Tumgik
#沈星回你也太。。。!!啊啊啊不行啦。。。!
return2zero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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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first I saw some people posting about this game a little before launch date and thought. huh. I'm too old for this. I'll just enjoy people talking and posting about it. I'll intake 2nd hand delulu instead.
And then curiosity got me when I saw character customization. I looked up the official website after the day of release.
This wa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I saw there was battle gameplay and it immediately piqued my interest. (Being the action and rpg gamer that I am, of course that was the thing that got me interested aside from the customization)
And now...
(。_。)... (⁠゜-゜⁠;) ... (*´・~・)... (*꒦ິ꒳꒦ີ)
I'm digging down this rabbit hole so fast I might as well find myself appearing in Linkon 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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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etanchiao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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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燈俠 洗腦直男掰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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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做HalJordan,朋友都叫我哈爾。簡單來說,我是一個生來天賦異稟、集各種優點於一身的肌肉猛男帥哥!
⋯⋯哦!差點忘記!我還是一個超級肌肉英雄唷!
首先,我本來是一名實力頂尖的戰鬥機飛行員,在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厲害優秀的那種等級,問誰都知道我的名號——「空中帝王」。
問說有誰能飛得比哈爾還猛?你知道你會聽到什麼答案嗎?
沒有人。
還有,我還是個他媽的肌肉型男帥哥。看到這,你想怎麼翻白眼就怎麼翻,我是不在乎啦。但我還是要繼續說,能夠生出我這種極品男人的老爸也是個肌肉型男帥哥,所以我也是。我長得帥氣、陽剛、充滿雄性魅力,肌肉身材健壯,賀爾蒙狂噴,如果這些還不夠成為Top,我還有秘密生理武器——30公分的空軍巨屌優勢!
你懂吧?
我老爸的精子賦予我三樣東西:所有男人嫉妒的外貌、駕駛戰鬥機的優秀能力,還有讓全球女人男人都輕易高潮快感的那根大肉棒!
呃⋯⋯如果把範圍拉到宇宙等級的話⋯⋯我誠實一點,那就算上是好幾十個星球的雌、雄性物種了,所以我知道我真的超級爆幹幸運的,以身為一個地球男性物種來看的話。
最後,即使我已經有了這一切成就,我甚至還得到了更多。
因為我他媽的還是一位綠燈俠!
長話短說,一個垂死的外星人駕著飛船,在他墜落地球時把他的綠燈戒指傳承給了我,毫無疑問,它感覺到這麼強大的綠燈戒指需要一個真正的肌肉猛男來使用。
哦⋯⋯雖然後來釐清是因為燈戒會尋找內心「勇敢」的人來傳承啦⋯⋯
但你知道我的意思,呵呵!
所以現在我可以憑空創造、具象化任何我心想的東西,穿著綠燈俠英雄服在空中帥氣飛翔,向所有人展示我的胸肌有多厚實、六塊腹肌線條有多明顯。
總結來說,我之所以會說我很幸運,我是認真的這麼相信,我不是在放屁。
然後,我的戒指剛剛捕捉到了警察無線電上的交談內容,市中心正在發生一場銀行搶劫事件,對我來說事件危險指數有點低,但我都在這裡了,身為超級肌肉英雄的我是應該要做些什麼。
當我飛到銀行所在地時,我看到大批警察已經包圍了銀行大樓,正試圖與裡面的罪犯交談。不過我沒有時間等那些。
我一拳擊穿天花板,進入銀行時,我順邊評估了一下現場情況⋯⋯
然後我一臉驚愕地懸浮在空中。 因為眼前景象是——
一群人質把一包又一包的現金從金庫傳遞到大廳中央,人質群組成了一條有秩序的人鏈。問題是,他們是普通人質,不是罪犯!我看到有家庭主婦、未成年孩子,看起來銀行裡的每個人質現在都在幫忙搶劫銀行。
這是怎麼回事?
「好了,各位!」
我用我知道最有威嚴感的低沈聲音說:「把銀行的錢放在地上。」
結果,他們全部無視我,繼續忙碌搬錢。
「喂!」我用力大喊。
「超級英雄叫你們停下!」
但是,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我在人群鏈兩個人之間建起一堵牆,想阻止他們搬運錢,但他們就這樣繞過去,好像一堵發光的綠色能量牆壁突然出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們聽不見你的,省點力氣吧。」
一個聲音從櫃檯後面傳來。
「他們現在只能聽從我的命令。」
我轉頭一看,看到一個年輕鮮肉,應該是剛過青少年時期,坐在桌子上,雙腳翹起,對我微笑。
「所以⋯⋯我猜你就是幕後主使者?」
他歪了歪頭說:「嗯⋯⋯這得看你怎麼定義『幕後』囉?」
這一切太扯了,我動身飛去、伸手抓他,然後我在腦海中聽到他的聲音——
「停住!」
我整個人在半空中凝固、全身肌肉動彈不得⋯⋯我只能一臉震驚。
「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引到這裡,綠燈俠。」他站起來說。
「我不打算讓你簡簡單單地結束這一切。」
他的聲音說停住,不是叫我保持沈默,所以——
「你為什麼要引我來這裡?」我問。
他搖了搖頭:「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對吧?」 「我應該記得嗎?我是說,通常你們這些反派都會打扮一下。」
「哦?是嗎?」
他嘲笑我說:「好吧,如果我看起來像這樣呢?」
他的外形變了,現在他穿著一件白色和金色的英雄服,設計看起來很眼熟⋯⋯
我以前見過那個設計。
「還是想不起來?」他問。
「那如果我看起來像這樣呢?」
他的性別特徵變了,現在他是個女人,一個他媽性感的女人!
臉還是看起來像他自己,只是一個極致成熟性感的女性版本⋯⋯
該死,我真想上她!
「給我閉嘴!」
他在我腦海中尖叫,我因為刺耳疼痛而摀著頭。接著,他又恢復了正常的鮮肉樣子。
「你還真是個混蛋渣男!我是Mindwave,那是我的姊姊Whisper。」
我依舊茫然地盯著他。
「我們去年夏天在正義大廳做你的英雄實習生,記得嗎?」
我真的沒有印象。
「我們當時正在訓練成為超級英雄,你應該要負責訓練、教導我們的!」
「呃⋯⋯孩子,正義聯盟有很多這樣的實習計劃,我很難記住所有的⋯⋯」
「你在訓練課程中在會議桌上內射了我姊姊!」他咆哮道。
「哦!我想起來了!是她啊!」我一邊打著手指,一邊說。
「現在我記起來了,��現在怎麼樣了?」
他憤怒地渾身顫抖著說:「你讓她懷孕了,她不得不退出實習計劃,因為沒人會讓一個帶球的孕婦成為超級英雄啊?」
「喂!你又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種欸!」
「你他媽是她此生唯一做過愛的男人!,你這個肌肉混蛋渣男!當我父母發現她和一個男人上床後後,他們斷絕了親子關係,她最後只能住在一個收容無家可歸超能力者的收容所。」
「呃⋯⋯聽起來很糟,但這並不是你搶劫銀行來照顧她的藉口。放了這些人質,我可以試著⋯⋯」
「蛤?你以為我搶這些錢是為了照顧她?」他嗤之以鼻。
「她早就死了,你這自大無腦種馬!那個破收容所根本沒準備好應對任何超能力者的併發症,她和孩子都只能在分娩中受苦而死。所以⋯⋯不,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錢。」
「我、我很抱歉⋯⋯那你想要什麼?」
他的眼神閃爍著:「我只想要你。」
看來情勢明朗了,任何反派都一樣,最終目標依舊只會是我這種超級肌肉英雄。我會聚心中的勇氣力量,看來他無法對我造成真正的肉體傷害。在加上我的戒指會保護我免受任何有傷害的精神性攻擊,他可以在我腦中命令我停下來,或在我頭腦中尖叫,但他實際上依舊無法擊敗我⋯⋯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在我腦海中說:「我對你的綠燈戒指瞭解得比你還多,敢不敢打賭呀?」
如同他的思緒在我的大腦中迴響一般,時間、空間彷彿靜止、凝固了。
「聽著⋯⋯我明白了,你很沮喪、難過,但是⋯⋯」
「沮喪?難過?我唯一的姊姊因為你的屌而死了⋯⋯我早就不再難過了。」
「好吧,既然你想來打一架,我奉陪到底!但我們都知道,即使你可以在我腦海中,你也傷害不了我。」
「哈哈!」他在我心靈中走動、邊大笑著。
「果真是只會動肌肉不動腦的雄性動物,像你這樣的英雄笨蛋只能理解揮拳、擊倒,攻擊、防守,落敗、勝利。你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更多糟糕的方式可以摧毀一個像你這樣的超級肌肉英雄。」
「就讓我來讓你好好體會一番吧!首先,我來看看你腦子底下藏了什麼⋯⋯」
他手一揮打開了一扇憑空出現的門,那裡有一個青少年時期的我,那時我剛從空軍學院畢業。我正在吉普車的後座上和一個大我十歲的已婚媽媽做愛,她高潮時的尖叫聲在我車廂裡迴盪。
「噁心!只會做愛,就是你人生的一切嗎?」
他一邊不屑,一邊走進其他憑空出現的門,進入我其他的記憶之中。雖然感覺很奇怪,但我依舊跟著他走進去,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回到了過去現實中。他敲了吉普車的窗戶,年輕的我停了下來,搖下了窗戶。
「你在幹嘛?」他語氣平靜地問。
年輕的我只是微笑說:「我想讓我已故的父親感到驕傲。」
什麼?⋯⋯我的下巴掉了下來似的震驚不已。
「我⋯⋯不⋯⋯不是!」
但是年輕的我繼續說:「老爸在已婚女人中頗有名氣,我知道他一直喜歡剛結婚的年輕女人做愛上床。被插過的女人都說他的大雞巴是傳奇,我也想證明我也有一個跟他一樣的傳奇大雞巴。」
「閉嘴!他在撒謊!」我不敢置信的憤怒大吼著。
「是嗎?那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他繼續問年輕的我。
「哦,就我聽他親口說的⋯⋯」
我從吉普車裡看出去,現在我能看出那是我們老家的後院,有些草坪、長椅子和男人們交談聲⋯⋯
但是畫面看上去太小了。
接者,Mindwave打開吉普車的車門,直接瞬移到另一個回憶現實。他走了進去,我跟著他⋯⋯
我記得這個地方!這是亞利桑那州的飛行基地,我那時候大概11歲,可能12歲?
我爸穿著短褲和敞開的夏威夷襯衫,和他的三個飛行員朋友一起喝啤酒。他正在講一個關於他休假時搞上某個女人的做愛故事,他的一個朋友告訴另外一個,那女人像個妓女一樣呻吟狂叫,都是因為我爸那馬屌的功勞。
另外兩個朋友一臉不相信,但那個朋友發誓我老爸的屌是他見過最大、最長、最粗的,全世界的女人、甚至男人都會愛上它。
Mindwave掃視四周,微笑著說:「你躲在那裡呢!」
他指著灌木叢,那是幼童時代的我正躲藏著,偷聽那些猥褻的男人談話。他走向那個我。
「聽他們說的話,你有什麼感覺?」他問年輕的我。
「驕傲、嫉妒、還有性慾高漲⋯⋯」
「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我想要變得跟老爸一樣!」
我聽到年幼自己這麼說,同時他右手摩擦著短褲的突起部位。
「還真是不意外,你當然會想這麼做⋯⋯」
Mindwave一臉不屑地說,瞬間我們又回到了銀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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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2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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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回暖
補檔,原寫於2018年5月,最後修改於2023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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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睛,窗台投影進來的光斑落進眼眸。
身旁的人依然在沈睡。金色刷上微微觸動的睫毛,柔軟的黑髮襯著安靜的臉龐被羽毛枕捧起。
他撐起身子看了一會,對方身上落下的暖光被窗戶分割成一片一片輪廓。然後他附身將頭靠近對方的頭部躺下,瞇著眼睛又睡了一會,才拿起手機起身。
等到他買好食材回到家裡,梁圳已經在客廳拿著手柄打遊戲了。門禁卡放在鞋櫃上的脆響驚動了坐在地毯上的人,他探過頭衝著何江言笑:「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何江言也朝著他笑了一下,回過頭輕輕對沈默的狗狗打招呼:「早晨,Debug。」
蜷縮在長椅子地下的聖伯納犬動作遲緩的抬頭,看了看這個夾雜著外面陌生的風闖入的青年,微微往前走了一點坐下,又重新垂眼。
「他願意接觸我了。」何江言喃喃地說,難得有些笑容。
「真的嗎?」聽到這句話的梁圳語氣裡染上夕陽的暖紅。「他終於好了一些。」
何江言點頭,摸了摸聖伯納犬的毛髮,再起身將手上的環保袋放上餐桌。把該冷凍的東西都拿出來放進雪櫃,蔬菜放進洗碗槽裏泡好,他看到另一邊的洗碗槽上已經架好了洗好的餐具。做完這些事後何江言回到餐桌,發現桌上自己貼著要梁圳起來熱好早餐吃的便利貼旁邊貼上了一張新的:
「吃完了,煎蛋超夠味,奶茶超好喝( ´▽`)」
何江言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用抹布擦乾淨手上的水,走到客廳的地毯上坐下看向電視螢幕。「新遊戲?」
「嗯。就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說過的遊戲,終於出了。從三公主咕咕到四公主。」
「五公主都快出了。」何江言說。
「是哇。」
緊接著是一段連續選擇,梁圳暫時閉上嘴專注的操作出一場富有控場力的談判,最後毅然物理上超渡了對方。
「太帥了,冷靜無情Conner醬。」作出選擇的人笑嘻嘻的放下手柄喝了口水。
「是你的選擇走了冷血無情的路,還騙談判對象你沒有任何防備。」何江言抽了抽嘴角。
「就算我不這樣做他也會出事的。」梁圳看著遊戲給出的流程回顧圖說。
何江言挑挑眉毛,算是接受了他的看法。看起來梁圳非常入戲,他問他:「你今日不出門吧,幾點吃飯?」
梁圳扭過頭看他:「嗯?今天出門。羅湖那邊的美術館有新展,我們去看吧。」
「看展?」何江言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你怎麼會特意出門去看展?」
「何總你這樣就很欠打。」梁圳擺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我也沒有那麼文化水平低好不啦?」
「我確實是對你有改觀咯。」
還咯,香港人這個口癖真的好缺德。梁圳決定不跟對方計較這個:「在這之前我想去看牙醫,你能陪我嗎?」
「改時間了?」何江言記得梁圳之前告訴他是後天下午的預約。
「嗯。你不是說後天你可能要提早回去嗎?」梁圳嘟嘟囔囔,「我以防萬一。」
「幼稚。」何江言起身離開客廳。「那我先回房間,你記得多陪下狗。」
「做飯的時候叫我。」已經開始新篇章的梁圳頭也不回的補充一句。
「你在廚房能有什麼用處?」何江言倒是被他這句話吸引了注意,靠在房間的門框上看著對方的背影。
「我手癢,想幫你切菜洗菜打蛋,好唔好哇?」梁圳的聲音帶著笑意。
「冇燒廚房。」何江言心事重重的叮囑。
「⋯⋯」
仿生人都喜歡動物。梁圳看著屏幕上的人撫摸著搭檔家的狗狗做出這個判斷。他又想起自己家的狗狗,暫時停下遊戲去哄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大可愛:「Debug。」
狗狗抬頭看著他,表情陰沈看不到生機,沒有動。
梁圳卻已經習慣這樣。他放下手柄走到狗狗面前坐下,跟狗狗說:「Debug,跟我一起來打遊戲哇。」
聖伯納犬看著面前的青年歪了歪頭,依然沒有說話。
梁圳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嗎?」
他看見Debug一直盯著他,便攤開手掌輕輕的撫摸上它的頭。手心裡傳來凹凸的骨頭的質感,聖伯納犬的眼裡是滿滿的絕望,它看著梁圳肩膀上斑駁的光斑,瞳孔中映不出任何亮度。
「雖然我也會很忙,但我想好好照顧你。」梁圳一下又一下耐心的安撫狗狗,溫和地說。「下午我又要出門啦,跟江言一起。所以你讓我先陪陪你好不好?」
聖伯納犬捏著爪子看著他,稍稍歪了歪頭。梁圳耐心的跟它解釋:「江言是我們的家人。」
他指指房門,指指狗狗,再指指自己,「江言,Debug,阿鵬。」
他就這樣跟陰鬱的大型狗聊了一會天,直到對方願意伸出爪子握住他的手。他一步一步的帶著聖伯納犬走出那張被黑暗覆蓋的椅子,抱著它拿起手柄接著打遊戲。
「你看,Sumo也是聖伯納犬。」他讓Debug趴在自己懷裡,有一下沒一下順著毛,操控人物走到狗狗身旁給Debug看屏幕。Debug靠在他身上看著屏幕裡另一個自己睡著懶覺被額頭上閃著led光的人呼嚕,嗚咽了一聲,被梁圳又抱緊了一些。
「沒關係。」梁圳跟它說,「你也會願意接觸江言的,不用擔心。」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梁圳停下遊戲打開手機,有兩條新信息。一條是快遞櫃的通知,提醒他今天之內需要取出。另一條來自李星傑,他回復他已經收到了遊戲,並且問他東西準備的如何。他把上一條消息截圖喜滋滋的回復對方,得到對方一個GJ的表情。回復完後他舉起手柄,接著打起遊戲。
不知道第幾次捕捉到對方的小動作,何江言看向旁邊坐著的人無奈開口:「就算你怎麼抓我衣角,我也沒可能替你做檢查。」
「我沒有。」梁圳神色淡然的否認。「我只是對這些大傢伙感到陌生。這些機械手讓我覺得我是擺在組裝台上的安卓。」
「未知使人恐懼。」何江言說。「研究人工智能的人竟然怕機械手?說不定2038年創造出仿生人的就是你深圳。」
「研究表明AI發展的弊端就在於這裡。機器人太過類人的外表容易引起人本能的恐慌。」梁圳抓著何江言袖口一角,腳因為進入了聊天狀態有所放鬆的晃啊晃。「機械手臂也屬於類人設計。所以尤其是進入家庭的機器人,要不就做的很逼真,逼真到一點僵硬都不能要;要不就往遠離類人的可愛物件發展。」
過了幾秒,他嘿嘿地笑了:「不過我也想要個Conner醬,最智慧安卓真棒啊,理解接受成為。」
「喔?」何江言冷哼一聲,「你手機裡那個怎麼辦?你要不要考慮爬蟲下來然後輸入進你創造的仿生人,實現紙片人實體化?」
「哇何總我沒有!」梁圳驚了,何江言竟然真的記著他前陣子下戀愛手機遊戲玩:「何總你天下第一,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要吃醋。我只是從小看港片多啦對不對,喜歡有正義感的人。」
何江言別過頭,用行動表示懶得理對方的瘋言瘋語。
「我最喜歡的是何江言。」梁圳信誓旦旦。「真的。我喜歡何江言是因為他是何江言,不是因為對什麼性格有好感。」
「你嘴上說著最喜歡我,卻花錢去和紙片人談戀愛。」何江言不屑,「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不要把你自己搭進什麼悲情角色好吧!梁圳一抖:「你這麼靚仔當什麼鍾無艷⋯⋯」
不過他成功的把何江言逗笑了,對方抿著嘴順著衣角抓住了他的手握住。他喜滋滋的回握,坐在座位上就差搖起尾巴。
電子叫號的提示聲響起,硬生生卡住了梁圳的笑容。何江言看了一眼他僵硬的表情,拉著他起身:「早死早超生。」
「我能說不要嗎不我現在就要說不要⋯⋯」梁圳抗議著被半推半拉的踏進接待室,又打算去抓何江言衣角卻被對方無情的打手。年輕的醫生看到這一幕笑了:「這麼怕看牙啊?以前要拔牙的時候怎麼辦?」
「抓著這位同志的衣角。」梁圳有氣無力的回答。「他現在不讓我抓我沒有安全感了醫生。」
「丟人。」何江言毫不客氣。「小時候你人生地不熟要我陪很正常,依家公���都開左仲咁?沒人投資同睇牙邊條你驚多d?」
「睇牙。」
「我看你是想我這個老股東撤資咯。」
「對唔住老細我這就給你表演堅強睇牙。」
醫生坐山觀虎鬥樂不可支,聽到梁圳戲劇性改口笑的桌子都在抖:「梁先生不要這麼緊張,現在只是做個檢查,不是就準備拔牙了。」
「我覺得是拔牙。我感覺我長智齒。」梁圳顫顫巍巍的在檢查台上坐好。「就是江言你以前太忙要我一個人去拔牙,結果給我留下了這麼毀我威風的心理陰影⋯⋯醫生不要笑了我好怕你手抖啊,啊。」
「打探照燈能怎麼手抖啊,你別緊張。」
何江言坐在接待室旁邊的位置上,捂著臉百感交集。「你再多話晚回去Debug就要醒了。」
「對喔。」梁圳乖乖躺好讓醫生檢查。「沒想到我有一天也要有這麼老父親的考慮。」
「若干年前我也說過這句話。」何江言不懷好意的挪喻,被張著嘴的某人丟了個白眼。
Debug是梁圳誤打誤撞撿到的崽。
它是一隻有些小毛病的大型犬,瘸著腿獨自趴在公園,就像一座遭受風雨洗刷的石像。梁圳因為上下班順路連續幾天都見到它在角落,不吃路人給的東西也不和人對視,他蹲下來和它說話,看見它的眼裡滿是怨恨和絕望。
梁圳又花了好幾天去探望它,終於把它帶出綠地帶去醫院檢查治病。他連自己都養的馬馬虎虎,根本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一個和自己不同心智卻同樣有感情的生命,便在領養聖伯納犬的第二天就聯繫了養過寵物的李江言。
然而李江言的到來嚇了這隻大型犬一跳,它的口中傳出無助的嗚咽,縮在梁圳家裡最陰暗的角落面對著牆壁。他們回到香港找到一個有交情的獸醫討論了一會,確定它因為被前主人遺棄而患上嚴重的抑鬱症,需要主人比一般寵物更長、更細膩的照顧,陪著寵物一起走出這種病痛,並且叮囑二人一定要慎重對待,一旦決定領養,任何形式的疏忽都會危及狗狗的生存意識。
和獸醫朋友分別後,梁圳對何江言說:「我們是在又一城找找寵物店,還是等下去上水廣場看看?」
這似乎是一種奇妙的經驗,當人隨著時間慢慢有所經歷,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本能的做出某些從未設想過的選擇。梁圳從未考慮過養寵物,也不覺得自己能力足夠支撐依賴性的羈絆,但他在蹲下來和狗狗說話的時候似乎就選擇了主動承擔起這份責任。他也從未在心中下過是否要接下這個攤子的判斷,但他接下來想要去找間super買好用品,讓他的公寓能夠迎接狗狗的入住。他沒有怎麼沈思也沒有明顯的情緒,接下這份路程就像開始一個鋪展許久的項目,他並未感覺倉促,並且願意將後果照單全收。
但何江言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梁圳的所做一如當年自己所做。他於何紀瑤多年遙相對望,在戰火紛飛的劫難中相互救助,卻對對方的未來無能為力。她在動盪不安中落下病根,逃港風潮爆發僅僅幾年就黯然殞命,並未享受格局甦醒給她的福祉。他為家姐這種結局感到難過與不甘。梁圳作為何紀瑤的繼承堪堪出世,一度招致他的反感,但最後還是在各方面驅使下從陳穗棠手中接過這個瘦削的小男孩,讓他能坐在自己的肩上,目破陰霾而前行。
或許是巨大的利益讓他膨脹到無畏去對待一個新生兒,或許也是家姐的遺產使他順其自然當起這個導師。但在二人之間這麼多的恩怨曲折後,梁圳依然富於寬容和安全感,反過來擁有了何江言所缺少的東西,讓他們始終被對方吸引而共同生活。
現在輪到梁圳去分享自己的臂膀。
Debug比寫代碼要麻煩一萬倍,但是debug才能解決bug。梁圳在某一天跟何江言說。我要叫它Debug,等它能順利的跑起來不再出bug,就給它new一個生活,它不再會被拋下。
何江言也明白他在梁圳new出的生活之中。
「江言。」
梁圳口齒不清的叫他,他回過神。「嗯?」
「狗需不需要看牙的?」
「它不會驚過你的。」
何江言好氣又好笑的回答。
「何江言老細。」
「我唔係老細,你先係老細。」
「靚仔願意下一次陪我拔牙嘛。」
何江言回頭看著梁圳嘆了口氣:「你真是麻煩吶。」
梁圳驚愕的看著對方往前走的身影久久沒有回神,終於反應過來時連忙追上:「何江言同志你怎麼還去學紙片人說話?你介意直說嘛我不玩就是了嘛!」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介意?你花的又不是我的錢。」何江言大步流星,「倒是你速度慢點就少點看展時間。」
剛好一班地鐵進站,何江言先一步跨入車廂。梁圳迅速跟進,乖乖站在何江言旁邊,像一隻站穩看向主人的薩摩耶。
何江言想像了一下薩摩耶和聖伯納犬相親相愛的場景,覺得面前的人當寵物狗說不定比現在當老細更有前途。
列車啟動,梁圳拿出手機長按螢幕讓手機app圖標抖動,然後丟給何江言:「你卸載吧。」
「我沒有在氣這個。」
「你有。」
「⋯⋯我沒有權利命令你不準做什麼。」
「那我卸。」梁圳想要從何江言手上重新拿回手機,卻被何江言阻止。何江言握緊了放在他手裡的手機,皺著眉頭打斷他的行動:「我是真的不覺得我能干涉你。何況你在我面前從來不碰它,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和你聯繫。紙片人逗你玩總比你出軌好。」
梁圳被這一番話砸得有點手腳發麻,他直勾勾看著何江言,看得對方甚至有點不自然的別過頭,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馬上也移開視線。氣氛一下子有點尷尬。
照他的理解,何江言的意思是他可以和他玩,也可以和紙片人玩,和紙片人玩不算出軌?
我要怎麼回?
「⋯⋯額,」梁圳最後乾巴巴的擠出一句,「你這麼叻,我不會出軌的。」
「⋯⋯」何江言今天之內算是第二次被對方的反應逗笑了。
他想到了以前這個傢伙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對方在千禧年經濟可以獨立發展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處理對方對自己這份曖昧的感情。他想過趁著剛回到大家庭和其他舊友發展關係,用行動引導梁圳意識到他對自己的不正常依戀,並且鼓勵他去展開他自己接下來的感情生活。但梁圳卻在他意圖和陳穗棠重修舊好的時候發表了自己的感受,直言何江言對省會先生的關係讓他覺得很不爽。而何江言認為梁圳只是小孩子氣的介意自己無法參與何江言的生活,依然沒有切實理解到對方眼中的自己是怎樣的角色,雙方都执拗著不肯讓步,而後就是雪崩式的垮塌。
他們的關係陷入冰封,梁圳在連續的僵局中終於自殺式的告訴何江言他對他的感情,不是單純的什麼對前輩的憧憬、對扶養人的依賴,是他作為一個人對他何江言的愛慕,而何江言從未給過他機會。
「我的喜歡不是你對我的那種喜歡。你會在我跟你鬧脾氣的時候對我說你也喜歡我,但你只是把我當作背靠的家人,覺得對我的喜歡是對紀瑤姊的那種親情之愛,而我不是。」梁圳當時有些紅了眼眶,為了不讓自己哽咽而咬牙切齒,「我當不了你合格的家人,我不能真誠祝福你未來和誰廝守一生,也不能去鼓勵你有個鍾意的人快下手。我對你的喜歡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喜歡。」
後來他們七八年未再聯絡,彷彿那個時候的宣言已經凝固了他們最後的時間。何江言選擇不再回應,梁圳似乎也真的死了心。而兩地的人們卻未因此有所隔閡,他們持續以恆地接觸和嘗試終於將二人再一次推上焦點。兩邊代表人喜上眉梢的宣告兩地蜜月期的開始,對於何江言和梁圳來說,則代表著他們試圖掩埋過去糾葛的朋友關係的開盤。梁圳學會了用不流露喜惡以保護自己免受傷害,精明卻冷漠的處理人際,而何江言對這個結果也求之不得,塑料友情就此發展,卻停不下雙方虛假的一舉一動裡對對方的傷害。
但何江言在梁圳三十歲生日的那天看著自己點不了發送鍵的、欲蓋彌彰的祝賀短信時,就明白他們的關係已經無法到再用欺騙自己從頭來過的方式補全。他第一次主動踏出步伐,連夜趕去了對方的住所,在梁圳跌坐在地上崩潰時伸出了手,將他哭泣的眼睛覆上。
他終於願意承認梁圳對他而言是特殊的人。
年曆已經被無數次更迭,梁圳依然是那個站在何江言身後的梁圳。這對漂泊無定的何江言來說其實已經足夠說服自己去接受他的喜歡。
季節更替,樹木的年輪一圈一圈增加,其中雙方的摩擦爭吵不計其數,幸好他們無論是語無倫次還是橫衝直撞,都不再放棄和對方溝通述說。
何江言耐心的陪在梁圳身邊看著他足足花了半個小時說服Debug出門,又不得不幫手對方找一早買好的防護工具——畢竟梁圳還是容易忘東西,就跟他小時候經常忘帶鎖匙一樣。
「為什麼會不在呢?⋯⋯」梁圳在他們當時一起採購好的狗狗用品箱裡東翻西翻。「我從來都沒用過。」
何江言坐在聖伯納犬附近,沈思了一會開口:「我估計⋯⋯有沒有可能Debug藏起來了?」
「?」梁圳有些不解,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前主人的陰影導致之類?」
何江言點頭。梁圳又犯了難:「可是小區內不能讓大型犬自由活動。」
「這個我還真的幫不到你,阿九是貓。」
梁圳想了想,拿出手機敲敲打打了一會,等到放下手機時已經胸有成竹。他跟何江言說:「我問了小區的養狗群,他們有人有方法,而且能過來幫手安撫一下Debug。」
得到對方的點頭贊成後他才定下神,再次低頭去和Debug說話。完事後他有點鬆了一口氣:「當爸爸真是不容易。」
何江言笑著沒有接話。梁圳撇撇嘴:「你養我的時候也這麼麻煩嗎?」
「唔該你醒目你比狗難養一千倍咯。」何江言靠著餐桌站在Debug身邊調侃回他。他呆在梁圳家時一直在控制如何不在嚇到Debug的情況下和他相處,隨著漸漸聞慣他的氣味,憂鬱的聖伯納犬似乎也不會再抗拒他,而是能夠乖乖地待在何江言旁邊。這讓本身比較喜歡動物的何江言很開心,他很願意多花些時間和Debug相處,也讓他在休憩日更多的往梁圳家跑。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有了前所未有的緩和——畢竟相比於同樣需要齊心協力的前海和河套地區,這隻需要幫助的狗狗並不會給雙方帶來太大的分歧和利益衝突,一如他們最輕鬆的共處方式。
他們趁著夕陽在小區外的綠道上遛彎。梁圳的左手轻轻帶著Debug走在石板路上,而何江言走在梁圳側前方,時不時回頭看看Debug狀態如何。
兩個人一隻狗愜意的走了幾圈,中間甚少說話。感覺準備回去的時候,梁圳提議陪他去一次快遞櫃拿東西,何江言看了看錶,跟他一起又走了一圈再來到快遞櫃前。
看著梁圳用微信小程序通過箱門驗證,何江言問他:「買了什麼?」
「是準備好的東西。」梁圳把紙箱子拿出來,三下五除二把外面的層層包裝都拆開,是一個合襯的精美包裝袋。「我託人幫我包裝好寄過來。」
「很慎重啊。」何江言並無過多在意,從他的距離打量了幾秒,便扭頭打算走回單元樓樓下。
梁圳在身後有點忐忑的開口:「江言,你有過毛絨玩具嗎?」
何江言將視野從遠處的大樓移開,沈默了幾秒。
「啊不講也無所謂的⋯⋯」
「有。」何江言開口打斷了他。梁圳收起沒說完的話,靜靜看著何江言等著他整理思路。
「我在英國讀的學校,會給優等生發一隻teddybear當獎勵。我還不算大的時候拿到了一個,怕黑怕雷的時候,經常抱著睡覺。」他垂眸沒有看梁圳,緩慢地說。「⋯⋯後來弄丟了,可能被加賀*丟了,可能逃難途中不見了。重光後不怕雷不怕黑了,就再也沒考慮過添置毛絨玩具。這大概也是我沒有給你買過毛絨玩具的理由吧。」
講完後他似乎有些如釋重負,重新抬眼看向梁圳:「怎麼突然問這個?」
梁圳抓著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說:「我知道在我這邊的港校和幼兒園,送熊是一種非常正式的誇獎。」
「所以你拿的這個袋子是熊?給前海嗎?」何江言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小童的?」
「不是。」話被打斷使得梁圳有點慌張,「而且大運會的吉祥物,也是你的團隊幫手設計的。」
「⋯⋯你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我現在還是不喜歡小孩子,但是法律沒規定大人不能過兒童節。」
何江言更奇怪了,他回頭面對著正在讓自己冷靜的梁圳。「所以你買來給自己過兒童節?現在才四月⋯⋯」
「對啊,現在是四月。」梁圳說,他深呼吸後走前一步,看著何江言。「今天是4月4日。」**
梁圳把禮物袋舉到他面前。
「兒童節快樂,江言。」
「⋯⋯兒童節快樂。」
恍惚了一會,何江言說。
他們抬眼能見到的天空已經是盛夏中晝夜交替的海濤藍,雲層蜷縮在暗色中悄悄的休憩,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亮起照向前方的路,地上的大理石也被挑染遠天的白群。何江言在那個瞬間彷彿短暫暈眩,啞然看著面前的一切,內心湧起一陣迴盪。
他笑了,很難得的書展出了神情,眼角彎彎的。「這是我第一次過兒童節,謝謝你。」
他接過梁圳的禮物袋往裡面看,是一對可愛的夏洛克華生棕熊。他用另一隻手捧起袋子,拿指腹摸摸熊們的軟毛。梁圳知道他是真的感到開心,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瞳孔中映出路燈溫暖的光。
「但我不只要這兩隻熊,阿鵬。」
「?額其它款我也超喜歡,但是想著買太多就失去意義了⋯⋯」
「我不是說其他熊。」
看著對方有點疑惑卻依然在有點緊張的絮絮叨叨,何江言抓過梁圳牽著狗繩的手握緊。
「還有你們兩個。我全都要。」
Fin.
*加賀:加賀瑞歩(カガ ミズホ),東京。
**香港兒童節是4月4日,但因為日期和絕大多數地區都不同,而且本地不放假,也甚少有慶祝形式,基本是一個活在幼稚園的節日。
之所以再補檔是因為母親養的狗狗去世了。
沒有修改什麼內容,當時寫這篇文想傳達開心的心情,現在也不想改變。
名字裡有我名字其中一個字的小狗,祝祂在汪星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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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xenwolcott · 1 year
Text
ARMORED CORE VI FIRES OF RUBICON 一周目通關感想
  ///下收含部分捏它一周目通關心得///
  AC 就是 AC,獨樹一幟,別無分號。
  起手來個開頭主觀結論。AC6 類似於 AC3SL 的全面進化版,然而也不是 AC 了。可是這不影響該給的分數,10/10 是因為滿分只有 10 分。推薦買來嘗試,畢竟那個直昇機,兩小時內可退。另外希望大家可以關心一下唐澤而非月光刀,謝謝。
  好了,下面就分成五個項目來寫寫一周目通關後的想法。本來要三周目的,但我就只是個舊時代的 OT 強化人,要像個 NT 新人類速通三周目實在是有力未逮。
1.操縱難易度
  以往的 AC 都只在主機平台發售,而這次 AC6 則順應潮流登入 PC 平台,即便操縱方式有了鍵鼠的新選擇,我還是依然使用手把通關。少數幾次使用到鍵盤的時機便是在周回章節尾王時手把中途沒電,緊急按下 Esc 的時候。
  本作採用 Type A 至 C 的預設,我是使用 Type B + 自定義。將武器以及上升跳躍 & QB 改幾次後總算能打得舒服了,只不過就是肩射武器在二足時無法使用集氣這點在一些時候總顯得有些彆扭,沒有特別去買精英手把或是操縱桿都是我的缺點,my bad,不關 FS 社的事。
  或許是我一周目用逆關節的關係吧,自定義後 X 按鍵的普通推進其實可有可無,這點跟以往大同小異,畢竟跳超遠超高就好了,再者關卡內趕路也是 AB 噴不用錢。既然提到了 AB 噴就不免想起以往功能上算是同類的 OB 噴,這次直接簡化為更直覺的 R3 按壓開關,而不是以前那樣預設在 △ 鍵 / Y 鍵,要依據情況啟動或停止,這項化繁為簡的更動在體感上是良好的。
  再來就是關於武器拋棄這個小系統。從 AC3 開始 FS 社將這個機制加入到遊戲內,但卻相當的不好操作,舉例 4 系的指法是同時按壓左右武器切換鍵的同時,一併按下該側武器的攻擊鍵,總之就是手動丟掉武器要一次按三個鍵還不含視情況的移動與噴射及視角操作。這作的改良在於預設的武器都已經是啟用狀態,按下開火就是開火,而不是以前那樣要經過一個切換的動作去模擬它從待命中轉換成開火的準備。因此在 AC6 中,僅僅一個十字鍵的左鍵 + 任意武器按鍵就能直接拋棄不需要的武器這點,對我個人而言,根本是作中最大進步,一百分。
  接著講講視角,一周目現況比較明顯的例子就是海蜘蛛跟艾兒半血後二階段發瘋時,慣例的祖傳攝影機了,仰角拉到很高,實際畫面沒問題也沒掉幀,但就是一種在視覺上的不舒服。會不會影響操縱就因人而異。慶幸的是這次視角承襲 4 系 V 系那樣以右蘑菇頭為操縱基準,而非 3 系那樣預設要用上 △ × □ ○ 四個按鍵去做畫面的旋轉與瞄準。總之沒有做特殊更動,可也沒走回頭路,穩健即可。而以往會影響到視角轉動速度的機體旋轉因素,這項舊有機制在這次的世界裡被拔除了,快速轉身這個動作這次是完全與視角操縱脫鉤的一個獨立功能,系列作首次可以看見自己機體的正面,在試玩片段首次公開時覺得很新鮮,可是也就只是一個字面上意思的快速轉身,少了那麼點以往 QB 快速切換視角時,整個畫面一起轉動的那類沈浸體驗,尚屬可惜不過影響些微,覺得是可接受的改變。
  至於鎖定機制,硬鎖定對新玩家固然是立意善良,可是終究是個過渡,一些場合還是得切換成軟鎖定去追上高速移動脫離鎖定框的對手。再來,由於硬鎖定的恩惠,過往像是肩射榴彈、火箭筒之類的非導引式,只給預判提示的純手瞄武器,在本作中如果沒有開啟手動瞄準的功能,那麼玩家幾乎不用做預判移動路徑的動作,一切都放心的交給系統輔助即可。這樣簡化後的改動不免失去一些挑戰性,卻也更加友好,畢竟多數新玩家要的單純就是開火後,相應命中的回饋感而不是硬著頭皮手瞄打光全部彈藥後對手還站著圍著玩家繞圈的那種失望感。當然了,整個系列中最核心的機制如此這般的大修,受到的批判不是沒有,論爭修改後這樣子的鎖定機制非常不 AC 的意見也是有的,可是開發上總是需要與時俱進的,FS 社的開發團隊能大膽地加入這些輔助功能照顧到更多面向的新玩家,我認為應該給他們一個尊重這樣。
  提起打擊感,歷代以來這並不是很重要,可是好事份子往往喜歡抓著這點來挑骨頭。在這次的 AC6 中,實際操縱起來的 AC 踢擊或坦克衝撞,帶來的回饋感都遠勝於前作的 V 系。而槍械開火後,擊中物體的作用力聲響可以說是將 4 系與古 AC 時期的那種豆粒砲彈的軟弱感一掃而空。至於近身武器的那種卡肉感,我認為是一次的全面進化,以往的近戰就是一刀,雙手劍豪機體分別或同時出刀那就算砍兩次吧,但終究是動作上的一刀。而這次透過蓄力後至多來到三次出刀的動作,想當然地那個瞬間卡肉砍出再卡肉的流程,滑順且飽滿,絲毫沒有欠缺打擊感的不足之處存在。在機人遊戲的範圍內,它社比的話,其實已經無出其右,找不到什麼可以挑剔的了。
  關於操縱的總結:不再像以往那麼繁複,可是還是有一定挑戰性。導入了一些友善改變的同時,相對的挑戰性依然獲得保留,只是這次用不上「困難」這個詞來形容,操縱手感上整體的變動是良性的。
2.踉蹌系統
  謝謝你,隻狼。
  貼身啊,621。
  汲取同社開發經驗後,加入本作的全新機制。類似於《隻狼》作中的體幹削切,但累積消去的速度沒有做得像《隻狼》那麼細緻。或許可以用世界觀不一樣來開脫,畢竟隻狼的對手也是肉身人類,累積體幹後削血,然後再繼續累積體幹值時,體幹壓力消失的速度快慢是有區別的。而在盧比孔 3 號星球上,登場的都是發動機與更多的發動機,扣除爆炸類武器與近身武器,常規武器與 EN 武器因距離或材質因素而衝擊力不夠時便是無效的跳彈,這也導致了在累積踉蹌值時,可能一個緊急迴避的動作或是其它操縱失誤就使得整個進度迅速歸零重來,無論有無把對方打進殘血與否,畢竟雙方都是機器,只好用這個解釋來使自己接受。可是玩家自己的體幹槽就是《隻狼》的體幹槽,而且更脆,還真是謝謝喔 FS 社。
  單就 PVE 環境而言,踉蹌系統是存在矛盾的,它使得近遠武器的界線變得曖昧,單項的傷害數值也不再是以往那樣寫得越高火力就越強大,能組個 GA 重火力或是有澤巨砲那樣出來做數值上寫多少就幾乎是打多少的實質傷害壓制。再者,加上一些場合對方在系統內安排讀取玩家指令的應對模式,使得帶有「衝擊力」的遠程武器在傷害數值上多少形同虛設,沒有命中就沒有衝擊,那麼也不會有後續的火力,知道對方怎樣都能閃掉,那麼選擇就剩下縮小距離到拼命近身打停然後出刀打樁。
  對 AC6 來說,多少距離才算遠距離呢?總不能將兩百公尺上下的白刃距離也叫做遠距離吧?四百公尺應該是歸類在中距離,再上去六百公尺後就總結為遠距離,但對手的讀指令後就是前言所提及的矛盾了。遠遠的想打還硬是被閃掉,逼得不得已只好一直欺身繞圈在短距離內用著遠距的高衝擊武器來塞到一次衝擊累積體幹,是不是太多此一舉?在這個踉蹌系統下,肇始於體幹累積這個新核心機制,而使得局部武器的實際傷害被大幅削減,因此本作已變得不若以往能愉快地風箏流遛王通關了。
  知道官方是藉此鼓勵玩家主動出擊以換取更多的擊殺機會,可是這便導致玩家間在 PVE 時的武器配置幾乎同質化的現象產生,那麼官方原本期許的多元化自由組裝去哪了呢?踉蹌系統反倒成為與自由組裝背道而馳的一個癥結困境。成敗都是體幹槽,本作沒有敗,只是這次加入新系統後,在一些特殊場合無法那麼盡興而已。
3.成長曲線
  AC6 直到第二章結束為止,621 就是隻撿破爛的路邊野狗,這麼說完全不過份。我認為這點其實跟遊戲內對 CPU 競技場的改變,以及狩獵等級的導入有些許關聯。
  以往競技場打贏某些對手時,系統會送一些不無小補的零件或是武器,而 AC6 這次即使打贏每個驗證範圍內的最高位對手,オールマインド也僅是寄語音訊息給 621 恭喜升格這樣,聽得出隱藏的情緒起伏 ,舊玩家如我就是喜歡這種無機質的語調,可是少的那一部分是什麼呢? ーー 就是對未知的新零件、兵器的期待感落空了。簡言之就是初期裝備貧乏,不到寸步難行但也欠缺組裝的動力。再者,狩獵目標在前期的關卡中也是零星登場,因此又回到那個什麼都沒有的陣痛迴圈裡了。幸好這個狀況在撐過海蜘蛛,第三章開始後便有明顯的進步, 621 的成長在此時才總算是開始急遽向上。
  AC6 ,期中考是不存在的。在《隻狼》當中,公認的期中技術測試關卡便是砍翻弦一郎三次。而本作定位中的期中關卡,如果讓拉斯提射爆三次冰原蠕蟲也算是期中考的話,那麼 FS 社覺得是就是吧。IBIS CEL 240 、晚鐘 No.1 、拉斯提 2.0 都是劇情後期了,誰來當期中考教官怎麼說都沒有說服力,而且也都存在明顯的缺陷。或許「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拿來做為期中檢證的門神關卡還更合適一些。
4.角色塑造& 劇情表現
  沃爾特
  FS 社歷來 AC 作品的開頭影像演出往往被戲稱是「OP 詐欺」,畢竟 CG 演出帥是一回事,實際遊戲表現就是那樣了,甚至還有產廢武器,呵呵。而這次的「OP 詐欺」既不是畫面也不是遊戲表現,沒想到居然是你啊沃爾特。
  從偷渡開始就一直在提防你真的是對不起啦。機庫過場與史奈爾交涉時,大概是系列作裡第一個會跳出來維護傘下傭兵尊嚴的雇主,這樣子的氣節,新穎而鮮明。你予我自由,我還你尊重。之所以一周目做出為了「觀測者」側的選擇,就是不想當個中途跳船的背骨仔,如此而已。渡鴉屬於一種留鳥,亦不需隨波逐流。這便是一周目的 621 與其飼主所堅持的信念。
  艾兒
  先說好,一起出擊三次就能算很熟嗎?劇情上算是 621 撿到艾兒,之後艾兒單方面的自來熟。總之經歷一連串事件,一周目的 621 因為做了對於盧比孔人來說,是錯誤決定後被艾兒甩了,聽到留下最後的那句「真是遺憾」,就想起 FA 裡走大屠殺路線時,被スミカ斥責然後分道揚鑣,最後一樣要來個互殺的人類種族的天敵結局。只是這次假若有所謂種族天敵的設定,無論 621 或是艾兒,兩方在最後都會成為彼此種族的天敵。很好啊再多來點,這很 FS 社。
  再來,艾兒已經很有禮貌了,沒有像 2 裡クライン的「消えろ、イレギュラー!」與 V 中 RD 的「…あぁ!?やってみろよっ!!」那樣囂張地囔囔後,沒過多久就直接被送下去。雖然如此,但那個殺意還是滿滿地穿透螢幕傳過來,好怕。
  拉斯提
  預告片首次公開,「越牆」前那個閘門升起,輕量機的纖細鳥腳,然後鏡頭慢慢向上移動到同樣輕巧的機身,接著再循序帶出他的臉。一經目擊,我的腦海裡直接迸出一句 ーー「這就一臉エヴァンジェ」,來自於 ACLR 的深邃呼喚,現在正式降臨且立足於 AC6 的大地上。原本想說他都一臉エヴァンジェ了,那麼應該也是那種自帶傲氣的驕縱渡鴉吧,遲早還是要戰個花開富貴可不是嗎? 而隨著劇情推進,事實證明這些猜想沒有偏離多少,除了驕縱以外。當然了,也不能因爲幾次友好的攜手並肩就此斷定他的為人,彼我在立場上還是有衝突的。既然已經被企業半背後捅刀一次,視為潛在的不穩因子後,依然繼續為企業效力,沒有選擇在 621 與 No.1 對決時,像歷代作那樣中途開新機體過來突襲亂鬥,我想那是他最後的矜持。雖然一周目最後就如同 AC4 第六章標題所言「And Then There Were None」那樣,荒煙蔓草一詞成為最佳註解,而我,在盧比孔 3 這顆廢星的形骸裡外上下,依然惦記著你 ーー Rusty the STEEL HAZE.
  卡菈
  算是本作的萬事屋擔當吧,卡菈A夢救我。話說,在第二章開頭,曾經一度懷疑沃爾特是不是早就與卡菈共謀,故意以外出處理俗事的理由讓 621 自行前往 RaD 的地盤讓卡菈測試 621,畢竟那時的 621 尚且還是棄之可惜的流浪狗而已。之後隨著劇情推進,同時也提醒世人,重要的資料該做備份還是得做才行。定位與 V 的ロザリィ相仿,想必在設定與未來可能有機會的後日談或 DLC 中可能又有一堆背景資料可以擴大解釋與補完吧? 就像是ロザリィ那樣,V 本篇中幾乎什麼身世背景都沒講,反而在後日談直接交代了本篇支線中的各種重量情報,甚至還直接催生了 VD 時代的其中一個勢力的奇人。
  假設真是如此,那麼 FS 社 ーー 你做得好!你做的好啊!.jpg
  密西根
  他或許可以當作是 V 系裡企業旗下的「主任」的排毒版,實際上沒那麼強,可是喜歡嘴砲周遭以及會好好記住同僚與部下倒是跟「主任」類似。會說他是排毒版,是因為直到他死亡,劇情中沒有丟棄或背叛任何人,而「主任」則否,就只是個企業旗下的背骨仔 AI。「証明してみせよう、貴様にはそれが出来るはずだ」這句原先屬於「主任」的台詞,就算放在這次 AC6 打冰原蠕蟲時,讓密西根吼出來也很適合呢。
  在「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關卡裡,一邊整備機體一邊喝斥部屬的無知時,倒是很適合用上「俺はそうは思わん、戦いこそが人間の可能性なのかもしれん」這句台詞,畢竟這個時間點的 621,或多或少都得到密西根些許的敬意了吧。而擊破密西根的瞬間,他也很大度的表示自己就在這邊跌倒了,如果此時台詞還能再搭配上「愛してるんだ、君たちを! ハハハッ!!」這樣狂氣的台詞後在火中逝去,那就真的太圓滿了。密西根這個角色,幾乎是一周目過程中,最耀眼的那顆明星。
  伊瓜蘇
  在 621 開始闖出名聲後似乎一廂情願地把 621 當成競爭對手的樣子,口頭禪的又開始耳��了這種習慣不免讓人聯想到 ACPP 作中的スティンガー,他也是將 ACPP 作中的玩家當成自己的對手,口頭禪是「面倒が嫌い」,帶來這種跨越時空既視感。一周目最後在「地中探査-深度2」,與 621 來回交火後終遭擊毀,逝去前還囔著「下次一定……」,抱持著這樣的怨念從盧比孔 3 解脫,621 真是罪孽深重啊。
  史奈爾
  呃……看你骨架一身精壯,難道你是 ACNX 時代的ジャック・O 在盧比孔 3 的分靈體嗎?與 ACNX 的ジャック・O 一樣都是幕後黑手,性格也如出一轍的惡劣,NX 的ジャック・O 在玩家於任務中被擊毀時稱玩家為「沒用的」,而史奈爾則是在機庫與沃爾特的交涉中稱 621 為「蠢狗」。一周目除了冰原蠕蟲以及珂若爾聚集地的背刺外也沒有直接能再遇上他的地方了,競技場中的數據看起來很強但也跟ジャック・O 一樣都是虛胖的類型。後面指揮企業進軍賽勒姆時,也一直用「別拿小事來煩我」的說詞對部屬的增援要求不斷推託,還真的蠻廢的。這種偷偷做壞事的小物臭,在他身上形塑至甚是成功的感覺,算不算是對他的褒美?
  梅特琳克
  劇中理論上最正常的企業側苦勞人,跟 621 其實無冤無仇,上司是史奈爾這個沒擔當的放生背刺仔,會死真的是劇情上的惡意。雖然競技場的簡介寫得視舊世代強化人如草芥那樣,但實際演出時也沒來個像是 AC4「MARCHE AU SUPPLICE」任務中,No. 15 アンシール直接用「アナトリア?あぁ…例の時代遅れか」做一個開場嘲諷,反而是狂 Call 史奈爾求援,這應該是記述中個性謹慎行事的反差吧。另外,會提到 AC4 的No. 15 アンシール,也是由於在性格上這兩人或許是有部分重疊的,差別只在於 AC4 有相關的台詞演出,6 則否。可是,身為一個最正常的苦勞人與其性格惡劣的可能與否並不衝突,特別有印象所以就提出來紀錄一下這隻渡鴉。
  史溫柏恩
  呼呼,你就是這作的帕奇對吧?
  死ね!
  接著談談本作的一些演出與官方設定。
  OP 畫面的衛星監視系統就是 3SL OP 的完美復刻,第四章尾王的外型設計跟命名方式,也幾乎是 3SL 尾王的全面復刻與進化,整個就是「你怎麼帥成這樣」的感動,完全能感受到 FS 社對自家作品的愛,IBIS 就是 IBIS,不管它是 XA-26483 I-CFFF-SERRE 還是 Series CEL 240,總之才不是什麼丘貝雷。雖然抓到機制後就跟 3SL 裡一樣,可以被秒殺這點也完美繼承了,我爛你也爛,呵呵呵讚啦,兩百分。
  而在發售前的訪談中,官方表示在劇情上與歷代前作都沒有直接關聯,雖然確實是是這樣沒錯,可是在劇情來到後期時,各種藏在細節裡的小致敬,或者直接演沒打算藏的捏它,都完全地把舊作粉絲服侍地心滿意足,下面是一些前作關聯的因緣舉例。
  FA 時,一部份的人類選擇了宇宙進出結局路線,地面上留下來的人群則成為可能的 V 系先祖。其後,V 系在 PS3 有一個付費動態主題是低軌道宇宙機庫,你還可以看到機庫外面有 MT 在飛行,可以大膽假設這是 FA 時代在宇宙生活的人群,準備向太陽系內其它行星或銀河系的出發的殖民船團一隅。另方面,地面上也過了好幾代人,來到 VD 的時代。VD 作中的「塔」其實是宇宙殖民船,這是源於『ARMORED CORE ORIGINAL SOUNDTRACK 20th ANNIVERSARY BOX』裡設定集小冊子內的官方設定。同樣也可以假設是在宇宙生活的部份住民們,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才導致殖民船墜落、重返地球。因此當我看到恆星間殖民船賽勒姆,從盧比孔 3 的海中浮上然後升空時,那種「啊 ーー 他們(FS 社)還記得這個設定!」的悲願成就感油然而生,FS 社,再加一百分。而這次企業要把珂若爾抽取帶離盧比孔 3 所增建在巴斯裘導管塔上的「塔」,我想也是一種社內對於歷代作品的的致敬。所以承上物件事例所言,Q.E.D. 得證 AC6 延續自 4 系與 V 系。
  而關於 VD 之後又怎麼接上初代古 AC 這件事,或許等本作 DLC 發售,又或者下個新作 AC 發售時,有機會再來說了。
  接著談些題外話吧。
  在媒體評價解禁後,Gamespot 指出故事令人失望,我想說並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次 FS 社有好好的將一個故事交代完畢,要說破碎化敘事的地方也就大致上與主線幾乎無關的競技場各角色簡介。再者,歷來的演出就是這樣,聽著沒有任何臉孔的角色做任務簡報或是戰鬥中槍彈嘴砲的往來,透過聲優的演繹讓玩家自行決定哪個角色會是什麼樣子,這比建模或描繪一張臉出來,輕率地告訴你這個角色的既定是非黑白來得更加有趣許多,因為身為一個個獨立個體的玩家族群的思考的自由,並不需要也不能被開發團隊完全地掌握。再者,FS 社也不是那種會想要用真人來當作遊戲宣傳噱頭的開發商,跌跌撞撞地打滾了這麼多年,守舊穩扎穩打的同時也與時俱進的 FS 社,才是我所認識的 FS 社。反倒是 Gamespot 的編輯,不知道是不是被近年 ESG 指數荼毒的遊戲界豢養久了,終究卡在那個自恃清醒的迷霧裡,擅自期待擅自失望,有意無意地迫使他者成為自己希望的樣子,這才是令人失望了地方。
  在敲擊鍵盤寫下這篇感想評論的時間點(2023/09/01 21:00 GMT+8 TST),恰好看見《黑街聖徒》開發商 Volition Games 關閉的公告。保守是一種選擇,真正有在做事的公司一直都在,而且未曾離開。反倒是的自視肩負教育重擔的使命仔們,"Go WOKE, go broke."
  拉回正題。
  歷代作以來,隱藏在 AC 故事中的概念,便是講述一個關於「選擇的自由」的核心。劇中什麼強化人、火星政府地球政府、大破壞大深度戰爭、企業、地下都市雷亞德、管理者、地上、財團,這類什麼的專有名詞不用去理解也無所謂,到底就只是襯托故事所需的裝飾品而已。重要的是怎麼解讀身為傭兵的玩家在最後的選擇 ーー AC3 選擇前往百年後地上了嗎?AC4 的フィオナ選擇帶著主角離開殖民地是好的發展嗎?V 系即使打倒企業與財團捅出來的倒灶事之後也只能選擇繼續戰鬥嗎?諸如此類系統安排的選擇後,面對更多的選擇。
  正如同本作沃爾特所揭示「渡鴉」的意涵旨在於便是追求「自由意志」的傭兵。「渡鴉」,從來都不是一個限定專屬的呼號,而是只要能選擇奔向自由,誰都可以自稱的象徵。
  選擇自由,自由選擇,因此身體才渴望鬥爭。《機戰傭兵》系列,就是這麼樣的一個故事。
5.地圖探索& 場景設計
  在寫下對 AC6 的地圖想法前,還是來講一點前作 4 系與 V 系在地圖當中的缺點吧。
  像是 4 以及 FA 時,受限於主機架構與設計理念的因素,室內探索的部分有做,但部分表現不佳又或者是廢案了。舉例 4 有一關是與オルレア在工廠內的白刃對決,但就只是個平面長方形的空間,沒有探索要素單純拼刀,另外像是  GAE 工廠的整肅任務,也就是三條直線衝到各個定點來幾發大的後再回頭解決突然來襲的未確認敵對 AC 這樣,毫無探索相關,只是個無情的打掃機器。後續在 FA 時,主打賣點是與巨型 AF 的對決,尤其是 スピリット・オブ・マザーウィル 以及 アンサラー 兩個放在 OP 畫面以及遊戲封面的對手。然而依舊受制於主機的效能瓶頸與開發中變動,スピリット・オブ・マザーウィル拿掉了侵入內部進行探索與破壞的方式改以 VOB 突襲後從外部破壞通關的方式實作,但內部的廢案模組其實是保留在遊戲內的,透過一些外部工具的手段可以進行觀察。而アンサラー的內部,據其原型設計師,小林誠在其推特上的手稿表示,一開始也有做但開發方向改變後就沒有使用了,這也是 FA 中的缺點。唯一能讓玩家衝進內部的 AF 只有 GA 的 グレートウォール的內部一直線,少量的上下空間有跟沒有一樣,只能算是 AF 擊破 RTA 路上的小關,唏噓。
  而 V 系的地圖則遷就於廢土的設定上,室內通常是下水道或地下公路,室外的淹水高速公路或者乾枯的廢船廠以及峽谷要衝與財團都市,則是由於操縱的繁瑣性質導致很難去好好體驗地圖的巧思,場景很容易就淪為陪襯,很難給玩家留下體感良好或特殊性質的深刻印象。而 VD 時,雖然打著圍繞著「塔」的三勢力紛爭,但「塔」就只是個徹頭徹尾的背景,劇情會提到可是實際上跟玩家沒什麼關係也摸不到,整個就很可惜這樣,滿分的設定,及格線的演出,VD 只是個繼承 V 所有優缺點的大型資料片,沒有去蕪,也不存在存菁。
  那時的 FS 社,說真的有點迷走而且原地踏步,就陷入一個 Stasis 狀態,這難道是 FA 時期溺水王子的命名悲劇嗎? 總之停滯數年,直到幾年前總算立案要做 AC6 了。
  因此這次 AC6 回歸了趨近於 3 系的立體地圖,FS 社在第二章大概把經費用在地圖的深縱上了才導致關卡相對其它四章來得減少許多。可是探索隱藏零件的機制回來了,就很像在 3 時「座礁船内探索」那樣深縱廣兼具,操縱自己的機體在地圖內上下激烈地移動交戰並尋獲零件,這也是古 AC 時期醍醐味的經典再現,這真是值得嘉許。而且尾王前的那堆衛星砲偵測,真的是讓 3SL 的玩家在看到時不免會心一笑,現在沒那麼鬼畜了但我們(FS 社)就是想在這裡好好問候你們這群新舊渡鴉,吃我的衛星砲啦死ね、レイブン!
  進入第四章後,任務標題的「未踏領域探査」也是沒在藏的,完全直接告訴老玩家我們(FS 社)就是在致敬 3SL 的 「未踏査地区探査」,雖然任務內容不同,但看到舊作的捏它真的是再三感謝。而在進行「未踏領域探査」前的「地中探査-深度3」則讓我想起 AC2 尾關「フォボス」,在這個深度3 的地圖中,廢棄於懸崖支架通道盡頭一角的不明機體,事後回想時覺得與在「フォボス」尾王門前被擊毀的レミル的定位類似。況且「フォボス」這關,也要在自動砲台的火力中關閉能量防護罩才能繼續前進。另外,深度3 的目標是破壞變壓器後,在時限內擊破防衛系統的敵對機體後逃出,同樣的是「フォボス」也是在擊破尾王クライン後,再將フォボス的動力源破壞後限時逃出,只是這次是相反過來操作的順序安排。
  地圖場景心得的尾聲,來談談同樣是第四章的「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吧。這關的場地設計,遊玩當下的直覺反應便是 AC3 當中「管理者部隊迎撃」與「拠点防衛部隊��動」這兩件任務的概念整合。前者在垂直的空間內總計 24 隻 EN 武器特殊 MT,後者則是平面開闊的密林地形,時限內會有無限湧出高火力 MT 與雜魚 MOB,目標都是殲滅他們並生存下去,兩方都在考驗玩家對機體溫度及 EN 掌握、武器資源的控管與時機判斷。因此,「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這項任務,應該是我在一周目中,體感最貼近 3 系的關卡了,垂直的死鬥場,沒有補給,沒有中途存檔,敵方盡出來了五波,彈藥打完你還有拳腳,FS 社的意思就是要你在這戰到天昏地暗。畢竟對面也是做好覺悟來殺你的,在這顆只有玩家能成全 G1 密西根的盧比孔 3,我這個開擺背水陣的火事場力雷射長槍一槍下去你我都可能會死,真棒。
  AC6 地圖,細膩打磨,臻於完美,有沒有注入對作品的愛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6.最後
  從渡鴉到山貓(Lynx)到候鳥(Migrant)再回到渡鴉(Raven),面對新一輪的革新,或許可以引用 FA 茶會過場裡,ローディ對ウィン・D 的那句詢問 ーー「矜持が要るのか?」向自己探究。而這道詰問,僅僅只是想要確信自己仍舊是現役,依然可以叼起柴薪,點燃這烈火。
  「好きなように生きて、好きなように死ぬ。誰のためでもなく。一度生まれたものは、そう簡単には死なない。それが、俺らのやり方だったな。」
  好了講那麼多,我想我還是會儘快完成二周目與三周目,但那之前我還是先回半獸人營地繼續被打得滿地找牙吧。鳥巢再見,各自獨立的 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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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gzhoukele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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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到旧金山的那天晚上住地后,我们的车没法停在楼下斜坡上,可乐电话交涉后便胸有成竹的带我停到两条街之外的一个山坡路边路灯下,然后胸有成竹的通知我:明早7点警察会来抄牌,因此7点前要开掉。我凌晨两点半被吵醒,四点多眼睁睁看着可乐大模大样的开始吃早饭,吃完后对着坐在睡袋里瞌充懵懂看着他的我说:等息表忘记去移车!然后他居然管自己又去困得。接着是沈班李捷边烧大家的早饭边叽叽呱呱聊天,再然后是郭天童大呼小叫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碗…。我想想自己作死啦要睡在厨房旁边的壁炉前装时尚。睡个P啊!6点过一点就去移车,天寒地冻也罢了,车子移到哪去呢?想打电话问可乐,想想他在睡回笼觉,虽然十分记恨他三点起来吃短命个早饭,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与小一岁的同学计较,何况后面在美的日子还得靠他引领,万一把他弄毛了一拍臀部飞走了岂不搞状?只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旧金山大街小巷里乱窜(反正车是租的油费大家出)。后来灵机一动,问了个晨练的老外:The poor place what can enjoy the scenery of nearby?…(已经忘了哪篇课文里学的)他居然听懂了!然后他说了一大通居然也被我理解了意思是沿着这条路往北,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向左拐大约五百码可以看到很多一幢幢漂亮的不一样的别墅,到那再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中国海滩”。后来想起来他说的是华语!…。更神奇的是我最终居然找到了那个海滩,并在那里的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直等到8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却彻底迷路而且根本不记得住地的地址叫什么(中英文都不知道)而无法问路,正茫然的开着车乱窜,又接到可乐的短信:“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回来!我们要走了!”。气死刘伯伯的。
4 YEARS AGO 刘的 我还没说篙类!那天等我好不容易摸回住地,他们已经在门口队伍排好,天童把我的箱子也拖出了,一付等杀不急个样子。大家上车后可乐对我说:坐旁边去,我来开!离开旧金山前我带大家去看看顺路的景点。我居然会跟后面坐来东的一起三呼万岁。只见可乐开着车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地方手指前方说:这里是富人区闹,前面就是最有名的一个景点叫“中国海滩”…。老子伯伯!有有色个种人的啦?!真当叫造孽。
4 YEARS AGO 接下 到旧金山的那天晚上住地后,我们的车没法停在楼下斜坡上,可乐电话交涉后便胸有成竹的带我停到两条街之外的一个山坡路边路灯下,然后胸有成竹的通知我:明早7点警察会来抄牌,因此7点前要开掉。我凌晨两点半被吵醒,四点多眼睁睁看着可乐大模大样的开始吃早饭,吃完后对着坐在睡袋里瞌充懵懂看着他的我说:等息表忘记去移车!然后他居然管自己又去困得。接着是沈班李捷边烧大家的早饭边叽叽呱呱聊天,再然后是郭天童大呼小叫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碗…。我想想自己作死啦要睡在厨房旁边的壁炉前装时尚。睡个P啊!6点过一点就去移车,天寒地冻也罢了,车子移到哪去呢?想打电话问可乐,想想他在睡回笼觉,虽然十分记恨他三点起来吃短命个早饭,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与小一岁的同学计较,何况后面在美的日子还得靠他引领,万一把他弄毛了一拍臀部飞走了岂不搞状?只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旧金山大街小巷里乱窜(反正车是租的油费大家出)。后来灵机一动,问了个晨练的老外:The poor place what can enjoy the scenery of nearby?…(已经忘了哪篇课文里学的)他居然听懂了!然后他说了一大通居然也被我理解了意思是沿着这条路往北,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向左拐大约五百码可以看到很多一幢幢漂亮的不一样的别墅,到那再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中国海滩”。后来想起来他说的是华语!…。更神奇的是我最终居然找到了那个海滩,并在那里的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直等到8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却彻底迷路而且根本不记得住地的地址叫什么(中英文都不知道)而无法问路,正茫然的开着车乱窜,又接到可乐的短信:“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回来!我们要走了!”。气死刘伯伯的。
4 YEARS AGO 2016-0707 2016-0707
成行前几天,一直乱忙,又乱看书,结果竟然没有空写美国行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写。但依然是乱写,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现在时间是旧金山时间晚上10点多。住在一个可乐定好的私人住宅。三楼整个楼面。三间卧室。可乐一间。郎莺一间。班长和李捷一间。房东在一个大壁橱里藏了三张大床垫和一个钢丝床。拉两张出来放在客厅。我会睡在靠窗的地上。老刘在客厅间的壁炉旁边,在睡袋里,世界和他有什么关系,老毛和他有什么关系,欧洲杯半决赛法国战胜德国和他有什么关系,从他的睡姿里很难看得出来。睡觉前他花了很长时间整理钓竿和鱼线,想要在美国吊鱼。他现在的睡姿,大约与梦想钓鱼有关。
窗外很安静。从窗子看出去,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也显得昏暗。看不出旧,也没有黄金铺路。山是有的。好像是低矮丘陵,沿太平洋起伏不定。偶尔可以听到有车从楼下疾驰而过。声音显得粗暴猛烈。这可能与我从未在路边住过有关。
我们终于穿越成功,回到过去。这么说很真实。我们离开上海的时间是7月7日上午11点40分,当地时间下午2点多抵达韩国首都首尔的仁川机场。4点40分在仁川机场检票登机。7月7日上午抵达旧金山,时间才是当地时间11点多。
这么穿越,让我有点困惑。从首尔起飞后,我就在想,飞机外面的夜究竟有多长。起飞时韩国首尔是下午。抵达旧金山是上午11点,总行程时间是11个小时。那么夜有多长呢?想了很久,答案是不知道。结果大约是这样的:离开首尔之后大约两小时,天就黑了。这个时候大约是北京时间6点多7点左右。到北京时间夜里10点20分左右天亮了。从机窗望出去,天蒙蒙亮,机翼黑暗。10点40分再看,阳光照耀,机翼上天空蔚蓝,机翼金光闪烁,机翼下是云层。天黑时间大约是4个小时。
4 YEARS AGO 接下 一路过去,左边是海岸,但看不见,只能看到堤坝一样的高地,有草有树,还有自行车和跑步用的游步道。树低矮,一点都不感觉奇怪。紧贴海岸的树一般都不太高,被海风吹得倒伏。住下后,很兴奋地看楼上楼下。对美国住家的印象,之前都来自电影和电视剧。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亲身经历。对我来说,颇有震撼。厨房很大,客厅也很大。还有后院,可从楼梯上走到楼下庭院。有露台,可闲坐,眺望四周。可惜有点冷。老刘倒是在那里抽了烟。不过东家是严禁在内外抽烟的。东家颇为体贴地专门有一个讲义夹,放在客厅,里面是住宿须知,告诉临走时要如何如何保持住家干净,并提醒务必到网站给房东点赞。两面墙上居然还有人生小贴士的条幅挂着,很醒目。读下来也很有意思。都是不难做的小事情。所有的事情做一遍,就不小了。比如淋浴洗澡时可以大声唱歌。每过多久要去看父母亲。拍了照。还在照相机里,到现在都没整理出来。
大家安顿之后,决定外出去吃饭。可乐已经在附近找好一家中国餐馆。是一家名叫乡巴佬(Dongbei Mama)东北餐厅。乡巴佬应该是一个连锁餐厅的品牌。服务员是辽宁人,讲中文,东北口音。这是到美国第一次吃中饭。味道不错。分量很足。没吃完。在吃饭时把照片发到群里。时建星乱激动。第一餐,可乐要尽地主之谊,没尽成。这一家
以下内容是在旧金山写的。原来最后一段是在机场等到可乐,已经合并到前面去了。
4 YEARS AGO 以下大部分为8月21-23日补写 2016-0707
以下大部分为8月21-23日补写。补写时才想到,一部分班长们的2016年7月7日总共有30多个小时,经历两个白天和两个黑夜。我到旧金山后写了一部分游记。现在两个部分合并在一起。尽量保留原来文字,毕竟当时写的内容也是美国行的一部分。两部分读起来有点奇怪。只好这样了。
7日上午大家不着急起床。提前到上海浦东机场的好处,现在显示出来了。慢悠悠到二楼吃早饭。是自助餐。餐厅女服务员们大约有三次怀疑我是不是蹭免费早餐,很警惕地过来要看房卡。大约我进入餐厅时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我先走来走去,看看早点都有些什么。我四处逡巡的淡定样子,在她们眼里大约是很可疑的。这让我有些不自信了,也许以后再也不能用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等等词形容自己了耶。在大堂等巴士摆渡车时,我给我和老刘的行李箱拍了照片。可乐提醒要这么做,万一丢失多一个寻找依据。后来在美国手机照片太多清理手机空间,还特意将这几张照片留在手机里。护照的照片也一直留在手机里。
进入航站楼后不久我们5个人就差点走失。忽然之间就发现三位(还是两位)女士不知道斜到哪里去了。商议后决定我在原地等,老刘去找。幸好很快找到。航站楼的信息提示不够好。不知道韩亚航空检录点究竟在哪里。不仅没有很详细显著的信息提示,工作人员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给的提示也相当含糊。手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说那里,指点江山的样子,让我又佩服又迷糊。我们来得早了一点。各种提示还未露面,各路人马尚未到位。经过几番折腾终于找到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的地方,于是在最前面排队等待。没多久人就渐渐多起来了。有旅游团队声势浩大一拥而入,大部分是女士,在其他通道排队。没想到去韩国旅游人不少。幸好班长已经事先打印了航班以及我们的身份信息。几张纸用起来很方便,后来在韩国首尔的仁川机场转机以及在旧金山回国时都派上用场。给班长点赞。我的箱子比较小,本来以为不用托运。后来一检查,却是超重,只能托运。老刘的箱子需要开箱检查。专门有一房间检查,比较私密,幸好检查后没什么问题。所有的行李都给了取行李牌。由航空公司负责行李转机。这么方便,给航空公司点赞。后来在仁川机场看航空公司将转机行李和其他托运行李专车运到飞机下装运,有大块布包裹,防止行李搬运过程中出现雨淋、意外掉落等损坏、遗落、偷盗或者夹带,感觉现在防损坏防盗防恐措施很到位。以前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看到后感觉新鲜。对我来说,这都是旅行见闻。
在机场候机时,在书店里买了斯蒂芬金的一本小说。上海机场的小书店,并没多少选择。这本书到果美国行结束时依旧还没看完。事后总结,当然是因为美国行的精彩和开心远远超过了原来的设想,没有时间看书。候机时,女班长们都去逛店,我和老刘慢慢喝咖啡。
起飞时飞机陡然离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像要出问题一样。但很快就过去了。后来经历飞机起飞,再也没有眩晕。好像身体对起飞这个状况一次就适应了。
不到两小时就在首尔附近的仁川机场落地。仁川这个地方是朝鲜战争期间发生重大转折的地方。知道它很重要。但不知道它居然里首尔不太远。因为中国人来韩国比较多,下飞机进入大楼时,屏幕上有中国国旗和汉字出现。刘伯伯注意到了。大家合照留影。算是走出国门的第一组照片。仁川国际机场,转机人较多。转机指示牌很醒目。在安检排队时我竟然糊里糊涂把照相机拿出来拍照。立刻有一女保安过来干涉。吓了我一跳。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把照片删了。不过保安也没过来检查究竟删了没有,算是比较客气。客气大概也算是规矩之中的事情。
机场落地和转机起飞的地方相隔较远。从一个大楼转到另外一个大楼,然后还要走到整个候机大楼的另一头。老刘熬不牢烟瘾,赶紧跑入抽烟室使劲抽烟。刘伯伯到了美国后发现军帽丢了。后来回忆说是在仁川机场丢的。算是给志愿军烈士祭奠吧。候机时先要在登机口报到,然后分配登机排队顺序,我们被排在第5组。一开始没搞清楚顺序。登机口服务人员预设我们是老出门的应该知道,也就没仔细说。我基本不出门,对这类旅行小知识一无所知。首尔去旧金山的航班,美国人明显增多。亚洲面孔寥寥无几。从上海去首尔的航班上主要是中国人。走过登机走廊进入飞机前看见有免费英文报纸供旅客阅读。我拿了一堆上机看。细细读了关于英国全民公决退欧后的一些报道。
这个航班因为时间要跨国际日期分界线,乘务员分成两班工作。前半夜后半夜。因为班长预先预定,我们座位都是靠走道,伸腿比较方便。安琪给我买的旅行枕头很好用。刘伯伯早就分享过旅行小知识。其中之一是飞机上空调比较足,所以预先把厚衣服拿出来了。没被冻到。
4 YEARS AGO 2016-0706(8月20日补写) 2016-0706(8月20日补写)
飞机起飞时间是7日上午11点40分。考虑到7日上午从杭州出发到上海并要留出充分时间完成机场安检,时间会很紧,而且路上也完全有可能出现意外滞留,决定7月6日下午提前去上海。大家各自买票,从黄龙体育场乘下午1点钟杭州到浦东机场大巴。之前不知道各自买票,后来看了微信才知道,买票一定要本人去出示身份证才行。于是提前几天到黄龙去买了车票。
6日上午11点多我离开景芳。到候车室时刘毅成和李捷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班长来电话说不知到在什么地方候车。过很久,还没见到她进来。老刘开始担心她找不到候车室,我自告奋勇去找。找一圈当然没找到。文弱美丽的班长也有彪悍的一面,在哪里一般不告诉别人。这一无敌彪悍后来在Outlets购物时有充分体现。赞。匆匆往回赶时看到老刘已经把我的箱子拉到门口,原来已经要检票上车。闹了半天,班长和郎莺已经在候车室外停车场检票口等了好久,正站着聊天。还有一个小插曲。刘伯伯早就买了车票,但却提前丢了,再次证明他伟大光荣正确之外还有其他优点。结果当天提前到黄龙旅游中心又买了票。旅游中心去上海浦东机场的大巴班次很多。一小时一班。
从杭州到上海浦东一路基本顺畅。出杭州用了大概半个小时。天气热,空调不太好。走好久,温度依然降不下来。就向司机抱怨。司机说大巴早就计划要报废退出运行,新车早已买好,但使用手续审批迟迟搞不好,大概要等到G20之后了。一通抱怨旧车难开。
一路风景很好。心情格外好,有些激动,想了很久的美国之行就这样开始了,阳光灿烂,高温,闷热。居然就成行了,真的成行了!前几年夏天两次去上海看世博会,路上也是这样的风景。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时时能看到夹竹桃花,白,粉红。田野纵横,村舍远近,有山有水有桥有树。没有断肠人,没有天涯。一路看去,江南的夏天,正是现在这样。
大巴根本没进上海市区,绕着市区就过去了。刚刚看见有楼房林立,有别墅区,没多时就又恢复为乡村风光。窗外景色格外空旷,看起来甚至有点荒野的意思。外围什么地方有台风。天上云很多。风吹草低无牛羊。大巴直接到浦东机场。一问,有两个候机楼。班长预定的酒店在另外一个候机楼旁。一通手续之后,就入住了。上楼电梯要刷房卡。这个并不怎么先进的安保措施,华侨饭店要等到G20 时才有。晚上在酒店二楼餐厅吃饭。班长在桌上教了大家一个手指动作,是祝福和同心协力的意思。拍照。大家都很开心。郎莺把上的菜拍照传到微信群里,时建星即时发表评论。美国行就这样在杭州和美国两边热热闹闹开始了。
晚饭后女生给我们很甜的红苹果。受美女照顾的日子算是开始了。晚上与老刘谈天说地。话题自然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上至天文地理,下至14731。也不知聊到几点钟。后来就睡着了。
4 YEARS AGO July 23, 2016 刘 各位领导,小分队的各位战友们,我终于活着回到营地啦!真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噢。在好莱坞附近离开小分队,一个人驾车卷入滚滚车流中,正在为离开领导和强大的、具有战胜一切困难和强敌的组织而心中“坠坠不安”时,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手机突然黑屏!顿时俺觉得自己变成了被裹挟在一大群正疯狂奔跑的野猪群中一只瞎了眼的羔羊!望着四叉八达的道路,身处滚滚飞驰的车流,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去,这么大个车开到130码,前后随时会发生碰撞。这时,我想起了童老师的教导、班长介绍我入团时的鞭策、两个分队长不批准我入红卫兵时的批评、以及全班同学对我当年超车行为的愤怒……,顿时一股力量充满了全身!我冷静下来后确定尽快离开“哈为”,找地方靠进去停车再说。于是,在接下去的十多分钟,在好莱坞附近最拥堵的路段,一辆由中国退休“流氓”驾驶的十二座福特车大战百辆美国各式流氓车开始!我左冲右突往边上靠,一看是上另一个“哈为”的,赶紧又前撞后刹的拼回来……,看着四周一片喇叭声、刹车声和不断闪亮的大灯,真是痛畅快意!尤其是在左右倾转急刹中听着车后厢郭成钢的新箱子翻滚碰撞的“嘭嘭……”声,我愈感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激情四射不能自己!……。终于,那些美国流氓乖乖地让出了一条路,远远的让我从容驰离主干道顺着一个几乎没车的岔路开进了一个酒店停车场。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过来阻止我驰入:我赶紧操着郭成钢当年帮我补习的英语流利的说:“l 老死特 my 为 that 白克 吐 莫泰 and 我的哈分 no 爱你 白去劳 and l Can not 呱呱 英格律虚 and l 决握 the 卡 in 落山鸡 佛也死特……。 ”。我可以保证他完全听懂了!因为他马上指挥我靠在临时停车线上,竖起食指说“喂,喂…,喂我馒头…,”。然后走了。我正寻思是否请他帮我拨911,叫个警车开道带我回酒店,后来一想不行,我连酒店名都不知道啊!警察来了还不把我当盲流抓?正在思考,那保安走回来,手上竟拿着一条萍果手机的数据线!你是我大爷,行了吧?天下劳动人民是一家!
4 YEARS AGO July 22, 2016 郭游记719 7月19日
今天几位女士去血拼,我和老刘回到宾馆。现在是20日下午2点多钟。他睡觉。不知是昨天输了钱今天垂头丧气,还是要养精蓄锐准备今晚再战。我抽时间写游记。争取把前面的一些事情补记起来。怕以后没时间写,怕以后有时间却回忆不起来。我一直相信,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做。但不清楚哪些事情属于这一类事情。因为担心写游记属于这一类,所以现在还是写下来。
18日晚我们住在双箭赌场。房间内设施齐全,崭新程度也好。说句题外话。以前学饭店管理时,老师讲饭店管理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保持饭店设施的崭新程度。这回是见着了。
19日早晨起来,天气非常好。车上路不多久,就天阴了。离大峡谷国家公园一百多公里,老刘大发神威,没多久就到了。我们抵达时公园里人还很稀疏。我们开启舒心舒畅行走模式,基本可以不用考虑有很多人走过打扰视野和拍照。 从停车场向大峡谷边缘的游步道走过去,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远方的山崖。我说请大家准备好欢呼。再走几步,到悬崖边。风景豁然开朗。眼前的峡谷和山头依次排列。汉语中的各种词汇都在心里涌现出来。我高举双手,站在悬崖边,面对大峡谷的广阔奇异浩瀚,想体会此时此刻有没有天人合一的感受。应该说是深受震撼。但没发生顿悟这种事情。大家一路慢慢行走,摆各种姿势拍照。又说了很多笑话。沿着悬崖一路走,一路笑。若要站在悬崖边,又感觉心惊胆战。我自己站到悬崖边拍照,没怎么太害怕。但看到几位女士站在悬崖边,倒感觉太吓人了,深怕出危险。此时依然是多云天气,山谷,山头,悬崖,断层,大裂缝,颜色没能看到最好。远处山间有一段缺口,从那里看到更远的山正在阳光之中。路边有各种指示牌,详细解说大峡谷的地质地理方面的事情。游步道上有指示牌,说大峡谷的历史。路边还有各种岩石标本,并注明日期。老刘企图对其中两块很有年头的石头实施不轨,有照片为证。只是我们当时的笑声没有在照片中显示出来。我评论说,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把这几张照片拿出来看,就会开心起来。没有人批驳我的说法。看起来大家都同意。我注意到标注的最古老的岩石有11亿多年。也许还有更为古老的。有展示牌详细标注眼前看到的绝壁断层,一一表明岩石名称。感觉美国西部的风景点在普及科学知识和教育方面做得非常好,尽管有众多民众有宗教信仰。相比之下,在国内,关于风景点等等旅游地往往充斥神仙鬼怪的杜撰故事,而普及科学历史,似乎用力用心非常不够。在不同地点,有空心的金属管,细细的,像是望远镜,但不是。主要作用是指点方向和目标。可以通过细孔看到远处的特殊地形地貌。从前看书知道,隐身大峡谷底部的河是科罗拉多河,从悬崖高处基本看不见河。只能根据裂缝的走向想象河如何在悬崖峭壁之间蜿蜒而行。只见大裂缝里有绿色。大概是因为有水,树才得以茂盛生长。这是才更清楚,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地方有万物生长。有的地方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动植物品种寥寥无几,很单调。
三公里多的悬崖小道,走完大概两个小时都不止。老刘决定走回去开车过来。我们去走向下游步道。路边有警示说不要在一天之内走到谷底并返回山顶,很夸张的配图里是一个人正在呕吐。一般人若没有训练,在那么热的天气远途行走实在很危险。但,一路上却有很多美国人气喘吁吁地往上走。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多远才返回。我们大概向下行走大约300米至400 米,就决定返回。能看到步行道大致延伸的方向和距离以及形状和模样。遗憾的是,没有走得更远,因此无法亲身经历在向上欣赏山谷的雄伟壮观。
在大峡谷,经历了阴、雨、晴。幸好雨小且短。基本是阴天,可以长久行走不觉炎热。阳关短暂,偶尔从缝隙中倾泻下来,如瀑布。云的缝隙总体来说是由西向东逐渐移动。从小道返回时,已游人如织。看到一些中国人。回来找老刘说的停车场,有点迷路。我和朗莺坐在一个休息处等待,班长亲自率领李捷去探路。休息时,我们旁边两个老外开始谈天���其中一个穿着自行车运动的T恤,另外一个人就问他。原来两个人都热衷于自行车运动。于是热烈攀谈。后面那个是英国人是携家带口度假,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工作。他们彼此交谈时,英国口音很纯。但与美国人谈天时会有美国腔调。后来想,不知道是不是外交官身份。后来看到老刘开车进停车场。但他没看到我们。错进错出。
在山顶处看到不少松鼠。有小火车通行。没看到火车,但两次听到火车鸣笛。声音和缓,不能说十分响亮。没听不到回声。一处礼品店兼了望台的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刻有圣经中的一段诗,赞美上帝造物。拍了照片。效果不那么好。那一段诗很有力量,从中可窥视古代人如何解释世界解释自己,感觉能够理解这样的解释何以世代流传。壁炉的烟囱高出屋顶,用彩色石块砌成。屋顶的另一端,有两只鸟站在屋顶,体型硕大,颜色漆黑。一只飞走,另一只犹豫,翅膀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据说是乌鸦。
于是决定是时候离开大峡谷,前往拉斯维加斯。
在一个转折点的皮萨店吃了中饭。在店外的露天桌旁坐下。买了批萨和色拉,从车上拿出我们自己烧的稀饭,咸菜,咸鸭蛋。虽然不是最好,却也很不错。天气凉爽,心情愉悦。
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路上,发生一件惊险的事情。因为错过了加油站,在山区长时间行驶却没发现有一个加油站。在几乎要弹尽粮绝的时候,前方出现加油站。欢呼。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中转点。小店还卖书。其中还有专门为卡车司机设立的电视室。路过时看到几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剧。其中几个人显得矮小,并不那么像卡车司机。一路风景甚好。进入内华达,公路两旁的山坡上,几乎没树,植被低矮。但山终于有江南那样的形状:山有尖尖峰,起伏不定如人的心情。
4 YEARS AGO @丁可乐 @俞虹 :班长一般讲起道理来是一套一套的,一旦不讲道理害起人来~,那是相当结棍的!刚才进车位倒车,黑灯瞎火我什么也看不见,叫郭天童在车前帮我看牢,沒想到他一下车就逃出十多米开外立在墙角……,好象我撞不死他就天大福气一样。郎莺自告奋勇去车前指挥也还靠谱。没想到啊没想到~,开了近十年车的沈晓青,也是我认为能在本次入库中最靠得牢的指挥人,她盯着车后指挥我倒退(车里堆满所购物品,我根本看不见后窗外情况)。只听她说:“倒、倒、……倒!”。我倒挡挂上就在她连续的“倒”声中往后倒,没一会儿,听她的声调急促起来:倒勒、倒勒…!”,我以为她嫌我倒得太慢不耐烦了,正准备加油倒,突然倒车危险报警尖叫起来,我赶紧一脚剎住,正要开腔,只听沈班长很严肃的批评说:“我连连说到了、到了!你怎么就是不听?看看有多危险?”……我气得大叫:不能再倒时你要么说“停!”,要么说“好了!”,有你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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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shuoxianshe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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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关心—— ——会持续更新——   第十七章、调教(训练1)   “嗯呜呜……”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反正我感觉全身都有点虚脱了,胸部,乳头,阴蒂,阴唇,还有屁股,全部都在刺痛,我心里已经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但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心里好像还有一丝淡淡的期待,或许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一个贱人吧……   突然间,我感觉好像有人想要分开我的双腿,怎么啦?纹身和穿环应该都已经完成了啊?算了,反正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按照主人的牵引,M字形的分开了双腿,嗯哼!好像有什么硬物刺进了我的尿尿的地方!下意识的就想合腿,但是最后还是被我的意志克制了下来,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我的大腿,而且还主动的挺了挺下体,嗯!又是一阵刺痛,我挺起来的时候那硬硬的什么东西刺得更深了,我感觉好像已经刺到了膀胱的位置了。   我仿佛已经听到罗诗诗在心里暗骂我婊子了,竟然还会配合!   可我真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耳朵里全是女人的呻吟声,敏感部位全部都针紮般的刺痛,我早就欲火焚身了,昨晚灌肠带来的『阵痛』竟然在不自觉间转化成了快感!一种异样另类的快感在我脑海中回荡,不断的刺激着我的神经,多一点,再多一点,我忍不住自己开始摆腰了,哪怕是尿尿的地方也行,抽动一下,再抽动一下吧!   (TT,妈蛋啊!我要出来破坏气氛!我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哎还归隐个叼啊,有小奴没有?出来吱个声!男的滚一边,美女奴走过来报道!)(= .=,我只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我真的归隐了,真的!我想也不会有几个女的看这种文章、的,当然,看的也许就真的只有女奴或者痴女级的人了……说真的,我也是累了,一起的女人可以找,但是玩一下的还是算了,心累了。)“嗯哼——!嗯……噢啊——!”   我感觉主人按住了我,可她的抽动却变快了,不光是痛,还有酸胀的,麻痒的,疼痛还带着随时会裂开的恐怖感觉。疼痛,酸胀的感觉几乎让人发疯。可我却发现,我竟然逐渐的爱上了这种感觉!   而且主人好像在中途还了一根硬物,本来我尿尿的那个地方还受得了,只有略微有一点酸胀,但是后来这一换,区别却太大了!好像是一粒粒连着的小珠子,凹凸不平的,一进一出都牵扯着我的尿道,排也排不出,有的时候一进去就是狠狠的一次撞击,感觉我的整个膀胱都被撞得都动了一下,从刚才纹身开始就憋着的尿意也开始逐渐奔涌而出,当然,肛门肠道里的灌肠液也在我肚子里不断的闹腾,其实在刚才的几次高潮中,我已经察觉到了,即使我还穿这贞操带,戴这肛门塞,但是却完全抵挡不住凶猛的洪流,还有汹涌的高潮,已经漏了不少在我的床上了,不过,就算没有漏出来,我想我的床单都已经湿了一大半了,我高潮潮吹出来的淫液量应该不少,中途主人几次解开了我的口枷,给我喂了几大杯的盐水,嗯……   可能罗诗诗还在里面加了不少我潮吹出来的淫液吧……我虽然已经不太清醒了,但是那股骚腥的味道还是能尝得出来的,何况水里还明显有一种滑滑腻腻的感觉……   “额合——!何——……”这已经是我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高潮了!好幸福的感觉啊,好想一辈子都沈浸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只有高潮,不断的高潮!撕裂我吧!狠狠的把我的一切都撕裂吧!我也顾不得我尿尿的地方会不会坏掉了,心底的欲望已经彻底的吞噬了我的理智了!   “冰姐姐,你确定她够格?”纹身结束之后,红发御姐站起来扭了扭腰和屁股,亲昵的把手搭在井冰的肩膀上。   “她只是其中的之一,算是『赠品』或者说……呵呵,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井冰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不过无论黄嘉欣还是罗诗诗都貌似明白了什么东西,同时也知道了在井冰眼中我的地位了。   原来我不过是一件赠品而已!   “噢?嗯。那姐姐还有没有其它事情要妹妹我做的?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都快天亮了!”红发的御姐也不知道比井冰大多少岁,但却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顺溜了!   “陈小姐,无论我点不点头,你都进不了门,你又何必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呢?”井冰没有拍开她的手,头也没回,还在呆呆的看着夜空。   “呵呵,只要冰姐姐不摇头妹妹我贱一点又怎么样呢?”红发御姐完全没有害羞,和尴尬,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仿佛井冰打了她的左脸她也不介意把右脸也凑过去让井冰打。   “其实,我对你这张脸本来还挺有好感的,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让人把你的舌头剪了,或者干脆就毒哑你吧?”   “冰姐姐!我发誓!你不让我说话我再也不会说半个字了!”红发御姐似乎也知道,井冰『从来都不开玩笑』这件事,马上举起了左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然后对天发誓。   “嗯,那你今晚留下吧,陪我睡觉,不要说话。”听到井冰的话,虽然红发御姐瞪大了眼睛,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她有很多姐妹,但唯独对井冰充满了畏惧!只要井冰不喜欢,挥一挥手就直接把她们中的一个姐妹弄死了,嗯,或者说与之相比,死真的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今天井冰竟然点名要见她,她化妆都特意弄了两个多小时呢!   不能太抢了,也不能太做作,她也没喷香水,只是洗了一个鲜花牛奶浴,甚至还提前一个小时就来了……   当她看到,传说中的井冰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生的时候的确是惊呆了,然后几经试探,也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说,在黄嘉欣和罗诗诗的口中明白了井冰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经过几次探底之后她心中也初步有底了,只要不试图触碰井冰的『禁区』,那井冰其实还是一个挺好说话的女人的。   “你们玩吧,别太晚睡了,明天早上还有课呢。”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但是星期六早上还要补课,因为额,五一劳动节要来了,反正就是要放三天的假所以要补半天。   (TT,我会告诉你们,以前都是那个谁提醒我这是什么什么节,然后一起出去玩,而我却什么都不会记的吗?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什么节放多久的假期早就忘了……反正我就记得,只要放假超过三天,那就一定要补多少节课,万恶的Z国!说好的不许补课的呢!我不跟你们这些狗屁教育局辩论,不听不听就不听!   反正我就是被补课了!)   “把衣服都脱掉吧,放心,不会有别人看见的。”……红发御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反正这里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谅外面那些男保镖也不敢没有井冰的命令就冲进来!   “……!!!!!”躺在床上之后,红发御姐竟然惊讶的发现,井冰紧紧的抱住了她,把头深深的埋了在她的乳沟里,好像还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蹭她乳房上了……   “不准说话,也不准动!”听到这话红发御姐整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突然间,一股冰凉的杀意将她笼罩住了,那是一种必死无异的感觉!一瞬间,她就失禁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也完全没有想过,被井冰盯上竟然会是这么一种感觉,必死无疑!   也难怪那家夥要一再的提醒她,千万千万不要惹井冰,不然连他说的话都不管用!   “蠢女人!笨死了!……”那股杀意来得快也去得快,红发御姐却完全缓不过来,井冰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她哭过了,声音中明显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然而,黄嘉欣和罗诗诗却没有看到或者听到她们的对话,因为罗诗诗还在热情高涨的摆弄这我的身体,确切点说是还在玩弄我的尿道,黄嘉欣也不得不熬着夜,阻止罗诗诗用太狠的东西对我『施暴』。   这不,井冰一上床,罗诗诗就把那根最细的金属短棒拔了出来,然后拿出了一根足有两根手指粗细的肛门用按摩棒,看样子也是想要塞我尿道那里去,可黄嘉欣却直接就把它抢了过去,所以我才逃过一劫!   不过,罗诗诗耸了耸肩,又在柜子里拿出了一根『最小』尺寸的肛门用按摩棒,可对於尿道来说,还是有点粗了,只是黄嘉欣却不知道而已。   而且罗诗诗也直接说明,这是井冰允许的范围之内,虽然罗诗诗没有说谎,但是她也没有说真话!是肛门的限度!尿道的调教是罗诗诗自作主张开展的!本来井冰还没想让我这么早就接触呢!   也还好,现在也真的挺晚的了,早也已经过了关灯的时间,而且井冰已经睡了,罗诗诗也不敢太放肆,她可不敢吵到井冰睡觉,所以玩了十来分钟觉得没什么劲了就收手了。   只不过,塞在我尿道的串珠型按摩棒她可没有帮我拔出来,而且在柜子里拿出了以前井冰用过的那个按摩器,四片胶贴全都塞我阴道里了,然后随便的点了一下,“嗯啊——!”   井冰做事就是太有『手尾』了,每一次都会把点充满!也不知道罗诗诗是不是故意的,也感觉不出来那是什么模式,反正我只知道,我的阴道好像被什么东西捶打了一下!痛进心窝里了!   最后,也算罗诗诗有点良心��拨开了我抓住自己大腿的手,让我躺平了,但是这样下体也变相夹紧了……刺激就更大了!   虽然我的手是自由的,但是我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晰了,外加欲火焚身的欲望,不敢拿也不想拿……   尽管每一下都会痛得入心入肺,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个规律,也可以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吧,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其实,这个过程黄嘉欣一直都在看着,只不过她也搞不懂,井冰到底允许罗诗诗最大限度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她只把我的口枷,耳机和鼻塞都拿走了,不能减刑那她减轻一些总可以吧!也难怪我可以睡得怎么熟,原来是呼吸顺畅了!   ……   “啊阿额……”早上,我一起来就不自觉的痛乎了一���,我几乎感觉不到下体的存在!不,确切点说是我一动下体就猛烈的剧痛了一下!好像什么地方被撕裂了,痛得我眼泪直冒,我挣紮着用手摸了摸下体,阴道上面的三角带有一丝刺痛,而往下一摸,可不得了,“嘶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尿尿的地方竟然被塞住了!而且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都火辣辣的痛,不仅如此,而且膀胱累积了一个晚上的尿液憋着也很辛苦!   而且重点是,我感觉到了,我的阴道里面好像有另一颗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它每跳动一下都会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狂野的把我的阴道撕裂了!   除此之外,我的屁股,乳头,阴蒂,阴唇,还有脖子下面一点的锁骨位子,都有针刺的疼痛,昨天晚上的一切一切都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忆,回放,让我本来已经触摸到眼罩还有打算把胶贴拔出来的手都停止了,最后我轻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眼罩,还有那块已经被拉出来一半了的胶贴也被我塞了回去,我只是一个没有人权的女奴,下贱的母狗!没有权力自摸,更没有权力把主人安放在身上的淫具解开!绝对的服从主人的命令,就是我生命的最终意义!   第十八章、调教(训练2)   ,呵呵,重口味会有的,男主也会有的,大家不要着急,井冰的身世?   那都不是重点好吧!因为这是长篇小说,属於可以撸到出血的存在,所以我会缓慢发送,保证不让你们对身体出现一丢丢的意外!前因后果都尽在文中,我就不剧透了,你们耐心观看吧——!   “啊和呃——!……”虽然非常的痛苦,但是想通了一些问题之后,竟然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中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满足感,这就是满满的感觉,这就是不断高潮之后的后遗症,我不后悔!   “嗯?”我听见井冰主人的声音了,她用手按了按我那撕裂般疼痛的阴道,然后一把就把里面的胶贴扯了出来,瞬间,我好像感觉整个阴道都被她一并撕裂,“啊喝喝……”   有点像中箭了之后拔出来的那感觉,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谑谑——!”她应该打开了那个放满了淫具的柜子,然后我就清晰的感觉到了,井冰正在往我的阴道里涂抹一种清凉的液体,只是一瞬间,那种明显撕裂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而且好像有一个可怕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了出来,对,是欲望!   我真的无药可救了,阴道还是撕裂般的疼痛,井冰只是用手帮我擦药而已,可我却竟然觉得好空虚,阴道好痒!好想用什么把它填塞得满满的才好呢!   “我已经知道你醒了,跪在床上,屁股翘高,夹紧了,如果敢漏出来,惩罚加倍!”   闻言,我挣紮着翻了过来,然后强忍着撕裂的痛楚头枕在枕头上,双膝跪在床上,然后屁股朝着井冰高高的翘起,我似乎已经成了训练有素的军人,听到集结号就反射性的动了,完全没有经过脑袋的思考……算了……也许,我真的就是天生的贱奴了,不用再思考了,把身体交给主人吧!   “嗯……”那个肛门塞呆在我肛门里一天多一点了,在井冰主人拔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菊穴都合不拢了,感觉麻麻酥酥的,也还好,我现在是都找地,屁股翘起,水不会逆流,而且我感觉昨天晚上已经漏了不少出来了,肚子也没有那么胀了,反正那种异样的阵痛也没有来了。   “……额何……”来了来了!那种带着异样快感的阵痛来了!好痛!也好舒服啊!噢……!主人好像塞了一个类似圆球的东西进来,唔呜呜……主人的手指也进来了……啊哼……   主人把那个『球』推进了我更深处的地方,至少把它推进了第一个转弯位置……那个『球』感觉也不是很大,可能就乒乓球大小吧,啊啊啊啊!!!   瞬间,一种撕裂的疼痛袭来,好像有一个拳头硬生生的击打进了我的肛门里,尿液和便意都齐齐朝我袭来,但却又拉不出来,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快感混杂成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啊哼……”更痛苦的事情来了,主人把露在我尿道外面的按摩棒的手柄都直接按了进去,酸,胀,痛!那棒子肯定已经捅进了我的膀胱里了,那才那一瞬间我身体里好像就有一道门被什么捅破了的感觉……“哢咯……”嗯?好像是贞操带上锁的感觉!我感觉这次的贞操带更加的『高级』了,把我整个臀部和下阴都包裹了进去,而且这『内裤』还是冰冰冷冷的,看来整条的材质都很坚硬啊!   等等?!不会吧?主人把我的尿道都塞住了!昨晚开始我就没有尿过尿了,而且还喝了几大杯的盐水呢!早上起来的时候肚子就胀得酸痛,更别提现在还被主人再灌了一次肠之后了!而且,最可怕的是我阴道竟然越来越痒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刚才主人涂在我阴道的或许就是一种春药啊!现在已经开始发作了,我的阴道不仅撕裂的疼痛,而且还致命的痕痒!   更糟糕的是主人把贞操带给我穿上了!   “主人……”我带着哭腔『温柔』的撒了一个娇,下意识的……“我已经帮你请假了,说你大姨妈来了,好好休息吧,不许手淫,再痒再痛也给我忍着!眼罩也不许拿开,来,躺平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双手拿出来,不许伸进被子里。”该拍的照片井冰早就拍好了,但是她帮我整理完了之后却发现我这个『安详』的睡姿不错,又拿起手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   我也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反正『主人们』也都陆续醒来,本来黄嘉欣还想叫醒我一起去上课的,但却被井冰拦了下来,说让我休息一下,昨晚太累了……   而黄嘉欣也没有怀疑,当然,罗诗诗也不敢质疑井冰的决定,於是,她们就一起去上课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安详』的躺在床上『休息』……“好痒啊……啊啊啊……好胀啊……好想去厕所……好想小便,好像拉……拉出来啊……好痛啊……好辛苦……”太安静了,安静得我有些不安,可宿舍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只好把我现在的状态呻吟的喊出来,安慰一下自己委屈的心灵,顺便打发一下时间吧……我的手脚都没有被绑,没有被限制,但是,主人随口的一个躺平了,好好休息不许手淫已经被我当成命令并严格的执行了,就像老师布置作业,并没有限制一定要交,但好孩子们却每一次都会好好的完成那样,我遵照主人的命令已经完全不需要理由了!   绝对的服从主人的所有命令!   这句话已经渐渐在我心里开始烙印了,而这颗种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变得根深蒂固,再也难以逆转……“……啊啊啊哈……好无聊啊——!”我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肚子持续的胀痛,除了胀就是痛,也好想去厕所,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完全迷失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漫无目的的等待最是折磨人了,尤其是对一个『人有三急』的人而言!   简直是身心一起的超级折磨啊!而且我的阴道里还被主人涂抹了春药,痕痒难耐,就算我交换双腿不断的磨蹭也一点都没有缓解,反而更加的那个了……反正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已经可以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了,酸,麻,痒,胀,痛,而且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很糟糕,眼睛被遮挡,一个人处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心底里总有着各种的不安,还有欲求不满……人往往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各种因素和条件都很糟糕的情况下,她总会强迫自己喜欢一种不那么难接受的,并借此而坚强的活下去,我们称之为『求生欲』。   而我,就在这个井冰刻意营造出来的伪死亡的场景下彻底的被高潮和快感俘虏了,世界观被自我的求生欲从新的构建了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了,肚子这种胀胀的感觉我反而觉得舒服了很多,原本我还以为只是我适应了而已,却没想到,我已经彻底的回不去了!   在『习惯』了这种胀满的感觉之后,我反倒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错,除了阴道之外,下体都是满满的!简直就是满满的幸福啊!越这样想我就越觉得身体轻松了,恶性循环就这样开始了!   发现这样想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没有这么痛苦,肚子好像也没有这么胀了之后,我就不断的给予我自己心理暗示,各种默念其实这样很舒服,听从主人的命令就是我一生前进的方向之类的……反正也正好打发时间嘛……好像已经很久了,但又好像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我听到走廊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了,应该是她们放学了!太好了!主人终於要回来了!   此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我期待的并不是主人回来我就能解放了,而仅仅只是期待主人回来了而已!   (TT,渣渣们,我又出来给你们普及知识了,这也不知道是那个国家做过的一个实验,让一个人处於一种极度封闭的状态下,一段时间,然后让他饿着肚子,等他已经憋得出现一些负面的状态之后给他做测试,对了就能吃东西,而错了就会给予电击或者其他什么的惩罚,问题是正常的问题,但是对的回答会给予电击,那么重复几次之后他就不会再选择对的回答了!世界观也会悄然的发生改变,所谓的狼婴其实也是这么一个原理,属於默化转移的另一种应用。但是,也注意了,对於心智已经完全成熟并且拥有坚定不移理智的人来说,这种默化转移压根就是一个笑话——!而且,这种默化需要在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她在被默化转移的情况下才会有效。准确点说就是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效果才明显。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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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normalpi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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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rdian - Epilogue by Priest
I repost the whole text for whoever can’t access Weibo. It’s under the read more.​
​(一)
       “……然后点这个,你再设一个支付密码就行了。”赵云澜把手机递给沈巍,不等沈巍接,他想了想,又顺手给代劳了,“算了,我给你设,反正你也没什么新鲜的。”
       沈老师死心眼,所有密码都是他们家门牌号,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赵云澜:“幸亏你也没什么钱。”
       从微观上看,沈巍同志挺会生活,把摆布三界的心用在安排衣食住行上,必定是游刃有余、妥妥帖帖的。
       从宏观上看,沈巍从不过日子——乱世他就找个山旮旯一苟,太平年间就随便租个房凑合住,他在人间游荡多年,清清白白、一毛不攒,更别提买房置地,至今,除了一张学校发的工资卡,可以说是两手空空。
       至于天下名山大川,旅游开发由国家统一规划收费,并不给他分成。
       “来,我再教你怎么发红包,”赵云澜一伸手,勾过沈巍的肩膀,破坏了他端庄的坐姿,借教学的名义,拿人家手机给自己发了个红包,美滋滋地收了,“本世纪最后一个老古董正式进入移动支付时代,可喜可贺……啧,怎么又来了。”
      话没说完,他电话就响了,赵云澜瞄了一眼,不想接,把手机扣过去了。不料对方不依不饶,连打三个,发现他装聋作哑,又把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座机上。赵云澜就伸长了腿,跨过小沙发,用脚丫子捅了捅专心舔毛的大庆:“死胖子,接电话。”
       碍于沈巍在���,大庆敢怒不敢言,愤怒地甩着尾巴跳上旁边的办公桌,把座机听筒当成赵云澜的脸,一巴掌扇了上去:“喂,特调……啊?啊哈哈……那个老领导好……您找我们赵局啊?哦,他说他不在。”
       赵云澜:“……”
       他把手机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三通电话不是一个人打的——后面那俩来电显示是他爸,只好头疼地爬起来,一步一挪地往办公室桌边晃:“这些妖魔鬼怪,有事没事啊?后门都走到老头子那去了。”
       人间的特别调查处,也就是“镇魂令”,以前就是个“托儿所”加“劳动改造定点收容所”。
       团队里,除了凡人小郭,以及汪徵桑赞等被镇魂令主收留的个别同志,剩下的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像祝红林静,被长辈或者家族送来历练,一种就是楚恕之这样前服刑人员。因为镇魂令本就是协调三界、保人间安宁的,日常得给各路在人间行凶的亡命徒擦屁股不说,自己还得遵守社会法律法规,干起来吃力不讨好,老大呢,又是个凡人,跟着混他也没什么前途,所以也没什么高人愿意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大封轰轰烈烈地破了一场,而后四圣重置、大轮回落成、鬼王成圣、昆仑归位。这些事虽然不至于天下皆知,但对于三界各路消息灵通人士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苦差事特调处一夜之间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想钻进来沾点仙气,赵云澜烦不胜烦,都以“镇魂令写不下那么多人”为借口推了。
       然而,镇魂令上写不下那么多人名,特调处可以——特调处是个行政机构。
       于是聪明人们为了跟镇魂令沾点关系,开始到处活动,硬是推着原来的特调处改制。龙城特调处改为“特殊调查总局”,在各地成立分支机构,弄得挺像那么回事。
       就这样,天天在大学路9号阁楼里躺着的赵处,莫名其妙地躺成了“赵局”。
       今年是改制后的特调局第一年正式对外招聘。岁月静好、一心种菜的赵云澜应上级指示,被他们从阁楼拖出来主持工作。虽然招来的这些人不入镇魂令,但好歹挂个“分支机构”的名,赵云澜也不想招来一帮歪瓜裂枣来凑数——他手下又不缺脑残——现在总局人手有限,大规模公开招聘不现实,因此今年只发了有限的报名表,摊给各族各派,由他们自行选拔。
       为了能多拿几张报名表,各界高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喂?”赵云澜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唉,您老不都退休了吗,不好好组织老年妇女们跳广场舞,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谁找您活动关系了?呃……”
       大庆支起耳朵,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中气十足的长篇大论,赵云澜一开始还试图插话,辩解“我不是,我没有”,均未果,于是他放弃了,靠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翘脚站着,目光从天花板一直检阅到沈老师一尘不染的袖口,认真地怀念起神农药钵来——起码那位破碗先生没有这么强的演说欲。
       这位退休老干部近日接到好多不明人士的殷勤拜访,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以后,勃然大怒,万万没想到,8012了,还有人为了个破报名表走这么迂回的后门,这办的叫什么事?
       于是打电话把儿子训了一顿。
       赵云澜念经似的回答:“是,我知道……您说得对……不是,我不是借机搞寻租,真的是条件有限,报名的太多,接待不过来……我没有被腐蚀,龙城又没下酸雨……不是,没天天耍贫嘴,我天天都对着墙认真自省,真的,防微杜渐……不信您问沈巍!”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三下,林静举着一本日历探头进来,先朝沈巍作了个揖:“谢谢沈老师——领导,明天端午节,我代表全体同事来问问,咱过节发点什么?”
       赵云澜歪脖子夹着电话,正没好气,一指门口:“发一份关于廉洁过节的通知,出去!”
       林代表挨了卷,臊眉耷眼地跑了。
       他前脚刚走,祝红又敲门:“谢谢沈老师——赵局,我四叔让我跟你约顿饭,几个妖族长老都想来拜见,唉,我就是帮他传句话,他们真挺烦人的,你懒得去就不去,不用看我面子。”
       祝红是自己人,确实不用跟她讲那些虚头巴���的面子,可是妖族算是昆仑君铁杆嫡系,妖族长老的面子不能不看,赵云澜只好无奈地冲她摆摆手。
       祝红一转身,差点跟楚恕之撞在一起,楚恕之行色匆匆,只来得及跟她点个头:“慢点——老赵,出了点事,有人在报名表上搞小动作。”
       正在专心玩手机的沈巍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特调局日常事务,沈巍一般不插话,除非有人问他,这回他主动开口,是因为报名表上的“防伪标识”是他帮忙做的。斩魂使看守大封,上下五千年不是白混的,各界各族看家的本领从兴起到衰落,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整个人就是一座活体“失传术法图书馆”……不过鉴于没人敢跑来跟他买专利,“图书馆”依旧很贫穷。
       楚恕之说:“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十天,但是咱们回收的报名表已经超过发出去的数量了——哦,对了,谢谢沈老师。”
       沈巍一皱眉。
       “都收集起来,给我看看。”赵云澜放下电话走过来,“哎,话说回来,‘谢谢沈老师’是什么接头暗号?怎么谁进来都是这句?”
       沈巍:“呃……”
       楚恕之说:“沈老师刚发的红包啊,端午节过节费,对吧?”
       赵云澜从沈巍手里抽走手机,一看,自己就接个电话的功夫,沈巍同学已经熟练掌握了移动支付技巧,并且认真做了课后练习——他沿着通讯录,给特调局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不是群发一个让大家去抢的那种,赵老师还没讲到这课,他是挨个单独发的。
       通讯列表刚发完一半,还剩一半,账户里没钱了。
       他们家沈老师视金钱如游戏币——还是登陆即送,不用氪金的那种。
       赵云澜:“……”
       沈巍:“?”
       “没……事,”赵云澜把“没”字拖出了二里地,并在二里地外,往回传送了一个牙疼的微笑,“没钱我给你转点,别剩一半,接着发吧,都发完,啊……哈哈,你学得还挺快。”
       就这样,今年端午,大家还是领到了过节费,由某赵姓先生匿名赞助,感天动地。
(二)
       出了问题的报名表都堆在地下室,地下室没开灯,但也不暗,报名表上淡淡的银色荧光汇聚在一起,够顶一排白炽灯管了。
       汪徵和桑赞白日通天加班,赵云澜他们下楼来的时候,他俩刚把报名表按种族和地域分门别类。
       报名表做得很精致,发下去的时候装在白纸信封里,上面贴个小封印,也是沈巍出品。谁能打开封印,里面的报名表就算谁的,其他人就算拿了,信息也录不进去,这也算是个代替笔试的初级筛选——组织笔试不太现实,一来是“术业有专攻”,大家的专业领域不同,理论知识统考不公平,二来,好多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也认不全简体中文。
       桑赞说:“赵局,我们总而言之发了七百二十九份报名表,此时此刻收回了一千五百六十多份。”
       赵云澜:“差这么多?”
       桑赞叹了口气:“唉,是啊,蔚为大观。”
       赵云澜:“……”
       桑赞兄弟在特调局工作的几年间,非常上进,通过努力学习,他现在已经能把普通话说明白了,成功甩脱了“洁扒”的污名,于是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他开始自学成语,并常常试图引经据典。对同事们的忍耐力发起了新一轮的挑战。
       赵云澜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熟练地忽略掉他话里所有四个字的词,摆摆手:“辛苦了。”
       “岂有此理,不辛苦,”桑赞笑眯眯地回答,“我身无长物,也就能帮上这点九牛一毛了。”
       夭寿了,汪徵也不管管,还一脸纵容地站在旁边,就知道看着他傻笑!
       “好吧,你开心就好。”赵云澜无可奈何道,“赶紧下班吧,二位。”
       沈巍的防伪标识,不是一般人能山寨的——尤其还山寨得这么像。赵云澜和桑赞他们两口子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摞在那的报名表都翻了一遍。
       楚恕之:“沈老师,您怎么看?说实话,我是真没看出区别来。”
       沈巍没作声,沉吟片刻,他忽然一挥手,打乱了汪徵他们原来的分类,闪着荧光的报名表蝴蝶似的飞了起来,“呼啦”一下,在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影交叠里,落成了两堆,其中一堆明显比较厚实。
       赵云澜一拎裤腿,半跪下来,从两摞里各抽了几张看了看,指着比较厚的那一摞:“这边的都是一样的?”
       沈巍一点头。
       楚恕之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然呢?不就是都一样才分不出真假。”
       “不,”沈巍说,“他指的是每张报名表上的封印。”
      原来每张报名表信封上的封印看着虽然都一样,但解法各有不同,这样可以有区别地选来不同素质的人才,还可以防止私下对答案。
       报名表下发的时候,不同属性的封印其实是按着不同种族分的,比如蛇族属水,拆封印非得让人拿出三昧真火烧,这就属于强人所难了。
       而回收的报名表封印当然都已经被破开了,但上面残留的一点气息,已经足够让“出题人”看出问题了——比较厚的那一摞报名表上的封印完全相同,明显是拿其中一张复制的。
       沈巍说:“发报名表的时候,每一张的去向我那都留了底,可以先查查这张是给了哪族哪派的。”
       楚恕之目瞪口呆:“不是……您等等!七百多份,每一份都不一样?还有跟踪留底?”
       “唔,”沈巍扶了一下眼镜,“怎么了?”
       楚恕之:“……”
       怪不得局里从没提过给这位大外援申请劳务费,这个工作量换算成市场价,恐怕只有拍卖昆仑君才请得起了!
       有了线索,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一查记录,出问题的报名表给的就是妖族——南海水族。
       赵云澜站起来:“叫祝红给她四叔打个电话。”
       妖族大体分飞禽、走兽、水族、精怪几大类,也就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以及山石草木成精,下面又根据具体种族,各有各的聚居地。
       因为特调局的祝红是蛇族的,族长四叔又比较会来事,处事公允不藏私,蛇族可以说是“上面有人,下面又会做人”,所以格外有排面,短短几年,已经成了群妖之首。妖族出事,都找蛇四叔。
       蛇四叔接了侄女电话,不到五分钟,就顶着烈日赶到了大学路9号,了解情况以后,先跟昆仑君请了罪,报名表肯定是没脸再要了,转身,他老人家就亲自掳起袖子,前往南海捉王八去了。
(三)
       “这件事,其实细想起来很奇怪,”晚上回家,沈巍在厨房片火腿的时候说,“山外有山,我做的东西,当然也不敢说绝对没人能复制,可那信封简陋得很,真正的高人一摸就知道每张报名表上的封印都有差别,怎么会干出盯着一张复制几百份的蠢事?”
       赵云澜游手好闲地靠在橱柜上,不干活,光捣乱。沈巍一边切,他一边从案板上捏着吃:“那法宝呢?这些年环境污染得厉害,妖族素质都不怎么样,不过各族都有历史,没准谁那有什么祖宗传下来的小道具。”
       沈巍片完火腿,沉思片刻,转身去拿瓷盘:“可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
       厉害到能复制斩魂使这个先天鬼王的印记,还能被拿来干这么无聊的事——这能是什么法宝?
       盘古大神牌复印机?
       等他拿了瓷盘回来盛火腿,一回头,发现案板上的火腿片已经被某人捏完了。
       沈巍:“……”
       赵云澜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飞快地嚼了几下,把嘴里的“证据”咽了,然后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巍:“……不咸吗?”
       还没等赵云澜畏罪潜逃出厨房,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沈巍同一时间抬起头,两人一起朝南天望去。
       沈巍:“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赵云澜眯起眼,“好像有三皇的气息……喂,祝红?”
       “老赵,我四叔出事了!”
       “稳一点,慢慢说。”
       “他不是去南海了吗,方才族里传来消息,族长的本命灯忽然灭了!我四叔他……”
       “你先别着急,”赵云澜说,“大妖陨落会有异象,不会这么无声无息,也许只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他跟命灯的联系暂时断了,这样,你先让蛇族把你四叔的本命灯拿来,我和沈巍走一趟。”
       晚饭是来不及好好吃了,沈巍匆忙把处理了一半的食材塞进冰箱,看来俩人只能晚上回来叫外卖了。
       蛇族一个长老很快送来了蛇四叔的本命灯,赵云澜和沈巍缩地成寸,转眼到了南海。
       自从南海的旅游资源被开发出来以后,南海水族的虾兵蟹将们就一天不如一天,小妖们被“阳光沙滩椰子树”的花花世界吸引,天天穿个大花裤衩,混在度假的人类里傻玩傻淘。可是人家度完假走了,回去接茬上班上学,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帮缺心眼的小妖就跟着下一波游客继续混,混来混去,文化素质没见提高,修行也耽误了,把虾线鱼鳞都晒成了小麦色。
       按理说,蛇族族长亲临,这帮不成器的玩意是要拉横幅迎接的,哪个海胆给他们勇气造反的?
       莫非是天天在岸上嗑淡水,改变了渗透压,膨胀了?
       反正赵云澜没想通。
       等到了南海一看,发现那里的水族已经乱了套,听说昆仑君和鬼王殿下驾到,各族管事的吓尿了,在沙滩上跪了一片,都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面朝白沙背朝天,一人后背刺了一个大字,连起来看,写的是:“吾辈罪该万死,向上神请罪。”
       太壮观了,把寄居蟹吓得都不敢冒头。
       “都起来,干什么你们?有话好好说,别现眼了!”赵云澜坐在云端,雷得太阳穴直蹦——他俩下不去,沙滩没地方落脚,“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那点封建糟粕都埋土里一百年了,还能在你们妖族里保持完整器形?长点心吧!”
       南海物产丰富,海鲜……不,水族的种类繁多,这一支水族是多族混居的,各族族长成立了联盟,联盟主事是一位三千岁的大海龟,副主事是位两千五百年的海参。
       俩主事堪称黄金搭档,谁也别嫌谁磨蹭,赵云澜听他俩“嘤嘤嘤”地上前汇报事情原委,听了一半,神魂已经绕着三十六山川游完了八圈,眼神都涣散了,头一次觉得他们郭长城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难为沈巍耐心地听完:“也就是说,贵族看守南海禁地的长老没分到报名表,心怀不满,所以私自偷走了一份,利用禁地大量复制?”
       海龟主事唉声叹气道:“唉,是啊,此人原型是条梭子鱼,贩售假报名表,从中牟取暴利,用来批发摈榔,现在已经畏罪潜逃啦!”
       “……批发什么不要紧,先不谈。”沈巍说,“方不方便告诉我们,贵族禁地看守的是什么东西?报名表是怎么复制的?”
       海参副主事愁眉苦脸地回答:“大人,除了历代看守禁地的梭子鱼一族,我们小妖都不敢靠近的,相传那里封印着上古神器。对了,方才蛇族大族长也来过,嫌我们说不明白,非要亲自去禁地查看,我们也不敢拦呀,结果他刚进去没多久,南海突然大震,大族长也一去不回,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沈巍回头和赵云澜对视一眼,赵云澜醒了盹,直起腰:“哎,那别废话了,带路。”
       此时,夜色已深,端午未过,不见月华,海面看起来沉重而浓稠,但海底深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骤然惊醒,躁动不安,激起来来回回的浪,竟隐隐呼应着赵云澜的心跳声。距离禁地还有两百多里时,南海水族两位主事就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副主事说:“以往我们逢年过节,还能鼓起勇气到禁地里巡视一圈,自从那个呲牙臭鱼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禁地就一天比一天恐怖,刚开始是外围十里,现在百里以外,我们就已经喘、喘不上气来了……”
       说到这,副主事两眼一翻,气血两虚地往水底沉去,沈巍手里黑影一闪,斩魂刀凭空落进他手里,瞬间伸长了数丈,隔着刀鞘,眼疾手快地把沉底的大海参捞了出来。
       海龟主事顾不上多客套,老远朝沈巍作了个揖,现了原形,驮起自己的搭档,鱼雷似的游走了。
       两道影子飞快地掠过暗潮,往南海禁地去了。
       越靠近禁地,海水就越平静,到了五十里处,水面开始平静得不自然,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强行抻平,死水似的,一点波澜也没有。
       很快,赵云澜和沈巍就到了禁地的最核心处,那里有一个奇怪的漩涡,直径不超过两米,转得飞快,像一根针笔直地戳进了海底。都说抽刀也不能断水,可这漩涡里和漩涡外的海水却像是被什么割断了,里面转得飞快,外面纹丝不动。
       漩涡上隐约缠着一点若隐若现的黑气,与沈巍的斩魂刀遥相呼应——正是同源。
       “如果是洪荒时期某位圣人留下的神器,很可能跟我相克。”沈巍说,“别的东西就算了,那份报名表上沾着我的痕迹,刺激了封在这的东西,封印松动,蛇四又闯进来,加了把火,我看这封印已经破得差不多了——这里面是什么,你有印象吗?”
       赵云澜皱起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我没见过,但……”
       这时,他手里拎的公文包里有东西一闪,是蛇四叔那盏本命灯亮了——本命灯其实就是一小截蜡烛,外面有龙珠护着,像个水晶灯,忽明忽灭,要断气似的,微弱的光落在海面上,很快凝成一线,直指漩涡处。
       紧接着,命灯外面的龙珠毫无预兆地崩裂,瞬间碎成渣,微弱的火苗狠狠地跳了一下,赵云澜下意识地伸手一拢,海面的漩涡突然往四周“炸”开,满天星辰一瞬间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几乎同时,沈巍一把揽过赵云澜,长刀横在两人身前。
       然而随即,沈巍感觉出了不对——他的手没能碰到赵云澜。
       沈巍惊愕地一转头,两个人近在咫尺,中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膜,赵云澜说了句什么,声音却传不过来,沈巍只能看他的唇语,他说:“这些气泡是……”
       气泡?
       沈巍往周围望去,蛇四叔命灯的光来回反射折射,纷繁的光影交叠,照出了他们周围无数透明的膜,像密集的肥皂泡,“气泡”上隐约掠过海市蜃楼似的影子,映照出千万个赵云澜、千万个沈巍,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片刻的光景,分别被关进了两个“气泡”的两人越离越远,沈巍眼眶一红,抽出斩魂刀,劈手就砍。
     “轰”的一声,能破开万物的斩魂刀似乎陷进了泥沼里,无数诡异的“气泡”被他一刀震碎,更多的“气泡”从海底升腾起来,海面卷起排山倒海般的浪,呼啸而来的,仿佛是开天斧破开混沌时的那声巨响,群山震荡、沧海沸腾,沈巍眼前一黑——
(四)
       赵云澜惊醒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命灯上那截短短的蜡烛,上面亮着豆大的火光。他才刚动了一下,倏地一愣,脸上闪过震惊神色。
       赵云澜缓缓地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脚上……脚崴了。
       昆仑君的化身,刀枪不入、寒暑不侵,赵云澜神魂觉醒后六年,都已经快忘了蚊子包长什么样,没想到今天在南海居然崴了脚!
       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又觉得有点新鲜,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觉得大概没有伤筋动骨,就小心翼翼地活动一会,扶着墙站了起来。这一站,他又发觉了不对,手和脚沉重得不像自己长的,昆仑君飞天遁地、踏碎三界的力量消失了。
       不光是这样,他的手表明鉴停了,钱包里剩下的半打符纸都成了普通的糊墙纸,一点反应也没有,长鞭召唤不出来,就连与他血脉相连的镇魂令,这时也悄无声息地躺在他掌心,成了一块凡木。
       赵云澜举起蛇四叔的命灯,看清了周遭——这里荒凉极了,一眼看过去,整条街的路灯没一盏亮的,两侧是里出外进的破房子,到处浮着沙尘。
       像个遗迹。
       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他又不得不停下来,把鞋里的细沙倒出去,呼吸间肺腑针扎似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难受,有点喘不上气来。赵云澜记得自己以前做凡人的时候,身体不能说十分健康,可好像也并没有这么多毛病……难道是不适应了?
       赵云澜拖着有点沉的身体,沿街转了一圈,手机也没信号,他看了一眼时间。
       20:45。
       晚饭前捏的那一小碟火腿也就是塞牙缝的,继崴脚、胸口疼之后,这具凡胎肉体又让他回忆起胃病的滋味。
       这时,“喵”一声,赵云澜一抬头,看见只黑猫从旁边的枯树枝头跳到了房檐上,肉垫轻巧地踩过破破烂烂的墙头,竖着大尾巴,不慌不忙,怎么看怎么像他们家大庆小时候——那有脖子又有腰,是还没发福的青葱岁月!
       赵云澜习惯性地招猫逗狗,冲那猫吹了声流氓哨,就在黑猫碧绿的眼睛看过来的一瞬间,赵云澜看见它嘴里叼着一张纸符。还不等他看清,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猫消失了,街道飞快地扭曲变形,赵云澜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面,好不容易不疼了的右脚又崴一次。
       赵云澜“嘶”地骂了一声,然后,他愕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刚醒来的地方。
       他扶着扶过一次的墙,重新站起来,才一迈步,就觉得脚感不对——已经倒出去的沙子又回到了他鞋里。
       赵云澜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20:35。
       这是……十分钟以前?
       赵云澜快步走过街道,拿出手机掐算着时间,十分钟以后,那只黑猫果然又一次出现,以同样的姿势,从同一个地方跳了出来。这回,赵云澜没有贸然过去招这只魔性的猫,他靠在墙角暗中观察了一会。
       叼着符纸的猫抬起脚,走了五步……方才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又回来了!
       再一次的,赵云澜回到了十分钟以前。
       这么来回反复了两三次,赵云澜干脆不想站起来了——他那鞋忒不好脱。
       这个世界就像单曲循环,曲长大约十分钟,空间应该也不大,而他被困在这十分钟里,周而复始。
       赵云澜摩挲着身边的墙,想起他和沈巍分开时那些奇怪的“气泡”。
       “气泡”……循环的时间……
       忽然,赵云澜站了起来,再一次把鞋里的沙子倒干净,飞掠过荒凉的街道,在黑猫出现的刹那,他叼起命灯,助跑几步,双手一搭屋檐,踩着矮墙蹿上了屋檐,一把捞起炸毛的黑猫,拽出了猫嘴里的纸符,翻身一跃而下。还不等他落地,时空重置的时间点就快到了,赵云澜眼疾手快地把纸符往命灯的火苗上一凑,纸符一下着了,与此同时,赵云澜听见耳畔“啪”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手里的黑猫倏地化作一缕青烟。
       赵云澜踉跄几步站稳,再抬起头,发现自己没有被重置回原点——眼前的街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盏路灯亮了,空气中的风沙浮尘少了许多,大树不再是光秃秃的,虽然只多了几片叶子,却有了生机。
       赵云澜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原来是这样啊,啧,我还当南海真有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个麻烦。”
       众所周知,时间不可能倒流,一个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来回乱蹦。同等维度下,因果律牢不可破。
       昆仑君没归位时,赵云澜曾经有一次,“穿越”回了十一年前的壬午年,但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时间穿越。当时是神农把一个十一年的小轮回放进了女娲鳞里,“小轮回”就是神农捏的一个芥子世界,一个很像、但不同于现实的幻境——他是在芥子世界里转了一遭。
       蛇四叔把女娲鳞交给他的时候,赵云澜就无知无觉地走进了这个芥子里,芥子世界到时间重置,于是身在其中的赵云澜也跟着一起,转到了十一年前……直到沈巍用斩魂刀从外面劈开这个世界,才把他拉回现实。
       方才把他和沈巍分开的“气泡”,原来就和那十一年的小轮回一样,每一个“气泡”都是个在一定时间内无限次循环的世界。
       有十分钟就重置的简陋世界,也可能有成千上万年才重置一次,无限逼真、无限复杂的大世界。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器”,就是先圣们在缔造真正的轮回前走的歪路,留下的“实验垃圾”,一直封印在南海,没想到这回封印意外被鬼王气息惊扰,又被大妖误闯撞破,重现人间。
       赵云澜抬头看了看那盏路灯,心说:“我就知道,你们才不会给我留遗产,留下的都是要打扫的烂摊子。”
       现在沈巍自己都不知道被卷到猴年马月去了,指望他的刀当外援,肯定不现实。这一个一个无限轮回的小世界只能从内部破开。
       这也不难——每一个芥子世界,都有一个和现实黏连的点,通过这个点,赵云澜他们才能从外面进来。找到它,破坏掉,芥子世界就会无所依凭,继而灰飞烟灭。
       举个例子来说,当年那个十一年小轮回的“黏连点”,就是那本神秘的《上古异闻录》。
       当时,现实世界的赵云澜手里有一本,小轮回里也有一本,他带着这本书走进小轮回的时候,里外两本一模一样的《上古异闻录》重合,芥子世界同时和真实世界“黏”在了一起,幻境与现实交叠。
       那会赵云澜迫切地想知道沈巍向他隐瞒了什么,一直跟着这本书跑,没想毁掉它,但如果他在小轮回里拿到这本《上古秘闻录》的时候就把它烧了,小轮回里的因果就会与现实世界的因果严重背离,这个小轮回世界自然就灰飞烟灭了,不用等沈巍从外面劈那一刀。
       如果他当时在小轮回里烧了里面的《上古异闻录》,回到现实以后,那本书就应该还在他手上,而不会永远留在小轮回里循环。
       至于现实的《上古异闻录》,最早搞不好就是神农药钵那老头偷偷塞进特调处的。
       此时,这些重重叠叠的芥子世界形如“气泡”,赵云澜的倒影投射其中,每一重都会复制他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芥子世界和现实的“黏连点”,停摆的明鉴、废纸似的纸符、变成凡木的镇魂令、召唤不出的长鞭……甚至是他作为昆仑君的神力。
       赵云澜不知道每一重世界对应的都是什么,只能一个一个摸索。他在每一个世界中毁去一样东西,才能敲碎一重芥子,那东西才会跟着他回到现实。
       “麻烦死了,”赵云澜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去组织统考呢。”
       都是这帮没轻没重的南海水族,他出去一定要吃一次海鲜大排档。
(五)
       赵云澜已经不知道在无数芥子中盘桓了多久。
       一开始,芥子世界都是一些简单的场景,破败的街道、暗无天日的城市、郊外、水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循环的时间最短十分钟,最长三天,复制的都是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可是紧接着,芥子世界开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大,里面开始出现其他人,甚至是他认识的人——比如明鉴表的那个世界,循环时间是整整三年,场景是赵云澜的前世,民国初年。
       明鉴表是赵云澜上一任镇魂令主,也就是他上一次转世留下来的,当时他追一只绑了人质的魍魉,逮捕过程中撞碎了表盘。人质是个孤儿院的小孩,一个自称院长男人赶来,接走了孩子,看见他手表坏了,就主动说认识好匠人,帮他拿去修,还回来时,那块表就已经是能沟通阴阳的法宝明鉴了。
       赵云澜冷眼旁观,看见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前世回过味来,跑到孤儿院去找院长,发现孤儿院的院长是个矮墩墩的修女,根本不是那个替他修表的男人。
       “沈巍啊,”赵云澜缀上前世的自己,想起了这表的来历,摇头失笑,“这藏头露尾的王八蛋。”
       再后来,循环时间越来越长,当循环时间超过五十年时,赵云澜就不再是芥子世界里的旁观者了,他发现自己会以某一个身份融入其中,按着芥子世界的剧本走。
       一个个芥子世界里发生的事也不一定是他的记忆,有些很像他某一世的记忆,只有些细微的差别,有些则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闪过几个熟悉的片段——赵云澜比较喜欢后者。
       因为他五千年轮回真实记忆里,沈巍很少出现,偶尔被他逮到一次,也只是惊鸿一瞥,旋即消失。
       但不真实的世界里,沈巍一直都以不同的身份在他身边,陪他过一辈子,一直到两个人各自拿到关键物品,破开轮回……真的沈巍——沈巍的斩魂刀果然也已经被扣在了里面,而且他就算有刀也不敢用,从外面破开芥子世界的话,被复制的东西就会像那本《上古异闻录》一样,永远留在这个轮回里了。
       赵云澜打破了八十个芥子世界,每一次离开,时间都会回到20:35。
       他仿佛已经在转瞬间历尽众生。
       好在昆仑君是千万年轮回锻造的神魂,始终清明如初,终于,来到了第八十一个芥子世界。
       八十一,是九九之数。
       赵云澜有种预感,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世界了,沈巍也在,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循环时间居然有万年之久,漫长的时间让这世界无限接近于现世,世界的束缚力无限大。颠倒沉浮,行将走到时间尽头时,赵云澜仍然没找出这个世界的黏连点。
       他身上带进来的大大小小物件——连同心头血、脊梁骨在内,都被打碎在轮回中了,还会是什么?
       还剩下什么?
(六)
       哦,对了,还有他自己。
       人为外物役。
       心也为形役。
(七)
       赵云澜从最后一重芥子中脱身而出,十万大山雀跃不止,巨大的海浪仿佛从九天而下,有灵性似的自动在他面前让开一条通路,让大荒山圣扶摇而起。
       与此同时,他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斩魂刀从虚无处来,落在海面上,整个南海眼看要被一分为二,赵云澜倏地睁开眼,一伸手探入怒浪中,攥住了持刀的手:“沈巍!”
       巨浪落下,露出沈巍的身形,比他还要狼狈,乍一见他,沈巍似乎还没从无限的轮回中回过神来,怔了半晌没言语。
       “没事了,”赵云澜轻声说,“回来了。”
       沈巍整个人晃了晃,踉跄着扑在他身上,手腕瞬间脱力,斩魂刀轻飘飘地掉了下去——落在了一条浮起的大蛇背上。
       赵云澜松了口气,太好了,蛇四叔的魂灯还亮着,这老长虫还健在,祝红还可以继续在特调局混吃等死,不用回族里继位了。
(八)
       “啊?啊……啊!那好、好吧。”
       一大早,大学路9号办公室里,就听见郭长城接电话的语气连变了好几次,从震惊、不知所措……到不好意思——郭长城不好意思地对着电话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谢谢领导,真、真的不用……免税店的也不用,您就别费心了,自己开心最重要……哎,好好玩,假期愉快……”
       最后一句美好的祝福没说完,楚恕之和林静就同时拍案而起,大庆炸成了毛球。
       楚恕之:“是不是老赵,什么意思?什么叫假期愉快?他有溜没溜!”
       林静:“他跑了?他就这么撂挑子跑了?天理何在啊!”
       大庆直接从沙发上蹦了上来:“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把电话给我。”
       郭长城讪讪地放下听筒:“已、已经挂了。”
       大庆咆哮:“打回去!他电话打不通就打沈老师的!”
       不出所料,赵云澜的挂了电话就关机,操作那叫一个熟练。
       然而众人万万没想到——
       沈巍光脚站在沙滩上,一手揪着自己的领子,一手攥着腰带,脸都挣扎红了,宁死也不肯入乡随俗,换上大花裤衩。
       什么玩意!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
       赵云澜追着他跑:“试一下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呢?你肯定喜欢的。沈巍,小巍,大宝贝儿……你老穿一身黑,自己看着不烦吗?没准就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哎!不穿就不穿,别跳海啊!”
       沈巍被他逼到海边,一脚踩进海水里,手机从兜里滚了下去,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刚响了一声,手机就壮烈牺牲,黑屏了。
       大学路9号,郭长城一脸无辜地宣布:“沈老师把电话挂了。”
       大庆崩溃了,“喵嗷”一嗓子。
       “沈老师这种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能叛变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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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去的咖啡店】
還是有著在咖啡店改稿的春秋大夢。
雖然知道在家或辦公室,有足夠的桌面空間、專屬的插座電源,鍾愛的茶葉和源源不絕的熱水還是比較好(巨蟹認證)。但還是免不了偶爾,也許是與人有約中間的空檔,或時不時發作的偶包,讓我覺得現、在、就、是、要、去、咖、啡、店!別說生活風格,這種對於城市文化的依賴或制約,還比較像是看診掛號。
不過真的也漸漸把咖啡店當成台北的座標了,照片是某天下午晃悠到安森以南一帶,正好遇上大雨,明明還有好大一段路,當下卻只想趕快走進picnic(方圓之內的愛店)。坐定後看著窗外滴滴答答,就想起前同事好友編的那本hygge小書。
大家都走累了,也都很睏。我們在木屋裡的壁爐旁圍成一個半圓,穿著大毛衣和羊毛襪。唯一能聽見的,是沸騰的燉菜聲、壁爐的火花聲,以及啜飲香料酒的聲音。一個朋友打破了沈默。
「還能比現在更hygge嗎?」他這麼問。
「能,」過了一會兒,有個女孩回道:「若是外頭刮著暴風,就更好了。」
結果又順手推了書(請搜《我們最快樂:Hygge,向全世界最幸福的丹麥人學過生活》),一開始還想說來寫寫看人人都在寫的咖啡懶人包呢。想要換個空間偷個空閑歡迎參考,或是跟我一樣不喝咖啡但在意咖啡店細節的話真的可以繼續閱讀,畢竟我們可能會是同好(好啦,若你有更嚴重的症頭,在此也附上家醫科一覽表)。
我心目中hygge的咖啡店大致上是這樣子的,最基本的環境清潔(尤其洗手間)、非限時、有插座、有窗景似乎無需再多強調,他們甚至還:
1.人少,或至少掌握人會少的時段
如果要認真計算去過的次數,LAVAZZA老咖啡館絕對是第一且大大超前。雖然上週忽然覺得熱松子奶茶不夠熱,在心裡用力皺眉了一下,但還是無損它是我最偏好的大台北早午餐之選。噢對,這間就是明顯早上人潮與午後天差地別的代表(我去通常是週末早上,某次下午去整個嚇到,以為去了時代廣場),午後的靜謐咖啡店還有很多選擇啊(搖肩)!
2.飲料要夠熱(或極冰)
這點實在太基本(以致於常常被忽略),必須大聲說:溫溫的不行,不熱就不hygge!點壺裝的熱茶通常比較不需擔心(印象最深刻的壺是KiOSK的不鏽鋼壺,保溫效果很不賴,真想要一個),也喜歡前幾週在羊毛與花點了鍋煮香料奶茶,裝在馬克杯一樣熱燙。順道一提有認真配好辛香料並且好好煮過而不是隨意把香料泡進去的香料奶茶,是喝得出來的呀!
3.要有一道甜點或餐點無可匹敵
一道就不簡單,就像緞帶小黃瓜之於KiOSK,經典胡蘿蔔蛋糕之於VVG,有些店家就是以特定的食物勾住你的味蕾,吸引你一再回訪。然而選品也是要有些巧思,若是布朗尼或蘋果派一類必須要非常有實力才行(說到這裡順手推一下柯芬園的南瓜派與伯爵戚風,以及MissV的肉桂捲,它們都很OK適合外帶),但想想也是有極度大眾款卻意外讓人傾心的,走進黑露我的必點品項就是蛋沙拉三明治,供應到午夜都還有,是下班後繼續改打樣的八分飽好良伴哦!
4.如果還有一些書或雜誌……
喜歡看咖啡店的書櫃(此刻腦海中浮現選書很到位的居然只有台中的forro,另外倒是滿不愛光顧書店附設的咖啡),不過若是想翻閱POPEYE或&Premium此類日雜,Fika Fika和儲房都是我的心頭好,前者的窗景與採光值得早起貪戀,後者則適合下班後好好放鬆,店內有乾燥花草以及好吃的溫沙拉。
(然而要說國外雜誌最多的話還是必須提提woolloomooloo,可惜西門店已經歇業柳)
5.以及音樂符合店的個性
看過馬芳一篇評星巴克音樂的文章,的確是呀,記得跟好友阿飽去香港,遇上寒流,在街上走沒幾步就要進路邊店家取暖,去了星巴克,就搜到了Prinzhorn Dance School(當天聽到的那首是Let Me Go,冷調中有溫暖,與天氣超搭)。
前面提了好幾次KiOSK,因為第一次去的時候放了yuck早期的專輯一整張,印象太深刻好似去了一趟倫敦。羊毛與花則是店名便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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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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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Say Goodbye&REMIND YOU
全9章補檔,未完結。
/這文只是架空向的腦洞,真的是架空,純粹寫著練筆的,千萬不要太認真。 /作者在這篇文裡顯示的屬性是香港系大一(。 /思考的東西多了,正字立場可能有不正確的苗頭 /第一人稱POV難度挺大的,OOC肯定會有的,見諒⋯⋯ 或許以後寫不下去了會改成第三人稱POV重寫 /梗概不放了,涉及劇透 /作者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修改已經寫好的東西⋯⋯ 
# 我這幾天總是連續不斷的頭痛慾裂。 距離地震已經過了兩個月,重建工作也在逐步推行,造反的人還是一如既往,一切都在往正軌上走,儘管心裡依然有不屈的神經跳動,我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多平靜。 但自從那個並不嚴峻的地震給我帶來了一陣的昏迷,醒來過後的我總是覺得少了什麼。 並不是很明顯的感覺,只是有時候會下意識看看附近,好像有一點點隱隱的不適應。但是我的身旁並沒有什麼缺少,除了我覺得我應得的東西——甚至連這些想法都沒有什麼改變——潛意識告訴我,我過得一如三個月前。 我還是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似乎無暇注意。 臺北跟我走在街上時看出了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小動作,對我說:「我每年颱風都感覺似乎有什麼被吹走了,但是事實上除了樹木和房屋、頂多就一些傷患,現在都習慣了。你快兩百年才經歷一次這種程度的災害,還不算嚴重,自然會覺得少了什麼。」 我每年也會經歷颱風啊,雖然沒有刮去你家的嚴重。我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難道少了李氏力場?梗玩多了真的能成事實? 「你還是趕緊弄好你的安置吧。」臺北嘆了口氣。 認識的朋友們後來也陸陸續續的來拜訪。關心歸關心,但總歸都帶著一點「過去英吉利庇護的福地也終於災害了一回」的幸災樂禍。其實我以前也因為過得太舒服莫名其妙嚮往天災,但現在真正經歷一次還是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尤其是這種⋯⋯少了點什麼的感覺,太奇怪了。 最先趕到並守在我床邊的是穗。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像以前一樣盡著兄長的責任對我噓寒問暖。當我能和他一起在醫院裏散步的時候他對我說,我和燕然的衝突已經一觸即發,但即使現在立場不同,他在心裡依然把我當成弟弟。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 我也把你當成我的家人、我的哥哥,但是我信不過你,我也信不過你頭頂上的掌門人。 老燕子倒是來得很晚,沒有和我還昏迷時就過來的紅一路。他也對我說他每年軍演的時候都會少點零件,休息休息就會好的。完了拍拍我的肩膀,說現在不打算跟你計較這陣子發生的事,你康復好後好好想想,到時我們再探討商量。 然後又說,中紀委在你那邊查出了點問題,可能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雖然我一直最信不過他的話,但這次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這麼對我說。我將信將疑的點頭,看著他從落馬洲大橋過去,說要視察一下在我昏迷時幫了大忙的駐/港/部/隊。 ⋯⋯ 「等埋。」我叫住京,問道。「河對岸是什麼?」 京回頭答道:「駐/港/部/隊的軍/事/基/地和人為隔離區啊。」 他指著河對岸空曠的軍/事/區/域和後面的軍/營,說:「這裡的東西都是用來保護廣/東和港/澳的。」 「怎麼了?這片可不是你的地啊。」他又說。 我緩過神,問他:「基地離我這邊這麼近,誰知道會不會一聲令下就有什麼開過來。你這讓人怎麼安心呆著。」 京笑了幾聲:「你只要不燒首/府坦/克怎麼可能開過去?這裡一直都是基地,用來保護你們這片的。除了上次占/中暴/亂政/府要求出/兵在新/界示威,它們從沒有踏過你的土地。」 然後示意我不要瞎想,揮揮手走了。 我看著界河似乎永不枯竭的蜿蜒到視平線盡頭,在陽光下污濁的水閃爍著不算明朗的光芒,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景色卻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心裏的空洞似乎開始慢慢明朗起來。 我可能,確實是忘了什麼。
#
一周一次的滬港通網絡會議,我在晚上聯繫到了滬。
「這三個月你的股市不如往常,我可是賺翻了。」滬在電腦那頭笑:「原本我就是中國經濟頂梁柱之一,現在更猖狂,你能不能快點恢復常態壓壓我囂張的氣焰啊。」
「反正外國人一般不會把我算進中國的經濟體裏,你本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當頂梁柱啊。紅利這麼多,還是大陸唯一一個擁有證交所的城市。」我也笑他。
他的表情卻有一瞬間變了一下,快的我幾乎無法察覺。
「也對,沒辦法,誰讓我就是未來之城。」他又笑了起來,問我:「你身體恢復得怎樣?有後遺症嗎?」
「差不多了。」我有點遲疑,「⋯⋯但是感覺有些不對。」
「怎麼?」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凝重起來。
我思考了一會,告訴他:「我總是覺得我忘了什麼⋯⋯平常的生活中,似乎少了什麼。」
「嗯⋯⋯」滬抿了抿嘴,不太自然地說:「我不太瞭解這是什麼感受⋯⋯」
「和地震一起發生的還有什麼嗎?」我問他。
滬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緩慢地說:「嗯,那段時間有個城市被改造,然後城主死了。但是那個城市你不認識,我也不怎麼瞭解。」
改造?
我腦子裡蹦出來的便是四五十年前收到的那些響應偉大號召積極接受改造之類的舊時代洗腦語言,隨後又自嘲自己真的是玩梗玩太多,除了梗還真是沒什麼能發揚光大。
「改造?為甚麼?一座城市怎麼會被改造到死城主的地步?」
「城市不在了啊。」滬說。「那裏已經不是『城市』了。」
我心中一涼,隨後便感到一陣從頭到腳的戰慄。
「我聽燕然說的。」滬的手指無意識敲打著桌面,發出嗒嗒的脆響。「因為各種原因,城市所在地撤市,不再發揮城市功能,城市原來的職責分散給臨近城市,大概是這樣。他的撤銷大概也是跟這次地震有關,土地已經用做別的用途了。可能你們因為地緣關係見過面有過聯繫吧。」
我搖頭表示不能理解:「一個地方能夠集結、發展成一座城市,構成我們現在的樣子,明顯就不只是這些所謂『職責』的東西促成。就算只說地緣因素,每一座城市都是無可替代的,所謂的『改造』,把親手扶植起來的城市壓平並且將土地用做發展以外的用途,這種事究竟有什麼意義?」
滬點點頭思考著,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上面已經不需要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呢?」
我沈默了下來。
他又問道:「甚至,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在發展以外的用途價值高過發展呢?」
我無言以對,但相對于無話可說,我更加在意滬說的話本身傳達的意思。
實在是讓人懼怕。
如果有什麼原因讓一座城市的優勢失去利用價值,那就乾脆用一個名義加上一個事件抹消,這台暴力機器強大到能夠就這樣終結一座城市。
那麼它也可以,就這樣終結我。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默的氣氛,滬扯開了這麼話題:「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狀況應該跟燕然他們說的那樣,是創傷後正常的缺失。畢竟和你的生活無關緊要的『缺了什麼』並沒有必要去人為的抹去。」
「我知道。我沒想過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畢竟若是一座城市跟另一座城市有所交集,那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座城主也不會忘記另一座城主的,何況我現在聽著這件事情再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在親身經歷鬼故事一樣。
就像寶安⋯⋯就像寶安姐姐一樣。
寶安撤縣之後⋯⋯
寶安撤縣之後發生了什麼?
我又開始頭痛了。
我怎麼可能忘了姐姐發生了什麼?
我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直覺告訴我,這頭痛和這種少了什麼的感覺絕對不會是巧合。
但同時我也潛意識抗拒著這個答案,腦子裡的線索一團亂麻,只覺得不安感越發越明顯。
後來又聊了一陣子,大意也是讓我重新調整好態勢,造反也要喝早茶,先把重建安置的東西搞定了,做事不要死板之類的,然後滬就說要接著加班,我也安排了公文,多扯了兩句就準備下線了。
但最後下線的時候我還是問了他:「老燕子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
滬那邊的鍵盤聲和鼠標聲頻繁了起來:「這種事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他們並不是不讓你好,只是想讓你聽話。老一輩常有的衣食手足流氓思想。瞞著我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想我們一起遇到的那些事,可是我們是城主,職責是保護自己的人民,最好就是做一個跟著檯機器完美咬合的零件。」
我嗤笑一聲:「寧願不吃食物,也不要吃有毒的佳餚啊,滬笙。」
滬嘖嘖稱奇:「真不敢想像你這想法這十幾年是怎麼跟燕然打交道的。開會去了,你注意好自己。」
「好。」我下了線,盯著電腦屏幕若有所思。
他說的對。
這麼多年,我很少跟京聯繫,一直到前幾年矛盾不斷才會直接跟京有了衝突。倒不如說,我的交際圈之前一直都沒有深入內地,但我和內地是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尤其是地緣關係最濃重的廣東。
那麼前面的日子,我是通過穗哥這層關係和全國各地的人打交道的?
我想接著思考下去,但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不得不離開電腦桌去醫藥箱找點止痛藥吃。
但是一打開醫藥箱我又愣住了。
這佈置不對——不如說,這數量不對。
我不喜歡屯藥,而且對自己身體的毛病有點後知後覺,但醫藥箱裏的止痛藥和感冒藥明顯多了好幾盒;我也沒有胃病,但箱子裡卻有特意多塞的胃藥。
而且這胃藥還是我常用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
我拿出幾包濕紙巾,翻來覆去地看。
這是內地產的濕紙巾,而我雖然有時候虛火太旺會流鼻血,但從不用濕紙巾。
誰,能有條件拿我的醫藥箱,又知道我會流鼻血,而且自己還有胃病?
嘶⋯⋯
又是陣痛襲來,我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撐著頭,感覺視線有點天旋地轉,但思維卻慢慢清晰起來。
對,就是少了什麼。我的身旁少了什麼。
應該是,少了一個人。
# 「你別急,慢慢說。」 穗滿頭大汗的止住我的滔滔不絕。 「我怎麼可能不急。」我皺著眉頭盯住穗:「告訴我,我身邊是不是被抽走了一個人,或者一段很長很長的記憶、一個很頻繁的對象?」 穗感覺更加汗顏了:「你眯住冷靜點⋯⋯我還沒搞懂你前面列出來這一大堆東西是想論證什麼。」 「我說過我感覺像是少了什麼。」我只好重新說起,在剛剛寫滿的紙上圈圈畫畫。「我這兩個星期去好好的查了一遍。首先,飲料和乳製品產品目前的報道是說運輸成本和培育成本提高了,並且這三個月廣東也出現了本地奶源不足的情況,由此可證明以前離我很近的地方是飲料的加工地,而且這個地方恐怕一直都是供港基地。第二,港府有關人員被卷進了巨額財產來路不明案件,而且這個巨款足足是一個發達城市財政收入的數目。第三,界河歸我管理,但事實上我從沒有實行過全方位治理,因為所有的治理方案最後都上交到了一個查不出名字的會議機構,現在這個機構已經解散了。第四,我的公寓和辦公室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長期呆著,有些佈局不像是我會做出的,有些東西數量也不對。第五,珠江口西岸的這片叫做『前海』的地方不是我的地,但有大部分港企在那邊享受福利,管理單位是前海管理局,管理局是市政府旗下的東西,現在卻獨立了出來。」我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完我的疑問,把筆一摔,看向略有點慌亂的穗。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穗就像是真的老了,動作緩慢拿起我的紙眯起眼睛看了看,眉頭緊皺。 但是我卻有種感覺,他不再有慌亂的神色了,反倒是開始淡定自若,好似知道我所指的東西。 我不死心的補充:「只是半個月我就查到了這麼多疏漏的小細節,還有一些事件的前後關係根本就對不上。」 穗喃喃地說:「你這半個月就研究這些東西去了啊,港府做事效率這麼差,現在還出了財政危機,他們根本就不介意少了什麼吧,你也不怕民眾造反。」 ⋯⋯我沒好氣地說:「好心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有不該忘⋯⋯不,是不是什麼本該有的東西沒有了。」 不僅是我忘了,它還沒有了,我本來就不記得,還什麼都查不到。 這半個月裡我被這種心情折磨到近乎崩潰,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無關緊要,可是該死的空出來的地方卻大塊大塊,就算沒了那些我忘記的東西我也可以接著過——可我忘了的那些東西滲透進了我的生活,缺了東西就是缺了,再能接著過我也能意識到有什麼我沒有了。 而且⋯⋯明明都闖進我的記憶裏這麼多片段,我為甚麼還是忘了? 就算它方方面面涉及到了我的生活,但是沒有了我也過得很好? 難道它真的是無關緊要的? 「咳咳。」穗清清嗓子,正經起來。「你想知道什麼?」 「我的問題啊。」我差點準備掀桌。 「你就沒猜過是當時白皮書和行政架構的解讀導致了這一系列改變?」穗一本正經地問。 「我⋯⋯」我差點氣結。「你也用了猜這個詞啊老細。」 又是這種聽著特別有道理的話,您老人家也玩我? 「你就這麼敷衍你弟弟?」我壓住脾氣,緩慢地說:「是不是,少了一座城市,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 「⋯⋯唉。」穗嘆了口氣。 半晌,他說:「如果這個城市跟你交往很深,那你想想自己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有任何事物出現問題嗎?」 我猛地哽住,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你是少了一個合作夥伴。」他接著說。「但是,就算少了他一個人,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彌補他的位置。 「這個人重要不重要,你應該早就在心裡得出結論了吧。」 不是的。 我想這麼說。 不是的,不是這樣。 這個人經常犯胃病,看的書很多很多,晚上會留在我家睡覺,經常義務幫忙整理家裡的衛生,會陪我在辦公室加班到凌晨;我的醫藥箱有給他準備的藥,辦公室和小房間裡都有堆著的書,房間裡的床上用品準備的都是雙份,用了很多遍的清潔工具整齊的放在廚房,一個有點磨損的小沙發小桌子放在抬頭就能看到我的角落。 就算千千萬萬人能彌補他的位置,就算他可能在我的生活裡可有可無。 但他在我心裡,應該是不一樣的。 可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和他對應的音容笑貌,我這三個月過的一如往常,就像在向全世界宣告我沒了他照樣很好。 而有了他,應該會更好才對。 穗又嘆了口氣。 似乎是被他的嘆氣激醒,我突然講話不過腦子的想要解釋什麼:「我不知道他是誰在我生活裡多重要,但我這樣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總是讓我覺得不對,你至少告訴哪怕一個蛛絲馬跡也好,當我把這個心結解開了我也能安心點。」 穗表情複雜的看向我。 「⋯⋯怎麼了。」我定神。 「⋯⋯也就是說,你查了這麼多擦邊的東西。」穗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還是一點東西都想不起來?⋯⋯哪怕是他的名字?」 穗憐惜地看著我:「看來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想起他。」 兩秒後我抬頭看向穗,覺得這句話裡有別的意思。 「你真想知道?」穗直直地盯著我。 我頓了頓。 「穗哥。」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我覺得,我不會想要忘記他的。」 「我以為你是不會忘了這個名字的⋯⋯」穗再次嘆了口氣,在紙上邊寫字邊絮絮叨叨:「真不知道你們兩個讓人操心的傢伙怎麼能對對方這麼絕情。」 我接過紙,正想專注的在腦海裡搜索關於紙上的字的任何蛛絲馬跡,結果只看了一眼,鋪天蓋地的疼痛就覆蓋了整個視野。 「喂你沒事吧?」穗緊張地看著我。 我趴著桌子示意穗我沒事要休息一下,眼睛卻不願意閉上,頂著頭腦快要炸裂的感覺睜大著想著剛才看到的兩個字。 「深圳」。 我真的想要找回這段記憶。 那種鋪天蓋地的溫暖、陌生、親近、若即若離,一瞬間輕輕地擁抱環繞著我,很多片段湧上來卻又被抹掉,指尖甚至感覺到有一份溫度透過冰冷的紙張試圖傳達過來,一個溫熱的存在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卻斷成無塵的星屑徒勞的迴盪,漸漸失去那一絲感知。 我甚至有份錯覺,他似乎是我的戀人。 陪我走了很久,一直在我身旁,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人。 但他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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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這個名字,其實我是有確切的記憶的。以前寶安姐姐家裡有一個深圳鎮,當時國民黨在那還有區署,我家廣東道附近也有一個深圳街。甚至再遠一點,在新界劃入我的範圍之前,界河那邊就有個深圳墟,英國連那裡都曾經想要打下來。但是很明顯,這都不是我要找的記憶。 我還能記得深圳墟和深圳鎮,說明我忘記的跟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離現在已經很近了。但是也正是因為這兩個記憶非常清楚才更讓人頭痛——恐怕這個城市,跟過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聯繫,他非常的「新」,所以才能這麼一鼓作氣的改造掉,連資料都能毀的乾乾淨淨。 就像是付款時的零頭,抹或不抹,並不費力。 ⋯⋯我似乎也想不起來當時寶安姐姐消失後發生了什麼。 那個和我並肩作戰、共享回憶的親人,也是一聲令下,無怨無悔地離開。 而她離開後的事情我卻絲毫不記得了。 難道這個「深圳」,便是承載著她的土地,和她共享同一個靈魂? 所以他才會叫深圳,但是用全新的、完全不同於寶安的姿態出現,和過去藕斷絲連,不著痕跡的與我親密無間。 可是這個深圳的土地有多大,又在哪呢?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片叫「前海」的地方。 ⋯⋯說來也好笑,寶安姐姐,深圳,明明就是我最親近的城主,明明就該是我一生銘記的人。 可是我忘記了一切卻照樣活得很好,從珍貴的片段一點一點推斷他們的聲息,就像個和他們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當我從西部通道前往前海時,邊檢人員特意提醒我不要亂闖禁區。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他所指的「禁區」是什麼,這麼小的地方,也能有禁區? 直到去了那我才知道,那「小片」以外的地方,都叫禁區。 我在負二層找到停車位停好,搭電梯到地面上,找到了十二區,搭上觀光纜車,看著這片彈丸之地的璀璨景色。 這是一片真正的「人工城市」——填海出的土地,地下四層的綜合樞紐,精心設計的共同溝系統,不同區域的功能劃分,成套疊加的法律體系,讓這片誕生不到十年的土地早已閃爍著大都市才有的金光。很難相信這片土地由一個部門就能完成治理。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一片早已規劃好的土地,一個高效運轉的治理機構,一套完善靈活的制度,一個唯我獨尊的優勢,不出幾年就能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是這個建在中央公園的纜車,都能看出規劃者的小心思。 我下了纜車,朝著中央商務區走去。 這片土地雖然給了我的人民無盡的優惠和特殊的權利,但我很少過來。即使這個地方向我展示了多少它的心意,在手段上,它依然是中央牽制我的工具之一。 依託我的服務業發展自己的貿易,借我的地位和資源挖掘自身的生財之道,但最終的服務對象都是內地,我倒是有種助紂為虐的感覺。但一切都是猜測,我確實沒有什麼話好說,畢竟我的人民確實在享受這種福利,我也清楚確實有人是真心為我好。 這個地方,背後究竟有多少陰謀,相對的又有多少溫柔,我究竟是受益者還是受害者,只有時間知道。 但是讓我很驚訝的是,這片��地的主人是個女孩子。 聽到裡面鍵盤聲響個不停,我敲了敲辦公室門。先是一聲驚訝的「誒」,然後就是一片嘩啦啦文件掉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是費了一陣子把文件整理好放齊,辦公室的主人打開了門,毫無防備的跟我對上了眼。 ⋯⋯女孩子? 難道深圳,也是個女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楞了一會,才回過神站直:「啊,港哥,有排冇見啦。」 ⋯⋯還說粵語? 習慣了踏上大陸就切換語言的我愣是在和我說粵語的人面前用了港普:「⋯⋯我們以前見過嗎?我不記得你⋯⋯」 「誒?」女孩子挑起眉毛,我注意到她的眉毛是南方典型的細挑眉。「你連我都忘記了?」 「抱歉。」我有點惱火。自己確實忘得太多了。 「好吧,也算是意料之中。」她偏著頭想了想,豁然開朗:「重新介紹吧。我是前海,全稱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同時也是前海自貿區。我們之前當然認識,不過私下交集並不多,主要的事情都是讓穗哥啊、莞哥啊他們傳達。嗯⋯⋯」她撓撓頭髮,拿起桌上的挎包。「我們去樓下的bar聊吧,不要乾站著。」 「好。」正合我意。我點點頭微微側向門外,等著她準備一下出門。 「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 這個遲疑讓我更加堅定了一些。 「嗯⋯⋯」 聽完了我的話,前海沈思了一會。「你說你意識到生活中少了個人,但是你根本想不起來。」 「是。」從她口中再聽一邊這句話,我還是有點垂頭喪氣。「但是的確有這麼個『深圳』消失了,對嗎?」 「你記起來了嗎?」她眼睛亮了起來。 「沒有。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收集來的資料。」我說。 她嘆了口氣。 「是。他是我的親哥哥,廣東省深圳市,也是深圳經濟特區。你們以前關係非常好,唔他單方面特別在乎你,至於你⋯⋯我不太懂你。我的名字,前海深港現代服務合作區,就能證明很多事了。」 我久違的感到了一絲振奮——前海並不打算瞞著我,她也是和深圳非常親密的人。但是我依然收斂起情緒,靜靜看著前海有些傷感的低下頭,眼眶有點紅紅的。 我突然有點心痛。 她比深圳更年輕,幾年不到,哥哥就因為變故消失,留她一個人面對著冰冷的鐵絲網,描繪著哥哥以前還在的日子。 我下意識的想要打破這個氣氛,便問她:「深圳是個女孩子嗎?」 她翻了個白眼,似乎是一堆話想吼,但卻化成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懂了。」我訕訕的擺手,不知為甚麼也勾起了嘴角。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有想起一些什麼嗎?」她問。 甚至連頭痛感都沒有,我搖了搖頭。 「⋯⋯攔不住你歸攔不住你,可是啊,港哥。」她揉揉太陽穴,有點難以開口的樣子:「我是說,你這麼���回憶起和他的事情,這麼想理���和他的羈絆,為甚麼⋯⋯你目前為止都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呢?我的意思是⋯⋯不記得了,也會對一些提示詞有反應啊。」 如同穗問的那次,我又沈默了下來,不知怎麼回答。 為甚麼? 我也想知道為甚麼。 就如同每次努力回憶都會不斷的頭痛慾裂一樣,就如同每次翻找資料的心燜煩躁一樣,我心裏如此想要明白的東西,卻被另一種同樣來自心裏的力量干擾。 「港哥。」前海試探性問到。「會不會有種可能性,不是你忘記了,是有意識不讓你想起來?」 「你是說⋯⋯那種頭腦對記憶的危機保護機制嗎?」我略有耳聞。「因為經歷了變故,潛意識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回憶所有可能會聯想到那個事件的記憶?」 「唔我也沒詳細瞭解過,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她點點頭。「可能你⋯⋯本身就是無法接受哥不在了這個事實,才忘記他了的呢。」 無法接受? 「我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一邊說一邊想。「但是我覺得不至於。畢竟我也活了一百多年,經歷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也不是沒經歷過身旁的人死亡受傷,好歹我也是個危機四伏的殖民地。你的前輩寶安的死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比人死去還殘忍的事我經歷了不少也沒有過這種現象,我當時是受到了多大的沖擊才能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 「或許⋯⋯你特別喜歡他呢?」 我不知道為甚麼一下子就被梗住了。 我竟然在腦海中問起了自己,是不是能夠這樣的去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刻進骨髓的程度,所以在失去他的時候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絕望而忘記了一切。 「好像⋯⋯也不是啊。」前海接著又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我是哥三十歲生日時中央送給哥的禮物——嗯其實就是哥有這麼個想法然後中央在他生日那天批准了,據我觀察哥很喜歡你,可是你⋯⋯」 「我。」 「你⋯⋯」前海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就像性冷淡一樣。」 「⋯⋯」 「⋯⋯而且據說我出生之前你對他更冷淡。」 「⋯⋯⋯⋯」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為我看到前海雖然縮了縮脖子但是嘴角卻上揚到了壓不下去的弧度。 「當時有報道說『深圳有情香港無意』這樣的,還是國民最美單戀blabla。他們說你之前看不起他,但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也是你。」前海乾脆開始噼哩啪啦倒珠子:「他的思維跟你一點都不像,長得也不像,硬要說像的就是從你那偷學的經濟學和管理學,還是你言傳身教給他的。你們兩個天差地別,不說社會制度了,他花錢都比你敢花的多,你靜他動你慢他快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三十歲之前他什麼事都讓著你自己吃虧,三十歲之後他拋棄二線關了你們就天天吵架,同居五年又不住在一起了,誰都不知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等埋等埋,我消化一下。你怎麼把他說得同我的冤家一樣。」 前海笑著眨眨眼,起身去吧台點飲料。 接的起來了。我原以為我忘記了很多,其實我只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深圳。 寶安死了,那片地方誕生的是深圳。前海說她是深圳三十歲的時候誕生的,那麼深圳就是三十九年前出現的城市。後面她說了是我帶大的他,所以他的支柱產業應該跟我有重疊,像是房地產和金融。 等等,房地產和金融? 「白蘭地。」一瓶紅酒擺在我面前,前海拿著一杯飲料坐回我對面。 「⋯⋯他告訴你的?深圳。」我開瓶倒酒。 「就算他不告訴我,全世界人也都知道。」她調侃。 我匆匆喝完一口,問她:「所有人都在瞞著我?」 「對。」前海毫不遲疑。「哥的地位很特殊,他在天朝算是個毀譽參半的城市,所以當他消失後,很多人反而選擇了收聲。」 「資料也毀掉了?」 「沒有,只是他們不想讓你知道,以及,我想你沒有去問過在新界生活的人們。」 問我的人民⋯⋯在中港矛盾愈發激烈的狀況下跑去問內地城市的三長兩短,先不說我沒有返工,第二天我就能上高登蘋果哈姆雷特的頭條。 「那,那片禁區就是深圳原來的土地。」 「對。」 「現在在做什麼?」 「軍事基地。燕哥沒有騙你。」前海撇開頭。 「⋯⋯那他以前做什麼?」 「掉進錢眼裡沒來得及出來,購物狂,被房價折磨,一堆港口還忙得要死,二次元半現充,技術宅挨踢達人,你最後一次在立法會為了科創局拉布剪布的時候他已經玩了兩年無人機。」 ⋯⋯最後這句何止是吐槽,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諷。看來她前面那句「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確實沒有⋯⋯非常誇張。 「他的高新技術去哪了?」 「汕尾。」她快速回答。「有一些在我這,有一些在汕尾那邊,莞哥負責承接。」 「他和我錯位發展了。」 「他空域等級比你低,不精心安排航線怎麼起飛?」 「金融服務、房地產、高新技術、外貿出口?」 「全中。」她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欣喜。 「那滬笙就是在騙我了。」我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把腦內整理好的資料飛速打上去。 她沒說話,微微低頭等著我整理好頭緒。 「好久沒有說起他了。」 我微微詫異,停下了動作。 「好久⋯⋯好久沒有說起哥了。我以為⋯⋯他只能停留在我的回憶中了。」 「雖然才四個月不到,我卻覺得跟四十年一樣。」 我也微微低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也只是四個月而已。 把前海送回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的時間,但她不打算回家,說還要馬不停蹄的加班。我告了別之後在電梯門口等電梯,卻看到她看著錶又走了過來。 「港哥你回去應該不加班了吧。」她問。 「應該還是要。」我說,「最近社會各方面的聲音都不一致,有幾天沒有處理了。」 她點點頭,說:「那你加班累了就去看看煙花吧。」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記得哥以前說,當你加班累了揉眼睛的時候,他會拉你去看煙花。 「你也總是會陪他去看,因為他很喜歡。 「所以,你要是想不起來他了,就去看看煙花吧,至少找回一點當時的場景。」 我說,好。 幾秒後我又問她:「那他帶你去看過嗎?」 她說:「在我有空的時候,我們總是三個人一起去看。」 進電梯間站好,快關門的時候,我對前海說,那以後你累了,也過來找我一起看吧。 電梯門關上,我聽到她一聲好,沒看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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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了四天的班,撐著頭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又是一個四年,又是一次選舉。 但是和疲乏不堪相比,我內心其實比較欣喜。從上一個四年開始,青年社工的人數明顯在上昇,不同的聲音開始佔據席位。UR和發生之前的種種事件雖然讓我元氣大傷,但至少我開始有了一點突破。跟十年前相比,那些妄自菲薄的「本土言論」開始真正的站得住腳,現在的我明顯擁有了一批真正的「香港人」。 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走嗎?我這麼問自己。 或許我從沒有深究過自己究竟是誰,但我非常清楚我不該成為什麼樣的香港。就算是四年前我也只是明白我不再是英屬香港也不可能成為香港城邦,但我不想乖乖地去走紅給我的那條中國香港的路,僅此而已,所以四年過去,我在這條過於自我主觀的、堅持「本土」的道路上依舊搖擺不定。年輕的聲音如果沒有足夠的分量和客觀,就只能喊出劇情的殘酷和自己的淺薄而已。 我一直都是一個移民城市,也一直是一個不被民選出的政府管理的城市,我的人民從未有什麼立場說出過自己的主觀感受,這片土地從未真正被我自己掌握。以前的港英政府並不在乎我的意見,現在的特區政府也未必真正在乎,我很少會去思考、甚至已經是漠視跟政治有關的事情。然而到了最近,真正出現了一群把這裡當成家的人,他們在混亂的社會中試圖為了我爭取利益。讓他們、也讓我失望的是,我並沒有一個高明的上司,也沒有一個健全的體系架構,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公屋制度能讓他們安居樂業。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我掙扎了多久鼓起勇氣發出這個聲音,恐怕就要掙扎多久去讓我的話語擲地有聲,就像掉入水中一樣,掙扎可能會能更快失去氧氣,但也有可能會找到上浮的辦法。 要明哲保身真的很難。我揉揉太陽穴。 看了看時間,我發覺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準備下去711隨便解決,一出門卻看到一個快遞。 我莫名其妙的拿起堪比袖珍的盒子,看了看巨大的快遞單。 沒錯,確實是給我的,發件人竟然是星加坡。 我多久沒見到他了?我和他上司的糾葛一直沒搞清楚,我出了事,他來也正常,不來也正常。他倒是給我發過郵件。我有點無奈的打消了吃夜宵的想法,拿起盒子走回辦公桌,坐下來拆開。 反正這麼袖珍的盒子也不可能裝定時炸彈。打開盒子⋯⋯嗯? U盤? 在這個雲盤的時代,U盤的使用率確實不如往常,我著實楞了一下。 這是誰的U盤? 我仔細看了看,沒有在U盤上找到任何痕跡,乾脆插入機箱,在電腦上點開查找。 看到名字我就忍不住笑出聲:香港癡漢協會UU紀念盤。 這人是不是暗戀我?我悠悠的想。或許是深圳的U盤,不然為甚麼星加坡要寄給我。 U盤上唯一一個能打開的txt是用韓語寫的,我略略的看了一下,大致估的出來是個備忘錄。 這個txt以外的所有文檔都是上鎖的,而我看不懂韓語,根本不知道密碼。 我忍不住在網上敲星加坡,問他U盤和密碼。 他很快就回我一句:「前海提醒了我我就交給你了,密碼我也不知道。」 甩的這麼乾脆。星加坡有深圳的U盤,證明深圳和他應該非常熟。兩個反應讓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頭疼的打電話給前海,順便看了看表,凌晨三點半。 電話很快被接起,她也加班的很累,聲音已經沙啞了起來:「喂,港哥?」 「小海?你知道深圳有個加密U盤嗎?」 「唔⋯⋯加密⋯⋯」那邊傳來放筆的聲音:「⋯⋯是一個純銀色配透明柄的,整體都很小的U盤嗎?」 「是。」 「有個txt用韓語寫的?」 「是。他會韓語?」我才反應過來。 「會。」她開始敲起鍵盤:「當時三四個片區都住著韓國人,他一般有什麼低級保密事項都是用韓語寫。嗯⋯⋯你試試roc這個單詞。」 我半信半疑的輸入回車,一道解完,又出現了第二個。「可以了,但又有第二個密碼輸入框。」 「那就是了。」她聲音開始振作起來。「我發個列表給你,你接著輸。這是他以防萬一寫的程序。」 「好。」我不知為甚麼有點哭笑不得。 把程序跑完,裏面的內容也終於不再被隱藏。我一點開就有點震驚。 裡面三十幾G的內容全是跟我有關的事情,覆蓋的非常全面,甚至是不同時期維港的全景照片。我打開照片時無意點錯了程序,發現在最後一張去年的照片上他用Picasa備註了一句「完全没变ˊ_>ˋ」。 我再用Picasa翻了翻,感到好氣又好笑——每一張照片都有備註。有些是一個表情,有些是重要的紀念,更多的是這種沒頭沒尾的短句,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腦迴路。 驚嚇過去之後,我不知道為甚麼覺得他有點可愛。 這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有個人一直在你旁邊盡可能的記錄你的一切,還加上了一點自己的碎碎念,就像跟你一起走在路上蹦蹦跳跳觀察著你,還時不時湊過頭跟你聊天一樣。 我翻了翻,先找到一份名字叫「weibo」的html,打了開來。 瀏覽器啟動,馬上跳出一個我眼熟無比的頁面。果然,這是我的微博內容。 微博內容為甚麼還要存網頁快照?我打開新標簽頁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微博,發現微博數不一樣,可能是有人在我醒來之前刪除了我微博上的一部分內容。 我會定時更換密碼,如果沒記錯,我醒來後確實是換過密碼的,但是當時記憶模糊,又為了早點在微博上報平安,直接點了找回密碼。 我之前那個密碼是什麼? 我頓時一陣緊覺,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反而無奈地笑了出來。 你對我這麼重要,為甚麼我最後還是忘了你呢。 我拉起網頁,開始一條一條翻那些多出來的微博。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讓我振作起來面對無盡的公文的心情,但是來到我桌前跟我說「我決定了,我不想跟你談戀愛」這招不是用來叫醒我的,是用來嚇死我的。】 我手無意識的敲著桌面。 前海說她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現在看來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覺。而且這種口吻,想必我確實是喜歡他,但或許我們並不想在一起。 【帶他出去玩,在口岸分開的時候他慷慨地說朕今天開心賞你個禮物,然後掏出把鑰匙放在我手心,滿臉的神采飛揚。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在前海買了大房子的事前海早就跟我說了。】 那房子還在嗎?改天問問前海吧。我似乎又困了,恍恍惚惚的想。 【他說他覺得中出羊子很萌。我用驚悚的眼神看著他,覺得自己不出兩年就會被穗拖去廣州打,說我教壞他。】 他會跟我探討這些事情嗎? 他一直在我身邊,恐怕比我更瞭解我的狀態吧。但他是大陸那邊的人,可能什麼都不會說,只是默默地看著而已。 【小傢伙手機根本就是黑科技,萬用遙控器,循環密碼鎖,還有各種反偵查裝置。穗想用他手機打電話解不開鎖來找我,我猜了好幾個又解了題目也解不開。發呆時手指停在home鍵,指紋解鎖。一開始買的時候他用我手指試的,我還以為他刪了。穗看我的眼神千刀萬剮。】 我拿出自己手機打開,並沒有看到我的手機有另一個指紋記錄。我翻找了一通,沒看到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照片,電話,短信,APP,都沒有了。 被誰刪掉了? 我太疲乏了,只拋出一個問題,沒有選擇思考它。 【這人是怎麼做到隔著幾百公里讓一台無人機跟著我在大廈裡轉悠轉悠的?遊戲中背譜是為了技術操作,現實生活中背譜是為了隨時偷窺我?真是個變態。】 我也覺得他是個變態,認識我這麼久,竟然還像跟蹤狂腦殘粉一樣存我的東西存了三十多G,一年存一G,還光明正大加備註,就想告訴全世界他喜歡我。 我忍不住想笑,但只是徒勞的扯了下嘴角。 【小傢伙很難纏。他總是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上想要幫我忙,我加班到晚上想出去吃宵夜回來接著工作,他說著「你長這麼帥出去被人劫色怎麼辦」然後笑眯眯的出去帶上辦公室門。 我倒是挺怕你被劫色的。】 笑眯眯的。 我試著去想像他的笑容,就像努力觸摸著溶解掉的空氣。 【我發現阿深特別喜歡出去看煙花,只要有煙花他就想看。根本不膩。我趁著氣氛想吻他竟然被他一爪子擋開。雖然他後來支支吾吾跟我解釋太入神了他真的覺得煙花超美超美把喜歡我的感情剩下一點點給了煙花,但我不知道為甚麼還是有點生氣。】 阿深。我喃喃自語。原來我叫他阿深。 有首歌是怎麼唱的? 你或許來過,像一場煙火,燃燒過我的瞳孔然後狠狠墜落。 【帶阿深去英國見倫敦,走在路上看到結婚登記處,他開玩笑說我們進去把証領了就能私奔了。我那個瞬間真的差一點拉著他進去。】 有沒有愛過,我也想問我,來不及天亮淚水已經潮起潮落。
【他很喜歡叫我王港燦,可是我覺得他才是港燦。至少每次跟別人提起我的時候,他眼神都是閃閃發亮的。】 我實在是困了,慢慢趴在桌子上,笑不出聲,也說不出話。 我真的愛過,如果你問我,否則我不會一直感受失去什麼。
阿深,我不記得你了。 我想看看你眼神閃著光的樣子,你能回來嗎? 【清明節我們去大鵬所城看寶安姊姊。回程的時候他問我,「如果我也消失了怎麼辦?」我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他問我為甚麼,我說感覺就像把身體撕掉一半一樣。 他沈默了一陣子後說,「那就把所有跟我有關的東西消除掉,徹底忘掉我吧。 「港的話,就算沒有我,日子也照樣能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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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怡人的視野,淺灰藍的蒼穹,淺蟹灰的大廈被天藍點染,橄欖棕的樓屋,牙黃灰的街道,淡綠的林木,遠處的天界線被綠松石藍淡淡掠過。 一眼過去可以看到很遠,近處也裝飾的渾然天成,摩登又自然,朋克又民謠。 這不是我的街景。 有人叫我。音色舒適抓耳,語氣淡然,只是喊我港。 我對這個聲音沒有印象,卻仿佛像是鎮靜劑流過心臟。 那人走到我旁邊微微側過看我,我眼中一片水霧看不清楚,徒勞的伸手,什麼都沒抓住。 他後退一步,視野開始崩塌。 我躺在床上緩緩睜眼,手腳冰涼。 「真的不用我幫手?」 新界站在房門口,看著一地亂糟糟的東西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用。」我依然在收拾東西,順便調侃:「怎麼過了二十多年你還是這麼自由。」 「一百四十多年沒怎麼管我,二十年也管不住啊。」新界口吻輕鬆,就像談論天氣。「反正我都沒事。」 「你來找我談發展計劃的事?」想起前一陣子的會議,我問她。 「只是想過來看下你。」她把桌子旁邊的椅子拖過來坐在門口。「聽���你因為頭痛而請假,但是現在卻在清潔房間。」 「的確是頭痛。做了個夢,然後後腦一直痛。」我摸摸後腦頭髮,緊皺的眉頭沒松過。 「還是那個原因?」她問,口氣中不太對。 我猜她知道什麼。 我跟她關係很微妙。雖然是我的家人,但她一直都不受我的管制。由於港英政府的懷柔政策,我直到94年才完全把她接進公寓大門。 那時她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問題纏身了很久。雖然政府的反射弧總算接上了她,但很多事已經成了遺留問題,她疲於處理從汙染到發展的頭號民生,等到政府提出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時候又被不斷拉布。我對她其實有點陌生,又有點愧疚,只希望時間能帶著她解決一切問題。 但現在我又分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點——她和大陸接壤,阿深的事她一定知情。 「沒什麼事,等謎團揭開了就好了。」 我的聲音裡甚至出現了一點虛張聲勢的輕鬆。 「跟你說的事,你有做什麼嗎?」 新界嘆了口氣,拿出一個本子。 自從地震以來,幾乎每個人都會嘆氣,這讓我感到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你說吧。」 她打開本子,一條一條讀著上面的內容。 「『深圳』是寶安縣所在土地更改了規劃之後出現的城市,但城主換了,新城主也沒有相應的記憶。根據一些生活在邊境附近原住民的說法,他們在邊境兩邊有名字相同的村子,生活著他們共同的族親,現在則都遷到了我們這邊。」 我找到相冊翻開,一張一張的尋找陌生的面孔,從拍照時的站位可以看到我和別人當時的關係,但無論是親近或疏遠的人,都沒有腦海中無法對應的身影。 「深圳市是79年成立的,80年大陸改革開放,他成為第一批經濟特區,有政策和靠近我們的地緣優勢,所以成長的很快,基本五年就像模像樣了。」 「這麼快。」 把相冊放回原位,我忍不住說。 「因為是新生,他的思維和視野跟別的城市都不一樣,又因為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經常提出顛覆當時風氣的大提案,每一個動作都能掀起巨大的波瀾,但之後都證明他做了前所未有的跨越。」 「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對。他很喜歡粘著你,你也經常帶他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她點頭。「我忘記的沒有你多,我有印象。」 「這樣?我不喜歡細路啊。」我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新界聳肩,接著往下讀。 「同一批特區中,只有他是眾星捧月,前十年甚至壓過了上海的風頭。後來浦東開發,他陷入輿論和持續發展的沼澤,我們回來後他甚至被人懷疑存在的作用。」 「他又不是為了我而生,為甚麼要懷疑他。」我隨口說。 剛說完我頭刺痛加劇,手中拿著的相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一陣子沒緩過來。 不是吧,這樣被我說中?我一只手扶著墻,蹲下撿起沒怎麼受損的相框,思緒萬千。 新界無奈地說:「他是北京派來專門給你好處的。他也一直處於逆來順受的狀態。」 「也難怪我現在這樣。我喜歡看戲但不喜歡被人當戲看啊。」我自嘲,接著開始處理桌櫃的東西。 「他本人畢竟是太年輕,但確實非常執著我們。一旦開始建設開發了就已經計劃好了和我們的合作。」 「我估他一定過了很久才被政府好好回應。」我把堆在抽屜的廢紙拿出來看了看,確認沒用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據說是他三十六歲的時候。」新界也在笑。「那時候新聞說你們之前都是一夜情合作。」 「三十六?」我決定先無視後面那句話。 「對,深港通開通。」 我又想起那天的上海,在鏡頭面前笑的沒心沒肺,言行之間沒有任何破綻,如果不是這些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幾乎要全信他的話。 深港通,這個機制不會低於現在的滬港通。 我沈默一會,說:「他應該跟滬關係不錯吧。」 「我想應該不是。」新界放下本子。「他們關係很差,因為滬笙和你關係很好。」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嫉妒??」 新界無奈的笑:「孩子氣吧。」 「我怎麼會跟孩子氣的人在一起?」我更摸不著頭腦了。天知道我多討厭不夠成熟的人。 「你們應該也沒有在一起。不然他不可能走的這麼乾乾淨淨。」新界又淡定的拋出一顆炸彈。 ⋯⋯是了,前海不知道,新界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只有他和他帶走的過去知道。 我頭痛的有點坐不住了,先終止了這次聊天:「我不是很舒服,你把本子給我我後面再好好看行嗎?」 「我放在桌子上了。」新界起身,「改天我再跟你講我記得的事情吧。你注意休息。」 「好。」我先放下東西,把椅子放回桌旁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她站在門口穿好鞋,回頭看了看我,眼神有點複雜。 在一家人都是習慣工作制服的畫風之中,只有她沒有把自己當作上班族的意識,雖然有點趕不上潮流,但她也不會過分打扮自己,有她特殊的氣質去補足。 今天她就像出街的女孩子一樣,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藍紫格子衫,下身一條休閒褲,短髮順貼的留在兩側,跟往常一樣有點淡然的神情,只是這次不一樣,她藏起了什麼。 「bye。」 「bye。」 我知道吃止痛藥沒有效果,挖開皮層窺視埋藏的回憶的痛制止沒有用,只有不斷地去挖掘,當把想要的東西找出來後,這種傷口才能緩慢的結痂。我也放棄了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的辦法,走回房間坐回椅子上,打開備忘錄,整理迄今為止我知道的事情。 一個國際化城市,大陸一線城市,最年輕的城市,移民城市,智能城市,法治城市,自信地無以復加的起舞,張揚地熠熠生輝的落書。 但這些是名分,是三十年來來往往的人們創造出的榮耀。他們都走了。 我想知道的是城主,前海的哥哥,穗的弟弟,滬的冤家,和我關係複雜的「小傢伙」。 那個我喊他阿深,帶著他長大,看著他成長,跟他度過短暫歲月,想要一起齊頭並進的人。 三十九年,對於我來說不算多。 但對他來說,是他迄今為止的全部。 你離開了,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個夢。 我只遺憾我畫技不精,做不到將它復原哪怕5%,也因為視線模糊,沒辦法用筆去描述那個場景。但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去還原它,哪怕給我一些過去留下的碎片,讓我望物思情也好。 我在那場夢裡感受到了溫度,像當初看到他名字那樣差點觸及到的溫暖,我實實在在的在夢裡感受到了。 夢是如夢似幻的,但我感受到的是真實的溫存,喚起的是被藏起來的往昔,這應該不是個夢,是他發現了我努力的去找他,轉過身想看看我落下了多遠吧。 我苦笑一聲,繼續我的工作。 我最近苦笑的次數也越來越高了。 沒有回憶的活著,難道才比較快樂?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把所有跟他有關的的東西全部帶走了,我的手機電腦都被他刪掉了記錄,連帶著驗證信息一起全部改掉,甚至用了管理員權限抹掉所有cookie。而我記錄下來的那些他的成長軌跡,一起出去的合照,買給他的東西,那些證明他來過的事物,只留下了一些不能快速清除掉的書、被單、專門買來的小沙發和醫藥箱中留下來的藥。 不僅是我不想回憶起他,更是他要我忘記他。 我坐在雜物之間,任憑自己發呆。 他不僅僅是被突然的地震奪走的。 前海明確告訴我大家都在有意隱瞞,但她也在隱瞞。她避而不談了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卻能探測阿深的內心。 我飛速拿起電話約了前海,然後想了想,也發了個短信給新界。然後又緩緩坐回地上,不知所措。 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感覺就像是心中被人塞進一堆乾草然後點燃,不聲不響的只能放任它乾燒,心慌又煩悶。 他是個城主他沒有超能力,他不能預測地震,但他明顯做了長久的準備抹去他生活的痕跡。沒人能隨意進出我房間和辦公室,但我相信是他的話他會有鑰匙,還有他以前對我說的話,所以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為甚麼他會知道他遲早會消失? 我甚至想去歇斯底里的喊兩聲,朝著那片曾經象徵著他的土地喊,說不定他還聽得到。 大聲喊一句,你為甚麼要心甘情願離開。 大聲喊一句,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對不起我。 大聲喊一句,⋯⋯ ⋯⋯你是不是怕我會在有你的世界裡傷心欲絕,所以才鬆開手,還給我自由? 可是我不怕傷心啊。我只怕我想不起你。 你不明白我嗎?我是被人借走的土地,我苟活的是借來的時間,歷史還給我的只有無盡的考驗。沒有什麼能夠一直陪伴著我走下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仿佛漂浮在塵埃之中,沒有什麼真正的聯結到了我的土地、真正的為我所有,無論我怎麼向前走都無法找到哪怕一絲安心。 但你不是,即使是現在這個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的我,也有一千個理由告訴自己,每當我回頭,你都會在那裡。 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風景,但你會在那裡。 可是現在我回頭,看到的依然是模糊了界限的虛無縹緲,而那個有你的位置,我連定位都做不到。 REMIND YOU 「哥⋯⋯起床咯。」 鹽田推開房門,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晚起成疾的大哥。 「⋯⋯」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簇亂毛的東西動了動,然後就是迷迷糊糊的聲音:「終於開始降溫了,這麼好睡的日子你再讓我睡會⋯⋯」 「再睡一天都要過了哦,何況已經十二月了,年終總結一開始就沒時間玩了哦。」 「反正只要我想出去你們都會幫我的嘛,嘿嘿嘿嘿⋯⋯」亂毛一邊縮一邊發出鬼畜的笑聲。 這個人還能不能管了??鹽田頭痛的發出大招:「那我叫港哥過來掀你被子。」 「壯士有話好好說為甚麼要召喚核武器。」亂毛瞬間坐了起來,努力把自己的毛抹順:「你知道他多討厭我天天晚睡晚起,而且我剛跟他鬧僵。」 「我們也很喜歡睡到下午。」鹽田實話實說。「但港哥叮囑我們監督你,不然我怎麼會過來叫你。」 然後手機震動,他摸出解鎖,發現那人發來一個微信紅包,本應該是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的紅包名上寫著坦蕩的三個大字:封口費。 深圳舉著手機,笑著對他眨眨眼。 誰道天涼好個秋。 「天氣原因干擾?」深圳敲鍵盤敲的啪啪作響。 「對啊。都是王燕然的錯。」上海那邊鍵盤也敲的啪啪作響,但是明顯環境嘈雜的多:「我好擔心飛機不能起飛要在香港住一晚。」 「唉。看著你家那邊的實況圖片,我好——傷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臥槽下路崩了!」深圳仰個頭把視線回到電腦上就看到了慘烈的一幕。 「你——哈哈哈哈哈儂個則戇徒⋯⋯等等你怎麼又在上班時間打遊戲?」上海自己都想吐槽自己心情變化太快。 「嘿嘿因為我有一群寵我的弟妹啊。」深圳吐吐舌頭回頭看了一眼勞苦功高的福田飛速處理文件的身影。 「那我不打擾你拿人頭了,今晚——」 「今晚要是你去中環住我就飛過去炸了你。」 「⋯⋯幾歲啊你王鵬深,幼不幼稚。」 「我有飛行包你忘了?」 那頭上海直接把電話掛了。 深圳也不管戰局有沒有三路全崩,抓著手機笑得一塌糊塗。 「你做什麼又躲著我。」 香港成功的在去機廳的路上攔截住了深圳。 「我沒躲你。」深圳帶著兜帽說的擲地有聲。「是你覺得尷尬,又發現我最近沒找你。」 習慣他說話方式的香港選擇從旁邊展開這個話題:「是你做的事讓人尷尬。」 「我做我的事,為甚麼你會尷尬?」深圳反問。「我在用我的方式正統的敘說對你的崇拜。」 「讓無人機跟著我去開會不是崇拜,是尾隨,是泄露政府章程。」香港回答。 「立法會開會都記者都能出席,我明明在無人機上面掛了我的工作證。」比手畫腳。 「這是閉門會議,何況你把新議員嚇到了。」不動聲色。 「這是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執迷不悟。 「不需要你這樣表達你的愛。」無可奈何。 「哦不需要我的愛,那我走了。」深圳哼了一聲繞過高他一個半頭的人接著往機廳走。 然後果不其然手被抓住,香港依然一臉無奈。「你就是在等我哄你。」 「你別攔著我打機好不好。」深圳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早就敗露一切。 我究竟是怎麼看上你的。香港真想歎氣。 「好好好,我需要。」 深圳看向無奈勾起嘴角的那人,背景的街道和側面撒來的陽光映出空氣中的微塵,輕輕的飄揚在四周,和他身上明亮的塊面糅合在視野,要命的好看。 「其實那天我出去開會,忘記它跟著你了。 下次不犯了。」 前海的腳步有點不被察覺的搖晃。 走過一棟棟搖搖欲墜的建築,繞行無數崩塌的鋼筋水泥,翻過扭曲的圍欄,跨進熟悉的門房。 一切都一如往常,停留在大家出去上班的模樣。 陪伴她的只有無盡的沈默。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她穿過客廳,一步一步走上階梯,發出壓抑的嘎吱作響。 在她穩穩地站上二樓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了一聲震動,徒勞的在空中迴盪。 前海有點晃神,她走向震動的源頭,從桌上拿起一台手機。 是預設的提醒,屏幕上寫著「叫哥起身」。 這是鹽田的備忘錄。 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著手機走出房間,前往通道的盡頭,小心的敲敲房門,然後再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看似無盡的陽光。 「哥,起床了哦。」 她緩緩蹲下,滑坐在地上。 內心猶如火車碾壓過般絕望。 上海買了部新手機。 他把自己舊手機上的東西悉數備份,在勾選的時候,光標停在了一個聯繫頭像��。 想起最後和那人的聊天,他話語裡的不捨和堅決混雜,但卻感覺得到他微笑的語氣,和殘忍的內容。 但他只是在拜託自己去做一件事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們這些想忘你也忘不掉的人才是最煎熬的? 就算改造了你也會被寫進傳奇,就算離開了也不可能走得一乾二淨,就算要忘卻你也霸佔著每個人心中的一席。 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片刻後,他跳過了這個頭像,點擊了備份。 但我答應過你,抹消你的所有痕跡。 他望向窗外,陰陰沈沈的天,似乎是準備下雨。 香港突然想散散步。 他去九龍看看受災地區的回復程度,上了地鐵,時不時向認識的人打打招呼。 從旺角地鐵站出口,沿著西洋菜南街直行,走過兩個路口左轉豉油街。 他只是隨意的向前走,這裡是他的土地,就像自己指印的走向,他一清二楚。斑駁的街道已經呈現出歷史的痕跡,時間剛剛在這些建築上留下新的紋路。 看到拐角的街機廳外面也架起了手腳架,他停下了腳步。 片刻,他回頭,看向自己無意識走過來的路途。
# 我都不記得那天晚上是用什麼心態過去的。 晚上照常去了辦公室,照常加班到兩三點,照常鋪開吊床直接在辦公室過夜,照常頭痛欲裂的醒來,照常下樓買早餐,看財經。 只是中午回了一趟家,沖了涼拿了本子,下午收市之後再次整理起關於阿深的事情。 新界給我的本子似乎是從各種地方抄下來的,開頭是簡介,後面從地理開始、歷史、天氣、經濟、政治地位、回響、評價都有。所有的數據統一在去年更新了,但是有些話前後不太統一,應該是從不同的百科和書籍中拿下來的。 他的地理跟我不太一樣,但他也在哼哧哼哧的填海;他的歷史不久,但處處都是燦爛的痕跡;他的天氣跟我一樣晴朗,但是卻經常被管道過窄導致的洪災困擾;他的GDP總量已經超過了我,HDI指數極高,但是房價也跟我不相上下;他是計劃單列城市、響亮的經濟特區,但卻經常被穗和滬打壓;他是大陸眼裏的唐吉軻德,也是海外眼裏的哈姆雷特;他的評價毀譽參半,但他確實是十足的典範。 他是這樣的一個城市。 一個個性鮮明、獨一無二的城市。 他是社交達人,微博底下的每條評論都會看,心疼他的粉絲跟黑吵架,但不代表他不會教訓他那些失禮沒素質的粉絲。他不會挑架,不該說的不說,有些敏感話題會旁敲側擊一下,多是冷眼旁觀,偶爾幾次失態還是因為我。百科的後面有一些八皮貼的評論,有黑有粉,但從來沒有人否認他在某些方面上的努力。 工作上他是一個毫不持有保守立場的人,政府並不民選,但代表大部分人的民意,從網友的評價看得出來,尤其是最後一屆政府獲得了很大的支持。人員組成——我有點意外——共黨派人士和非共黨派人士有七三開以上的比例,並且人員流動快,很多副級職位都是非共黨派人士擔任,看來他背後確實有人下了心機。* 他在國內幾乎沒有能夠暢所欲言的朋友,有人根據他的微博互動榜分析,交情好的朋友是新加坡和首爾,內地只有亦敵亦友的滬和兄長的穗跟他有良好的互動,以及一線和新一線城市之間互動的話題他也會摻一句,和大家客客氣氣,其他城市也對他不太友善。 他經常被人叫做腐女之都,一是他家的開放風氣和他喜歡我帶出了大量腐女,二是他喜歡看跟他有關的二次創作,本人還寫過一條很正經的微博講述了支持那些愛他的人的重要性。這倒是很符合他的設定,他能這麼說並不意外。 我也很想吐槽我自己,我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我跟這種城主走得很近」這個設定。 自稱自己每分鐘都是黑歷史,每次生日都會在語音平台上掩面回顧去年又做了什麼傻事,但又說過自己做的事情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而是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也提醒過市民因為年輕自己沒有明確的性格,智商基底雖然在,但是很有可能一年一個心態。在日常中他也完全不介意有人惡語相向,似乎也是因為習慣了被人一片倒的辱罵。 沒錯,他太年輕,一看就是一個沒有沈澱隨心所欲的人。性格不明確也是因為並沒有一群人真正的落葉歸根在他的城市中幫他打下角色基礎,也許是快了,也許是從未有過。內地的城市應該都不會喜歡他,他太特別,輕浮又智慧。 但也是因為這樣,國外的一部分城市很喜歡他。像是一些現代科技為主的城市,和他一樣都是不受歷史拘束的人。他能夠跟西雅圖大聊科技產業藍圖,也能跟愛丁堡籌辦文化交流活動,盡他所能的毫無顧忌。 明明深處內地審查和管制的機制之中,還能過的這麼不拘一格,這背後層層疊加的利益關係,實在是捉摸不透,也怪不得他毀譽參半,這麼一個一線城市被改造,所有人都不願再談起。 按理來說,我也不會喜歡他,因為他對於我來說是大陸的縮影,我對大陸的感情和對他的感情不會分離開,而他本身的性格就算深入了解也不會對他身後的黑洞有所坦然,我實在懷疑以前的我對他有沒有耐心。 ⋯⋯他經常在微博秀恩愛,所以每次中港矛盾爆發他都會被波及。 秀,恩,愛? 我又想到了「我跟他到底什麼關係」這個世界遺留問題。 怎麼沒有人copy他的微博啊,我好想看他秀恩愛啊。我無奈的想。 他會不會在外網有帳號? 我靈機一動,立馬打開一些GFW阻擋的網站搜了搜,果然在FB看到一個分組,但是相關帳號已經沒有數據了。 毫無破綻。一個分組無法說明任何問題,因為分組是其他人創建的,只要他的帳號不在,分組內再多的內容都可以是捏造。分組連結的主頁也已經關閉,帳號的所有資料都被刪除,只留下一個殼。 沒想到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接觸欣賞他的科技水平傑作。 據說很喜歡看夜景,很喜歡看,我的,夜景。搬到我家之後幾乎晚上都在看窗外,跟他視頻聊天的人都表示超級煩。 搬到我家? 沒錯,我家曾經有另外一個人住過。我原以為是他經常過來借宿,多出來的東西從喜好看確實是只屬於一個人的。前海也說過他跟我同居了五年,不過我當時覺得應該是常來借宿,並不是正式同居同房,就沒有接著探究。 但是,搬到我家?我唯一知道的同居的雙城是廣州和佛山,他們有同城計劃,所以插科打諢毫無問題。但我和深圳,怎麼可能會有同城計劃?? 我看了眼時間,標記起這個問題,收好本子趕去赴約。 我早了五分鐘到約好的地方,躊躇了一下,先叮囑了服務員儘量不要太涼的東西,水麻煩給溫的,畢竟現在已經入了一月,寒朝剛剛襲來,和那些事實一起讓我猝不及防。 然後我準時踏進包間,兩人已經到達了。新界依然是一臉淡然,前海則在面前的筆電上敲敲打打,依然在加班。 我進來坐好,前海按幾下鼠標退出了正在趕的公文,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啊,新界姊。」 新界不緊不慢喝了口水,看向我:「先直說吧,大佬,我們兩個是串通好的。」 我也毫不猶豫的接著問下去了:「你們是不是幫著他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幾秒後,前海痛快地說:「是。」 「為什麼?」從前海嘴裡親耳聽到這個答案,我還是感覺心被人狠狠地擰住了。 「因為他請求所有人,讓你忘記他。」前海吐字清晰,「在你醒來之前,把所有他的痕跡抹掉。」 「他⋯⋯請求的?」我有點激動,「他知道他一定會消失?!」 回答我的是沈默。 過了很久新界才接上話:「他原本是計畫要消失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提前消失了。」 我半天說不出話。 竟然是計劃? 計畫著要抹消掉深圳這個城市,然後一場地震提前帶走了他? 所以直接就推平當作軍事基地了? 然後根據計劃,他們讓所有人隱瞞,然後讓我忘記? 我甚至不知道我要開口說什麼。 一大堆的疑問在這個事實面前好像都無關痛癢。 我明明有一堆問題,卻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了。 前海抿嘴,說:「港哥,並沒有人用非常手段強行在你心裏抹掉他。⋯⋯你醒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再想起他過。」 沒錯。我苦笑。是我再也沒有想起過。 「⋯⋯你們是怎麼計畫到,我會忘記他?」我問到。 又是一陣沈默。 「⋯⋯是阿深說的。他說你一定不會接受他不在了的事實。」 ⋯⋯也是我說的。我曾經對他說過,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你們就照做了?」我不太確定自己的話語有沒有一絲顫抖。 我忘記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大佬,」新界打斷我,「你現在和內地是什麼局勢?阿深消失了,如果你依然記得,會不會將失去他的心情遷怒到內地其他城市?會不會被悲傷蒙蔽理性?阿深想到了,所以囑咐我們,如果你想不起來了,就讓你不要再想起了。你背負的東西夠多了。」 「⋯⋯而且,港哥。」前海也重新開口,「你的確沒有想起來,哥沒有預測錯。我們在你醒來後第一次見面時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因為我總是和哥在一起。如果不忘記我,哪怕是一點點的熟悉感都會讓你頭痛難受,不讓你想起他,是為了保護你不崩潰。」 看見我沈默不語,前海接著說:「你覺得不對勁感覺失去了什麼,是因為你照著以前的生活軌跡繼續過日子,你不是曾經對我說過,你總是會去一些鬧市區,走在路上卻感覺少了什麼嗎?你會在雙休日習慣去旺角和紅磡那邊看看,是因為哥會在雙修的時候去那邊的機廳打遊戲,不少內地考到香港的學生也在紅磡合租,你以前想找他就會去這兩個地方。」 現在我忘記他了,我卻還留著這個習慣。我知道前海想說什麼。 我總是頭痛欲裂,因為我在做一些習慣做的事情卻不知道做它的理由,即使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如此難受。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所有的這些習慣都曾經為了一個人養成,現在還為了他留著,我不太敢想我會是什麼樣子。 那種感受,就是我曾經對他說的,身體被撕開兩半的疼痛。 所以我現在這麼想要找回他,⋯⋯只是我太久沒見到他,想他了而已。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種感覺要怎麼描述? 就像我在海上漂行,一路上未曾平靜,孑然一身。有一天海浪送來一個木箱,木箱之中有著一個嬰兒,我的路途開始有了誰陪伴。這個小傢伙磕磕絆絆的長大,越來越神采飛揚越來越落落大方,但依然會蹭著我耍賴撒嬌,彼此一起前進。後來有一天船翻了,他沉了,我重新醒來,無端覺得路途海水冰涼刺骨,往前再漂行才意識到,自己覺得冷,是因為曾經有過無盡的溫暖。等我回過頭去找他,早已是滄海桑田,而我連那溫暖是什麼感覺,都忘記了。 坐在寧和平靜的包間,我的心也被人無情的拉扯撕裂,堵在胸口的悶痛彷彿不容忍任何空氣,連呼吸都要竭盡全力,小心翼翼不讓某些東西衝破控制。 你對我這麼重要,我給你的灑在了你的空間,你留下的佈滿了我的旅程。你離開我是一場預謀不到的意外,我離開你的唯一方式是忘記你。 不忘記你,我連走都走不下去。 我在晚上又夢見了他。 我在他的城市被他牽著前行,在他身後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臉。 手上傳來了確實的溫度,他用左手牽著我的右手,皮質細膩膚色蒼白,矮我一個頭,淡棕色髮尾,是輕易能夠順毛的身高差。 夢中一會迷霧一會清晰,我每次喊他阿深,他都會回頭問我怎麼了,可我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樣子,聽不清他的聲音。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有著浩大的施工,矮小的握手樓轟然倒下,取而代之的將是現代前衛的寫字樓和配套小區。旁邊的店舖,路上的汽車,疊影的綠茵,他眼神有著光。 旁邊有著剛建好的建築,改造完畢的公園,提著行李的人們,彷彿每分鐘都是新的樣子,每一瞥都是新的人群。 這就是他,新城深圳。 我猛然明白了這場夢的意義。 把記憶都刪除,心才有空間去容納新的未來。 阿深在對我說。 *這個是看野史看到的,只有四成把握。雖然我去市人大代表和政府官職網站粗略統計過確認是占了可觀的比例(大概30%~35%),各大官職的副職也確實很大一部分是非共黨人士,但是由於你懂得的原因,算不算數很難講。野史也有分析到這個比例所證明的事情。
# 沈寂了一陣子的摩天輪又開始對外營業了。 家裏今年的娛樂活動跟往年有些不同,新界依然默不作聲,九龍倒是建議去鬧市遊玩,港島依然在做好傳統的慶祝,離島唯唯諾諾的在一旁補充建議。已經有了本地人的城市過年總是會熱鬧一些,我們減少了坐在屋裡的時間,多出去外面看看郊區綠地,也去了不少街道感受過年的氣氛。 我是一點都不想去拜訪特首的,一些人有所暗示我還是去了。當時是小年,高層人士在office包餃子,我去簡單呆了一陣,道了祝福就離開了。 畢竟還有一堆公文在等著我,即使是小年,我和弟妹們也從未有過。 四天很快過去,轉頭又要開始上班了。開工第一天要互派利是,我提前在前一天晚上準備了一打紅包,包夠人數後卻習慣性的想要再接著包。手僵了一下,最後還是多準備了一些。 我用了半個月去整理我的生活。 我不再去探究那些迷霧,他也再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我在試圖去把自己的狀態調整恰當。有些無意識的習慣我不再去思考如何形成,有些下意識的動作我讓它順其自然,不再為難自己,也不再衝動行事。 這一點都不效率,的確不是我的風格,但我暫時不想改。出街在外習慣走外側,在閒下來的時候走走購物景點,加班累了望著小沙發發呆,晚上繞著中環走一圈,零散的東西重新收拾好工整的放在抽櫃裡,我沒有捨棄掉。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改。但現在或許不是時機,等到我用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他。 我需要休息一下了。 有些事實實在是太過殘忍,無形之中已經壓垮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把我自己想的太過堅強,忘記了無論多麻木的人被打到軟肋都會覺得疼。我放下了這些磕磕絆絆的恩怨,讓事實在腦海裡好好的沈澱,沈澱到我能接著啟程為止。 所以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在下班路上想去坐一趟摩天輪,但我還是去了,買了票坐在包廂,靜靜的看著視野慢慢變的寬廣,霓虹慢慢浸染江面,漆黑的夜晚有著幻彩的光。 我不知道做什麼,也不想打開手機,無所事事的看著外面。 今天是開工第一天,上下層互相拜訪派開工利是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一些習慣又出現了。口袋裡裝著多出來的那些利是,活動後有點心不在焉的辦公,下班的時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晚飯去了想去的餐館,然後我沿著岸邊散步,看到了這個摩天輪。 我很久沒有真正的審視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我必須要停下來,好好想想。 初二那天,我收到了兩條星加坡的短信。第一條是調侃和祝福,恭祝我的假期比他多兩天——實際上我真正休息的時間只比他多一天,也表達了新的一年要繼續拼搏的祝願,全文不偏不倚看不出任何傾向,完美的星加坡外交風格。 第二條就只有一句話:「有時間的話過來說說你忘記的事情吧,我會約一個朋友一起告訴你。」 我跟星加坡,不算熟,但一點都不陌生。他比我早被納入英國的版圖,但早期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後來因為中國的局勢動盪,一些組織跟他們那邊同盟,我們才開始相互照應。只是後來我們兩人都開始各打算盤,本來就不深的友誼也這麼消散,關係回到了不尷尬的狀態。 後來我把他當成膠著對象,在公共場合表現出了一些意圖,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欣然接受了我的敵意。 我總是和我棋逢敵手的城市相比較,評判自己的優勢和不足,將對方當作假想敵反省自己。一方面是自負,一方面是國際輿論的壓力。同為亞洲四小龍,我跟他曾經不相上下,直到他在三個重要指標上遠遠甩開我,我才收回目光轉向上海。 但是現在我也不用再和上海比較了。一個國家只需要一個國家級金融中心,我和他的道路不會相同,也許錯位,也許敗北。或許我可以和珠三角一起,⋯⋯和深圳一起構成另外一個國際都會體,但已經沒可能了。 星加坡和我不同,他有著近乎完美的處世圓滑,不知是先天優勢還是後天所致,如果是後天所致,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經歷。我跟他已經是非常標準的友好關係,本來不會再有「我們出來聊聊你想聊的東西吧」的邀約才對。想到是他把U盤給了我,他在深圳心裏,應該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吧。 約了朋友,他又約了誰呢? 三十那日我們把家好好清掃了一次,那些因為被抽走裡面物品而多出來的東西,他們默默的幫我收拾好,也沒問我該怎麼辦,抹去塵埃後依然好好的放在那裡。我連續四個月的心不在焉,他們看在眼裏,幫我安排好公文,跟上面打太極,讓我在圖書館和大學浪跡天涯。我一連幾天沒出現,他們也只是打錢給我。 我知道現在已經一觸即發了,我知道我的市民過著怎樣的日子。我依然為我的處境而憤懣不平,沒有去為他們發聲的內疚時刻啃咬著我的心,我其實沒有什麼長遠對策,我做什麼都帶著一點盲目性,我現在還在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漠視他們,是對他們的背叛。可是我真的需要喘口氣,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繼續苟延殘喘,去平復自己。在我還能被稱為我之前,我要先明白我要如何定義。 只是當危險再次臨頭,我和我的市民又如何保持理智? 我曾經被人一步一步拖下泥潭,不知道掙扎多久才踉蹌起身。我的問題是只屬於我的問題,如何保住自己,如何不入計劃的大流,如何跟這個傀儡正府周璇,我一定要慎重。 摩天輪升到了最高處,我看向我自己的夜景,又忍不住想起了一個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說自己對阿深的感覺。他代表了太多太多,那些複雜的、混亂的對他的定義蒙蔽了我的雙眼,我無法去公正的描述他,也不知道他在我心裡究竟是什麼位置。或許我以前是喜愛他的,但我不能去接近他,因為他就是深淵的守門人,我必須對他心無二念。他的信仰、價值觀、處事方式跟我都是天壤之別,而我至今也維持著一如既往的作風,想必以前的我也清楚,他會害我,也在幫我。 但我對他敬而遠之了嗎?我想沒有,我跟他之間一定有一段刻骨的感情,他主動要我放棄他,我也沒有將他徹底格式化。我已經忘記了我是否會不定時去凝視著他,但我一定會記的很清楚看著他成長的感覺,抬頭就能看到的風景,想憐惜卻不敢觸碰的氣息,一個被慾望無窮無盡吞噬的都市,奔跑的路途一定磕磕絆絆吧。 他從一窮二白成為Beta-,這種驚人的成長速度,我應該會害怕。恐怕還不只是害怕,嫉妒、憤怒、蔑視,他是我親手帶起來的雙刃劍,那些複雜的感情未經調和就會宣洩在他身上。我跟他到底該如何相處,我想像不來。 或許他是一個劍拔弩張的城市,但我卻無端覺得他應該很溫柔,這個想法,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根據本子上的一些紀錄,有人曾經提到過我和他有不少利益衝突,在我和他之間,穗選擇了我,而上面也給過他指示,他不僅被我壓著,還被滬壓著。他跟我的一部分職責也是相近的,兩地太近了,摩擦也經常發生,我們應該都會對對方很不滿才對。 摩天輪開始慢慢的往下掉,我該走向出口了。 那麼,我是該繼續前行,還是回頭再找找他的蹤跡? 剛想到這裡,我感覺到了有規律的震動聲,我手機響了。 我有點煩躁的拿起公文包找手機,一時不記得到底放在哪,無目的的亂翻。 但這一個動作讓我堅定了該往哪走。 我在夾層裡找到了一張拍立得的膠片。 雨後的星加坡的天空亮的我忍不住拿手擋了下眼。 星加坡在一旁笑:「光顧著加班忘記出門曬太陽?」 「這倒不至於。」我揉揉眼睛,「一直都睡不好。」 「你失眠症?」 「是吧。自從地震醒來就沒怎麼睡好過了。」 星加坡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久等了~」一個聲音從遠到近,來人笑呵呵的來到我們面前,用韓語說了聲你好。「oh香港,很長一陣子沒跟你打交道了。」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我也笑了笑,望向他。 我怎麼就忘了這個。 新界的本子已經告訴過我,深圳在國外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一個是星加坡,另一個就是首爾。他熟悉韓國的語言和人民,必然就會跟韓國城市關係好。 只是現在韓流大行其道,我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友好城市,確實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是真正的情同手足的友誼。 而且首爾這個人,我認識他的時間比阿深的年齡還長。當年一起拋頭露面的亞洲四小龍,現在已經到場了三個了。 「春節也剛過,你最近忙嗎?」首爾問我。 「忙死了。全世界不都在等著看我接下來的投資價值嗎。」我嘆了口氣。 「看來我們的狀態都不太好嘛。」首爾也露出了一點疲憊的神色:「阿星是政權更替後一些前所未有的挑戰,我是固化的社會階層和政府貪污,台北更麻煩,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忙。」 星加坡聳肩:「不做些變革,怎麼可能持續社會的活力。我的國民也沒有人願意開歷史的倒車。」 這個話裡有話,真的相當有水平。我內心已經為他鼓起了掌。 「不過我們竟然是來聊賀瑞斯想知道的事情的,就還是放下這些問題吧。」星加坡笑著指指他家別墅,「進去坐著聊?」 「哦天吶。你竟然沒想起他長什麼樣。他那麼可愛!」 「⋯⋯夠了,又不是我不想想起他長什麼樣。」我有種忍無可忍的感覺。 聽著我說我迄今為止知道的東西,他們兩個都喝了點酒,現在的首爾已經有了點醉意,講話也輕浮了一點。 「可惜,我們當時真的把所有照片影像都刪掉了。不過腦子裡還記得。」首爾放下酒杯。「他比你矮一個頭,外表只有十五六歲,確實跟你不像,跟大陸其他城市也不太像,不知道怎麼描述。你說他有淡棕色髮尾,是因為他長期在亞健康狀態,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髮色應該比你夢裡的還淡,他三十歲後的頭髮已經黑了很多了。而且他發展得太快,身體消耗大,基建幾個指標也不太好,又總是無節制加班,所以一直都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你可以直接理解成他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他可能是中國城市裡少數的隨時能舉全城財力物力做事的城市了吧?」我提出疑問。 「畢竟是新城,而且他和北京以前跟你一個毛病,缺乏長期規劃,所以後來積攢了一大堆問題阻滯了他的發展。」 「比如說二線關。不知道你在夢裡有沒有注意到,他臉看起來比較圓但整個身體看起來很瘦,是因為二線關分割了他的發展,讓他很長時間都沒能再接著長,所以還在十五六歲的階段。」星加坡接著說。 「前海說後來他拆了。」我說。 「是拆了,經濟特區概念擴大到全市,二線關名存實亡,但他發展太快,有些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首爾說。「我的人民在關內居住,經常跟我說關外的亂象和基礎設施讓人們非常頭痛。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土地的徵收和違建,讓他無地可用,房價泡沫嚴重,但誰讓他潛能無限呢,好歹是沒破滅。」 「⋯⋯跟我有關嗎?」我斗膽問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 「嗯,據說有。」 這就很尷尬了。我訕訕地想。 怪不得我身邊的這些人看到我尋找阿深的時候表情都這麼微妙,看來我以前確實待他很刻薄啊。 「可以這麼說,如果你不這麼對待他,你就會失去你既得的利益和優勢,所以我們都可以理解。只是一直以來都苦了他。」星加坡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我。 「當然,中國大陸的心思我們也不要去想。大陸就是個洪水猛獸,成也在他敗也在他。據說他就是為你而生的,所以他無論怎樣都要為你讓步,做好他的紐帶作用。」首爾大大咧咧。 「可是我們應該會走上對立的道路才對。我們的功能比較相似。」我說。 「是啊,反正你是一直把他當成對立面上的人。我每年都會拜訪你們兩個,我要勸你放下成見好好跟他合作,又要去他那給他順毛安慰他你總有一天能跟他好好在一起。」星加坡笑得溫婉。「說實話,在出了這件事之前,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為什麼?」頭一次聽說星加坡會對某件事篤定,我瞬間精神了。 「長遠利益。」星加坡說。 ⋯⋯喔這樣啊。 我又靠上了椅背,幽幽的說:「我最信不過的就是內地城市,你跟我談長遠利益?我之前只會對他們敬而遠之,現在也是沒甚好感,就算為了利益我也不會真的有跟他們多親近。」 「我們不是在討論個叫深圳的變量嗎?」星加坡笑眯眯。 「能是多大的變量?」我也笑著問他。 「你好歹也是推斷得出來,你是喜愛他的吧?」 「阿星,你別忘了你可能比香港更喜歡他哦,不要失去判斷力。」首爾在一旁煽風點火。 「沒錯,你不要⋯⋯what??」 我足足反應了五秒才把思路拓開。把記憶倒帶到三十秒前,我面前這個人說「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但我從他沒走之前幾年的觀察來看,他確實讓香港乖乖就範了呀,雖然不是全面就範,有種屈辱戰敗的感覺。」星加坡側頭反駁首爾。 「⋯⋯你喜歡他??」 我前所未有的愣了一陣子,想要說點什麼讓自己穩住腳跟,但一開口還是毫無用處的廢話。 星加坡看到我這個反應,終於笑出了聲。但可能是知道了他喜歡阿深的事實,我在這笑聲裡只聽出了苦澀的味道。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意猶未盡的拿起高腳杯喝了一口。 「阿深都不在了,不是嗎?」 這或許是一個比我更加心痛的人吧。我想。 我尚會去自我保護,他卻連保護自己的方式都沒有觸發。他不處於這漩渦之中,看的比局內人更加清楚,沒有立場去展現感情波動,傷的也會比局內人深很多。 說起來,為什麼只有我會去忘記他? 我直起身問他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有我忘記了他?」 「這個問題,你不是該問你自己嗎���」首爾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喜歡他的人很多,⋯⋯比我喜歡他的人也很多,為什麼只有我會忘掉他?」停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感情說出這句話。 星加坡淡淡的說:「你不是地震了嗎?他也是地震。可能是你們在地震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吧。」 發生了什麼? 沒錯,新界沒說,因為她不一定知道;前海沒說,因為她也不一定知道;但總有人會知道的,如果我們地震的時候在一起,那就會一起被發現。 星加坡看出了我在想什麼,拍拍我肩膀:「不要急。你這陣子一直在上心阿深的事情,先緩緩自己的狀況吧。畢竟你現在要問他們,他們也未必會回答你,你已經跟他們溝通過了。」 我沒什麼好說,只能點點頭。 「你最近不是在重新整頓嗎,跟你的尋找不衝突?」首爾問我。 「衝突。」我實話實說,「我也在抉擇以哪邊為重。前兩天找到了一個線索,所以選擇先過來找你們了。」 「什麼線索?」他倆眼睛一亮。 「一張膠片,沒什麼內容。」我拿出來給他們看。 首爾嘖嘖稱奇:「沒談過戀愛的人就覺得沒什麼內容,恭喜你,你忘的挺多的啊。」 「⋯⋯」 又聊了一點有的沒的,我們都各有工作,所以便邊聊著事情便來到機場,星加坡送我們。 「雖說如此,我們也真是什麼都沒留下啊。」首爾感嘆一句。 「對了,U盤。首爾,U盤有東西想請你翻譯。」我猛地想起,拿出電腦。 「什麼東西?我看看喔。」首爾感興趣的湊過來。 「阿深留下的U盤,有個文檔都是韓文寫的。」我插上U盤打開文檔,他接過電腦看了起來。 「大概寫了什麼?」我問他。 「⋯⋯」 他沈默了。 「是什麼?」星加坡問。首爾沒有回答我們,動起鼠標把東西好好看了一遍,有些地方還用光標選中了一下。 「⋯⋯噗⋯⋯哈哈哈哈。」 首爾對著電腦屏幕笑出了聲。 「是他的傳記嗎?還是——」 「不是,不是。」首爾一邊笑一邊擺著手。沒有笑的很誇張,他卻用手背抹了抹臉。 他把U盤拔出,合上電腦還給我:「好好保存。」 「是什麼?」我不知所以。 「是你。」首爾說。 「⋯⋯我?」 「那個文檔,寫的全都是你。寫的是你的輝煌。」首爾說。 「從他出生那年開始,他對你的所有觀察,他記下的都是你跟其他城市完全不同的地方,那些你的建設,你的社會風氣,你的政治經濟,你的優秀,那篇文檔就是你的表揚冊。 他在最後一段寫了你的困擾,寫了你的頑固不化,但也寫了你的光芒從未退去。他說,你的優勢沒有任何一個城市能夠匹敵,即使受到了致命的牽連,你依然無與倫比。很多環境描寫和人文描寫,純粹是一個普通的視角對你的觀察,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我」字。 整篇文章像是一氣呵成的,這篇文檔,連帶這個U盤的內容,應該就是為了給你看的。」 沈默了幾分鐘後,星加坡溫柔的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傢伙。 我也笑了起來。 飛機抵達香港時正好太陽初升,背著朝陽,我拿出那張拍立得。 一位少年在天星小輪的甲板上高舉著手機拍攝維港的風景,而當時的我拿起相機,把背對著鏡頭的他和維港框在了一起。
# 我剛到辦公樓門口遠一點的地方就看到前海有點急促的走出大廳,拿出手機,似乎是準備叫車。 「有事?」我打了聲招呼。 「嗯,有事。」她笑了笑,拍了拍瀏海,問我:「港哥找我有急事?」 「沒有,只是準備跟你敘舊。」我說,「我已經找完新加坡和首爾了。」 她驚喜的睜大眼睛:「港哥你這個速度會讓我懷疑你不上班。」 「⋯⋯我還是上班的。」我有點被戳中痛處的感覺,「諸多原因。」 前海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嗯,」她正起身子,「我應該知道你過來想跟我聊什麼,不過我今天要去找汕尾聊事,你⋯⋯可以當我司機嗎?」 「?」我有點疑問。 「我是去解決深汕合作的事情。」她提醒我。 「我車在車庫。」我友好的指路。 前海滿心雀躍的跟著我走:「港哥你也可以當翻譯欸。」 「你還需要翻譯?」 「看板也好啊,乾脆約汕尾在交流會見好了,刷你的臉拉生意。」 「很欣慰我和上海有相似的用途。」 「前海。」 「嗯?」 「你可能覺得我多疑,我真的感覺汕尾在抗拒和我的接觸。」 前海完成手上放文件的動作,默默的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以前是不是跟他有過節?」我追問。 「你⋯⋯」前海頓了幾秒,「你以前有個外號叫東亞醋王。」 「⋯⋯」我看了一眼有意避開我視線的汕尾。 Are u serious? 我又看回前海。 她無奈的笑了兩聲:「事情是這樣的。你跟他都很倔,你們相互關心的方式也很彆扭。每次他出去外面合作你都會跟他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生他的氣,我覺得你應該是擔心他吧。汕尾呢就是那些無辜的牽連者之一,哥魅力也挺到位,所以你⋯⋯」 「我經常不爽他。」我用自己意想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的負面設定。 「Bingo。而且哥其實在新聞和中央面前打了不少公關牌,但你基本都當真了,所以會很介意他的不專一⋯⋯或者說,你會挑刺,對他處事方式本身就有不滿。」前海接著解釋。 「所以我以前,對他應該很刻薄。」我說著看向她,她微微點頭。 「⋯⋯汕尾是真的有點怕我?還是不待見我?」我還是不太想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因為私事遷怒別人而留下壞印象實在不該有。 「不待見⋯⋯大部分大陸城市都不待見你吧。但是他不會因為這個而干擾他選擇告不告訴你哥的事情。」前海說的比較繞,拐彎抹角的傳達她的話裡有話。 「那我就放心了。」我拿出手機打開 聊天室,找到汕尾的帳號,毫不猶豫的按下申請。 確實是有點不可思議,汕尾送信給我的第一條訊息是一張照片。 「這是市民中心,是市政府所在地。」他緊接著發。「我猜你夢到了這裡。不是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在相機膠卷裡找到的最後一張照片。」 這不是個貓耳朵嗎,我有點想笑。 「他領導人喜歡養貓?」我問汕尾。 「你以前也說過這句話,他記了很久。」 隔了一會,汕尾又發了一句:「你的不少話,他都記了挺久的。」 我仔細地想了想,有點感慨。 「我找他也找了挺久的了。」我回他。「像是我說,我無法接受失去他?」 「嗯。他一直跟我抱怨你對他說的甜言蜜語份量不夠,蓋不住你對他的刻薄。」 「他不討厭我嗎?」 「哈哈哈哈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超級討厭,但更加喜歡,抵銷過後還是喜歡的。」 我也無聲的笑了。「內心活動這麼複雜,他不累嗎?」 「特別累。據說在他不同年齡段認識他的人湊在一起,能快速整理出他喜歡你的心路歷程。」我感覺他討論這個話題時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沒有那麼隔閡:「我就屬於後期他心累的時候遇到的。三十幾歲深汕特區計畫,我跟他開始合作,也正式接觸到了他這個人,感覺他真的被這段感情折騰的心很累。」 「我一直不正視他,不把他當回事,他的熱情消退了?」 「很難講,他那種人,你猜不出這一秒他會想什麼,也摸不準下一秒他會做什麼。」 我停下瀏覽網頁,回覆他:「他很讓人捉摸不透?我看他應該不會讓人因他的性格而覺得他很麻煩。」 「不,他的性格不會讓任何人覺得他麻煩,因為他從不麻煩別人,只麻煩自己。他的很多跟經濟發展無關的法規都對自己很苛刻,像是讓所有外來人辦理居住證,行人闖紅燈,還有上車繫安全帶,他都非常到位,抓到就是罰。你可能沒辦法明白對於這邊的社會來說有多狠,這些法規到現在除了他就沒有內地城市實施過。」那邊看來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多少人贊他就有多少人罵他。」 「罵他什麼?意識太超前純粹添堵?當代內地年輕人不至於沒有現代文明意識吧?」 「罵他大事管都不管,小事天天罰款。」 我沒忍住哈哈笑了幾聲。「大事他也管不了。可是這些法規某些方面來說也能體現他與其他城市的差距,如果全市本身能遵守這些法規的人四成不到,那他也沒有這個底氣要求人們遵守。」 「年輕人比較擅長接受新想法吧。我去深圳的時候總覺得哪都要注意哪都不適應,現在也沒的給我這麼覺得了。」 我若有所思。看來深圳的領導階層未必就是一個多麼敢於無視中央的人,但他們依然還有當代青年的工作態度,所以在底層公務員較集中的機關單位——比如說交警部門——容易坐上有責任感的人,一口氣把事情做到完備,雖然充滿極權色彩,但確實是一個進步。 社會就是這麼矛盾,所有的判定都是相對,有利就有弊,永遠都是步步為營。 我回他:「他的鋒芒畢露讓我很懷疑他的地方權利有多大。」 「只要不跟上級法規衝突就行,還有一些實打實的權力他也拿不到。」 「這個我知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佔有慾比較強的人,而且很強勢。不過大家都看不起他當他是個小孩,他性格也難捉摸,對外不是很明顯。」 「看出來了。很意外他放過了我。」 打完這段字,一段繁雜的思緒開始在腦海中糾纏,我停下了動作,默不作聲。 「怎麼了?」對方問。 我深呼吸,慢慢開始理清自己的思緒。 「我不記得他了。所以我不知道他對於我來說是什麼樣的人,以前的我究竟對他是什麼感情。 「現在我知道,我一定是喜愛他的,但一分是愛,一百分也是愛,我有多愛他,我會怎麼對待他,我只摸到了一個架子,知道得越多我就越愧疚。 「我也知道,我以前待他不好,我從我家僅留的片段看到我從未重視過他,講實話,看了他這麼多資料,我也不覺得跟他合作對我來說有什麼明顯的利益。」 「那是你的規劃到現在已經把他隔開了。」汕尾回我。 「是,是我推開了他,後來拉住了他的手,但也無法把他拽到我身邊了。」我回復:「所以我更想知道我究竟怎麼對他。只是我沒想到他真的這麼重要,我自己都看不懂我自己了。」 「沒想過你會有這樣的一面?」 「沒想過。或許也是我的失誤,我沒能在他誕生時就擺好心態,讓他就這樣離開我身邊。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帶走了他,是地震,是所謂更新改造,還是他自己早就想走?」 「都有。」 過了一會汕尾接著說:「你可以不用這麼愧疚。你直到失去才意識到他多重要是常情,這樣的你很香港,沒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何況都過去了,再批判你些什麼也沒意義,你已經把你自己折磨過了。」 我的心情複雜又無奈:「你這個安慰方法也很深圳。」 「我可以這麼跟你說,跟他玩得好的城市,多多少少都受到他特立獨行的影響。他以前就是這樣言之鑿鑿的安慰我的。他太有個性了,他把他活成了他自己的樣子,並且隨著時間增長越發獨樹一幟。有時候你真的不能想像他開會中途休息拿手機放鬼畜。」 最後一句我差點爆笑出聲。 「他都喜歡些什麼歌手?」 「他歐美日韓港台內地的歌都聽,永遠貼近潮流的人,你很難講他喜歡什麼歌手。他就是什麼歌都聽,包括鬼畜。」 「我的意思是,他聽歌有一套自己的品味吧?」 「這個他倒是自己說過,他聽的歌都很⋯⋯浮誇。我是說浮誇那首歌。」 原來他是那樣的心理狀態嗎⋯⋯我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但結合汕尾的話,我又好像什麼都沒瞭解。 「你在迷茫嗎?」汕尾一語即中。 「⋯⋯是。」我回答。 「這麼說很不客氣,但是他已經沒了,那就還原不回來了。你心裡的迷茫總是找不到答案的。」汕尾的語氣讓我懷疑他之前那幾句也沒有要安慰我的意思,「我從前海那裡聽說了,你已經廢了快五個月了。這個旅程或許要走到頭了,你可能要選擇結束了。」 「或許我要選擇了。」 沈默很久,我回答他。 五個月了。 一眨眼就五個月了。 從一開始我想要知道我少了誰的時候,我從未想像過,我會這樣深究到這個人身邊的一切,但卻至始至終都沒能明白他對我的意義。我倒是曾經想過,是不是得到了什麼線索我沈睡的記憶就能被觸發,可惜現在五個月,我除了幻覺什麼都沒找到,只有那兩個夢還在試圖告訴我我的努力不是白費。 當我從震後醒來時好似夏天剛剛落幕,如今最寒冷的日子已經過去,對亞熱帶的城市來說,即將開始的依然是夏天。 這場旅程真的要走到終點了嗎? 當然需要一個結尾,但不是現在。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忘記他,我想知道地震那天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準備著離開我,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樣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以及我還要面對那個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我,告訴自己我的功與過。 日後,盡量別教今天的淚白流。 「也就是說,我還差一些他小時候的信息?」 「嗯。你可以去找滬、東莞和穗哥。雖然你已經掌握了這麼多信息,但想要說服他們破壞約定告訴你還是有難度的。」汕尾說,「尤其是從他小的時候認識他的人,見識過他從小至大扭曲的心理轉變,自然會站在他那一方。」 「而且要整理他們的話,也相當有難度。」我思索。「我的自我認同又要遭受譴責的風吹雨打了。滬應該是這三個人裏既瞭解阿深又和他有一定距離的那個,但他寧願騙我也不講出來這件事。」 「他們自己在三個月內整理自己的心情都很難了。我整理不了,所以我決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這方面汕尾毫不隱瞞,「我不支持深圳這個決定。我不希望他的付出被一聲不響地丟棄。他自己在一開始就做好了脫身的準備,他連自己都輕視自己的付出,但我希望他離開後有人能夠記住,就算全世界忘記了,你也不該忘記他的,告訴他他的努力都不是白費。」 「喔,等等,」汕尾緊接著發,「你還可以去找一個人,不,兩個人。一個是86年和他建交的休斯頓,一個是14年和他柏拉圖式交往的西雅圖。」 盯著這條短訊沈默了一會,我回復:「如果你這麼說是想讓我找回當年當東亞醋王的感覺,那我確實是找回來了一點。」 我隔著屏幕都感覺得到汕尾在賊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年的4月25日是西雅圖的『深圳日』,5月11日是深圳的『西雅圖日』。」 「這個太過分了。」我真誠地表達我的內心想法。 「好多人差點以為他要離開你了。當時你們分居冷戰,他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前海也在逐步走上軌道,大家都以為他對你的感情已經消失殆盡了。」 「然而沒有。」 「當然沒有。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深港通開通後你特別主動,你們可膩歪了。」 「wow,interesting。」我給過去的自己起哄。 「你是準備給過去的自己收尾嗎?」汕尾問。 「嗯。我的過去是一本太過沈重的書,每次我想翻開它���過去和解,都會因為太累而無法讀下去。」 但現在我身旁有人陪著。雖然他已經陪我走到了他能走的盡頭,但他依然還在我身邊。 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回溯我自己、和自己對話,但都失敗了,但現在我需要再回溯一次,而這次,我希望能從他開始。 「對了,那張照片。」 「我沒有夢到這裡。」我回他。「但我會在夢裡找找。」 我發了一個簡略的信息給休斯頓,表達了我的意願,訊問他是否願意找個時間空出來讓我登門拜訪。他很快回復了我,告訴我市博物館的友好城市專區裡還有深圳的資料,同時表達了無法與我相見的遺憾,因為他正處於忙的抽不開身的狀態。但為了彌補這個損失,他把手中所有跟深圳有關的檔案都發給了我。 不管怎麼說,我都非常感激他。作為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關係,他能這樣幫我這個「朋友的朋友」,還主動給予了我一部份市政府的工作資料,我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鬼使神差的,西雅圖主動聯絡了我,表示願意告訴我關於深圳的事情。至於地點他表示隨意,只是我需要提前告訴他時間。 「深圳告訴我,我可以跟你說說什麼了。」在email中,西雅圖這麼說。 我一時無言,只能不停的表示感謝。 「對了,希望你可以帶一瓶維他檸檬茶過來,我慕名已久。我很樂意帶你去嚐嚐西雅圖式的咖啡。」西雅圖認真的回覆我。 我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笨蛋耍的花招。 兩天後我拿著簽證飛往西雅圖等待轉機,坐在候機廳裏心事重重的敲著筆電,有個人自然的走到我面前hi了一聲。 「久仰大名。」西雅圖笑咪咪的說。「雖然這麼說比較輕浮,請問您有帶檸檬茶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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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ty-word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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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被騙拍床戲
(1)婦人The Woman
「大玲,你考慮看看好嗎,不急著做決定啦!」曉莉若無其事的說。一派輕鬆的表情,相對於美玲沉重焦慮的臉龐,在這咖啡廳角落,空氣中凝聚著一些難以言喻的無奈。 曉莉是她從學生時代就認識的好朋友,每次都稱呼自己為「大玲」,一方面是因為認識很久了,另一方面是因為美玲胸部很豐滿,她們在學校時就這麼開她玩笑,閩南語意就是「大奶媽」。 人生的無常有時讓人措手不及,一年前,美玲的先生中年失業,又遇到經濟不景氣,股票與投資都失敗,原本安定富足的生活竟然在一年之內崩潰,還背負大筆債務。為了兩個國中小孩的生活與學業,又沒辦法將居住的房屋賣掉,除了債務還有房貸要撐著,近日來的生活真是度日如年。 美玲雖然也盡可能找工作,但是大環境實在很糟,美玲也算中年人了,果然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工作。她的先生更慘,原本工作的電子公司倒閉,老闆帶著資金逃避大陸,美玲的先生竟然被陷害成為公司負責人,不只負債還信用破產,一蹶不振。上個月底心情不好,竟然酒後駕車撞上北二高的收費站,現在還躺在醫院。 美玲望著窗外中山北路上明亮的陽光、光鮮往來的行人,竟然有一種被社會遺棄的疏離感。 曉莉跟著美玲的眼光向外看,見到從Louis Vuitton店中走出來幾位滿足的婦人:「哇!大玲,你看到那個穿著米色套裝的女人沒有,我也有一套一樣的衣服噎!」 美玲回過頭來看看曉莉身上的明牌衣服,跟自己身上的老舊便裝,實在不知怎麼回答。 「你……」美玲有點難以啟齒:「你自己有拍攝過嗎?」 「有啊!」曉莉笑著說:「還好啦,稍微暴露的服裝而已……蠻輕鬆的說。唉呦,大玲,你嘛幫幫忙,現在好多年輕女孩自己花錢去拍攝寫真集呢。」 曉莉眼神閃動,她自己其實拍攝的照片與影片到現在還沒有公司要用,她自己也知道身材變形,又沒有出色的外貌,當時也不知怎的受到男友阿海的慫恿會去湊熱鬧拍攝了一套,後來就沒下文了。 曉莉喝口水接著說:「何況拍攝影片或照片又有專門的化妝師、造型設計師、髮型師為你打點,讓你妝扮得美美的去拍照,一般人還沒有這種機會呢。一組照片20000元的薪資,如果連同拍攝錄影帶可以收入50000元耶,想想,只要一、兩個工作天就可以收入5萬,真不錯!」 相對於曉莉,美玲就是那種麗質天生,皮膚白嫩,身材高挑,骨架細小,卻又豐滿,結實飽滿的胸脯不用說了,專科學生時就被取了「大奶媽」的綽號,曉莉記得以前美玲的胸圍是36F,生過孩子後似乎更大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38或是40?。 腰部非常纖細,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多餘的脂肪堆積。雖然現年38歲,生過兩個孩子後,小腹似乎有點肥胖,偏偏就是不影響她的腰圍。細腰之下的臀部又圓又翹,雖然美玲偶爾會笑話自己是「大屁股」,但是曉莉知道這種美麗飽滿的臀部,與一般年輕女孩過於小扁、發育不良的屁股完全不同。 時下女孩為求苗條,連帶腿部也太瘦。美玲偏偏又有一雙結實的美腿,大小腿部又長又直挺,大腿的肌肉卻頗為豐厚,與臀部線條連接成誘人的曲線,兩腿之間圓滑的曲線,更與下體形成完美的倒三角空隙。記得以前一起去買內衣褲時,知道她的身材這麼魔鬼誘人,雖然同是女兒身也受到吸引,更會有一絲忌妒。 「放心啦,其實沒有多少人會看到你拍攝的照片。」曉莉看出美玲的顧忌:「他們都是將照片或影片再處理、剪接後製成音樂錄影帶、伴唱帶。你也知道,KTV中大家喝酒唱歌,誰會仔細去看清楚錄影帶中的人嘛。」 「哎呀,我陪你去就是了,5萬元不無小補耶。」曉莉爽快的說。 美玲心中暗想:「5萬元,對我而言豈只是小補,可解決眼前全家人吃飯的問題呢。」 (2)定裝照與丁字褲The T-Back 「三圍多少?」 美玲跟著曉莉來到攝影工作室的準備間,這有一組化妝台與一個用布簾圍起來的更衣間。裡面的化妝師小姐Allice很自然地問道,一面走向掛滿衣服的衣架。美玲從早上就很緊張,進入工作室後更加神經緊繃,一時之間竟然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 Allice回過頭來,隔著眼鏡看著美玲,上下打量:「你的名字是美玲是吧,很豐滿喔!」 曉莉見美玲緊張的臉色,趕忙接口道:「大約是36F-23-34吧,美玲?」 「嗯!差不多吧……」 美玲勉強接著回答,其實那是20多歲時的尺寸了,生過孩子後乳房漲大卻沒有恢復,近年來買胸罩都遠超過36F,只是她實在說不出口。 Allice笑了笑:「不只吧!」 順手拿了一條布尺:「你不要緊張,我幫你量量,絕對不只36啦……你看,哇!42咧,乳房下又蠻纖細的……G罩杯!」 Allice吐了舌頭:「麻煩啦,這裡的內衣可沒有這樣大的size。」 美玲一愣:「我自己有穿內衣……」 「我當然知道,」Allice笑著說:「可是不能用來拍照啦。」 又繼續量下去:「腰圍23,臀圍36啦,魔鬼身材歐。來,我幫你選一套,可是會有點緊。哎呀,反正男人就喜歡看這種緊緊的。」 Allice提著一套紫色內衣褲塞給美玲,推著她就往更衣間去:「這是今天的第一套,趕緊換上,時間寶貴。」 說完,噓的一聲就把簾幕拉上。美玲根本沒辦法表示意見,連曉莉也沒能插話,只好隔著布簾勸美玲放心。 美玲提起這套紫色絲質的內衣褲,愣得說不出話來,「太小了吧!」她心裡暗自叫苦。 兩手稍微將三角褲撐開後,更是倒吸一口氣,差點叫出聲來:「這是丁字褲!」 美玲轉身就想離開,心想:「不行,放棄吧。」 布簾外頭卻聽到曉莉與Allice呱啦呱啦聊了起來:「照相一組還是兩萬左右吧?」 「應該是。」Allice想了想:「現在都是與攝影合併啦,省時間嘛!」 「那就至少五萬嘍!」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這個行情……」 美玲低著頭沉默的聽著。 「美玲,換好了嗎?」 「嗯,馬上好。」 美玲想到家裡沒剩多少錢了,輕咬嘴唇,把身上的衣服與內衣褲都脫了。 她彎下腰,小心地套上丁字褲,這麼小的褲子彷彿稍微用力拉扯就要破裂似地,又一直延著腿部捲曲,不太好穿。慢慢拉正之後,發現褲子前面的花邊與紋路看起來還算美麗,又高雅又性感,美玲注意到褲子邊緣有小小的標籤:「Victoria’s Secret」,「難怪這麼漂亮。」美玲心想。 她側過身,對著落地的大鏡子看看後面,不由地耳根發熱:「天哪!這怎麼走得出去!……」 「大玲!好了沒呀?」曉莉稍微拉開布簾的一角探頭進來問道:「哇,漂亮歐,漂亮!」 見美玲正想披上一件外套,提高聲音說著:「哎呀!不要加上自己的外套嘛,有什麼好害羞的。」曉莉一邊說著一手就將布簾拉開。 美玲嚇得稍微以手扶胸,不敢抬頭。 「哇!」 「不錯喔!」眾人發出讚歎聲。 「咦?有男人的聲音!」美玲心底暗自叫苦,雖然曉莉早跟她提過攝影師、燈光師、導演等人都是男性,但是原本以為是先試穿看看,最多幾個女性朋友給些意見。心態還沒有準備好,沒想到這些工作人員什麼時候進來了,一下子就這麼暴露地面對眾人,美玲根本嚇得不敢看。美玲不知道,沒料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這套紫色絲綢的維多麗亞秘密果真性感,胸罩大約只有一半,上緣是細緻高雅的荷葉邊繡花,背帶與肩帶都只是細線。看來原設計師就頗為瞭解男人的心理,這胸罩主要是將胸部托高吧。但是Allice沒有準備合適的size,只好用36F的半罩杯湊合。這下可苦了美玲的酥胸,一大坨白嫩的乳房就要擠爆胸罩似地向上凸出,偌大的棕色乳暈根本遮蔽不住,連乳頭都好似就在胸罩上緣偷偷地伸出頭來喘氣。 丁字褲的花邊與胸罩同款式,細緻性感,但是側邊就如同胸罩肩帶般只是一條細絲帶,延著腰身有些向上的圓弧,美玲圓潤的臀部簡直從正面就要顯露出來,美玲的「大屁股」這下要交給大家評論了。平心而言,這臀部與時下流行的纖細體態不同,美玲也是覺得生過孩子後臀部變得太大了,在以前生活還過得去時,經常著重臀部的運動。不論是在家裡面跟著瑜珈錄影帶運動,或是偶爾參加的健身俱樂部,都將重點放在臀部。 美玲其實缺乏自信心,總認為運動後效果似乎不夠好,怎麼還是那麼大(那是她自己硬是要與年輕女孩相比較)。但是經常的運動累積下來,其實練就了又圓又翹的屁股,變得渾厚結實,大雖大,絲毫沒有下垂的樣子。 不僅是大小臀肌,另外一方面臀部運動的附帶成果就是提肛肌特別發達,這點美玲自己更是不知道了。但是,眼前這兩天內,就會被別的男人發現這塊神秘有力的提肛肌。 從背後看去的景色更教人情狂,不論是英文的「T-back」或是中文的「丁字褲」,都很生動地描述了這種褲子背後的風采。美玲豐碩的屁股夾住一條細絲帶覺得很不習慣,尤其是肥臀根本是裸露在外,她很懷疑肛門怎麼遮掩住。其實站立時美玲飽滿圓熟的臀部自然地後凸,渾厚地包覆著下體,這是多慮了。倒是周圍的男人們面對這樣剔透的美臀,越是看不到,越是增添想像空間。 兼任導演的攝影師Jason吞了吞口水,對旁邊的燈光師阿亮比了個兩指下跪的手勢:「汪汪!」意思是等一下拍攝時一定要求她跪下成狗爬式,屁股高翹。肥胖的阿亮瞇眼直盯著美玲,嘴角微微張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聽懂Jason的話,猛點頭。 Allice拉著美玲:「我幫你再妝一下!」 美玲還來不及穿鞋,只好稍微提起腳跟,用腳尖小碎步地前進,被Allice拉到化妝台前。下意識地夾緊大腿,稍稍彎腰,一手還扶著胸前的暴乳,擔心乳頭會跳出來。 美玲修長與結實的美腿在踮起腳跟時特別明顯,腿部肌肉的飽和狀態與豐碩的臀部連續,皮膚的緊度實在不像38歲。美玲因為身材高,平日很少穿著高根鞋,小腿整體而言比較細緻,並沒有肌肉凸出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骨架長而細小,腳踝顯得細緻嬌柔,與美玲豐滿的上半身相比,有一些許不成比率的錯覺。其實這樣踮著腳移動時,暴露在外的乳肉與肥碩的臀部隨著碎步振動得特別厲害。手臂圍住胸部的效果只是進一步將爆乳高高地提起。幾個男人看到簡直快噴出鼻血,下體也忍不住一陣抖動。 (3)搖頭The Pill 好在Allice先給美玲一件貼身洋裝套上,否則美玲簡直不敢走到攝影機前。這是件細肩、低胸、迷你裙的性感洋裝,美玲的大胸脯與肥美的屁股在洋裝下若隱若現,非常性感。 美玲在鏡頭前來回走了幾趟,順著Jason的指揮擺了幾種pose。但是,Jason面無表情,顯得沒什麼興���,拍了幾張就要美玲再去換衣服。 Allice只好幫美玲選了一件絲綢睡衣披在身上。 「這很暴露呢!」美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感到嬌羞。 「哎呀,都嘛這樣,這些死男人就想看女人穿著性感,越暴露越好。」Allice說:「沒辦法,順著他們的意才拿得到錢。好啦,別想這麼多了。」 這件睡衣其實非常短小,帶著荷葉邊的下擺只到臀部的高度,美玲圓滿的屁股還有一半是裸露在外。上緣也只有遮蔽到乳房中上部份,美玲被過小號的胸罩擠壓的肥乳,形成深陷的乳溝,囂張地在睡衣上緣綻放女性的第二性徵。 絲織質料透明的本質,在鎂光燈下將美玲性感成熟的身軀展露無遺,美玲也知道這其實太過透明,根本遮掩不住春光,但總比沒穿的好。至少能讓她鼓起勇氣在攝影機前搔首弄姿來回走了幾趟。 「好!臉轉向右側,對對對,就是這樣,下巴稍微抬高,眼皮稍微閉,很好,就這樣,露出勾引我的眼神。」 Jason一面拍照,也一面指揮並且鼓勵,這讓美玲漸漸放鬆緊張的心情。在鎂光燈下對於週遭的人影其實都看不清楚,只聽到Jason的命令聲音、快節奏的音樂聲、相機啪嚓、與攝影機轉動的機械聲。周圍的工作人員來回走動與低聲的交談吵雜,彷彿相當遙遠。 「等一下,break,休息一下!」 「怎麼了?」曉莉在攝影機後面探出頭問道。美玲也愣在舞台上,不明所以。才拍攝幾分鐘而已? 「嗯,不夠自然啦。」Jason搖搖頭,一副嚴肅的表情。他走向後面的小桌子前,點燃一支煙。 曉莉先帶著美玲到化妝室補妝,休息一下。然後出來與Jason、阿亮等人討論:「她太緊張了,不夠輕鬆自然。」 「第一次都嘛這樣。」 「還是比其他人緊張,你看她,身體繃緊成這樣!哎呀,曉莉你上次拍照還比較自然。」 曉莉打了Jason一下:「少貧嘴了!」 「那怎麼辦?」 「我看哪……」Jason抽了一口煙,正想提出想法。此時一位胖胖的中年男性正好開門進來。 「陳董!怎麼有空過來?」眾人都站起來迎接。 曉莉也馬上倒了一杯水靠過來:「阿海,你打完球啦。」 這就是曉莉的男友陳定海,中等肥胖的身材,肚子明顯凸出,小小的眼睛從眼鏡後透露出精明的目光。身上名牌不少,金飾鏈子,勞力士金錶,還穿著今天打球的Lynx高爾夫球服,一副大老闆的架勢。 阿海是這攝影棚的老闆,所以大家稱呼他為「陳董」,主要獲利是將拍攝的照片與錄影帶賣給國內音樂公司或是出版社,也有些比較重鹹度的成品賣到日本市場以躲避保守的國內法規。 曉莉跟他很多年了,知道阿海肚子裡非常好漁色,經常亂搞。但是有一點好處,就是對自己的女人曉莉頗慷慨,讓曉莉享受名牌服飾,美食佳餚,名車別墅一樣不缺。雖然曉莉經常要配合阿海奇特的性癖好,但是這些年來也逐漸習慣了。 「身體又不會受傷。」曉莉每次這樣安慰自己,只是每次見到阿海邪淫的目光,肛門口就難免一陣灼熱,因為阿海的陽具實在太粗大,也不知為何近日來對肛交特別有性趣,曉莉的肛門每每被他搞得死去活來。 「曉莉,不是說你的專科同學要來嗎?叫啥名字的……」 「大玲啦,她在裡面補妝。」 阿海順著曉莉的目光看去,遠遠地見到美玲白嫩豐滿的身體,雖然坐在椅子上正在讓Allice整理頭髮,但是裸露在外的那雙結實修長的白嫩美腿就教男人心神晃蕩。 「陳董,不行啦,她太保守了,站在舞台上僵硬得要死。」Jason開始談正事:「空有一副好身材,又駝背又低頭,根本拍不出韻味啦。」 Jason說這話時一直偷瞄陳董的眼色,發現陳董在眼鏡後的目光充滿奇異的光采,一直盯著美玲的身體。 「陳董一定對她有興趣!」Jason心裡想著:「這是個好機會呦!」 陳董這個人滿腦子壞主意,又不在意自己吃相難看,完全不講究風度。生意人嘛,也許就是這種霸道的個性,讓他賺了不少錢。當然,只要將陳董服侍好,大家都可吃到甜頭。 「我是有個建議……」Jason手指指桌上的果汁,眼神斜看向美玲的方向。 大家很快瞭解他的意思:「加點搖頭丸!」因為上回有位年輕的女孩服用搖頭丸後,媚態十足,拍攝結果非常好。國內與日本市場都大賣。 「陳董,這個身材非常好,不拍可惜啦!」阿亮也在旁邊幫腔。 阿海點點頭:「那就去做啊。」一手摸向曉莉的大腿:「沒問題啦,一點點藥而已,跟喝酒差不多嘛,你說是吧。」 也沒等曉莉回話,左手一揮,下巴一抬,意思就是快去辦妥。 「曉莉,你叫她過來,介紹一下,順便請她喝杯果汁。」 美玲見過這位陳董後,總算重新開始拍攝了。「原來這就是曉莉的男友阿海!」 曉莉與陳董勸美玲:「放鬆心情,好好表現,否則,要是待會做白工,拿不到錢就不好了。」陳董開玩笑地說。言下之意,還有點威脅的意味。  曉莉是她多年的朋友,美玲也不會在意。倒是那位陳董的眼神讓美玲很不舒服,「不知道曉莉為什麼跟他這麼久?」美玲心想。但是可不敢說出來,兀自多喝了一些果汁。 第二次走上攝影機前,的確比較不會緊張了。腳下的紫色高跟鞋好像現在才適用似的,美玲雙腿一挺直,腰身也打直,一股傲人的性感就自然散發出來。美玲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不記得方才是如何走路的。 漸漸地,在音樂節奏中、炙熱的鎂光燈下,美玲彷彿脫離了現世的苦惱般,陷入一種混亂的錯覺,彷彿自己是舞台上的巨星。 「太棒了!腰部向左側傾斜,對,倆手叉腰,來,笑一個!OK!太美麗了!」 美玲露出迷離的眼神,逐漸有一點難以招架的灼熱感使得她心跳加速,臉龐也出現紅暈,身上也出了一涔薄汗。美玲不知不覺有些搖晃,「有點暈!」她心想,以為是燈光與音樂的關係。「希望能趕快拍完。」 其實搖頭丸的藥效越來越強,美玲的表情越見迷亂,她在舞台上的姿態就更加誘人。腰桿也自然地挺直,使她的豪乳與豐臀曲線更加狂熱地表現出來。隨著快節奏的音樂擺動身體,乳房與屁股也顯現陣陣波動。 美玲看不清周圍的人影,不知道她自己的表演如此挑逗性感,不論是正面或是背面都教人癡狂。她背對著攝影機走動時,被丁字褲勾勒出圓滾滾的兩坨屁股,隨著音樂左右搖擺,發散出最原始的性呼喚。 Jason彷彿可以經由鏡頭中聞到美玲下體的騷味:「我靠,這個尤物!」 眾人火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肉感的身體。阿亮機乎忘記操作燈光,感到勃起的下體一陣痙攣,精液都快滲出來了。 Jason的指揮命令聽來好遙遠,彷彿是催眠般,美玲昏沈中順從地拉扯睡衣拍照。她拉起短睡衣時的那種挑逗,實在不太容易形容。因為生過小孩吧,美玲的小腹脂肪稍厚,在腹直肌部份形成圓融的曲線,與丁字褲包覆的陰阜之間形成自然的分隔線條,是一道彎曲向上的圓弧。因此,也可說美玲的小腹並非完全平坦。 「這種鼓起的陰阜幹起來最爽了。」阿海自覺閱人無數,也很少見到這種熟透的下體。現在不知什麼XYZ世代的女孩大部份小腹都太瘦薄了。 美玲的舞動越來越狂野,皮膚上滲出汗水在燈光下更加白嫩得晶瑩剔透。她媚眼一笑,轉過身去,背對者攝影機,一面拉起小睡衣,一面竟然扭動小蠻腰,好像陷入跳艷舞的錯覺中。 「哎呀,我的天哪!」曉莉感到有些問題:「大玲昏頭了!」 在丁字的線條下,美玲結實的屁股完全裸露地搖擺著醉人的呼喚。看到這種畫面,最近對於肛交特別有心得的阿海忍不住陽具抽搐,幻想著插入美玲屁股之間的景象。 美玲背對攝影機,混亂中將睡衣由頭上脫掉,丟在舞台的床上。然後回過頭,頭髮已經凌亂,搖晃地轉過上半身來,大家才發現美玲的右側胸罩肩帶滑到手臂上,豪乳已經露出在胸罩外面了。美玲兀自搔首弄姿,肥碩的乳房就在舞台上陣陣擺動,偌大的棕色乳暈與凸起的乳頭在胸罩上晃動。 曉莉突然發現,美玲飽滿的豪乳不僅僅是肥大而已,似乎還很堅挺,與曉莉自己下垂的乳房完全不同。竟然在這失序的場面下,心裡感到有一股忌妒的酸意。 美玲在晃動中似乎終於發現了,用右手稍微扶著乳房,還想要用左手將胸罩拉好,但是美玲的肥乳比胸罩的size差別太多,混亂中怎麼也塞不回去。美玲也沒遮掩,竟然還嗤嗤地笑出聲來,她顯然是失去判斷力。這小小的攝影棚竟是瀰漫著無限春光。阿海坐在後面的椅子看著,心中有了淫穢的主意。 「大玲!大玲!好了啦,休息一下。」曉莉上前想要幫同學解危,拉她下來休息整理一下。 「等一下,再拍攝一組就好。」Jason揮手要曉莉下來,眼前是大好機會,肯定要拍攝到美玲跪姿翹起臀部的極度性感姿勢。他原本也沒想到搖頭丸的藥效這麼棒,是美玲從來不曾接觸的關係吧。 「Jason啊,讓她休息一下吧!」阿海出面解危,其實心中自有盤算。 「好吧,陳董都這樣說了,大家休息一下!」 曉莉趕快拿了一條大浴巾披在美玲身上扶她下來。美玲深坐在椅子中,感覺口乾舌燥,腦筋沉重得無法思考,心臟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似的,拿起桌上的果汁一仰而盡。 曉莉看著美玲迷惘的臉龐,不由得有些擔心:「大玲!還好嗎?」 美玲彷彿沒有聽到,兀自坐著,頭部向後靠在椅背上。她好像早已忘記自己身上並沒有穿什麼衣服,大浴巾也已經滑落在椅子下。她深深的呼吸著,胸罩難以遮蔽的巨乳高高地起伏。 「曉莉,放心啦,慢慢就好了。」阿海在旁邊安慰:「對了,曉莉,等一下你先回去吧,我們會照顧她。」 曉莉聽了一愣:「阿海,這是我多年的朋友耶。」 「所以我說過會照顧她啊!」阿海點了一支煙,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她不是很缺錢嗎?我會多給她一些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曉莉遞給美玲一杯熱水:「我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別說了。」阿海扳起臉孔:「你先回去就是了!」 曉莉知道阿海非常霸道,違背他也沒有用,只好收拾東西先走:「你們不能欺負她喔!」 阿海沒有回答。 臨走前又偷偷地叮嚀Allice好好照顧美玲。她也知道Allice其實無法阻止什麼事,但是同為女人,總是可以在事後將傷害減輕吧。 (4)深陷No Way Out 美玲看著病床上的老公,有著難以言喻的悲哀:「以前他也曾經意氣風發呀!」 在車禍發生後就更糟糕了,躺在醫院的三人床上,眼神呆滯。似乎這一生已經沒有希望了。 「老公,你記得我的朋友曉莉嗎?她幫我找了份工作……」 沒有回答。 「嗯……收入還不錯,明天就可以先結清一部份醫療費用……」 還是沒有回答。 美玲真是難以啟齒說明她的工作。昨天晚上似乎陷入混亂之中,拍攝了將近全裸的照片與錄影帶,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確定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上午起床時頭痛欲裂,就接到阿海的電話。 「今天下午見面,我先拿錢給你,順便再計劃下一組拍攝內容喔!」 美玲急需金錢解決眼前的醫療費與貸款,也沒辦法多想就答應了。 「老公,我先走啦。手術同意書我已經簽好了。你……你好好休息。」 外面陽光有些刺眼。美玲不知道該搭哪路公車,只好揮手叫了部醫院門口排班的計程車。 「薇閣旅館。」 美玲有些彆扭,怎麼會約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電話中阿海倒是回答得很自然:「我們有時會借用他們的房間拍攝嘛。放心啦,還有幾位工作人員會在場……」 一進門就見到阿海,他走出房門將外面按鈕按下,停車的鐵門就慢慢關上了。 「進來,美玲。」阿海笑容滿面。 美玲只見阿海一個人,有些奇怪,但是房間裡面的確看到架設好的一組攝影設備與鎂光燈。「真的在這裡拍攝喲。」 美玲進門才發現這真是很大很豪華的房間。沙發椅、音響、大投影電視、KTV點歌設備、書桌、大客桌、雕花玻璃後的按摩浴缸、淋浴間,啊!浴室還有液晶電視……當然,房間裡還有一張大床。 有一張奇特的椅子,有點像按摩椅,但是把手很奇怪,還有一對類似婦產科檢查椅的腳架。 「美玲,來,坐,」阿海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大疊花綠綠的鈔票:「拿去吧,二十萬!」 美玲愣住了,不知怎麼回答。原本說的價錢沒有這麼多吧? 「沒問題啦,」阿海拿起一支雪笳,一副大老爺的架勢,彷彿這是小錢:「我知道你有需要。」 他大喇喇地將兩腿抬到客桌上,身體向後躺臥到沙發中。 「美玲,」阿海手指向桌上的點煙器:「幫我點個煙!」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阿海有一股壓制人的霸氣,美玲順從地站起來為他點煙。 「當然,」阿海抽了一口雪茄:「這些錢是包括今天的工作啦。」 攝人的眼光從眼鏡後面穿透而出,美玲竟然感到一股寒意。 阿海伸出左手撫摸美玲的屁股:「知道嗎?」 美玲雖然早感覺到今天的會面有些問題,也沒想到阿海這麼直接表明。身體自然地向後倒退,躲開阿海的手。微微張開嘴想要表達,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阿海笑了笑,也沒進一步去拉美玲。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袋交給美玲:「看看昨天拍攝的毛片,今天趕工沖洗出來的喔。」 美玲打開袋子,背對阿海,拉出一疊大張的相片,身體禁不住抖起來。 那些是後來拍攝的照片?!美玲根本記不清楚了,什麼時候跪在床上拍照了?,攝影機正對美玲只穿著丁字褲的大屁股拍攝,丁字褲稍微皺折成一直線,肛門口的皺紋竟然拍得這麼清楚,丁字褲的帶子夾在兩片大陰唇間,肥碩的陰唇在豐滿的臀部之間形成鮑魚的樣子,稀疏的陰毛也非常顯著。 「我的天哪!」美玲嚇得一身冷汗:「這根本是全裸嘛,我是清醒的嗎?」 相片中的人上半身向左側斜頃,幾乎是趴在床上,偌大的乳房被擠壓成肉球般地向側面爆出,臉部也由左側斜向後看,眼皮半開,目光有些曖昧,但是……是醒著的!並且照片中的臉部非常清楚:「我?怎麼會這樣?」 美玲身體不住微微抖動,腦筋一片混亂,怎麼會這樣?怎麼想不起來?看著相片中的人明明是自己,怎麼就是沒有印象?自己又怎麼會這樣放蕩的表情拍攝這種暴露的照片? 其實,美玲連昨晚是如何回到家都忘記了。阿海原本昨天就想要進一步侵害美玲,偏偏化妝師Allice一直在旁邊攪局,並且到了後來美玲似乎已經神智不清,快要睡著了,阿海想想那時候就算勉強性侵害大概也不夠愉快吧。所以決定隔天再設局,昨天就讓Allice送美玲回家。 但是阿海知道這件事也不能拖太久,打鐵要趁熱呢,免得曉莉也出來胡鬧!因此交代Jason盡速把照片與錄影帶洗出來,���天馬上打電話給美玲。 「不錯吧,後面更精彩喔!」阿海不知什麼時候走到美玲身後:「後面幾張差不多是全裸呢,你的褲子脫到大腿,你看看,連陰毛都露出來呢。哦……對對對,還有錄影帶喔。」 「不要再說了!」美玲顫抖地說,臉色漲紅,根本不敢再看下去。 阿海輕鬆地走回沙發坐下,慢慢地抽著雪茄:「放心啦,我不會在台灣賣出這些照片和錄影帶的!」他拍拍旁邊的沙發椅,做勢要美玲過來坐下:「你知道嘛,只要你配合我,好好聽話。」 美玲沒有移動身體,仍舊站在書桌前,背對著阿海。但是,彷彿背後就能感覺到阿海淫穢的目光,銳利地穿透過自己的身體。阿海最後那兩句話:「只要你配合我,好好聽話。」好似一把利劍,深深地砍在美玲心上。「這個人好不要臉!說得那麼明白。」 「我該怎麼辦?」美玲兩手緊握:「這不是越陷越深?沒有出路了?」 她轉頭看著桌上的二十萬元,感到無盡的悲哀,我這樣豈不是出賣身體賺錢嗎?腦中閃過兩個小孩的影子,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他們,又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公,「怎麼辦哪,老公?我們最需要的就是錢啊……」 她低頭咬牙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向阿海,用細微的聲音問道:「先洗澡嗎?」 「不用。」阿海內心狂喜:「幹!這個尤物總算到手了,我這招一以利誘、二以威脅的方法簡直萬無一失。今天要慢慢地玩個盡興。」 「你先把衣服脫了!」阿海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套黑色網狀衣褲:「換上它!」 美玲狠下心接下內衣褲就往浴室走去。 「喂!」阿海既然已經抓住美玲的把柄,終於露出野獸般的表情,絲毫不掩飾,霸道地命令道:「幹嘛!要去哪?就在這裡換!」一面得意地、輕鬆地躺臥在他的沙發上,等著看這出脫衣秀。他知道,美玲現在根本毫無選擇。 這正是美玲心底最深切的悲哀:「我根本沒有選擇!」像是一隻誤入陷阱的兔子。 她背向阿海,慢慢地褪下衣褲。當內褲也脫下時,美玲真的心酸地流下淚來。 阿海呢?根本不在意,淫穢地看著美玲豐盛圓翹的臀部。最得意的時刻,就是美玲赤裸著屁股,彎下腰來努力要套上網襪的那幾秒鐘。那種若隱若現躲在兩坨臀肉之間的肥沃下體,與結實的大腿內側形成的空隙,是天底下最誘人的景象之一。雖然說待會兒不僅可以看個仔細,還可以好好地撫摸、舔舐、將陽具插入。但是,我肏!這一晃眼的一刻就是那麼爽快! 美玲一面流淚,一面費力地套上這件黑色連身網衣。她從未曾穿著過這種又稱為「貓裝」的網衣,淚眼模糊中也不知穿對了沒?只知道中間在下體部份是挖空的,陰部與肛門是赤裸的;頸部到胸口挖空的大洞,非常荒謬地暴露著頸部線條、鎖骨、當然,還有乳房,貓裝的「領口」作用只是將乳房集中、提高、幫助男人發洩慾望。黑色的網裝會造成奇異的視覺效果,身體的曲線變得特別明顯。美玲原本就前凸後翹的身材,細小的腰身、結實的大腿、修長的小腿在貓裝下更襯托得嬌艷動人。還有一雙銀色的高跟鞋,阿海也叫她穿上。 「美玲啊,過來!」 聽到阿海平淡而簡短的命令,其實並不意外,但是美玲卻忍不住強烈地顫抖,彷彿是犯人在法庭上被法官宣判死刑的那一刻。「時候終於到了!」 美玲轉過身來,只見到阿海已經解開褲襠,手握著充血勃起的粗暴陽具,緩慢地套弄著。好似野獸般的眼神上上下下盯著美玲的肉體,就像大蟒蛇正要吞噬捕捉到手的獵物之前的準備動作。 美玲則好像被毒液麻痺般,竟然覺得手腳不知如何移動…… (5)主婦調教The Lessen 「調教」,這是個很特殊、被日本人運用得很怪異的名詞。我所得到的印象好像都是女演員被變態地性虐待啦、滴蠟燭啦、捆綁啦(又稱為「緊縛」吧)、解尿或解便給人看啦、灌腸、「顏射」,甚至是同時接受數人射精在臉上或乳房上的「精液浴」! 也許,使用「調教」兩字的大概意思是,藉由使用各種方式刺激身體的各種感官,以教導這些原本不瞭解性愛的普通女性,期望她們能開發出更全面地享受性愛快感的能力??? 這真是奇特的民族,將文字意義作奇妙的運用,去形容這種奇異的行為。美玲這一天所受到的性交活動,雖然沒有這麼變態,但是意境頗為類似,遠超過美玲過去的性經驗,稱得上是一種「調教」吧。 「她過去的性經驗大概相當普通吧!」阿海半臥在沙發中,看著美玲被強迫、吃力地用嘴巴含著自己的粗壯陽具時,有這樣的心得。 美玲與她先生都是鄉下長大的孩子,兩人經由長輩介紹認識,二十出頭就結婚生子。的確,性生活很平凡,就連較奇怪的姿勢都沒嘗試過。這是美玲第一次幫男人口交。 阿海還沒洗澡,陽具充滿濃烈的尿腥臭味,美玲舌尖還嘗到鹹垢味,起初感到厭惡。但是,這畢竟是活熱的器官,有些微的脈搏與偶發性的抖動,美玲從未曾這般近距離地看到、聞到、嘗到與觸摸到一個男人的陰莖。並且「很粗大!」。美玲對於手指幾乎握不住的陰莖有一種奇特的……「性刺激?」,美玲感到心跳加速。 阿海雙手抓著美玲的頭髮,決定給她一些指揮。 「喂,用你的舌尖舔我的馬眼吧!」阿海粗鄙地淫笑道:「美玲,知道吧,就是尿道口哦。」 美玲近距離看著阿海漲得發紫的龜頭,好像比剛才更大了。她伸出手握著,「真的更粗壯了!」心底有些異樣的情慾,不禁脫口而出:「好大!」 雖然很小聲,美玲馬上後悔,臉龐更紅了,「真丟人,我在幹什麼?」伸出舌頭就往阿海龜頭舔下。 阿海聽到了,心裡想:「我靠,這個騷貨!」,不禁得意非凡:「很大是吧,曉莉也經常受不了我的大可惡呢!」 講得美玲耳根都紅透了:「天哪,曉莉也經常要舔舐這個大可惡嗎?完了,要是被曉莉發現我這樣淫蕩的樣子怎麼辦?阿海的龜頭好大呢,充血得紫亮,等一下要是真的被他強姦,我怎麼受得了哪?」想著想著更是嬌羞,看起來特別淫蕩。 「好棒!連龜頭邊緣也要舔乾淨……對了,就是這樣。哦……真爽,幹!」 阿海見美玲跪在自己兩腿之間,貓裝胸口的大洞露出她一對白嫩豪乳垂在胸前,隨著她頭部的動作有韻律地晃動。阿海幾乎不曾見過這麼美的乳房,就在眼前真實地搖晃,忍不住陰莖一陣強烈地抖動。美玲還以為阿海就要射精了,趕緊轉頭躲開。 等了一會兒,怎麼沒有動靜,斜眼見到阿海得意的淫笑:「沒那麼容易,大奶媽。」伸出右手抓住美玲豐滿的乳房使勁搓揉,另一手又捉住美玲的頭髮向自己的胯下壓:「大奶,繼續唅著老二,好好套弄一下!」 玩弄了好一會兒,阿海還是覺得美玲口技不夠好,比起曉莉還他XX的差了一大截。「我靠,以後再訓練,老子先姦淫了這個尤物。」 阿海作勢讓美玲暫停,見她頭髮已經有些凌亂,豐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嘴角殘留些許套弄陰莖後形成的口沫,白晰的臉龐透滿紅暈,突然覺得這女人真是嬌美不可方物。 「美玲,你真是他XX的好美!」 美玲逐漸接受必須「乖乖聽話」的現實,聽到阿海的稱讚,雖然沒有回答,倒是心裡頭有一絲得意,臉色和緩許多。 阿海扶美玲站起來,要她轉過身,背對著阿海:「彎下腰,屁股抬高,兩腿張開來。」 「啊,這樣不行啦!」美玲小聲地抗議,竟然帶有嬌羞的語氣:「你不要看我的大屁股啦。」 「傻瓜,你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麼性感嗎?又圓又翹又結實!」阿海兩手扶住她的臀部,用力擠壓了一把。仔細盯著美玲赤裸的下體:「真是好美!」伸出舌頭,大片舔下去。 「啊……不要……」彷彿觸電般,羞恥的癢感自下體傳上來,美玲強烈地抖動。欲向前躲開,卻被阿海緊緊地抓住臀部,身體不由得向下傾倒,手卻構不到桌子,只能彎著腰扶到地毯上去了。 美玲幾乎是倒立著上半身:「不要啦,好髒呢。」 阿海沒有回答,兀自深深地舔舐,由陰蒂、微微縐摺的小陰唇,經過會陰,直到屁眼的菊花皺紋。 「啊……好髒呀……我不要啦……」美玲未曾接受過如此強烈羞恥的刺激,超載的騷癢彷彿深入體內竄流,抓也抓不著。雙手又沒有地方可以扶著,只能勉強用手指觸到地板,上半身好似陷入狂亂地擺動。 阿海見到美玲倒掛的豪乳狂搖,兩手不住揮動,視覺上的狂野刺激簡直令他要射漿出來。他發現美玲的穿著網襪的兩腿真是結實而細長,上半身雖然豐滿,但是相對於她的長腿,卻是上半身比較短。 「幹,這個尤物,難怪她腰彎成這樣兩手還摸不著地面。」一面想一面盡情地享受著帶有騷臭味的下體,還故意發出舔舐的聲響,不一會兒,美玲身體越來越熱,全身滲出薄薄汗水,阿海彷彿聽到她發出微細的哼叫聲。 「呀……啊……不行呀……」美玲忽然仰起頭發出尖叫聲,修長的雙腿肌肉緊繃,膝蓋靠攏,似乎再也站不住,就要蹲下去,臀部肌肉抽搐似地夾緊屁股。 阿海用力扶住美玲的臀部以免她跌倒,「這麼快就高潮啦?」發現眼前美玲的陰道口與肛門一陣陣地強勁收縮!並且隨著陰唇的蠕動流出一些液汁。 阿海簡直看呆了,他以前曾聽一位醫界友人告訴他,這是提肛肌的不自主收縮。美玲沒想到平日常做的臀部運動,竟然也訓練到這塊神秘的肌肉。「幹!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生淫娃!今天若沒有好好享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阿海一鬆手,美玲就跌坐到地板上,淫水沿著大腿根部流下來。美玲仍舊急促地深呼吸,感到無比羞人。她的先生以前也曾笑話過美玲,說她「淫水很多」。但是,今天,今天是被人欺侮啊,怎麼會出現這麼強烈的快感?美玲對自己身體淫蕩的反應感到非常難為情。 阿海看到美玲曲臥在地上,微微出汗的肉體,「是享用的時候了!」將美玲扶起來,褪去她身上的貓裝,又扶著赤裸的美玲到八爪椅上躺臥下來,將美玲兩條腿架上腳架。美玲白嫩透紅的肉體在深紅色做愛專用椅子上顯得嬌艷動人,兩腿大開成M字,陰唇還閃爍著濕熱的黏液,充滿色情的淫蕩氣氛。 「太過於順利了,」阿海覺得有些奇怪,美玲被扒光衣服,躺臥在椅子,兩腿張開,「她竟然都沒有抗拒呢?」 這同時也是美玲心裡的疑惑,「我怎麼都沒有抗拒他?」雖然知道今天是躲避不了失身,但是下意識中高漲的情慾似乎掩蓋她的理性,方纔的高潮還留在體內擴張。 她從來不曾坐過這種椅子,這種姿勢,妖艷地張開雙腿,誇張地暴露著下體,幾乎可感覺到大小陰唇已經張開,露出陰道的黏膜,美玲對於自己順從地配合覺得不可思議。「我好像發情的母狗!」正在感到自己的羞恥時,突然發覺阿海粗糙的手掌貼著自己的陰部,順著濕潤的陰唇就將兩指頭插入美玲的陰道中。 「嗯……」美玲嬌羞不已,身體蠕動了一下,一雙高掛的腳掌微微撐直,但是對於即將來臨的交媾沒有再排拒,阿海的手指抽動還算溫柔,美玲陰道中的肌肉微微緊張,感到一種莫名的舒服,微微張開眼睛瞄到阿海熾熱的眼神。 「怎麼又這樣看著人家?」她害羞地用手半遮酥胸和陰部。 阿海心底偷笑:「幹,這個騷貨!」抓起美玲左腳腳掌,將腳姆趾送進他嘴裡吸吮。一邊舔著美玲的腳趾頭,一邊用兩根手指插著她的濕透的小穴,傳出「ㄆㄧㄚ……ㄆㄧㄚ」的聲音。 美玲同時受到腳趾與陰道中的刺激,身體不斷蠕動。整個人往後躺倒在八爪椅,倒下後她的那對豐滿乳房稍微往兩邊垂,多汁又飽滿,隨著身體陣陣波動。沒多久,美玲下體又是一股熱潮,阿海將手指抽出來,幾乎整個手掌都沾滿了濕粘的淫水。 「哇靠!又發現美玲屁股下的椅子都濕了一大片,真是太淫蕩了。」阿海心想,陰莖堅硬地跳動幾下,「再不開始還得了,否則等一下還沒肏到就要射精了。」 他用一手俯撐在美玲身上,一手提著肉棒往她的的淫穴一擠,龜頭才剛擠進去,美玲的嘴唇微開,眉間微皺,喉間擠出細小的聲音:「啊……海哥……好痛……」 「竟然叫我海哥,幹!這個蕩婦!」阿海果然聽得心神蕩漾,動作也變得溫柔,稍微暫停前進。 他爬到美玲身上,吸吮著她的乳房,咬著乳頭,美玲被乳頭傳來的強烈麻癢,弄得身體不斷扭動,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發出一連串的呻吟,全身都弓起來。然後美玲感覺這只龐然大物開始挺進,一種撕裂的感覺從下腹傳來,美玲臉部表情扭曲,分不清是疼痛還是快感,性感的嘴唇微微張開,輕輕地發著呻吟聲「啊……好大……輕一點……痛啊……啊……啊……啊……」 當阿海整根大可惡都沒入美玲體內時,阿海感受到許久沒有的快感,一種欲仙欲死的感覺,「比他XX的曉莉鬆弛的陰道好多了。」美玲的身體似乎每一吋都很結實,包括陰道的肌肉。阿海忍不住強勁地衝撞著。 美玲喪失理智,沉浸在這無亙的慾海之中,呻吟逐漸變成狂叫呼喊,手指深陷阿海的肩肉,感到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激情快感。在阿海強而有力的推動下,龜頭直頂到子宮頸,美玲感覺整個子宮都微微振動,不斷的達到高潮,而且一波比一波還高。 她的提肛肌與陰道肌肉無法控制地抽搐,造成陰道與肛門陣陣地收縮,讓阿海驚訝地感受到美玲溫暖的陰道緊緊地夾住他的陰莖。 「我的天哪,快爽死了!」陰道的構造其實是一組環狀肌與縱向肌所形成的肌肉管道,美玲結實的肌肉收縮,不僅會縮小陰道管徑,也同時會增加內壁的皺摺。阿海的龐然大物受到美玲陰道內壁黏膜皺摺的磨擦,造成龜頭冠強烈的刺激。 「哦……」阿海感覺到陰莖海綿體一陣緊張:「快來了!」 美玲突然感覺到阿海咬著牙加速衝撞,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海哥……不要射在裡面……我……我怕會懷孕……」 但是,雙手卻沒有推開阿海的意思,理性已經被排山倒海而來的快感淹沒:「不行啊……我受不了了……」 阿海渾然不理會美玲的要求,使勁享受這爬到高峰前的快感。果然,「哦啊……」喉嚨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陰莖抽動,大量的熱精深深地射在美玲陰道深處。 美玲感受到阿海巨大的陰莖在體內強烈地抖動,忍不住放肆地狂叫,腰部弓起,臀部都不自主地抬高離開椅墊,彷彿是要迎接阿海的濃精。她雙手緊抓住阿海的肩膀,雙眼緊閉,杏口微張,彷彿同時享受這高潮,口中兀自喃喃地叫道:「啊……受不了……我受不了……」 「我幹,她還在收縮。」阿海射過精的大可惡,竟然感受到美玲的陰道還兀自不停地收縮,那種快感好似被無盡地延長,遲遲不退,阿海簡直不想把陰莖抽出美玲的身體了。 (6)肛門調教The Anus 美玲蹲坐在按摩浴缸裡,滾動的水流稍稍緩解她肉體與心靈的緊繃。方纔的快感彷彿還留存在這個身體內,肩膀仍舊微微地顫抖。心裡有些複雜的情緒,對老公感到歉疚,不僅只是出賣身體而已,而是今天與阿海的性交似乎比她與老公在一起時更狂熱、更多高潮、更加愉悅?天哪,美玲感到耳根都紅了,低下頭摀住臉龐,沖洗一下臉上的汗水。 「過去了,今天都過去了,以後再想辦法解決吧!」 美玲不知道,今天才正開始呢。 美玲突然感覺到背後一股涼意,肌肉又重新緊繃。果然見到阿海帶著邪氣的笑容蹲在她後面的浴缸外,嘴上還叼著雪茄煙。美玲反射性地以雙手捂胸,阿海哈哈大笑,心裡想:「剛才都被我姦淫過了,現在還躲什麼哩。」 脫下腰際的浴巾,跨入浴缸中:「美玲哪,我們來洗個鴛鴦浴。」見美玲別過頭,沉默不語,阿海忍不住又犯賤地說:「呦,剛才不是叫我海哥嗎?怎麼現在又不理我啦!」 美玲紅著臉,仍舊不回話。 阿海見她嬌艷不可方物,兩手摀住的乳房飽滿地在水面上振動,忍不住讚歎:「好漂亮!」語氣溫柔許多。 美玲低聲說道:「你答應的事可不能反悔。」 阿海知道美玲還在擔心錢的事情,故意嘻笑地問:「什麼事啊?」 美玲瞪了他一眼,不過見到阿海還算溫和的表情,心裡知道那筆錢應該會拿到了,眼神也就逐漸溫柔了。 「那你要答應我做一件事。」阿海摟住美玲,一邊撫摸她的豪乳:「你剛才答應今天要乖乖聽話,好好配合我,對嗎?」 美玲沒有聽出他語中的意思:「好啊!什麼事?」 阿海一手仍抱著美玲的乳房搓揉著,另一手卻伸入水中撫摸美玲的臀部,手指還在股溝間抽插:「你知道,女人有三個洞。」說著說著手指已經勾向美玲的肛門。 美玲嚇得差一點由浴缸中跳起來。眼睛大大的瞪著阿海:「你要幹什麼?你不是……不是已經……已經……那個……已經……?」「射精」兩個字卻說不出口。 阿海卻是一副得意的表情,也不接話,只是將右腿抬高跨在浴缸邊,輕鬆地躺臥到按摩浴缸中,一手兀自握住自己的陽具,在水面左右搖動。 「我的天!這個淫蟲。」美玲驚訝地看到阿海淫穢的動作與他那根昂然舉起的大可惡,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你到底要幹什麼?」美玲終於明白他的意圖,仍舊難以相信地問。 原本以為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雖然失身,但是畢竟將要拿到錢,家裡許多問題馬上可以解決。可是,現在怎麼會變這樣?雖然理智上想要拒絕,現實面卻不知如何說出口,阿海會不會惱羞成怒,不給我錢了?或者使用暴力強行姦入?我會不會受到傷害? 「我要幹什麼?幹你的屁眼啊!」阿海嘴巴又賤了起來,露骨的說出。 美玲聽他說得這樣淫穢,臉頰又氣又羞地泛紅:「不行啦,我……我沒經驗。」 自己從未嘗試肛交,以前只有聽曉莉說過。但是美玲總覺得曉莉好像在說笑,半信半疑。怎想到今天阿海的動作讓她嚇一大跳,「真的要插入我的屁眼嗎?不可能吧?」 美玲心底卻有一股異樣,方才身體的快感彷彿又悄悄爬上來,那麼粗大的陰莖,怎麼插得進來?下體的提肛肌不自主地收縮起來。 「哎呀,這需要什麼經驗嘛?很多人都嘛這樣做哩!」阿海詭異地笑著,他心裡想:「你那個好朋友曉莉每天都讓我幹屁眼呢!」 美玲低著頭沒有馬上回答,但是阿海發現她眼神流轉,臉龐泛起紅暈,身體有些輕微的扭動。終於聽到美玲唯唯諾諾地說:「可是……我……我會怕啊。」這樣說,其實就是快要接受了。 「不用怕!我會很小心的。」 「可是……」美玲還是在猶豫,有點害怕卻不敢拒絕:「這是今天最後一次了?海哥?」 「別可是了,來,」阿海慾火中燒,不再讓美玲有考慮的時間:「哪,我保證,這是我,阿海,今天最後一次與美玲性交!」 說得不倫不類的發誓,但是也的確有效地讓美玲下定決心:「好吧,再一次就好了。」 其實阿海的心機狡猾,這個誓言有留伏筆。阿海抱著美玲便站起來,美玲自然的用雙腿夾住阿海的腰,阿海抱著她一直走到床邊,然後把美玲放在大床上。 美玲心中覺得有些荒謬:「方纔把我搞成這樣,到現在才是今天第一次上床呢。」 美玲跪坐在大床上,發覺天花板上一面大鏡子,床的左右兩側也都是大大的落地鏡,她見到鏡中的自己,白嫩豐碩的乳房又大又挺,自己都覺得頗為性感,「42吋,男人都愛這個嗎?」 阿海命令美玲跪在床上,然後自己也爬上來,阿海一邊要美玲身體翻轉,變成背向他,一邊施壓在她肩膀,美玲變成上半身趴在床上,臀部卻高高翹起。 美玲突然想起這種跪臥姿勢,就是昨天迷糊之中被拍照的姿態,「真是色情!」想到相片中的自己屁股之間的肛門口像菊花一般的紋路,臉頰耳根禁不住熱潮衝起。 「原來就是這般姿態,我的肛門就要被開苞了。」對於即將發生的肛交突然覺得非常害怕。 當阿海的雙手接觸到美玲的臀部時,她身體猛烈地顫抖,頓時想要反悔,低聲輕呼:「啊……不要……」 阿海也感受到美玲的害怕,但是,說真的,他知道一定能達到目的,美玲的顫抖只是增添阿海的愉悅。阿海左手使力抓緊她的屁股,狠狠地用右手掌朝美玲肥嫩的屁股拍打,「啪!」響亮的一聲,凶悍地喊道:「不要亂動啦!」 美玲嚇得不再移動,阿海自美玲背後方望去,比昨天的攝影更加挑逗,美玲豐滿的乳房被壓迫向兩旁暴露出,由身後方就可以看到,腰身在這種姿態下更加纖細,豐碩的美臀更加寬厚。阿海抬頭看到鏡子中的美玲倒影,真像是大提琴的形狀哪。 阿海感到慾望高漲,懶得再慢慢挑逗,用腿插入美玲兩腿之間,將她的大腿撐開。抹了些潤滑油在美玲的屁眼上,握著陰莖就頂上去。 「啊……會痛……」阿海粗大的龜頭頂住美玲的股溝時,她緊張得全身緊繃,然後感覺到阿海的大龜頭在屁眼上滑動,麻癢的感覺讓美玲屁眼緊縮,當阿海的大龜頭開始慢慢的擠進她的菊花時,美玲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屁眼被慢慢的撐開,藉著油的潤滑,一開始還滿順利,但是當阿海擠進將近半個龜頭時,一種肛門被撕開的痛處,讓她忍不住痛叫出來。 「不要……我不要了……」美玲痛得想逃開,但是阿海緊緊的抓住她的大屁股,不但不讓美玲躲避,還將整個龜頭都擠進她的屁眼內,美玲痛得快昏過去。 「嗯呀……」美玲咬著下嘴唇,明顯地感覺阿海的大陰莖緩慢地推進,但是當阿海的龜頭整個沒入她體內時,美玲反而鬆一口氣,屁眼緊緊的含住僅僅略小於龜頭的陰莖,這已經讓她可以喘一口氣。 「痛一下就不會痛了。」阿海的口氣,讓美玲想起第一次和老公做愛時,老公刺破她的處女膜時說的話一樣。阿海沒有再深入美玲的體內,暫停在洞口享受她的提肛肌緊緊的收縮。 隔了一會兒,阿海慢慢將他的大可惡深入美玲體內,這時她的痛楚減輕許多了,但是一隻超級巨大的熱棒這樣深入她的體內,這種感覺讓美玲幾乎窒息,嘴唇持續地微微張開,好像有一口氣息將要自身體深處衝出,她幾乎持續地發出輕細的唉叫聲。接著美玲感覺阿海的龜頭在肚子裡摩擦,一波波快感瞬間像大浪一樣席捲而來。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放……放過我……」當阿海開始一前一後的抽插時,連續不間斷的高潮快感,一波比一波還強烈,受不了這樣的襲擊,美玲幾乎是哭泣著求饒。 「海哥……你的……太大了啦……我受不了啦……哎呀……」美玲高潮來臨,叫聲明顯拉長,美玲全身無力的任由阿海擺佈,只知道這樣的熱痛似乎無窮無盡,直到她將近昏厥過去,然後醒來,然後又昏厥過去,而阿海卻好像精力無窮,永遠都沒有停止的時刻。(因為剛才已經射過一次了呀!) 阿海此時徹底體會美玲有力的提肛肌有多麼美妙,縱使她全身癱軟時,肛門卻仍然隨著高潮強勁地收縮。「怎會有這樣美妙的身體?」阿海覺得今天可能沒有辦法持久了。 美玲隱約感覺到阿海的陰莖變得更堅硬了,他抓住美玲的上臂,將美玲的雙手向後拉,加速衝撞。美玲上半身被拉起,但是屁股仍被姦淫著,因此胸部前挺,腰部被拉得向後方弓起,好似一匹被阿海騎乘的母馬,雙手是他的韁繩。 美玲42吋的豪乳就在胸前強烈的搖晃,從背後都能看見。連美玲自己都覺得這樣搖晃真是太淫蕩了,忍不住隨著抖動鶯燕叫了起來:「啊……啊……」 阿海果真承受不了這種視覺刺激,狠狠嘶吼:「啊……要射了……我……要射在……你的屁眼裡……」 美玲在混亂的淫慾之中,竟大聲地附和:「海哥……射……射在我的……肚子裡……」 在倆人高聲呼喊中,美玲由屁眼的收縮,感覺到阿海的大陰莖抽搐了好幾下,知道阿海終於洩了,美玲忍不住發出「嗯啊……」長長的尖叫聲,配合阿海的射精,彷彿持續了好幾秒鐘才逐漸平息,但是阿海沒有立刻抽回陽具,任由大陰莖留在美玲的體內。 阿海將美玲整個人摟在懷裡,兩手溫柔的握住她肥碩的乳房,美玲累得向前傾倒,但仍是跪姿,腿部似乎已經麻痺,無法改變姿勢了。阿海則撲倒在美玲身上,而軟下來的陰莖仍然留在美玲的屁股裡,兩人都因為極度的快感與縱慾,感到無比的滿足,不想移動身體,深深地喘息。 好一會兒,阿海慢慢地退出陰莖,見到白色的液體從她的屁眼緩緩流出,美玲高翹的屁股之間,菊花、會陰與陰道口仍舊不自主的陣陣痙攣。 (7)計劃The Plan Jason與阿亮在樓下的會客室等好久了,陳董一大早就與他們商議好今日的計劃,所以他們知道等一下就可以輪流享用美玲豐滿的身體。光是想像美玲的巨乳與大屁股就快令人抓狂,高漲的期待使得他們焦躁難耐。 「Jason,你想,陳董辦好了沒?」阿亮的個性毛燥,等不及的問。 這根本是無聊的問題,Jason不會知道,也不想回答,戴著墨鏡深坐在沙發裡,懶得理他。其實原本不想讓阿亮跟來,但是早上陳董請他幫忙送洗相片,阿亮問東問西的,陳董只好告訴他了,當然,也只好讓他參加今天的「活動」啦。 阿亮等不到回答,兀自東張西望,坐立難安。他挺著肥胖的肚子在會客室走來走去,連Jason都快被他煩死。 「喂,黑炮呢?怎麼還沒到?」 黑炮是個原住民,平日開計程車維生,陳董與Jason有時會找他前來「工作」賺取外快,主要工作內容就是他們拍片的A片男主角,他因為有一條烏黑的大可惡,勃起時的角度上揚得很高,因此被取了個外號「黑炮」。 黑炮從事這樣工作還頗適合的,身形強壯,陽具非常碩大、皮膚黝黑、配合度高,主要好處還是「便宜」、「聽話」,幾乎不會有自己的意見。原住民說話都帶有一些腔調,在台北混口飯吃的確不容易,黑炮大概也因此特別安靜。 有時拍片找不到漂亮的女主角,只好要黑炮與幾個沒特別姿色的女人,拍些性交的身體部份,再回去剪接,他也都配合。因此陳董才時常找他。黑炮大概也沒想到今天能夠嘗到身材這麼美麗的性感尤物哩。 阿亮說著說著,就見到黑炮由門口進來。此時Jason正好接到陳董自房間打電話下來:「喂,該上去了。」 阿亮聽了使勁捶了黑炮的肩膀:「他XX的,你來得正好,真是便宜你了!」 黑炮傻傻的笑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美玲趴在床上喘息了好一會兒,累積的高潮漸漸散去,才有力氣爬起來。「痛!」她一動就感到屁股之間一陣酸痛,難忍肛門口的痛楚,右手彎到屁股後輕撫著屁眼,摸到底下濕熱的黏液,不由得悲從中來,她過去一直覺得肛門太骯髒,不肯讓她老公接觸,連手指頭摸一下都不答應,以前還曾經為此與老公翻臉。哪知,就這樣後庭花被強姦開了苞。回頭看見阿海正滿足地躺坐在沙發裡抽著事後煙,這個可惡的流氓!想想真是不值。 美玲看阿海似乎正要打電話,「趁他忙的時候,趕緊沖洗一下,換了衣服快點離開吧!」 眼看周圍沒有浴巾,匆忙地光著身子就跑到淋浴間沖洗,回頭看到阿海忙著打電話,並沒有跟上來,心裡有一種解脫的輕鬆,「總算結束了!」 蓮蓬頭衝下的水花灑在美玲身上,彷彿是這一天最美好的時刻,薇閣寬敞的浴室、高級的設備與高雅的佈置讓美玲感到特別舒暢,有一種身份也變得高貴的錯覺。她閉上眼睛,面向水灑,愉快地享受從頭徹尾的清爽。 美玲沉醉了好一陣子,走出淋浴間擦拭身體後才發現「衣物都在房間呢!」包括她的內衣褲,被阿海強暴時都脫在房間地毯上了。又不敢拜託阿海幫忙,美玲只好圍了一條大浴巾自己去拿了。她離開浴室才發現房間裡怎麼坐著好幾個人?心中有極不好的預感…… 看到美玲站在浴室門口,只見阿海放下手上的煙,高聲叫道:「美玲啊,過來坐下,我幫你介紹一下。」臉上似笑非笑,語氣中倒是有股威嚴。 美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輕聲說:「不好意思,我,我先穿個衣服。」低著頭想要去拿地上的衣褲。 「不用了,先過來!」阿海清楚嚴肅地說。嗯, 美玲很是尷尬,又不敢違抗,伸手將浴巾包裹緊,低著頭,抱著胸脯慢慢地走到阿海旁邊,卻沒有坐下來,美玲覺得浴巾太短,總覺得坐下來會有曝光的危險,阿海倒也不勉強她。 「這倆位你昨天見過面了,知道吧,Jason,阿亮,」阿海手接著指向另一位黝黑的年輕人介紹道:「這位是黑炮。」 美玲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回答,心中只是想:「這個人長得好精壯!卻不知他們來作什麼?」 眾人見到美玲只披著浴巾碎步走出來,白嫩修長的雙腿又直又結實,飽滿的乳房輕輕波動,在浴巾包覆下擠成深深的乳溝,心中馬上泛起情慾,「真是好性感的女人哪!」猴急的阿亮更是快要按奈不住,小小的眼睛直盯著美玲,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阿海慢調斯理地對美玲說:「早上在電話裡有跟你談到今天的工作吧,」他又抽了口煙,彷彿是大老闆在交待事情般接著對大家說:「我們今天要拍片,你們知道,要賣到國外的,大家好好努力!美玲啊,尤其是你,還沒有什麼拍片經驗,要跟大夥兒多多配合。」 這番話美玲聽得又驚又疑,「工作?」今天不是已經「工作」過了?怎麼現在又說要拍片了?拍什麼片啊?說要給我的錢呢?拍片是否還另外有薪水啊?不止滿心疑惑,眼看這些工作人員眼色詭異,心底深處更有強烈的恐懼。 「陳董?」美玲鼓起勇氣,小聲地問,又怕旁人聽���,轉身背對大伙,面對著阿海細聲耳語:「海哥,你……你剛才不是答應我,今天已經……已經……我是說,剛才已經是最後一次了?今天工作結束了?」 美玲問得結結巴巴,先前阿海對她的強制性交與肛交,實在不知如何說出口。其實也沒什麼差別,阿海原本就料到美玲想問什麼,卻故意回問:「你是問我剛才發的誓?」 美玲紅著臉點點頭,阿海更是得意:「有什麼問題嗎?我剛才是說今天我,阿海,和你做愛最後一次,是吧?我可沒說其他人不可以和你做愛喔,也沒說你今天工作都做完了呦,」 他沒讓美玲接話,繼續接著說:「當然啦,我也說過,只要你連今天工作都完成,二十萬元現金馬上交給你,對吧?」 阿海抽一口煙,口氣轉變得更加邪惡:「要是你今天沒有繼續拍攝,昨天的拍照與錄影就都浪費掉了嘛,賣不出去,那我也沒辦法付錢嘍!」 這番赤裸的說明讓美玲聽得臉色忽青忽紅,身子不停顫抖,又羞又氣得說不出話,眼淚倏倏流下,怎麼會掉入這麼惡毒的陷阱?真想掉頭就逃走吧!但是,美玲轉念一想:「這下豈不是人財兩失?」 兀自低頭流淚,沉默了好一陣子。阿海悠哉地在旁邊抽著雪茄煙,沒有再說什麼,也不安慰美玲。 美玲仍低著頭,泣聲問到:「你要……我該做什麼?」 「簡單的說,就是A片嘛!哪有什麼困難!」阿海笑得淫穢異常:「只不過三個男人輪流上而已嘛,4P呦!」 美玲聽了只感到腦袋轟轟然,一陣眩暈差點昏倒。 (8)夢境The Dream 美玲「工作」到好晚才回到家,倆個小孩都已經睡了,雖然說十多歲的孩子許多事情都會自行處理了,但是說會「照顧」自己卻也太勉強,這倆個國中生孩子自從父親生病之後獨立許多,美玲常想,真是為難他們了。 她回到客廳坐下來,從皮包裡拿出紙袋包起的二十萬圓,希望整理整理,看看哪些花費要先處理。但是下體的痛楚卻仍然那麼明顯,他們精液的腥臊味彷彿自體內湧上來,「這些野獸們,臭男人!」美玲想到今天的遭遇,真是感歎…… 『Jason帶來拍攝用的服裝仍是暴露的丁字褲,他大概對這有偏好,今天是黑色皮質的,配上黑色馬甲、吊帶與絲襪,還有黑色皮革的頸圈。他沒有給美玲搭配胸罩,她那42吋G罩杯的肥美巨乳被馬甲襯托下裸露在外,真是雙倍波滔洶湧,白嫩的乳肉高高聳起,Jason很明顯地是巨乳的愛好者,脯乳過的大乳暈與乳頭被Jason吸咬了好久,簡直快要破皮了。的確,乳頭是美玲明顯的性感帶之一,美玲曾經聽人家說乳房越豐滿的女人乳頭越敏感,似乎也有幾分正確,Jason看似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吸咬一邊乳房時,也不忘用手輕柔的擠壓另外一側乳房。』 回想起來,當時的確被挑起頗高的情慾。美玲不自覺地兩手輕撫自己的乳房,「哎呀!」兩顆乳頭還留存些磨擦的疼痛,美玲低頭翻開衣領與胸罩看看自己的乳頭,並沒有真的破皮,但是乳頭還高高聳立,大概被玩弄後仍舊非常敏感吧,在乳罩的���覆下兀自挺立。 「唉!」美玲輕歎,Jason的玩弄技巧的確不錯,錯在他是強暴我?至少不是心甘情願下的性交啊! Jason當時並沒有脫下我的衣褲,只將丁字褲撥到一側就以正面與我性交,最後的階段跨坐在我身上,用我那42吋的巨乳進行乳交,並且就這樣姿態下射精,噴灑我滿臉都是。乳交過程與被精液噴的臉龐都被阿亮提著攝影機近距離拍攝,美玲想像著都覺得好淫穢、好羞愧。 美玲走進洗手間,蹲坐下來小解,竟也是有些微痛楚,今天下體真是被那些臭男人欺凌得有些紅腫,「好過份!」美玲閉上眼睛,竟忍不住坐在馬桶上就哭了起來,一方面不知自己為何會遇到這般凌虐?另一方面也不曉得自己的身體怎麼如此「淫蕩」?兩種心情交互激盪,心中壓力好大! 阿亮雖然好色魯莽,但是年輕氣盛,我的馬甲與丁字褲就是那時被他扒光的吧,雖然被他玩弄了一會兒,他卻還沒有肏到我就洩了,這個胖子氣急敗壞只能用手指頭姦淫我,並不是很愉快的經驗。但是,後來與黑炮的性交,就完全不同了。 「都是那黑炮的陰莖太粗大了!」美玲回想起來仍感到不可思議,「真是太大了!」,那段記憶卻是她感到最愉悅的一次淫蕩!雖然說起初也非心甘情願。 黑炮並不多話,身體黝黑精壯,眼睛大而深邃,其實算是個英俊的年輕人,陰莖粗大,勃起時上揚成高挺的角度,表面青筋暴露,但是,似乎專門為了拍片整理過,包皮的膚色雖然是深棕色,但是很均勻,很像是特別曬成與身上膚色相同程度的深棕色,陰毛修剪得頗乾淨,留下延續到腹部中線的體毛,六塊腹肌結實漂亮。 美玲在為他口交時竟有些心猿意馬,從沒與這樣英挺雄壯的男人做愛呢!並且嘴巴不會吃到毛髮,雖然有些腥味,美玲彷彿有些「陶醉」?怎麼會這樣?我那時好像很淫蕩哪? 美玲回想,拍攝到那時,我似乎已經沉溺在其中,對身旁的攝影機與刺眼的燈光幾乎麻痺了。盡情為黑炮口交後,他輕輕把我摟住,然後輕吻我的胸膛,慢慢的往下移,接著一口便咬住我的乳頭,又吸、又咬、又含,弄得我全身酥麻,黑炮發覺我開始有反應後,便爬到我身上,我忍不住握住黑炮的大陰莖,同時我也很害怕,這麼巨大的陰莖我受得了嗎? 黑炮的陰莖在我的小腹上摩擦,不時的接觸到我的陰阜,我知道自己下身已經氾濫,我緊握住黑炮的陰莖,深怕它一時興起,衝刺太快,我會受不了。沒想到黑炮將我的臀部稍微抬高,用手在我的陰部一抹,我全身有如電殛,然後黑炮將我的愛液抹在我的屁眼,然後便將漲大如拳的龜頭,對著我的屁眼上下的摩擦,讓龜頭沾滿我的淫液。 「啊?他想要我的後庭嗎?用這樣正面的姿勢嗎?」只見他兩手壓迫我的大腿內側,使我雙腿彎向上半身的方向大開,我可以感覺臀部都已經稍微騰空,肛門口正對著黑炮的龜頭。是否淫慾高漲之下,我竟然沒有拒絕?或是先前已經被粗暴的阿海開苞後恐懼感降低了? 我當時似乎盡力的放鬆屁眼的肌肉,配合黑炮的龜頭進入,然後就在我的肌肉撐到極限時,黑炮用力一挺,超越我的肌肉擴張極限,我發出一陣尖叫吧?卻不是拒絕的聲音,而是「非常快意的尖叫」?我記得雙腿不知什麼時候纏住黑炮強壯的腰際,彷彿在幫助他挺進呢? 黑炮抽動了將進百下吧,我從來沒想過肛門也可以帶給一個人這麼大的興奮感,由於肛門不停的收縮,我大概也帶給他相當的快感吧?在我快感高潮、尖叫聲後,黑炮將陰莖從我的肛門抽出來,似乎讓攝影機與相機拍攝特寫鏡頭吧,正對著赤裸的大屁股有一閃一閃的閃光燈與拍照聲,帶給我更強大的羞辱感,我感覺到屁股間陣陣痙攣,肛門口應該一開一縮吧。他們好像拍攝得很滿意,發出驚呼的聲音。 黑炮接著進一步頂住我的陰道口,我的雙腿又纏上他的腰給他暗示:「快進來吧!」並且雙手也圍繞上他的脖子,不,應該說是我手腳都纏繞住他的身體,用我的大乳房緊貼他的胸膛,盡情享受黑炮的大陰莖慢慢的滑入我的陰道中的那一刻。 「痛啊!」我尖叫著,實在太大了,但是手腳反而纏得更緊、更瘋狂。 我想,周圍有人觀看似乎也增添我的淫蕩表現吧,我閉上眼睛,清晰地感受黑炮在我的陰道內滑動,「啊……啊……啊……」,這是我最歡愉的一次性交,我是用盡全身所有的感官在享受那次交媾。 我的嘶喊彷彿迴盪在整個房間,在我洩了好幾次後,發現黑炮全身肌肉緊張,加強抽送,知道他也快要射精了,我更是激情地扭動腰身,縮緊陰道,尖叫連連地配合他的衝刺,在我極度錯亂的同時,黑炮嗯哼一聲,就將大陰莖抽出,放到我的嘴邊,我想也不想就含了下去,當黑炮的精液在我嘴巴裡射出時,可以感覺到他那巨大的陰莖抖動,與腥熱的液體衝擊在我的口腔黏膜,那時刻,竟希望時間暫停…… 美玲坐在馬桶上,滿臉紅潮地回想自己最淫蕩的一刻,兩腿忍不住微微夾緊,彷彿兩腿之間還留存有方纔的高潮。此時客廳電話響起,美玲匆忙穿好褲子去接聽,「這麼晚了,怕吵到孩子呢,不知是誰?」 「喂?喂,是美玲嗎?我是曉莉啊!」語氣非常急。 美玲聽到曉莉的聲音,複雜的心情翻湧而上,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忍不住淚流滿面。 「美玲!美玲!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曉莉在電話那頭哭泣,她很擔心美玲。 曉莉到了晚上接到Allice的通風報信,才知道今天阿海帶著幾個人與美玲出去拍攝,詳情雖不清楚,但大家鬼鬼祟祟絕對沒好事。這個死阿海,還騙說要去打高爾夫球,讓曉莉失去誡心,以為這些人不會在白天幹壞事,誰想到,呸!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有沒有欺侮你?」曉莉的聲音很是焦急。 美玲也不知從何說起,彷彿一場惡夢,亦或是一場春夢?拿著電話說不出話來,方纔的回想使她嬌喘不已,混亂的情緒中,崩流的淚痕下,美玲一手掩面啜泣,低著頭竟帶著微笑。 曉莉在電話中聽到美玲又哭又笑的聲音,以為美玲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已經崩潰了,驚訝地連問:「美玲!怎麼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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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hlcf-blo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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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業績差又被老闆罵了一頓,心裡大罵著操翻老闆的大奶老婆出了辦公室。說起老闆的老婆,絕對的全公司女神。大約173的身高還擁有修長的美腿,細腰不說,更要命的是目測36F的大奶子。原本只是公司前台一接待,後來拒絕眾多追求者24歲嫁給了老闆這50多歲的離婚成功男士,後來在公司擔任行政主管。一時間全公司屌絲哭暈在廁所。
    每當業績差被罵的時候,回家只有擼管來發洩。哪次意淫的對象就是老闆的老婆小媚,人如其名,極品的身材松島楓似的長相,眼睛會發電。媚眼每次我都理解成:來操我吧,揉爛我的大奶子。總是在擼管的時候幻想著各種姿勢操翻小媚,然後揉搓她大奶子,然後一邊乳交一邊舔雞吧。我想全公司沒有一個不這麼想的。沒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了機會。這還得從幾天後公司聚會開始。
    老闆大賺一筆宴請整個銷售部和幾個高管還不忘帶上自己的老婆小媚。老闆在場,大家也不敢像平時一樣偷瞄女神小媚。後來因為太嗨了,各個基本爛醉,就我清醒著,平時跑業務酒量練的白酒一斤半,啤酒隨便灌,紅酒洋酒來下飯。女神小媚此時面色紅潤卻更加誘人。趁著大家都暈暈沈沈的時候我頂著小媚的大奶子,看的我雞吧硬的不行準備像往常一樣上廁所解決的時候。老闆發話了:「小王啊,我看大家都醉的不行了,都打車回家吧,明天公司報銷。我跟你們幾個主管出去玩玩,你送我老婆回家。鑰匙給你開我車。媽的,這麼極品的女神老婆你不玩,出去玩你妹啊。晚點我回去,小媚早點休息。
    在眾人羨慕妒忌恨的眼光中,我和老闆的老婆我的女神小媚出了這家星級酒店。路上也不敢和女神小媚說話只顧開車。像我們這種長相還過得去但是沒錢的屌絲來說,能跟女神獨處就很不錯了。很快到了老闆的別墅。小媚直接進了客廳在沙發上休息,我則去車庫停車。進房還鑰匙的時候小媚居然已經睡著。此時,小媚伴隨著呼吸,巨大的奶子看得我實在硬的不行,於是偷偷上洗手間準備去擼一管,畢竟喝酒的時候沒擼成。
    洗手間旁的洗衣機還放著可能是昨天小媚脫下的絲襪、內褲和奶罩。天啊,我拿起來聞了聞,不愧是女神,真香,這可是擼管神器啊。各種輪流包著肉棒打著飛機,可是滿頭大汗就是出不來,又怕等下小媚醒發現那我就糟了。心想等下去找個大奶小姐狠狠的操一頓。
    出了洗手間發現驚人的一幕,空調出故障了,小媚熱的在睡夢中把自己衣服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這樣奶罩是不能完全蓋住的極品爆乳就露出一部分。原本就硬的不行,此時已經受不了了。直接一雙手摸上了垂憐已久的爆乳。一隻手根本握不過來,只是揉捏了兩下我都感覺要射了。不管那麼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把嘴對著小媚的嘴硬是把舌頭伸進去也吸?著她的舌頭。
    看著小媚依然沒醒來,我解開了她的奶罩,這樣夢寐以求的極品大奶子呈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兩隻手大力的揉搓著小媚的大奶,一雙爆乳在我手中不斷變幻著形狀。當我脫下她內褲準備進一步伸手摸她的神秘地帶時,發現她居然濕了並且醒了過來。
    」你…幹嗎?不怕死嗎?不怕我告訴我老公你會死的很慘嗎?放開我。「我心想死就死,使勁揉搓並吃著她的爆乳。
    」啊……別這樣……你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我看你就是騷貨,每天高跟、黑絲還有時穿低胸裝。是不是老闆年紀大滿足不了你,你看你被我揉奶子都濕了,分明就是很舒服。「此時,我知道根本沒回頭路。小媚使勁掙紮著,卻怎麼也掙脫不了。同時我拿出了手機開始拍照,她見我一隻手還想搶我手機。且不說她喝點酒原本力氣女人都不如男人,再說好歹屌絲都是擼管練就一手好臂力。
    」放了你可以,但是回家我馬上把你的裸照發網上去。想想公司的人看見大家的女神赤裸著身體被人揉著奶子小逼流著水大家怎麼看,老闆怎麼看。背這麼大的綠帽還不直接甩了你。你不就是為了錢才跟老頭子的嗎?「「好爽喔……媽的老頭子每天揉你的奶一定爽死了……」我上下其手,揉奶又猛親小媚。
    」嗚嗚…你流氓,你……「」我什麼我,現在,馬上給我舔雞吧,大奶騷貨。老子爽了會刪掉照片的。「說著我脫掉衣服,露出20釐米的大肉棒。
    「很大對吧?等下讓你好好爽……天啊你奶子真的好大好好揉……小媚慌了,但還是伸手抹著我的雞吧,舌頭舔著我的龜頭,然後在嘴裡吞吐。
    」女神?呵呵。現在還不是給我舔雞吧騷貨,大奶妹。很熟練嗎?經常給老頭子吹簫吧。老頭子真是蠢啊,我開他的車還在他家裡玩她的女人,真爽,動作快點。哥的雞吧很大吧,等下叫你好好爽爽。「小媚認真的給我吃著雞吧,我的手卻沒停下來。一隻手輪流揉搓著喜愛的大奶子。另一隻手揉她的陰蒂然後一支手指伸進她濕淋淋的小穴。
    」別說了……好大……好硬……王哥別玩我……小穴……我認真……舔好嗎……「」那看你表現了…小媚,現在用你淫賤的大奶子夾我的雞吧。還要同時吹雞吧。「小媚捧起一雙巨乳夾住我的肉棒,舌頭還舔著龜頭。同時我的手指在小穴裡進出,真緊,像嘴巴吸住了一樣。
    」啊 啊 不是說好……不碰……小穴……「「啊……啊……輕一點,輕點……啊啊……」「你很喜歡吧?小媚……」我這時已經在用兩指在抽插小媚的小穴,小媚只覺得自己濕到泛瀾,蜜液沿著大腿流下來。
    「你這小蕩婦,之前還在裝,根本就是想被幹,奶子這麼大不干你都對不起我自己……」「啊等一下……」我趕快抽出來,以免受不了就繳械在小媚嘴裡,「你這小騷貨,差點害老子受不了!現在換你更爽了!」我扶她躺在沙發上。「想要很久了吧……」我扶著小媚的 美腿,大力一送,老二就整根干進小媚的小穴。
    「啊啊啊!」小媚下面像是被塞滿,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一定要叫出來,不然會昏死過去。「爽不爽嗎!小騷貨!」「啊……啊……好大……」「什麼好大啊?騷貨!快說!」「你……你的老二好大……啊……啊……」「很爽吧?啊?」我更用力的幹著卉宜,每一下都直捅到花心。
    「好大……塞的好滿……」「有沒有比你老公的大?啊?」「有……有……你好大……啊……」我一邊揉著小媚不停晃著的超巨乳,一邊猛力的抽插,眼前畫面快要讓我出來,這個平日大家背後意淫的巨乳美女女神小媚,如今正被我狠狠的操著。我拿出手機,開始錄影。
    「小媚……我幹得爽不爽啊?」「我……唔唔……」小媚沒發現手機,閉著眼睛前後搖動。
    「是不是被塞得滿滿的啊?」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揉著小媚晃動的巨乳。
    「啊啊……塞得……滿滿的……啊啊啊……」小媚被誘導講出色色的話。
    「小媚,你的奶好大,是什麼罩杯啊?」我把手機對準晃著的大奶。
    「是……是F罩杯……啊啊啊……」越講越血脈賁張,索性把小媚推開,小媚仍在高潮中迷亂的半夢半醒。我把手機靠在桌上衛生紙盒上,然後粗暴地把小媚的美腿架在自己肩膀上,開始全力抽插。
    「小騷貨,奶子這麼大腿這麼長,看我幹死你」我手壓著沙發,全力抽插著小媚的小穴。
    「啊!好大力,好大力……啊啊啊啊啊啊……」「當然要大力幹你啊!」我每一下都頂到小媚的敏感點,小媚完全失神的被幹。
    「我……啊啊啊……好……好深……啊啊啊……」「被幹得爽不爽?小媚!」「我……不要問……不要問啦……啊啊啊啊……」「快說!」我粗魯地揉著小媚美麗潔白的巨乳。
    「我……很爽……啊……」「什麼很爽?快說!」我更用力地揉,又揉又幹讓小媚無法思考。
    「我……我被幹得很爽……被幹得很爽……」小媚受不了了,完全任我擺佈。
    「那奶子呢?也大聲說出來!」我用力地揉,努力地壓抑射精的衝動。
    「奶……被揉得好爽……」小媚閉著眼睛浪叫著。
    「大聲說!我的大奶喜歡被揉!」我抓住小媚的兩手,大力衝刺,小媚被衝撞得完全失去理智,兩個白嫩的大奶劇烈地晃著,上下晃左右晃,隨著每一下肉體「啪啪啪」的接合而不規律的晃著。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小媚大聲的浪叫。
    「快說!你這淫蕩的大奶妹!」我的手從未離開過這極品的奶子越發大力。
    「我被揉得好爽……奶子……被揉得好爽……啊啊……干死我,干死我……啊……」小媚像是完全釋放一樣,浪叫淫聲主動叫出淫亂的句子。
    「求我用這個大肉棒干死你啊!騷貨!」「求你……求你大肉棒干死我……啊啊啊!」我抽出老二,扶小媚轉身。」你趴著用手橕起來。」小媚跪在沙發上,呈狗爬勢姿勢。我撥開小媚粉嫩的蜜穴,肉棒對著那濕淋淋的小穴,不客氣的桶了進去。
    「啊!啊啊啊……這樣頂的好深……好深……啊啊!」「喜歡這姿勢吧?小媚……」我邊抽插邊伸手揉小媚垂下大奶,「頂好深喔……啊啊啊……」我愈抽插愈快,小媚手一軟,就趴了下去,就這樣上半身趴在沙發上被我激烈的猛幹。
    「啊啊啊……王哥你好猛啊……啊啊啊啊……」「小媚……我想幹你很久了……」我邊抽插邊輕拍她屁股,「啊……你不要打我屁股啦……啊啊啊……」「我很久以前就一直想這樣幹你……把你當我的小母狗……狂幹你……每天操都不會膩。」「啊啊啊!啊啊……我是小母狗……只給……王哥操」想到以前性幻想的宛如女神的老闆夫人現在是自己抽插拍打的母狗,那種刺激讓他受不了,愈抽插愈加速,「小媚……我要干死你……你太棒了……呼呼……奶子真大真好揉」「啊啊啊……你好猛喔……頂好深……啊啊啊……「卉宜你的奶好大喔……好好揉……」「啊……王哥……討厭……你好色喔……」「是你才色吧……奶那麼大,就是要揉爆你啊!」「討厭……啊啊啊啊啊……」我愈揉愈大力,小媚的大奶根本無法一手掌握,乳房嫩肉都會從手指間滑動,像布丁一樣滑嫩他也沒放鬆肉棒的抽插,每一下都大力的進出小媚的小穴。
    「啊啊啊……好深……王哥頂好深……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兩手抓住小媚正晃動的大奶「噗滋、噗滋」的射精了。
    小媚閉眼喘著氣,我終於射完,抽離小媚身體,過去拿了手機,先特寫小媚高潮過後的秀麗臉龐,然後往下特寫柔軟散開的巨乳,再往下特寫小穴口正汩汩流出白濁液體的畫面。
    我坐到老闆家的沙發上,重重籲了一口氣。我臣服了平日夢寐以求的大奶女神小媚,還狠狠地中出小媚的小穴。
    「母狗,爬過來,把我的雞巴吸乾淨。」我命令著。
    小媚漸漸恢復理智,猶豫著,我便更大聲的催促:「小媚女神,快點!你忘了這些圖,再加上現在的影片嗎?」我淫笑的恐嚇著。
    小媚屈服著,心寒的爬過去,認命的吸吮我的肉棒,舌尖把龜頭舔了乾淨。我一路特寫,還特寫到精液從嘴角流出的畫面。小媚終於吸完,跪坐下來,我拉著小媚頭髮使她?起頭,秀臉、裸巨乳、嘴角的精液、修長的身體,形成淫亂絕美的畫面。我把錄影鍵按掉。
    」小騷貨,早知道你這麼欠操我早操你了,何苦等今天。好了,老頭子也快回來了,明天見。我會想念你大奶子和小逼的。「第二天,看見我們的公司女神小媚有點紅紅的眼睛,貌似哭過。我找機會趁沒人的時候揩油,不是摸摸奶子就是讓她小手摸我雞吧,當然都是隔著衣服。
    」陸小姐,跟我去趟洗手間。「」你想怎麼樣?這裡是公司,你別亂來。「」老鬼一大早就坐飛機去出差,我們可以在裡面交流一下。「」可是……你已經……還……還想那個……「」你做愛視頻和圖片。讓全公司看看我們的頭號女神求著下屬操自己的事實。再說,昨晚你不也很爽嗎?「來到會議室裡的洗手間,因為平時不開會基本是沒人的。一進去我就從揉搓著她的大奶子,親吻她。今天小媚穿的超級性感,低胸裝、高跟?黑絲網襪、短裙。然後把她T恤和奶罩都扒上來,把愛不釋手的極品大奶揉的變幻著形狀。舌吻的讓她氣喘籲籲。而我的雞吧已經硬了,正頂在她柔軟的屁股上。我手玩夠了奶子開始撫摸修長的美腿,把絲襪推下去。雞吧在小穴外面磨擦。小媚還真敏感,揉著奶子就下面濕了。
    」小騷貨,想要嗎?「」不…不想……要……啊……好癢……「「濕成這樣,是怎麼回事?」我用手沾一下小穴的淫水,向小媚揮了揮。
    「還不都你害的……」小媚輕輕說。
    看這畫面,還有哪個男的忍的住?我脫下全身衣服,硬梆梆的老二毫不客氣的在小媚洞口一磨,擦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小媚不停浪叫著我一下又一下的全力猛幹,她的大奶隨著我每一下的抽插不停晃動。
    「求我用這個大肉棒干死你啊!騷貨!」「求你……求你大肉棒干死我……啊啊啊!」「我是誰?」「王哥……親哥哥……老公……老公……操我」「操哪裡?」「老公……用你……大雞吧……狠狠……小媚……小媚……小穴……操翻吧」「小媚,你奶子怎麼這麼好揉,又大又軟。最喜歡一邊操你一邊揉你奶子了。真想天天干你,一天10次都可以」「老公……以後你……天天操我……就是……親老公……喜歡被你操……好大……啊……啊……好爽……要到了……」為了徹底征服她我直接拔出雞吧。快要高潮的小媚頓時空蕩蕩的。扭動著翹臀碰撞我的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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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cwa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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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清母親的傳家寶 ——紀念喻麗清女士
Original 秋生
NW华文笔会
2022-03-24 10:00收录于话题#心田笔耕9个#会员佳作2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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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若说随笔应蕴含几缕独一无二的气韵,那么该文的字里行间流溢的瑰宝似的真与诚,则是生命的一道粼粼波光,在静静流淌的无价情谊之上,无声地让人感动。这股俗尘之外的气韵与波光,抑或是乱世的定力与希望吧。
      秋生:別這樣見外
      我這是在"托孤"
     別人我還捨不得送呢
     因為是送給你和偉剛我心甘情願
    並且好東西是要交給懂得珍惜它的人
    我謝謝你們收留它們真的
              Love, 麗清
      2014年10月週末時照例去爬山,那天我一反往常習慣,分明知道山區收訊不良,還是將電話帶在身上。剛下山就接到麗清的電話,說她中風了。她說因為怕我擔心會大老遠趕過去,所以直到出院後情況穩定了才打電話告訴我。
       聽後我們急忙衝回家梳洗乾淨,立刻開車北上去看她。
    「不是叫你不要來嗎?」麗清見到我們既嗔且喜地說,「其實啊,我最喜歡你随意說要來就來,因為我就不用整理屋子了——就這樣啦,以後你來,我就都不整理屋子了,多自在。」
      說話中她絲毫不做作,自在的、浪漫中帶著天真的詩人氣質表現無疑。
      麗清中風情況看起來雖然並不嚴重,到底還是有些不方便,她卻堅持那個禮拜五要請我們到柏克萊豐年吃烤鴨,說那是早就跟我們約好的。
       那天車子還沒到她家,老遠就看見她和唐大哥已經站在門口等我們了。不過幾天,她的氣色好了許多,臉兒粉粉的,精神奕奕,我見了也放心些。 她說精神好是因為有了盼頭,「盼著你們來,我精神自然就好。」我聽了心頭一震,啊,麗清的心⋯⋯
       麗清還約了她的舅舅、舅媽、表妹小文一起,她幾乎把餐廳裡最好的菜都叫齊了。坐在她旁邊,她只顧著幫我挾菜,深怕我少吃了。
      飯後回到她家,大家吃我做的點心、蛋糕,舅舅講古、出題讓我們猜謎,熱鬧異常,好像過年吃團圓飯似的,感謝她一直把我當家人看待。
      隔了幾個禮拜,偉剛帶著專業工具,準備把已經困擾了他們許久的竹林挖乾淨。
      趁著唐大哥和偉剛在院子忙的時候,麗清悄悄地跟我說,「醫生懷疑我有白血病——你是知道的,我的妹妹在很小的時候就白血病過世了,所以醫生不排除我也有這個可能。」
彷如晴天霹靂,震得我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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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合照(大約34年前)前排左一楊秋生,後排左一喻麗清
        麗清說,「如果確定是血癌,我不會去化療的。我希望最後這半年,能夠過有品質的生活。」
       我暗下決心,這半年我一定要盡我所能,讓她快樂而有品質地走完人生最後這一段路程。
        這時正好唐大哥進來,高興地說:「下雨天你們還來幫我們清竹林,你看偉剛身上都濕了,讓他洗個澡,你們就在這兒吃晚餐吧,我去叫幾個菜來。」
       吃飯的時候,麗清提到她的寫作。自從她的散文被稱之為「輕薄短小」並歸之為閨閣派後,便收筆幾乎不再寫散文,而寫詩。她說,從前散文較清麗,後來文字轉平實精簡卻深具哲理,現在多愛寫論文。我聽了十分驚訝,這正是我寫作(或說內心)的轉變,我們倆兒的寫作歷程像事先約好了一般。
          我們談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感嘆「生命中總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麗清說:「我一直想寫一本長篇小說——作家總要完成一部長篇小說才能真正稱之為作家吧!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了——這是我的無可奈何!」
           想起她一直認為我的小說寫得好,終將會成為「小說大家」。而我因為生活中揹負著的包袱太重,早已斷了創作小說之路——我的生命中也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了。
             吃完飯,唐大哥問我們,以後可不可以每個月見一次面?「因為和你們在一起,我們好快樂啊!」他說。
       我滿口答應,從此開始了我們親密的每月約會。
            雖說一個月見面一次,每次見面都要考慮麗清的身體狀況,有沒有足夠的體力負荷亢奮的聚會?是不是有被傳染感冒的可能性?
       天氣好我們就在外頭吃,有時還帶著他們到海邊、到樹林、到公園走走。天氣要是不好,我就帶著新鮮煮好的菜和點心來。他們喜歡吃我做的菜、麵包和蛋糕,我總多做一些,讓他們存放在冰櫃裏,慢慢享用。
            眼見麗清的血小板、白血球的數量都增加回來一些,正替她高興著,她卻告訴我:「其實我的身體問題很多,我不但心不好,連肝都不好。」說完,她笑著補充一句:我的心肝都不好呢!
        這個笑話多沉重啊。
      「我的運氣真不好,我得的這種肝病叫PBC(原發性膽汁肝硬化),是更年期免疫系統崩壞造成的,美國一萬人只有六個病例。因為病例不多,美國並沒有投入大量的研究及醫療治療。」
           我回家後查了很多有關PBC的資訊,心情很沈痛——這麼有才華、這麼有靈性、又這麼善良、厚道、細膩、體貼,多情重義的奇女子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境遇?
       時間緩緩遷移,麗清度過了醫生估計的六個月。
       時序已轉初夏。,六月時原本預定帶他們到納帕谷的史蒂文森博物館去參觀,那天麗清卻說不去了,理由非常勉強,和她平日大不一樣。問了幾次,都說不去,我心生懷疑,決定路過她家時,探個究竟。
            開門見到我,她有些靦腆,問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你怎麼還是來了?」這時她才從實招來,原來三天前她肝痛急診送醫院。
      「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痛!這種痛,真叫做痛不欲生!」她心有餘悸地說,「我甚至不許別人問我的病情,因為每問一次,我就必須重新經歷一次那種錐心之痛。」
       之後麗清的檢查報告出爐,是肝腫瘤,而後確定是肝癌。
       自此,麗清的病和她的心情直轉而下。她不接電話、不回信、不見訪客。
       幾次想去見她,她都不許,只是和我頻繁書信往來。期間她倒是一直讓我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檢查結果、醫生的想法,我和偉剛每收到信,總是徹夜查資料、歸納、整理,再把應注意事項寄給她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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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生一家與喻麗清、舅舅、表妹全家於喻麗清家門口合照
      但是啊,那道門,她的心門,還是緊閉著,就是不許我去看她。她說:
      秋生:我就知道你最記掛我的
      可是也因為如此
      我怕走時捨不得的又多加一個呢
       讀著信,我淚眼娑婆,心痛如絞。
       接著,她開始整理東西了。
       此時整理東西,她是抱著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啊?想到這裡,我難過得直掉眼淚。
       她寄給我一張將近30年前我們兩人的合照,又寄給我兩張她自己最喜歡的兩幅小畫。信裡說道:
        秋生,偉剛:
        請不要為我哭泣
       記得緣起不滅就好
       感情脆弱的我幾乎天天掉眼淚,因為擔心她,常半夜驚醒,老怕她是來跟我告別。驚懼之餘,我用詩記下了我的心情,也不敢寄給她。就在此時我收到了麗清寄來的這首詩(註一):
       最後一瞥    大海就在我的面前    像一片藍色的大草原    天氣這麼美好    沒有鳥    也沒有魚    只有一匹脫韁的野馬在奔跑    自由變得多麼靜寂    消失變成美麗的幻影    地平缐的那一邊    卻還有金紅色的落日在等待    多麼想揮一揮手    把所有屬於我的都帶走    我的功課難道還沒有修完    戒貪戒痴戒不完的依戀    就是投我於天堂    我依舊會燃燒
燃燒一秒便成永遠    我願還有來生    可以重溫今世    我願還有來生    依然有我播種愛的園地    所有的美好    都值得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讀著這首詩,我的心都碎了,寫了一段小詩回給她,自此以為,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總淚流不止。
      而後,原本不願意化療、誰也不見、想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揮手而別就好的麗清,終究捨不下血濃於水的親情牽絆,答應去做化療了。
      我生日那天,也無心慶祝,落寞地躺在沙發上發呆。偉剛忽然神秘地拿著一個禮物盒走過來。
      我跳起來——會是麗清寄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想完,自己都啞然失笑,我從來沒有告訴過麗清,我是哪天生日啊。
      看見禮盒上熟悉的字,我嚇了一跳——裡頭還真是麗清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偉剛幫我打電話過去致謝,是唐大哥接的。他才講了一句,就聽到麗清在一旁說:「我要跟秋生說話。」
      接過電話,兩人就抱著電話一直哭。說說又笑笑、笑笑又哭哭,麗清緊閉的心扉終於打開了,讓我們週末就去看她。
      見面恍如隔世。
      因為化療掉光的頭髮才剛長出來,有時她連帽子都不戴了,笑說我們是唯一見過她光頭的人。
      麗清的病情非常複雜,情況也時好時壞,我們成了她的御醫、專屬營養師,以及心理建設師。
      每次去我都把當日要吃的飯菜準備好,預先做好的麵包、蛋糕、事先冷凍好的菜也一起帶去,讓她能夠吃到真正的少鹽少油、營養均衡的健康食物。
       我們倆無所不談,都喜歡把自認為是「珍品」的收藏送給對方。
       當我們講好恢復每個月至少見一次面的時候,唐大哥最高興了,有一次為了衝到門口幫我們開門,把腿都撞烏青了。
       麗清的病情看起來慢慢好轉,開年一起慶祝元旦,希望她今年更好。
      見過面的第三天,發現她送我的蝴蝶蘭突然死了,驚駭不已,這時忽然收到她的信:我剛剛由醫院回來    因為星期二大口大口的吐血    所以又住進了醫院輸了2袋血    做了胃鏡檢查現在休復中
       這一驚非同小可!但細細想,這只是肝硬化的一個可能經歷的過程,補好食道、胃的破洞,每三個月追蹤檢查就沒問題,心稍放寬。
我和偉剛將病況摘要寄給唐大哥,讓他們能和醫生找出對麗清最好又最適合的療法。
       麗清和唐大哥見過醫生,發現我們提供的資訊和醫生所說相同,甚至比醫生說得更仔細,便寬下心。
      然而輸血後的電解質不平衡造成極度痛苦的抽筋、想吐、沒胃口,加上手也因為血液循環不良、缺血,造成類似雷諾氏症現象,僵硬、痙攣,無法正常伸展彎曲,常常突然抽筋,彎不回來,連吃頓飯,都辛苦備至。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麗清的身體狀況更加衰弱,然而肝病的維護卻又非常複雜,光是每日蛋白質和鹽分所需的分量都會因每日狀況而不同。最後決定由我來提供麗清部份餐飲,每星期送過去。
      每次見面都是麗清體力較好時候,見她吃我做的菜胃口大開,心疼得都想哭。對一般人來說,這再正常不過的飲食,對她來說卻是那麼不容易啊!
      我們總還能說說笑笑,談天說地。她高興起來高談茶花女、復活,木心的詩,說隱地的妙,靜娟、新彬的好。說她是九命怪貓⋯⋯
      三月下旬,麗清再度吐血。唐大哥到了第二天才告訴我們,叫我們千萬別著急,說難關已經過了,隔天可以出院。
      在家等消息,但是麗清一直沒有出院。馬上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擔心她是不是又出了什麼新的狀況?
       唐大哥離開醫院時,先傳了一通簡訊給我:「謝謝你們是我們的後盾。這句話通不通呀」
       我趕緊回他:通、通、通⋯⋯我很難過,從來沒有見過唐大哥這麼無助過。
      算時間唐大哥該到家了,我急著撥電話過去。唐大哥說他剛到家,電話中傳來令人心痛的哽咽聲音:「兩個小時以前,我 Depressed 極了!看麗清这么痛!」
      夫妻鶼鰈情深,這種痛,這種不捨,誰都不忍。「還好,」唐大哥終於平穩下來,「用了最少劑量的嗎啡,沒有什麼副作用,痛也止住了。」
   「離開醫院的時候,麗清交代我一定要趕緊通知你們。」唐大哥說:「先說到這裡吧,我還得通知小文、舅舅、舅媽。」
      麗清向來是緊急狀況出院後才通知我們的,這一次還在醫院,就交代唐大哥趕快通知我們。原來是因為吐血住院,修補過食道破洞後應該無事了,不料人還在醫院裡,又再度吐血,情況相當緊急而危險,麗清急著讓唐大哥通知我們。
      她總是說要瀟灑、揮揮手不告而別,但是啊,她終究不能忘情。或許,她也不希望留給我們一個解不開心結的遺憾吧!
       第二天傍晚麗清從醫院返家休息,隔天早上一醒來就寫了一封信給我:
      知道你們是最関心擔憂我的所以今天剛能起床有精神做點事趕緊報告一下我的近況
       我的生日是在醫院4402B房度過的    已經住了三天因為第二次吐血了 又動了一次小手術    這次醒來比較痛苦    好在窗外屋頂花園蠻可愛的 春天就是可愛 窗裏窗外如同兩個世界    這層樓住的大多是癌症患者    我同房室友得了肺癌跟我的carol同年    看她年輕的掙扎尤甚于我我不敢抱怨了    因為生日醫生給我一支冰棒當早餐一小杯冰砂當午餐    橘黃色果凍是晚飯    想到如果告訴小外孫他會有多羨慕呵呵我真的很快樂
       苦中作樂!你們放心     我真是不想哭哭啼啼的離去     最好是能不告而別說完再見就不再回頭     像這樣拖拖拉拉的活着自己都感到羞愧(註二)
      鬼門關又走一遭,平日僅管老是婉惜不是住在我家隔壁,想跟我學打毛衣、學畫鳥、喜歡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麗清,因為心疼我來回一趟勞頓辛苦,盡量維持一個月見一次的約定。但是現在只要她身體情況許可,我們兩家就一起吃飯。
       我們盡量在家吃,吃我帶去的菜和糕點。在她家我也見到了麗清「姊姊的小藥瓶」裡情深對待的大姊麗莎及她的弟弟。
       麗清病況看似漸趨平穩,當大家正處於樂觀之際,麗清卻發生了肝昏迷現象。其中最嚴重的一次,夜半時分直在屋子裡打轉轉、不肯吃藥、拿著遙控器對著偌大的窗戶(以為是電視)說:「遙控器怎麼不管用?」真是嚇壞大家了。
      之後,排除特殊狀況,我盡可能隔個十天、八天就為她送菜過去,並交代蛋白質因病情不同而該如何攝取適當分量。
       麗清重感情,吃著我做的菜都要落淚。
想到你精心做的菜想到你們的真情相待    鑲(讓)我泫然欲泣    真心的感謝    秋生此生有你和偉剛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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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詩會喻麗清在大王農場葡萄藤下致詞
       麗清戶籍上的生日其實是農曆的,但不知情的人都以那天為她慶祝生日,她一路也就將錯就錯地在那天過生日。我們為了她高興,能打起精神來抗癌,凡戶籍的、農曆的、新曆的生日都想辦法幫她過,而且每次都有「神秘的禮物」。
      今年幾次她都說要帶我們到柏克萊碼頭一家,看得到海、看得到金門橋的海岸餐廳吃飯。擔心她身體不適,我們總推說等天氣暖一點再去吧。
       麗清又提議五月生日就去海岸餐廳吃飯,順便慶祝母親節。我想起她上次經久未出門,才坐上車就吐血,直接送醫院,現在她身子極弱,舉步困難,帶她出門壓力很大,但是我和偉剛決定還是依了麗清——這是她的心意。
       那天,車才到,看見唐大哥站在院子等我們。唐大哥說,麗清一直期待著我們今天的到來。前一天因為太興奮而整個人一反常態,精神奕奕。不但去買菜,還自己做菜。到了晚上,連覺都睡不著,一直捱到半夜二點,實在沒辦法,才吞了一粒安眠藥,總算睡了一覺。
       我才走到門口,門就開了,露出了麗清小小的、秀麗的臉龐。看到她蒼白幾近透明的臉,我駭住了——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苦啊!
       她總說要瀟灑離去,我都哭著不許——也許我太自私了!
   車子轉進小路後,馬路相當巔簸,真怕麗清經不起巔簸導致再度吐血,我和偉剛緊張得無以復加,情緒緊繃一路祈禱。
      終於到了餐廳,麗清整個身子都腫,步行極為吃力。想到病痛以各種方式折磨著重情重義重信的麗清,參不透上天為何要讓心靈如水晶般剔透的才女受這般折騰、折磨?我的心真的好痛!
      麗清心情很好,吃得不少。    吃完飯在餐廳外的碼頭散步,和煦的陽光、藍天、碧海、綠林,感覺到生命的靜好與世界的美麗。但我好怕,怕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餐⋯⋯
       回到麗清家,一起享用我做的綠抹茶鮮奶油蛋糕和不加奶油的日式輕乳酪蛋糕。麗清心情好,胃口也好,覺得蛋糕好吃,又再吃了一塊。吃完又切了一塊輕乳酪蛋糕來吃。
     麗清一邊高興地問:「有沒有人下個月生日的啊?」(去年幫她慶祝70歲生日,她也是高興地問:有誰下個月生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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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麗清生病後楊秋生有段時間每個禮拜帶著自己煮的飯菜和自製點心去看她
       今年雖然已經幫她過了兩次生日,我跟她說,再過兩天就是她的新曆生日,要不我們再來幫她過生日?她高興地說:過生日好啊,多過好玩哪。
      吃完蛋糕,鬧著拆禮物。這次送給她的神秘禮物有兩個:一個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白色心型,上頭有一個小小的紅色心的瓷盤。另一個是我央求偉剛做的道格拉斯樅木手工板凳,讓往往腿腫到不能蹲下的麗清,心血來潮想要蒔花荏草時,可以坐在小板凳上。
      麗清收到偉剛親手做的「神秘禮物」——一對板凳,看到板凳後頭還有我親手鈔寫偉剛所做的對聯和詩文時,感動得躲到房間裡偷偷擦眼淚。
      麗清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手中也拿了一份禮物,說:「我也有神秘禮物要給妳喲。」
     其實是兩份禮物,其中 Godiva 巧克力糖是送給靈兒的,而另一個盒子才是送給我的「神秘禮物」。
      盒子裡頭是一對漂亮、精緻的景德鎮瓷花瓶。
      麗清說,當年她母親從大陸逃難到台灣的時候,帶了一些瓷器出來。初到台灣,就是靠變賣這些瓷器過日子,後來留了這一對瓷器給她,算是她媽媽傳給她的「傳家寶」。
      麗清將她母親的傳家寶交到我的手上,我看到唐大哥臉色一變——任誰現在都明白,麗清此時是在「托孤」啊!
       想到將來有一天,我要睹物思人,我就泫然欲泣。而麗清現在將這對瓷器送給我,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啊?
      兩年前麗清跟我提過死亡的問題,想到她將傳家寶都交給了我,我的心裡很不自在。
      離開麗清家的時候,心情沈重,好怕這是最後一次見到她,一離開,就再見不到了。
      回家後撫摸著兩只細致光滑的花瓶,我哭了——將來,我是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兩只花瓶啊?
      我足足哭了三天。
        麗清知道我,反過來寫信安慰我:
        秋生:別這樣見外
        我這是在"托孤"
       別人我還捨不得送呢
       因為是送給你和偉剛我心甘情願
       並且好東西是要交給懂得珍惜它的人
       我謝謝你們收留它們真的
       Love,  麗清
      麗清生日那天,不讓我們去,因為這天她約了醫生,談她的生死大事。
      她的心情會是多麼的悲痛啊!
      想像著她悲壯卻又孤獨的背影,終將離我而去,我再也無法壓抑深埋內心最深處的情感,終於淚崩。
      隔天,唐大哥傳來好消息,說麗清剛收到驗血報告,顯示情況比上次好,麗清急著催唐大哥立刻告訴我們。
       她後來得知我那幾天傷痛淚崩,又反過來安慰我:
       秋生妺不要哭等天氣好了    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再去看她,幫她安置了一個可以隨時換新的流動式迷你有機菜區,她每天只要澆水就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趟在沙發上,看著她,老覺得她的臉有一點腫,似乎還帶著微微的黃,看起來精神也不濟。她的雙手輕輕地放在因為腹水而腫著的肚子上,我感覺到了她的生命在慢慢的消失,而我卻一點也幫不上忙,無邊的哀傷席捲而來,幾乎將我淹沒。
      我有點後悔來看她,此時她該是在家休息的。
      後來她的好友耀瑜也來了。大夥兒一起吃飯、嘗過點心,開始談國事、家事,上下古今一番之後,麗清的臉看來好多了。我問她累不累?她說:「跟你們在一起,我怎麼會累?」
       我們怕她累,起身要走,她有些捨不得,我們又再陪上她一段時間。
       走時,她拿了一刀精美細致剪裁小巧的宣紙給我,並指著書架上幾張全開的宣紙,問我要不要全拿去?我說:「就擺著吧!」
       我知道自己的心底是還抱著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希望她身體漸趨平穩,還能再拾畫筆⋯⋯
       約好下次去她喜歡的一家新開張的越南餐廳預先慶祝父親節,由靈兒請客。她總笑稱靈兒像她的孫子,每次靈兒說要請客,她都爽朗答應。她看待我們,如同她所說的是 True Friend 、是知心、是自己人,是家人。
      我總想起那對花瓶,終有一天,我也會將這個麗清的傳家寶傳給我的兒子⋯⋯
註一:
麗清後來將這首詩稍作修改,刊登於中華日報。我保留的是最原始的詩作。
註二:
後來麗清將這段心情寫了一首詩《癌症病房中的隨想 》
    《喻丽清,著名诗人,曾任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會長。台北醫學大學北加州校友會會長。其作品經常入選國內外各種選集及教科書中。曾獲新聞局優良著作金鼎獎,中國文協散文獎章,兒童文學小太陽獎及文建會最佳少兒讀物獎。2017年8月2日因患癌症去世。冥诞3月24日,我们纪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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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杨秋生:河南南召人。台湾高雄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毕业,曾任教于大专院校。现居美国加州矽谷,为海外华文女作协创会会员,并曾任北加州作协会长。
       出版有儿童书,小说《折纸鹤的女孩》、《致女作家的十封信》、《生死恋》。小说曾改编为电视电影,并列于全国巡回文艺营书单目。散文著有《心中有爱》、《相思也好》、《永不磨灭的爱》,曾获海外华文著述奖及文学著述首奖,并与夫婿贾伟刚、陈永秀合著《会说故事的花园》。亦译有《神的名字》一书,列为各大大学宗教系参考书目。兴趣广泛,并涉猎园艺、美食、国画及论文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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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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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 寵
從虞曉寒那裏離開後,他滿肚子火氣消不掉,一個老大不爽,蹺班去!
人家都當面指他權貴了嘛,那就權貴給她看!
離開公司,開著車在大馬路上漫無目的地兜風消火,腦子裏其實沒特別想什麼,等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下意識來到兄長這裏。
將車停入車庫,拾級而上,推開廳門,見兄長坐在窗邊,仰望天空的神情,那一瞬間,令他心揪鼻酸——
那是一種,看不到未來的空茫。
「哥。」他揚起笑,故作輕快地喊。男人望了過來,眨眨眼,一秒便掩去茫然,回到他所熟悉、那個沈定的楊叔趙。
「怎麼這時候來?」看了眼牆上的鐘。「蹺班?」
「被你發現了。」他嘿嘿笑,揚起手中的提袋。「來陪你吃下午茶。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吃醫院附近的雞蛋糕?再晚小販會收攤。」
目光觸及對方手中的提袋,楊叔趙瞳眸一陣瑟縮,幾乎就要別開眼——
但,沒有。
他伸出手,取來一塊雞蛋糕,僵硬地,咬下一口。
不一樣,入口的味道,不一樣。錯過剛出爐的最佳賞味點,軟甜口感已失,幹幹的,澀澀的。
但,那是弟弟的心意,心疼他、想將所有他想要的都給他的心意,明明不順路,還繞那麼一大圈,去買小小一袋雞蛋糕,只因為他過去隨口的一句話。
他會在雞蛋糕裏,找出新的味道,他可以的。
「謝謝,很好吃。」他輕聲道。
「喜歡就好。」楊叔魏隨意往地上一坐,將雞蛋糕擱在兄長腿上,也拿一塊出來嘗嘗。「惡——哪裏好吃?都冷掉了。」只嘗到粉粉澀澀的怪口感,不過算了,哥喜歡就好。
「你不懂。」楊叔趙笑了笑,拍拍弟弟的頭。
自從車禍發生,他這雙腿只能仰賴輪椅、無法昂然而立之後,叔魏總是會彎下腰、或是坐下來與他說話,從來不讓他���著頭看他,因為從小到大,都是叔魏仰望、信賴地跟著他的步伐,這輩子絕對不會、也不��得讓哥哥仰視他。
這每一分心意,他都懂。
「在公司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主動開口問。
「哪有?」楊叔魏仰頭,裝可愛地眨眨眼。「想哥哥不行喔?來陪你說說話。」他要是不來,這個無情無義的臭大哥也不會主動打個電話給他,老是一個人對著安靜的四面牆,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沒病也悶出病了。
「那就來說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阿魏剛進公司的時候,每天回來都有一肚子話要聊,他很討厭別人說他靠家世,能力總是被質疑,他得付出比別人多兩倍、三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做出成績來,才能服眾。
後來車禍發生,父母驟逝、兄長殘疾,所有重擔一肩挑,反而不抱怨了,每回來看他,總是笑容滿面,不如意的事,絕口不提。
他會誘著對方一點一點.地說,引導他如何面對困境、如何應對柯氏陣營的打壓,慢慢在公司站穩腳步。
「……你這到底是什麼火眼金楮啊?」他不是來找哥哥訴苦的,哥的苦還不夠多嗎?只是在外頭受了挫,本能就想看到親人。
「我沒辦法幫你什麼,也只能聽而已。」
也是。他現在有心事,也只能跟哥說了。
最初,時時向哥回報公司發生的大小事,是為了讓他人雖在醫院休養,也能參與其中,別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後來便也說成習慣,成為兄弟間,獨特的小互動。
罷開始,他很質疑,自己真的可以嗎?
一直以來,有哥在前頭擔著,他不必是最出色的也沒關系,忽然一夕風雲變色,他必須扛起所有的責任,連帶哥身上的,都得一並擔起。
他其實很害怕、很茫然,他沒有哥那麼出色,他怕,自己做不到像大哥那麼好。
但哥堅定地告訴他︰「你可以。阿魏,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他們是彼此最親的親人,只有哥,最了解他;只有哥,不會害他;只有哥,敢對他說別人不會說的話。
就算是做錯了,罵罵他,他會很受教地一字一句銘記在心。
把事情做好了,看哥微笑肯定他,說一句︰「我說過你可以的。」
遇到困境,來吐吐苦水,聽哥幾句開導,天大的事也像芝麻般大。
楊叔魏由頭至尾,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一遍,他太習慣,什麼都跟兄長說,毫不隱瞞。楊叔趙聽完,沈吟了好一會兒,沒搭話,思前想後,忽而笑出聲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楊叔魏抗議。
他笑,阿魏口氣裏,滿滿的抱怨與不滿,像極兩個小男生打架,問小女生——你要幫他還是幫我?!
沒被選到,就鬧脾氣了。
「今天這件事,說小不小,但說大,能大到哪?不過就是兩個小癟位之爭,有嚴重到讓你這麼氣嗎?」
其實沒有,說穿了不過就是傷了他少爺的臉面自尊。
他想關照底下的人,這無可厚非,後門誰都在走,最後搞到他開的門「某人」不買帳,面子上掛不住,於是氣全沖著那個「某人」去了。
楊叔趙搖頭失笑。「你啊,骨子裏還是有富家子弟氣息。」
被直言指出,楊叔魏啞口無言。
確實。自小養尊處優,有上頭的哥哥擔待著,被嬌養的麼兒,免不了帶些公子哥兒的驕氣與傲性,他自己知道。
「我也不完全是因為面子問題……」楊叔魏低噥,���不住為自己辯解幾句。
「我知道。」不買他_人,難道還少了嗎?最初給他釘子踫的可沒少過,也沒見他反應那麼大。
整件事的關鍵,在「虞曉寒」三字。
阿魏很重視她,這是肯定的,今天這件事,其實最讓他耿耿於懷的,是背叛感。
他覺得被全心信任的人背叛了,很受傷。
「但我不認為,虞經理這樣做,就是完全沒顧慮到你。」
「難道她打我臉,我還要謝主隆恩?」
「倒不是。」楊叔趙搖頭。「我不認識虞曉寒,但我認識楊仲齊,你何不想想,仲齊哥將她調來,是為了什麼?」就憑他對仲齊哥的了解,相信他不會看走眼,能讓他倚重信任的人,必定有其道理。
不難想見,這事鬧下去,誰也討不了好,只是加遽楊、柯兩家的摩擦與鬥爭,若柯志民小題大作,難保棉裏挑不出針,虞曉寒必然顧及到這點,她深思熟慮,處世圓融,恰恰補了
阿魏的不足。
「所以哥認為,我應該妥協嗎?」楊叔魏口氣悶悶的。
「你說呢?」楊叔趙軟軟地將問題拋回,並不替他作決定。「這事沒有對錯,阿魏,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不是一塊當領導者的料?」
「記得。」那時他想,哥指的是他能力還不夠。
「現在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手腕不夠。阿魏,你很聰明,你的能力我不懷疑,但是你的手腕不夠,一名領導者該有的嚴謹持重,也不足。」
往年公司老鳥硬著來,他也硬回去,不過是更坐實了仗恃背景一說,雖然在自己的勸說下,這些年多少收斂了點鋒芒,但若要論及城府手腕,直腸子又實心眼的阿魏,那是遠遠不及格,天生性情如此,勉強不來。
這位虞經理,他雖沒見過,但聽阿魏形容,多少能模個幾分。
她冷靜持重,公私分明,不會感情用事,主管該有的威嚴,挺得端端正正。
而阿魏卻恰恰相反,他不拘小節,與屬下打成一片,心太軟,顧念情義,有些小事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以前的主管,看不過眼他沒規沒矩、沒個主管樣,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並非說他這樣不好,阿魏本質裏,有人性最珍貴的純善溫暖面,私心裏,身為兄長也不想他變。
仲齊哥是個成功的領導者,他很清楚恩威並施的道理,所以,現在有了虞曉寒,這兩個人恰恰補對方所需。|
「這虞經理來了之後,你做事更稱手了,對吧?」
「是這樣沒錯……」楊叔魏完全無法否認這點。
「所以,」他輕拍弟弟的肩。「用心去感受、觀察,她的存在對你有好無壞。」
換句話說,就是叫他不要再計較這種小家子氣的事了嘛。
「好啦。」哥的話,他會聽。
***
來時很炸毛,走時每根毛都被模得順順妥妥。
雖然跟兄長談過以後,氣已經消了大半,不過前一天場子鬧得那麼僵,一時也拉不段當沒事。
本來前一天約好,他要買一家超好吃的鮭魚便當,不過現在在吵架,吵架的人是不會快快樂樂一起吃飯的。
猶豫了一陣,有點小賭氣,中午就沒上天台赴每日的午餐之約。
後來小陳來找他,說是虞經理有來找他談過。
「對不起,老大,我的事造成你這麼大的困擾。」
「不要這樣說,我也做不了什麼。」自己的人保不住,還要屬下忍氣吞聲、顧全大局,顯得他這個主管很無能。
「我們這裏也有不對,虞經理已經很費心了,我們這頭沒有任何怨言。不管最後虞經理怎麼安排,我們都接受。」
楊叔魏後來也去過客服部的資料,是有幾張客訴單,假日時排隊人潮壅塞,造成動線不暢,有些來客小有微詞,多少影響到周邊櫃位,這大概就是哥和曉寒不約而同說,鬧下去不見得討得了好的原因。
雖說這也不是小陳他們的錯,但真要雞蛋裏挑骨頭,不愁沒碴找。
準備了一整天,腦內小劇場再沙盤推演一下,楊叔魏覺得,自己已經想妥了台詞,下班前狀似很不經意地繞到招商部,想說丟個水球過去,對方如果買帳,就順著台階下來吧……
行經會客室時,聽見裏頭傳出爭執聲,他一時好奇,止了步。
「叫你們主管過來!」客人一怒,拍桌。
「我就是主管。」虞曉寒面容鎮定,波瀾不興地回道。
「女人能成什麼事,我不跟沒見識的女人談,叫你的上司來!」
「整個招商事宜由我統籌管理。吳先生,目前我們婦幼館真的沒有空置的櫃位能安插給您了。」意思就是,你盧死我,還是沒有。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要跟你上司談!」
到底誰聽不懂人話?楊叔魏短暫接收了一下鬼打牆對白,不由好笑。
「咳!」他清清喉嚨,決定上場結束這段地球與冥王星人的對談,制造完美求和時機。「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目光望了過來。
那位住在冥王星的吳先生睥地瞥他一眼。「你是主管?」
「嗯——」楊叔魏沈吟了下,用對方的冥王星邏輯回答︰「職位應該不比她小。」
不比她小,那就是比她大!吳先生自動演釋。
「那你來!」對方很快決定,就是他了!一掌粗魯地將虞曉寒推開,她沒站妥,踉蹌了下,腰際撞到會議桌邊角,疼痛地瞳眸微縮。
楊叔魏瞇起眼,瞬間感到非常不爽!她是你可以這麼粗魯對待的嗎?!
「我是你們公司的股東,需要一個櫃位,你來安排!」
要櫃位是吧?有也不給你!
楊叔魏揚唇,非常和氣生財地笑了。「吳先生,您沒聽我們虞經理說的嗎?她才是招商部作主的人,她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抱歉了。」
「我是你們的股東!」
聽見了。是要重復幾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容我正式介紹一下,敝姓楊,豐禾百貨我們家持有超過半數的股份。但是昨天,我不過想爭取蚌小小、小小的櫃位,她,嚴正地拒絕了我。」
頓點了一下,狀似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沒辦法,我們家曉寒就是這樣,公正無私,連我的帳都不買,你說,我要怎麼幫你?」
她目光定定地望住他,似在研究,這當中有無一絲嘲諷或針對她而來的怨懣。
看什麼?他挑眉回望過去,毫不遮掩地公然與她眉目傳情起來。
虞曉寒率先移開目光,轉而道︰「吳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要不您留下聯絡資料,館內若有櫃位合約屆滿,我再請您來看看?」
楊叔魏無縫接軌︰「曉寒,送客。」
吳先生一腔不滿,無法接受自己被三言兩語打發掉,探手抓了她一把,用力過猛,虞曉寒瞬間眼前一黑,腦袋暈眩,身體晃了晃—
楊叔魏迅速伸手,穩住她肩膀,臉色沈了下來。「放開她!」
吳先生楞了楞。
不等對方反應,直接拍掉他的手,展臂一撈,直接來個公主抱,將她帶離會客室。
虞曉寒緩了過來,低道︰「放我下來。」
「不要。」開啟熊孩子模式,不聽人話。
「……總是股東,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替未來留點余地。
「芝麻綠豆大。」開股東會時見都沒見過,連個董事席次都沒有就能在她面前拍桌,昨天怎就沒見她對他這麼禮遇?哼。
苞外星人溝通好傷元氣。虞曉寒嘆息,放棄了。
某人一點也不懂反省,招搖地一路抱回她辦公室,還把外頭助理嚇得張大嘴,令他莫名感到快意,吵架吵輸了,也只能這樣小小報復了。
說實在的,真要跟她杠,他也不知道能拿她怎麼樣。
進來後,他始終不發一語。虞曉寒撐起眸,由他懷裏仰首。「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坐在沙發上,抱得太順手,圈摟在她身上的臂膀始終沒有松開。
「你哪裏不舒服?」模了模她額頭、再模臉蛋,公然上下其手。
「只是血糖低。」
「你身材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減肥。」
「……」惱怒拍開他的手。「不要亂模。」
「你還在生氣?」
她頓了頓,遲疑了會,才低低吐聲︰「生氣的不是你嗎?」他中午沒來。
楊叔魏反思幾秒,腦袋才轉過來—所以她中午其實有上去天台等他?
當吵完架、他還在糾結身段的時候,她仍傻乎乎地去等他?
虞曉寒見他遲遲不應聲,拉拉他的手,試圖讓他理解︰「我不是不顧慮你的感受,是因為這件事真的有可議之處,不是小陳的問題,是上一任經理在安排櫃位時思慮不周所造成的瑕疵,責任在我,是我招商部要扛責任,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他。逼你退這一步,我知道你很憋,但蹲低是為了跳得更遠,我不想讓柯董拿這件事大作文章,指著你的鼻子四處說嘴,這樣對你不好。所以我們退,不爭一時的面子——」
楊叔魏一臉古怪。「你在向我解釋?」
呃,不明顯嗎?
她垂下眸,挫敗低語︰「對不起,我還是做得不夠好,讓你不開心——」
楊叔魏驀地傾前,堵住她頹然歉語。
她張大眼,呆呆望他。
他在吻她。唇上碾磨肆虐的觸感,不是錯覺。
但是——為什麼要吻她?他不是還在生氣嗎?她以為,至少還要再氣上好一陣子……
楊叔魏肆意啄吮,將朱唇吻得水女敕濕潤,再舌忝了幾口。
難得看到她這種表情,憨憨的,完全不懂得反抗,任由他為所欲為,忍不住賊心又起,再竊幾個吻。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對她亂來,吃兩次已經很過分了,她是個貼心好同事、清白規矩好女孩,值得被更莊重的對待,了不起就是嘴賤,口頭上吃她一點小豆腐。但是這一刻,他就是沖動地想親她、抱她,以吻安撫她,不舍得她頹喪挫敗的語氣……
「你這個笨蛋……」明明前思後想,都是在為他考置,她有什麼錯?
先是遭人晃點,餓著肚子,又要面對這些烏煙瘴氣又莫名其妙的鳥人鳥事,被人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整,要安撫(小陳)、要被拍桌(沒什麼股份的見鬼小鄙東)、還要被遷怒(他這個權貴公子爺),誰不頭昏眼花血糖低?大哥說她手腕比他好,在他看來也沒好到哪呀,他覺得她被他整慘了-衰爆了。
可這一刻,卻是他後悔得要命。
原來心疼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他第一次對女人有這種感覺,心頭發軟、酸酸疼疼,大抵便是傳說中的心疼、憐惜吧?他不知道自己體內也能產生這樣的情緒,挺新奇的體驗。
收緊臂膀,貼著她溫潤頰畔,似吮似吻地將承諾餵進耳廓——「我保證,以後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嗯。」她輕應。
似有若無、拂掠耳畔的吐息,令她顫了顫,腰椎酥軟,神思短暫遊離。
她推了推他,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保持清醒。
他松了些力道,卻仍沒放開她。
「我要拿東西。」
「你拿。」完全無賴的回應,圈住細腰不放。
她只好伸長手,取來桌幾上的檔案夾。「這個櫃點,動線比原來的好,年底約滿。」
楊叔魏挑眉,立刻聽懂了。
這叫什麼?以退為進?沒有人規定,撤了櫃不能再設櫃。
「到時你跟廣告部交代一聲,上DM,我負責讓它過。」
楊叔魏笑了,下巴抵著縴肩,笑得身體顫動。「我有沒有聽錯?鐵面無私的虞經理,你這是在為我開後門嗎?」
「對。」答得幹脆俐落。雖然輸了面子,但她可以幫他要回裏子。
「柯董會恨你的。」他要是柯志民,悶都悶死。
「沒關系。」本來就沒在怕他恨。
「我收回昨天說過的話。」他後來冷靜下來,也細細想過。他是權貴,這的確是事實,所以他可以大聲說話,只要不是犯上難以交代的過失,誰也動不了他,因為他姓楊。但是她不一樣,她一路走到這裏,每一步得多謹慎,一點小瑕疵都會被詬病,她不能落人話柄,要拈除她,容易太多。
她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做的,沒有人會怪她,連不在公司的大哥都能理解,遑論愛將惜才的仲齊哥。他自己都模模鼻子要來和解了,但——
她還是做了,甘冒得罪大股東的風險,不舍得讓他不開心。
她真的很護他。
上頭有四個哥哥,身為家族中最小的男孩子,被寵著的感覺,他一點也不陌生,但又有一點點不一樣,帶點甜意,心房暖融……她是第一個,會那樣疼惜護寵他的女人。
掌心滑至她後腰,來回挲撫,補上一句︰「對不起。」
「沒關系。還有——這裏是辦公室,你不要一直亂模!」
「我只是關心你剛剛撞到桌角的地方會不會痛。」他一臉真誠無害。
「不會,你不要再模了。」清冷面容難掩羞窘。這次豆腐吃得有點過分,很難裝沒這回事。
「可是我想模。」臉頰蹭了蹭。
「……」
「不可以嗎?」再贈。
「……我們還在上班。」抵在他肩上的手虛軟無���,拒絕得很虛弱。
她其實,不曾真正拒絕過他。
一個女人,真的說不要時,是什麼模樣他知道。
「那等下班。」偷啾一口柔膩頸膚。嘿嘿,原來他們的冷面女經理,受不住他撒嬌,以後這招可以多用。
「好不好?我哥想認識你,我們去找他吃飯。」
虞曉寒顫了顫,分不清是他調情的舉動,還是那句近似於見家長的邀請。
「你……他……怎麼會?」
「就昨天我下班——」
「蹺班。」糾正。
看來她還是知道了。「好啦,我蹺班去找他,有小聊到你。」
用詞含蓄,但不會聽不懂。她微悶道︰「說我壞話?」
他幹笑。那種小屁孩吵架吵輸了,回家跟父母告狀的行為,實在不值得多提,於是他再繼續蹭蹭蹭,企圖混過去,鼻尖頂了頂她,討饒示好。「所以你要趕快去扭轉形象,不然會被討厭喔。」
她低頭凝思,先是為難地蹙了下眉,想了想,然後推開他,不發一語地起身往外走。
他一時模不著頭緒。「你去哪?」
「買衣服。」他沒事先講,直接這樣去,不禮貌。
「……」楊叔魏掩住口鼻,輕咳了聲,才沒讓笑意泄出。
他很識相,絕對不會在這時拆她的台,回她??虞經理,你這好像也是蹺班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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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之後...文淇每場戲都在後悔當演員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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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封面拍攝的午餐放飯時間,換下剛剛Dior華服與Van Cleef & Arpels的珠寶,文淇又回到了她十五歲的模樣。「雅喆導演對我太好,完全不限制我吃東西,拍戲時劇組人員也一直塞東西給我吃」與《血觀音》裡的樣子,以及金馬獎上台領獎時比起來,文淇瘦了很多,但還是可以在眉宇之間找到電影裡棠真的模樣,那個大多數人第一次認識文淇的角色…文淇說踏上演員這條路,一開始只是興趣,但每次要早起等戲時,總是後悔當初做了當演員的決定!十五歲的文淇是女明星、金馬獎最佳女配角,以及今年正面臨中考的應屆考生,金馬之後,一切如常,繼續轉動齒輪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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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 青春電幻物語 五月我連續坐了好幾趟飛機出差,飛行時間恰好都可以心無旁騖的完整看完一部電影或是三部,其中一趟就是從臺北往北飛,到北京採訪文淇。去年的金馬獎話題大概都圍繞在《血觀音》這部電影,八項提名拿下四獎,它讓惠英紅奪下金馬最佳女主角,戲中棠夫人的金句在網路上謂為風潮,然後,只有14歲的文淇以電影《血觀音》以及《嘉年華》一次入圍了最佳女配角與最佳女主角,最後以《血觀音》拿下最佳女配角獎;文淇這個名字的出現就像一聲春雷,震得影壇不得不正視春天要來了。來來回回,在飛機上看了三次《血觀音》,當然去年電影上映時就在大銀幕上看過一回,但光咀嚼電影裡的爾虞我詐就廢掉泰半腦力,哪有時間再細細欣賞文淇細膩的演技,現在《血觀音》在機艙內的小銀幕上演,身處三萬英尺的高空上看起來,「彌陀計劃」所掀起的腥風血雨似乎微不足道,倒是文淇的角色-棠真眼神裡對人生的怨,像是把刀狠狠的刻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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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知道入圍已經超級激動,《血觀音》入圍了那麼多獎,覺得自己可以出一份力就覺得很感動,有一次採訪,雅喆導演說他希望惠英紅能得最佳女主角,然後最佳女配角是文琪,最佳影片是《血觀音》,當時大家覺得是個玩笑,沒想到最後真的靈驗了。」去年在金馬獎的舞台上領獎,文淇幾乎是哭著說完感謝詞,「懷抱星夢」與「實踐著星夢」是兩件天差地別的事,有夢當然最美,但實際去實踐需要的是勇氣,「演戲一開始是我的興趣,但基本上拍每部戲我都後悔過當初做了當演員的決定,每次要早起,四、五點鬧鐘就響的那種時刻,我都覺得好痛苦,心想我是吃飽了撐著才決定要來拍戲,很想打自己,但一吃飽我的氣就消了,開心就會忘掉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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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有時是件累人的事 十五歲的文淇是女明星、金馬獎最佳女配角,以及今年正面臨中考的應屆考生,「再一個月後就要中考,其實我現在壓力超大,同學大家都念書到凌晨兩三點,然後五六點就起床又上課,只有我好像還很悠閒的看著金庸小說….」,在文淇身上有許多矛盾,少女的年紀喜歡老成的金庸小說,天真無邪的長相卻接連著《血觀音》與《嘉年華》兩部戲都詮釋著少女主角的黑暗面,「連著兩部戲的題材都很黑暗其實是個巧合,在接的時候我沒有意識到劇本都屬於比較艱澀的題材,就像接《血觀音》時,其實我不太了解劇本裡大人的那部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覺得棠真是個太有挑戰性的角色,拍完看到完成品後,才了解到整部戲其實很沈重,《嘉年華》也是,被選上這個角色時我完全沒看過劇本,連拍了兩部議題沈重的電影真的只是巧合。」;「青春有時是件累人的事」,朱天心在《擊壤歌》裡說,「演戲對我來說是份工作,但感覺考試沒考好就死定了,我覺得學校壓力更大,我是屬於很想在老師面前表現很好的那種學生,所以取得好成績真的很重要。」,從童星出道,即使過了這些年,文淇的年紀依舊可以被歸類為童星,演員的工作成就了一些,卻也讓她主動的、或被動地告別童年,「好的、壞的影響都有,演戲讓我在很小的年紀就知道這世界的善與惡,讓我交到不同年齡、階級、地區的朋友,會比同齡的人接觸到更多、更廣,壞的影響就是失去了童年,在我出道的那個年紀,大部份的孩子都還在學校跟同學玩,但我一直都在劇組裡,少了很多與同學、老師甚至父母的相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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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淇的中二病 「得獎後,我與同學的相處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跟他們相處也三年了,大家都像老朋友,回到學校大家都跟我說恭喜,接著又把我當個弱智看了。」,文淇說著說著又笑了,短短數個小時的拍攝,除了在鏡頭前,其餘的時間,她總是在笑,「我問過我同齡的孩子們,他們都很渴望有獨立生活的空間,期待長大,當大人,但我反而更希望可以多花點時間跟父母或朋友在一起,希望一天24小時只要吃飯睡覺就好,真的是因為拍戲在劇組的經歷,讓我對吃飯與睡覺有極度的渴望,吃飽睡好太重要了,只要有這些小確幸能滿足,我就覺得太幸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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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飽滿的自己 「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理想中那種更完美、更精緻的人,我希望自己可以更享受這一切,脾氣也不要太過急躁,都是比較抽象的希望,不是那種得到獎啊或是考試考一百的那種,希望一直可以活在幸福當中,可以成為更飽滿的自己。」,訪問的最後,我問了她對自己的期許,她提到了惠英紅,「實際相處過後,紅姐給我完全不同的印像,我一直以為女人年紀越大,活力越弱,但紅姐讓我完全改觀,即使她歷練了那麼多,戲演得那麼好,私底下相處卻還是像個少女,充滿粉紅泡泡的那種少女,但在覺得她可愛的同時,你可以感覺到紅姐內心是很堅強並且飽滿的,我希望等我到了那個年紀,也可以像她這樣,可以當個更好、更豐富的自己。」。
  照片提供:《Bella儂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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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illlilil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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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經驗可 / 29 聖誕
新的一年,花店換上了新的月曆。
沈淯青收到了兩本免費月曆,一本是保險業務員拿來的野鳥圖鑑,另一本是銀行發的世界名畫特輯。沈淯青覺得兩個都差不多,叫李以正幫忙決定掛哪一個。
「看你啊。」李以正同樣沒有想法,但過了一會又說:「掛小鳥的好了啦,他們可以陪你顧店。」
鳥又不是人,而且店一個人顧就夠了,沈淯青把兩本月曆疊起來放到一邊,「先去吃飯。」
他穿上外套,李以正也站起來,「明天我也日班。」
「我知道⋯⋯」沈淯青邊拉拉鍊邊走出櫃檯,走到一半時停了下來。
他的外套拉鍊卡住了,鋪棉大衣澎鼓鼓的布邊卡進拉鍊裡。
沈淯青用力扯了幾下,但反而卡得更緊。
「我拉鍊拉不起來。」他說。
李以正走過去,「這個不能硬拉啦⋯⋯」常說自己手不靈巧的人揪住了衣邊,輕輕一撥就解開了。他知道沈淯青怕冷,幫他把拉鍊拉到最高,「走吧。」
「嗯。」
他們兩天沒見了,李以正連續上了兩天夜班,今天日班,明天也日班,後天又要上回夜班。中午通電話時他們講好,今天晚上去吃附近新開的燒臘便當。
路程十五分鐘,他們走路,路上李以正和沈淯青說著這三天工作裡發生的事,沈淯青也說話,但不講工作,只說全聯寄來了年貨DM,說他去買麵時聽到別人和麵店老闆抱怨家門口被畫了紅線不能停車,還有里長一天廣播了三次,請大家不要靠近修剪行道樹的施工車。
過其中一個馬路時,一輛右轉車不減速朝他們開來,沈淯青走在內側,肩膀被人扳了一下。
他們站著,讓車子先過,等車子開走,李以正把覆在沈淯青肩上的手放下。
「走路要看路。」
兩人同時抬起腳,繼續向前,沈淯青順著走路時擺手的動作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李以正的手臂,李以正從善如流,曲起手肘把沈淯青的手勾進自己內手臂的灣澳,讀秒的小綠人開始倒數奔跑,兩人也湊緊步伐穿過斑馬線。
回家時,沈淯青走得比較慢,他冷,雙手都插在口袋裡,這次換李以正把手穿過沈淯青的手臂,然後學他也把手插進口袋。
「很冷嗎?」李以正問。
「嗯。」
「我手不冷。」
「是喔。」
沈淯青沒聽出李以正的暗示��他把手夾得更緊,和李以正手臂與手臂相攏而行。
「回去要看部電影嗎?」
「太晚了,不要。」
「可以看三分之一就睡覺,還是看動畫?」
「回去再說。」
「先講好,你不能又趁我上班的時候自己把剩下的看完喔。」
「你看的時候我可以再看一遍。」
「我不要啦,一起看。」
沈淯青不發一語,沒說答不答應。
李以正的班表不規律,不過即使日班與夜班交替也沒有打亂他的生理鐘,他總是能在該醒的時候準時醒來,至少目前為止,沈淯青還沒聽過李以正的鬧鐘聲。
沈淯青早上醒來時,上舖總是已經折好了被子,樓下小廚房的電鍋裡有一份留給他的早餐,鐵捲門緊閉,地上有一個綁在塑膠袋裡,從外面投進來的鐵門搖控器。
在花店睡時,李以正會把鬧鐘設晚十分鐘,他是閉上眼馬上就能進入夢鄉的體質,經過軍事訓練洗禮過的身體只要想著幾點必須起,到時身體就會聽從指令自動醒來,屢試不爽。
他睜開眼時,會先看一眼下舖還在睡的人,沈淯青睡覺習慣拿棉被蓋著臉,所以李以正只能看到一個像蛋包飯一樣的鼓起,看不見睡臉。折完被子,他會躡手躡腳爬下床梯,一步踩三個階,小聲小動靜地,不攪動沈淯青的夢,輕聲去洗簌。
他會從櫃檯抽屜拿出大門鑰匙和鐵捲門的遙控器,先去買兩份早餐,一份放在廚房的電鍋裡保溫,另一份站著不花幾分鐘就吃完。
沈淯青把自己平時外出時藏遙控器的地方告訴了李以正,也在他面前放過好幾次,但李以正不放心,所以他離開時,會把遙控器包進早餐店的塑膠袋裡,投進鐵捲門上的信孔,等到沈淯青下樓再撿起它。
沈淯青在新年的第三天才將月曆換上,他拆開野鳥月曆,大略翻過一遍,上面的鳥要不是一對就是一群,沒有任何落單的,如李以正所說,是個作伴相依的月曆。
將去年的月曆拿下來時,一條紙邊從裝訂線圈裡掉了出來,沈淯青撿起那條紙邊,他曾經把有葉誠勳的那一頁撕給李以正讓他寄念,但若李以正沒有向他告白,那現在他手上這條紙邊,就會反過來變成他的念想了。
他把長長的紙邊折成小小的方塊扔進垃圾桶,曾經以為自己是他們故事裡的旁觀者,沒想到最早現身的花先生才是路過的那一個。
想到這件事,沈淯青問李以正之前用月曆紙寫的英文筆記還留著嗎,李以正說:「留著啊,夾在課本裡。」
自從他去上班,就沒有再和沈淯青學英文,聽沈淯青提起這件事,他以為沈淯青在盯他功課,於是下次來花店時便把課本也帶來了。不過之前背起來的單字一陣子沒複習,他幾乎已經忘光。
「還要學嗎?」
「想啊。」
沈淯青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叫李以正先把忘掉的單字背回去,等他追回之前的進度才繼續教他。
「學英文一定要背單字嗎?」
這倒是問倒沈淯青了,「你學英文要幹嘛?」
「先⋯⋯想看懂你的課本⋯⋯」
「那就要背單字。」
雖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其他的事都有求必應,他們在花店用沈淯青的筆電看電影時,李以正說好久沒去電影院,他們假日時便一起去外面看了場電影,李以正又隨口說了句很久沒吃麻辣鍋,於是兩人過幾天去了火鍋店。
他們吃飯一人付一頓,輪流請,早餐算李以正的,而李以正住在花店時的家用算沈淯青的。一人在通勤時背英文單字,一人在冷清的商店街裡顧店剪花,一人工廠理貨,一人飯店送花,兩個人時便一起吃飯,逛逛小北百貨,繞遠路回家,欣賞別人家門前的山茶花,沿路說話,將獨自一人時沒有興致的事一件件補上,消去無法一個人經驗的日常空乏。
沈淯青看著手機裡李以正貼給他的班表,照著填進月曆。
花店的月曆本來只用作記帳,可現在它多了一個用途——記住李以正的班表。
新的一年,沈淯青以兩人為單位想像每個節日的模樣,而那些沒有名字的平常日在填上了李以正的班表後,也有了意涵,讓人能夠想像明天,往後,未來。
去年的聖誕夜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那天他們吃了麥當勞。
李以正那天晚班,下班時是九點,沈淯青關了店去附近的站牌等他,兩人散步到街上,發現大部分的店都關了。這一帶不熱鬧,民宅混著少數店面,住戶作息規律,十點半後除了便利商店外沒有商家開門,即使如此,夜裡仍不安靜。
這條路與通往隔壁市的高架橋相接,車輛很多。雖然車流量大,但因為這裡多死巷和單行道,難停靠,於是橋的另一邊越來越繁榮,這邊卻一直發展不起來。
麥當勞比小北百貨還遠一點點,開在十字路口的斜角,是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
沈淯青不常吃麥當勞,即使是還能正常吃東西那時,他也很少踏進速食店。
李以正相反,他老家那邊有一間很大的麥當勞,也是二十四小時。那間麥當勞無時無刻都有附近學校的國中生和高中生在裡面,店員不趕人,就算只點一份薯條也能在那待一整天,只要你找得到座位。
內用座位很寶貴,幾乎不可能現場找空位,大家去麥當勞前會先問有沒有認識的人在裡面,要走的時候也會問有沒有人要來接座位,交接內用桌椅是那間麥當勞特殊的風景,也是附近學生聯誼認識人的地方。
李以正那時有一群好朋友,他們從國一就佔著窗戶旁的六人桌,感情好到上同一個高職,即使不同班下課後也都混在一起。只是畢業後他忽然去當兵,進營區不到一年就跟大家疏遠了,等到第二年便徹底沒有聯絡。
聖誕節那天沈淯青很閒,該忙的都在上個月就忙完了,飯店大廳十二月初就擺上了聖誕樹,聖誕節用的擺設花也早在那時就送去了。
沈淯青沒有參與佈置,只有將花送去。
他在送完花的幾天後才去飯店看佈置完的樣子,飯店大廳的天花板垂著雪花吊片,一樓的販售花車也賣起薑餅屋和拐杖糖,他做的花被設計公司的人改了許多,有的沒有擺出來,不曉得在哪裡,但他並不在意。
逛了一圈後,他停留在一樓大廳通往戶外庭院的洗石子走廊上,透過玻璃看花園裡的假聖誕樹。他小時候,連續有幾年,飯店會在聖誕夜那天請鋼琴家來演奏。
那時沈烟棠學琴已經學了幾年,正式演出前便是由他暖場,沈淯青則在旁邊翻譜。
其實沈烟棠不需要別人翻譜,是沈淯青不甘寂寞想要加入,沈烟棠才找了個工作給他。兩個乖巧白淨的小孩子很討喜,留下很多照片。
後來沈淯青有樣學樣也嚷說要學琴,沈烟棠藉故買了新的琴,原有的琴剛好可以送給沈淯青。但沈淯青上了幾堂課,聽不懂樂理也耐不住挺背拱腕的優雅姿勢,很快就失去興趣。
鋼琴放著生灰,不久後父母就把琴移去了花店。
又過了幾年,等沈淯青搬來花店再看到這架琴,也不曾把琴蓋打開。
沈烟棠的琴彈得很好,而沈淯青沒音樂天份——但真要比的話又好過張緯峰。這樣說起來,他也不知道李以正喜歡聽什麼歌,有什麼特別的愛好。
沈淯青看著聖誕樹,想到是不是該送李以正聖誕禮物。
李以正喜歡什麼?他腦袋一片空白。
接到李以正後,他們走慕生理髮店的那條巷子回家,路上很安靜,他們遇到一對遛狗的情侶,那兩人穿著同款式的羽絨衣,帶一條黑色的柴犬。
和他們擦肩而過以後,沈淯青問李以正:「你喜歡現在這樣嗎?」他在高中畢業以後選擇岔出隊伍,過程稱不上叛逆,也不悲慘,但他卻也有自覺,這樣的他在別人眼裡並不與「順遂」或「正常」兩字相稱。
他沒想過自己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卻想知道李以正會不會想要和更正常穩定一點的人在一起。
路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又壓扁,李以正踢著步伐說,「喜歡啊。」
他有喜歡的人,喜歡的人也陪著他,李以正很喜歡。
「老闆。」
「嗯?」
今天是聖誕夜,李以正本來不認為節日就該如何盛大,他也不是基督徒,不是獨自一人就已經令他開心,但去完麥當勞讓他想念起曾經有一群朋友在身邊的那段時光。
李以正沿路都在想這件事,他問沈淯青:「你會不會想牽手。」
說完後才湧起緊張,像這句話是他脫口而出的一樣。
李以正咽口水,「那個⋯⋯」突然湧出的回憶使他寂寞,他沒注意就把難受的感覺化成一個問句,讓他想問沈淯青,能不能牽你。
「⋯⋯嗯。」沈淯青過了一會才嗯了一聲。
「『嗯』。」李以正模仿沈淯青小小的嗯字。
沈淯青說嗯的側臉讓他的心一下子暖了起來。
兩人又走了一會。
「牽嗎?」沈淯青問。
「你想牽嗎?」
沈淯青沒有回話,用動作代表回答,他把手從口袋裡拿出。
李以正握住沈淯青的手時,摸到沈淯青手中有個東西,沈淯青把那個東西塞到李以正手裡,李以正翻開手掌一看,是一顆巧克力。
「聖誕快樂。」沈淯青說。
「聖誕快樂。」李以正笑著回答,「現在可以吃嗎?」
「給你的,你自己決定。」
李以正剝開酒紅色的錫箔紙,將圓形的巧克力一口吃進嘴裡。
「我也有東西要給你。」李以正從背包拿出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護手霜。」
沒想到李以正也有準備聖誕禮物,而且還是特地準備的,不像沈淯青只是在來的路上,到便利商店買了巧克力。他在飯店思考要送什麼給李以正,想了想,還是平凡如常的事情就好,不要誇張,他做不來。
沈淯青接過白色的小盒子,看到盒子上寫著「無香味」的描述字樣。
沈淯青總是說自己不喜歡花,李以正雖然不相信,卻也不知道那一種才是沈淯青喜歡的,在各種味道之中,決定買什麼味道都沒有的。
「謝謝。」沈淯青把護手霜放進口袋,剛好裝得下。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他們又說一次,然後沒有再說起牽手的事。
李以正把巧克力含在嘴裡不咬,讓它以最緩慢的方式消融。
回到花店時,嘴裡的巧克力已經化開沒有了,他們等待鐵捲門打開,當門緩緩升起,在轟隆聲中,地上掉出了金色的星點,星星碎片落在李以正的腳前,然後等門完全升完,他眼中跑出了一片星空。花店掛上了黃色的聖誕燈,垂在整面的落地玻璃上,一閃一閃,昨天還沒有這些的。
不知道李以正喜歡什麼,沈淯青便學著一般人,在這一天給他節日的氣氛,想要將這樣的日子視為普通平常,可以慶祝,可以作伴。
「我今天很閒。」沈淯青說,「聖誕快樂。」這是第三聲聖誕快樂。
李以正看向沈淯青。「還可以牽手嗎?」這次不是寂寞,是欣求。
沈淯青伸出手時有些害怕,不是怕李以正,也不是他不想,就是不知道怎麼做。
他把兩隻手都伸出來,讓李以正看著辦。
而李以正把沈淯青的兩隻手一起握住,樣子說是牽手,更像是一個人捧著另一個人的手。在閃滅的金色光點中,捧著比星星還要珍貴的東西。
沈淯青的手被李以正裹著,他們這樣維持了一會後,沈淯青緩緩曲起手指,找到指與指之間的縫隙對準,把兩雙手成對扣起。
他們兩手都扣著十指,沈淯青覺得腹部到脖子之間突然燥熱起來,這還不夠,李以正又問,「可以親你嗎。」李以正的聲音沈沈地,不似平時的他。
「不要問我。」沈淯青說,說完又修正自己的話,「不用問我。」
這是聖誕夜的事情,他們第一個節日。
那晚他們一起睡在下舖,兩個人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醒來時都感到腰痠又背痛。
沈淯青認為這張上下舖的床一定要趁早換掉。
在他把床換掉以前,與聖誕節只隔了幾天,李以正又睡了一次下舖,不過只有他一個人睡。
跨年夜李以正輪夜班,在倉庫度過午夜零點。往常夜班後他都是回自己那裡,但這是跨年夜,也是新年的第一天,他想見面。
沈淯青也想見李以正,說會醒著等他下班。
李以正的工作凡是遇到節日就會特別忙,他多加了兩個小時的班,���花店時已經凌晨四點了,他一見到沈淯青先撲了上去,把自己掛在沈淯青身上,抱著他搖搖晃晃地轉了一圈,然後打著哈欠找椅子坐。
沈淯青第一次見到李以正夜班加班後的樣子,累得不成人形,目光無神,全身上下都寫著電力不足。
沈淯青平常就掛著一張不算開心的臉,所以累起來樣子也跟平常差不多,但李以正在沈淯青面前總是很有精神,多話好動,和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
「先洗澡?」
李以正搖頭,「我想吃東西。」
沈淯青馬上去煮泡麵。
李以正三兩下就把一碗泡麵吃完,吃完睡眼惺忪地上樓洗澡。
他洗澡花費的時間和泡一碗泡麵所需差不多,沈淯青才剛洗完碗,上樓就看見李以正已經洗好了澡,坐在床的��舖叉著雙手打瞌睡。
李以正不想讓自己睡著,於是靠著床梯坐著等沈淯青,但坐下不到兩分鐘就累得闔上眼睛。
身體不僅自動醒來,有時也會自動關機。
沈淯青把李以正放倒,將他安頓在下舖,他不知道夜班的李以正是這種狀態,難以想像夜班接日班時又要多累。
沈淯青沒有和他一起睡,怕兩個人擠一晚李以正會睡不好。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後就關上燈,爬到上舖去睡。
上舖離天花板很近,睡起來有股壓迫感,讓人不舒服。好了,他又多了一個必須將這張床換掉的理由了。
隔天沈淯青問他下舖好睡嗎,而什麼都好的李以正難得地表示出喜好,說下舖比較舒服。
「我夢到你了。」或許是躺在有沈淯青味道的被窩裡的關係,很少做夢的他夢見了沈淯青,「我夢到你在做花,我跟你講什麼你都聽不到。」
「⋯⋯那你就一直講。」沈淯青的語氣勉強,但表情相反,「講到我聽到。」
李以正笑笑地,說:「好啊。」
過農曆年之前,沈淯青回家了一趟。他回去時玄關有一雙鞋,但家裡沒有人。鞋子一腳鞋口朝上,一腳鞋口朝下,看來有人急忙回來,腳下隨意一踢,換了別雙鞋後又急忙出門。
這是他爸的皮鞋,沈淯青把那雙鞋撿起,擺進鞋櫃放好。
沈淯青坐了一會,沒有等到家人回來。回去花店的公車上,他傳訊息跟媽媽說:「過完年,我想換一張床」。
沈淯青不知道前因後果要解釋到什麼程度,於是什麼理由都沒說。
要和爸媽說李以正的事嗎。要出櫃嗎。他們會說什麼嗎。消息會傳到沈烟棠那裡嗎。沈烟棠會意外嗎。李以正呢,他想跟他爸媽出櫃嗎。
雖然考慮這些事很難,但卻不讓人難過,只是很難而已。因李以正的出現而開始想的這些事情,雖然很難,但都是好的事情。
李以正除夕那天得上班到晚上,沒辦法照沈淯青的計畫去飯店吃年夜飯。
有過跨年那天的經驗,沈淯青決定這次去李以正上班的地方等他下班,他循著地址,在離李以正公司最近的一間便利商店等他。
雖然李以正問過沈淯青要不要進去他公司等,可以在他們職員室休息,但沈淯青說不要。
李以正跟同事沒有明講自己交的是男朋友,沈淯青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煩。
李以正沒有讓沈淯青等太久,十二點多就下班了,他出現時,拇指上帶了個傷,是他剛剛不小心撞到鐵架割破的,傷口有點深,已經擦過碘酒。
沈淯青看到傷口時皺了個大眉頭,「很痛吧?」
「不痛啦,花店有OK繃嗎?」
「有,要看醫生嗎?」
「這才不用看醫生啦。」
來接李以正之前,沈淯青先去飯店包了菜,他們叫車回去,在計程車的後座度過守歲的時辰。
回到花店,沈淯青已經在二樓擺好了一張矮桌,電鍋裡有一盅雞湯。沈淯青先幫李以正貼OK繃,然後兩人把該熱的幾樣菜用微波爐加熱,從冰箱拿了兩瓶可樂,一起端菜,將他們的年夜飯佈置上二樓。
李以正的手有傷,沈淯青本來想叫他休息,但他說這點傷才沒差,在沈淯青拿碗筷時,不聽話地把最難端的雞湯端上樓。
矮桌上滿滿的菜,兩人盤腿坐在地上。
「你記得我說要請你吃飯嗎?」沈淯青問。
「嗯?什麼時候說的?」
「你常跟我一起送花去飯店的時候。」
「有這件事嗎?那這頓算嗎?」
「不算,這是年夜飯,不是請客。」
「那要請我吃什麼。」
「⋯⋯吃你想吃的。」
「那我要好好想想。」
明明也不是多久以前的事,但提到那時,卻好像過了很久。
吃飽後他們用筆電看了部電影,那晚他們也一起睡。
李以正過年只休三天,三天的假日他們都沒有浪費。
初一白天李以正難得地睡了個懶覺,而沈淯青回家了一趟,一大早出門,傍晚才回到花店。他跟爸媽一起到爺爺奶奶家拜年,然後趕著在晚餐以前隻身離開。
他在那裡吃了午飯,每一樣菜都吃了一點點。沈淯青的媽媽吃到一半說要切水果,切了半天空手出來,眼睛有些紅,沈淯青才知道她是偷偷去哭了。
初二他們在床上賴了一早上,下午搭車去附近的景點逛老街,回家時買了一張刮刮樂,中三佰塊,初三他們去了另一個老街,晚上逛了夜市,花掉那三佰塊。
回家時他們身上都是油煙味,但李以正說,這是他這幾年來過過最有年味的年。
沈淯青說,「我也是。」
初四李以正開始上班了,沈淯青雖然是開店的,卻也跟公司行號一樣初五才開工,初四那天,慕生的老闆開車帶沈淯青去逛花市,沈淯青在那買了一些便宜又合眼緣的花器回來。
出發得很臨時,沈淯青不知道慕生的老闆怎麼找到花店來的,開了一台越野休旅停在花店門前,拍打鐵捲門把沈淯青叫出來。
他們從花市回來時天剛黑,沈淯青在慕生門口下車,抱著一個紙箱緩緩走回花店。
李以正在花店門前,他以為沈淯青在花店裡,他剛到不久,卻也快半個小時了,納悶沈淯青怎麼不接電話。
沈淯青雙手抱著箱子,路上沒有看手機,也不知道電話有響。
沈淯青用下巴點點變電箱,遙控器夾在那上面的牆縫。
李以正踮腳拿下遙控器,「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放在身上?」對於這件事他一直都感到很困惑。
「我媽的習慣。」沈淯青回。
進到花店,沈淯青整理今天的戰利品,而李以正用少見的正經語氣跟沈淯青說:「下次你跟別人出去可以跟我說一聲嗎。」
沈淯青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訥訥地點頭,說好。
他不知道這種事要說。沈淯青感到奇怪,忽然才覺得有點抱歉,可同時又新鮮無比,「我以後都會說。」
李以正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開心什麼,但見到沈淯青乖乖點頭,惱氣頓時不見蹤影,他又回到平常的樣子,放下背包幫沈淯青一起整理。
初五早上,沈淯青提早起床,兩人一起吃早餐,他給了李以正一個兩百塊的開工紅包,聽到一聲久違的「謝謝老闆」。
關於換床的事,沈淯青不想多花錢,他打算將家裡自己那張床換過來花店。
他跟家裡提時,沈淯青的媽媽在電話裡沈默了一會,然後問,那以後沈淯青回家打算要睡哪。
「小淯,你以後都不回來家裡了嗎?」
沒有任何責怪,溫柔的語氣和話語反而讓沈淯青噎住了。
沈淯青頓了頓,改口說:「那買一張新的,我再去看。」雖然改口了,但歉疚感卻消不去,「換好了再跟你們說。」
「我們一起去看吧,等你爸有空的時候,正好我們也很久沒有一起出門了。」
沈淯青說好。
掛斷電話後,沈淯青才尷尬地想到,換床是為了跟李以正一起睡,讓家裡出錢,他覺得奇怪。無論如何,這張床他要自己買單。
在那之前他得存一筆買床的錢。
新的一年才剛開始,佛系老闆沈淯青不得不,又要面對世俗中最常見的煩惱。
蔣舟在柏林度過了一個快意自在的寒假,張緯峰睡在舅舅的舊房間,躺在床上搜尋柏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得知柏林的gay吧盛名享譽世界,於是落空的心情除了單純難受外,又平添一股沒來由的悶氣。
空盪沒計畫的寒假他又讀了很多書,有時看書看得入神會暫時忘了蔣舟,忘了周遭,但有時蔣舟又無所不在,讓他知道原來思緒裡有這麼多縫隙,生活有這麼無聊。
初三時他開車,載外婆和媽媽去走春,媽媽離婚後變得快樂多了,他們先去廟裡拜拜,然後去海邊。外婆和媽媽在遊客中心吃點心,躲風,聊心裡話,而他自己一個人四處繞繞。
他看到海浪打在沙灘上,漲潮的浪像不斷新生的階梯,重複生長卻蓋不起樓,一拍上岸就被細沙吸收,像他靠近蔣舟的樣子。
客運站的電話之後,張緯峰回到外婆家時傳了訊息跟蔣舟說他到了,也問蔣舟到了嗎,而蔣舟一直沒有讀訊息。
不知道蔣舟正在做什麼,想知道時,他就讀書。在物理作業和社會系書單之間來回,一邊摸索世界既有的規則和原理,一邊讀人的行為,約束和慾望,有的書他會讀好幾遍,某些困住人的地方就像學腳踏車,只有會跟不會的差別,彷彿這些事是寫在基因裡的,只是將它喚醒。但也有的東西厚厚一本,到了最後一章才攤開什麼也沒有的雙手,跟他說,沒有正確答案,請你繼續想。
他喜歡那些遙遠的,抽象的,冗長並帶著機械感的句子,不會觸及情緒。
蔣舟借給他的書,有的夾著他的手寫筆記,蔣舟的文筆簡略,字也潦草。他會仔細讀那些筆記,有的筆記註記了書上草草略過的典故源自哪裡,有的簡要地將重點條列,還有一些反問句。
蔣舟經常使用反問句,不附和也不反對,只是回問。張緯峰喜歡他那自在的問號,寫得不正,歪歪地,卻很協調。
蔣舟音信全無,而喜歡找蔣舟聊天的那個小大一對張緯峰提出了臉書的好友邀請,張緯峰滑了一下他的頁面,他們的共同朋友只有蔣舟一個。小大一發文頻繁,平時會貼系上活動的照片,張緯峰衡量之後,接受了好友邀請。
學弟姓董,名字叫新辰。張緯峰看到他們去做志工服務時的合照,照片裡沒有蔣舟,但學弟tag了蔣舟,其中一段話提到「謝謝大學長帶他們來」,蔣舟按了一個已讀的讚。
張緯峰藉著叫董新辰的學弟的貼文,從他的tag連結點進蔣舟的臉書帳號,蔣舟的牆上沒有新增任何貼文,甚至沒有他人在國外的跡象。
想到自己在網路上查到的柏林,張緯峰又腦補起蔣舟置身花花世界的畫面,不曉得事實上,蔣舟在柏林的時間除了待在屋裡,最常去的地方是博物館和動物園,或是超市和書店。
蔣舟帶了兩支手機,原本的那支上飛機後就關機了,另一支在他落地時插上這裡的電話卡,儲值了月租15G的上網方案。這支手機沒有line,只有telegram,沒有登入任何SNS帳號,只有知道他這隻德國號碼的人聯絡得到他。
他在當地找了個短租兩個月的房子,除了上述那些地方,他也常去附近的公園,找一個被大片樹蔭籠罩的椅子坐下,待一下午看閒書。他不喜歡照太陽,他喜歡待在影子裡,像黎明前的333+公車,或是研究室裡背對窗戶的位置。
彩色電視發明以後,連人的夢也變成彩色的了,陰影裡,飽和度會低一點,畫畫也是從素描開始的,先懂影子如何描繪形體,再去思考光的波長如何折出彩虹。比起五光十色的明亮風景,他更喜歡與陰影面共處。
德國的地鐵沒有閘門,不會發生進站找不到卡的尷尬事件,他從不逃票,但也從來沒有遇過查票員。
第一次在德國搭地鐵時,兒時曾十分困擾他的過敏復發了,剛上車一會就不舒服,沒多久脖子和手上都是疹子。那趟後來,蔣舟出入都搭計程車,在無限速的高速公路上不時有跑車從旁呼嘯而過,令他想起布希雅曾寫,時速超過一百時,會有永恆感。
他第二次來時,對地鐵不過敏了,他也不曉得原因,彷彿他第一次來時不受到歡迎,到了第二次這個城市才決定接納他。
這是他第四次來,也是第一次待得這麼久,第一個禮拜他幾乎每晚都去朋友家吃飯,朋友是他的大學同學,和德國人結婚後定居在柏林,朋友問他既然現在單身,又這麼喜歡這裡的話,不如論文交完就來這長待。
蔣舟聞言自己笑起來,原來朋友以為他在台灣念研究所是因為有男朋友。但他不反駁,說:「說不定我回去就又脫單了。」
「說不定你在這就脫單了,連回去交論文都不必了。」
「原來我在你眼裡是個為愛不顧一切的人嗎?」
「你在我眼裡是戀愛談得很糟的人。」
他笑意未停,眼光飄到桌上的骨瓷餐具,盤子的邊緣繞了一圈玫瑰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子。他不知為何想起了張緯峰,拿花給他還叫他要跟男朋友報備,教他戀愛,不識好歹。
「我幫你找好房東,畢業證書拿完就過來吧。」
「我想想。」蔣舟說。
「或是來這繼續唸書也不錯啊。」
「不念了。」蔣舟搖頭。
他將迎來研所的最後一個學期,而張緯峰的新學期沒有聽物理系主任的話,照自己的意思選了兩堂社會系的課,此外又加選一門經濟系開的不分系學分。
他盡量把課排到上午或晚上,刻意留出空隙,增加遇見某個人的機會。
陳螳螂期末給了他一個七十分,把他在物理系的班名次拉了下來。
物理系大三下學期會按上學期的學期成績選出幾個人組成小組,由教授額外指導,帶他們做研究投稿國外。雖然他這學期成績落後,卻還是被選進了小組,開學第一天就把他們召去開會。
多了這項功課,可預見這學期又要忙得不可開交,張緯峰到人文大樓找陳螳螂,問他研究所的課他還要去嗎,想知道下學期研所的課怎麼安排。
陳螳螂十分正經地說:「這屆研究生這個學期會開始講自己的題目,你不該錯過大家語無倫次無助崩潰的樣子。」陳螳螂臉上露出一���意味深長的笑容,「語無倫次,對,他們這個時期通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講什麼,而有一半的人到第二年第三年,也還是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張緯峰無言以對,覺得陳螳螂有虐待傾向。
只好先去旁聽看看再說,問陳螳螂一點都不準。走前,陳螳螂說:「你叫蔣舟明天來找我。」
「他在台灣嗎?」張緯峰回問。
「我不知道,你打給他。」
有這句話,張緯峰一出辦公室就打電話給蔣舟,語音信箱。
晚上他又打了一次,還是語音信箱。
隔天他繼續打,打了連續一週的電話,都是語音信箱。無人接聽,卻不讓他感覺自己被拒絕,反而有股在建立關係的積極感。在毫無聯繫的一個多月後,僅是這樣呼叫就開心。
他想起去年還不認識蔣舟時,蔣舟因為陳螳螂的關係三天兩頭打電話找他,他那時還覺得蔣舟很煩,現在立場卻調換。
他聽著無人接聽的嘟聲莞爾,安靜把語音信箱的播報聽完,在留言錄音開始前切斷通話。而地球的另一邊,蔣舟拖沓著歸期,收行李收了一個禮拜,改了兩次機票,終於在新學期開始的第三個星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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