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帝國亡於“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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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如律令
H:CATCHPLAY「活個精彩」,富翁菲利浦癰痪,看護不按牌理出牌,為絕望無趣人生帶來驚喜。動身動手才是開始。醜女大翻身,漢娜整型以安妮唱歌,失去自我,演唱會坦白没辦法以安妮唱歌,只有找回原來的自我才能再唱歌。人生如道士咒文,最後需加「急急如律令」,催動才能生效。行動,該做的跑不掉,動了才是美好的開始。佛教則是法語,禪語。基督教則是聖經。手腦並用,雙手萬能。說多做少是廢人,「一個人的經歷其實就是一部歷史事實的百科全書。」動手做過的經歷都是成功詞條。內心的安寧,來自於手腦並用,用汗水行動換來的人生勝利的寧靜。20240819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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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如律令
漢代公文常用「如律令」作結尾套語。後道士或巫師加以仿效,用於念咒畫符驅使鬼神,以「急急如律令」表示同法律命令,並需火速辦理。唐.白居易〈祭龍文〉:「若三日之內,一雨滂沱,是龍之靈,亦人之幸,禮無不報,神其聽之。急急如律令。」元.關漢卿《竇娥冤》第四折:「有鬼有鬼,撮鹽入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常和以人體真氣「禁制」鬼神、
外物的氣禁術結合在一起,稱為禁咒。
有時和符一起出現,稱做符咒。
百度百科介紹:
金光神咒曰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聞;包羅天地,養育羣生;誦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衞,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此 金光神咒以修煉道體之心性為主,主張以內鍊金光元神護體,降魔衞道!此咒因其用途廣泛,法威強大。所以為道門秘咒神咒,其咒暗藏修煉之法。各門派的修法也 不盡相同,民間道派也有很多關於此咒的秘法,或用此咒結金光諱為符令;或是運潛金光,內煉成丹;或悟道修真,雷神護衞;或加持法寶,遁地偷天。
金光為道之發見,神之神光。金者剛強不壞之意,求道者玄功廣博,光華外着,足以驅鬼魅、斬妖氣,役神將。如金器之剛強不屈,灼然赫奕也,是號金光。
天地玄宗 萬炁本根
註解:天地,一陰一陽;玄者道也,宗者萬事萬物根本。故玄宗雖雲浩渺,莫非天地化生,道之體現。萬炁,總括萬事萬物,天地變化也,勿泥本根源頭也。言天地之眾炁莫非陰陽合散所為,是天地有萬氣炁之本根也。
廣修萬劫 證吾神通
註解:廣,博也.修,修持,即煉玄之功也。萬劫,言其修煉歷經浩劫之多也。蓋煉玄之士,時時修奉、其數無窮,如萬劫之累修。證,證明。神通,神明通靈。蓋神通本人所自有,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求道者能萬劫修持,則吾之神通不亦證明而擴充乎!
三界內外 惟道獨尊
註解: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也。另為天地水三界,宇宙之三界為無極,太極.有極三界.人之三界精氣神者,內而五臟六腑,外而手足耳目之類也。此言天人內外.法界上下。惟,獨也。道,玄妙大道。獨尊,言無有出其右者。蓋有道而天地乃立;有道而民物斯順,故曰獨尊。
體有金光 覆映吾身
註解:體,道體。金光,金罡之炁。大道本無形體,道體藴顯金光,依人為體至有金光,則充足於內而發乎外也。覆,覆宥。映,庇映。吾身,求道者之身。蓋人能志道則道不遠人,而身即是��,道即是身。指修煉後金光圓滿,圍繞道體.
視之不見 聽之不聞
註解:視,望也。天下惟有形者可見,大道本屬虛渺,故視而不見。聽,以耳去聽。天下之有聲者可聞,大道湛寂清淨,故聽而不聞。老子曰: 視之不見名曰夷, 聽之不見名曰希.此言修煉者到離六塵,斷卻六根,無我境界.
包羅天地 養育羣生
註解:至大莫如天地,然猶有可窮而道則無窮。包羅者,所謂道通天地有形外也。此言道體廣大。養育,受其孕育也。羣生,兼人及眾物而言,而人之耳目口體,三元六府亦曰羣生。此言大道雖無形與聲,而涵天蓋地,羣生莫不賴之養育也。
受持萬遍 身有光明
註解:受持此咒者,於人以物與己受之,而持於心也。萬遍,受持不怠也。萬者形容其多也.身,受持者之身。光,金光。明,昭著。猶大學所謂德潤身也。
三界侍衞 五帝司迎
註解:三界,見前解。侍衞,尊衞其道也。五帝,五方帝君,心肝脾肺腎也。司,司其職。迎者,彼來此受,如主之迎賓也。此為修者存道體之金光,三界上下,五老五帝都要迎候。
萬神朝禮 役使雷霆
註解:萬神,尊且多。在天為眾神,在人為人之全體而言。朝禮,同相集會也。蓋胎凝於紫府,百體畢具,如萬神朝禮於上帝也。役使,聽其命令,無不達也。雷霆,天之陽氣足以威天下者,此言修道者一呼一吸莫非真陽之運動也。能運使雷霆萬鈞。
鬼妖喪膽 精怪忘形
註解:鬼妖,背道之徒。喪膽,不敢肆也。人身亦有鬼妖,道氣存則萬緣俱息,不啻失其膽也。精怪,木精土怪。忘形,失其真形也。此指聲色貨利而言也,既入道則諸念不生,不啻忘其形也。修道者既證金光,則鬼魅邪祟則喪膽而顯露原形。
內有霹靂 雷神隱名
註解:內,道體之內。霹靂,雷聲。金光威力甚大,一震而山河鎮動,萬物凜威,道之尊嚴亦猶是也。雷神,先天一炁正神。隱名,三十六尊雷神名諱隱藏。此言道雖尊嚴性本自寧,雷神隱藏攝伏精怪。
洞慧交徹 五炁騰騰
註解:洞,空也。慧,靈也。通靈交徹,五炁,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輝映,互相螢而無微不照,無幽不燭也。五炁,五行之氣。騰騰,形容金光耀眼,五行正氣升騰。
金光速現 覆護真人
註解:速現,現實時發見,猶雲而時出之也。金光本隱藏於性海之中,今日速現則其得力於平時者深矣。覆護,金光遍體也。真人,求道者自稱。真人云者覆其真性,無愧於人之道也。此言神光護體,金光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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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龍文
編輯
維長慶二年歲次癸卯八月癸未朔二日甲申,朝議大夫使持節杭州諸軍事守杭州刺史上柱國白居易,率寮吏,薦香火,拜告於北方黑龍。惟龍其色元,其位坎,其神壬癸,與水通靈。昨者歷禱四方,寂然無應,今故虔誠潔意,改命於黑龍。龍無水,欲何依?神無靈,將恐竭。澤能救物,我實有望於龍;物不自神,龍豈無求於我?若三日之內,一雨滂沱,是龍之靈,亦人之幸,禮無不報。神其聽之,急急如律令。
曲江祭龍文
作者:韓愈 唐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568》
姊妹計劃: 數據項
維年月日,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韓愈,謹以香果之奠,敢昭告於東方青龍之神。天作旱災,嘉穀將槁。乃於甲乙之日,依準古法,作神之象,齋戒祀禱。神其享祐之,時降甘雨,以惠茲人。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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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娥冤
感天動地竇娥冤
作者:關漢卿 元維基百科條目︰竇娥冤
版本資訊
姊妹計劃: 百科·粵典·圖冊分類·數據項
楔子
第一折
第二折
第三折
第四折
編輯
〔竇天章冠帶引丑張千祗從上,詩云〕獨立空堂思黯然,高峰月出滿林煙,非關有事人難睡,自是驚魂夜不眠。老夫竇天章是也。自離了我那端雲孩兒,可早十六年光景。老夫自到京師,一舉及第,官拜參知政事。只因老夫廉能清正,節操堅剛,謝聖恩可憐,加老夫兩淮提刑肅政廉訪使之職,隨處審囚刷卷,體察濫官污吏,容老夫先斬後奏。老夫一喜一悲,喜呵,老夫身居臺省,職掌刑名,勢劍金牌,威權萬里;悲呵,有端雲孩兒,七歲上與了蔡婆婆為兒媳婦,老夫自得官之後,使人往楚州問蔡婆婆家,他鄰里街坊道,自當年蔡婆婆不知搬在那裡去了,至今音信皆無。老夫為端雲孩兒,啼哭的眼目昏花,憂愁得鬚髮斑白。今日來到這淮南地面,不知這楚州為何三年不雨?老夫今在這州廳安歇。張千,說與那州中大小屬官,今日免參,明日早見。〔張千向古門雲〕一應大小屬官,今日免參,明日早見。〔竇天章雲〕張千,說與那六房吏典,但有合刷照文卷,都將來,待老夫燈下看幾宗波。〔張千送文卷科,竇天章雲〕張千,你與我掌上燈,你每都辛苦了,自去歇息罷。我喚你便來,不喚你休來。〔張千點燈,同祗從下。竇天章雲〕我將這文卷看幾宗咱。一起犯人竇娥,將毒藥致死公公。我才看頭一宗文卷,就與老夫同姓,這藥死公公的罪名,犯在十惡不赦,俺同姓之人,也有不畏法度的。這是問結了的文書,不看他罷。我將這文卷壓在底下,別看一宗咱。〔做打呵欠科,雲〕不覺的一陣昏沉上來,皆因老夫年紀高大,鞍馬勞困之故,待我搭伏定書案,歇息些兒咱。〔做睡科,魂旦上,唱〕
【雙調•新水令】我每日哭啼啼守住望鄉臺,急煎煎把仇人等待,慢騰騰昏地裡走,足律律旋風中來,則被這霧鎖雲埋,攛掇的鬼魂快。
〔魂旦望科,雲〕門神戶尉不放我進去。我是廉訪使竇天章女孩兒,因我屈死,父親不知,特來托一夢與他咱。〔唱〕
【沉醉東風】我是那提刑的女孩,須不比現世的妖怪。怎不容我到燈影前,卻攔截在門桯外? 〔做叫科,雲〕我那爺爺呵,〔唱〕 枉自有勢劍金牌,把俺這屈死三年的腐骨骸,怎脫離無邊苦海!
〔做入見哭科,竇天章亦哭科,雲〕端雲孩兒,你在那裡來?〔魂旦虛下〕〔竇天章做醒科,雲〕好是奇怪也,老夫才闔眼去,夢見端雲孩兒恰便似來我跟前一般,如今在那裡?我且再看這文卷咱。〔魂旦上,做弄燈科〕〔竇天章雲〕奇怪,我正要看文卷,怎生這燈忽明忽滅的!張千也睡著了,我自己剔燈咱。〔做剔燈,魂旦翻文卷科,竇天章雲〕我剔的這燈明了也。再看幾宗文卷。一起犯人竇娥藥死公公。〔做疑怪科,雲〕這一宗文卷,我為頭看過,壓在文卷底下,怎生又在這上頭?這幾時問結了的,還壓在底下,我別看一宗文卷波。〔魂旦再弄燈科,竇天章雲〕怎麼,這燈又是半明半暗的,我再剔這燈咱。〔做剔燈,魂旦再翻文卷科,竇天章雲〕我剔的這燈明了,我另拿一宗文卷看咱。一起犯人竇娥藥死公公。呸!好是奇怪!我才將這文書分明壓在底下,剛剔了這燈,怎生又翻在面上?莫不是楚州後廳裡有鬼麼?便無鬼呵,這樁事必有冤枉。將這文卷再壓在底下,待我另看一宗如何?〔魂旦又弄燈科,竇天章雲〕怎生這燈又不明了?敢有鬼弄這燈?我再剔一剔去。〔做剔燈科,魂旦上,做撞見科,竇天章舉劍擊桌科,雲〕呸!我說有鬼!兀那鬼魂,老夫是朝廷欽差帶牌走馬肅政廉訪使,你向前來,一劍揮之兩段。張千,虧你也睡的著,快起來���有鬼有鬼。兀的不嚇殺老夫也。〔魂旦唱〕
【喬牌兒】則見他疑心兒胡亂猜,聽了我這哭聲兒轉驚駭。哎,你個竇天章恁的威風大,且受你孩兒竇娥這一拜。
〔竇天章雲〕兀那鬼魂,你道竇天章是你父親,受你孩兒竇娥拜,你敢錯認了也!我的女兒叫做端雲,七歲上與了蔡婆婆為兒媳婦。你是竇娥,名字差了,怎生是我女孩兒?〔魂旦雲〕父親,你將我與了蔡婆婆家,改名做竇娥了也。〔竇天章雲〕你便是端雲孩兒,我不問你別的,這藥死公公,是你不是?〔魂旦雲〕是你孩兒來。〔竇天章雲〕噤聲,你這小妮子,老夫為你啼哭的眼也花了,憂愁的頭也白了,你剗地犯了十惡大罪,受了典刑。我今日官居臺省,職掌刑名,來此兩淮審囚刷卷,體察濫官污吏,你是我親生之女,老夫將你治不的,怎治他人?我當初將你嫁與他家呵,要你三從四德:三從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者,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今三從四德全無,剗地犯了十惡大罪。我竇家三輩無犯法之男,五世無再婚之女,到今日被你辱沒祖宗世德,又連累我的清名。你快與其我細吐真情,不要虛言支對,若說的有半釐差錯,牒發你城隍祠內,著你永世不得人身,罰在陰山,永為餓鬼。〔魂旦雲〕父親停嗔息怒,暫罷狼虎之威,聽你孩兒慢慢的說一遍咱。我三歲上亡了母親,七歲上離了父親,你將我送與蔡婆婆做兒媳婦。至十七歲與夫配合,才得兩年,不幸兒夫亡化,和俺婆婆守寡。這山陽縣南門外有個賽盧醫,他少俺婆婆二十兩銀子。俺婆婆去取討,被他賺到郊外,要將婆婆勒死,不想撞見張驢兒父子兩個,救了俺婆婆性命。那張驢兒知道我家有個守寡的媳婦,便道:「你婆兒媳婦既無丈夫,不若招我父子兩個。」俺婆婆初也不肯,那張驢兒道:「你若不肯,我依舊勒死你。」俺婆婆懼怕,不得已含糊許了。只得將他父子兩個領到家中,養他過世。有張驢兒數次調戲你女孩兒,我堅執不從。那一日俺婆婆身子不快,想羊肚兒湯吃,你孩兒安排了湯。適值張驢兒父子兩個問病,道:「將湯來我嘗一嘗。」說:「湯便好,只少些鹽醋。」賺的我去取鹽醋,他就暗地裡下了毒藥,實指望藥殺俺婆婆,要強逼我成親。不想俺婆婆偶然發嘔,不要湯吃,卻讓與老張吃,隨即七竅流血藥死了。張驢兒便道:「竇娥藥死了俺老子,你要官休要私休?」我便道:「怎生是官休?怎生是私休?」他道:「要官休,告到��司,你與俺老子償命。若私休,你便與我做老婆。」你孩兒便道:「好馬不備雙鞍,烈女不更二夫,我至死不與你做媳婦,我請願和你見官去。」他將你孩兒拖到官中,受盡三推六問,弔拷繃扒,便打死孩兒也不肯認。怎當州官見你孩兒不認,便要拷打俺婆婆;我怕婆婆年老,受刑不起,只得屈認了。因此押赴法場.將我典刑。你孩兒對天發下三樁誓願:第一樁要丈二白練掛在旗槍上,若系冤枉,刀過頭落,一腔熱血休滴在地下,都飛在白練上;第二樁,現今三伏天道,下三尺瑞雪,遮掩你孩兒屍首;第三樁,著他楚州大旱三年。果然血飛上白練,六月下雪,三年不雨,都是為你孩兒來。〔詩云〕不告官司只告天,心中怨氣口難言,防他老母遭刑憲,情願無辭認罪愆。三尺瓊花骸骨掩,一腔熱血練旗懸,豈獨霜飛鄒衍屈,今朝方表竇娥冤。〔唱〕
【雁兒落】你看這文卷曾道來不道來,則我這冤枉要忍耐如何耐?我不肯順他人,倒著我赴法場;我不肯辱祖上,倒把我殘生壞。
【得勝令】呀,今日個搭伏定攝魂臺,一靈兒怨哀哀。父親也,你現掌著刑名事,親蒙聖主差。端詳這文冊,那廝亂綱常當合敗。便萬剮了喬才,還道報冤讎不暢快。
〔竇天章做泣科,雲〕哎,我屈死的兒也,則被你痛殺我也!我且問你:這楚州三年不雨,可真個是為你來?〔魂旦雲〕是為你孩兒來。〔竇天章雲〕有這等事!到來朝我與你做主。〔詩云〕白頭親苦痛哀哉,屈殺了你個青春女孩,只恐怕天明了你且回去,到來日我將文卷改正明白。〔魂旦暫下〕〔竇天章雲〕呀,天色明了也。張千,我昨日看幾宗文卷,中間有一鬼魂來訴冤枉。我喚你好幾次,你再也不應,直恁的好睡那。〔張千雲〕我小人兩個鼻子孔一夜不曾閉,並不聽見女鬼訴什麼冤狀,也不曾聽見相公呼喚。〔竇天章做叱科,雲〕𠺙,今早升廳坐衙,張千,喝攛廂者。〔張千做吆喝科,雲〕在衙人馬平安,抬書案。〔稟雲〕州官見。〔外扮州官入參科〕〔張千雲〕該房吏典見。〔丑扮吏入參見科〕〔竇天章雲〕你這楚州一郡,三年不雨,是為着何來?〔州官雲〕這個是天道亢旱,楚州百姓之災,小官等不知其罪。〔竇天章做怒科,雲〕你等不知罪麼!那山陽縣有用毒藥謀死公公犯婦竇娥,他問斬之時,曾發願道:「若是果有冤枉,著你楚州三年不雨,寸草不生。」可有這件事?〔州官雲〕這罪是前陞任桃州守問成的,現有文卷。〔竇天章雲〕這等糊突的官,也著他陞去!你是繼他任的,三年之中,可曾祭這冤婦麼?〔州官雲〕此犯係十惡大罪,元不曾有祠,所以不曾祭得。〔竇天章雲〕昔日漢朝有一孝婦守寡,其姑自縊身死,其姑女告孝婦殺姑。東海太守將孝婦斬了。只為一婦含冤,致令三年不雨。後于公治獄,彷彿見孝婦抱卷哭於廳前,于公將文卷改正,親祭孝婦之墓,天乃大雨。今日你楚州大旱,豈不正與此事相類?張千,分付該房僉牌下山陽縣,著拘張驢兒、賽盧醫、蔡婆婆一起人犯,火速解審,毋得違悞片刻者。〔張千雲〕理會的。〔下〕〔丑扮解子押張驢兒、蔡婆婆,同張千上,稟雲〕山陽縣解到審犯聽點。〔竇天章雲〕張驢兒。〔張驢兒雲〕有。〔竇天章雲〕蔡婆婆。〔蔡婆婆雲〕有。〔竇天章雲〕怎麼賽盧醫是緊要人犯不到?〔解子云〕賽盧醫三年前在逃,一面著廣捕批緝拿去了,待獲日解審。〔竇天章雲〕張驢兒,那蔡婆婆是你的後母麼?〔張驢兒雲〕母親好冒認的?委實是。〔竇天章雲〕這藥死你父親的毒藥,卷上不見有合藥的人,是那個的毒藥?〔張驢兒雲〕是竇娥自合就的毒藥。〔竇天章雲〕這毒藥必有一個賣藥的醫鋪,想竇娥是個少年寡婦,那裡討這藥來?張驢兒,敢是你合的毒藥麼?〔張驢兒雲〕若是小人合的毒藥,不藥別人,倒藥死自家老子?〔竇天章雲〕我那屈死的兒嚛,這一節是緊要公案,你不自來折辯,怎得一個明白,你如今冤魂卻在那裡?〔魂旦上,雲〕張驢兒,這藥不是你合的,是那個合的?〔張驢兒做怕科,雲〕有鬼有鬼,撮鹽入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魂旦雲〕張驢兒,你當日下毒藥在羊肚兒湯裡,本意藥死俺婆婆,要逼勒我做渾家,不想俺婆婆不吃,讓與你父親吃,被藥死了,你今日還敢賴哩!〔唱〕
【川撥棹】猛見了你這吃敲材,我只問你這毒藥從何處來?你本意待暗裡栽排,要逼勒我和諧,倒把你親爺毒害,怎教咱替你耽罪責?
〔魂旦做打張驢兒科〕〔張驢兒做避科,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大人說這毒藥必有個賣藥的醫鋪,若尋得這賣藥的人來,和小人折對,死也無詞。〔丑扮解子解賽盧醫上,雲〕山陽縣續解到犯人一名賽盧醫。〔張千喝雲〕當面。〔竇天章雲〕你三年前要勒死蔡婆婆,賴他銀子,這事怎麼說?〔賽盧醫叩頭科,雲〕小的要賴蔡婆婆銀子的情是有的,當被兩個漢子救了,那婆婆並不曾死。〔竇天章雲〕這兩個漢子你認的他叫做什麼名姓?〔賽盧醫雲〕小的認便認的,慌忙之際,可不曾問他名姓。〔竇天章雲〕現有一個在階下,你去認來。〔賽盧醫做下認科,雲〕這個是蔡婆婆。〔指張驢兒雲〕想必這毒藥事發了。〔上雲〕是這一個,容小的訴稟:當日要勒死蔡婆婆時,正遇見他爺兒兩個,救了那婆婆去。過得幾日,他到小的鋪中討服毒藥,小的是唸佛吃齋人,不敢做昧心的事,說道:「鋪中只有官料藥,並無什麼毒藥。��他就睜著眼道:「你昨日在郊外要勒死蔡婆婆,我拖你見官去。」小的一生最怕的是見官,只得將一服毒藥與了他去。小的見他生相是個惡的,一定拿這藥去藥死了人,久後敗露,必然連累,小的一向逃在涿州地方,賣些老鼠藥。剛剛是老鼠被藥殺了好幾個,藥死人的藥,其實再也不曾合。〔魂旦唱〕
【七弟兄】你只為賴財,放乖,要當災。〔帶雲〕這毒藥呵,〔唱〕原來是你賽盧醫出賣張驢兒買,沒來由填做我犯由牌,到今日官去衙門在。
〔竇天章雲〕帶那蔡婆婆上來。我看你也六十外人了,家中又是有錢鈔的,如何又嫁了老張,做出這等事來?〔蔡婆婆雲〕老婦人因為他爺兒兩個救了我的性命,收留他在家養膳過世;那張驢兒常說要將他老子接腳進來,老婦人並不曾許他。〔竇天章雲〕這等說,你那媳婦就不該認做藥死公公了。〔魂旦雲〕當日問官要打俺婆婆,我怕他年老受刑不起,因此則認做藥死公公,委實是屈招個!〔唱〕
【梅花酒】你道是咱不該,這招狀供寫的明白。本一點孝順的心懷,倒做了惹禍的胚胎。我只道官吏每還復勘,怎將咱屈斬首在長街!第一要素旗槍鮮血灑,第二要三尺雪將死屍埋,第三要三年旱示天災,咱誓願委實大。
【收江南】呀,這的是衙門從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冤哉。痛殺我嬌姿弱體閉泉臺,早三年以外,則落的悠悠流恨似長淮。
〔竇天章雲〕端雲兒也,你這冤枉我已盡知,你且回去。待我將這一起人犯,並原問官吏,另行定罪,改日做個水陸道場,超度你生天便了。〔魂旦拜科,唱〕
【鴛鴦煞尾】從今後把金牌勢劍從頭擺,將濫官污吏都殺壞,與天子分憂,萬民除害。 〔雲〕我可忘了一件,爹爹,俺婆婆年紀高大,無人侍養,你可收恤家中,替你孩兒盡養生送死之禮,我便九泉之下,可也瞑目。〔竇天章雲〕好孝順的兒也。〔魂旦唱〕 囑付你爹爹,收養我奶奶,可憐他無婦無兒誰管顧年衰邁。再將那文卷舒開,〔帶雲〕爹爹,也把我竇娥名下,〔唱〕屈死的於伏罪名兒改。〔下〕
〔竇天章雲〕喚那蔡婆婆上來。你可認得我麼?〔蔡婆婆雲〕老婦人眼花了,不認的。〔竇天章雲〕我便是竇天章。適才的鬼魂,便是我屈死的女孩兒端雲。你這一行人,聽我下斷:張驢兒毒殺親爺,姦佔寡婦,合擬凌遲,押赴市曹中,釘上木驢,剮一百二十刀處死。陞任州守桃杌,並該房吏典,刑名違錯,各杖一百,永不敘用。賽盧醫不合賴錢勒死平民,又不合修合毒藥,致傷人命,發煙瘴地面,永遠充軍���蔡婆婆我家收養,竇娥罪改正明白。〔詞雲〕莫道我念亡女與他滅罪消愆,也只可憐見楚州郡大旱三年。昔于公曾表白東海孝婦,果然是感召得靈雨如泉。豈可便推諉道天災代有,竟不想人之意感應通天。今日個將文卷重行改正,方顯的王家法不使民冤。
題目
秉鑑持衡廉訪法
正名
感天動地竇娥冤
南無阿彌陀佛的意思:
「南無」的意思是恭敬、禮拜、皈依的意思,所以這兩個字是恭敬之辭:我們頂禮、敬禮、皈依。 「阿彌陀佛」指的則是西方極樂世界的導師,佛教的創始者釋迦牟尼佛教導人們要常常念這個名號,恭敬阿彌陀佛,皈依阿彌陀佛,更鼓勵我們發願求生阿彌陀佛的國土,接受阿彌陀佛的教導,成就圓滿菩提。
遠離惰性
覺察到自己的惰性,
決意以行動遠離它,
生命就有無限可能。
星雲法師
佛教的修行重視「行解並重」、「知行合一」,所謂「修福不修慧,大象披瓔珞;修慧不修福,羅漢應供薄」。甚至古德把行與解喻為「知目行足」,知見如眼睛,修行如雙足,有眼睛,腳才不會走錯路;有雙足,才能協助眼睛發揮作用,眼睛和雙足相輔相成,才能行得安穩。
基督教
「在快樂的時刻,讚美神。在艱難的時刻,尋求神。在安靜的時刻,敬拜神。在痛苦的時刻,信靠神。在每個時刻,感謝神。」
—華理克(Rick Warren)
行動咒語
「面對生活中所臨到的事情,關鍵在你是否看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或帶著感謝的心來面對一切大小事。」
—柴斯特頓(G.K. Chesterton)
我們的行動必須跟上我們說的話。
雅各勸勉的話:「你們不要欺騙自己,以為只要聽道就夠了;相反地,你們必須行道。那聽道而不去實行的,正像一個人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面目,端詳了一會兒,然後走開,立刻忘了自己的長相。但是,嚴密查考那完整又使人得自由的法則而謹守的人,不是聽了就忘掉,而是切實行道的人;這樣的人在他所做的事上一定蒙上帝賜福。」(雅各書一章22~25節)
莫找藉口失敗,只找理由成功。 (不為失敗找理由,要為成功找方法)—— 佚名
每一個成功者都有一個開始。勇於開始,才能找到成功的路。—— 佚名
本來無望的事,大膽嘗試,往往能成功。—— 莎士比亞
百慮輸一忘,百巧輸一誠。出自:清•顧圖河《任運》考慮再周密若有疏忽就可能失敗,技藝再精巧若缺乏真誠也無法成功。—— 顧圖河
熟才能生巧。寫過一遍,儘管不像樣子,也會帶來不少好處。不斷地寫作才會逐��摸到文藝創作的底。字紙簍子是我的密友,常往它裡面仍棄廢稿,一定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老舍
成功與失敗的分水嶺,可以用這五個字來表達----我沒有時間。—— 富蘭克林
如果知道光陰的易逝而珍貴愛惜,不作無謂的傷感,並向著自己應做的事業去努力,尤其是青年時代一點也不把時光濫用,那我們可以武斷地說將來必然是會成功的。—— 聶耳
征服畏懼、建立自信的最快最確實的方法,就是去做你害怕的事,直到你獲得成功的經驗。—— 佚名
科學常是在千百次失敗後最後一次成功的。—— 徐特立
要成功就要周詳考慮謀定而後動,一旦決定即雷厲風行一干到底,害怕失敗什麼都別乾。—— 佚名
成功的科學家往往是興趣廣泛的人。他們的獨創精神可能來自他們的博學。多樣化會使人觀點新鮮,而過於長時間鑽研一個狹窄的領域,則易使人愚蠢。—— 貝弗里奇
“座右銘”,本指古人寫出來放在座位的右邊的格言,後泛指人們激勵、警戒自己,作為行動指南的格言。歷史上,中外許多名人都有自己的“座右銘”,這些“座右銘”永遠值得我們這跨世紀的一代人學習。世界著名傳染病學家巴斯德的座右銘——意志、工作、等待,是成功的金字塔的基石。近代電磁學的奠基者法拉第的座右銘——拼命去爭取成功,但不要期望一定會成功。加拿大著名科學家、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班廷的座右銘——人生最大的快樂不在於佔有什麼,而在於追求什麼的過程中。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導師馬克思的座右銘——思考一切。法國著名作家司湯達的—— 名人座右銘
判斷一個人當然不是看他的聲明,而是看他的行動,不是看他自稱如何如何,而是看他做些什么和實際上是怎樣一個人。——恩格斯
人家說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說,人家說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說。——聞一多
我曾經聽到過一句給一個青年的忠告:“永遠做你不敢做的事情”。——愛默生
行動不一定帶來快樂,但沒有行動則肯定沒有快樂。——英國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現實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間夾著湍急的河流,則行動卻是架在河上的橋梁。
一個人的經歷其實就是一部歷史事實的百科全書。 《善待命運》
除了你自己,什麼也不能給你帶來安寧;除了原理的勝利,什麼也不能給你帶來安寧。《愛默生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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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朝露生死遷變,無貪無私遵修道德
修行過程很多人,都得面臨現實生活中的種種考驗!例如財、色二大關來勞,別以為所有人都是能輕易過關!色不迷人、人自迷。大凡所有,高僧大德各個都是膽顫心驚!深怕一不小心逾矩就會身敗名裂。都說財是身外物?但現實生活誰都離不開它,如何理財有方也是所有人的、人生難題!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此話不假。畢竟我們每天一睜眼都得面對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七件事。多少人面對經濟苦時,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也是不爭的事實(有句話或許能稍微為此做出自我安慰一番,那就是「道心之中有衣食,衣食之中無道心」)!可是這只是臨渴掘井緩不濟急。所以別以為修行只是唸經、拜佛,其實現實生活中的考驗還多著!還有一部份人天天面對的是病苦的折磨(只能自我安慰自己關關難過、關關過)!真正修行的真意是在修正己行、懺悔前過!希望還在種種磨難中的朋友只要不失道心,人在做天都在看!終會雲開出陽見太平的。
真修行、假修行俗眼雖難辨?可是上天自有一套考核機制(目前天榜除名的人非常多),所謂螳螂補蟬黃雀也在後(我們都在背後看著呢?),只可惜很多人把眼見就是事實(所以他們,只能賣力的演給大家看)。修行其實就是修心(自己懺悔己過),不需要去外求自然不會被有心人利用。
我來講一段,曾講過的濟公乩身當年被李文德師父斥責的故事!當年這位黑袍濟公還算準!只是後來名聲大了自然野心也掩不住,當他要求一起去找李文德師父(因為他感應到李文德師父家的牌匾「太一堂」三個字,他很希望見一見這位神人)我也一起前去。我們到達麻豆「文昌祠」後李師父示意要單獨與這位乩身會談,所以我雖不知道他們談什麼?但他出來後面有難色!那肯定是被罵,所以我們也不便多問!(多少人的初心往往在修行後,隨著自己名利雙收後都找不到了?)。真修行、假修行往往只在一念之差!但那是天差地別之遠,正所謂:「人心生一念天地盡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當年李文德(白紫太一清陽子)師父,為了幫我扭轉乾坤除了在文昌祠裡,幫我���了續命七星燈外,他自言從沒幫人取名過,也幫我從新改了這個名字叫「楊晴方」。他當年拿了這張手書于我「三年苦業今春消,勤讀聖書護國朝,忠貞大義重氣節,培德進福浩然超。」,我一直珍藏著不敢忘!所以很多自稱通靈的朋友,都說自己在通靈,假如你連自己來歷都說不準?那你真該閉關起來深自反省了!(所以說通靈?真不知通往何處大概只有天知道?)。
修真學道恆心精進,始得大道正法眼藏。
清潭水月無波無垢,心慧光照惡念滌淨。
常抱厚德泰定自安,修斷煩惱得悉生死。
三業清淨吉凶先知,出世入世不染邪氣。
塵欲凡念絕私去偏,孝悌不失禮義端正。
道心常在調息養氣,五臟六腑皆透真氣。
凝聚真炁全身匯集,文火功運武火化氣。
勿著色相悟明真空,定神守一六欲修淨。
五倫未正六根未淨,人道未盡天道難成。
苦業未消冤債必纏,當去偏欲建厚德抵。
異性私情不合天緣,成道之日永無來期。
無貪無癡外魔不侵,惟持正念不生妄想。
清素為食以淨道體,心寧熄慾泰安自在。
常調氣息能培丹基,恆久修持雜念頓息。
道心常在本性不移,行住坐臥聚氣丹田。
種善植德身發道氣,仙風道骨純陽必成。
隨文記載:
今晚想來談談什麼是「靈修」,從字面來看是在指我們的靈魂的覺醒,從佛教來看俗稱的識也稱為「先來後去做主公」,意思是我們來們來出生前它就已經就定位,等我們肉體的一切生理機能完全停止(意指死亡)後,它其實還在!
年輕時我還在跑潤滑油業務時,有位資深的業務在帶我(我經常坐他摩托車去拜託客戶),他今年算一下他也該屆足(65歲)退休了。我們在這一個月的相處他跟我提及了他曾跑靈山的經歷,他說他跑到最後天天都生活在幻境中,實在是生活苦不堪言,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跟朋友四處在台灣名山聖境旅遊(其實是接旨),後來他自己覺得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得精神分裂症,而斬斷了維持幾年的跑靈山行程��,才逐漸讓自己從幻境中抽離(恢復正常的生活)。一般跑靈山的人除了容易有幻境外?還容易起乩與講靈語。
我自己也在約三十年前也接觸過,當年所謂跑靈山剛在台灣起步!我是被一位中醫師介紹去台南(新化)一家母娘宮,我們當年是四個人一起前往(目前其中一人我們還保持聯絡),這家宮廟聽說目前還在,我們都私下稱他為仙姑(因為住持是女性),我記得當年一接近他就說又來一個金龍太子(意指你是天庭中的金龍太子下凡來轉世),接著就開始要你去台南開基玉皇宮赦因果!所謂赦就是買一些金紙與水果(五種水果)去玉皇宮,請求玉帝赦免你因果!等赦免完後,仙姑又指示你前往屏東西屺城去接無形旨(接完回去又有新指示要你下次去哪裡,如果按照她指示跑完全程,你差不多全台灣的靈山聖境都得前去)。老實說我只走到赦因果這步驟,因為當年我還在讀書白天還得工作,我要這麼跑一來沒多餘的錢、也沒車子,所以我斷然放棄!但其中二位朋友應該有走完部份行程(聽說當年他們,還跑到宜蘭三清宮去接無形旨)。
後來郭師兄得知此事,他也跑去台南(新化)找這位仙姑,行程指示差不多若我們三十年前一致,但他發現差不多每個來給仙姑看的他男生,他都是一套說詞!就是你是天庭中的金龍太子來轉世,等於滿街看的到的男生差不多全部是(他為了去赦因果買了不少水果,結果不知道要拿去哪裡?所以後來拿來送我,我也算幫他解決掉所有因果進肚子去了)。你三十年後再來看這段過程,只是覺得自己無知到好笑!因果如果能用燒金赦免,那世人還愁有煩惱嗎?因果現前,是用功報(多行善積德來化解)來抵這才是正確的思維。
如今台灣靈山派&母娘派逐漸越來越多人投入,我只想問大家這過程,你們真的有收到什麼實質的改變嗎?除了容易起乩與靈言靈語外,你們真的在靈修過程中改變了什麼?從正信宗教來看心外所求的東西都是虛妄的,因為靈性的覺醒不在外求與接無形旨,而是在自我的反省與懺悔,進而方能讓自己靈性再提昇!好幾年前台南也有個母娘團體,我自己小學同學也被拉去,他們開的價格你會嚇到(這可都不是幾千塊而已,開出來的價格都好幾萬),他們的說法是你不拿點錢出來解決?因果、病痛如何能解(他們覺得這是合理的交易)?老實說,這幾年我也常被他們多次邀請前去,但我早年(我三十年前如有走,可能都還比他們這位母娘還資深)已接觸過所以敬謝不敏!看似是收圓其實是收元(錢)。
最後想來談談什麼是「天人」?由上文來看,靈修派他們的說法我們的世界滿街都是(金龍太子)轉世,現實則不然?「天人」屬於六道靈性之首,「天人」下來人世只有五衰現前或者有任務而來(乘願再來)這二種情況。所以數量少的可憐現實生活中我們不太可能會隨便碰到?其它都來自五道(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等)來投生為人的居多,所以當靈修的人講你是「天人」來轉世不必高興,因為你不太可能是(你自己看看,今世自己長像與德行&習性即可知自己從何而來?究竟是乘願而來還呢?是乘業而來即可分曉!)。從修行的角度來看從何而來並不重要?重要是我們將來往哪裡去?這才是我們大家投入修行的真正目的。
備註:
天人五衰,佛教用語,意指天界的天人在壽命將盡時,所出現的種種現象。五衰又有大五衰、小五衰兩種。天人壽命很長且有大能,一動念萬般華衣美食隨處湧出。佛教認為:眾生六道十界輪迴,不會永恆存在於一界一成不變,天人壽命雖然很長可至一劫但也有盡頭,之後因疏於修行還要進入輪迴,墮回人間乃至地獄。
語末:
浮雲朝露生死遷變,無貪無私遵修道德。
借假修真養明真性,居德結道靜坐参禪。
得悉道妙啓明聖智,明心見性大道得成。
欽領天命普傳聖道,遍及寰宇群倫歸善。
https://new500arhat.wordpress.com/
jon 2023 2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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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
H:白頭翁代表老,也就是銀髮族,隨園詩話「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迎接老,活得更自在。白頭宮女話當年,年紀不會騙人,但可以活得像人瑞。只要活著自在,年紀不是老的標誌。少年易老學難成,老當益壯唐。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老當益壯,寧移一作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生老病死,人生循環,常練身體,減緩病死,財富自由,活出自己,這是白頭翁的功課,其他名利四大皆空,皆不是最終的重點。20240313W3
網路資料:
宋 朱熹《偶成》:
「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隨園詩話卷四
維基 -> 隨園詩話 -> 卷四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53 冬��侍讀出都,過天津查氏,晤佟進士溶;言其母趙夫人苦節能詩,《祭灶》云:「再拜東廚司命神,聊將清水餞行塵。年年破屋多灰土,須恕夫亡子幼人。」查恂叔言其叔心穀《悼亡姬》詩,和者甚眾。有佟氏姬人名艷雪者,一絕甚佳,其結句云:「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此與宋笠田明府「白髮從無到美人」之句相似。
窮士詩云:「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事事都更換,柴米油鹽醬醋茶。」
讀《清詩話》所收查為仁的《蓮坡詩話》,始知此詩在清初時,已被認係民謠,顯然不知作者是誰。《蓮坡詩話》云:
「張少廷尉璨,任長蘆轉運使時,余至其小齋,見廷尉手書單黏壁間云:『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事事都更變,柴米油鹽醬醋茶』。嘗為余言,古人歌謠,出於天然,故妙。」
網路資料:
一窮二白
形容非常貧窮落後。
大陸地區窮指工農業不發達,白指文化科學水準低。形容基礎差,底子薄。
一窮二白三餐不飽,
四季五臟六腑常空。
一穷二白,三餐不饱,四季奔波,五更早起,六点班次,七个时辰,八角皆湿,九肉入肚,十分享受,苦尽千来,不足万钱,何其到头??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出自唐代詩人元稹所作的五言絕句《行宮》。 此句描繪青春消逝、白髮頻添、閒坐回憶的宮女形象。 白頭宮女:據白居易《上陽白髮人》,天寶末年,一些宮女被送到上陽宮,在這冷宮裡一閉四十多年,成了白髮宮人。 行宮,皇帝出行時居住的宮殿,這裡指當時東都洛陽的皇帝行宮上陽宮。
元稹白頭宮女話當年的〈行宮〉:「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東莞夕陽:第一回
白頭宮女話當年
詞曰︰
憶昔午橋橋上飲, 座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成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網路資料:
上陽白髮人
朝代:唐代
作者:白居易
陽人,上陽人,紅顏暗老白髮新。
綠衣監使守宮門,一閉上陽多少春。
玄宗末歲初選入,入時十六今六十。
同時採擇百餘人,���落年深殘此身。
憶昔吞悲別親族,扶入車中不教哭。
皆雲入內便承恩,臉似芙蓉胸似玉。
未容君王得見面,已被楊妃遙側目。
妒令潛配上陽宮,一生遂向空房宿。
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
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
春日遲,日遲獨坐天難暮。
宮鶯百囀愁厭聞,樑燕雙棲老休妒。
鶯歸燕去長悄然,春往秋來不記年。
唯向深宮望明月,東西四五百回圓。
今日宮中年最老,大家遙賜“尚書”號。
小頭鞵履窄衣裳,青黛點眉眉細長。
外人不見見應笑,天寶末年時世妝。
上陽人,苦最多。
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兩如何!
君不見昔時呂向《美人賦》,
又不見今日上陽白髮歌!
維基文庫
美人賦
作者:呂向 唐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301》
姊妹计划: 数据项
帝初馳六飛之不測,奄四海而作君,曜明威,嶷崇勳,固盡善而盡美,又焉得而稱雲。時屯既康,聖躬之豫,樂以和操,色以怡慮。豈曰帝則,實惟君舉,庸克推腹心,增耳目。燕趙鄭衛楚越巴漢之邦,士農工商皂隸輿台之族,不鄙褊陋,不隔賤卑,工技者密聞,淑邈者遽知。上心由是震蕩,中使載以交馳,周若雲布,迅如飆發。以日係時,以時係月,德雋相次,為樂不歇。闐紫微,環帝座,蕖華灼爍,柳容婀娜,輕羅隨風,長縠舒霧。肌膚紅潤,柔姿靡質;妖豔夭逸,絕眾挺出。嬛然容冶,霍若明媚;曼錄騰光以橫波,修蛾濯色以總翠。齒編貝,鬢含雲;顏綽約以冰雪,氣芬鬱而蘭薰;腰佩激而成響,首飾曜而騰文。或纖麗婉以似羸,或穠盛態而多肌;有沈靜見節,有語笑呈姿。思若老成,體類嬰兒,真天子所禦者,非庶人當有之,洎懷春暮,睇情晷;列筵於林,方舟於水。自任縱誕,相與攀倚;鳥間關而共嬌,花散亂而增美。吹碧葉,吐紅蕊,左右相視,遊嬉未已。見頹景之迫濛汜,攜密親,召近臣;陳金罍與瑤席,朗月垂光而射人;列星奪采,長河滅津。然後絲竹發越,金石鏗鈜;守則異器,動則和鳴。妙舞謂何尚以輕,善歌取何矜以清;齊列捷獵,按次屏營。間直往以曳緒,炊轉入而旋縈;低視候節,紆體遺聲。遏行雲,結遺風;眾工相錯,迭美不同。夕以闌,樂亦闋;醉以蕩情,樂以忘節。帝曰:「今日為娛,前代固無,當以共悅,可得而說。」眾皆蹁躚,離席遷延。鹹齊首,互舉酒;歌千春,稱萬壽。因進曰:「妾家賤族,陋目褊心。陛下衣綺縠與羅紈,飾珠翠與碧金;燕私陳乎笙鼓,和樂象乎瑟琴。何恩渥以增極,而悅愉之備深;顧薄軀之無穀,空負惠以難任。」有美一人,激憤含顰;凜若秋霜,肅然寒筠。乃徐進而前止,遂抗詞而外陳,曰:「眾妾麵諛,不可侍君之側。指摘背意,委曲順色;故毀妍而成鄙,自崇謬而破直。妾異爾情,敢對以臆。若彼之來,違所親,離厥夫;別兄弟,棄舅姑。戚族愧羞,鄰裏嗟籲;氣哽咽以填塞,涕流離以霑濡;心絕瑤台之表,目斷層城之隅。人知君命乃天不可讎,尚懼盜有移國、水或覆舟。伊自古之亡主,莫不躭此嫚遊;借為元龜,鑒在宗周;眾以為喜,妾以為憂。」於時天顏回移,聖心感通;竟夜罷寢,須明導衷。俾革進伎樂者為薦士之官,徵豔色者為聘賢之使;闕下駿奔,王庭麇至。野無遺材,山無逸人;賁然偕道,與物恒春。若此之淑美,豈同夫玉顏絳唇、巧笑工顰、惑有國之君臣者哉。
星雲大師:
人,都有懷舊的習性,所謂「白頭宮女話當年」;不忘回憶過去,這是表示過去比現在美麗。然而「歲月不待人」,過去的終究已經「時過境遷」,就算夕陽無限好,也只是近黃昏。因此,人不能沉溺在過去的回憶裡;人的眼光要望向未來,要看得高、看得遠、看得到未來,人生才有希望。
有一隻小狗,整天追逐著自己的尾巴兜著圈子跑。大狗見了,不禁好奇的問明原因。小狗說:「難道你沒有聽說,我們狗兒的幸��是在尾巴上,我繞著圈子跑,就是為了追逐幸福,難道你不希望追求幸福嗎?」大狗說:「我只知道,只要我奮力向前走,幸福就會緊緊的跟在我後面。」
被周玉蔻酸「白頭宮女話當年」 蘇煥智怒嗆:妳比我大3歲(2018年03月6日 17:32)
周玉蔻,臺灣新聞工作者、政治評論人、談話節目主持人。新聞記者出身,1990年代起活躍於電視和廣播之政論節目。 1975年畢業於國立政治大學新聞系後,周玉蔻開始記者生涯,並在任職於《天下雜誌》、《聯合報》期間出名。1990年代跨足電視和廣播界,1996至2004年在飛碟電台主持《飛碟早餐》。 維基百科
出生資訊: 1953 年 9 月 9 日(70歲),基隆市
配偶: 李賢礽 (結婚於 2001 年–2017 年)
學歷: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 (2012 年)、 國立政治大學 (1971 年–1975 年)、 哈佛大學、 北京大學, …
父母: 周景禹
身高: 155 公分
電視節目: 辣新聞152、 台灣最前線
活躍時期: 1975—現今
蘇煥智,中華民國律師、政治人物,生於臺南市七股區,為末任臺南縣縣長,現任台灣維新創黨人兼召集人,曾任臺灣人權促進會副會長、清大講師、加州柏克萊大學東亞研究院訪問學者、IBM臺灣分公司律師、臺北市議會議員陳水扁助理、立法委員、民主進步黨立法院... 維基百科
出生資訊: 1956 年 7 月 20 日(67歲),七股區
政黨: 台灣維新
學歷: 國立臺灣大學、 天主教輔仁大學
著作: 黑面琵鷺的鄉愁
先前任職單位: 中華民國立法委員 (1993 年–2001 年)
老而彌堅
此處所列為「老當益壯」之典源,提供參考。
《後漢書.卷二四.馬援列傳》
援年十二而孤,少有大志,……後為郡督郵1>,送囚至司命府2>,囚有重罪,援3>哀而縱之,遂亡命北地4>。遇赦,因留牧畜,賓客多歸附者,遂役屬數百家。轉游隴漢5>閒,常謂賓客曰:「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因處田牧,至有牛馬羊數千頭,穀數萬斛6>。既而歎曰:「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7>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散以班8>��弟故舊,身衣羊裘皮褲。
清 · 錢湘《續刻蕩寇志序》:「因卻不允。吾不知其一介不取之心,至老而彌堅也。」
唐.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老當益壯,寧移一作知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隋唐演義》第八回:「叔寶如夢中驚覺,急去攙扶。那人老當益壯,翻身跳起道:『朋友,不要著忙,不曾跌壞我那裡。』」
《隋唐演義》第八七回:「玄宗戲道:『只看騎馬,我勝於你,可知風流陣上,你終須讓我一籌。』楊妃也戲說道:『此所謂老當益壯。』」
《蕩寇志》第五三回:「先生說那裡話來,眼見得文武高才,老當益壯,定是笑傲當世,不屑屑於榮祿者。」
財富自由定義? 財富自由(financial independence)最簡單的定義:被動收入>生活支出。 財富自由廣義而言,就是不需要透過「勞力或時間」賺取工作薪資等「主動收入」,讓工作並不只是為了錢,而是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做自己真正喜歡且有熱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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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帝國亡於“雙修” 之一
戴德金剛上師 編撰
由忽必烈建立的元朝帝國(1271年—1368年),前身是成吉思汗建立的大蒙古國,是世界歷史上最強大的鐵騎王國。
1. 蒙古民族體魄強悍,從小熟練騎馬射箭刀槍之戰。 彪悍強硬的性格,令他們在戰爭中所向披靡。
2. 1218年滅西遼,西征中亞花剌子模;1227年滅西夏王國,1234年滅金朝,1246年招降吐蕃。
3. 1253年,忽必烈鐵騎南下,突擊消滅大理古國。1279年,又最後滅亡了南宋王國,結束了南北宋三百多年歷史。
4. 在西方,蒙古先後發動三次西征。橫越西亞各國、中東阿拉伯穆斯林諸國,一度逼近東歐腹地。鐵騎所至,中東歐各國紛紛敗陣。作為歷史上最強大的鐵騎王國,被歐洲各國稱為“上帝之鞭”!
稱霸歐亞大陸,擁有歷史上空前絕後的中華帝國廣泛版圖。縱觀中國歷史,自漢唐以來,王朝興衰大都三百年左右。周朝約800年,漢朝400餘年,唐朝近300年。元代以後的明朝、清朝也都近三百年左右。即使重文輕武的宋代,最後亡於金朝、二帝北狩的北宋享國167年,而偏安杭州、危如累卵的南宋也有152年。北南二宋前後加起來三百多年。然而從強大的鐵騎王國發展過來的元朝帝國,卻只在歷史舞臺上顯現了98年,即落��!
這實在令人費解,是何原因,令如此強悍登臺的元朝大國,只存活了九十多年,百年尚未足?!分析元朝的衰敗,暴政和腐化是重要因素,但究其致命之毒,唯其“男女雙修”“宮廷淫亂”!
一、史鑒:吐蕃王朝過度尊崇喇嘛,導致亡國亡教
(一)藏王赤祖德贊過度尊崇喇嘛
赤松德贊時期,吐蕃一方面建造寺廟,培養本土僧人,翻譯經典,建立了“三戶養僧”制度;另一方面取締了苯教,驅逐了傳授禪宗的漢地和尚,並以王權確立了“中觀見”的正統地位,密法也隨之傳播起來。西元797年,赤松德贊死後,兒子牟尼贊普繼位。牟尼贊普在位僅一年另七月,便被母親毒死,其弟牟底贊普繼位。牟底贊普繼位後不久也被殺,他的弟弟 赤德松贊即位。西元815年,赤德松贊去世,其子赤祖德贊(熱巴堅王)繼位。赤祖德贊在位時,非常重視喇嘛。不僅本人對喇嘛僧人極其恭敬,而且讓喇嘛僧人執掌朝政。
1.喇嘛執政
赤祖德贊任用喇嘛鄭喀·白季雲丹為教相(職權類似宰相),大小朝政,皆由白季雲丹決定。大臣們需向喇嘛施禮,而喇嘛不用還禮。這些舉措引起了吐蕃大臣們的恐慌和不滿。
2.頭巾鋪地
赤祖德贊本人極為尊崇喇嘛僧人。每逢齋僧法會,他先把自己的頭巾敷在地上。請喇嘛在上邊走過,然後自己再戴上頭巾。也有說他在頭髮上系兩條絲巾,絲巾下端縛於僧座,令僧人坐於其上,因此稱他為“熱巴巾”,意為長髮人。
3.從“三戶養僧”增加到“七戶養僧”
在赤松德贊“三戶養僧”的基礎上,赤祖德贊又有所增加。規定:七戶居民供養一個喇嘛,使得僧侶的生活水準遠高於吐蕃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
4.人民普遍喜歡出家,加重百姓負擔。
因為喇嘛地位如此之高,越來越多人選擇出家,可以白吃白喝。僧侶的隊伍逐漸壯大,不僅加重了民眾負擔,也使得吐蕃的兵源和勞動力無法保障。由此,君臣、喇嘛,百姓之間矛盾日趨尖銳複雜。 《娘氏教法源流》記載:“由於赤祖德贊,用鄭喀·白季雲丹為相,大小朝政,皆請決於喇嘛,大臣們向喇嘛施禮,喇嘛也不還禮,人民都喜歡出家,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因此,君臣、喇嘛、百姓之間,矛盾尖銳複雜。��
5.對於大臣和百姓們的反抗行為,赤祖德贊採取了極為嚴厲的措施。
《娘氏教法源流》記載,赤祖德贊制定了“手指僧人(喇嘛)”的法令:“如果百姓、大臣有用手指頭指著喇嘛的,就砍斷他的手指;如果用語言嘲罵喇嘛的,則割掉他的嘴唇;如果對喇嘛怒目而視的,則剜去他的眼睛;如果盜竊喇嘛法器的,要以80倍的財寶賠償喇嘛等,以上作為法律執行。” 這樣的極端做法,大大激化了社會矛盾。
6.
大臣韋·達納堅
一股志在毀滅佛教的勢力迅速形成。大臣韋·達納堅向赤祖德贊反映鄭喀·白季雲丹與王妃私通,王妃自縊而亡,白季雲丹亦被殺死。西元836年,韋·達納堅等人乘赤祖德贊醉酒之際,扭斷了他的頸骨。赤祖德贊死後,他的兄弟朗達瑪即位。
(二)朗達瑪滅佛
朗達瑪即位後,西元836年—841年,五年之中大滅藏傳佛教。他下令:
不許藏地百姓出家為僧;
停止正在修建中的寺院工程;
封閉大昭寺、桑耶寺等著名寺院;
凡佛教活動場所都遭查禁。
許多小佛像被投入河中,移不動的大佛像則用繩索捆綁;
寺內壁畫被抹去,又在上面繪僧人飲酒圖;
數量眾多的佛經被焚毀;
許多僧人被鎮壓,導致印藏僧人逃散,途中仍被追殺;
留下來的藏僧被勒令還俗,或棄佛歸苯,不從者被迫去狩獵。
朗達瑪滅佛事件,對藏傳佛教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此後百餘年,藏地看不到穿著袈裟的僧人。
任何事,物極必反。
朗達瑪在滅佛的第五年(西元841年),被佛教信徒拉隆·白季多吉用箭射殺。
(三)西藏(吐蕃古國)亡國
西元841年朗達瑪死後,
他的兩個兒子,王子朗德·沃松和赤德·雍登,各自佔據一塊地方,為了爭奪王權,雙方長期混戰,吐蕃大亂,史稱為“伍約之亂”。
西元869年,吐蕃奴隸平民起義。
西元877年,義軍攻佔山南雅隆河谷,掘毀贊普王陵,贊普王室後裔四處逃亡,吐蕃王朝滅亡。
從此西藏逐漸步入封建社會。
從西元877年吐蕃王朝滅亡,至西元1264年,元朝將吐蕃統一於祖國,期間近400年,史稱“吐蕃分裂時期”。
如前所述:
吐蕃王朝對喇嘛團體的過度尊崇,
一方面,加重了民眾的負擔。
另一方面,在優厚的待遇驅使下,更多人沖著名利而出家,使得喇嘛團體魚龍混雜,僧俗衝突摩擦在���難免。
緊接著,過於偏激的崇僧法令,進一步激化了社會矛盾。
這一切,最終急速催化了吐蕃的戰亂與滅亡。
二、前車之鑒 非但不引以為戒 反而愈演愈烈 忽必烈更加過度尊崇喇嘛
歷史的車輪滾滾前行,元朝讓曾經的吐蕃成為了自己屬地的同時,並沒有吸取吐蕃滅亡的歷史教訓,他們將對喇嘛團體的尊崇發展到了極致。然而,在西藏佛教後弘期,經歷過滅法��西藏密宗,很多佛子兼具了苯教和佛教的雙重信仰,也出現了苯教才有的男女雙修現象。元代正值西藏密宗頹廢衰落期,這時的西藏寺廟組織渙散,戒律鬆弛,僧人無人約束,不念經,不修法,反娶妻生子,放蕩自恣。上層僧人仗其特權,藉口修密向民間索取婦女供其姦淫。此時,元朝統治者對西藏喇嘛的過度尊崇,無疑給破戒喇嘛們的放浪形骸創造了更廣闊的溫床。
(一)封賞八思巴大師
八思巴是薩迦派第四祖薩迦班智達的弟弟——桑察·索南堅贊的兒子。索南堅贊為繁衍後代,繼承祖業,先後娶了五位妻子。八思巴是他的長子,生於西元1235年,自幼聰明。第四祖薩迦班智達死後,八思巴成為薩迦寺的法臺,成為薩迦派的第五祖。西元1253年,忽必烈召見薩迦派五祖八思巴,兩人建立了很好的私人交情。西元1260年,蒙古皇帝蒙哥大汗去世,皇族的阿裏不哥與忽必烈爭奪皇位,大興干戈。最終阿裏不哥投降,忽必烈登上皇位。由於薩迦派一直支持忽必烈,忽必烈在繼位後,封八思巴為國師。
至元元年(西元1264年),元世祖忽必烈任命八思巴為監管總制院,掌管全國佛教事務,並兼管西藏地方政務。於是,密宗薩迦派在元朝政府支持下,在西藏建立了首次“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權。1270年,八思巴被封為“帝師”,賜號“大寶法王”。
(二)止貢寺廟之亂
八思巴去世以後,由他的侄子 達瑪巴拉 執掌政權。此後,發生了“止貢寺廟之亂”,這是薩迦派統治西藏期間發生的最大一次戰亂,也是西藏歷史上的一次著名事變。
薩迦派與止貢噶舉派產生矛盾的主要原因是:在元朝統一西藏時,密教的各派中止貢派的勢力最大。但是,止貢派在蒙古皇室中尋求靠山時,卻找錯了人。薩迦派在元朝皇帝忽必烈的支持下,成為了西藏最大的教派,淩駕於其他教派之上。而止貢噶舉派並不甘心處於被管理的地位。 據《漢藏史集》的記載:西元1285年,薩迦派與止貢噶舉派因為矛盾,引發衝突,雙方互有傷亡。為了支持薩迦派在西藏的政權,1290年,元朝皇帝忽必烈出兵協助薩迦派攻打止貢派,縱火焚燒止貢寺,僧俗被殺達一萬多人。據歷史記載:作為止貢派主寺的止貢寺曾經有著非常輝煌的地位,從各處前來的僧侶有十萬餘眾,集會時最多達十八萬,可謂盛況空前。止貢噶舉派被鎮壓後,止貢寺的主要僧人攜帶存留的神像、經書和佛塔等潛逃工布。而止貢派的許多屬民和領地都被薩迦派佔有。
三年後,為了平息兩者間的衝突,忽必烈又賜給止貢派大量物品作為補償,將西藏的一個萬戶府的民戶賜予止貢派管理,並下令修復被焚燒的止貢寺。達瑪巴拉死後,他的弟弟桑波貝出任薩迦派的掌門。桑波貝前後共娶了七個妻子。桑波貝死後,他與不同妻子所生的四個兒子,分別統治四個地區。由於各方勢力不相上下,大家都盡力擴大各自的勢力和財富,明爭暗鬥,由此引起整個西藏的動盪不安。
(三)十二代國師帝師均為八思巴系
忽必烈對八思巴的過度尊崇,從八思巴後輩中有12位擔任帝師可見一斑。除八思巴以外,任帝師的有:① 仁欽堅贊(舊譯亦鄰真,西元1238~1279年),八思巴異母弟,1276~1279年任元世祖忽必烈的帝師。② 達瑪巴拉(舊譯答兒麻八刺刺吉塔,1268~1287年),八思巴弟恰那多吉之子,1281~1286年任元世祖忽必烈的帝師。③ 意希仁欽(舊譯亦攝思連真,1249~1295年),八思巴弟子,1286~1291年任元世祖忽必烈的帝師。④ 紮巴俄色(舊譯乞刺斯八斡節兒,1246~1303年),八思巴侍從,1291~1303年任元世祖忽必烈、元成宗完澤篤的帝師。⑤ 仁欽堅贊(舊譯輦真監藏,1257~1305年),第四任帝師意希仁欽之弟,1303~1305年任元成宗完澤篤的帝師。⑥ 桑結貝(1267~1314年),第五任帝師紮巴俄色之侄,曾任薩迦寺住持,1305~1314年任元成宗完澤篤、元武宗曲律、元仁宗普顏篤的帝師。⑦ 貢噶羅追堅贊貝桑布(舊譯公哥羅古羅思監藏班藏蔔,1299~1327年),八思巴侄孫,1315~1327年任元仁宗普顏篤、元英宗格堅、元泰定帝也孫鐵木兒的帝師。⑧ 旺出兒監藏,於1323~1325年任元泰定帝也孫鐵木兒的帝師。⑨ 貢噶雷必迥乃堅贊貝桑布(舊譯公哥列思八沖納思監藏班藏蔔,1308~1341年),八思巴侄孫,1328~1329年任元泰定帝也孫鐵木兒的帝師。⑩ 仁欽紮西(舊譯輦真吃刺失思),1329年起任帝師,《元史•釋老傳》所列帝師至此為止。藏文史籍未見記載,可能是臨時攝理,到1332年卸任。⑪ 貢噶堅贊貝桑布(舊譯公哥兒監藏班藏蔔,1310~1358年),八思巴侄孫,1333~1358年任元順帝妥歡帖睦爾的帝師。⑫ 喇欽索南羅追(1332~1362年),八思巴侄曾孫,漢文史籍未見記載,《薩迦世系史》記他曾任帝師。
(三)八思巴弟子楊璉真迦民間搜刮美女寶物無數 盜掘宋陵 以帝顱為酒器 殘酷不仁 引世人怒目
楊璉真迦,西夏人,是藏傳佛教 薩迦派僧人,也是吐蕃高僧八思巴帝師的弟子,受寵於忽必烈,並得權臣桑哥庇護。忽必烈的蒙古鐵騎征服南宋後不久,至元十四年(1277年),楊璉真迦被任命為江南釋教都總統,掌江南佛教事務。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被任命為江南總攝。
楊璉真迦藉口修復寺廟,在江南民間大肆搜刮錢財、珠寶、美女和良田,且盜遍南宋陵墓,攘奪盜取珍寶。
《元史.釋老傳》載:“有楊璉真加者,世祖用為江南釋教總統,發掘故宋趙氏諸陵之在錢唐、紹興者及其大臣塚墓凡一百一所;戕殺平民四人;受人獻美女寶物無算;且攘奪盜取財物,計金一千七百兩、銀六千八百兩、玉帶九、玉器大小百一十有一、雜寶貝百五十有二、大珠五十兩、鈔一十一萬六千二百錠、田二萬三千畝;私庇平民不輸公賦者二萬三千戶。他所藏匿未露者不論也。”
而更讓無數漢人悲憤的是,他將南宋諸帝的骨骸和牛馬枯骨混雜,在臨安的故宋皇宮中築一高十三丈的白塔將骸骨鎮壓。又將宋帝的頭蓋骨剖開,鑲金嵌銀後,當成潔器和酒器。
1.楊璉真迦盜掘宋陵。
楊璉真迦此人擅長盜墓。在元世祖的默許下,他與演福寺僧允澤等人在宰相桑哥的支持下,盜遍了南宋諸帝後的陵寢,包括公侯卿相墳墓達一百餘座。
這是江南六陵遭到的最大一次洗劫。他對宋理宗趙昀的墓早就垂涎已久。宋理宗是南宋最長的在位皇帝,歷時40年,死後將許多陪葬品帶到地下。
據載,楊璉真伽和僧允澤 率領部眾蜂擁到埋葬宋理宗的永穆陵前,守護陵墓的使臣竭力抗爭,但允澤拔刀相逼,陵使無奈大哭而去。當他們打開理宗的棺蓋時,一股白氣沖出,只見理宗安臥如睡,珠光寶氣,縈繞其身。棺底墊著織棉,包著金絲網罩。盜賊們不僅將棺中的寶物搶劫一空,還撬走理宗口內含的夜明珠,又把理宗的屍體倒掛在樹上��天,以使腹內的水銀流出,得以瀝取。
理宗原想保護自己的屍體不朽,卻不想落得如此下場。據史料記載,他們盜得的寶藏有:“馬烏玉筆箱” “銅涼撥鏽管” “交加白齒梳” “香骨案” “伏虎枕” “穿雲琴” “金貓睛” “魚影瓊扇柄”等諸多珍寶。而帝王屍骨卻被拋棄於草莽之間。
2.紹興義士唐玨 冒險收埋諸帝遺骸
當時有紹興人唐玨,聞之悲痛不已。當下典當家產,私下備酒宴,邀請鄉里少壯輩。
酒至半酣,唐玨突然說:“今請諸君協力,前往收埋先帝屍骨,如何?”
有一人問道:“山上將官把手,虎視眈眈,事情一旦暴露,如何是好?”
唐玨說:“此事我早已運籌,今四郊荒野多露白骨,何不以假亂真,取而代之呢?”
大家應諾。
唐玨拿出備好的木匣若干只,上面覆以黃色絲絹,署上帝名、陵名,分頭趁月色潛入陵山。自永思陵以下,隨號將諸帝遺骸分別收藏起來,埋在寶山之陰天章寺前,種上冬青樹,以為標誌。第二天淩晨,唐玨出百金,酬謝眾人。 七日之後,楊璉真迦複取理宗頭顱,截為飲器。
3.以帝顱為酒器
《明史》稱:
“悉掘徽宗以下諸陵,攫取金寶,裒帝後遺骨,瘞於杭之故宮,築浮屠其上,名曰鎮南,以示厭(yà)勝,又截理宗顱骨為飲器。”
楊璉真迦把諸帝屍骨混在一起,又雜置牛馬枯骨,埋於臨安故宮中,並築一高十三丈的白塔壓之,名曰鎮南,以示將這些南宋帝王的靈魂壓制住,不得超生。
江南人民目不忍睹,《南宋雜事詩》有雲:
故宮思見舊冬青,一塔如山塞涕零。 領訪魚影香骨案,更從何處哭哭靈。
藏密習俗,“得帝王骷髏,可以厭勝致富”。
[注]厭勝:即"厭勝之術"又稱魘鎮之術,意為"以詛咒厭伏其人",是一種流傳已久的巫術行為,無論宮廷或民間,都有人利用它來加害他人。
所以,南宋諸帝的頭蓋骨,均被楊璉真迦挖出鑲金嵌銀當成潔器和酒器。尤其是宋理宗的頭骨很大,楊璉真迦把頭骨拿回去之後,讓工匠打磨光滑,並用金銀首飾鑲嵌它,做成漂亮的酒具。
《明史》:“截理宗顱骨為飲器。真迦敗,其資皆籍於官,顱骨亦入宣政院,以賜所謂帝師者。”這只頭骨高腳杯由楊璉真迦珍藏把玩了6年。
1291年,由於庇護他的奸臣桑哥倒臺,楊璉真迦才被元朝統治者處死並抄家。朝廷在抄他的宅邸時發現了這個酒具。此後,該酒具被送入宣政院,賜給帝師。
4. 朱元璋下令尋回帝顱並厚葬
隨著元末農民起義爆發,元朝走向覆滅。
這個頭骨酒杯也就此下落不明。就在大家以為宋理宗的頭骨再也找不到時,一位叫危素的和尚出現了。他對剛登基不久的朱元璋透露,自己曾在當年元朝的宴會上看到了宋理宗的頭骨酒杯。 宋朝、明朝,同屬漢人統治。朱元璋對趙昀的悲慘遭遇自然感同身受。
朱元璋感慨道:“南宋的這些皇帝並沒有太多失德的地方,他們和元朝又不是世仇。而元朝趁他們虛弱時取代他們後,何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呢?”
洪武初年,朱元璋“禦劄相臣宣國公李善長,遣工部主事穀秉義移北平大都督府及守臣吳勉,索飲器於西僧汝納,叫其以理宗頂骨來獻。”
隨後,朱元璋下令將理宗頭骨重新厚葬於紹興永穆陵舊址。身為一個後朝皇帝,朱元璋的做法無疑讓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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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玄天上帝
玄天上帝俗稱上帝公或帝爺公,為玉皇大帝之左相,掌武班;腳踏龜蛇,右手執劍,左手執印訣,威靈顯赫。
玄天上帝,本稱玄武大帝,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為避諱宋聖祖趙玄朗之名而改稱為真武。全稱北極鎮天真武玄天上帝玉虛師相金闕化身蕩魔永鎮終劫濟苦天尊,通稱北極玄天上帝。常被簡稱為玄帝、北帝、黑帝、真武大帝。其又有玄武神、真武神、元武神、玄武大帝、元天上帝、開天大帝、北極大帝、北極佑聖真君、北極蕩魔天尊等稱;俗稱上帝公、上帝爺公、上帝爺、帝爺、帝爺公等。 紫微大帝座下四聖真君之一,其象徵北極星與二十八宿中的北宮玄武,為統理北方之道教大神,北方在五行之中屬水,能統領所有水族與水上事物(故兼海神),因北方在五色中屬於黑色,又稱黑水帝。玄天上帝亦是明朝鎮邦護國之神、降妖伏��之神、戰神,明朝公家建了許多玄天上帝廟,並由官方祭祀。北帝據說擁有消災解困,治水禦火,護持武運及延年益壽的神力,故頗受擁戴。在日本佛教真言宗,奉祀北辰之神妙見菩薩,亦作一手持劍,腳踏龜蛇(玄武)之像(有時只踏一大龜),與真武大帝有異曲同工之妙,被視為同一位神祇。道教「三十六天將」之一,太歲星君的領袖殷郊、手持竹節鐗的五路財神之首武財神趙元帥、手持瓜鎚的掌管四方土地神的康元帥、「東嶽大帝十太保」之首溫瓊、手拿金磚的戲班先師馬元帥和道教的第一護法神王天君,也是一位著名的雷神,火神,降魔之神,司掌收瘟攝毒,則為玄天上帝之著名四大護法神之一。
聖源覺真經
恭請 聖源覺真經 志心皈命禮 (三稱) 九天玉皇公 人皇氏聖人 捨身堵北缺 代存萬眾生 萬眾大恩典 功德無量深 生平心仁義 性行道德深 刻己代眾生 救世功德成 靈魂萬年顯 天日永保留 萬教拜帝心 大仁大義成 精神在九天 心仍救世存 上天為帝主 勸善天下人 帝命太白星 星君下凡塵 奉旨降筆寫 分為三段經 上中下三節 一切皆降筆 原文用白話 禮義及廉恥 玉皇大帝心 道行八種禮 聖文傳凡世 誦念神鬼欽 ���少誦奉行 萬事皆清平 天下分三界 由帝手判公 目視如電閃 不得漏毫分 左右兩旁立 慈苦大法童 生平自割肉 為藥濟貧窮 身佩七寶帶 無極變化通 手執雙龍劍 擁護玉皇公 南斗北斗星 玉皇用大臣 凡間生死事 兩尊星君分 五雷大將軍 聲威震西東 鎮兵千百萬 一切協天兵 五教道教理 仁慈道德心 五教皆平等 一切皈命禮 九重天外聖 地中五嶽神 一切聽號令 萬方土地遵 聖源覺真經 日月星同存 經文動天日 正氣萬古留 萬教經中寶 無極最上經 能超凡入聖 可超度亡人 玉皇威靈顯 仁義道德心 仁義昭日月 道德天同存 解化千萬劫 超度萬眾生 一切救世心 普渡眾生存 上中下聖文 萬教經中源 神聖佛仙道 傳教第一遍 真心誦皇經 福神到家庭 早晚焚香念 出入多貴人 上段聖源覺 常念化災星 諸仙佛法大 擁護誦皇經 誦畢用三拱手禮
中段聖源覺 上天消息文 天地降帝生 就是玉皇公 玉皇大帝名 人人稱天公 生平動天日 萬教皆遵從 金闕正殿坐 總管善惡文 頭戴金皇冠 身穿金龍袍 體高丈二尺 眉目清秀幼 五子鬚端正 壯嚴是天然 大慈大悲心 變出聖源覺 略說上天理 人人皆未明 宇宙太空中 變化萬星球 億億里一只 人物無一定 每球皆不等 有時破裂分 銀河更加遠 將近九天門 上天無早晚 時時皆光明 只見太陽光 照耀萬星球 地球在中間 凡塵在地球 一切天變化 個個有帝名 天下文明世 萬教各眾神 一切法力大 可過外星球 外球說不盡 天氣物不同 無非有道德 可住萬星球 天地變化生 皆由上空中 上天一切事 玉皇手中分 太陽日光照 照耀眾生存 陰陽循環轉 變化日日新 月星眾生寶 天氣眾生根 慈雲降甘雨 由帝各星辰 寒來屬往氣 春夏秋冬時 一年四季節 方便耕種分 凡間混沌開 人獸混草木 奪食其肉血 赤身露體宿 其世無知恥 亦無親屬分 只是未開化 一切亂行為 帝慈心不忍 即命各星宿 下凡再出世 教人開化心 古時到現今 歷代創造人 一切帝王侯 及且領導人 上天各星宿 皆是帝降生 國家興亡運 代代由帝��� 九天威靈顯 至今救世存 一切大慈悲 勿聽異說求 家中安玉皇 必遵聖源覺 心須行仁義 性要道德存 國家百般律 勿犯規矩方 勤勞增生產 玉皇最喜歡 信仰聖源覺 保佑自己身 在家或出外 事事定聯陞 經中法語正 降神驅鬼語 妖魔必下拜 諸邪定潛逃 皇經存家中 可避諸邪崇 鎮宅及押煞 潔淨保留存 中段聖源覺 一切降福臨 玉皇心慈善 有求皆必應 誦畢用三拱手禮
下段聖源覺 玉皇天理經 慈善並仁義 勤學記在心 每日念一轉 運限定光明 玉皇行仁義 多誦五福臨 殺身成仁性 捨身取義心 孔孟留句話 須當訪聖人 男女少年人 細心聽聖經 勤學聖賢話 榮華必護身 父母生我身 長大須成人 為子須孝順 孝順敬天日 雙親最大恩 本身為天日 倘若罵爺娘 只是逆天日 貳拾肆孝賢 存留在上天 古人行孝順 孝順感動天 共住勿異心 父慈子孝順 兄寬弟忍和 百福此推尋 靜坐思己過 勿談閒事非 說人過量話 自然有天理 言多必有失 出口勿傷人 若不養心性 定遭苦難尋 平風作波浪 無形生事非 使人傷心恨 兇星禍懸眉 高聲說明醜 謹戒惡言語 毒罵或發誓 皆是報自己 性烈多事件 禍難百般有 仇敵定重重 切須再三忍 口角與訟事 勝敗皆空虛 忍氣留財福 凡事天必知 性善人人欽 寬和萬事成 原諒是仁義 自戒性烈心 天理聖源覺 勸善世上人 仁義道德全 人生主要根 米麥豆薯栗 人生重要物 不可亂消耗 須念來不易 粥飯人生命 無食不生存 雖然土上生 須念成長難 畜生亦如是 不可多殺生 有理必要用 方可殺生命 無理亂消耗 上天有罪名 萬物天地變 多耗必有折 善惡無形影 視之亦無蹤 吸之無別味 虛空過往有 玉皇恩愛深 句句勸人心 愛民如愛己 天無兩樣心 人生在世間 謹守最為先 若不從正業 差錯在眼前 嫖賭自賤身 財帛天數定 家和為第一 勤勞值千金 癡心狂賭難 傾家又蕩產 誦念早日改 妻兒樂團圓 人人雖有過 知者須改心 一切已差錯 須當教子孫 經中行道德 人生要將心 凡事將心念 萬事福自尋 將心人為本 立身孝順心 上天循環理 不將事難成 為人不將心 不將害本身 一切禍難有 罪惡自己尋 結交須大義 共事勿私心 凡事利己念 心高誤本身 福不在財多 財多不是福 福在子孫賢 子弟賢是福 榮華富貴家 不可自誇華 驕傲多薄福 心仁福增加 奢華是枝花 不如多施捨 善有善來報 天增是豪華 窮人勿灰心 心灰事難成 勤儉守本份 富貴必輪流 爛茅一般級 福在自己修 身中無寸土 只要心德修 善事無防作 惡事早改修 貧苦有善念 天須化貴人 生平無愧惡 神欽鬼扶持 行為心德正 萬教盡皆通 修橋施路工 良藥濟貧窮 常作大法事 定為動天公 為善最安樂 為惡天不容 過去有不法 結果如何休 生平有愧惡 切須改善心 若不早日改 鬼祟必纏身 行為無良心 貪心煩惱有 奸刁終害己 早改得自由 天地變化人 善惡出在心 善事門戶福 惡者罪狀深 男女向前程 保守好光陰 在世人為本 子孫孝順心 惡者心不仁 有過改維新 前途事業遠 須防退步身 狼毒梟惡心 差錯自改修 暗中用計較 必遭天理尋 糊行罪萬般 謀為事事難 妻離及子散 子逆做人難 天地循環理 罰罪一世為 急急回心改 陰功早日修 勿為天聾啞 報應或早遲 賞善罰罪惡 時時記在心 經中照天理 頌後好保存 圖書再刻版 扶持萬古留 皇經傳天下 教人道德存 救世天必見 勸善大有功 積善之家庭 上天降吉祥 玉皇增福壽 子孫世代昌 百本傳刻印 謀為貴人扶 三五百本印 小人久病除 千本印刻者 榮華代代存 合群印皇經 積福到家門 印經或抄寫 皆是作陰功 玉皇心仁義 不虧施經人 樂助發善心 福壽定延齡 施經種福田 惡煞不侵身 一生念千遍 凡事皆吉祥 一生念皇經 百年昇天堂 玉皇心印經 變成聖源覺 人人亦可念 天增福壽長 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三稱) 誦畢用三拱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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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長情劇展:佛孫寫給兒子女兒的信 題目:讀彰泰國中的兒子問著:媽媽為什麼是中國人?!(陪佛看天星)第二集 [佛菩薩總統韓國瑜陪佛看天星]- 第02集 / Giver of Light https://www.popo.tw/books/688752 梁靜茹 Fish Leong〈如愛所願 如佛所願With Where The Love Goes〉變成更幸福的人 變成更幸福的佛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蓮花化生願聲聲佛號聲聲上品上生佛蓮 知佛恩報佛恩 請拜佛念佛回向 身分證恢復寫出父母祖籍是中國中華民國福建 知佛恩報佛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0uKIQs55jo 佛教卡通動畫《佛說觀無量壽佛經》亦稱《十六觀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0UYF-GE1EA 上品往生02。觀無量壽經。上品上生。金剛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lYoqOGtsAY 淨空法師 觀無量壽經上品上生章 (全集11小時) 1~14合併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tKc5u5JNpE 劉家昌說這專頁讚 5月26日 這首新歌 《國旗》, 在五年前是為陳永泰先生寫的震旦企業歌, 今天為了維護中華民國寫了這首《國旗》。
龍虎山華泉小村沒有樂隊 , 只能借用震旦企業歌的伴奏, 特向陳大哥報備,謝謝大哥。 挺中國中華民國《國旗》中國一定強!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50WkBI5U8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YTCN5_E2bg 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756472484383340/ 題目:絕美境地 - 天籟梵音大佛頂首楞嚴神咒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蓮花化生願中國中華民國中國國民黨青天白日滿地紅永垂不朽108年8/8(2019/8/8)懷孕 預產期中國中華民國109年5/20(2020/5/20)
中國中華民國佛年佛月佛日 佛陪佛看天星 Giver of Light 請頂禮 佛父節禮物 大佛頂首楞嚴神咒手抄本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 光中化佛無數億 一切眾生本來成佛 是心是佛 是心作佛 人之初 性本善 88節八八節爸爸節 天天南無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佛誕節佛父慈父節。功德無量! 敬祝 無數億尊佛父 永遠平安健康常住快樂!
佛經十月懷胎 父母恩重難報經-(懷胎) 《懷胎》 慈母懷胎經十月 飽嚐辛酸喜帶淚 一月懷胎如草露 擔心受怕難保暮 二月懷胎如凝酥 身心變化受苦楚 三月懷胎如凝血 萬分喜悅臉上寫 四月懷胎漸成形 食無佑味夜難眠 五月懷胎頭足具 衣帶漸寬心漸悸 六月懷胎六精開 為兒煎熬甘忍耐 七月懷胎骨節成 八萬四千毛孔生 八月意識與九竅 胎成形俱甚微妙 九月懷胎兒在腹 母血為食將兒哺 十月臨盆痛難當 恰似刮骨割心肝 慈母之恩難計量 豈能將她把心傷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WZJLedUse0 父母恩重難報經-(十恩) 《十恩》 如斯重苦只一端 尚有十恩應詳言 第一懷胎���護恩 用心呵護胎兒成 累劫因緣托母胎 月生五臟六精開 體重如山醜態顯 羅衣不掛妝鏡藏 第二臨產受苦恩 懷胎瓜熟待產臨 朝朝昏沉似重病 驁恐畏懼愁滿襟 憂心含悲告親族 百般惟恐死來侵 第三生子忘憂恩 生兒痛苦徹心腸 血流悶絕似屠羊 聞兒身健喜難當 誰知孩兒出生時 正是慈母臨難日 第四咽苦吐甘恩 慈母憐身不失時 父恩母愛情意重 吐甘咽苦不顰眉 但令孩身能溫飽 慈母不辭飢寒苦 第五迴乾就濕恩 母身投濕兒就乾 母乳餵食袖掩寒 廢寢忘食為兒安 但願孩兒能安穩 慈母不畏任何難 如斯重苦只五端 尚有五恩應詳言 第六哺乳養育恩 母似大地父如天 覆載恩情都一樣 不憎不嫌無怒顏 十月懷胎將兒生 終日憐惜不厭煩 第七洗濯不淨恩 本是蓉芙冰清質 眉新柳碧似紅蓮 如今含苦摧玉面 為了孩兒能康健 不避穢臭不避髒 第八遠行憶念恩 子在他鄉母心傷 生離總比死別難 慈母不捨手中線 日夜憶念淚千行 如猿泣子斷肝腸 第九深加體恤恩 父母恩深回報難 憫子煩憂願代受 子苦兒勞母不安 聞兒遠行夜臥寒 長使爹娘心頭酸 第十究竟憐愍恩 人間至情此最真 父母恩憐無停歇 起坐身隨心亦隨 百歲母憂八十兒 命到盡頭恩未絕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4GCBzerpDk 父母恩重難報經-(親情) 《親情》 我看眾生 枉得人身 心行愚癡 不思親恩 有大恩德 不生恭敬 忘恩負義啊 不孝不順 母親懷胎 十月苦辛 起坐不安 心神難寧 飲食無味 似受重病 十月懷滿啊 臨盆在即
疼痛難忍 血流滿地 恐遭無常 嚎叫不已 受如是苦 生下兒身 咽苦吐甘 茹苦含辛 洗濯不淨 不畏污穢 忍寒忍熱 不捨兒哭 乾處兒臥 濕處母眠 三年之中 兒吮母乳
乳是母血 子長母悴 由嬰而童 乃至成年 教導禮儀 望子成龍 婚嫁營謀啊 望女成鳳 兒受病魔 父母憂心 憂極病生 猶掛兒身 子若病除 母病方癒 如斯養育啊 願早成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2gk1cMlvWU 父母恩重難報經-(報恩) 《報恩》 大眾聞佛所說父母恩 頓足搥胸情難禁 不知父母恩情重 始知自己是罪人 父母恩深如何報 佛陀再演梵法音 親恩難報應當報 知恩肯報是英豪 左肩擔父右擔母 皮破血流又入骨 如此回報難言巨 猶難報恩於萬一
或有飢饉來侵襲 割股反哺亦不惜 如是報恩微如塵 不比哺育恩情深
或為爹娘需要故 剜眼割心捐身軀 打骨出髓無反顧 這樣回報亦不足
大眾聞言雙淚垂 慚愧悲泣與哽咽 帶罪之身云何報 粉身碎骨難回報
天下子女應懺悔 修身養性持十戒
大眾聞言雙淚垂 慚愧悲泣與哽咽 帶罪之身云何報 粉身碎骨難回報
天下子女應懺悔 修身養性持十戒 仁民愛物勤布施 誠心廣植父母福 父母恩重常憶念 書寫廣宣不厭倦 造經弘經行百善 父母快樂得安祥 父母恩重常憶念 書寫廣宣不厭倦 造經弘經行百善 父母快樂得安祥 不違如來聖教義 孝養敬順能兩全(四遍)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0ffVKV6AYU 父母恩重難報經-(終曲) 《尾曲》 父母的白髮為誰添 雙親的愁容為誰顯 世上的癡心父母都一樣 為了兒女的成長 不惜將那輕盈的體態換醜顏
不管那天老與地荒 再多的付出都甘願 世上的癡心父母都一樣 為了兒女的明天 不惜將那嬌美的青春換憔顏
不管那海枯與石爛 再多的苦楚都承擔 父親的恩情 密密綿綿 歲歲年年 千古都不變 即使枯了筆乾了硯 再多的文字都難詮 父愛似朝陽 母愛浩連天 生我育我鞠我畜我 無悔也無怨 撫我護我長我顧我 不煩也不厭
鳥鴉能反哺 倦鳥也知返 想當年 父親的挺拔 母親的笑靨 人人看了人人羨 到如今 背駝鬢白塵滿面 歲月磨掉了青春 兒女磨悴了紅顏 朱唇英姿都不見
母年一百歲 常憂八十兒 不問自己問兒健 不問自己問兒健 這樣的恩情 難捨也難斷 往事過眼似雲煙 只堪兒前話當年 父母恩浩蕩 親情高比天 試問天下多少負恩兒啊 迷途能知返 思親孝親淚漣漣
百歲父母常憂 常憂八十孩兒身飢寒 人間那得見 那得見 老萊彩衣戲堂前 老萊彩衣戲堂前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oRdzJZHv9M 請頂禮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 光中化佛無數億 一切眾生本來成佛 是心是佛 是心作佛 人之初 性本善 真心永恆 無量眾生 從佛心合一 素食和平救地球 請無數億尊佛祖佛慈父助念佛號 回向無量眾生平安成佛 颱風利奇馬消失 天天爸爸節快樂!感恩!🙏💗🇹🇼🏀🍀🍍🍎💟
楞嚴咒 / 法鼓山【早課】
南無楞嚴會上佛菩薩(三稱)
妙湛總持不動尊 首楞嚴王世稀有 銷我億劫顛倒想 不曆僧祇獲法身 願今得果成寶王 還度如是恒沙眾 將此深心奉塵刹 是則名為報佛恩 伏請世尊為證明 五濁惡世誓先入 如一眾生未成佛 終不於此取泥洹 大雄大力大慈悲 希更審除微細惑 令我早登無上覺 於十方界坐道場 舜若多性可銷亡 爍迦羅心無動轉 南無常住十方佛 南無常住十方法 南無常住十方僧 南無釋迦牟尼佛 南無佛頂首楞嚴 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無金剛藏菩薩
爾時世尊,從肉髻中,湧百寶光。光中湧出,千葉寶蓮。有化如來,坐寶華中。頂放十道,百寶光明。 一一光明,皆遍示現,十恒河沙,金剛密跡,擎山持杵,遍虛空界。大眾仰觀,畏愛兼抱。求佛哀佑, 一心聽佛,無見頂相,放光如來,宣說神咒。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_PP1pWCOAJQ 楞严心咒 Shurangama Heart Mantra 哆侄他。唵。阿那隸。毘舍提。鞞囉跋阇囉陀唎。槃陀槃陀你。跋阇囉•謗尼泮。虎信•都嚧甕泮。莎婆訶。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CpXoRJLs1o 楞嚴咒(第一會)Shurangama Mantra(Part 1) 演唱:黃慧音 Imee Ooi & 蔡豫 Chai Yu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寫。南無薩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釤。南無薩婆,勃陀勃地,薩跢鞞弊。南無薩多南,三藐三菩陀,俱知喃。娑舍囉婆迦,僧伽喃。南無盧雞阿羅漢哆喃。南無蘇盧,多波那喃。南無娑羯唎陀,伽彌喃。南無盧雞三藐伽哆喃。三藐伽波囉,底波多那喃。南無提婆離瑟赧。南無悉陀耶,毗地耶,陀囉離瑟赧。舍波奴,揭囉訶,娑訶娑囉,摩他喃。南無跋囉訶摩尼。南無因陀囉耶。南無婆伽婆帝。嚧陀囉耶。烏摩般帝。娑酰夜耶。南無婆伽婆帝。那囉野拏耶。槃遮摩訶三慕陀囉。南無悉羯唎多耶。南無婆伽婆帝。摩訶迦囉耶。地唎般剌那伽囉。毗陀囉波拏迦囉耶。阿地目帝。屍摩舍那泥婆悉泥。摩怛唎伽拏。南無悉羯唎多耶。南無婆伽婆帝。多他伽跢俱囉耶。南無般頭摩俱囉耶。南無跋阇囉俱囉耶。南無摩尼俱囉耶。南無伽阇俱囉耶。南無婆伽婆帝。帝唎茶,輸囉西那。波囉訶囉拏囉阇耶。跢他伽多耶。南無婆伽婆帝。南無阿彌多婆耶。跢他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耶。南無婆伽婆帝。阿芻鞞耶。跢他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耶。南無婆伽婆帝。鞞沙阇耶,俱盧吠柱唎耶。般囉婆囉阇耶。跢他伽多耶。南無婆伽婆帝。三補師毖多。薩憐捺囉剌阇耶。跢他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耶。南無婆伽婆帝。舍雞野母那曳。跢他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耶。南無婆伽婆帝。剌怛那雞都囉阇耶。跢他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耶。帝瓢,南無薩羯唎多。翳曇婆伽婆多。薩怛他伽都瑟尼釤。薩怛多般怛嚂。南無阿婆囉視耽。般囉帝揚歧囉。薩囉婆,部多揭囉訶。尼揭囉訶,羯迦囉訶尼。跋囉毖地耶,叱陀你。阿迦囉,密唎柱。般唎怛囉耶,儜揭唎。薩囉婆,盤陀那,目叉尼。薩囉婆,突瑟吒。突悉乏,般那你,伐囉尼。赭都囉,失帝南。羯囉訶,娑訶薩囉若阇.毗多崩娑那羯唎。阿瑟吒冰舍帝南。那叉剎怛囉若阇。波囉薩陀那羯唎。阿瑟吒南。摩訶揭囉訶若阇。毗多崩薩那羯唎。薩婆舍都嚧,你婆囉若阇。呼藍突悉乏,難遮那舍尼。毖沙舍,悉怛囉。阿吉尼,烏陀迦囉若阇。阿般囉,視多具囉。摩訶般囉,戰持。摩訶迭多。摩訶帝阇。摩訶稅多,阇婆囉。摩訶跋囉,盤陀囉,婆悉你。阿唎耶多囉。毗唎俱知。誓婆毗阇耶。跋阇囉,摩禮底。毘舍嚧多。勃騰罔迦。跋阇囉,制喝那阿遮。摩囉制婆,般囉質多。跋阇囉,擅持。毘舍囉遮。扇多舍,鞞提婆,補視多。蘇摩嚧波。摩訶稅多。阿唎耶多囉。摩訶婆囉,阿般囉。跋阇囉,商揭囉制婆。 跋阇囉,俱摩唎。俱藍陀唎。跋阇囉,喝薩多遮。毗地耶,乾遮那,摩唎迦。啒蘇母,婆羯囉多那���鞞嚧遮那,俱唎耶。夜囉菟,瑟尼釤。毗折藍婆,摩尼遮。跋阇囉,迦那迦,波囉婆。嚧阇那,跋阇囉,頓稚遮。稅多遮,迦摩囉。剎奢屍,波囉婆。翳帝夷帝。母陀囉羯拏。娑鞞囉懺。掘梵都。印兔那麼麼寫。 願以此功德,普及於一切。 眾生與我等,皆共成佛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ncnIdy7ucE 絕美境地 - 天籟梵音楞嚴咒 靈嚴山寺 男眾法師 誦 楞嚴咒持誦需知 宣化上人開示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1-nnPkU8g0 佛孫夏天24小時不開電風扇冷氣 願邊抄寫佛號佛經邊流汗 願省水電 回向佛光普照 幫地球調溫 缺水的蔬果重獲生命利益無量眾生平安成佛 常住平安健康極樂
佛孫抄寫圓滿 大佛頂首楞嚴神咒 中國中華民國佛108年佛8月佛8日簡攢孋書 祖籍:中國中華民國福建 出生地:中國中華民國臺灣高雄仙境之甲甲仙 從108.8.3 想憶佛念佛成佛拜佛抄寫佛經行善功德回向 無量眾生平安成佛 就像懷孕時候 一心靠定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拜佛抄寫佛經功德 佛佛道同 光光相照 如母憶子 心心相印 母子必定平安健康快樂 好佛緣 佛祖大姑姑也剛好宣布佛祖爸爸平安了 天天念佛回向 佛祖中國中華民國中國國民黨總統參選人也平安確定了 桃園團圓湯圓聲援
佛說輪轉五道罪福報應經 (歡迎分享,功德無量) 劉宋中天竺沙門求那跋陀羅譯。本片講述佛陀途經迦維羅國與舍衛國之間的尼拘類大樹時,為諸大比丘宣說人們的宿世因緣、罪福報應。 https://www.facebook.com/amituofobuddha/videos/1688181711212136/ 《佛說輪轉五道罪福報應經》CBETA 電子版 buddhism.lib.ntu.edu.tw/BDLM/sutra/chi_pdf/sutra9/T17n0747b.pdf· 興寧慈光安養院 往生紀實 人间净土《慈光安养院》吃住全免费.通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接引站! 大爱赐予人世间的一道慈光! 都是预知时日,全身柔软瑞相频频,印证了阿弥陀佛48慈悲大愿真实不虚! 一個月兩三個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https://www.youtube.com/playlist?list=PLAeF261RAYdzSFctL3o7EQ1RSlFEiCMEF https://www.meipian.cn/edir58y 廣東興寧念佛堂慈光安養院長 曾映標唱念「阿彌陀佛」安養曲(1)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AAVmOUQoV8 四川省綿陽市-佛城寺-魏國興居士預知時至往生紀實 https://youtu.be/kFwlX4mCyhY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FwlX4mCyhY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Zx45Z73kwo 請頂禮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 Namo Amitabha Buddha三拜感恩 請念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 http://www.amtb.tw/baen/jiangtang.asp?web_choice=2&web_rel_index=2815&sub_amtb_index=3736&Page=35 報恩講堂> 無量壽經 > 淨土大經科註 《媽 請妳再忍耐一下 有個人 想幫助我回家》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fGLaF980kg&feature=share&fbclid=IwAR1J8YqKpnhUOaR3bF2k40ZOdDrJZ8S87OeafY0f1yM6phDlK7EqOg6J-m8 韓國瑜 認真用心 為中華民國家園付出 ! 他有如家中的爸媽保護家庭的每一分子,真誠如一、無私無我、讓我們惟一支持韓國瑜 ! 韓國瑜大桃園後援會 1 / 3段影片 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345718676059957/wp/434445803823253/ http://www.amtb.tw/zongci/zc002.htm國內:中華民族萬姓先祖紀念堂。國外:九界眾生先祖紀念堂 www.amtb.tw/zongci/zc002.htm中華民族萬姓先祖紀念堂。 - 淨空法師專集 請拜佛念佛回向 身分證恢復寫出父母祖籍是中國中華民國福建 知佛恩報佛恩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憶佛念佛成佛蓮花化生願生簡蘇梅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憶佛念佛成佛蓮花化生願生簡攢孋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憶佛念佛成佛蓮花化生願生身悉金色願的佛祖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簡蘇梅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簡攢孋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無量眾生 強颱利其馬持續進逼台灣,花蓮雨勢漸大,七星潭捲5米長浪。 #東森新聞 #EBC #最新時事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beOZwocTqk東森新聞 CH51發佈日期:2019年8月9日 一張永遠不會失去的選票---黃暐瀚哭了我也哭了 2019/08/07 00:39中時電子報”看到這篇文章 黃暐瀚哭了”報導,黃暐瀚5日在直播中表示,他看到陳永志先生寫的一篇文章:「一張永遠不會失去的選票」,陳永志在澳洲,他父親要他回來投給韓國瑜,後來父親過世。 為了讓父親在天上,放心再放心,我必將排除萬難,明年回台帶上父親骨灰安厝,並投下代表父親,滿懷期待的這一票。 若2024年還有機會,我這張永遠不會失去的選票,還是會為父親,再次投進票匭。 『爸爸!請你相信兒子的話。』 http://gotv.ctitv.com.tw/2019/08/1106670.htm http://blog.udn.com/Horace2007/128424977 #韓國瑜 「一張不會失去的選票」只求有濟世安民的好總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0R5NxE7JQw 咱ㄟ麻吉韓國瑜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張燕清*仁者無敵*韓國瑜 總統助選歌曲*燕窩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xVlpq29T34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紅花雨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Z4VmzROpS4 【2020翻轉台灣】韓國瑜 20190622台中場 燈海 大合唱 卡啦OK版 堅持 4k 請拜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憶佛念佛成佛無盡慈悲聞名得忍願住不退轉願 一切眾生本來成佛 是心是佛 是心作佛 人之初 性本善 感恩佛光普照佛菩薩總統韓國瑜助念仁王護國般若心經 功德無量!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Y7pfZZqwes 張燕清/一支穿雲箭/韓國瑜 總統助選歌曲/燕窩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9RPsAWFB_U 張燕清*仁者無敵*韓國瑜 總統助選歌曲*燕窩音樂 第二版本影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UPwdYnwXa0 《中華民國我愛你》韓國瑜造勢 原住民樂團LIVE字幕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iQ5IZMW0F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x8y0xzOQNI 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UAG5CoZmRY 請拜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憶佛念佛成佛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彌吽Om Mani Padme Hum慈航普渡一帆風順萬事如意素食救地球平安健康善有善報讚佛偈回家歸瑜返鄉中國一定強回向偈 願以此功德 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 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 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 同生極樂國 功德無量! 請各自回向 拜佛 一心奉請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佛光普照慈悲作主 中國中華民國 佛菩薩總統韓國瑜的 佛菩薩副總統人選 《普門品頌》《甘露譜》 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念彼觀音力‧還著於本人‧ 諍訟經官處‧怖畏軍陣中‧念彼觀音力‧眾怨悉退散‧ 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 2019/8/2拜佛念佛回向 佛菩薩黃耀文永遠平安健康快樂。 請拜佛念佛回向颱風「利奇馬」消失 強颱稍北偏 對台威脅稍舒緩 #東森新聞 #EBC #最新時事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beOZwocTqk東森新聞 CH51發佈日期:2019年8月9日 20190809中天新聞 【氣象】利奇馬轉為中颱 台中、苗栗、新竹脫離陸警 幸北轉時間提早 利奇馬較遠風雨下修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zczmVJ7kE4請拜佛感恩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大醫王 光中化佛無數億蓮池海會 助念讚佛偈 功德無量! 20190809中天新聞 【氣象】利奇馬路徑北偏、強度略減 花蓮解除陸上警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ZCrjmPdG1o 20190810中天新聞 【氣象】利奇馬颱風減弱 預計08:30解除海警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sXMbK0tBUg 較預估路線北偏50公里 利奇馬威脅降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cU4lnxSMWw大愛新聞 2019-08-10 0830 讚佛偈 佛光山梵唄讚頌團唱誦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UYxbjuuRfA 讚觀音偈 ~ 唱誦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U67gwnY4Rc 《普門品頌》《甘露譜》 雲雷鼓掣電‧降雹澍大雨‧念彼觀音力‧應時得消散 願與十方法界有情眾生,一心頂禮‧ 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 身分證恢復寫出父母祖籍是中國中華民國福建 知佛恩報佛恩 盡虛空遍法界 國內:佛菩薩中華民族萬姓先祖紀念堂。國外:佛菩薩九界眾生先祖紀念堂 佛菩薩中國萬姓祖先 佛菩薩中國國民黨全部福人。高票當選。高票獲勝。福地佛菩薩2020年中國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與立法委員選舉當選人。 回向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蓮位佛菩薩:簡蘇梅、簡文國、劉丁復、劉吳箱、黃竹旺、舅公妙音居士、嬰靈寂僧、嬰靈智陀羅尼。 佛菩薩簡黃劉林曾李汪詹歷代祖先、陳月英、黃美慧、汪兆榮、Sharon Wang 汪宜萱、黃美華、黃耀文、簡攢孋、黃鈺雯、黃偉傑、 黃裕昌、詹亞男 Jany Chan、黃柏翰、黃郁婷、Lucky小白狗狗、大鼻貓喵、Cheer招財貓、阿鳥會念佛的小鳥。 簡安正、簡劉雲雀、簡巧宜、曾黌元、曾守梓、曾守弘、簡暉錫、林姿秀、簡暟均、簡竤宇、簡汝瑩、李勇勳、蓁姐琳妹、簡聖輯、劉鳳仙。 功德有剩 代代出好子孫(台語) 《普門品頌》《甘露譜》 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 念念勿生疑‧觀世音淨聖‧於苦惱死厄‧能為作依怙‧具一切功德‧慈眼視眾生‧福聚海無量‧是故應頂禮‧ 觀世音菩薩,尋聲救苦,普門示現,弘誓深廣,具大慈悲,凡有祈求,必示靈應。 慈佑眾生觀世音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 南無觀世音菩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0EC6ar4Bi8 請頂禮 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 齊豫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2KSOylDowc&list=RDRanE2q9kQ00&index=47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Namo Amitabha Buddha濟公活佛全球祈福助念念佛會蓮池海會 https://www.youtube.com/playlist?list=PLmROz2twjMKotCJcjsNv9YBTsf6unPEx2 https://www.facebook.com/amitabha.amitabha.9404 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649965955513223/ https://www.popo.tw/books/688752 https://www.pixnet.net/pcard/805415d6b70976e4a5/publish/articles https://www.pixnet.net/pcard/805415d6b70976e4a5/article/b9f66050-cc9c-11e9-83bb-f7ecc359ef20?utm_source=PIXNET&utm_medium=pcard_article&utm_content=805415d6b70976e4a5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Special:Contributions/AmitabhaAmitabha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Commons_talk:Upload_Wizard_feedback https://www.plurk.com/bookmarks https://www.plurk.com/AmitabhaAmitabha01 [email protected] 我的PO網址 http://AmitabhaAmitabha01.mypo.popo.tw ( https://www.popo.tw/users/AmitabhaAmitabha01 ) 〈AmitabhaAmitabha〉blogspot.com https://www.reddit.com/user/AmitabhaAmitabha/comments/d2g6cx/%E8%AB%8B%E9%A0%82%E7%A6%AE_%E5%8D%97%E7%84%A1%E5%A4%A7%E6%85%88%E5%A4%A7%E6%82%B2%E9%98%BF%E5%BD%8C%E9%99%80%E4%BD%9B%E6%86%B6%E4%BD%9B%E5%BF%B5%E4%BD%9B%E6%88%90%E4%BD%9Bnamo_amitabha/ 請頂禮 南無大慈大悲阿彌陀佛憶佛念佛成佛Namo Amitabha Buddha濟公活佛全球祈福助念念佛會蓮池海會 捐款帳號 合作金庫銀行 TAIWAN COOPERATIVE BANK 1140872020781 戶名:簡攢孋 免費流通 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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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話許仙
H:「大話許仙」,在緯來電影21:00至22:55上演。電視劇情空白。應景節目。白蛇傳是端午節的話頭。20240609W7
大話許仙
導演:馬中軒
演員:查傑、馮薪朵、薛翔勻、蔣芸、劉彤、徐詩琪
播出時間:2024/6/9-21:00
影片大綱:
真武閣旗下劍山派以道術降妖除魔,星塵派以佛法滌蕩人間! 在圍剿妖王九幽之主的戰鬥中,劍山派門人許仙因一時疏忽令九幽之主的殘魂逃到人間,藏在金山鎮惡霸趙天霸的身上。 師父俠隱告訴許仙,九幽之主可以通過補天石恢復原形,因此命許仙趕到人間,尋找九幽殘魂。許仙追尋到金山鎮,見到趙天霸在酒館裡調戲老闆娘白素貞,同在尋找補天石的書生裴文德見義勇為,卻險些被打。 關鍵時刻,許仙及時出手,打跑了趙天霸一夥,白素貞因此對許仙產生好感。於是許仙、白素貞、小青以及裴文德四人一同踏上尋找補天石之旅。
白蛇傳
《白蛇傳》是中國四大��間愛情傳説之一,源自於唐代洛陽巨蛇事件等,初步定型於明代馮夢龍《警世通言》中,成熟盛行於清代,是中國民間集體創作的典範。
《白蛇傳》描述的是一個修煉成人形的蛇精與人的曲折愛情故事。故事包括篷船借傘,白娘子盜靈芝仙草,水漫金山,斷橋,雷峯塔,許仙之子仕林祭塔等情節。表達了人民對男女自由戀愛的讚美嚮往和對封建勢力無理束縛的憎恨。其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並以此故事為原型拍攝了多部影視劇作和動畫片。
作品名稱
白蛇傳
故事內容
據明末馮夢龍《警世通言》記載,傳説南宋紹興年間,有一千年修煉的蛇妖化作美麗女子叫白素貞,及其侍女青青(也稱小青、青魚、青蛇)在杭州西湖遇藥店之王主管許宣(或名許仙)邂逅相遇,同舟避雨,一見鍾情,白蛇逐生慾念,欲與書生纏綿,乃嫁與他,遂結為夫妻。婚後,經歷諸多是非,白娘子屢現怪異,許不能堪。鎮江金山寺高僧法海贈許一缽盂,令罩其妻。白、青被子罩後,顯露原形,乃千年成道白蛇、青魚。法海遂攜缽盂,置雷寺峯前,令人於其上砌成七級寶塔,名曰雷峯,永鎮白、青於塔中。
警世通言
眾僧買龕燒化,造一座骨塔,千年不朽,臨去世時,亦有詩八句,留以警世,詩曰:
祖師度我出紅塵,鐵樹開花始見春。
化化輪迴重化化,生生轉變再生生。
欲知有色還無色,須識無形卻有形。
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後世根據此傳説又添加了一些的情節,使得故事更加平民化,符合大眾的口味,得以流轉至今,內容大致如下:在宋朝時的鎮江市。白素貞是千年修煉的蛇妖,為了報答書生許仙前世的救命之恩,化為人形欲報恩,後遇到青蛇精小青,兩人結伴。白素貞施展法力,巧施妙計與許仙相 識,並嫁與他。婚後金山寺和尚法海對許仙講白素貞乃蛇妖,許仙將信將疑。後來許仙按法海的辦法在端午節讓白素貞喝下帶有雄黃的酒,白素貞不得不顯出原形,卻將許仙嚇死。白素貞上天庭盜取仙草靈芝將許仙救活。法海將許仙騙至金山寺並軟禁,白素貞同小青一起與法海鬥法,水漫金山寺,卻因此傷害了其他生靈。白素貞因為觸犯天條,在生下孩子後被法海收入缽內,鎮壓於雷峯塔下。後白素貞的兒子長大得中狀元,到塔前祭母,將母親救出,全家團聚。還有可愛的小青也找到了相公。
雷峰塔奇傳
維基 -> 雷峰塔奇傳 -> 第一回謀生計嬌容托弟 思塵界白蛇降凡
《第一回謀生計嬌容托弟 思塵界白蛇降凡》[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詩曰:2 
素精思世受恩深,酬卻生前百贖身。3 
誕育責嗣超升去,雷峰塔畔永標名。4 
話說元朝浙江杭州府錢塘縣有一書生,姓許名仙,表字漢文。父親許穎號南溪,經商為業,母陳氏。漢文生才五歲時,父母染病,相繼去世,留下些少家業。虧他有一胞姊名喚嬌容,嫁與本縣李公甫為妻,這公甫在錢塘縣當一縣役,家中頗稱去得。漢文父母亡後,嬌容即將漢文挈在家中撫養。光陰迅速,日月如梭,漢文不覺長成一十六歲,生得眉清眼秀,丰神俊逸,公甫與嬌容十分愛他。一日,公甫因衙門元事閒坐,忽思漢文年已長成,須尋一件事業與他去做。夜間,便對嬌容說道:「汝弟從幼在我們家中,今已長成,須當尋覓一件技藝與他去做,不可虛度光陰。」嬌容道:「妾身父母早年棄世,舍弟從幼多蒙官人撫養照顧,今幸長成,官人若肯周全,妾身不勝感激。」公甫道:「賢妻不須煩心,愚夫現有個相好朋友,姓王名明,字鳳山,他現在此縣前懷青巷口開藥行,十分鬧熱。等我明早去見他,將汝弟送他行中學習藥道便了。」嬌容大喜,一宿無詞。5 
到得天明,公甫梳洗已畢,出門一直來到縣前王員外藥店中。員外笑臉相迎,同入店中,分賓主坐定,員外開言道:「李兄今早到敝鋪有何賜教?」公甫道:「好教員外得知,小弟有個妻舅名喚許仙,字漢文,為人頗稱謹厚,向在小弟家中株守斗室,經紀無路,意欲將他送在員外貴鋪學習藥道,俾供驅策,未知員外肯容納否?」員外道:「小弟近因店中貨物頗多,正在缺一謹慎幫手之人,李兄若果不棄,足見相知之雅,妙!妙!」公甫見員外應允,忙起身稱謝,作別出門。6 
回到家中,將員外應允美意向許氏及漢文細細說明,二人喜不勝言。公甫就往日家揀個黃道吉日,將漢文送過王家藥店來。臨出門,許氏不免叮嚀几句話兒。到得店中,員外接人,敘坐,公甫開言道:「向日蒙員外盛情,今日吉日,小弟特送妻舅前來,祈員外訓迪教誨,將來若有成就,感佩員外大恩,沒齒不忘。」7 
員外看見漢文人才出眾,色貌超群,心中大喜。答曰:「令舅天姿俊逸,將來必成大器,小弟並藉榮光。」公甫即命漢文過來拜見員外,員外答以半禮。公甫辭別了員外出店,回家對許氏道明,不在話下。8 
這邊漢文在員外店中,員外見他言詞伶俐,作事周詳,十分愛他,比別人不同。公甫亦時常來到店中看視點綴,此話慢表。9 
正是:10 
若無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11 
且說四川成都府城西有一座青城山,重岡迭嶺,延袤千里。此山名為第五洞天,中有七十二小洞,應七十二候,八大洞按著八節。自古道:山高必有怪,嶺峻能生妖。這山另有一洞,名為清風洞,洞中有一白母蛇精,在洞修行。洞內奇花競秀,異草爭妍,景致清幽,人跡不到,真乃修道之所。這蛇在此洞修行一千八百年,並無毒害一人,因他脩行年久,法術精高,自稱白氏,名曰珍娘。究是畜類,未能超成正果。12 
一日,在洞遊玩,心中忽思:我在此脩行多年,至今未得正果,不如往別處名山遊玩一番,猛思:浙江杭州號繁華之邦,西湖擅名,虎邱馳勝,待我前去觀看景致一番,多少是好。主意已定,遂將洞府封閉,即時駕起雲頭,升在空中,哪消片時光景,遙望杭州不遠。13 
不防這日卻值真武北極大帝朝拜天闕駕回武當仙山。在雲中,運開慧眼,忽見一股妖雲從西而來。大帝喝道:「何方孽畜,妄起妖雲!」白蛇見是大帝,驚得魂飛魄散,忙跪在雲頭開聲叫道:「小畜乃是青城山清風洞白蛇精,脩行一千八百年,並不敢毒害生靈一絲半粒。至今不能成正果,今要往南海求見觀音菩薩,叩問根緣。不知聖帝駕臨,小畜有失迴避,死罪!死罪!」大帝微笑道:「你這孽畜,若果真心要往南海,須當發下誓願,吾方放汝過去。」白蛇遂即跪下發誓道:「小畜若有謊言,無去南海,異日必遭雷峰塔下壓身。」大帝見他發誓,令隨駕神將記明,駕回仙山。14 
白蛇見大帝已去,滿心歡喜,遂騰雲到了杭州,按落雲頭,要尋一幽僻的園院安身。這杭州乃天下最繁華的去處,王候第宅、名園古剎不計其數,而城東仇王府的花園更是名勝,臺榭環雲,擬于上苑,因年久無人居住,是座空園。白蛇看見這園曠麗,心內大喜,隨即閃身進去。不料此園深邃得緊,內中已有一母青蛇精在醉春樓中作巢,此蛇亦修行有八百餘年,亦能飛騰變化。那日,看見白蛇進來,忙出來阻住道:「何方妖怪,擅敢進吾花園來,不怕我的寶劍利害麼!」白蛇笑道:「小青不必逞能,細聽吾言:吾乃青城山清風洞白蛇洞主是也。因在洞中修道一千八百年,未能成卻正果,故此駕雲來遊中華,尋訪仙道。今暫借此間花園安身,且你我均是同氣,何必嗔怒。」青蛇聽罷,喝道:「此間乃我的仙府,你係方外野怪,何敢恃強佔我花園。你若有法力,敢共我鬥上三合麼?」白蛇微笑道:「小青,你聽吾言,你要與我鬥法,我念你均係一體,亦不傷你性命,但賭法力,高者為主,卑者為婢,何如?」青蛇怒道:「你有多大本領,敢誇大言!」就將身邊一口寶劍掣起,望白蛇臉上砍來。白蛇不慌不忙,把腰間雙口寶劍拔起,劈面架住。鬥不上數合,白蛇本事果然高強,不知口中念念甚麼,喝聲「疾!」青蛇手中寶劍不知不覺早被他收過去了,只剩兩手空空。青蛇大驚,慌忙跪下,口稱:「娘娘,休要動手,小青愿作丫環服事娘娘,乞饒一命。」白蛇笑道:「我不過略施小術,服你之心而已。既愿作婢,就罷了,豈肯害你的命。」青蛇大喜,遂向白蛇拜了四拜,口稱:「娘娘在上,婢子小青叩見。」白蛇扶起,同進花園。自此,二妖棲宿在此園中,主婢稱呼。15 
正是:16 
同聲相應同棲止,淡妝巧扮待情郎。17 
再表許漢文在王員外藥店,員外愛惜他,如同父子。看看過了臘景殘冬,又值春光明媚,時屆清明佳節,桃李芳菲。漢文坐在店中,看那路上紛紛皆是要去祭掃墳塋。漢文不覺觸動心懷,想道:自從父母棄世之後,蒙姐夫照顧,今已長成,從未曾到父母墳墓省視。今值清明,你看人人皆去祭掃墳塋,我不免稟過員外,明早前往父母墳上祭奠一番,稍盡人子之心。主意已定,即時入內,正值員外在廳閒坐,看見漢文進來,問道:「賢姪進來有何事情?」漢文道:「啟上員外得知:小姪自幼失卻父母,投靠姊夫家中,蒙姊夫撫誨成人。每念奉養既虧,祭奠又缺,茲值清明,小姪意欲明早往父母墳上祭奠,稍盡人子寸心,未知員外允否?」員外笑道:「你要去祭掃父母墳塋,乃行孝之事,理所當然,我焉有不允之理。」漢文大喜,謝別員外,仍往店中料理藥材去了。這員外就叫家人王端前去買辦錢紙牲物,明早挑往墓上祭掃不題。18 
漢文這一去,有分教:眼前平定,頓起風波。要知後事,且聽下文分解。
今古奇觀第六卷
白娘子永鎮雷峰塔
維基 -> 今古奇觀 -> 第六卷白娘子永鎮雷峰塔
《第六卷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2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3 話說西湖景致,山水鮮明。晉朝咸和年間,山水大發,洶湧流入西門。忽然水內有牛一頭見,渾身金色。後水退,其牛隨行至北山,不知去向。哄動杭州市上之人,皆以為顯化,所以建立一寺,名曰金牛寺。西門,即今之湧金門,立一座廟,號金華將軍。當時有一番僧,法名渾壽羅,到此武林郡雲遊,玩其山景,道:「靈鷲山前小峰一座,忽然不見,原來飛到此處。」當時人皆不信。僧言:「我記得靈鷲山前峰嶺,喚做靈鷲嶺,這山洞裡有個白猿,看我呼出為驗。」果然呼出白猿來。山前有一亭,今喚做冷泉亭。又有一座孤山,生在西湖中。先曾有林和靖先生在此山隱居。使人搬挑泥石,砌成一條走路,東接斷橋,西接棲霞嶺,因此喚作孤山路。又唐時有刺史白樂天,築一條路,南至翠屏山,北至棲霞嶺,喚做白公堤,不時被山水沖倒,不只一番,用官錢修理。後宋時,蘇東坡來做太守,因見有這兩條路,被水沖壞,就買木石,起人夫,築得堅固。六橋上朱紅欄杆,���上栽種桃柳,到春景融和,端的十分好景,堪描入畫。後人因此只喚做蘇公堤。又孤山路畔,起造兩條石橋,分開水勢,東邊喚做斷橋,西邊喚做西寧橋。真乃:4 隱隱山藏三百寺,依稀雲鎖二高峰。5 說話的,只說西湖美景,仙人古蹟。俺今日且說一個俊俏後生,只因遊玩西湖,遇著兩個婦人,直惹得幾處州城,鬧動了花街柳巷。有分教:才人把筆,編成一本風流話本。單說那子弟,姓甚名誰?遇著甚般樣的婦人?惹出甚般樣事?有詩為證:6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7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遥指杏花村。8 話說宋高宗南渡,紹興年間,杭州臨安府過軍橋黑珠巷內有一個宦家,姓李名仁,見做南廊閣子庫募事官,又與邵太尉管錢糧。家中妻子,有一個兄弟許宣,排行小乙。他爹曾開生藥店。自幼父母雙亡,卻在表叔李將仕家生藥鋪做主管,年方二十二歲。那生藥店開在官巷口。忽一日,許宣在鋪內做買賣,只見一個和尚來到門首,打個問訊道:「貧僧是保俶塔寺內僧,前日已送饅頭並卷子在宅上。今清明節近,追修祖宗,望小乙官到寺燒香,勿誤。」許宣道:「小子准來。」9 和尚相別去了。許宣至晚歸姐夫家去。原來許宣無有老小,只在姐姐家住。當晚與姐姐說:「今日保俶塔和尚來請菴子,明日要薦祖宗,走一遭了來。」次日早起買了紙馬、蠟燭、經幡、錢垛一應等項,吃了飯,換了新鞋襪衣服,把菴子錢馬使條袱子包了,逕到官巷口李將仕家來。李將仕見了,問許宣何處去,許宣道:「我今日重去保俶塔燒菴子,追薦祖宗,乞叔���容暇一日。」李將仕道:「你去便回。」10 許宣離了鋪中、人壽安坊、花市街、過井亭橋,往清河街後錢塘門,行石函橋過放生碑,逕到保俶塔寺。尋見送饅頭的和尚,懺悔過疏頭,燒了菴子,到佛殿上看眾僧唸經。吃齋罷,別了和尚,離寺迤逶閒走,過西寧橋、孤山路、四聖觀,來看林和靖墳,到六一泉閒走。不期雲生西北,霧鎖東南,落下微微細雨,漸大起來。正是清明���節,少不得天公應時,催花雨下,那陣雨下得綿綿不絕。許宣見腳下濕,脫下了新鞋襪,走出四聖觀來尋船,不見一隻。正沒擺佈處,只見一個老兒,搖著一隻船過來。許宣暗喜,認時正是張阿公。叫道:「張阿公,搭我則個。」老兒聽得叫,認時,原來是許小乙。將船搖近岸來,道:「小乙官,著了雨,不知要何處上岸?」許宣道:「湧金門上岸。」11 這老兒扶許宣下船,離了岸,搖近豐樂樓來。搖不上十數丈水面,只見岸上有人叫道:「公公,搭船則個。」許宣看時,是一個婦人,頭戴孝頭髻,烏雲畔插闃些素釵梳,穿一領白絹衫兒,下穿一條細麻布裙。這婦人肩下一個丫鬟,身上穿著青衣服,頭上一雙角髻,戴兩條大紅頭須,插著兩件首飾,手中捧著一個包兒要搭船。那老張對小乙官道:「『因風吹火,用力不多』,一發搭了他去。」許宣道:「你便叫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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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一去不復返,潛心修行自得安
以下為一位有緣人分享:
〈八十八佛懺悔文〉:「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
每當早上在禮拜〈八十八佛懺悔文〉唱誦到此段文句時,心中都頗感震撼,一方面自覺過去世所造的罪業深重,另一方面也為今生遇到佛法而慶幸,更期許自己能更加精進增上。
自從去年流行疾病開始以來,很多家庭受到影響,但因自己有穩定的月退休金,同修也有穩定的教職收入,經濟不虞匱乏。對於流行疾病肆虐,心中很是不安,和同修商量之後,決定把握時間多做善事,在安全儲蓄考量之下布施大量善款,不僅可以幫助經濟受影響的民眾,也可以功德轉換迴向累世業力。退休後的生活就是每天不斷地誦經消業,再加上佈施善款功德轉換,已開示的業力已迴向的差不多了,心中的大石頭也漸漸地放下。因自己精進努力償還因果債,在靈界的信用很好,所以累世業力加速現前,這是好現象,通常這樣都是「重報輕受」,業主菩薩只是現身提醒,並沒有太多重大干擾,讓我知道祂們的存在,可以藉由「因果債,功德還」來解冤釋結。
我也曾被業主菩薩干擾到不能睡覺,身上不時有針刺般的痛楚,當時真的痛苦到快崩潰了。所幸,有牟尼精舍可以請示,讓我能了解造成這些身體不適的根源,對症下藥去解決。在業力加速討報的時期,我每天發自內心真誠地懺悔,禮拜〈八十八佛懺悔文〉。因自身罪業深重,對於懺悔文中的「我於過去無始劫中,由貪嗔癡,發身口意,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更有同感。除了持續懺悔、精進誦經之外,也要如同六祖大師所言,不僅要懺其前愆,還要悔其後過,才是真懺悔,也才能早日將業力迴向圓滿。
近來感到自身情緒不穩,容易生氣,體力更是嚴重下滑。以前跑步可以輕輕鬆鬆地跑個七、八公里,甚至超過十公里,現在只能勉強完成三公里;之前住家附近的小山可以繞個二圈,現在才走半圈就氣喘噓噓、疲累不堪,好像機車油料不足,無法加速與持久,只能慢慢走。這讓我想到近年來土地投資異常順利,也許是福報耗盡所導致。因此,向精舍請示其中因由。
如同自己所猜測的,雖然是正當的土地投資,但也要有福報才能賺錢,近年來的投資損耗了不少福報,佛菩薩開示需誦《金剛經》、《藥師經》、《地藏經》各360遍補自身福德資糧。迴向圓滿後,體力馬上就有很大的提升,爬山不再覺得氣喘吁吁、疲累不堪,真的很神奇!阿伯說:「人活著,連呼吸都需要福報」,果然千真萬確!
因自己經濟不虞匱乏,有穩定的退休金,再加上土地投資順利,所以才決定要回饋社會,救助世間困苦人,有這些想法也與爸爸有非常大的關係。爸爸年輕時非常會讀書,在那個讀中學還要考試的年代因成績優異獲得保送,可惜因家境清寒不能升學,留下很大的遺憾;媽媽的情況更糟,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們只能老實務農。為了彌補遺憾,他們對於子女盡力栽培、嚴格要求,希望我們都能受到完整的教育,不要像他們一樣辛苦。
小時候,我們除了要顧學校課業之外,更要幫忙承擔諸多農務;尤其是每年的寒假,要在寒冷的冬天早起,忍受冰冷刺骨的露水侵襲,徒手摘番茄,常常有手指凍傷的狀況出現。如今因政府的重劃政策,農地價值陡升,獲利不少,因此更有足夠的能力來幫助貧苦,回饋社會。我與爸爸商量,在同修任教的國中以及我退休的國小,分別以爸爸和媽媽的名義設立全校性的清寒獎助學金,給有心向學的清寒學子們一些小小的幫助。
《六祖壇經》:「日用常行饒益,成道非由施錢;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外在的佈施只是修行的助緣,「自性自度」,心性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分享完畢)
為什麼眾生的業力這麼多?為什麼業障討報總是讓人操煩、痛苦?因為眾生愚痴無明、不知因果、不懂倫理道德、不守禮法,放任五毒習氣、惡念妄心、欲望執著去傷害他人而結下怨仇。在滿足欲望的當下,也許是志得意滿、意氣風發、滿心歡喜,但,對他人造成的侵略、傷害甚至讓對方枉送性命或造成家破人亡……等等,都會讓對方生起強烈的仇怨心、嗔恨心,這些怨恨在祂們的阿賴耶識中生根,等待機緣成熟時就會前來討報,這就是因果。
佛家語云:「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業力,不會隨著我們投胎轉世而消失,不管經過多少劫、多少世,只要業債未償,仇怨仍在,業主菩薩就會不斷地尋找我們,伺機討報,直到債清緣盡才會放手。「萬法皆空,因果不空」,只要曾經造業,誰都沒辦法躲避因果、逃離報應,待時機成熟時,就要為自己過去世的善惡造作承擔一切果報。
淨空法師開示:
因果不空,因果的體性是空寂的,但是因果的「報應」不是空寂的。這個道理怎麼講法?我們要知道,要細心去體會、去觀察,「因果相續不空,轉變不空」。因會變成果,果又會變成因,所以因果相續不空;轉變不空,它永遠是相續的,永遠都在那裡轉變,我們要認識清楚。
六道輪迴從哪裡來?十法界從哪裡來的?無非是業因果報轉變不空產生的現象。你造作善業決定有善報,佛家常講:「種善因,得善果」,你若造作惡業,一定有惡報。
宋朝衛仲達的例子,世人皆知。從前讀書人都知道,但現在知道的人少了,說起來世間人以為這是無稽之談,以為這是迷信,而不知道這是真真實實的事件。衛仲達才三十幾歲,很年輕,就被閻羅王抓去了,閻羅王叫判官查他一生所做的善惡,善惡通通都有清楚的記載。
衛仲達的善惡兩種簿子一展開,罪業的簿子擺滿閻羅王的大廳,善念善事呢?善事只有一張紙,捲成一捲。衛仲達看了這種情形,心裡疑惑,就問閻羅王:「我很年輕,我才三十幾歲,我縱然造罪業,哪裡會造這麼多呢?」閻羅王告訴他:「罪業不必你去做出來,起心動念鬼神那裡就有記載;這種記載就好好比電腦的自動儲存功能,自動記載,不需要人記載。你起個惡念,就給你記了一筆,所以造惡的簿子擺了一大堆。」
他又問:「我的善事記載很少,是哪一樁善事?」閻羅王告訴他:「皇帝要興建一個工程,這個工程勞民傷財,你是出於真心,勸告皇帝不要做這個工程,這就是你的奏摺底稿。」他說:「我雖然勸皇帝,但皇帝沒有聽,工程還是做了。」閻羅王說:「如果皇帝聽了,你的功德就更大,雖然沒有聽,你這是誠心誠意為民眾為眾生,這一念真誠的善心非常可貴。」於是閻羅王吩咐判官,把他的功過兩個記錄秤一秤,結果是「善重,惡輕」。
由此可知,起心動念出自於真誠,出自於為眾生,絕對沒有私心,絕對不為自己,這是真善;雖然為別人,真正的目的還是為自己,這是惡,不是善,我們世間人哪裡能夠懂得?你做許許多多的好事,最後的目的是為自己,總不出名聞利養,根源總不離自私自利。於是我們自己冷靜的去反省,去檢點自己的思想言行,我這一天造的是什麼業?如果惡業多過善業,我這一天空過了,善業多過惡業,我這一天沒有白過。(引用完畢)
「人身難得,佛法難聞」,眾生在六道中輪迴,能投生為人,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若能再遇佛法,更是希有珍貴的大福報,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寶貴的修行機會,不要入寶山又空手回。「自性自度,自業自銷」,精舍推廣「因果債,功德還」,是非常殊勝且有效果的,讓眾生都能藉由誦經累積功德來償還因果債,這是「冥陽兩利」的方便法,只要依照佛菩薩的開示精進努力,誦經、行善累積功德還債,就可以改變命運,改寫原本因被業力討報可能導致的悲慘人生。
何謂「冥陽兩利」?
一、眾生透過誦經償還因果債,與業主菩薩解冤釋結,不再遭受討報、相互糾纏。自己還能從持誦大乘經典當中啟發智慧,再將這些智慧運用在日常生活當中,歷事練心,心性方能漸漸提升。心性提升之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會有別於以往,待人處事會更加成熟圓融,言行舉止合乎道德禮法,與人廣結善緣,莫結來世怨。
二、誦經的功德能幫助靈界的業主菩薩往生善道,讓祂們有更好的去處;若是陽世的業主菩薩,也會因為收到這些功德,增加自身的福報,人生就能更加順遂無礙。
因此,「冥陽兩利」就是債清緣盡,彼此再無因果糾纏;眾生還能獲得智慧、提升心性;業主菩薩收到功德、往生善道;彼此都能有所獲益,皆大歡喜。
上述有緣人分享因經濟不虞匱乏,與同修商量後,決定布施大量善款來救濟貧苦眾生,不但能解人之困境,還能用布施功德來償還因果債。有緣人精進努力,依照佛菩薩的開示努力還債,所以在靈界的信用良好,累世的業主菩薩們都知道有緣人有誠意、有心要與祂們解冤釋結,所以連續幾週不斷地開示出業力。其實這是好事,有開示出業力,代表業主菩薩願意給您一個和解的機會,就算有一些干擾,也是在提醒您「祂們來了」,讓您意識到祂們的存在,讓您有請示因果業由、誦經消業的機會,這就是「重報輕受」,讓您不必遭受與業主菩薩相同的痛苦和傷害,只要誠心地懺悔,堅持不貳過,精進地誦經,慈悲地行善就能償還累世因果債,免受惡業討報,不必悽慘潦倒,說到底,還是我們賺到了!請您一定要好好把握!
《六祖壇經》─〈無相頌〉:「迷人修福不修道,只言修福便是道;布施供養福無邊,心中三惡元來造。擬將修福欲滅罪,後世得福罪還在;但向心中除罪緣,各自性中真懺悔。忽悟大乘真懺悔,除邪行正即無罪;學道常於自性觀,即與諸佛同一類。吾祖唯傳此頓法,普願見性���一體;若欲當來覓法身,離諸法相心中洗。努力自見莫悠悠,後念忽絕一世休;若悟大乘得見性,虔恭合掌至心求。」
修行,要福慧雙修。償還業力則要身體力行地誦經、行經,不可以通通都依賴功德轉換,這樣心性難以提升。消業障以功德轉換只是方便法,唸經還是最好的方式,自己精進誦經才是最究竟的解決方法,因為在佛經的長期薰習之下,心性方能提升,智慧才能啟發。且「功過不能相抵」,消業還債和行善積德是兩回事,修行還是要腳踏實地,不能只��想修福報,而不償還因果債,這樣罪業還是存在,時間到了還要受報、要償還。另外,不修智慧、不提升心性、不守戒律,未來還是會繼續造惡業,舊業不消,又造新殃,如此惡性循環,人生要到哪一天才能清淨?又要等到何時才能恢復光明的自性,返回本來面目?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光一去不復返,潛心修行自得安。光陰寶貴,過了就不能重來,人生只有短短數十寒暑,還請把握尚能修行消業的機會,精進努力,才能填平人生路上的因果業坑。修行能改變命運,提升心性與智慧,讓人生路越走越平坦,越走越光明燦爛!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韋馱菩薩
南無伽藍菩薩
南無十方一切諸佛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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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原創2021-08-22 14:48·黃銘光健康生活
作者簡介:黃銘光,祖籍福建永定,福建邵武峭山公後裔,生於1964年11月,1989年基礎數學碩士研究生畢業,現為私企公司董事長,福州大學經管學院兼職教授。
如需轉載,請注明出處,謝謝。
上一篇,介紹了:
中華黃氏史(一) 黃氏的起源
這一篇,將介紹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一、潢川古黃國的建立與滅亡
黃國於西元前2148年夏·啟時建立,到西元前648年東周春秋時被楚吞併,享國詐約1500年,繁衍了約50代子民,是世界上存活時間最長的單體政權。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古黃國都城,在今河南潢川隆古鄉
《史記正義》引《括地志》記載,黃國以今河南潢川縣隆古鄉為都,含今河南、湖北部分縣市,為夏、商、周的子國。
據《中華姓氏通史·黃姓》及《楚史·方城內外略圖》等史料記載,今河南境內的光山、羅山、潢川、新縣及固始,及今湖北境內的黃坡、黃安、黃岡、新洲的大部及麻城、大悟、孝感、漢口的部分地區,都是古黃國的轄地。
雖然這個時候,古黃國裏的人還不姓黃,但他們是當今黃氏族人的祖先。
二、黃國被楚滅後黃氏的遷徙
春秋時期被楚滅後,黃國子民為紀念故宇,都改姓為黃,這個時候黃姓才正式出現。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古黃國遺址
原黃國子民的大致遷徙走向是:
1、遺留潢川,原都城故地。
2、遷徙到楚地江陵(今湖北荊州),到秦漢時這一支形成了著名的江陵黃氏。
3、遷徙到楚地江夏安陸(今湖北武漢至雲夢縣東南一帶),從漢代開始,這一支枝繁葉茂,形成了著名的江夏黃氏。
4、遷徙到中原其他諸侯國,逐漸形成了著名的淮陽黃氏。
5、流散到當時的楚國腹地,於是就有了因黃氏遷居而得名的黃岡、黃陂、黃安、黃石、黃梅等地。
6、遷徙到新羅(今朝鮮、韓國)。
7、遷徙到中國西南部及兩廣地區,一部分人最後進入越南,形成了西漢時期的鷗雒黃氏,是當今越南黃氏的祖先。有一部分留在西南,在唐朝時期形成了“黃洞蠻”少數民族。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古黃國紀念館
古黃國被滅,對古黃國是一個毀滅性的災難,但黃國子民的四散遷徙,促進了黃氏宗族向全國各地及東南亞、東亞等國的傳播與繁衍。
三、黃歇的出現及黃氏的第一次復興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黃氏先祖,春生君黃歇
1、黃歇復興了黃氏宗族
黃國被滅,黃氏子孫沉寂300多年後,到了東周戰國末期,黃歇為楚相24年,重振了黃氏宗族的聲威。
黃歇的出現,是古黃國被滅後,黃氏復興的第一個高潮。
黃歇生於西元前314年(待��證),西元前262年,楚考烈王以黃歇為相,號“春申君”,為著名的戰國四君子之一。黃歇原封地為古黃國都城,今潢川一帶,後改封於吳國故圩,今江蘇常州、蘇州至上海一帶。據上海《黃氏雪穀公支譜》記載,上海的黃浦江,又名申江,名字源於“春申君”黃歇。
《黃姓通史》、《鸛藪譜》、《潮州譜》等記載,黃歇祖籍江夏黃鶴鄉仁義村,但出生於新羅,20歲時返回楚國,仍居江夏,官至楚相。
《中湘黃氏四修譜》記載,黃歇出生於今湖南省常德市沅陵縣西。
《湖南黃氏世譜》則認為春申君出生於故國潢川。
由於各文獻記載的混亂,我們今天只知道黃歇是古光州(今潢川)黃國遺民的後裔,至於他的祖先世系,我們今天已不得而知。
黃歇任楚相後居江夏,使江夏成為當時黃氏宗族的主要繁衍發展中心,各地黃氏族人很多轉至江夏居住,江夏成為黃氏郡望。
2、黃歇被門客李園所殺
據《資治通鑒·秦紀一》記載,楚考烈王不能生育,趙國的李園為了取得權勢,先是拜在春申君的門下,後為攫取更大權力,考慮到楚王不能生育,就先將妹妹嫁春申君,懷孕後再嫁楚王。
其妹為楚王生下了兒子並被立為太子。在妹妹被立為王后之後,李園也隨之在朝中當權主事。但他深恐春申君洩漏真相,便欲殺春申君以滅口。
春申君自己沒有看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但他的門客朱英卻發現了,並自告奮勇要去除掉李園。結果春申君不但不允,還一笑置之,認為李園是個軟弱無能的人,況且自己又對他有恩,李園不至於要殺他。
但結果正如朱英所料,西元前238年,李園將春申君誘入宮中誅殺,並且追殺了春申君的全家。
3、黃歇子孫的遷徙
李園之變後雖然遭到追殺,但黃歇的子孫,相當一部分倖存了下來。
(1)、黃歇第八子黃向,居蘇州當任會稽太守,因官職四品,居所自稱為黃堂,被稱為“四品黃堂”,有後裔遷到江陵。
(2)、黃歇長子黃尚,也有說是最小的十三子黃究(也叫黃婉),隱居在江夏黃鶴鄉,成為江夏黃氏中的一支。
(3)、《中湘黃氏四修譜》記載,有後人遷湖南常德。
(4)、《金溪黃氏雙井譜》記載,黃歇次子黃俊遷河南淮陽。
(5)、《申浦黃氏續修宗譜總序》記載,黃歇有後裔遷江蘇延陵。
(6)、《元和姓纂》記載,黃歇有後裔改為春姓。
(7)、楚考烈王兒子,楚幽王,實為黃歇後人。
(8)遷往新羅(今朝鮮、韓國)。
在今湖北(黃歇居住地),江蘇(黃歇封地)都有發現黃歇的墓地,有些是衣冠塚,具體葬於何處現已無從可知。
4、黃歇對後世黃氏的影響
黃歇為楚相二十四年之久,古黃國被滅後四散的子民,很多彙聚到黃歇的居住地江夏,讓江夏黃氏成為後來所有黃氏當中最著名的一支,埋下了種子。
而黃歇子孫的遷徙,是繼黃國被滅之後,再一次讓黃氏走向全國,促進了黃氏宗族的傳播與繁衍。
黃歇子孫遷徙後分散到全國各地及新羅(今朝鮮、韓國)等國形成的黃氏分支,也叫江夏黃氏,他們以黃歇為始祖,而後來同樣出生於江夏的黃香後裔,形成的江夏黃氏,是以黃香為始祖的。
雖然黃歇、黃香都出自江夏,有些黃氏族譜記載說黃香為黃歇的後裔,但沒有更進一步的史實能證明這點,因此他們兩人之間的淵源關係已經無從考證。
黃歇被殺及家人被追殺後,全國的黃氏宗族又沉寂下來,直到漢朝才再次興起。
四、漢朝時期黃氏的第二次復興
1、漢初江陵黃氏的崛起
據《分寧雙井黃氏譜》記載,生於秦朝的黃極忠,是黃歇第八子黃向即“四品黃堂”的兒子,春申君黃歇的孫子,居江陵(今湖北荊州)。
黃極忠出生日期不詳,早年參加了秦末農民起義,後歸順漢高祖劉邦,在劉邦剿滅各異性諸侯特別是消滅九江王英布的戰鬥中,立下汗馬功勞,在西元前196年11月被劉邦封為邔侯,食邑一千戶,於西元前169年去世。
黃極忠子黃榮成,孫黃明,曾孫黃遂分別嗣襲邔侯位,後期食邑增加到四千戶。
到了元鼎元年(西元前116年),漢武帝削藩,廢除了存在了八十多年的邔侯國。
四十多年後,漢宣帝繼位,複封黃遂孫黃調為邔侯。
元始元年(西元1年),漢平帝劉衍繼位,封黃極忠後裔黃敞為關內侯。
2、西漢時期越南的鷗雒黃氏
古黃國被楚滅後,一些黃氏族人遷徙中國西南部及兩廣地區,有一部分人進入了越南,形成了西漢時期越南的鷗雒黃氏。
漢武帝時期,越南北部屬於漢朝領土,但越南鷗雒王反抗漢朝,遭到漢武帝鎮壓,此時鷗雒黃氏的首領黃同,為漢王朝統一嶺南立下大功,被漢武帝封為下酈侯。這是越南鷗雒黃氏的第一次崛起。
3、黃氏歷史上的傑出人物,淮陽黃氏的黃霸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淮陽名家,江夏世澤”;“潁川世澤,江夏家聲”;“教化第一,孝友無雙”……。
在許多黃氏宗祠或者書籍裏,都能看到這些楹聯。
以上三副楹聯,上聯因起黃霸,下聯因起黃香。黃霸為上聯是因為黃霸生於西漢,早於黃香的東漢。
黃香被當今黃氏公認為江夏黃氏的始祖。在楹聯中能夠與黃香並列,說明以黃霸為代表的淮陽黃氏及黃霸本人,在黃氏發展歷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與廣泛的影響。
淮陽即今河南周口市。約西元前40世紀,太昊伏羲氏建都於此,後炎帝繼續在此建都並易名為陳。西元前196年,漢高祖劉邦改名為淮陽。
潁川即今河南禹州市,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朝代夏朝的都城所在地。
黃霸出自淮陽黃氏,後家族搬遷至陝西雲陵(今淳化縣)。
黃霸出生於漢武帝元光五年(西元前130年)淮陽陽夏(今河南周口市太康縣),自幼攻讀法律之學,胸有大志。
西漢漢宣帝時黃霸任潁川太守八年,仁厚愛民,明察秋毫,教化為先,勤事農桑,政績斐然。
據《漢書·本傳》記載:“霸以外寬內明得吏民心,戶口歲增,治為天下第一”。
漢宣帝五鳳三年(西元前55年)任丞相,封建成侯(封地在今河南永城縣)。
黃霸任丞相五年後,於漢宣帝甘露三年(西元前51年)壽終,享年82歲,諡號定侯。
據《大明一統志》記載:黃霸墓在考城縣(今河南蘭考縣)東北十一裏。
黃霸子黃賞,孫黃輔都嗣襲了黃霸的建成侯位。王莽篡位後的居攝二年(西元7年),黃輔的兒子黃忠繼續被嗣襲為建成侯。劉秀建立東漢政權後,建成侯國才被廢除。
《黃文肅公世家宗譜》記載,黃霸為黃歇第八子黃向的一支;邵武禾坪譜、鸛藪譜、潮州譜等認為,黃霸出自黃歇長子黃尚之子黃廣;而《中湘黃氏四修譜》則說,黃霸是黃歇之兄黃開業的第七代孫。
黃氏不同族譜的記載相互矛盾,而史書並未記載黃霸為黃歇後裔,所以黃霸與黃歇之間的淵源並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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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霸的後裔分支眾多,其中,一支留居淮陽陽夏,一支分居陝西雲陵(今淳化),一支遷徙至杜陵(今陝西長安),一支留在封地建成侯國(今河南永城),還有一支留在他的成名之地潁川。
黃霸這些後裔,後來也都成為黃氏的重要分支。
4、汝南慎陽黃氏與黃憲
黃憲,生於東漢漢安帝永初四年(西元109年),字叔度,號征君,汝南慎陽人(今河南駐馬店市)。著名賢士,許多黃氏族譜都記載他為黃霸的後裔,但到其父時已貧寒,父為牛醫。
位列三公的太學生首領郭林宗(郭泰,山西太原人)遊汝南,見黃憲後,交談數日,不願離去。郭林宗評價黃憲:“叔度汪汪如千頃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
當今有些黃氏宗祠的楹聯中有“汪汪澄波”、“叔度門風”之語,就出自郭林宗對黃憲的評價。
黃叔度耿介正直,不與世俗同流合污,人品高尚。
東漢漢桓帝永壽二年(西元156年),黃叔度在家中病故,終年48歲,被世人尊稱為“徽君”。
後人曾為其立碑建祠��唐朝書法家顏真卿,親赴慎陽為其墓書“漢黃叔度墓”五字(今字碑尚存)。
歷代文人墨客到黃叔度墓祠拜謁者甚多。1963年河南省正陽縣人民政府將黃叔度墓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
黃憲比黃香兒子黃瓊出生時間都晚,之所以排在黃香之前表述,是為了後面闡述以黃香為始祖的江夏黃氏故事的連續性。
5、黃香與名滿天下的江夏黃氏
中華黃氏史(二)黃氏的興衰與遷徙
東漢開國皇帝劉秀的兒子,東漢明帝時期,降生了一位對黃氏宗族後世產生深遠影響的人物,黃香,他被當今江夏黃氏公認為始祖,而江夏黃氏,是所有黃氏當中最著名的分支。
黃香生於西元68年,江夏安陸(今湖北武漢到雲夢縣東南一帶)人,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孝子,是“中華二十四孝”中“扇枕溫衾”故事的主角,《三字經》中:香九齡,能溫席。孝於親,所當執……也是描寫黃香孝道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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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元清觀玉皇大帝讓我生意轉虧為盈挺過疫情
靈驗無比
元清觀為清代台灣少數以「觀」為名的寺廟,彰化市民稱為「天公壇」。早年元清觀為神明會的組織型態,至清乾隆28年(1763)始創建廟宇,後由泉籍人士林文濬、貢生鄭士模、業戶黃添註、阮昌、張國良等修建。
清道光28年(1848年)11月初八彰化大地震,元清觀五門殿(前殿)及戲台崩塌受損,士紳原議遷建縣城南方,後因戴潮春事件而暫緩。清同治5年(1866)由舉人蔡德芳、士紳陳元吉等倡議重修,監生楊祥光負責重修工程,歷經數年的重修仍未竣工,日後由張昭彩、職員莊瓊輝再進行重修工程,至清光緒13年(1887)完成。
��治、光緒年間的重修,元清觀的前殿、戲台規模宏偉壯觀,正殿增高基礎,並加以髹漆,廟宇煥然一新。重修後由泉州七邑人士(晉江、南安、惠安、同安、安溪、德化、永春)舉行三朝慶成醮,完成開光謝土儀式,此次的重修奠定今日元清觀的建築規模。三川殿楣梁上懸掛「溫陵福地」匾,即訴說著元清觀為泉州人的信仰中心。
日治時期實施市區改正,拓寬天公壇巷(今陳稜路),正殿及後殿右側遭部份拆除。中華民國接管臺灣後,元清觀遭居民佔用,至1982年住戶遷出後,由市公所進行修護,1985年8月19日指定為第二級古蹟。1999年九二一地震,元清觀三川殿牆面受損,2002年進行修復,保存元清觀的風貌。2006年4月9日元清觀遭回祿之災,正殿與廂廊燒毀,之後進行古蹟的修復,於2010年12月初重修完成,並於2011年1月5日舉行重修入火安座保安福醮大典[1]。
聖源覺真經
恭請
聖源覺真經
志心皈命禮 (三稱)
九天玉皇公 人皇氏聖人 捨身堵北缺
代存萬眾生 萬眾大恩典 功德無量深
生平心仁義 性行道德深 刻己代眾生
救世功德成 靈魂萬年顯 天日永保留
萬教拜帝心 大仁大義成 精神在九天
心仍救世存 上天為帝主 勸善天下人
帝命太白星 星君下凡塵 奉旨降筆寫
分為三段經 上中下三節 一切皆降筆
原文用白話 禮義及廉恥 玉皇大帝心
道行八種禮 聖文傳凡世 誦念神鬼欽
老少誦奉行 萬事皆清平 天下分三界
由帝手判公 目視如電閃 不得漏毫分
左右兩旁立 慈苦大法童 生平自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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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執雙龍劍 擁護玉皇公 南斗北斗星
玉皇用大臣 凡間生死事 兩尊星君分
五雷大將軍 聲威震西東 鎮兵千百萬
一切協天兵 五教道教理 仁慈道德心
五教皆平等 一切皈命禮 九重天外聖
地中五嶽神 一切聽號令 萬方土地遵
聖源覺真經 日月星同存 經文動天日
正氣萬古留 萬教經中寶 無極最上經
能超凡入聖 可超度亡人 玉皇威靈顯
仁義道德心 仁義昭日月 道德天同存
解化千萬劫 超度萬眾生 一切救世心
普渡眾生存 上中下聖文 萬教經中源
神聖佛仙道 傳教第一遍 真心誦皇經
福神到家庭 早晚焚香念 出入多貴人
上段聖源覺 常念化災星 諸仙佛法大
擁護誦皇經
誦畢用三拱手禮
中段聖源覺 上天消息文 天地降帝生
就是玉皇公 玉皇大帝名 人人稱天公
生平動天日 萬教皆遵從 金闕正殿坐
總管善惡文 頭戴金皇冠 身穿金龍袍
體高丈二尺 眉目清秀幼 五子鬚端正
壯嚴是天然 大慈大悲心 變出聖源覺
略說上天理 人人皆未明 宇宙太空中
變化萬星球 億億里一只 人物無一定
每球皆不等 有時破裂分 銀河更加遠
將近九天門 上天無早晚 時時皆光明
只見太陽光 照耀萬星球 地球在中間
凡塵在地球 一切天變化 個個有帝名
天下文明世 萬教各眾神 一切法力大
可過外星球 外球說不盡 天氣物不同
無非有道德 可住萬星球 天地變化生
皆由上空中 上天一切事 玉皇手中分
太陽日光照 照耀眾生存 陰陽循環轉
變化日日新 月星眾生寶 天氣眾生根
慈雲降甘雨 由帝各星辰 寒來屬往氣
春夏秋冬時 一年四季節 方便耕種分
凡間混沌開 人獸混草木 奪食其肉血
赤身露體宿 其世無知恥 亦無親屬分
只是未開化 一切亂行為 帝慈心不忍
即命各星宿 下凡再出世 教人開化心
古時到現今 歷代創造人 一切帝王侯
及且領導人 上天各星宿 皆是帝降生
國家興亡運 代代由帝分 九天威靈顯
至今救世存 一切大慈悲 勿聽異說求
家中安玉皇 必遵聖源覺 心須行仁義
性要道德存 國家百般律 勿犯規矩方
勤勞增生產 玉皇最喜歡 信仰聖源覺
保佑自己身 在家或出外 事事定聯陞
經中法語正 降神驅鬼語 妖魔必下拜
諸邪定潛逃 皇經存家中 可避諸邪崇
鎮宅及押煞 潔淨保留存 中段聖源覺
一切降福臨 玉皇心慈善 有求皆必應
誦畢用三拱手禮
下段聖源覺 玉皇天理經 慈善並仁義
勤學記在心 每日念一轉 運限定光明
玉皇行仁義 多誦五福臨 殺身成仁性
捨身取義心 孔孟留句話 須當訪聖人
男女少年人 細心聽聖經 勤學聖賢話
榮華必護身 父母生我身 長大須成人
為子須孝順 孝順敬天日 雙親最大恩
本身為天日 倘若罵爺娘 只是逆天日
貳拾肆孝賢 存留在上天 古人行孝順
孝順感動天 共住勿異心 父慈子孝順
兄寬弟忍和 百福此推尋 靜坐思己過
勿談閒事非 說人過量話 自然有天理
言多必有失 出口勿傷人 若不養心性
定遭苦難尋 平風作波浪 無形生事非
使人傷心恨 兇星禍懸眉 高聲說明醜
謹戒惡言語 毒罵或發誓 皆是報自己
性烈多事件 禍難百般有 仇敵定重重
切須再三忍 口角與訟事 勝敗皆空虛
忍氣留財福 凡事天必知 性善人人欽
寬和萬事成 原諒是仁義 自戒性烈心
天理聖源覺 勸善世上人 仁義道德全
人生主要根 米麥豆薯栗 人生重要物
不可亂消耗 須念來不易 粥飯人生命
無食不生存 雖然土上生 須念成長難
畜生亦如是 不可多殺生 有理必要用
方可殺生命 無理亂消耗 上天有罪名
萬物天地變 多耗必有折 善惡無形影
視之亦無蹤 吸之無別味 虛空過往有
玉皇恩愛深 句句勸人心 愛民如愛己
天無兩樣心 人生在世間 謹守最為先
若不從正業 差錯在眼前 嫖賭自賤身
財帛天數定 家和為第一 勤勞值千金
癡心狂賭難 傾家又蕩產 誦念早日改
妻兒樂團圓 人人雖有過 知者須改心
一切已差錯 須當教子孫 經中行道德
人生要將心 凡事將心念 萬事福自尋
將心人為本 立身孝順心 上天循環理
不將事難成 為人不將心 不將害本身
一切禍難有 罪惡自己尋 結交須大義
共事勿私心 凡事利己念 心高誤本身
福不在財多 財多不是福 福在子孫賢
子弟賢是福 榮華富貴家 不可自誇華
驕傲多薄福 心仁福增加 奢華是枝花
不如多施捨 善有善來報 天增是豪華
窮人勿灰心 心灰事難成 勤儉守本份
富貴必輪流 爛茅一般級 福在自己修
身中無寸土 只要心德修 善事無防作
惡事早改修 貧苦有善念 天須化貴人
生平無愧惡 神欽鬼扶持 行為心德正
萬教盡皆通 修橋施路工 良藥濟貧窮
常作大法事 定為動天公 為善最安樂
為惡天不容 過去有不法 結果如何休
生平有愧惡 切須改善心 若不早日改
鬼祟必纏身 行為無良心 貪心煩惱有
奸刁終害己 早改得自由 天地變化人
善惡出在心 善事門戶福 惡者罪狀深
男女向前程 保守好光陰 在世人為本
子孫孝順心 惡者心不仁 有過改維新
前途事業遠 須防退步身 狼毒梟惡心
差錯自改修 暗中用計較 必遭天理尋
糊行罪萬般 謀為事事難 妻離及子散
子逆做人難 天地循環理 罰罪一世為
急急回心改 陰功早日修 勿為天聾啞
報應或早遲 賞善罰罪惡 時時記在心
經中照天理 頌後好保存 圖書再刻版
扶持萬古留 皇經傳天下 教人道德存
救世天必見 勸善大有功 積善之家庭
上天降吉祥 玉皇增福壽 子孫世代昌
百本傳刻印 謀為貴人扶 三五百本印
小人久病除 千本印刻者 榮華代代存
合群印皇經 積福到家門 印經或抄寫
皆是作陰功 玉皇心仁義 不虧施經人
樂助發善心 福壽定延齡 施經種福田
惡煞不侵身 一生念千遍 凡事皆吉祥
一生念皇經 百年昇天堂 玉皇心印經
變成聖源覺 人人亦可念 天增福壽長
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三稱)
誦畢用三拱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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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破狼番外 by 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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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萬古雲霄一羽毛
番外一 魂歸故裡
長庚在夢裡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他週遭飄浮著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有血的咸腥,還有乾草的土腥氣。他夢見自己變成了很小的一團,蜷縮在一個破舊的背簍裡,隨著女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顛簸著。 胡格爾有一頭烏雲似的長發,可惜身體太過瘦削,顯得頭有點大,像個支楞八叉的骨頭架子,她從亂葬崗一樣的山匪窩裡獨自一人穿過,嘴裡哼唱著蠻族的小調。忽然,她回過頭來,目光正好對上長庚的,長庚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即便他已經長大成人,堅不可摧,可這個瘦弱的女人卻總是能傷害他,他對她依然有種骨子裡的恐懼。
然而她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會,並沒有動手,她臉上沾著血跡,嘴唇蒼白,神色木然,整個神魂都蜷縮在那雙眼睛裡。 那雙眼睛像是藏著驚濤駭浪的暗礁海。 胡格爾輕輕地嘆了口氣,也看不出很瘋,她伸出削瘦的手,在長庚的頭上摸了一下,口中換了另一個小調——天涯海角各地人,南北東西語言不通,然而母親哼來哄幼兒睡覺的小曲卻都大同小異,長庚有些驚詫,他從不知自己的記憶裡還有這一幕。 她背著他走過一段彷彿漫長無邊的死亡之路,然後停在山腳下,山在身後悄無聲息地燒著,濃煙向天,怨魂沉地。胡格爾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坐在路邊歇腳,將小小的長庚從背簍裡拎了出來。長庚下意識地掙動著,胡格爾雙手將他舉到面前,盯著他的臉,不知在看什麼,臉上忽然現出一點說不出的惆悵與柔情。 她將小長庚放在自己的膝頭,輕輕地用手指描繪著他幼小的五官,然後俯下身來,在他額頭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長庚沒敢眨眼,看見那異族女子的睫毛濃密如蝶翼,微微顫抖的時候,好像隨時准備飛揚上天。然後她毫無預兆地流下眼淚來,輕聲說道:「你怎麼生在這裡呀,孩子?是天把你發配來受罪的嗎?」 長庚透過多年的回憶看著她,忽然意識到,當她哭著想要掐死他的時候,她那沾滿了人血的雙手是凶狠的,然而眼神是溫柔的。而等她哭得精疲力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松開了卡在長庚脖子上的手,還將一口活氣渡到了他垂死的喉嚨裡,眼神卻冷酷了下來。 每一次擦乾眼淚,她都好像把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從身體裡蒸發出去,她越來越冷漠,和小長庚越來越相安無事。 長庚跟著她一路走,一路流浪。 直到忽然有一天,胡格爾無意中看到了長庚的腳,忽然面露驚駭,猛地用雙手摀住臉,倒退了幾步,在男孩無措的目光下崩潰似的蜷縮成一團,痛哭起來。 夢裡的長庚低頭看自己的腳,他發現他的腳趾正在奇跡般地自我修復…… 什麼叫自我修復呢? 長庚艱難地回憶了片刻,清晰的夢境突然將早年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找回來了。他想起了很小——本不該有記憶的年歲裡發生的事,那時他的腳趾中確實有一隻先天不足,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莫名其妙地自己長好了。 烏爾骨身上會逐漸體現出被他吞噬的兄弟的特徵,長好的腳趾給了胡格爾極大的刺激,那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把自己的孩子製成了烏爾骨,而那個孩子的特徵開始像傳說中的那樣,在這個合而為一的小小「邪神」身上體現出來。 長庚有些悲憫地看著她,當他以局外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切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那個瘋婆子的感受。 一個人滿懷國恥家仇的激憤,很容易作出極端的決定——比如自戕,甚至謀殺親子,可那畢竟只是一刀快傷,哪怕鮮血淋漓,也總有時過境遷的時候,她卻非要選擇一條不斷凌遲自己的路。 胡格爾突然沖過來,抓起他的腳,舉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那疼是真真切切的,即使在夢裡。 胡格爾發狠地彎折著他的腳趾,一邊彎,一邊魔怔似的反復道:「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 長庚發出一聲痛哼,卡在夢境與現實之間,整隻腳疼得幾乎沒有知覺。就在這時,一隻冰涼而有力的手忽然攥住了他的腳,剛好緩解了那火燒火燎的疼痛,長庚急喘了幾口氣,聽見有人在他耳邊低聲道:「噓——都過去了,我在這,過去了。」 長庚茫然抬頭,只見週遭忽然場景大變,他的身形逐漸拉長長高,依然遍體鱗傷,無邊的寒冷猶如要浸到他的骨頭裡,關外孤絕無緣之地,他眯起眼睛,見一人逆光而來,大氅獵獵,步履堅定,腰間掛著一個玄鐵的舊酒壺。 那個人雙手穩如鐵鑄,而眉目卻能入畫,對他伸出一隻手,問道:「跟我走嗎?」 長庚看著他,身心幾近虛脫,一時說不出話來。 「跟我走,以後不用再回來了。」 長庚一把抓住了那隻手,由他牽著往前走去,他覺得自己越長越高,越長越有力,一步彷彿能邁過千山萬水。走著走著,他突然回了一下頭,看見苦寒的關外與群狼漸漸地被他拋在了身後,胡格爾穿著她那條鵝黃的裙子,梳著未嫁娘的頭,默默地注視著他。而她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剛開始是個小男孩,而後隨著長庚自己長大,他也一步一步地變成少年、青年…… 他長著一張和長庚如出一轍的面孔,與胡格爾並肩站在一起。 胡格爾忽然偏過頭,拉下他的頭,踮起腳在身邊那年輕人的額上親吻了一下,然後他們一同目送著長庚遠去。 長庚驀地睜開眼,天光已經大亮,他突然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好像有生以來就捆綁在他身上的枷鎖突然不見了,身體輕快得幾乎有些不習慣。週遭飄著一股安神散的味道,長庚一抬眼便看見陳輕絮默默地坐在一邊,手持一卷,見他醒來,陳輕絮輕輕地沖他豎起一根手指,長庚順著她的視線一扭頭,見顧昀已經靠在一邊睡著了,一隻手還搭在他的肩上。 他心裡悠忽一跳,一時間萬般滋味上了心頭。 陳輕絮非常識趣地將書捲成一卷,點好安神散,斂衽一禮,靜靜地退了出去。 一片靜謐中,長庚只能聽見那人清淺的呼吸聲,他緩緩地捉住放在自己肩頭的手,十指相扣地困在手裡,默默地注視了顧昀片刻,摘下他臉上的琉璃鏡,然後小心翼翼地在顧昀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可惜這蜻蜓點水似的偷吻沒能驚動顧昀,長庚只好無奈地略微加重了動作,輕輕地舔開顧昀的唇縫,聽見他呼吸的頻率終於變了,他才把顧昀整個人拖過來圈在手臂裡,想讓他躺得舒服些。 顧昀沒有睜眼,只是習慣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含糊地哄道:「睡吧,我在。」 長庚微微合上眼,心滿意足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中。 噩夢結束了。 然後戰爭也結束了。 西洋聯軍的降書送抵京城的那天,沈易派人發急件請示顧昀以什麼方式護送入城。 顧昀簡短地回函道:「巨鳶。」 十一年前,加萊熒惑用一艘巨鳶混入西北雁回小鎮,在大樑上空投下了一片陰影,那片陰影也是一代天子從小鎮走向千裡之外帝都的起點。而今,硝煙散盡,風雨初歇,彷彿也正要來這麼一場首尾照應的結局。 京城不像雁回小鎮,城中沒有規劃接引巨鳶的功能,只好由北大營負責防務,在九門外的護城河上開辟一條通路,內城供人圍觀的地方豎滿了袖珍版的鐵柵欄,防止看熱鬧的人太多擠到水裡。 新皇率百官親自赴城外迎接,等到傍晚時分,一整排的巨鳶才歸雁似的自南面而歸。千萬條火翅在黃昏中旋轉著,夕陽透過蒸汽,將巨鳶群鍍了一層流金,轟鳴聲自幾裡以外傳來,落日一般依次落入護城河中,融金入水,繞城而行。 巨鳶上所有將領列隊甲板,山呼萬歲。 圍觀的百姓將成千上萬只河燈推入了水中,浮沉千裡,熒火冉冉,載著魂歸故裡。
——本篇完——
番外二 故人餘情
顧昀回京後足足有小半年沒出過門,剛開始還好,他有一陣精神很差,不耐久站久坐,昏昏沉沉地一碗藥下去,一天也就過去了。可是等到冬季將近,他的身體漸漸好轉,顧昀就有點受不了了。 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他天天都想一頭扎進溫柔鄉裡休息個肉酥骨爛、終日不起,然而好不容易過上夢寐以求的日子,他又快要閒出毛病來了,一天到晚沒事幹,跟家裡那隻嘴碎的賤鳥互相折磨,把那八哥折騰得形銷骨立,恨不能自絕於人世。 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睡硬板床的,一身賤骨頭,錦繡叢中躺久了腰疼。 終於,連皇上都看不下去了,在臨近冬至的時候,把顧昀放出來上朝了。 那天正趕上顧昀要休沐,頭好幾天他就有點提不起精神來,晚上也沒睡好——雖然他頗為自制,不至於翻來覆去,不過長庚還是察覺了——顧昀沒睡著的時候為了不吵他,總會下意識地把呼吸壓得又低又綿長,有時幾乎聽不見。 長庚問起,他也不說,問急了就開始胡說八道,反正以顧某人的油嘴滑舌,但凡他不想說的事,用錐子撬都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 大梁朝除年節之外,正三品以上的重臣日常都是輪流休息的,以防萬一出事找不著能負責的人。換言之,雖然顧昀這一天能休息,但不代表偷偷溜出宮夜宿侯府的皇帝陛下也能休,新政伊始,長庚手頭一大堆事,他還是要清早起來趕回去幹活。 結果他發現顧昀也是一身打算出門的裝扮。 「這麼冷的天多穿點,」長庚隨口道:「對了,你幹什麼去?」 顧昀正經八百地胡扯道:「我去郊外遛遛馬。」 長庚抬頭看了一眼外面嗷嗷嚎叫的西北風,又看了看顧昀重傷初癒明顯沒什麼血色的臉,皺了皺眉:「什麼?」 顧昀瞥開視線,看天看地,反正不看長庚,拒絕交談。 長庚來不及在侯府對其展開嚴刑逼供,只好在臨走的時候匆忙沖霍鄲使了個眼色。自從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侯爺病骨支離,被陛下親自背回來之後,霍鄲就果斷變成了一枚吃裡扒外的眼線。 顧昀耳目不便,一時半會沒能察覺到自家後院多了個叛徒,等長庚出門,他才鬼鬼祟祟地披上外衣,吩咐下人備了輛十分低調的馬車,只帶了個霍鄲,多餘的侍衛都沒用就出了門。 霍鄲:「侯爺,哪兒去?」 顧昀含糊地哼唧了一句什麼。 霍鄲:「侯爺,您牙疼啊?」 顧昀:「……」 霍鄲難得看見他一臉「難言之隱」的模樣,心道:難不成這是要背著陛下去尋花問柳? 可看顧昀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要出門尋歡作樂的。 倆人大眼瞪小眼良久,車簾裡灌進來的涼風把暖爐都給吹熄了,顧昀才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仨字:「護國寺。」 霍鄲震驚地想:我家侯爺早晨起來肯定是吃錯藥了! 顧昀憤怒地摔上車簾:「看什麼看,還不走!」 顧帥在北疆的時候,曾經暗暗許過願,想著如果長庚身上的烏爾骨真有解,他就去護國寺上一炷香,不過一直未能成行。這白眼狼當時許願時或許有幾分虔誠,等時過境遷,早就忘恩負義地把佛祖拋諸腦後了。 這一陣子不知怎麼的,顧昀夜裡接連做一些古怪的夢,夢見一排光頭和尚整整齊齊地沖著他念經,那一片腦袋鍇光瓦亮,往一個方向搖晃,阿彌陀佛一宿,他第二天起床都還在頭暈,這麼連著念了三四天,顧昀總算是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當年發下的「宏願」,明白了這群禿驢為何而來。 於是趁著休沐,他要萬般不情願地前往護國寺上一炷香。 趁著寒冬臘月、非年非節的日子,山寺裡訪客稀少,顧昀急匆匆地趕了個大早,做賊似的悄悄潛入護國寺。此時,山間迷霧沒散,石階上掛著一層露水,週遭一片幽靜。顧昀卻一點也欣賞不了,只顧低頭走路,腳步飛快,趕投胎一般地風馳電掣拾級而上。 霍鄲生怕他摔著,心驚膽顫地跟在後面一路小跑,半個時辰的山路,倆人不到一刻的工夫就走到了頭,轉眼已經到了香殿門前。 霍鄲急喘了幾口氣,戰戰兢兢地問道:「侯爺,咱們來這幹什麼?」 顧昀一腦門官司,咬牙切齒道:「上香。」 霍鄲:「……」 他還以為這位爺這般來勢洶洶,是專程來討債尋仇的。 護國寺中僧人的早課已經開始了,晨鐘聲聲,香殿中蒲團擺放儼然,旁邊有個素色僧袍的和尚正背對著正殿敲木魚,默默念經。 顧昀目光四下一掃,見遠近沒人注意到他,便飛快地躥進香殿中,捏著鼻子抓了一把銅錢碎銀��進功德箱裡,然後十分嫌棄地拈起兩根香,一抖手腕點著,伸長了胳膊,盡量讓那香煙飄不到自己面前。 顧昀拈著香,抬頭掃了一眼面前的金身佛像,心道:我要拜這玩意嗎? 然後他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就作出了決斷:去他的。 他連個拜的姿勢也沒有,紆尊降貴地沖那佛像一點頭,彷彿已經算是給足了佛祖面子,迅疾無比地將手裡的香往香爐裡一插,轉頭對霍鄲道:「上完了,走。」 霍鄲:「……」 霍統領還是頭一次知道有人拜佛拜得這麼趾高氣揚——他們家侯爺與其說是來拜佛的,還不如說是等著佛來���他的。 就在顧昀速戰速決地應付完這炷香,抬腿打算要離開大殿時,那躲在旁邊敲木魚的和尚突然站起來回過頭來,笑眯眯地沖顧昀一稽首,比劃道:「侯爺安好?」 顧昀:「……」 他做了完全的准備要避人耳目,誰知居然在香殿裡和瞭然那臭和尚冤家路窄,出門前準是忘了看黃歷。 瞭然和尚笑容可掬地沖他打手勢問道:「侯爺所為何來?想必不是祈福。」 顧昀神色有幾分不自然地回道:「還願。」 瞭然和尚道:「侯爺既然是還願,為何不心誠一點,這樣來去未免也太匆匆了。」 顧昀暗道「晦氣」,臉上卻客客氣氣地微笑道:「心意既然到了,何必執迷於形式?大師著相了吧?」 瞭然雙手合十,稽首做禮,坦然道:「顧帥慧根天然,令我等修行中人感佩,確實如此——不過侯爺能想起來老遠趕來還願,想必許願的那一刻心意是無比真實的,如今來還,自然也是來和我佛推心置腹的。」 顧昀無言以對,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瞭然:「天氣寒冷,侯爺不如來貧僧禪房喝杯茶?」 顧昀:「不敢打擾,大師忙去吧,我……嗯,我大老遠也算來一趟,自己四處轉轉。」 瞭然微笑著沖他再三做禮,施施然地飄出香殿。 只見那高僧出門後走了約莫有百步的光景,突然拎起僧袍,邁著小碎步顛顛地跑了回來,賊頭賊腦地往香殿裡一探頭,見顧昀那十分不敬的渾蛋果然老老實實地又轉回了蒲團面前,滿臉不樂意地跟蒲團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後取香重新點上,捏著鼻子憋出了一副虔誠的模樣,卻連背影都能看出此人不甘不願的心。 高僧欣賞了一番顧昀憋屈的背影,頓感心滿意足,高高興興地提起僧袍,又邁著四方步溜走了。 顧昀回家以後用艾草葉泡水從頭到腳洗了三遍,並且將霍鄲叫到一邊,嚴肅地威脅道:「我知道你沒事愛跟長庚嚼舌根,但是今天的事,膽敢跟別人洩露出一個字,拿你軍法處置。」 霍鄲:「……」 顧昀走出兩步,猛地扭頭,正對上霍鄲一臉忍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霍鄲嚇了一跳,活生生地把賊笑憋回去了,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直到多年後,長庚也沒能打聽出顧昀那天到底幹什麼去了,可見顧帥軍威猶在。 不知是不是顧昀難得一次誠心拜佛,佛祖這次給了他一份買一送一的大禮。 第二天下午,陳輕絮來訪,帶來了一紙藥方。 「宮裡找尋許久,沒能翻到線索,」陳輕絮道:「反而是從神女秘術的那本書上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可以解陳年舊毒。只是大帥的耳目多年損傷,即便解毒,日後也只能等著慢慢恢復,恐怕……」 恐怕想完全痊癒是不可能了。 陳輕絮:「您想試試嗎?」 顧昀掃了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長庚,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管不管用另說,但要是能讓長庚安心一點,他倒也不在乎多喝幾缸藥湯子。那藥入口的時候,他就覺得這股味道有點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聞過,當時想來是喝過的藥實在太多,難免有幾味重疊的,便沒往心裡去。 反倒是長庚十分緊張,一打奏摺看了足足兩個時辰,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分神抬頭問一遍他什麼感覺。 都是沉屙舊疾,才一服藥下去,能有什麼感覺? 顧昀半哄半騙道:「好多了。」 長庚忙問道:「哪裡好多了,摘下琉璃鏡能看見我嗎?」 顧昀瞥著長庚笑道:「看得分毫畢現,每根頭發都歷歷在目,蒙上眼都能一清二楚。」 長庚聞聽此人又不說人話,便將御筆往旁邊一丟,打算過去和他好好「談談」。 顧昀嬉皮笑臉地一抬腿,穩准狠地給皇上吃了個「絆馬索」,腿法猶勝當年,長庚猝不及防地磕絆了一下,一時沒站穩,直往他懷裡摔去,那貨還沒心沒肺地伸開胳膊等著接,長庚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這麼大個人砸下去壓著他,手忙腳亂地伸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撐,怒道:「顧子熹!」 顧昀一臉壞笑,咸豬手在長庚腰間飛快地佔夠了便宜,長庚讓他摸得心頭火起,又擔心他吃不消,完全不敢碰,只好黑著臉扣著他的手腕拎出來按在一邊。顧昀也不掙扎,側頭順勢在長庚的小臂上親吻了一下:「唔,香。」 長庚簡直說不出話來:「你……」 忽然,顧昀神色一變,手腕一翻便掙脫了長庚:「等等。」 長庚忙自己站穩:「怎麼?」 顧昀非禮他家陛下的時候,鼻尖無意中蹭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舊珠子,一股極細的味道從那木頭珠子的縫隙中冒出來,輕得大概只有顧昀和狗能聞得到,他忽然就想起陳輕絮的藥方為什麼聞起來那麼熟悉——那股藥味和他手上這串珠子溢出的淡香居然如出一轍。 多年來,顧昀跟這串木頭珠子分分合合,他沒太在意過這東西,這些小珠子卻彷彿賴上他一樣,不管經歷什麼都始終相伴身側。 顧昀將鮮少離身的珠子摘了下來,試著擰了幾顆珠子,最後試到了一顆最大的隔珠上,在他指力之下,居然露出了一條淺淺的縫隙,而後一聲脆響,那珠子在顧昀手中一分為二,露出內裡的乾坤來——裡面居然藏了一顆藥丸。 兩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長庚將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為了找解藥的蛛絲馬跡,卻不料真正的解藥原來就藏在顧昀身上,跟著他風裡來雨裡去,相伴了整整十一年多,直到陳輕絮靠自己找到瞭解藥配方,它才肯露出一點端倪。 顧昀忽然忍不住笑了,伸手捏起那枚藥丸,笑道:「這小東西怎麼和先帝的脾氣一模一樣?」 都是不合時宜的狠毒,不合時宜的溫情……不合時宜的劇毒,不合時宜的解藥。 「大表兄看著你呢。」
——本篇完——
番外三
(一)
「小師父!」 瞭然和尚抬起頭,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踉踉蹌蹌地向他跑來,她那小臉髒得花貓一樣,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塊面餅,認認真真地遞給他道:「小師父,我爺爺讓我給你送來的,快吃。」 瞭然知道這可能是人家擠出來的口糧,自然不敢要,連忙推拒。可他說不出話來,眼前這丁點大的鄉下孩子又看不懂手勢和臉色,只會瞪著一雙懵懂的圓眼睛,執意把面餅往他手裡送。 面餅硬得堪稱堅不可摧,活像玄鐵打的,可是離得近了,依然能聞到一股糧食的香味。瞭然的喉嚨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他如今也才十來歲,正是抽條長個子禁不住餓的年紀,剃了光頭顯然無助於辟榖,餓了這許多天,他早就眼前發黑,恨不能把腮幫子上的肉咬下來生吞。眼前的面餅於瞭然,彷彿是個天大的誘惑,他只能在心裡拚命念經摒除雜念。 這時,地面傳來可怕的震動,一隊披甲執銳的人從遠方跑來,周圍原本神色麻木的百姓們頓時露出惶恐驚懼。 瞭然忙跳起來,將小女孩撈起來擋在身後。他緊張到了極致,周身的肌肉硬得發疼,但臉上還是裝出了一副紅塵檻外不問世事的模樣。接著,瞭然將雙手緩緩合十,頂著一後背的冷汗,沖那些跑過來的暴徒稽首做禮。 身著鐵甲的暴徒們果然停下來看了他一眼,為首的一人遲疑了片刻,不端不正地回了個禮,隨即一招手,瞭然聽見他含糊地說了一句:「這和尚一念經,我總覺得佛門面前那什麼……不太吉利,今天就算了吧。」 說完,這伙人跟著頭目稀稀拉拉地走了,等確定暴徒們真的不再回來,方才有劫後餘生的人悄悄跑過來,給瞭然鞠躬道謝。 瞭然心神俱疲地挨個還禮,又把掉在地上的面餅撿起來,還給嚇壞的小女孩,本想拿袖子給她擦擦眼淚,結果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袍子髒得看不出底色來了,便又訕訕地放下手。 他把外袍脫下來,內外翻轉後穿在身上。瞭然希望能盡可能地保住自己出塵的樣貌,能唬住這些暴徒一時是一時——這是暴徒叛軍與朝廷對峙的第十天,外有鐵甲圍城,城中補給岌岌可危,叛軍裡也是人心惶惶,這幫亡命徒心情壓抑、無處排遣的時候,便要拿城中百姓戲耍開心。幸而本朝受佛教影響深遠,再喪心病狂的人,見了出家人也多少還有些顧忌,瞭然雖不能說話,卻長了一副好相貌,天生帶著一股仙氣,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用自己這點裝樣子的「仙氣」盡可能地保護周圍的人。 這一年,瞭然十四歲。 剛開春的時候,他那不知雲游到了何方的師父突然回來,將他叫到身邊聊了幾句,然後神神叨叨地對自己這關門小弟子說道:「你小時候曾經問過為師,何為眾生,現如今你也大了,那就自己去看看吧。」 護國寺中,僧人須得有了一定年齡和資歷才能外出遊歷,瞭然是第一個以少年之身出門的,眾僧人都說小師叔慧根獨具。少年啞僧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四處流浪,一路化緣而行,他受過乞丐的朝拜,也因為模樣俊俏險些被女匪捉走做童養相公,甚至被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硬拉回家,要請他做法驅鬼。不過總而言之,雖然偶爾會遇上些意外情況,但他隨身帶著覺遠大師的親筆信和護國寺的文牒,一路所遇寺院驛站還是給了他這半大孩子很高的禮遇,基本算一路平安。 直到他倒楣催的,趕上了這場匪禍。 閔州水軍督察新官上任,非要點上三把邪火,第一把便拿境內紫流金走私下手,不料地頭沒踩明白,將前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官匪勾結那點破事都扯了出來。惹了事,還沒本事收拾,這位新任督察一時不察,導致事態不斷發酵,最後,閔州境內的亡命徒們乾脆鋌而走險,與東海一線的倭寇勾結,組成了一支叛軍,就地造了反。 海盜、倭寇,與匪徒沆瀣一氣,連佔數城,到一個地方,就先殺地方官,然後強佔老百姓的房子,劫掠人家的積蓄,再將百姓都驅趕到外面,集中看管,一旦跟朝廷軍隊硬碰硬,就把老百姓驅趕到陣前做人盾。 不幸雲游到此地的瞭然成了人盾中的稀有品種——他是個光頭的人盾。 匪徒作亂與民間起義不同,哪怕是暴民作亂,叛軍也大多是苦出身,不到失去理智,不會故意做出太傷天害理的事,可是這伙私運紫流金出身的亡命徒卻是不能以「人之常情」忖度的。 瞭然不知道自己被扣在城中多久了,他發愁地蹲下來,拍著哭得打嗝的小女孩,跟旁邊的人借來一碗水,一邊咽著口水,一邊把干餅子泡軟,掰著喂給那小孩吃。 女孩問道:「小師父,來救我們的人什麼時候才能來?」 瞭然眉梢一動,還沒來得及打手勢,就聽見旁邊有個漢子嘆道:「救我們?唉,娃娃,別想啦,等死吧。」 元和皇帝重文輕武,腦子有病。自收復北蠻之後,他就以「有傷天和」為名,開始潛移默化地打壓朝中武將,尤其安定侯顧慎與長公主夫婦先後辭世之後,那皇帝老兒更是離譜,竟雪藏了國之利器玄鐵營,乃至於這幾年朝中忠臣良將老的老、走的走,青黃不接。 暴亂剛開始,朝廷派來個酒囊飯袋當將軍,一來就中了倭寇的埋伏,還激怒了盤踞在此處的匪首,此人唯一的用途,就是讓叛軍探明了朝中兵將虛實,以及給了他們拿老百姓當人盾的靈感。 朝廷這才知道事態失控,接著又派了新人來,這回更讓人絕望——此時,在外圍城的前鋒將軍姓顧,不管是個什麼名門之後吧,反正人才十五歲,而且顯然沒長三頭六臂,也看不出怎麼天賦異稟,僥幸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的人,都記得那少年將軍看見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盾」時,那近乎驚慌失措的目光。 他的目光洩露了自己的底細,這小將軍不但是個孩子,恐怕還是個沒見過血的孩子。 他一時驚慌後竟沒能壓住陣腳,被埋伏的群匪偷襲個正著,若不是剛好來了援兵,險些全軍覆沒,明顯是個不能指望的。 瞭然暗自嘆了口氣,心裡十分茫然,感覺自己就要死在這了。
(二)
在此時還是少年的一代高僧看來,眼下的境遇差不多就算「苦海無邊」了,然而佛法至此,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尚且難保,更遑論要度誰。 瞭然百無聊賴地靠著牆根發了一會呆,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護國寺的日子。 他是護國寺前住持覺遠大師一次游歷途中撿回來的棄嬰,出身不明,天生不能說話,注定了不能登科入仕,也難以習武從軍,覺遠大師覺得他與佛門有緣,就收做了關門弟子。 元和皇帝年間,日子最好過的,除了那些個世家公卿外,大概也就是僧人了。皇帝自己就篤信佛祖,朝野內外自然也一片上行下效,個個沒事誦經唸佛,逢年過節,夫人小姐們都排著隊去寺廟裡解囊上香……就連眼下這群亡命徒,雖說推小和尚出去當人盾毫不手軟,卻也不會當面作踐他。 護國寺是百寺之首,寺中高僧往來宮禁,雖無實權,影響力卻猶勝天子近臣。覺遠大師收了瞭然這個弟子之後,就退隱了,將住持之位傳給了大弟子了痴,自己長年雲游在外。瞭然鮮少能見師父一面,平時都是師兄照顧他日常起居,給他開蒙講經。 師兄年輕的時候,模樣堪稱英俊,只是長年面帶憂郁,不苟言笑,嘴角眉心間總是有一道繃出來的褶皺,像是終生未曾開懷過一樣。了痴師兄有時候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親自擦拭佛像,或是一個人於香殿中打坐參悟,小和尚瞭然不明所以,只會笨拙地效仿。 了痴挑著大水桶去清理佛像,瞭然就抱著他玩沙子的小桶,跟著打一小桶清水,也爬到香案上給大佛爺擦腳。 了痴在青燈古佛下靜坐,瞭然小和尚就抱著個蒲團與他比鄰而坐,時常昏昏欲睡,不是栽倒在了痴師兄身上,就是從蒲團上一頭摔下來。每每這時,瞭然就擦擦口水,迷迷糊糊地重新爬回去,盼著師兄領他回去睡覺。 了痴和尚沉默寡言,瞭然是想說也說不出來,這古怪的師兄弟相處起來一點也不熱鬧,默無聲息,但又相依為命。了痴師兄會在他睡著了以後,把他抱回禪房,會在寒冬臘月裡把他趕回去叫他穿棉衣,甚至會面無表情地給他擦鼻涕。瞭然就像只戰戰兢兢的小動物,不用特意召喚,總是充滿依賴地圍著師兄轉,一步不敢稍離,拿師兄當他的主心骨。 不過孩子總會長大。 後來,瞭然從一個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的小光頭,抽條成了日漸俊俏的少年,心也越來越野。他不再是師兄的小跟屁蟲,也不再滿足於每天在寺裡日復一日的敲鐘誦經,總是想去看看外面。每每有外來的僧人借宿護國寺,瞭然都要湊上去,如飢似渴地聽人講外面的見聞。 師兄說,出家之人當六根清淨,總是心浮氣躁可不行,瞭然日復一日地壓抑著自己渴望入世的心,隱約覺得自己是不太清淨的,和佛祖好像也不是那麼有緣。好不容易得到了師父他老人家的首肯,瞭然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要逃離護國寺。臨走的時候,了痴師兄替他打點行囊,一路將他送出城。 這十幾年裡,了痴如他父兄,他目送著瞭然走向寺外的萬丈紅塵,細碎地將他從頭叮囑到尾。 瞭然當時覺得他囉嗦,此時身如危卵,方才感覺到一腔惘然��他想:要是師兄知道我現在在這,會擔心我嗎? 天漸漸黑了,瞭然和幾個了無生趣的「人盾」蜷縮在一起,一顆一顆地掐著佛珠,假裝念經,其實心裡十分悲觀。他剛剛在上一個驛站給師兄寫過書信報過平安,緊接著就變成了一枚光頭盾,想必等他的信送回寺裡,死訊也該一並抵達了。 到時候,師兄會給他念往生咒嗎? 會哭嗎? 還是四大皆空地祝他早登極樂? 瞭然想到這裡,心裡又生出一個更憂愁的念頭:我修行不認真,身上也沒什麼功德,倘若死了,夠得上去極樂之地嗎? 一個和尚,不明不白地死在亂軍之中,連皈依都不行,瞭然心裡更加沉重,一時間,本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想法,他居然真就臨時抱佛腳地念起經來。就在他在梵聲中漸漸忘我,沉靜下來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腳步聲,瞭然嚇了一跳,猛地睜眼,只見三四個叛軍從他身邊經過,徑自往後面的茅屋中走去。 茅屋是城中被扣留的百姓們拼湊起來給老弱婦孺們躲藏的。 瞭然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些叛軍要干什麼,旁邊一個漢子已經叫罵出聲道:「這些狗娘……」 同伴飛快地按住了那漢子,死命捂上了他的嘴,堵住他的話。 瞭然呆了片刻,這才驀地明白過來,一股少年熱血裹挾著怒氣直沖到他腦門。這時,其中一個暴徒卻去而復返,他回到瞭然面前,避開少年僧人噴火似的目光,在自己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個冒著食物香氣的油紙包,放在瞭然面前,低聲道:「素油做的,師父吃吧。」 說完,這暴徒又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雙手合十,對著瞭然拜了拜,口中念道:「阿彌陀佛。」 然後他轉身追上自己的同伴,大步走向畜生道。 瞭然緊緊地盯著油紙包裡的小點心,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一個罪大惡極的叛軍暴徒,即將卑鄙地去向無辜的人發洩獸欲,路上卻順便拜了個佛。 他也求佛祖保佑嗎? 他也想求佛法度他嗎? 師父,何為眾生? 眾生往何處去? 瞭然愣了片刻,猛地跳起來,在身邊人緊張的聲聲阻攔裡,撒腿追了上去。
(三)
瞭然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跟他們拼了。 他撿起一塊石頭,追至茅草屋內,碎沙石磨破了他的手心。他看見方才那幾個暴徒已經沖進了茅屋內,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守著門不讓人往外逃。 瞭然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盯準了那人的後腦勺,准備犯殺戒。 可是普通人要下殺手尚且過不了自己這關,何況瞭然還是個出家人。他腦子裡轟鳴作響,三魂七魄彷彿被活活扯成兩半,就在他痛苦地下定決心,高高舉起手中大石即將往下砸的時候,那人卻毫無預兆地自己倒下了。 瞭然:「……」 他傻乎乎地舉著凶器,愕然地抬起頭,只見對面站著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面無表情地抓著一把銀針,不知用了什麼神通,把那幾個暴徒全部放倒了,一個個不知死活地倒在地上。 那小姑娘和他對視一眼,目光在他的僧袍和光頭上逡巡了片刻,冷冷地問道:「我聽說有個小和尚是護國寺的?你嗎?」 瞭然張了張嘴,喵都沒喵出一聲,傻乎乎地跟對方大眼瞪小眼。那少女倒也沒有不耐煩,想了想又道:「我是太原府陳家的人,你師父是覺遠大師嗎?」 瞭然茫然地點點頭,少女長眉一挑,皺眉道:「算了,那你先跟我進來吧。」 瞭然懵懵懂懂地跟著那少女走進了茅屋,迎面撞上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那青年文士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擺平了。」少女隨口道,又指著瞭然說道:「這是個護國寺來的小和尚,這位是姚大人。」 那青年忙道:「不敢,後學如今賦閒在家,不過一介草民……」 少女快言快語地打斷他道:「行,那叫你姚公子——那位將軍呢?已經走了嗎?」 姚公子忙壓低聲音道:「是,顧將軍說都安排好了,只是……」 「怎麼?」 姚公子有些猶豫道:「到時候兵荒馬亂,我怕城中百姓們驚惶下會再添傷亡,顧將軍也有這個顧慮,要是能想方設法將眾人集中在一處就好了,只是這樣一來,又怕打草驚蛇,再者……這城中百姓幾次三番被當成人盾,眼下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我恐怕驚弓之鳥是不會落在一棵樹上的。」 他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起來,這陳姓小姑娘不知師承何處,身手極好,會偷襲,卻不太清楚怎麼把人趕到一起。 這時,一邊沉默不語的啞僧終於弱弱地伸出一隻手,比劃道:「我……我能試試。」
(四)
那是後來的安定侯、臨淵閣兩位股肱,與兩江總督姚鎮的第一次匆匆相逢。 那時,安定侯顧昀還是個會臨陣怯場的半大孩子,兩江總督姚大人只是個罷官回家的窮秀才,瞭然大師還不是人間優缽羅——他此時的水準,大約只配當一朵人間狗尾巴花,而陳輕絮也還是個只會橫沖直撞的小丫頭。 瞭然夥同陳輕絮與姚鎮,連夜將那幾個暴徒的屍體藏好,隨後約定了時辰和暗號,分別行動。 隔日傍晚,城中百姓們發現,人流正在自發地往一個地方匯聚。 少年啞僧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了水,好好把自己打理過一遍,他坐在夕陽下的一塊大石上,手持念珠,合目默誦經文,身邊有一群人跪聽——都是姚公子安排的。 人在絕望的時候,特別渴望能有一點精神寄託。 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下,迷茫恐懼的百姓紛紛往大石頭處聚攏。有些膽大的,也跟著跪在大石下,有些則在樹後、牆角躲躲藏藏偷偷看。 剛開始,叛軍們沒管這些柔弱的人盾,有的看熱鬧,有一些甚至也加入了其中,想趁機受一受佛光普照,求佛祖保佑城外圍城的朝廷鷹犬自己蒸發。 而等他們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夕陽已經開始往下沉了,瞭然熠熠生輝的光頭將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吸引到了大石頭附近。陳姑娘混在人群裡,悄然將一把針扣在手中,她緩緩矮下身,褲腿上別著一把匕首。 「都閃開!」一個叛軍小頭目第一個意識到不對,他抽出刀,指著聚在一起的百姓,「滾回去!滾!不許聚在一起!」 瞭然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悄悄去看一邊的陳姑娘,姚公子不在,那凶殘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已經做好了當場宰了這些叛軍的准備,一張小臉上彷彿被凍上了,看不出一點表情。 兩個半大孩子,一群窮凶極惡的叛軍,朝廷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能到,周圍盡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四面楚歌——瞭然的心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做點什麼。他慌亂地想:我得做點什麼。 叛軍小頭目隨手將掌中刀砍向一個腿腳不靈便的老婦人,咆哮著:「我說來人——」 陳姑娘一時沒沉住氣,一把抽出腿間匕首,疾風似的從人群中鑽了出去,抬手架住了小頭目的凶器,她的身體繃到了極致,像一根隨時會折斷的筷子。 同時,尖銳的哨子在城中響起,方才平和地混進人群中的叛軍飛快地回過神來,第一時間開始對周圍的百姓下手。混亂一觸即發,到處都是驚叫和慘呼,陳姑娘用一把短短的匕首硬扛了叛軍小首領三個下劈的長刀,匕首嗆啷一聲,斷成了兩截。 諸天神佛在血海外鞭長莫及,瞭然猛地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支鐵箭拖著漫長的白氣橫空而至,徑自穿過那叛軍小首領的喉嚨,血濺了陳姑娘一頭一臉,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竟有些茫然,瞭然慌忙要趕上前去,卻被慌亂的人群阻擋,而遠處傳來了姚公子的大喊:「剿匪的將士進城了!賊首已經伏誅,百姓閃避!膽敢負隅頑抗者格殺!」 接著,鋪天蓋地的馬蹄聲震著街上的石板,方才險些四散奔逃的百姓同一時間往道路兩側互相推搡著躲閃,瞭然被兩個漢子抓著後頸與袍袖強行帶到了牆角:「小師父小心!」 匆忙集結的叛軍從街巷中湧出。 姚公子仍在妖言惑眾:「賊首已伏誅……」 只見叛軍中一個鐵塔似的大漢越眾而出,咆哮道:「放你娘的屁!老子還活著呢!弟兄們,城門外吊橋早就炸了,就算有吃裡扒外的耗子放進幾個猢猻來又能怎樣?狗皇帝的大軍進不來,給老子把這些膽大包天的猢猻殺干淨!」 陳姑娘甩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五指扣住身上最後一把針,抬手奪過旁邊一個中年人抱在手裡的長木棍,准備拼了。 而她一步尚未滑出,便有一支騎兵旋風似的捲了過來,為首那人喝道:「閃開——」 陳姑娘堪堪釘住腳步。 叛軍首領吼道:「剁碎了他們!」 他話音未落,那支總共不過八九個人的輕裘騎兵已經殺到眼前,陳姑娘縱身一躍,沒來得及動手,為首的少年將軍便驀地將手中長刀一橫,劇烈的蒸汽爆炸似的噴出來,他竟連甲都沒穿,俊秀而略帶稚氣的容顏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那戰馬負重極輕,幾息間已經甩開自己的騎兵,悍然無畏地獨闖敵陣,手起刀落連斬三人,那一襲青衣頃刻被冒著熱氣的血浸透,戰馬長嘶一聲,第四個叛軍竟難擋其銳,未曾交手已先心生怯意,倉皇而逃。轉眼少年將軍身後輕騎逼近,叛軍首領眼見士氣低落,大喝一聲,一刀砍了那逃兵的腦袋,提刀上前,與那少年短兵相接。 有叛軍大吼道:「放箭!弓箭手!」 如夢方醒的叛軍們紛紛拉弓搭箭,要將聚集在此的百姓與這支輕騎一起堵死在這條街上,瞭然一口氣提到了嗓子。 那少年將軍神色不動,聽見對方下令的瞬間已經站在了馬上,毫不猶豫地松開韁繩,方寸間的地方,他整個人被手中長刀放出的蒸汽暈染得幾乎有了股仙氣,電光石火之間,他毫不猶豫地別過叛軍首領手中的兵刃,隨即果斷邁開一步,直接從自己的戰馬上跳了下去。 叛軍首領沒料到對方居然這麼不要命,一時反應不及,蒸汽刀已經從他肩膀直切而下,巨大的凶器發出嘆息似的長嘯,握在少年還有些單薄的雙手中,將那叛軍首領連人帶馬,齊刷刷地劈開——那馬竟還能站著! 蒸汽刀頓時捲了刃,厚重的刀柄尖鳴一聲,源源不斷的蒸汽散開,露出少年將軍的臉。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說他沒見過血。 他殺意凜然,抬手將廢了的蒸汽刀扔進叛軍弓箭手中,一簇剛剛發出的鐵箭在半空中被砸得七零八落,騎兵們飛快地趕過來,將自己這年輕氣盛的主帥圍在中間,叛軍首領的屍體晃了兩下轟然倒下,那少年將軍在親衛與自己錯身而過時接過一把新刀,斷然喝道:「賊首伏誅,不降者格殺勿論。」 更多的大梁騎兵趕來,城中叛軍群龍無首,很快節節敗退,瞭然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漢子爬上他方才念經的那塊大石頭,手中舉著一支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鐵箭,長槍似的攥在手中:「諸位父老,大仇現在不報,你們還等什麼!」 但凡能拿得動武器,能跑得動的百姓們跟著他一擁而上。
(五)
叛軍一潰千裡,散亂的殘余勢力倉皇逃竄,朝廷鐵騎前鋒顧將軍帶人去追,留下一小撮重甲和騎兵維護城中治安。 那姓陳的小姑娘居然還懂些醫術,用藥很果斷,包紮手法也十分嫻熟,瞭然上不了馬殺不了人,便跟著她跑腿,幫忙安置受傷的百姓。 五天後,新任地方官趕到,一場浩劫過去,人們才終於安定下來。 姚公子留下幫忙,陳姑娘則背起簡單的行囊,與瞭然告別。 兩人一起出生入死一次,言談中便多了幾分熟稔,陳姑娘漸漸能看懂他更多的手語了。 瞭然有點不放心地比劃道:「聽說叛軍往南方跑了,殘余勢力尚未肅清,姑娘的行程可要避著點他們啊。」 陳姑娘露出了一點笑意:「多謝小師父,不過該去的地方,我還是要去。」 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不大不小,不是小孩子,卻也沒到待嫁的年歲,正是討人喜歡,在家備受嬌寵的時候,瞭然不知道她是什麼出身,家裡竟捨得把這樣的女孩子扔出來闖江湖。 「我大哥身體不好,我爹說,到了我這一代,我家恐怕是要交到我手裡的。」陳姑娘少年時,還沒有長大以後那麼不苟言笑,她難得遇到個年紀相仿的孩子,也有忍不住顯擺幾句的心,「我爹還說,不要怕什麼,越是艱險的路,就越是能找到自己的『道』。」 瞭然忍不住面露疑惑,笨拙地比劃道:「姑娘的道是什麼?」 「倘若天下安樂,我等願漁樵耕讀、江湖浪跡。」陳姑娘帶著一點小女孩天真的一知半解,充滿堅定地告訴他,「倘若盛世將傾,深淵在側,我輩當萬死以赴,此道名為『臨淵』——好了,我走啦!」 瞭然目送她飄然而去的背影,正在發呆,突然有人叫住他:「小師父!有人找你!」 瞭然一回頭,驀地睜大眼睛。 只見來人風塵僕僕,顯然是馬不停蹄地趕路,幾乎有點像苦行僧了,正是他大師兄了痴。了痴遠遠地見了他,萬年不開顏的臉上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神色,不過僅一瞬,又回歸漠然,伸手召喚他過去。 瞭然頓時像是離群的小獸找到了家,一瞬間就把連日來硬裝出來的高僧氣質丟在一邊,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痴面前,一臉傻笑地拽著師兄的袖子,比劃道:「師兄怎麼到這來了?」 了痴看了一眼一臉髒污的師弟,無奈地搖搖頭。 瞭然這才發現師兄不是自己來的,他身後跟著好幾個人,一水的人高馬大,都挎著兵刃穿著輕裘,不知是哪個營的將士被借調來的。 了痴皺眉道:「我不該聽師父的,讓你小小年紀獨自出門在外。」 瞭然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端詳著了痴的神色,剛抬起手—— 「不能。」了痴看也不看他的手勢,便截口打斷他道:「想出門過幾年再說。」 瞭然不敢吭聲了,默默地跟上他,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拉住師兄比劃道:「那要過幾年呢?師兄久在京中,就不想出門看看嗎?」 了痴淡淡地回道:「沒什麼好看,我都看過了。」 瞭然聽了這麼大一個牛皮,憤憤地比劃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世間這樣大,有這樣多的悲歡離合,眾生有千重百態,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愛憎,師兄又沒怎麼離開過護國寺,怎能說『都』看過呢?」 了痴抬手在他的腦門上拍了兩下,並沒有說什麼。 很多很多年以後,瞭然才從炮火喧天中,短暫地窺見了他那句「我都看過了」是什麼意思。
(六)
又過了一年,覺遠大師圓寂了。 大師兄了痴為人老成持重,是覺遠大師理所當然的衣缽傳人,可是陪著這一代高僧走過人間最後一程的人卻不是他。 瞭然在覺遠大師的禪房裡逗留了整整一天,最後出來雙手合十,沖在外等候的師兄弟們深深稽首,手語道:「師父圓寂了。」 護國寺大鐘低回轟鳴,萬條香燭裊裊向天,師兄成了新一代的「權貴和尚」,瞭然沒來得及多做寒暄,一個人回到了以前住過的禪房——取出一塊小小的木頭。 臨……淵。
(七)
「師父,您說我佛普度眾生,那何為眾生呢?」 「阿彌陀佛,販夫走卒、皇親國戚、紅男綠女、黃發垂髫,乃至於飛鳥走獸、花葉草木——一呼一吸之內,一動一靜之外,有情者、有欲者、有憂怖者、有憎惡者,皆為眾生。」 「那徒兒也是眾生,師父也是眾生,佛祖也是眾生嗎?」
——本篇完——
番外四 且談風月
比起隆安先帝李豐,李旻這皇帝做得可謂是有張有弛,改革雖然如波濤層層疊疊,但凡事在他手中都有條有理——法令先行,政策隨後,由點及面,自上而下。他又是辦學開民智,又是長蛟入海護送來往商船與外出留洋人士,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地將武帝時起便高度集中的君權從紛繁復雜的朝堂中剝離開。 李旻勤於政務,同時,他雖然不大愛排場,卻也絕不像兄長那樣��待自己。 每年天一熱,他就會把群臣一起領到重新建成的景華園行宮避暑,年節時分,一頓宮宴早早散場之後,誰也別想用亂七八糟的破事絆住他,皇上必是要跑到北邊的溫泉別院裡休沐的。 不過太始元年,群臣還沒有習慣皇上的私人習慣,因此溫泉別院還是被打擾了幾次。 其中最煩的就是沈易。 正月初五,圓滿押送回戰爭賠款的沈易回京復命,估摸著那兩個人也該膩歪得差不多了,此時上門不至於太討人嫌,於是就回家拎了幾罐親爹自釀的酒,前往北郊拜會顧昀。 沈老爺子在家沒事瞎鼓搗,一次酒釀多了沒地方送,被家人放到瞭望南樓寄賣,不料兩大車的私釀三天便賣了個底朝天,從此沈老爺的私釀竟紅極一時,一滴難求。老爺子聽說這事,果斷拿起了喬,再也不肯大批釀制了,每次固定出產三兩壇,只送親朋好友,沒事還讓人在坊間小報上寫一寫他老人家製作私釀的小故事,專門讓人看得見喝不著,很是可惡。 最後連沈家那頗為古樸的小酒壇子都變成了京城裡的新鮮風尚,沈老爺的私釀也成了頗為拿得出手的重禮,便宜了沈易那窮酸貨拿出去做人情。 可惜,著名佳釀只在顧昀手裡過了一下,就被陛下無情地沒收了,長庚溫柔且不由分說地將酒壇子拎走,對他說道:「我叫人拿去溫好再給你。」 顧昀神色莫名悲憤,弄得沈易莫名其妙,等長庚一走,他就用胳膊肘捅了捅顧昀:「一國之君把你照顧得這麼周到,你還擺什麼臉色?」 顧昀很是胃疼地瞥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你懂個屁。」 沈易本想反唇相譏,然而話到嘴邊,他又想起自己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不便把顧某人得罪得太狠,只好壓著脾氣低聲下氣道:「子熹,我有個事要請教你。」 顧昀沒精打采地哼唧道:「說。」 沈易嚥了口口水,一本正經地問道:「我要是想跟陳姑娘提親,怎麼才能顯得不那麼唐突?」 顧昀聞言,將一側長眉高高挑起,詫異道:「唐突?有什麼唐突的?」 沈易:「……」 顧昀又奇道:「你不是連定情信物都給了?」 沈易耷拉個腦袋,慢吞吞地從懷裡摸了摸,在顧昀驚奇的注視下,磨磨蹭蹭地掏出了一塊細絹裹著的小布包,那玩意嚴嚴實實地裹了一層又一層,足足翻了三層,才露出了裡面的內容——正是那支「傳說中的」小步搖。 「還沒給?」顧昀毫不留情地給出評價,「幸虧沒給,太難看了。」 沈易默默地摀住自己的心肝。 顧昀品評道:「挑半天挑這麼個老氣橫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拿來給令堂上供用的——再說陳姑娘明顯不會喜歡這些珠啊翠啊的累贅,我看你多餘買。」 前半句沈易還能勉強虛心接受,後半句就不對勁了,沈易立刻警覺道:「你怎麼知道人家不喜歡?」 顧昀煞有介事地沖他招招手,語重心長道:「一個女人,除非她真是窮得買不起,否則喜歡什麼,她自己會置備——不然你覺得她難道會一天到晚揣在心裡惦記,特意期待誰專程買來送給她嗎?」 沈易:「……」 顧昀往後一仰,憐憫地看著他,搖頭嘆道:「你想得也太多了。」 沈易一臉無措。 顧昀平常總以欺壓他為樂,此時目睹沈易這副慫樣子,居然難得生出了一點同情心,默默地從旁邊的小托盤裡磕開一個溫泉煮的雞蛋遞給他。 回想起來,他們一起做掉了加萊之後就各奔東西了,陳輕絮回了陳家老宅,之後又趕到京城照顧長庚,沈易則一直留在北疆,後來又被顧昀調到江南,兩人各自天南海北,現在才算是緩過一口氣來,想來也沒機會說幾句話。 沈易這個沒用的東西,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都沒抓住機會多套套近乎,要不是陳姑娘天生自帶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現在哪還輪得到他在背後唧唧歪歪? 顧昀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語重心長地指導道:「你自己在心裡念叨個百八十遍,人家也不會知道,沒用,成不成的先擱在一邊,你首先得讓人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吧?」 沈易痛苦道:「我見了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昀一針見血道:「以你那廢話連篇的本領,不知道說什麼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目的性太強,你覺得自己對人家有企圖,又唯恐弄巧成拙,所以才瞻前顧後不敢說。」 沈易雖然一度對顧昀的個人作風頗有微詞,此時卻不得不十分信服地連連點頭:「有理。」 「你這心態就很不對,」顧昀十分有經驗地說道:「要想遊刃有餘,首先自己不能露怯,你心裡要把她當成個普通人,不能把她當菩薩拜,跟別人怎麼說話,你就跟她怎麼說話——但是呢,陳姑娘常年和藥石打交道,性情太平和……也就是有點木,你還得讓她能感覺到你待她和待別人是不一樣的,這個事很微妙,火候不到她反應不過來,用力過猛了就顯得你很猥瑣。」 長庚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將酒壇子換成了一個小酒瓶,他讓人將溫酒的小爐放在一邊退下,自己要笑不笑地在旁邊默默地聽顧昀講風月。那兩位正一個全神貫注地顯擺,另一個孜孜渴求地學習,愣是誰都沒察覺到皇上回來了。 沈易:「求大帥教我。」 顧昀一本正經道:「這事我教不了你,因為我一般沒這個煩惱,英俊瀟灑到我這種地步的,無論幹出什麼事來姑娘們都不會覺得我猥瑣。」 沈易:「……」 顧昀:「你這麼望眼欲穿地盯著我看也沒辦法,再說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靠三言兩語傳授教不會的。」 沈易拚命按捺住自己想毆打他的沖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說點實在的,舉個例子——比如呢?」 顧昀思考了片刻:「比如你這把年紀的……」 沈易怒道:「我哪把年紀了!」 「嘖,比如你這種成熟男子——成熟,行了吧?」顧昀嫌棄地改口道:「就不應該像少年人一樣整天把『情愛』掛在嘴邊,否則別人會覺得你靠不住。情話貴精不貴多,最恰當的情況是你同她說一百句正經話,中間夾帶一兩句有情的,這就很能打動人,還不顯得輕浮。」 他總算說了幾句像樣的人話,沈易忙連連點頭。 顧昀:「這種夾帶要有技巧,夾之前自己得先打一打腹稿,要不動聲色,不能夾得前言不搭後語,剛開始也最好不要說些太露骨的,得適可而止,你先確定別人不反感,再酌情得寸進尺。」 不遠處偷聽的皇帝陛下將雙臂抱在胸前,也跟著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顧昀以前拿來對付自己的套路。 顧昀:「但是話雖然不便露骨,其他地方你得做到位,比如你要多考慮她的感覺,時時刻刻照顧到她,剛開始說什麼、做什麼,要按著她的步調和好惡來,這個得靠觀察,能用自己眼睛看到的,最好不要開口直接問她,這樣顯得你比較上心,還有……唔,眼神得對。」 沈易恨不能請來文房四寶,將安定侯的金科玉律逐條記下來,一個字都不敢漏,忙問道:「什麼樣的眼……」 他話沒問完,一抬頭正對上了顧昀的目光。 倘若顧昀平時看他的眼神是「快滾蛋你擋我的光了」,那他這一刻的眼神就是「你是我的光」。 顧昀的目光非常微妙地介於「專注」和「游離」之間,眼角微微彎,好像是帶著一點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笑意,眼眶裡似乎只裝得下一個眼前人,同時又似乎正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眼睫微微有點閃爍,忽然被人逮住,他眼皮一垂,非常自然地做出一點「不自然」的笑容,伸手在自己鼻子下面輕輕地蹭了一下。 沈易:「……」 他手一哆嗦,險些把沒吃完的半個雞蛋掉地上。 長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步走過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顧昀立刻將架在一邊小桌上的腿放下來,飛快地收出一張正人君子似的臉。 沈易莫名有點尷尬,忙站起來:「皇上。」 長庚硬是將自己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掰成了「溫文爾雅」的模樣,擺手道:「私下場合,不必多禮,沈卿坐。」 沈卿隱約感覺自己可能該告辭滾蛋了。 長庚微笑道:「我方才不小心聽見了兩句,怎麼,是為陳姑娘來的嗎?」 沈易頓時更尷尬了。 「我倒是聽說陳姑娘自從北疆一戰之後就對沈將軍十分仰慕,」長庚慢條斯理地將小酒瓶放在爐子上溫著,同時眼皮也不抬地拍掉了顧昀伸向酒瓶的手,對滿臉通紅的沈易說道:「倘若兩情相悅,大可以不必有那麼多試探——我上回從宮裡翻出幾本醫藥典籍的孤本,正打算派人給陳姑娘送去,沈卿願意代個勞嗎?」 沈易差點給皇上跪下,只覺得長庚這兩句話比顧昀那一篇長篇大論都有價值。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長庚滿意地目送著沈易腳步輕飄飄地離開了——他才是最巴不得沈易趕緊娶媳婦的,省得此人沒事老在顧昀身邊晃,從當年雁回小鎮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倆人老形影不離,顧昀遇到難事哪怕不告訴自己,都肯定會通知沈易……雖然每次都是事出有因,但長庚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打發了這一個,長庚這才轉向另一個,顧昀忙調度了一個深情的眼神給他。 長庚不為所動,慢悠悠地秋後算帳道:「眼神也能提前打好腹稿,子熹,果然是千錘百煉,身經百戰。」 顧昀眨眨眼,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踱到長庚面前,順手將狐裘解開一條縫隙將長庚裹進來,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笑道:「吃醋早說啊陛下。」 長庚:「……」 他被顧昀懶洋洋的一聲低語說得耳根都麻了,才知道此人不愧精通三十六計,教給沈易的那點原來都是皮毛。顧昀嗅了嗅他的鬢角,贊道:「酸香撲鼻——陛下,咱倆打個商量,你剛喝了一缸醋,給我喝一口酒好不好?」 長庚給氣笑了:「做夢,你聞味吧。」 顧昀嘖了一聲:「昨天還讓我舔了一筷子呢,怎麼今天變成純聞味了?都怪沈易這禍害,大過節的非得跑來礙眼……」 長庚從一邊抽出一根筷子,在溫好的小酒盅裡沾了一下:「拿去嘗,別討價還價了。」 顧昀:「……」 兩人中間夾著一根酒香四溢的筷子,相顧無言了片刻,就在長庚以為顧昀今天老實了的時候,顧昀忽然將那根沾了酒的筷子抽了出去,輕輕地聞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扳過長庚的下巴,將沾著的酒液都抹在了長庚的嘴唇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湊過去舔乾淨了,礙事的筷子「啪嗒」一聲被他丟在了一邊。 長庚呆若木雞地被他佔了個酒香四溢的便宜,全然沒反應過來。 顧昀舔完一抹嘴,似笑非笑地飄然而去:「好酒,醉了。」 慘遭花樣調戲的新皇陛下原地僵立片刻,終於忍無可忍地追了過去,感覺自己十分有必要親自檢查一下顧將軍的傷養得怎麼樣了。
——本篇完——
番外五 清明雨後
長庚對外聲稱為了避嫌,即便夜宿宮中,也絕不涉足後宮,後宮一干事宜依然歸皇後管,幸好李豐的後宮人丁不旺,皇後那病秧子也勉強拿得起來。 整天來宮裡點卯,下朝走人的皇帝古往今來聞所未聞,剛開始,有人站出來說如此這般的不合禮法,都被罵回去了——皇上登基之初就聲稱自己只是個「代皇帝」,如今代得兢兢業業絲毫不踰矩,怎麼總有馬屁精唯恐天下不亂地企圖攛掇他竊國呢? 以徐令為首的御史台成了御用噴壺,將「破舊立新」別在腦門上,每天專門負責給朝廷的各項政令尋覓種種理論依據,以便吵架吵得更加名正言順。 不住在宮裡的皇上有時候會裝模作樣地回雁王府,然後將雁王府當成個私下接見朝臣的「客廳」,轉身就往侯府裡鑽——反正離得也近。 這一年的雨水下來得比往年早了不少,清明前夕就一場連著一場的小雨。 顧昀雖未卸甲,卻總算能安安穩穩地在京城長住了,他難得對自己家有這麼重的歸屬感,於是命人將荒草叢生的侯府整了整。幾乎快要傳出鬼故事的安定侯府總算有了點住人的樣子。 修理園子整飭房舍的時候翻出了不少經年舊物,於是每天跟在霍統領身後扒拉舊東西就成了皇上晚上遛食的新愛好。 「這是當年長公主的舊物嗎?」長庚指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問道——為免不尊重,他沒有貿然上手動。 收拾屋子的粗使老婦笑道:「可不是麼,專門給小侯爺做的。」 說著,她把那盒子打開,只見那活像個藏珠匣的寶盒裡居然是個雞毛撣子。 那老婦道:「小侯爺幼時搗蛋得很,訓斥一頓他根本不往心裡去,關思過房裡他自己會撬鎖鑽出來,打輕了不管用,老爺又是那麼個暴脾氣,一來二去就要上家法,家法的那些個傢伙式,皇上是知道的,老侯爺下手又黑,豈是小孩子禁得住的?公主怕打出事來,有一回行軍途中看見一個村婦拎著掃把訓子,便想出這麼個招數對付他。」 長庚雙手將那揍過顧大帥的雞毛撣子「請」了出來,只見此物的內撐是一根細細的桿子,用力過猛會斷,不至於打出人命來,外面一圈厚厚的「雞毛」也不是真的野雞毛,是細細的小竹絲和一種不知什麼動物的堅硬的毛編在一起湊成的,往身上一抽,那滋味…… 長庚從小在侯府裡長大,比正牌主人都像主人些,老僕婦雖然改口稱「皇上」,卻絲毫不見外,樂呵呵地說道:「咱家侯爺小時候可真是淘出圈了,上房揭瓦,無惡不作,後來就怕這個,不管幹什麼,只要一提,指定能老實一會。」 顧昀在長庚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長輩模樣,他那童年少年時代對長庚而言都是空白的,因此聽得格外津津有味。 「公主要打他的時候才好玩,滿院子跑,一邊跑一邊哭,嚎得跟真事似的。」 長庚奇道:「真事?難不成是裝的?」 「當然是裝的,」老僕婦邊走邊嘆道:「咱家小侯爺小時候,不上幾板子真章,別指望能讓他掉眼淚,你看他滿院子哭,乾打雷不下雨,嘴裡的詞一套一套的,動輒就可憐巴巴地來一句『娘,你不喜歡我了嗎?你不要我了嗎?我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嗎?』要不然就『娘是想換一個比我好的弟弟嗎?我都改了,求求您別換弟弟,我就一個娘,要是也不疼我,我就成了沒人要的野孩子了』……聽得人心肝亂顫,公主都不忍心下手收拾他。」 長庚一想那情景,笑得喘不上氣來,顧昀不愧是兵法大家,從小就知道「虛實相生」、「攻心為上」。 老僕婦眼角的皺紋中笑意一閃而過,隨後她話音忽然一轉:「後來去了一趟邊疆,回來就什麼都變了。」 長庚臉上的笑容漸消。 老婦兀自回憶道:「每天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理人,也不哭,送飯進去,怎麼拿進去怎麼推出來,誰哄也不開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原來是只小猴子,回來以後成了個小鬼,整個人都變了——過了有兩三個月,老侯爺才安頓了北邊的事回府……要我說,老侯爺待自己的兒子也真是狠,大概也是出了那麼檔子事,怕他真就這麼廢了吧。」 長庚輕聲問道:「怎麼?」 「老侯爺一腳踹開他那房門,生生把他從屋裡揪了出來,您想,他眼睛受了那麼重的傷,乍見天光怎麼會不疼?一邊踉踉蹌蹌地跟著一邊流眼淚,這回是真眼淚,反而一聲沒吭。」老僕婦伸手一指,「就是那片小池塘,老侯爺把馬鞭子網成一圈,圈在侯爺脖子上,按著他的頭逼著他往水裡看,沖著他的耳朵吼『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配姓顧嗎』。」 長庚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荒了多年的池子早已經幹了,這兩天才重新注了水,養了幾條新魚,悠然自得地擺尾來去。 「小侯爺的喉嚨卡在馬鞭上,吼回去說『我看不見』。」 長庚隨著她的話,好像回到了若干年前,握著雞毛撣子的手微微地抽動了一下。 「老侯爺就把他的頭按進水裡,說:『看不見,你趴在水裡好好看,要不然你自己站起來,要不然你找根房梁吊死,顧家寧可絕後,也不留廢物!』」老僕婦說到這裡,搖搖頭,「這麼多年了,我這老婆子都一字不落地記得,真是太狠了。」 兩人之間短暫地沒有了聲息,過了不知多久,長庚才輕聲問道:「老侯爺捨得?」 「為人父母的,自然都心疼,可是捨不得還能怎麼辦呢?老侯爺說,骨頭斷了,只能用鋼釘楔上,越是痛苦的絕境,越不能讓他感覺到一點可以依賴的依仗,否則他自己會靠過去,一輩子都站不起來。」老僕婦道:「老侯爺要是不捨得,十幾年前誰能名正言順地出手收拾零落各地的玄鐵營?」 沒有玄鐵營,說不定大梁早在當年西域諸國第一次叛亂的時候就已經被人一步一步地蠶食鯨吞,恐怕都輪不上西洋人千裡迢迢地跑來咬一口。他們這些錦繡叢中的舊王公,還能榮華富貴到什麼時候呢? 「寒冬臘月裡,不許家人給他穿一件禦寒的棉衣,凍得那孩子手腳都是青的,回到屋裡碗都端不住,一天到晚,十多個鐵傀儡圍著他轉,老侯爺在一邊看著,好像哪怕他死了也絕不眨一下眼……過了有兩三年的光景吧,他們夫婦先後去了,元和皇上才把小侯爺接進宮。」老僕婦話音一頓,便聽拐角處傳來一聲尖利的鳥鳴,兩人一抬頭,見顧昀拎著個鳥籠子從那邊溜達過來,原來姓沈的倒楣鳥被他惡意晃得七葷八素,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好扯著嗓子尖叫。 自從顧昀騰出手來,有時間修理這只鳥後,他在這場人與鳥的斗爭中就從未立過下風,此時拎著勝利成果出來溜達,可謂是春風得意——得意到看清了長庚手裡拿著的東西,他先是眯了一下眼,隨後臉色陡然黑了。 顧昀快步走過來,一把將那雞毛撣子搶過來:「什麼破玩意也翻出來玩,沒溜!」 如影隨形多年的傷病即便治好了,也很容易有後遺症,比如顧昀一輩子也不太可能完全地耳聰目明,比如長庚雖然擺脫了噩夢纏身,但稍有勞累與思慮,夜裡仍然會多夢。 這天晚上,不知是不是還惦記著那��被顧昀搶走的雞毛撣子,長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走進了侯府,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安定侯府,至少沒有他印象裡那麼蕭條,人來人往,顯得更有人氣。 遠遠地,長庚聽見一陣金鐵聲,他循聲過去,見後院的空地中,一群殺氣騰騰的鐵傀儡正在圍攻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眼睛上蒙著一層黑布,蓋住了半張臉,艱難地左右躲閃。忽然,一個鐵傀儡從身後靠近了他,手中的長刀已經換成了鐵棍,向他橫掃而來,彷彿是感覺到了來者不善的風聲,那小男孩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慢著,不能這樣! 長庚心裡一瞬間浮起多年前有人告訴過他的話:「你心裡慌,腳下就飄,腳下若是站不穩,再厲害的劍法也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退縮是人之常情,但你會很難在短時間裡凝聚反擊之力,反而會手忙腳亂地落到對方手裡。」 男孩一瞬間猶豫瑟縮後,很快被鐵傀儡追上,一聲巨響,那怪物的鐵棍狠狠地砸在稚嫩的後背上,衣服當場崩裂了,露出裡面的護心甲,人已經飛了出去。長庚忙趕上前去,一把將半身塵土的小男孩抱了起來,同時反手抽出他腰間的佩劍,接連釘住了幾個不依不饒追上來的鐵傀儡。 他將那佩劍扔下,手有些哆嗦地想去解開男孩臉上的布條,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長庚回過頭去,只見一個中年人背負雙手,緩緩地走過來。他身穿便裝,面容清秀,像個風度翩翩的書生,可是那雙眼睛卻是帶著戾氣的,直面的時候,目光裡像是有千軍萬馬的刀光劍影。 長庚從未見過這個人,盡管成年後的顧昀和他長得不怎麼像,但還是一照面就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五官臉型不像,這父子身上卻有種神似的東西一脈相承。 那人站定了,對長庚道:「你就算把他從這裡帶走,也養不大他,就算勉強帶大,稍有風雨,他也經受不住……」 長庚小心地將那男孩瘦小的身體抱起來:「他可以依靠我。」 老安定侯搖搖頭,長庚驟然聽見身後金匣子燃燒時的轟鳴,飛快地抱著男孩閃身一躲,只見方才被他釘住的一幫鐵傀儡整飭有序地圍了過來,個個原地一分為二,不過片刻,已經成了一支鐵鑄的重甲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遠處傳來一聲模糊不清的梆子聲,鐵傀儡集體動了,一擁而上。 長庚只好抱起小顧昀奪路狂奔,跑得狼狽不堪,心裡想沖那漠然旁觀的老男人吼叫一通——我連風雨飄搖的舊江山都能收拾,難道還庇護不了一個顧昀嗎? 然而夢裡叫不出聲音,他在倉皇逃竄中一腳踩空,長庚心裡重重地一跳,伸手一抓,抓住了一隻手,他驀地睜開眼,見屋裡汽燈已經打開,外面天還沒亮,自己正緊緊地握著顧昀的手。 顧昀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怎麼今天叫不醒?不舒服?」 長庚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做了個夢。」 顧昀嚇了一跳。 「不是噩夢,不是烏爾骨。」長庚翻了個身,抱著他的一隻手,將他一條胳膊都卷進懷裡,額頭抵在顧昀手肘上輕輕地蹭了一下,低聲道:「夢見我從老侯爺手裡把你搶走了,你爹派了一個營的鐵傀儡追殺我。」 顧昀先是愣了愣,隨後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手臂用了一點力氣把賴床的皇上從被子裡拽了出來,抽出自己的胳膊:「膽子不小啊陛下,他老人家手上有十萬陰兵呢——行了,威風完了,快起來,今天有大朝會。唔,說來也是到清明了,莫非他在那邊缺紙錢用,特意來提醒?」 長庚坐在床邊看著他,借著燈光從頭到腳看了個夠,直到顧昀把衣服穿好,他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你爹缺紙錢用,為什麼找我不找你?」 「看你好欺負吧。」顧昀笑道,隨後他的笑容漸漸變了一點味道:「我不欠他什麼,我估計他不好意思來見我。」
清明那天,長庚特意空出大半天來,陪著顧昀祭掃先人陵墓。 顧昀在神位面前活像修了閉口禪,半句話也沒有,只是完成任務似的燒完了紙,隨後就冷漠地站在了一邊。這些年所作所為,他不必說,那兩位也該泉下有知。倒是長庚認認真真地上了香,祭了酒,當著顧昀的面不好說出聲,便在心裡默念道:我以後會照顧好他,二位放心,別再往他身上楔鋼釘了。 「走了。」顧昀輕輕地拉了他一把。 長庚回過神來,正要跟他回去,便見顧昀漠然地轉向公主的靈位:「看好你家駙馬,讓他沒事在下面老實待著,少來騷擾我的人。」 隨行的霍鄲聽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險些跪下一頭磕死在老侯爺面前。顧昀輕哼了一聲,轉頭拉著長庚走了。 別說,他說話果然很管用,從那以後,長庚再也沒有夢見過顧老侯爺和他的鐵傀儡大軍。 不過老侯爺沒再入過他的夢,卻入過顧昀的夢……那都是後話了。
——本篇完——
番外六 父心拳拳
(一)
入了關,便是一去千裡的平原,再往前走不遠,一過昌平,途中的驛站就已經掛了北大營的旗——這是京畿重地了。 一隊玄鐵輕重甲兵自北疆班師回朝,大部隊在後面,一支先遣軍由安定侯顧慎親自帶回,這支先遣軍乃是玄鐵三軍的精銳,隨行押送著大批的紫流金,還有十八部落狼王父子與神女等重要戰俘。 大軍過處,除了近乎肅穆的腳步與馬蹄聲,竟無一人私下交談,齊刷刷一片,動靜如一。乍一看,簡直看不出這一夥是人還是鐵傀儡。他們入北大營時,為首玄騎將鐵面罩往上一推,抬手傳令止步,身後數千精兵同時定格,紋絲不動地凝固在了原地,難以想像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北大營當值的衛兵一時間只覺毛骨悚然,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見隊伍中一個親兵出列,小跑上前,雙手捧出一塊玄鐵虎符,遞給北大營守衛。 那守衛這才知道居然是顧大帥親臨,腦子裡「嗡」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去報信,臨走前,他壯著膽子偷偷看了馬背上一身輕裘的顧帥一眼,見那男子身量頎長,並非傳言中的三頭六臂,他約莫三十來歲,臉上略有些風霜之色,五官堪稱清秀,與想像中率領黑旋風蕩平北蠻十八部落的絕代名將不太相符。 正這當,顧慎彷彿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似的,面無表情地偏頭看過來,衛兵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驟然與之遭遇,一時間胸口竟然一��,有種自己被洞穿的錯覺,忙頭也不回地跑了。 都說顧帥是天命破軍,果然不是凡人。
(二)
送回京城的北蠻戰俘雖然不過是些階下囚,但皇上仍然下令以禮相待,將狼王世子與神女等一行送入鴻臚寺的官驛裡,好吃好喝地侍奉。之後又是大朝會,又是犒賞三軍,顧慎折騰一番,得以回府時,已經是深夜了。 他卸了甲,便順帶收斂了一身鬼見愁的煞氣,單是看背影,與京城中車來車往的士族公卿並沒有什麼不同。 進門時,顧慎拍了拍自家門口鐵傀儡的肩,長長地籲了口氣,顯出一點疲憊來。他的親兵霍鄲年方十七,還是個孩子,一直跟著他在北疆吃沙子,這還是頭一次來京城,跟在主帥身後轉著一雙大眼睛東看西看,眼睛快不夠用了,侯府的影壁、花窗……乃至門口掛的汽燈,都能讓這土豹子少年新鮮個不停。 顧慎指著霍鄲,對迎出來的王管家道:「給這小子找個落腳的地方,別餓著他。」 王管家應道:「是。」 霍鄲忙道:「大帥,屬下不跟著您嗎?」 王管家身後的幾個小廝嗤嗤地笑起來,顧慎在他後腦勺上摑了一巴掌:「我去殿下那,你跟著幹什麼?」 玄鐵營中有公主帳,只是這次公主並未隨行,霍鄲只聞其聲名,未見過其人,「公主」對他來說,簡直和遙不可及的仙女差不多。霍鄲聞聽「殿下」兩個字,臉已經紅成了猴屁股,等他回過神來,顧慎已經走遠了。
顧大帥一路摒退下人到了後院,到門口,先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中規中矩地開口道:「顧慎求見公主。」 門口一個老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侯爺總是這麼多禮,快請。」 在大梁朝,長公主比公主金貴一些,有本事的長公主更金貴一些——乃至於先帝唯一的血脈,玄鐵虎符的持有者,那便是天下無雙地貴重了,皇上見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地叫姑姑。 顧慎進了屋,耐心地等著礙事的嬤嬤和丫頭都走開,這才陡然換了一張面孔。 他一臉不怒自威的嚴肅褪了個干淨,幾乎帶著幾分無賴相,上前摟住長公主的腰,低聲道:「太想你了……真想把這些閒雜人等都丟出去,彤兒,下次還是隨我去邊關吧,那是我的地��,想抱著你坐一匹馬也沒人管得著。」 長公主笑道:「大帥非得威嚴掃地不可。」 顧慎將外衣去了,又到屏風後洗漱收拾,出來衣服也不肯穿好,便去拉長公主的手,不料被夫人甩開了。 長公主壓低聲音道:「別鬧,你兒子在呢。」 顧慎頓時笑不出來了,他掀開床帳,果然看見一隻小團子四仰八叉地佔了一整張床鋪,睡得手腳顛倒。 顧慎臉色有點發黑:「這臭小子怎麼又溜進來了?」 安定侯府的小侯爺顧昀當然有自己的奶娘,只是這小東西天生有股說不出的古怪性情,平時看著不認生,誰帶都行,跟誰玩也不哭,可是小小年紀,心裡卻很有一筆親疏遠近的賬,至今不認奶娘,只認親娘。有一次他避過一大幫丫鬟婆子,偷偷溜進長公主房裡,躲在床底下,晚上公主回來才給揪出來,半夜三更,公主也不捨得把他打發回去,便留他住下了,從那以後,顧昀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為了賴在他娘屋裡,簡直無所不用其極,變著法地蹭床。 父母小別勝新婚的時候,中間夾著個狗屁不懂的倒楣孩子是件很難受的事——孩子是親生的也不成。 顧慎運著氣坐在床邊,伸手戳他兒子的胖臉,戳了一會發現又軟又嫩,有點上癮,還沒完了。終於把孩子驚動了。小顧昀無意識地往被子裡縮,臉也皺了起來,哼哼唧唧的,像是要哭。 長公主捉住顧侯爺的賤手:「閒得你,怎麼當爹的?一會弄醒了他要鬧覺,你來哄嗎?」 「他多大了還鬧覺?還要人哄?」顧慎長眉一挑,不滿道:「這孩子也太嬌氣了。」 可他話是這麼說,手掌卻很輕柔地覆上顧昀的額頭,繼而又擋住了他的眼睛,省得他被汽燈微弱的光芒驚擾。安定侯的手寬厚穩定,手心溫暖,像根定海神針似的,顧昀很快不折騰了,老老實實地窩在他掌心下睡熟了。 長公主輕笑道:「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顧慎乾咳一聲,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我是不耐煩聽這小兔崽子吵鬧。」 長公主隔著被子輕輕地拍著兒子,問道:「北疆怎麼樣?」 「我在,玄鐵營在,能怎麼樣?你放心。」顧慎臉上露出一個有點倨傲的微笑,他伸長了腿,平放在床上,比了比,發現縮在被子裡的顧昀還沒有他一半的腿長。 他便漫無邊際地想:這個小東西,長了這麼長時間,還是這麼小。 小顧昀的模樣活脫脫是個翻版的長公主,顧慎看著他的睡顏,神色微微一動,目光隨即柔和下來,又說道:「你若是不耐煩在京裡待著,過了年就隨我走吧,北疆天高皇帝遠,吃糠咽菜也自由。」 長公主:「小十六怎麼辦?」 「帶著,省得府裡沒人敢管他,」顧慎摸了摸兒子的頭發,嘆道:「這小崽子,真會長,哪都隨你,我平時想管教都舍不得下狠手。」 長公主:「……」 連她也不是很���知道顧帥「捨得下狠手」是什麼標准。 顧慎想了想,伸了個懶腰,靠在床沿上,對公主道:「西域十六國來朝,東海倭寇不成氣候,如今北疆蠻人又俯首,眼下,十年的太平日子總是有的,我想趁這十年休養再練兵,將玄鐵營擴充,十年後,世上再無人敢犯我大梁鐵騎——彤兒,到時候,咱們就把玄鐵虎符交還給皇上,你說好不好?」 長公主笑眯眯地看著他:「大帥要解甲歸田嗎?不好,我可不會織布,你還得再娶個會織布的小老婆。」 顧慎伸出手指點了點她,隨即,他臉上溫柔的笑容收斂了些,又道:「位高者不可權重,倘若外敵肅清,再拿著玄鐵虎符,免不了動輒得咎,我看小十六也不是什麼經天緯地的材料,你我退一步,來日他的路會寬敞些……你看我做什麼?」 長公主:「我在看傳說中鐵石心腸的大帥一腔拳拳慈父心。」 顧慎有些窘迫地干咳一聲,抬手將汽燈拉滅:「天色不早了,趕緊歇下——把這肉團往裡挪。」 「慢點,你別壓著他。」 「我把這小子從窗戶扔出去算了!」
(三)
顧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從夢中驚醒,一隻手遮在他的眼睛上,擋住了旁邊細微的燈光,一瞬間,顧昀有些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這時,旁邊的人低低地抱怨了一句:「可算醒了,飯點都讓你睡過去了,快起來喝碗熱湯墊墊,想吃什麼點心?」 顧昀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閉了一下眼,懶洋洋地應道:「都行。」 這是太始三年,顧昀南巡西南駐地,為了趕上過年,馬不停蹄地連夜坐長鳶飛回京,勞頓太過,他到家以後倒頭便睡,一覺醒來都已經快黃昏了,不知怎麼夢見了他爹,夢裡,老侯爺還用手替他遮過光。 醒來後才發現果然是夢,這麼周到的人只有他家陛下,而他自己,如今也手掌玄鐵虎符多年,雙手遍生老繭與傷疤,早不是當年那個想盡辦法往母親房裡鑽的幼童了。 顧昀抓住長庚的手放在眼前反復把玩。陛下的手能看出一點習武之人的特徵,手指上還有幾道弓弦磨出來的痕跡,不過平日裡畢竟還是拿筆的時候多,他手指修長,賞心悅目,手心卻有點涼,與他夢裡那男人的手天差地別,不知道怎麼勾起他做了那麼個古怪的夢。 長庚手持奏摺,偏過頭來用下巴蹭他的頭頂,低聲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顧昀若無其事地回道:「好長時間沒摸過陛下的龍爪,想得很。」 老侯爺用手給他擋燈光? 這可真是白日做夢了。 可是這件事總是在他心裡糾纏不休,晚間歇下,許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顧昀死活合不上眼,他一隻手摟著長庚,一隻手墊在自己的腦後,在靜謐的夜色中,任憑思緒一路漫無目的地滑開。 雙親去世太早,顧昀發現自己有點記不清公主的樣子了,對老侯爺的印象居然還要深一點,可能是他那時總是憤恨地盯著父親的緣故。 他們父子兩個一度像仇人一樣,老侯爺對他毫不留情,而他則是撐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肯服軟求饒,好像那樣就輸了一樣。 「想什麼呢?」長庚忽然動了一下,帶著點鼻音低聲問。 「吵你了?」顧昀抬手掠過他的鬢角,用指腹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按著。 顧情聖在情人床上,是不可能說出「想我爹」這種鬼話的,他頓了一下,輕聲道:「我在想……陛下最近是日理萬機累著了嗎,怎麼今天晚上這麼老實?」 顧昀畢竟佔了半個長輩的身份,盡管關系變了,但他對長庚始終是愛護縱容大於其他,再不要臉,在某些事上,他這做義父的也不好意思太主動,除了偶爾嘴欠,剩下基本是對長庚予取予求。長庚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當即清醒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神色漸漸變了,不過他隨即想起了什麼,又按捺住自己,屏息凝神地掐著顧昀的手腕把了片刻的脈,到底還是意志堅定地忍住了,咬牙道:「你長途跋涉那麼遠,一回來就撩撥我,沒事給自己找病嗎?」 顧昀:「想你。」 長庚頭皮有些發麻,拼盡全力擠出一句:「我不想。」 「唔。」顧昀頓了頓,無辜地問道:「那你在蹭什麼?」 長庚:「……閉嘴,睡覺!」
(四)
「閉嘴,睡覺!」顧慎額頭上蹦出兩條青筋,很想把他床上的肉團扔出去。 長公主自從生了顧昀,身體一直不太好,換季時總要病一場。倒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她怕把病氣過給孩子,不讓顧昀賴在她房裡,為了給孩子做個公平的好榜樣,連想湊上去的顧大帥也一起趕了出去。 被攔在門外的小孩墊腳扒著窗戶,瞪著大眼睛,眼巴巴地往公主屋裡看,顧慎一時心軟,就給領回來了……然後他現在後悔了。 「你到底睡不睡?」 顧昀在被子裡拱來拱去,露出個腦袋看看他,然後齜著小乳牙沖他笑,一點也不怕凶神惡煞的顧大帥。 「好吧。」顧慎一巴掌把這小崽子按住,生疏地在他身上拍了拍,「你娘怎麼哄你睡覺?」 小顧昀脆生生地回道:「唱歌!」 顧慎:「別扯淡,你娘她根本不會唱歌。」 那小崽見謊言被拆穿,也不心虛,依然很歡樂地嘗試著掙脫顧帥的鐵掌,想要四處亂爬。 顧慎驚奇地打量了幼子一番——這小子乳牙都沒長齊就敢騙他老子,瞎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還不怕他,簡直是狗膽包天。 顧慎道:「老實點我就給你講故事。」 顧昀聽了,往枕頭上一趴,很識時務地不動了。 顧慎面無表情地猶豫了一下,生硬地開口道:「從前,有個小……小狗……」 顧大帥哪裡會講什麼正經故事?他絞盡腦汁地一邊說一邊自己編,語氣十分生無可戀,活像老和尚念經,把自己都念叨困了,顧昀沒一會就煩了,又開始哼哼唧唧地到處爬,顧慎抬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老實點!」 顧昀憤怒地翻身坐起來,開始���釀大哭一場。顧慎不為所動地看著他,驚奇地發現這小東西居然很會察言觀色,眼見平時對付他娘的招數不管用,立刻就把眼淚憋回去了,連裝裝樣子都不肯了。 顧昀:「我要告訴我娘!」 顧慎一挑眉:「隨便,你娘是我老婆,你可以試試,看她到底向著誰。」 「老婆」是什麼意思,小顧昀不是特別明白,但是懵懵懂懂地感覺對方說得有道理,於是板著小臉不吭聲了。 顧慎直覺這小東西不會跟他善罷甘休……可能也算是另類的父子連心吧。他忽然來了興致,想知道小崽打算怎麼對付自己,於是強行把顧昀裹在被子裡,往胳膊底下一夾,自己閉上眼,假裝睡了。 顧昀老實了一會——比顧慎想像得還要有耐心,隨後他小幅度地試著掙紮了幾下,見顧慎沒反應,便湊上來偵察他睡著了沒有。小孩細軟的呼吸噴在臉上,癢得顧慎想笑,心道:這麼鬼鬼祟祟的,打算往我臉上畫東西嗎? 顧昀觀察了他爹一會,小貓似的叫了一聲:「睡著了嗎?」 顧慎閉著眼假寐。 顧昀賊兮兮地笑了一聲,飛快地從被子裡掙脫出來,爬到床尾,猝不及防地伸出爪子撓了顧大帥的腳心,在顧慎猛地彈起來之後,這小崽子哧溜一下滾下床,一氣呵成地鑽到了床底下。 顧慎:「……」 他發現自己居然小看了這只胖團子,這小子沒幹出什麼往人臉上畫畫之類幼稚的事,一眼看出自己只是想睡覺的意願,於是直奔主題,就不讓他睡,還特意等他睡著以後再給他「致命一擊」,甚至准備好了撤退路徑! 顧慎挽起袖子跳下床,蹲在地上:「你給我出來!」 顧昀往床底下更深的地方鑽去,得意洋洋地沖他做鬼臉! 玄鐵三軍主帥大半夜穿著一身中衣蹲在地上,隔著床板跟幾歲大的小兒子對峙:「出不出來?」 顧昀歡樂地搖頭晃腦。 顧慎被他氣樂了,沖顧昀招招手,軟下聲音哄道:「出來,爹給你講故事。」 顧昀聽了,往前探了一下頭,差點被哄出來,誰知臨時又改了主意,一臉懷疑地看著顧慎:「你打我!」 他居然還知道談條件——顧慎笑道:「不打你了,快出來。」 顧昀聽說,放了心,開始往外爬,結果爬了一半,這小崽子又不知想起了什麼,動作一頓:「不信!」 還挺不好糊弄。 顧慎將已經開始癢的手掌背到身後,大尾巴狼似的說道:「保證不打你,打你爹是……是那個小狗。」 顧昀以其年幼的腦子思前想後了一番,認可了這個條件,這回,他被他爹騙了出來。顧慎老鷹抓小雞似的將他拎了起來,獰笑道:「髒猴,爹這不是打你,只是給你拍拍土。」 一刻之後,顧昀讓他爹拍灰撣土的鐵砂掌收拾得嚎啕大哭。 顧慎重新用小被子把那小崽包起來放在一邊,回顧了一番方才鬥智鬥勇的過程,忽然覺得這小子是個可塑之才,便抬手在抽抽噎噎的胖團子頭上拍了拍:「給你講故事,還聽不聽了?」 顧昀眼淚汪汪地露出個頭,充滿不信任地瞪著他。 顧慎頓了頓,緩緩道:「給你講我大梁征戰北疆的故事。」 顧昀帶著哭腔問道:「什麼是大梁?」 「我大梁,北有大關林立,南至海上諸島,西有十萬大山,東臨浩海一片,從東邊走到西邊,跑馬要連月之久,風物也大有不同,百姓在各地安家,南來北往,和睦欣然……」 他不再操著一副乾巴巴的聲音,顧昀雖然似懂非懂,卻意外地聽進去了,老實了下來。 顧慎:「你知道什麼是百姓嗎?」 顧昀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就是成千上萬、很多很多像爹一樣的男人,像你娘一樣的女人,像你一樣的小孩,還有像王伯一樣的老人。」顧慎道:「我們一起生活的地方,就叫作大梁。我們有很多好東西,身上穿的綾羅布匹,出門坐的蒸汽馬車,還有盤中……你愛吃什麼?」 顧昀道:「肉。」 顧慎:「……」 這孩子忒沒追求了。 「但是有個地方,有一群跟我們長得不太一樣的人,他們那比較窮困。肉也有,只是不管飽,很多都是風干的,」顧慎掰開顧昀的嘴,看著他那一排嬌嫩的小乳牙,鄙視地搖搖頭,「反正你肯定是咬不動的,而且總是不夠,沒有糧食,你每天吃的點心、糖……一樣也沒有,天天餓肚子,你知道什麼叫餓肚子嗎?」 顧昀一臉敬畏,顯然是不太知道。 「所以他們時常要和我們換吃的。」顧慎說道:「但是換著換著,就會不滿足,認為我們給得太少,於是就派人來搶。」 顧昀眼睛睜圓了,蜷縮起來,緊張地抱住被子的一角,好像怕人來搶他的肉和糖一樣。 顧慎道:「所以我大梁要有鐵甲和你爹這樣的人,才能保一方太平。」 顧昀眨眨眼:「……太平?」 顧慎一抬手把他撈起來放在自己胸口上,他的胸膛寬闊厚實,沉穩緩慢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傳來,他拍著顧昀的後背,給那孩子講什麼叫做太平,什麼叫做玄鐵營,講那些咆哮的重甲、劃破長天的鷹、一日千裡的輕裘,講玄鐵三營是怎麼縱橫北疆,讓群狼俯首的……顧昀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了,顧慎睜開一隻眼看了看他,見這小東西眼角還有些發紅,一隻爪子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彷彿是要往嘴裡塞。 顧慎忍不住想道:「你小子若是爭氣,天下還能再安定一代人。」 隨即,他又覺得自己將這麼大的野望安在一個胖團子頭上,有點異想天開,便自嘲地一笑,抬手彈滅了汽燈,心道:唉,還是順其自然吧。 至少這一刻,鐵血的顧慎還是懷著一顆嬌寵放縱的心,想讓他唯一的小兒子無憂無慮地長大的。
(五)
顧昀下了朝,沒去北大營,也沒去靈樞院,他徑自回了侯府,去他家的武場。 王伯跟上來問道:「侯爺找什麼?」 「找一把割風……其實是一根棍子。」顧昀讓過一個院的鐵傀儡,往裡走去。顧家歷代出武將,到了顧慎這一代,手握玄鐵虎符,與國君分庭抗禮,權力與聲望到了極致,武庫中是歷代先人積攢的傳世名器,一進門,便有一股說不出的肅殺撲面而來。從裡往外,裡面多是古樸的刀劍,外面的則多少帶上了些火機的功能,所收兵器,有飲血無數的,也有未曾開刃的,靜靜地陳列其中,或凝重,或猙獰。 王伯叫來幾個家人,將一個大箱子抬到顧昀面前:「咱們家存的都在這了,侯爺要找什麼樣的割風刃?」 「一把不到一尺長的,」顧昀想了想,想著王伯從小看著他長大,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便又笑道:「其實不是真的割風刃,是把仿品,裡面空心的,哄小孩玩的……咳,我也是想起什麼是什麼,找不著就算了,早不在了吧?」 王伯聽了,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回道:「那個啊,在,等我給您找。」 他說著,指揮人搬來梯子,放在一個收了不少弓的木櫃上,就要親自上去,顧昀連忙攔下顫顫巍巍的老頭:「我自己來,您老慢點。」 「櫃子頂上,有個小盒,」王伯說道:「侯爺小時候的東西都在那呢。」 顧昀依言爬上梯子,果然在木櫃頂上找到了一個鐵盒子,拂開上面厚厚的塵土,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有一套玩具似的小盔甲,頭盔、護腕,不是玄鐵的,顯得又輕又精緻。顧昀從來不知道自己小時候還有這些玩具,他愣了半天,怎麼也想不起這是他什麼時候的玩具。 而除此以外,盒子裡還有彈弓、蒸汽的小馬車等等一堆孩子玩的東西,以及……一條不到一尺長的「割風刃」。 顧昀小心地把那根空心的割風刃拿出來,這東西對他來說顯得太細了,兩根手指就能夾住,握在手裡幾乎感覺不到份量。他用手指輕輕擦去尾部的塵灰,「顧昀」兩個清晰的字跡就顯露出來,後面還跟著個小尾巴,寫著「小十六」……不是他自己寫慣了的那種刻意追求雅韻的字跡,那字刻得很深,毫不花哨,甚至微微帶著一點戾氣。 玄鐵營的將士們,每個人的割風刃上都刻了自己的名字,顧昀本以為唯獨自己這個主帥沒有,卻不料原來他的名字在這裡。 他結結實實地愣住了,這是個貨真價實的物證,證明他那些細碎、模糊的記憶,居然都是真的。他看著這東西,腦子裡忽然浮現了一個場景……
(六)
小顧昀踮著腳,掛在一個男人的胳膊上,那男人力氣真大,一條胳膊吊著他,握著刻刀的手卻連抖都不抖一下,一氣呵成地刻下「顧昀」兩個字,然後拿給他看:「刻了名字,這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還不認識字,煞有介事地掰著手指頭,對著上面的刻字認真地數道:「小——十——六……哎?」 好像差一個字。 顧慎笑出了聲:「刻的是『顧昀』,兒子,割風刃上刻個『小十六』,你還怎麼上戰場,把敵人活活笑死嗎?」 顧昀沒理解他笑什麼,懵懂地想了想,大度地說:「顧昀也行吧,那我還要再刻一個『小十六』。」 那天,顧大帥的笑聲隔著院都能聽見。
(七)
「這是老侯爺當年托靈樞院做的,」王伯眯著眼看著顧昀手中的空心鐵��,「除了沒有內芯,外殼是按著真正的割風刃縮小的。」 顧昀細細地撫過那陳年舊物,沒吭聲。 他對父親所有印象,就是堅硬、不留情面。從小塞進他手中的刀劍是開了刃殺過人的,陪他練劍的鐵傀儡也是真能打斷他的骨頭……甚至殺了他的。 王伯低聲道:「世道逼到這裡了,老侯爺也是沒辦法,您不要怪他。」 這話要是說給二十年前的顧昀聽,就算掰開揉碎給他講道理,他也是聽不進、聽不懂的,而今,他也到了當年他父親的年紀,卻能從一句不著邊際的嘆息中聽出所有來龍去脈。 顧慎想安天下後急流勇退,元和帝卻在沉迷蠻妃美色的同時對玄鐵虎符的主人充滿猜疑。 「情」一字,動人至深,能讓猛獸柔腸百結,凶神俯首聞花,讓無畏者千萬人吾往矣,讓懦弱者越發偏激瘋狂。 元和帝太心急,他甚至不願意等到顧慎夢寐以求的「四海清平」。從越祖制封蠻族神女為貴妃開始,事情就不對了,隨即,皇上幾次三番想要削兵權,朝中群小聞風而動…… 直到玄鐵營事變。 顧慎不得不重新對嬌氣的兒子硬下心腸,因為他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的亂局,或者已經看見了自己的下場。他要生生地給顧昀逼出一條活路,給玄鐵營逼出一條活路,給顧家逼出一條活路,也給大梁萬裡河山逼出一條活路。 倘若自己與老侯爺易地而處……顧昀搖搖頭,想不出自己能不能狠下這個心。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把割風刃收回盒子,偶然間想起和長庚的一次閒聊。
(八)
「我?我小時候不怕我爹,要怕也是怕自己贏不了他。」顧昀難以理解地皺皺眉,對長庚道:「胡格爾那麼個小女人,就算狠毒了些,可你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比她高了,有什麼好怕的?」 長庚想了想,說道:「大概我和你不同吧?」 「唔,你小時候心思太重,脾氣也軟和。」顧昀忽然想起來,問道:「你怕過我嗎?」 「什麼?」長庚先是吃了一驚,隨後笑起來,「我怎麼會怕你?」 整天想著怎麼照顧你都來不及。 顧昀不滿道:「比起胡格爾,我才算是嚴父吧?難不成本帥在你眼裡,還沒有個巴掌大的蠻族丫頭厲害?」 長庚笑道:「你就算能飛天遁地,也不會傷我一根頭發,能厲害到哪去?再小的孩子也不會怕疼自己的人的。」 再小的孩子也不會怕疼自己的人…… 顧昀想著長庚那句話,心裡忽然「咯磴」一下。 他曾經以為天性遇強則強,所以從未畏懼過父親,卻原來是記憶最深處已經模糊的地方,戳著一根沒有芯的割風刃,頂天立地地護持著他。 「嘖。」顧昀頗為郁悶地從梯子上跳下來,「知道了,今年清明寒食我親自給他燒紙。」
——本篇完——
番外七 煙火人間
經過了非常艱難的一年之後,大梁四境安定,軍中改革已經在顧昀態度鮮明的協助下順風順水地推了下去,沈易則終於鼓足了勇氣,來到皇上面前請辭,長庚聽說後沒表態,只將請辭的摺子留中不發,讓沈易自己回家好好想想。 沈將軍摺子上說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屁話,實際他要請辭只有一個理由——他想回家娶媳婦,媳婦家環境復雜,恐怕不願意和官府扯上關系,因此他打算掛印回家,收拾收拾做點踏實的產業,帶著家產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去。
長庚回家問道:「子熹,你說這事沈老爺子知道嗎?」 顧昀:「說不好,反正他爹也管不了他。」 沈季平其人,看似溫和圓滑,性子軟又好欺負,然而觀其行事,每每決斷都必要驚世駭俗,專注離經叛道了半輩子,可偏偏大家還是有種他是個「穩妥人」的錯覺,真是分毫畢現地演繹了何為「咬人的狗不叫」。 此人所托志向一次比一次奇詭——攤上這麼個兒子,難怪沈老爺子早早回家修仙去了。 顧昀嘆了口氣:「算了,過兩天我去找沈季平聊聊。」 長庚一聽,頓時臉黑了——又要聊! 這倆貨一聊起來,不定又能聊到哪竿子陳年舊事,到時候那伙亂七八糟的兵痞子們一湊能湊一大桌,小酒一喝,下酒小菜一吃……雖然長庚知道顧昀只是當面賣乖,背著他的時候不大會放縱自己胡吃海喝,但肯定又要野在北大營夜不歸宿,那也討厭死了。 於是他雖然當面沒說什麼,轉臉就給陳輕絮寫了封信,告知此事,信中十分懇切地對她說「國家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像沈大人這樣的股肱之臣,此時掛印離去於公於私都太過可惜」雲雲…… 掛印辭官之事沈易從未跟陳輕絮提起過,完全是自作主張。
陳姑娘收了長庚的信,當天就默不作聲地趕回了山西老家,三下五除二地擺平了陳家上下,然後借西北到京城之間試運行的大雕飛回了京城,找到沈易面前,直白地質問道:「我才是陳家的家主,你對陳家有什麼疑慮,為什麼不來找我解決?」 沈易:「……」
這件事被顧昀聽說,拿回家足足笑了小半年,小半年後,各地駐軍將領紛紛發來賀信,恭祝沈將軍終於找了個顯赫的人家把自己嫁出去了,並且要求安定侯代表所有「身不能至,心嚮往之」的弟兄們鬧一次轟轟烈烈的洞房。 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事顧昀當然欣然應允,提前好幾天,他一邊在沈府幫忙,一邊想了十多種方法折騰沈易。 沈易與姓顧的鬥智鬥勇小半輩子,已經達到了只看他一個壞笑,就知道他心裡打了什麼餿主意的地步,為求保命,他提前給自己找了一位後援——私下裡去見了皇帝陛下。
沈易公事公辦一般地對長庚道:「皇上,臣這一陣子整理舊物,突然想起當年在江南戰場上顧帥曾經交給臣四封信,其中有兩封是給皇上的私信,一封臣當年已經奉命發出,還有另一封,一直未有機會,也不知是寫了什麼,皇上可需臣呈上?」 長庚一聽就能猜出是怎麼回事——顧昀戰前准備了一沓信四處安穩人心,剩下一封至今沒發出來,恐怕多半就是遺書。他遲疑了一下:「那就有勞沈卿了。」 「微臣不敢,」沈易搓了搓手,「皇上,臣還有一事相求……」
穩住顧昀非常容易,只是沈易這麼多年沒摸到法門而已,長庚只要回去跟顧昀說一句:「陳姑娘這麼多年怪不容易的,就想好好嫁個人。」 顧昀立刻二話不說將兄弟們的囑托拋到了九霄雲外,非但沒有搗蛋,還自掏腰包從靈樞院下屬的面向民用的分部訂了一批新做的煙花,良辰吉時的時候,京城沈府與遠郊北大營兩邊一起點了,炸了個火樹銀花不夜天。 雖然沒有人鬧,但沈易酒量差,一圈賓客敬下來,到底還是喝多了,大著舌頭端著兩個杯子到顧昀面前,滿肚子話要說,打了個酒嗝,才猛然想起眾目睽睽,很多話不好說,一時間迷迷瞪瞪地站在那,看起來呆呆的。 顧昀嘆道:「出息啊季平兄。」 說完,他將兩杯酒都接過來,互相碰了一下,一氣替沈易喝了。 顧昀從開始幫沈易籌備這事開始,就莫名其妙地開心,不是「中狀元」「打勝仗」那種突如其來實質性的開心,仔細想也沒什麼具體的開心事,就是看什麼都順眼,看什麼都很愉悅。 沈易一把攬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了他一把,要哭不笑的,像是不知怎麼表達好了。 顧昀小聲道:「這回美滿了?」 沈易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用力點頭,早年出征的時候,誰會想到還能有今天。 顧昀:「往後日子好好過,對老婆別那麼多屁話。」 沈易哭笑不得,攥著拳頭在顧昀後背上捶了兩下。 「行了,別把鼻涕抹我身上,也別讓新娘子久等,」顧昀推了他一把,「我在這替你擋著,去吧。」 沈易往前走了兩步,回頭一看,果然,顧昀柱子似的往那一戳,還真就沒人敢上前再糾纏自己了,突然又有點多愁善感起來——顧將軍一輩子守過國門,守過城門,守過宮門,這一次居然大材小用地給他守房門……而他看起來還非常高興。 沈易鼻子一酸,心裡就十分過意不去,三步兩步趕回來,飛快地在顧昀耳邊坦白道:「子熹,你在江南寫的那封沒來得及拆的信,我交給皇上了,你……咳……我先走了。」 顧昀:「……」 他從小欺負著沈易長大,好不容易對此人好了一回,不料竟然遭到這種出賣,好生吃了一回現世報。
一場熱熱鬧鬧的婚宴結束,顧昀硬著頭皮回了侯府——長庚喝了一杯喜酒撂下賞就走了,皇上親自來已經是表示榮寵,待太久別人也不自在,這會早就在家等他,屋裡的燈還亮著。 顧昀路上想出個餿主意,讓人拿了一壺烈酒,���在前襟衣袖上,讓自己聞起來像個人形的酒壺,這才摒退下人,裝得「踉踉蹌蹌」地用力推開門。 長庚正在燈下看什麼東西,被門外的風和撲鼻的酒氣驚動,微微皺起眉,一抬頭就看見顧昀被門檻絆了一下,筆直地摔了進來,他忙將手裡的東西一推,飛快地接住顧昀,被那雙手冰得激靈了一下。 顧昀雖然平時活蹦亂跳,但是不管三伏還是酷暑,手腳總是冰涼,藥石傷身,然而他自己不吱聲,長庚平時也不敢表露太過,只好心細如發地小心看顧,與此同時,顧昀也沒再堅持他寒冬臘月裡單衣四處飄的習慣,兩人之間的磨合彷彿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長庚想將他的雙手攏進懷裡,然而醉鬼不配合,酒瘋撒得武藝高強,弄得他左支右絀。 長庚:「子熹!天……這是喝了多少?你今天解禁了嗎?」 顧昀哼了一聲,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一雙手亂七八糟地在他腰上亂摸,趁著長庚忙著對付自己,一把將人推到了桌案邊,同時偷偷睜開眼,越過長庚的肩膀飛快地在桌上一掃,一眼看見了那封被自己丟到腦後的信,並且還沒來得及拆封! 顧昀暗道一聲僥幸,假裝撒酒瘋,腳下故意磕絆了一下,側身撞到了桌案上,將桌子撞翻了,紙筆砸了一地,長庚也險些被他帶趴下。 長庚一邊狼狽地托住他,一邊連拖再抱地將這不老實的人架上床,愣是給折騰出一腦門汗。 那醉鬼仍不肯老實躺下,迷迷糊糊地拉著他叫道:「美人……別走。」 長庚青筋暴跳地問道:「叫誰呢?」 顧昀:「心肝長庚。」 他聲音又低又啞,還帶了一點含混,叫得長庚頭皮一麻。 顧昀雙臂一攤:「陪義父……唔……春宵小臥片刻。」 長庚整潔慣了,很想回頭把倒成一團的桌子扶起來收拾好,可是被顧昀纏得沒辦法,艱難地抉擇了一會,在「潔癖」與「色心」中,陛下還是屈從了後者,翻身滅燈拽下了床帳。
等長庚第二天回過神來想收拾的時候,發現桌上那一堆重要的與不重要的東西裡少了一封始終沒下定決心拆看的信,這才知道自己「色令智昏」,又讓某人糊弄了。 顧昀裝傻充愣和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夫舉世無雙,口風比玄甲上的金匣子還嚴絲合縫,拒不承認世上曾經存在過這一封信,唯一的知情人沈易自知心虛,每天就會裝死,堅決不肯露面作證。
長庚惦記了大半年,始終沒有打探出那封信的下落和內容,漸漸地也就不再耿耿於懷了。 想來,他當時沒敢第一時間打開,乃至於最後給了顧昀可乘之機讓他偷樑換柱,可能是注定了跟那封絕筆有緣無分吧。 真真實實的人還在活蹦亂跳地和他鬥心眼,做什麼非要知道那傷心話呢? 長庚覺得這回自己大可以信一次顧昀的鬼話——世上本來就沒有過這樣一封信。
——本篇完——
番外八 盛世安康
要說起來,太子李錚的命算好還是不好呢? 很難一概而論。 他乃是隆安先帝的皇後所出,是嫡非長,上面有個野心勃勃的大哥,按照常理來看,等他長大成人,很可能會走上一條跟自己大哥拼娘爭寵、你死我活的奪嫡道路。 太子生性溫柔寧靜——溫柔隨了他的祖父,寧靜隨了他娘,二者都不是什麼為人君的好榜樣,他母後多愁多病,母家沒有勢力,本人談不上野心,也沒什麼主心骨,很對隆安帝李豐的脾氣,曾因皇寵而封後。然而封了後也是爛泥扶不上牆,比起當年的呂妃大皇子一系,怎麼看,她將來都是當炮灰的料。 可是命運總是無常,小太子李錚才六七歲的時候,太平破碎,國生離亂。 對於那幾年艱難的戰爭年月,身在深宮的李錚只記得那一年的份例格外少,初夏的京城熱得彷彿鍋爐,西天蒸騰著紫氣,宮牆內外人心惶惶,進出的宮女和內侍都沒有一點笑模樣,父皇已經連日不見,他被拘在纏綿病榻的母親身邊,午夜夢回,總能聽見宮人刻意壓低聲音稟報外面的事,三句不離打仗。 太子太年幼,聽不懂大人們都在說些什麼,然而卻記得這話題總是伴著母後低低的啜泣聲。 後來,隨著年幼的李錚一點一點長大,開始瞭解周圍的世界,大梁的情況也一點一點地好了起來,後來朝中風雲變幻,虎視眈眈的呂妃一黨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呂氏謀反獲罪,呂妃被削位打入冷宮,大皇子也從此一蹶不振。 那一段時間,東宮好像突然成了一塊香餑餑,太子第一次在懵懵懂懂間感覺到了如潮的權勢起落,但他並不喜歡,太傅教的聖人書裡沒有來得及說起這些齷齪事,而他已經憑著某種天生的敏感,超乎年齡地感覺到了不安——他總覺得起落意味著動蕩,有一回門庭若市,就有一回門可羅雀。 隆安皇帝子嗣稀少,皇長子式微,三皇子母族卑賤,年紀又小,人人都以為李錚是大梁最尊貴的儲君——而他還沒有隨著大家一起產生這種幻覺,就親眼看見了他的父皇死在亂軍從中。 那天,小太子在亂軍中攥著四皇叔的手,心裡還拿自己當個孩子,無遮無攔地用孩子的眼目睹了權力的真相。 對於大梁來說,是新皇登基,新時代與新政的起點。 對於深宮中的小太子來說,整個世界都好像變了天。 皇後生性懦弱,總是耳提面命地令他討好四皇叔,因為他們孤兒寡母的小命從此以後就吊在他皇叔的良心上了,群臣誰也說不好他這個太子能當到什麼時候。 李錚以前很喜歡親近皇叔李旻,然而那段時間,他一度覺得面對四皇叔的時候壓力很大。親切博學的小皇叔搖身一變成了皇上,一時間連稱呼都要跟著變動。每天,小太子都要硬著頭皮聽一知半解的政務,承受著週遭種種或考量或意味深長的目光,再硬著頭皮去給皇叔請安,最後回到東宮,硬著頭皮聽母親喋喋不休的憂愁。 他的母親始終不及呂妃,自己沒有准主意,只會把壓力往兒子身上轉移,每天張口閉口空泛地要他爭氣。可是具體讓他爭一口什麼樣的氣,或是期望他將來能長成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又全無見解。 每個人少年時都有自己的迷茫和困境,好比顧昀的困境是零落各地的玄鐵營,太始皇帝李旻的困境是可怕的烏爾骨——而小太子李錚的困境,就是他那未卜的前程。 但是顧昀身後是數萬把割風刃與��家高懸堂上的列祖列宗,長庚身邊有一個始終注視他,牽引著他的小義父。 李錚的週遭卻只充斥著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沒有人給他指一條明路。 太始四年秋,一場霜降過後,李錚的母後在生前無盡的惶恐與憂心中溘然長逝,皇上著禮部按制厚葬。 十五歲的太子已經長出了少年模樣,日復一日地沉默寡言。 停柩時,長庚摒退了左右,緩步走進來,輕輕按住准備起來行禮的李錚肩膀。李錚沒有堅持。在他母後的督促下,他每天費盡心機揣度這位四皇叔的好惡,知道皇叔並不喜歡別人私下多禮。 李錚:「皇上。」 長庚看了他一眼,那少年立刻訕訕地改口道:「皇叔。」 「節哀吧。」長庚囑咐了一聲,禮數周全地拜祭了他沒見過兩面的皇嫂。 他剛剛直起腰,就聽見旁邊小太子用變聲期有些吃力的嗓音說道:「臣無才無德,不堪大用,請皇叔廢了臣的儲君之位。」 長庚眉頭一皺,抬起頭來。 這便宜侄子的模樣並不像他父親那樣端正威嚴,倒是有些過分清秀,李錚面色蒼白,身形瘦削,眼角眉梢中帶著一股經年不變的憂郁,看起來實在不像個貴重的鳳子皇孫。他說完那句話,好像把自己給嚇著了一樣,一臉惴惴,也不知怎麼那麼巧,沒關嚴的靈堂外面倏地刮進一陣風,蒸汽宮燈下面的瑣碎的裝飾忽忽悠悠地響了幾下,撞上了一邊的靈位,靈位應聲而倒,少年太子狠狠地激靈了一下。 長庚面色沉靜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扶起了靈位,沖誠惶誠恐地沖進來的內侍們擺擺手,轉向侄子,問道:「我聽太傅說你的書唸得很好,為什麼突然這麼想?」 李錚低著頭不敢說話。 長庚頓了頓,又道:「你小時候經常追著我問問題,我還給你編過草蟲,怎麼如今年紀大了,反而和四叔生分了?」 李錚無言以對,囁嚅道:「君臣有別,臣……我……」 細想起來,李錚從前對小皇叔並無所求,只是單純地喜歡他,因此親近得無所顧忌。而這些年他雖然仍住在宮裡,卻總覺得自己��人籬下,仰人鼻息,再面對皇叔,就不由自主地摻著許多討好與小心翼翼,反而變了味道。李錚一看長庚的眼睛,就知道這位挽大廈於將傾的四皇叔心裡明鏡一樣,什麼都知道,只好越發地自慚形穢。 「廢立儲君乃是大事,」長庚不慍不火地回道:「國有國法,並不是你我任性而為就能隨意決定的。」 李錚臉漲紅了,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了。 長庚又道:「有些話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和我說,不如去找安定侯聊聊,他下個月要離京巡查四境軍務,你要是有心,可以求他帶你去看看。」 李錚一愣,便聽長庚笑道:「四叔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曾經滿心迷茫,那年我跟奉命照看我的義父……就是安定侯,大吵了一架,執意離家出走,隨著瞭然大師與鐘老將軍走遍大梁,去了很多地方,見過眾生奔波生計,也見過刁民匪類橫行,人間生離死別與悲歡離合看得多一些,有時候塞在你自己心頭的那些愁緒,就彷彿能變小一點。」 小太子再不懂事也知道拿著玄鐵虎符的安定侯在朝中和軍中是什麼份量,他年幼時曾經對那位傳說中的英雄十分好奇,死纏爛打地求過他寫字帖,後來不敢了,母後生前把他嚴絲合縫地拘在宮裡,不讓他出門結交朝臣,生怕兒子哪裡做得過火礙著新皇的眼,李錚也就再也沒踏足過侯府。 「不用怕他,你小時候他很疼你的,還記得嗎?」長庚提起顧昀,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變了,十分自然地含起一點溫柔的笑意。 太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顧……顧帥嗎?」 長庚往靈堂外走去,太子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兩側內侍彷彿知道叔侄兩個人要有話說,自動向兩側退開,年輕的新帝背著雙手走在前面,毫不避諱地對李錚道:「我暫時沒有屬意其他的繼承人,若干年後,會把皇位傳給你,但那會是個不一樣的江山,當你坐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可能會發現九五之尊也不能一言九鼎。整個朝堂,乃至於天下,都有自己的運行規則,頭頂法度,君與臣,臣與民之間相互制約……甚至你可能會覺得自己像個尊貴的傀儡。」 這番話世人聞所未聞,李錚聽得呆住了。 長庚偏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李錚:「我……」 「現在不用答復我,」長庚笑了笑,伸手在少年的頭上按了一下,「你可以先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好了再回來,如果實在不行,我可以想辦法從宗室中過繼其他子嗣,不用想太多。」 說完,長庚徑自走了,他也就是匆匆來上墳點個卯,又要回宮外去住。 「皇……四叔,」李錚忽然叫住他,「為什麼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呢?」 「我到過一生歸宿之地,生前身後再無遺憾,不必留什麼血脈。」長庚頓了頓,瞥見李錚一臉懵懂,搖頭笑道:「跟你說也不懂,長大就明白了。」
半個月以後,太始帝手腕高超地力排眾議,准了太子隨安定侯巡視四境之請,李錚跟著顧昀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從空中、水上、蒸汽鐵軌上踏過了全境三山六水。而後他彷彿上了癮似的,時常找藉口離京,一年中倒有半年不在宮裡。 又三年,李錚年滿十八,自己到曾經的雁王府——如今的皇帝別莊跟長庚聊了一整宿,磨著長庚同意他帶足侍衛,上了杜公子牽頭的出海商隊,前往海外更廣闊的地方。 說是商隊,其實有數十艘長短蛟隨行,船上除牽頭的杜公子等人外,還有大梁水軍精兵與以曹春花、瞭然等人為首的臨淵閣高手護送,除貿易貨物外,還帶了國書與談判條約,縱橫東西,徜徉四海,五年方歸。 李錚回來以後自嘲,以自己愚鈍平庸的資質,在李家數代中排不上號,然而肯定是野出去最遠的一位。 太始十八年,顧昀交回玄鐵虎符,掛印請辭,幾個月以後,太子李錚從他一言九鼎的皇叔手裡接過了皇位,廢除年號,設立放之四海皆準的新歷,將一眾前輩磕絆摸索了十八年後平穩抬起來的新時代延續了下去。 至此,山河依舊,四海清平。
——本篇完——
番外九 歸人不倦
江南的冬天並不凜冽,一些禁得住冷的草木甚至還是綠的,只是不知為什麼,人們穿行其中,覺得這裡比大雪飛霜的京城也暖和不到哪去。 官道上有一隊蒸汽馬車,兩側十幾個騎士護送,後面幾輛車裡拉著東西,領頭的坐人,簾子上掛著一串五顏六色的小鈴鐺。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叮叮當當地掀開車簾,往外望了一眼,脆生生地對為首的騎馬男子道:「爹爹,咱們來遲了嗎?」 一個馬背上的騎士聞聲,將擋風的面罩稍稍推起來,那是個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角略有些紋路,大約是久在軍中的緣故,乍一看有些不苟言笑,可一轉向那女孩,他的臉色便不可思議地柔和了下來:「不遲,乖乖坐好別探頭,小心嗆著風——叫你娘慢些,爹這把老骨頭快追不上她了。」 車上有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看不出年紀,聞聲笑了笑,抬手在趕車的鐵傀儡身後拍了兩下,車速便明顯地慢了下來,她取下一把琴放在膝頭,不慌不忙地就著顛簸彈了起來。 悠然的《梅花��弄》順著車轍灑了一路。 這正是新歷二年,除夕。 這一陣子沈易正好在江南駐軍巡查,反正過年回不了家,他便索性叫人將妻女接來,全家一起到江南「故園」拜年蹭飯。 故園又名顧園,是顧昀拿當年安定侯府認購的烽火票跟太始上皇換的江南別莊,這買賣細想起來真不劃算,因為換了半天莊子,到頭來還得分上皇一半,而且在家裡說話算數的還是人家。 不過反正顧帥對自己的私產一直是大手大腳沒個成算,不識數也不是一兩天,想必吃虧吃慣了。 沈易一行人在傍晚時分趕到了故園。 故園背山臨水,遠遠一望,就能看見莊子裡成排的蒸汽燈,約莫是要過年的緣故,群燈換成了一水的紅罩,光芒暖烘烘地渲染成一片,煞是好看。莊子正門口沒有路,乃是一片水榭,來了客,須得從水上一條九曲迂迴的浮廊上穿過,車馬得繞路安排在別處。浮廊上有迎客亭,早早就掛了擋風的簾子,裡面生了蒸汽暖爐,煙氣裊裊地流瀉而出,又在水面鋪開,騰雲駕霧似的。 沈易的親兵見狀,上前遞名帖,尚未自報完家門,那亭中便有人聞聲掀簾子迎出來,笑道:「我一盞茶沒喝完,你們就到了。」 沈易定睛一看,嚇了一跳,忙翻身下馬。只見亭中出來的人發如墨緞,負手而立,可不正是太上皇本人。沈易臉再大也不敢讓太上皇等他,忙誠惶誠恐地預備上前見禮,誰知腰還沒彎下去,長庚便不耐煩地沖他一擺手,先將他的小女兒沈嫣叫了過去。 沈嫣可不看她爹的臉色,高高興興地跑上前叫道:「李叔!」 長庚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易一眼:「書呆子——嫣兒快來,冷不冷?你大哥呢?」 沈嫣道:「大哥給小葛叔叔捉去啦!」 奉函公告老後,靈樞院便交到了葛晨手中,沈易的長子完美地繼承了他爹「離經叛道愛火機」的不著調,現年十六,文不成武不就,從小跟鐵傀儡一起滾到大,一路滾進了靈樞院,成了葛晨的弟子。 長庚牽起小女孩的手,逗她道:「捉去做什麼?」 沈嫣雙手在胸前一比劃:「做大雕。」 長庚笑了起來,接著從懷中摸出一個木頭雕的西洋鏡,那是只孔雀的形狀,雕得分毫畢現、惟妙惟肖,翅膀上有個可以拉開的小門,推開後裡面就有能切換的畫片,那些畫片又像工筆繪制,又有點洋人畫的意思,看不出是個什麼雜交流派,反正精巧得很。 長庚道:「你大哥做大雕,李叔也給你一隻小的,孔雀乃百鳥之靈,將來嫣兒長大了可得比大哥爭氣。」 沈嫣小時候,父母常不在京城,都不方便帶她的時候,就會把她送到安定侯府,五歲前她幾乎就是在長庚眼皮底下混大的,完全不跟太上皇見外,給什麼要什麼,笑得見牙不見眼。 沈易以為是西洋貢品,忙道:「小孩子不分好壞,陛下別給她拿太貴重的……」 「哪裡,這是我們家那位閒得沒事自己做的,」長庚一擺手,「他本來說要出來迎你們的,這兩天有點著涼,是我沒讓,季平兄可別挑他的理。」 沈易心說,那位爺自己在家躺著,支使太上皇出門迎客,誰敢挑他老人家的理? 陳輕絮的目光卻掃過女兒手裡的玩意,又若有所思地落到了太上皇頭上的木簪上,只覺得那木簪的下刀方式跟雀翎部分一模一樣,明顯是出於同一人之手,再看長庚這一身打扮,乍看沒什麼玄機,細細觀察,卻無處不講究,很有當年世家公子的味道——不顯山不露水的窮奢極欲。 陳輕絮笑道:「陛下革新換舊,可謂翻雲覆雨,如今舉國上下各種奇裝異服不計其數,一年好幾套風尚,叫人應接不暇,過去那種勞力費心、精雕細琢的士族打扮不多見了,沒想到處處講新,反倒是陛下這裡,留了最地道的舊風尚。」 長庚順著她的話音低頭看了一眼,臉上浮起一點好笑又無奈的神色,搖頭道:「我哪裡會講究這些。」 倒也是——陳輕絮至今記得這位陛下少年走江湖時的光景,隨身就帶兩三套換洗衣服撐場面,到底是個鄉下出身的皇帝,骨子裡就不是什麼講究人。陳輕絮低頭一笑,心裡明白這是那位的「閨房之樂」。 顧昀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一方面,他很能湊合。他年輕的時候久居邊疆,行伍間顛沛流離,想不湊合也不行。堅硬如鐵的面餅、半生不熟帶血的肉條,他能面不改色地嚥下去,在天牢裡枕著稻草跟耗子同床共枕,也沒見他睡不著覺。 但能湊合,不代表他活得糙,顧昀歸根到底,還是一棵紈絝的苗,盡管時時遭到世道打壓,卻依然給點陽光就能自己抽條壯大。一旦讓他騰出手來折騰,必定能折騰出點成果。這故園裡,從門口下馬落轎的水榭,到園中流觴曲水的小亭,踏雪聞香的梅林,可以登高遠眺的鳶,以及簷牙勾連的迴廊假山……簡直無處不精巧。 匾額題字大多是顧昀的字跡,有的地方旁邊還有長庚補上的小詩,這倆人真是有閒情逸致。 此情此景,與當年荒涼如鬼宅的安定侯府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得沈易暗自咋舌,心道:幸虧當年老侯爺心狠,不然任他自由發揮,得長成個什麼玩意? 沈嫣忽然問道:「李叔,那是在幹什麼?」 她伸手一指,只見屋頂上有個兩人多高的大鐵傀儡,只有個架子,外表皮還沒裝完,幾個人正七手八腳地圍著它轉。 長庚順著她的手指一瞟,臉色頓時變了:「顧子熹,你給我下來!」 房頂上一人間聲回過頭來,沖他一笑,正是那為老不尊的顧昀,除了兩鬢微微染上些灰色,他這麼多年竟也沒怎麼變,可見被照顧得著實精心。 顧昀正指揮著房上的人擺弄那裝了一半的鐵傀儡,見了沈嫣,他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呼,接著一道勁風襲來,那鐵傀儡不知被觸碰了什麼機關,突然原地轉起圈來,它手中拿著一把三尺來長的鐵扇骨,向顧昀攔腰橫掃過來。 沈嫣驚呼道:「哎呀!」 顧昀反應極快,一仰身整個人便彎折下去,鐵扇骨擦著他的腰帶甩過去,他隨即旋身從房頂上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了地,一甩衣擺。沈嫣張大了嘴,顧昀把她舉起來轉了一圈:「小美人長高了不少。」 沈嫣皺了皺鼻子。 顧昀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可是一兩都沒重,是不是你爹摳門不給買好吃的?」 小姑娘聞聽自己長成了一個「細高條」,立刻眉開眼笑。 哄完這個,顧昀又抬頭看了看陳輕絮,笑道:「陳姑娘可好?」 陳輕絮生性沉穩,不喜歡別人言辭浮誇,可是他這「陳姑娘」三個字一入耳,卻別提多熨貼——剛嫁給沈易那會,陳輕絮也曾願意聽別人叫她「少夫人」,不過到如今,已經有小二十年了,兒子都快能頂門定居了,眼看「少夫人」要變「老夫人」。 「夫人」聽起來固然尊重,卻哪有「姑娘」顯得青春年少? 陳輕絮破天荒地沖他笑了一下:「有勞顧帥掛念。」 顧昀三言兩語將一大一小兩個美人逗得開開心心,這才敷衍地拍了拍沈易的肩。 多年未能得此人一分精髓的沈易在旁邊酸溜溜地冷笑:「大帥還記得有在下這麼個活物,真是幸甚。」 霍鄲三步並兩步地從裡面跑出來,將客人迎進去,顧昀落後一步,正要抬腿,長庚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邊低聲道:「昨天晚上有個人跟我說他後背疼,不能碰,怎麼我看他今天上房揭瓦的時候,身手很是敏捷呢?」 顧昀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那個……昨天疼,今天好了嘛,人得日日如新,方不辜負良辰美景,是不是?」 他話音未落,便覺有一隻手意味深長地順著他的後脊輕輕地撫下去,末了,在他腰間摸了一把,長庚輕輕地咬著牙:「義父說得是。」 顧昀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顫,預感自己今天不能善終,忙道:「今天除夕,晚上要守夜,有賬先記著。」 長庚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我又沒說要怎樣。」 顧昀:「……」 沈嫣回過頭來沖他大聲說:「顧叔叔,快點!」 顧昀:「慢點跑,別摔了!」
除夕夜裡,故園中燈火通明,沈嫣總算看明白了屋頂的鐵傀儡是怎麼回事——那兩人高的大傢伙給做成了細細的一條,身上穿了舞裙長袖,遠看像個流光溢彩的皮影人。它手中險些刮了顧昀的扇骨上裹了幾丈長的綢緞,在一片煙霧繚繞的蒸汽中翩然旋轉,屋頂幾盞汽燈光束透亮,竟真像個絕代佳人。 院子裡的鳶兩頭掛滿了燈籠,升到半空中,如同一盞掛在半空中的大蓮花。
夜幕降臨時分,遠近村落中陸續響起爆竹聲,越來越鬧,到最後,人在屋裡說話都得抬高嗓門。 二十年前千裡無人的地方,終於在一代人的努力下恢復了元氣。 與歌舞昇平的京城不同,故園中是真正的家宴,四個大人加一個孩子摒退下人,圍著小爐而坐,自己動手溫酒烹肉。 顧昀被特許喝了三杯酒,他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從長庚那撈到兩杯酒喝,不必別人囑咐,自己就珍惜得不行,啜一口品半天,一滴都不肯剩。三杯一過,再要伸手,長庚便像算計好了似的一抬手按住他,隱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顧昀眼角被暖酒染了一層細細的紅,要笑不笑地看回來,居然有點撒嬌的意思。 長庚最受不了這種眼神,忙避開顧昀的視線,堅決不肯接招。 沈易沒好氣地對顧昀道:「別當著我女兒的面眉來眼去。」
沈嫣已經困了,窩在陳輕絮懷裡,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太上皇乾咳一聲縮回手,和顏悅色地對她說道:「嫣兒困了?睡去吧。」 沈嫣用力揉著眼:「我要守夜,餃子還沒吃呢。」 顧昀忙笑著讓人先給她下一鍋餃子,接著又從院中的兵器架上摘下兩條割風刃,扔了一條給沈易:「季平來,過兩招,看看你稀鬆了多少,給我侄女醒醒盹。」 兩條割風刃都沒有出鋒,玄鐵的長棍撞在一起,「嗆啷」一聲,在寒夜中傳出去許久,沈嫣莫名打了個冷戰,一下精神了,目不轉睛地探頭望去。 顧昀一觸即走,踩著雕欄、迴廊,燕子似的幾步跳上了前面房的屋頂,沈易緊隨其後。 他們倆與其說是在過招,不如說是戲耍著給孩子表演,都沒盡力,森冷的割風刃玩出了花樣,顧昀上了房頂,一步跨上旋轉的鐵傀儡手裡的舞扇,舞扇上的彩綢在他腳下開出朵花來。 沈易犯壞,不偏不倚地將手中割風刃往前一送,精準地卡住鐵傀儡肩上的齒輪,一聲輕響,鐵傀儡被釘在了原地,剛好和不遠處停頓的琴聲相和。 「混帳。」顧昀笑罵道,隨即他在和鐵傀儡一起失去平衡之前,往下跺了一下腳,力道不輕不重,正好將沈易的割風刃震開,大鐵扇忽一下沖沈易的臉扇了過去。 沈易毫不意外,輕巧地彎腰躲開,撤開兩步,與顧昀分別落在鐵傀儡兩邊,然後循著前院的奏樂,默契地同時出手,在他兩人手下鐵傀儡就像個乖巧的玩具,讓跳舞就跳舞,讓停下就停下,與樂聲搭配得嚴絲合縫,彷彿活過來了一樣。 沈嫣一點也不困了,看得目不暇接。
不知哪裡放了一串煙花,鐵傀儡與那兩人的影子幾乎化在其中。 陳輕絮搖頭笑道:「這倆不著調的雜耍將軍。」 「封疆鎮國的利刃拿來玩鬧,豈不是好兆頭?」長庚放下酒杯,從袖中摸出了臨淵木牌,那五拼一的木牌如今只剩下了兩塊,他卸下一塊遞給陳輕絮。 「離京的時候,瞭然大師的、杜家的木牌我都還了,奉函公留了遺囑,叫葛晨繼承他的衣缽,我便做主將他那塊給了小葛,現如今陳家的也物歸原主,鐘將軍的我且先留著,等來日遇到合適的人再傳下去。」 陳輕絮接過來:「臨淵木牌要幾百年不見天日了。」 長庚:「幾千年才好。」 兩人各自收起木牌,輕輕地碰了一下杯,在小火爐邊,封存了一個龐然大物。
——本書完——
中秋番外
奉函公雖然一輩子與火機和狗為伴,但先後槓過兩任不靠譜的皇帝,一腔熱血被反復搓揉打壓了一輩子,愣是沒灑出一滴,家國險些淪陷時,他支棱著一把又臭又硬的老骨頭,撐起了靈樞之魂。
「可惜,呸,」顧昀收起玄鷹甲,吐了一口沙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後繼無人——這個葛胖小,比奉函公不靠譜出一位曹娘子來……那小孩,你行不行,要麼我背你走?」
旁邊的小靈樞快嚇哭了,萬萬不敢勞動安定侯大駕,一瘸一拐地把腦袋搖成了旋轉的火翅。
兩人面前是茫茫無人的關外草原,身後是一堆燒得看不出模樣的破銅爛鐵,安定侯手搭涼棚往日頭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奈地一擺手:「這地方我熟,跟我走吧。不好好回京城吃香喝辣,非得湊你們這幫倒黴孩子的熱鬧,我也是閒的。」
這個破事說來話長——
中秋將至,巡視邊疆的顧大帥被邊防軍務絆住了幾天,待他要啟程時,已經是八月十三了,西邊的蒸汽鐵軌還在建,這會要想趕著和長庚一起過節,就得動用玄鷹甲直接飛回去。
長庚哪捨得讓他這麼奔波,於是早早找了個由頭離京出巡,專程派人送信叫他不要急於趕路回去。
這幾年國泰民安,有顧昀坐鎮四方,自然沒仗可打,靈樞院一腔熱血於是都用在了瞎折騰上。他們弄出了一種玄鷹與巨鳶的結合體,名字尚未定好,仍在地廣人稀的西北邊疆實驗。此物看起來很像臨淵閣傳信用的木鳥,虎頭虎腦的,長著個大肚子,約莫能負重二十多個玄甲。
游手好閒的顧大帥聽聞靈樞院在大西北遛鳥,便起了好事之心,跑來圍觀。
「巨鳶啊,吃屎的都趕不上熱的,出一趟關也要半年,又慢又費紫流金,除了顯擺國威以外,還能有什麼用?鷹呢,倒是快,可是獨來獨往,載重有限,而且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的,長途飛行人也受罪。」葛晨搖頭晃腦地對安定侯顯擺道,「我們這個新玩意,既有速度,又能載重,將來還能民用,專宰老杜那樣的冤大頭。侯爺,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剛試飛成功,您要不要上去來一圈?」
顧昀身披玄鷹甲到處浪是常事,心說不就是上一次天麼,左右飛不吃虧也飛不上當的,就欣然應邀。
……結果,大過節的,真讓他浪出了事。
玄鷹甲是要自己保持平衡的,這大肚子木鳥卻是掌握在別人手裡,開木鳥上天的是個小靈樞,看著多說十八九歲,見了顧昀大氣也不敢出,頗為靠不住的樣子。顧大帥覷著那小圓臉,心裡有點犯嘀咕,還沒坐穩,木鳥就白虹箭似的上了天。此物大腹便便,速度竟不比玄鷹慢多少,在天空中刮出了尖唳一般的風聲,往曠野無人處飛去。
不同於溫吞吞的巨鳶,也不同於戴了面罩仍被冷風刮臉的玄鷹甲,自有一番暢快,顧昀上去飛了一圈就開了懷,叫那小靈樞往更高更遠處開。不料,途中正好有一隻真鳥飛過,一看這貨,以為白日撞見了成精的祖宗,看得忘了扇翅膀,一頭撞了上去。
為減輕負重,木鳥可不像玄鷹甲那麼實在,高速飛行中,竟直接被個巴掌大的小雀撞穿了兩翼火翅,金匣子登時炸了煙花,木鳥肚子裡的顧昀險些被甩出去,頗有一飛沖天之勢的木鳥從天上栽了下來,尾巴上還拖著一條滾滾的濃煙,直往北方扎去。
幸虧顧昀木鳥尾部有一副鷹甲,緊急關頭,顧昀一把揪起那小靈樞,捅開了木鳥腹,背著鷹甲,在木鳥落地前一躍而下,可惜那鷹甲年久失修,負不起兩個人的重量,顧昀勉強穩住後幾乎是貼著地飛了百丈,身後「轟」一聲巨響。
木鳥炸成了糊家雀。
可憐葛晨等了半天,安定侯坐著小鳥一去不回,嚇得六神無主,一邊哭著讓人寫加急摺子給長庚,一邊心急火燎地縱馬北去,搜尋安定侯的蹤跡。
「巨鳶是慢,可巨鳶也不往下掉啊,」顧昀三下五除二卸下了鷹甲裡面的一扇翅膀,給那小靈樞當枴杖,「過來我扶著你,唉,本帥不咬人,不用怕。」
小靈樞不過弱冠之齡,當年顧昀死守京城、收復四境時,他還是個孩子,從小聽著這個人的傳說長大,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能得見真人……還差點和真人一起摔進草坑裡,激動得不知怎麼好,戰戰兢兢地讓顧昀架著他,半天不敢喘氣,��得腿軟。
「哎,」顧昀見那小靈樞往一邊倒,一抬手揪住他的後脖頸子,「我說靈樞院是不是剋扣你口糧了,怎麼小小年紀就這麼虛?」
因為木鳥被撞壞之後,滑出了很遠一段,因此掉下來的地方十分微妙,恐怕是已經出了大梁的邊界,眼下木鳥已經燒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宜久留,領著這麼一位累贅,顧昀也走不快,他倆已經在漫無人煙的草原裡走了一天。
小靈樞知道自己當了累贅,窘迫得不行,一路上就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眼看日頭西下,眼淚都快下來了:「侯、侯爺,要不您把我扔下先走吧,回頭再找個人來接我,我……我……」
「要了親命了,怎麼還哭了呢。」顧昀十五從軍,沒見過這樣的哭包,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連忙抬手一指,「你看,那不是有人煙了嗎?」
顧昀的毒傷雖然找到瞭解藥,但積重難返,天黑了還是看不清東西,根本是憑著感覺走,什麼都沒看見,隨手一指哄孩子而已。不料那小靈樞聽了,用力一擦眼睛,驚叫道:「侯爺,真的有煙!」
顧昀:「……」
兩人越往前走,顧昀越覺得週遭風物熟悉,漸漸有了人氣,他看著那條從塞外直通往小鎮的暗河,忽然駐足,恍然大悟,竟然是到了雁回!
小鎮雁回變化很大,古鎮原址變成了邊貿區的一部分,鎮上的老街坊們整體往南遷了十五裡,暗河兩岸人來人往,南北商戶眾多,早不是當年那窮鄉僻壤了,顧昀也不怕被人當街認出來,找了個治跌打損傷的小鋪子將瘸腿小靈樞放下,就出門閒逛,見暗河邊上有遠道而來的小販兜售桂花糖餅,想起長庚年少時旅居江南,就喜歡這口,便順手買了三兩。
接著,他發現人潮車馬都往將軍坡的方向湧,心裡生了幾分好奇——從前本地人可都覺得將軍坡不祥——於是興致勃勃地跟去一探究竟。
原本荒無人煙的將軍坡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起了一座小祠堂,香火頗旺,上香的遊客絡繹不絕。
顧昀逮了個賣香燭的小販,問人家道:「這是什麼祠,拜的哪個神仙?」
小販十分熱情地回道:「拜的是山神,這位老爺,您是頭一回來吧?這就有所不知了,此山名叫‘將軍坡’,是我們雁回最有名的地方,早年玄鐵三部班師回朝,將廢甲棄至於此,堆成了一座山丘。當年顧大帥曾在雁回鎮生擒加萊熒惑,迎回四皇子,也就是今上,聽說今上幼時常在將軍坡上練劍,您想想,這山頭有玄鐵三部庇佑,又有真龍之氣,沾了皇上的光,能不靈驗嗎?」
顧昀與有榮焉,連連點頭:「對,靈。」
小販又趁熱打鐵道:「您也買炷香拜上一拜吧,心想事成。」
「承你吉言。」顧昀覺得有趣,便伸手摸零錢,打算拜一拜他家長庚留下的真龍之氣,順口問道,「他們都求什麼,金榜題名?既是將軍坡,求武狀元比求文狀元靈吧?」
小販一擺手:「那是菩薩們管的,我們山神不管。」
「山神管什麼?」
「陞官發財,姻緣如意,還能求子!」小販眉開眼笑道,「老爺幾妻幾妾?膝下幾子?兒女雙全否?若是已經圓滿,不妨再替親友求上一求嘛!做個順水人情,包管靈驗!」
顧昀:「……」
「哎,老爺別走啊!不想求子,問發財也很靈的,包您明年大吉大利、盆滿缽滿,還能問問姻緣!我看您英俊瀟灑,眼生桃花,必與桃花劫糾纏一生……」
顧昀笑罵道:「去你的吧!」
他啼笑皆非,當年在兩江戰場,他與沈季平閒聊,說自己「願固守一家一國,成一世名將」,百年後讓百姓封個神將,以香火為生,幹些「騙子、媒婆、送子觀音」之類的買賣。
沒想到百年不到,先讓長庚練劍的小山頭得此殊榮。
顧昀放出木鳥,知會葛胖小和手下,找了個客棧歇腳,抬眼看見月若銀盤,才驚覺已經是中秋之夜,人人都回家團聚了,難怪客棧裡這麼清靜。
離他在雁回城外撿回奄奄一息的小長庚,小二十年,光陰如水,悄然而過。
顧昀心裡若有所感,便借力一躍躥上房頂,摸出一支隨身的白玉笛,湊在嘴邊吹了起來……竟沒走調。
這是長庚有一年心血來潮,寫給他的,顧大帥三年學一曲,期間把長庚折磨得差點成仙,恨不能剁了自己找事的龍爪,一度看見白玉笛就偏頭疼。
這時,天上忽然傳來一聲長唳,幾架玄鷹甲盤旋而下,顧昀頗為意外地一抬頭:「這幫小子來得倒快……」
「快」字還沒說完,為首一架玄鷹甲猛地俯沖而下,狂風掠過,險些迷了顧昀的眼,下一刻,他領口被人一把抓住,紫流金巨大的動力下,顧昀被雙腳離地地提了起來,「呼」一聲,客棧成排的風燈被鷹翼滅了一片。
顧昀還沒看清是誰這麼膽大包天,便聽耳邊一人氣急敗壞道:「顧子熹!」
顧昀吃了一驚,驀地扭頭,看清了他家傳說中「出巡」的陛下:「你不是……」
跟著長庚的玄鷹們緊接著落地,「呼啦啦」地單膝跪了一片。
長庚不忍他奔波,自己奔波一下總是無妨的,一路架玄鷹甲長途飛過來,本想給他個驚喜,結果還沒到西北大營,自己先被葛晨傳來的消息驚了個魂飛魄散,現在手還在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昀一看他這一身風塵僕僕,立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道一聲「壞菜」,準是他腹誹將軍坡山神,把此神激怒了,派來了這一位——又是他的桃花,又是他的劫。
他一擺手讓玄鷹們散了,連忙上前一步,握住長庚的手肘,油嘴���舌地接上自己上半句話:「你不是月宮的神仙麼,怎麼偷跑下來了?」
長庚倏地一甩手……沒甩開他,怒極反笑:「少給我來這套,放開!」
顧昀使了個巧勁將他往懷裡一拉:「不放,既是落在我手裡了,紅塵萬裡,你可別想重新位列仙班了。」
長庚對他怒目而視,然而一對上那張三月不見的臉,橫起的眉和立起的目就先坍了一半。
「我是想啊,要是那木鳥真的做成,明年中秋,我不就趕得上回去見你了嗎?」顧昀再接再厲,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別怪小葛,嗯?」
長庚向來對他沒脾氣沒底線,聽了句軟話,臉上的怒火又坍了一半,只堪堪繃著臉。
「再說我不是隨身帶了鷹甲嗎,必是知道萬無一失的,怎麼敢讓你著急?」顧昀眉目一彎,使出撒手鐧,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還沒打開,桂花味已經撲鼻而出,「你看這是什麼。」
長庚:「……」
顧昀扣緊他的手,得寸進尺:「要不然你也沒機會回雁回看看,還記得這嗎?」
長庚珍惜地把桂花糖餅收進懷裡,有些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後沒好氣道:「記得,我還記得你又聾又瞎,非要擠在人堆裡趕集,差點掉進暗河裡……」
他說到這,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瞪顧昀道:「二十年前我就跟你操碎了心,怎麼二十年後還是這樣,一點長進也沒有?」
顧昀大笑,拖著他往外走去:「我有長進不就行了——走,我帶你去逛新的雁回鎮,今天沒有那些湊熱鬧的閒雜人等,就我們倆。」
「花言巧語也算長進?你……」
長庚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風聲中送來了一句一唱三嘆的哭腔:「侯爺——」
葛晨找來了。
顧昀一拉長庚,從客棧後門鑽了出去:「閒雜人等說來就來,我們快走!」
長庚哭笑不得,被他拉著一路鑽小巷。
顧昀左拐右拐將葛晨甩在了身後,帶著一點壞笑宣佈:「我帶你從這一頭逛到那一頭,沿暗河北上,將軍坡上才熱鬧,暗河今夜開河,遊船眾多,我們可以坐船回來。」
長庚似笑非笑道:「也可以坐船去。」
「唔,什麼?」顧昀一愣,隨後聽見了一段熟悉的琴音,他驀地扭頭,見暗河中間一條巨大的畫舫上,沈易肩頭坐著他那寶貝兒子,正搖頭晃腦地聽陳姑娘彈琴,對上他的目光,老遠朝他拱拱手,笑出一口白牙,在流燈的夜河下分外顯眼。
「大帥!」幾架玄鷹甲紛紛落在沈易的畫舫上,為首一個嗓門最大的正是老何,手裡舉著顧昀先前放出的那隻木鳥,樂得嘴要豁,「聽說您遛鳥摔下來了,哈哈哈!」
顧昀:「……」
難得見此人也氣急敗壞一次,長庚不由得微笑起來。
暗河水聲「隆隆」作響,澄澈的月光下,樹影婆娑,他借光四顧,發現這自小長大的地方,竟也有些認不得了。
胡虜已盡,遠征已矣。
秋風吹不盡明月,到如今,月圓人圓,改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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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沈易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子熹!子熹!」
顧昀拿著千裡眼,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眼睛仍沒離開蠻人那一隊悄然離開的斥候:「十幾大車的紫流金,地上的車轍一掌深,好!好個北八郡校尉,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膽子!」
那是元和二十七年,顧昀接到密旨,前來北疆,尋訪流落民間的四皇子下落。
四皇子生母是北蠻人,顧昀從小耳目受損,都是拜蠻毒所賜,整個玄鐵三部,沒人敢觸他的黴頭,可皇上他老人家就敢。
元和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小皇子流落民間多年,一下子讓他驚逢劇變,心裡一定惶惑不安,叫顧昀護送他這一路,也是結個善緣,讓上一輩的恩仇都留在上一輩。
老皇帝按著頭「結善緣」,顧昀也不方便抗旨不遵,於是消極怠工,派人「尋訪」得有一搭沒一搭的,要不是察覺到蠻人有異動,他這會還穩穩當當地坐鎮西域,區區一個不知道是圓是扁的小皇子,萬萬不可能勞動他的大駕。
「季平,你來得正好,」時年未及弱冠的顧昀嘴角露出一點壞笑,把千裡眼扔進沈易懷裡,「明天你就回去,從玄鐵營調一隊玄鷹過來。」
沈易一腦門熱汗:「先不說這個,小皇子……」
顧昀正是年少輕狂時,這回北境一幫不聽他調配的武將們算是犯到了他手裡,他滿腦子都是怎麼給這些人來個下馬威,兀自說道:「這個吃裡扒外的北八郡校尉不著急抓,咱們在這多待一陣子,讓蠻人多出點血,倒要看看他們這個‘蝕金’能蝕出北境多少蛀蟲,到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流進來的紫流金正好充公。」
沈易大步追上他,試圖插話:「小皇子……」
「哦,就說沒找著呢!」顧昀睜眼說瞎話,「再讓這金枝玉葉在野地裡長一會,反正都長這麼大了,多個一年半載的也沒什麼,不著急。沒他,我以什麼名義老往北邊跑?接了密旨,那幫御史台的碎嘴子還沒完沒了呢。」
沈易忍無可忍,以下犯上,一把薅住顧昀的肩膀。
顧昀:「幹什麼你?」
沈易:「小皇子不見了!」
顧昀不耐煩地吊起長眉:「不見了?那你派人找去啊,跟我廢什麼話?」
沈易:「玄鷹打聽到,那孩子好像自己跑到關外來了!」
「嘖,」顧昀回頭瞄了一眼遙遠的天際,黑沉沉的,酷厲的北境似乎又在醞釀著一場白毛的風雪,他皺了皺眉,「麻煩死了,可別再讓狼吃了。」
沈易怕了他的烏鴉嘴:「祖宗,你盼點好行不行啊!」
「走,看看去。」
大雪說下就下,轉眼間,天地蒼茫一片,厚實的狐裘都擋不住凜冽的朔風,顧昀用力眨了眨眼,眨掉了睫毛上沾的雪渣,他喝了一口烈酒暖身,心裡沒好氣地想道:「小崽子,作死嗎?」
「大帥,」一個玄鷹從風雪中落下,「西北四裡外有蠻人馴養的狼群,我借著風雪才敢飛一段,怕他們發現,沒敢靠近。」
「養的狼?」沈易一愣,轉向顧昀,「北蠻只有貴族才能養狼,那些蠻族貴族恨不能離我大梁邊境八丈遠,怎麼會把狼群放到這來?」
「唔,我倒是聽過一個謠言。」顧昀若有所思地說,「北蠻的世子……那個叫‘加萊熒惑’的,好像跟他們神女有一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四殿下是神女和皇上之子。」沈易臉色一變,「要是加萊熒惑知道小殿下離開胡格爾的視線,會不會……」
「哎喲,」顧昀看熱鬧不嫌事大感慨一聲,「碧波千頃、綠意滔天啊。」
沈易怒道:「大帥,說句人話吧!」
「狼群附近一定有主人,都別跟過來,省得讓他們察覺,我去看看。」說完,顧昀狠狠地一夾馬腹,飛掠而出。
風雪越來越大,橫沖直撞地往人七竅裡灌,嗆得人氣管生疼,顧昀和沈易快馬加鞭,不多時,已經能聽見風聲中傳來的淒厲狼嚎。
沈易哆嗦了一下,心道:「十一二歲的小娃娃,萬一真陷進狼群裡……」
那還有命在嗎?
可那是皇子!
他不由得偏頭看了顧昀一眼,顧昀裹著雪白的狐裘、雪白的大氅,連馬也是白的,一個錯神,他就彷彿要連人再馬地融化進大雪裡。
馬快,���一點不慌,有那麼一瞬間,沈易忽然意識到,十二年前玄鐵營事變,侯府裡的小紈絝胚子一夜之間從錦繡堆裡摔了出來,他心裡怎麼會對蠻女的孩子毫無芥蒂?也許他肯過來看看,都只是敷衍皇命而已,也許顧昀根本不在乎這個皇子是死是活。
假如那孩子運氣不好,就此夭折了,顧昀在皇上面前,也不過只是需要費心找個藉口罷了。
皇上畢竟老了,年輕的鷹狼之輩已經迫不及待地露出玄鐵鑄就的爪牙,打算在西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一個內無母族、外無親故的小小少年,縱使身負皇族血脈,又能仰仗他父親那份遙遠又虛無的眷顧幾何呢?
就在這時,淒厲的狼嚎在他耳邊炸起,沈易激靈一下回過神來。
顧昀:「季平!」
幾頭油光水滑的公狼在高處警告著靠近的不速之客,縱身撲了過來。他倆雖身著便裝,馬卻是戰馬,並不畏懼狼群,長嘶一聲,抬起前蹄就撞了過去,有蠻人在附近,沈易不便露出割風刃,一俯身拉起一對鐵馬蹬,「嗆啷」一撞,金石之聲在空曠的關外傳出數裡,大狼們紛紛畏懼地弓起後腰。
沈易壓低聲音問:「子熹,殺嗎?」
「殺什麼殺?咱倆可是路過的文弱書生,」顧昀從嘴角擠出幾個字,隨後,他倏地提高了音量,「大哥你別怕,不是有驅狼的藥粉嗎?你再撐一會,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
沈易:「……」
顧、子、熹!
這貨扮演起臨陣脫逃的小白臉怎麼這麼逼真?就跟千錘百煉過一樣!
關外的白毛風隨時換方向,這會正是順風,機不可失,沈易沒顧上跟姓顧的打嘴仗,抬手甩出一個藥包,扔到半空,用馬鞭劈開,朔風把刺鼻的藥粉捲了出去,劈頭蓋臉地砸向狼群。
狼群嗚咽著後退,而隱藏在暗處的蠻人大概也看出來了,有這兩根攪屎棍,今天他想幹什麼恐怕是不成了,遠遠一聲狼哨響起,狼群夾著尾巴退散,落下一地狼藉……以及一個小小的身影。
沈易心裡一緊,不等他看分明,身邊微風掠過,顧昀已經催馬過去了。
「怎麼樣了?」
「有氣。」顧昀沖他一伸手,「酒壺拿來。」
沈易湊近一看,只見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瘦得不成樣子,被顧昀抱在懷裡,只有很小的一團,他一身的血,一隻小手軟軟地垂著,似乎是骨頭斷了,另一隻手還不依不饒地攥著一把刀。
顧昀輕輕扣住他握刀的手,男孩的神智倏地清醒片刻,漆黑的眼睛直直地對上了年輕將軍的,像一對含著火光的燧石,垂死也不肯熄滅。
顧昀一愣。
「酒!」
沈易把酒壺拋過去,顧昀回過神來,一把接住,送到男孩嘴邊:「張嘴。」
男孩不知聽懂了沒有,顧昀把那口酒灌進他嘴裡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順從地吞了下去。
沈易飛快地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還好,背後一道狼爪抓傷,腿上被咬了一口,都不重,剩下可能是跑動時摔的……怎麼這麼多血?」
顧昀:「是狼血。」
「啊?」
顧昀沒吭聲,將男孩裹進大氅:「走,去雁回落腳。」
顧昀話音沒落,就聽一聲輕響,男孩方才攥得死緊的手鬆了,沾滿了狼血的刀落了地,然後他掙扎著、戰戰兢兢地攥住了顧昀的衣服。
「這麼相信我嗎?可你又不認識我。」顧昀心裡忽然莫名其妙地一動,又低頭看了一眼陌生的男孩,忖道,「好輕啊。」
他這麼想著,手勁不由自主地鬆了些,彷彿怕捏壞了懷裡細小的骨肉。
很多年以後,安定侯府王伯整理舊物,從箱底翻出了一對皮護腕,做工很糙,像是那些鄉野獵戶們戴的,一看就不是侯府的東西。王伯沒敢亂扔,便逮了個顧昀休沐的時候拿去問他。
「這個啊,」顧昀一看就笑了,「是個跟狼對著咬的野孩子送的,那狼死得,真叫一個慘,好好一張狼皮,被他砍得跟狗啃過似的,最後就這麼一點能用的,將將夠做一對護腕……哎,幹什麼?」
長庚正好經過,一眼看出這傷眼的手工是出自誰手,伸手便搶,顧昀輕巧地避開。
「什麼破���你都留,」長庚道,「趕緊扔了,今年秋狩,打塊整皮給你做副好的。」
「那敢情好。」顧昀一邊說,一邊把皮護腕揣進懷裡,「那是大美人送的,這是小美人送的。」
長庚:「……」
「小美人可害羞了,給我送點東西,說話還結結巴巴的。」顧昀手很欠地勾了一下當朝皇帝的下巴,故作嫌棄道,「不像這個,管天管地的,臉皮比狼皮還厚。」
長庚「嘶」了一聲,去捉他的手,沒捉到,便撲了上去:「沒你厚,快拿來!我當年那個明明是送給沈先生的……」
顧昀:「送給誰的?你再說一遍。」
王伯笑呵呵地退了出來,不打擾主人們嬉笑打鬧。
「陛下,你當年攥著那把刀,一臉寧死不松手的狠樣,怎麼睜眼一見我,就把刀扔了呢?」
「可能是因為大帥比狼英俊一點吧。」
「你是不是皮癢了?」
「英俊很多——很多,可以了吧?」
也可能……
我的將軍,是有些人之間的緣分命中注定,一眼見了,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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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皇帝是個矛盾的人,尤其晚年,心胸狹隘、懦弱多情。
顧昀從小被送到他身邊,又聾又瞎,可憐得很,這小侯爺流著武皇帝的血,又是玄鐵三部的正根,於情於理、於家於國,元和帝都必須善待他,自欺欺人,也要給天下人看。元和皇帝一開始存著做戲的意思,但那可悲的老男人天生沒有一副鐵石心腸,總是容易動搖,一生都在後悔,時間長了,假戲就成了真。雖然顧昀和老皇帝算是平輩,但元和帝是拿他當兒子養大的,還是最受寵的「兒子」,李豐與魏王加在一起,受的寵愛不及顧昀一個人多(李豐小時候各種羨慕嫉妒恨)。
老皇帝不可言說的忌憚,是顧昀身後甩不脫的陰雲,而老皇帝不遺餘力的寵愛,也給了顧昀恃寵而驕的資本。
顧昀的整個少年時代,都在這兩根細絲上艱難地尋找平衡,所以他敢在明面上任性,陽奉陰違、敷衍皇命,干過好多「不似人臣」的破事,闖完禍讓老皇帝給他兜著,甚至連皇子們叫他「皇叔」、「義父」,也敢大喇喇地僭越答應(沈易都嚇尿了,沒想到元和皇帝為了保護處境尷尬的小兒子,沒有見怪,後來還很離譜地順水推舟了)。同時,他私下裡又絕不越雷池一步,把肝膽剖開,塗在皇城九門之外,在朝中裝聾作啞、獨來獨往,除了落魄貴族沈易,滿城世家名門示好,他一概不理會。明知道李豐與他政見不合,也遵從元和帝的意思,在新君繼位時及時雨似的趕回京誠,鎮住魏王。
後來李豐當了皇帝,顧昀就不這樣了。
一方面他跟李豐沒什麼私人情義,兩人更像純粹的君臣。
一方面也是他長大成熟了,知道傳國玉璽與玄鐵虎符之下沒有肉體凡胎,九五之尊與三軍統帥都是「非人」,他找到了自己的路,明白了自己的下場。而寵他又怕他的人不在了,於是宮牆之下、汽燈之間,也就沒有他曾經寄存於此的……痛苦的愛憎了。
不扯淡啦,我去吃期盼了一宿的荷包蛋啦,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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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龐克版真心話大冒險
新皇李旻繼位後第二年,正月十六,北行宮的溫泉別院裡燈火通明。
北大營不當值的將士全跑了過來,進京述職的沈將軍也特意多留了幾日,連向來勤勉的陛下都找了個托詞,罷朝一天。有陛下坐鎮,那些個想借「賀壽」之名跑來拍馬屁的討人嫌,就全都不敢露頭了,北行宮全是自己人,又熱鬧又自在。
用罷了家宴,北大營的將士們不便長時間擅離職守,都各自回營地了,別院裡笙歌漸消,曹春花嫌不熱鬧,就提議要玩「擊鼓傳花」。
「作詩麼?」葛晨一聽,臉色都變了,慌忙擺手道,「我不來,來不了,我給你們敲鼓算了。」
顧昀接道:「那看來我只好給你們當花了。」
沈易寒磣他道:「我說你還行不行了,大帥?從小也是宮裡太傅調教出來的,馬屁精們天天拍你是儒將,喝醉了信手涂的鬼畫符也敢拿出去賣好幾千兩……」
顧昀拍案而起:「哪個王八蛋賣的?我怎麼一個子兒都沒收到?」
奉函公察言觀色,見顧帥有掛印封金、從此回家大寫特寫的意思,忙打圓場道:「臨酒吟詩固然是風雅,可就如那些個仙音雅樂,少幾分趣味,不必拘泥,我看,長歌作賦也不失豪放……」
顧昀笑道:「奉函公說的這個好!我……」
聞聽顧帥要「長歌」,四座皆驚,彷彿集體被白虹射爆了太陽穴,紛紛開始頭痛欲裂。
長庚連忙夾起一塊酥肉塞住了顧昀的嘴:「多吃飯少說話,傷還沒好呢,讓你養氣,醫囑都忘了嗎?」
陳姑娘肅然幫腔:「不錯,大帥傷在肺腑,不可擅動氣息。」
沈易也能屈能伸,低聲下氣道:「真……真不必了,大帥,我們都知道您很行,還是多歇會吧。」
葛晨瑟瑟發抖:「我可能得去更個衣。」
有個大殺器在座,歌也唱不成了,最後議來議去,一干半醉的文武棟梁們決定玩個很不入流的游戲——把花球掏了個能伸進一隻手的洞,花球傳到誰手裡,誰就從裡面摸個錦囊出來,答不出錦囊上的問題,就罰酒三杯。
長庚聽完,立刻抬手蓋住顧昀手邊的杯子:「他不能喝酒。」
剛直起腰的顧帥又軟綿綿地塌了回去,懶洋洋地說道:「遵旨,陛下,那我可要胡說八道了。」
陛下想了想,招手叫來個內侍,低語幾聲,內侍一路小跑,不多時,抱來個小壇子和小瓷盤,眾人伸長了脖子去看,只見壇子一掀開,一股醇厚的酸味就撲面而來。
「酒雖然不行,但醋還是能喝兩口的。」長庚笑道,「反正都是糧食釀的。」
顧昀:「……」
他跟沈易還都是肉做的呢,光看臉就知道不能同日而語!
顧昀不愛吃甜,更不愛吃酸,小時候在飯桌上聞見醋味就鬧,後來被老侯爺打服了,不鬧了,也就是勉強能入口。
及至看清了瓷盤裡的東西,顧昀終於變了臉色:「大冬天的,哪來的香椿?」
「宮裡冰窖裡凍的,取意‘春意長存’,怎麼能讓你幹喝醋?當然要拌點小菜。」陛下笑眯眯地挑了一筷子,「我替你嘗嘗新鮮不新鮮。」
顧昀迅速躲了他三尺遠,一時半會不想親近某人的芳澤了。
第一輪擊鼓,花球落到了曹春花手裡,曹春花拍著胸口,頭晃尾巴搖地鼓搗了半天,從裡面掏出個錦囊,不等看,葛晨就從旁邊探出手,一把搶去,念道:「我看看,問的是……‘你此生,最不可割捨的是什麼’?」
曹春花立刻朝長庚一拱手,說道:「忠義啊!」
陛下不買賬,笑道:「去你的,我不信,喝酒。」
葛晨抬手要灌,曹春花抱頭鼠竄:「不不不,等等,我重新說!重新說!美貌,是美貌!」
「不老實。」陛下金口玉言道,「罰。」
美貌的曹春花被聖旨壓扁了,只好乖乖張嘴,讓葛晨灌了三杯。
顧昀自打從兩江戰場回來,就一直躺著,才剛被放出門,別說酒,連酒糟都沒嘗過一口,看得羨慕嫉妒恨。
不過羨慕也沒用,他面前只有泡死醋中的香椿,時時刻刻地散發著蟲屍的辛辣味。
可能是他的饞蟲感動上蒼,第二輪,花球就落到了他手裡。
然而顧帥平生不認識「乖乖就範」四個字,他為了逃避醋拌香椿,在內侍鼓聲停下的一瞬間,手裡悄悄一彈,正打在內侍的胳膊肘上,內侍手筋一麻,整個人往前撲去,鼓「咚」地多響了一聲——顧昀趁機把花球塞進了沈易手裡。
沈易:「……」
他為什麼要坐在顧子熹旁邊?
沈將軍掏出來的錦囊也應景,那錦囊裡的字條寫道:「你此生挨過板子嗎?最後一次挨板子是因為什麼?」
沈易一指顧昀:「挨過,因為他。」
顧昀以手撐頭,在旁邊笑,還挺光榮似的。
長庚便問道:「是給教書先生下瀉藥那事嗎?」
沈易震驚地看向顧昀,一雙眼睛裡滿是「你怎麼什麼倒黴事都往外說,不知道丟人現眼嗎」。
「那事太遠了,」顧昀說道,「沈季平這個人,從小膽子就一點大,要不是我帶著他玩,早就讀書讀傻了。」
沈易冷笑道:「跟著你,沒讓我爹打傻,算他老人家手下留情。」
眾人便催他說。
「這樣一說,也有十多年了,」沈易想了想,說道,「那是西域第一次叛亂之前的事,十六七歲吧。」
十六七歲的長庚他們已經隨著臨淵閣雲游四方了,聞聽老成持重的沈將軍還在家挨板子,一幫人頓時伸長了脖子。
「元和先帝給他訂了門親事,郭大學士之女,」沈易有意擠兌顧昀,就說道,「長得那真是貌美如花、秀外慧中,敢和當年的太子妃——也就是太後娘娘並稱雙姝……」
顧昀警覺地打斷他:「別扯淡,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連我都沒見過。」
說完,他借著倒茶偷偷瞟了陛下一眼,長庚人在燈下,眉目比平時柔和不少,聽到這,就似笑非笑地在桌子底下悄悄地點了點他,然後又從他面前的盤子裡夾了根香椿。
「道聽途說,郭小姐仰慕者很多嘛,」沈易說道,「其中一些人聽說了這門親事,就很不平,酸文假醋地罵他是紈絝子弟——當然,罵他的人自己也是紈絝,不然沒這閒工夫——領頭的是左相之子,這位仁兄自詡京城第一風流才子,‘才’在哪,大夥都不知道,倒是知道他沒事就喜歡倚翠偎紅。有一天,這位去了‘香雲閣’,會他的紅顏知己,剛把褲子脫了,香雲閣就走了水,著的正好就是他的雅間。這位丞相公子情急之下,腰帶也沒找著,拎著褲子一路踩著濃煙飛了出來,從此人送綽號‘飛雲公子’,左相因為這事臉上無光,年底就告老了。」
陳姑娘沒聽明白,便問她未婚的夫君道:「那為什麼你挨了板子?」
顧昀大笑道:「因為這廝不聽我的,放完火不敢大搖大擺地走前門,非要從後院跳窗戶跑,正碰上沈老爺在那會友,哈哈哈,鬼鬼祟祟地喬裝打扮,也沒瞞住親爹的眼。」
香雲閣在起鳶樓後面,頗有格調,不少文人墨客匯聚,飯菜也是一絕,但再有格調,畢竟也屬於風月場所。親爹在風月場所裡會友,雖說沒幹什麼吧,被兒子撞見,也足夠他老人家尷尬得惱羞成怒了,何況這小子還淘氣淘出花樣了。
雖然放火這缺德事,一聽就知道是顧昀牽的頭,但沈老爺打不著安定侯,只好把一腔怒火都噴在了親兒子身上,打得他哭爹喊娘,臥榻一個多月。
沈易憤懣地把花球扔給顧昀:「你陪一個。」
顧昀奇道:「憑什麼?」
「憑那事是你一手策劃的,要說起來,大帥真是從小就運籌帷幄,香雲閣的地形和環境都……」
顧昀忙道:「陪陪陪,我陪,季平兄,快收了神通吧。」
於是顧昀在陛下意味深長的注視下,一言不發地夾起一根香椿,吞金似的嚥了。
直到第三輪擊鼓,顧昀還沒把那根香椿嚥下去,痛苦地屏著息,他把花球安全脫手給沈易,去摸茶碗。
誰知下一刻,本該傳給陳姑娘的沈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把花球砸回了顧昀懷裡。
正在漱口的顧昀差點把茶水灑在前襟上,茫然地抬起頭。
「咚」,鼓聲停了。
顧昀:「……」
沈易:「哈哈哈哈!」
顧昀不方便當著滿座親友的面跟沈易互撓,只好故作大度地一揮手:「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我就……」
他掃見錦囊裡的字條,只見上面寫道:「你此生,行到水窮處,最大的慰藉是什麼?」
眾人見大帥牛皮吹一半,忽然啞了,都很好奇,沈易探過身去:「寫了什麼?」
顧昀伸手一握,把字條藏了起來,他偏頭去看長庚,一瞬間,眼神悠遠起來,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就笑了。
長庚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問道:「到底寫了什麼?」
年輕的陛下目光澄澈,北行宮所有的燈光都在那雙瞳孔裡。
「寫了你,傻子。」顧昀想道,「算了,豁出去了。」
然後他一根一根地,把面前的「春意長存」吃了。
唔,口感欠佳,討個好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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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顧昀的口味,這輩子是告別鍋包肉了,我覺得這是他畢生最大的遺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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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一段不為人知的小事
上禮拜說到,沈將軍咸魚翻身,終於趁大帥被醋熏得五迷三道時涮了他一把,讓他吃了一顆花球,抽到了那張字條。
如果單說「慰藉」,顧昀的慰藉有很多,長庚美人排第一,但除他以外,好吃的、好玩的、過命的兄弟、喪著臉的沈易,王伯種的嬌花、老霍喂的寶馬……人世間種種能讓他駐足欣賞、笑上一笑的東西,都留著他的情,自然也都算他的慰藉。
可是,「行到水窮處」,指的又是什麼時候呢?
顧昀第一眼看見這行字的時候,想起的不是他年幼失怙、耳聾眼瞎的那段日子。
一來那是太久遠的故事了,二來麼,後來好幾十年一直也是這樣,他反正也習慣了。現在再回憶,反倒是小時候在侯府稱王稱霸的那幾年,事情都模糊了,偶爾想起一些片段、亦或是聽王伯他們提起,都覺得不像自己身上發生過的。
他想起的也不是西洋軍圍城的那回,那時候,他已經是個成熟強大的男人了,該懂的不該懂的事情都懂了,該想的不該想的思慮,他也都慮過了,已經沒有人再敢在「侯爺」前加個「小」字了,提起玄鐵三部,人們想到的是他顧昀,而不再是老侯爺顧慎。他是國破家亡之前最後的一道牆,沒那麼多閒工夫感懷自己。
讓他想起「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之類字眼的,要說起來,其實是隆安皇帝剛即位時,他奉命護送北蠻世子加萊熒惑出關的那一次——
那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晚,明明已經是三月,北疆還沒有一點活氣,這裡的天地也像是給凍住了,永遠也亮不起來似的,牛羊的屍體被狼群藏在深深的雪坑裡,人頂著風走一回,刮破的口鼻就會腥得嗆嗓子。
沈易身披輕裘玄甲,馬還沒站穩,就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帥帳前,沒來得及掀簾子,裡頭先傳出一陣悶悶的咳嗽聲,沈易嚇得手一哆嗦。
守在帥帳前的正是北疆駐軍統領,忙道:「不是大帥,是陳公子。」
「陳大夫?」
「是,聽人說,陳公子身體不好,冬天向來不出門的,今年破例趕過來,剛出關就趕上這場風雪,好人的身子骨都吃不住,何況是他?給人治病,大夫剛到,自己就快躺下了,唉!」
沈易雪天跑馬,一身寒氣,怕自己貿然闖進去雪上加霜,便縮回了掀帳的手。
他清俊從容的眉目間多了幾分焦躁,不過幾天,兩腮都凹了下去。交到衛兵手裡的馬好似和主人心神相連,也在不安地���著步。
「皇上交代,讓我們痛痛快快地把那蠻人世子送回去,然後回西邊去。」沈易壓低聲音同那統領說道,「按理早該動身了!西北大營沿路都護所派人問了幾次。雖然玄鐵三部在,遲到個十天半月,諒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可這都快一個月了!」
統領也同他一樣,幾乎是耳語的音量問道:「大帥還是……」
沈易搖搖頭。
「到底因為什麼?」統領疑惑不解道,「大帥少年時就是在西北長起來的,他就算回京城水土不服,也不應該喝不慣這北關外的風啊!來時不是好好的麼?莫非……是蠻子搗鬼?」
「不是,」沈易不願多說,眉目間陰鷙一閃而過,擺手道,「快別問了。」
正這時,一個少年從帳中走出來,出來差點沒站穩,先給朔風刮得原地晃了晃,這才吃力地出聲道:「沈將軍來了,我家公子請您進去稍坐,他准備施針了。」
「哎……」沈易遲疑著,末了還是沒說出什麼,「哎!」
太原府陳氏二公子陳飛雲,神醫妙手,卻不能自醫,天生體弱多病,多年來一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次出門,回去必要大病一場,至於千裡迢迢地趕到苦寒的關外,那簡直相當於「捨命相救」了。
於情於理,聽他咳成這樣,也該讓他休整幾天,可是「陳公子保重」的話在沈易舌尖上轉了數圈,終於還是沒說出口。
他實在是沒了辦法。
帥帳裡火燒得很熱,一股暖氣撲面而來,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些許血腥味。
「滅幾個火盆。」陳公子的聲音從帳裡傳來,他臉上蒙了一層細紗,以防咳嗽驚擾病人,聲音悶悶的,「不怕熱壞了他麼,你家大帥幾時怕過冷?」
他咳嗽的時候手會抖,便不敢自己下針,只在旁邊細細地指點藥童,比自己親自動手還緊張,一眼也不敢晃神,不過一會,額前已經見了細汗。
沈易沒敢過去,遠遠地等在門口。
小半個時辰,才見陳公子直起腰:「好了。」
顧昀好像有了一點意識,被藥童扶起來,沈易正要拔腿上前,就見他一把撥開藥童的手,伏在床邊嘔出口血。
沈易嚇得魂不附體:「子熹!」
顧昀離開人手坐不住,軟綿綿地往一邊倒去。
陳飛雲一邊在旁邊運筆如飛地開藥,一邊說道:「沒事,我給他提提神。」
沈易:「……」
顧昀啞聲道:「……陳二?」
陳飛雲一愣,問沈易:「你們這兩天沒給他用耳目的藥吧?」
沈易連忙搖頭,伸手探顧昀的額頭,摸到一手冷汗,溫度卻是降下來了。
陳飛雲想了想,低頭在自己袖口上嗅嗅,笑道:「狗鼻子。」
顧昀眼前一片模糊,很吃力地認出了沈易,病懨懨地說:「你們把他招來幹什麼?多事……我又死不了。」
「大帥啊,」沈易苦笑道,「今早熬粥的大鍋就是壓在你身上煮熟的,你再燒下去,就成我大梁第一塊人型紫流金田了。」
顧昀本來就聽不清,這會還耳鳴,更是沒聽見幾個字,他彷彿也不關心沈易說什麼,頭一歪閉了眼,不知是又暈過去了,還是閉目養神。
「沈將軍,我怎麼每次見你,你都哭喪個臉?」陳公子抖了抖寫完的藥方,又咳嗽起來,咳得眼角泛紅,說話卻還是帶著笑意,這人總是樂呵呵的,用陳公子的話說,他們這些生下來就活不長的,已經很慘了,再不能比別人想得開,豈不是慘上加慘?
沈易心說:這不廢話麼?找大夫的,十個有八個是有病,難道還要放一掛鞭慶祝慶祝?
但跟他陳公子不熟,不便太不客氣,於是低頭抱拳道:「勞煩陳兄特意跑一趟。」
「不打緊,顧帥救過舍妹,又對我的脾氣,回頭等他好了,讓他給我寫個扇面就是了。」
沈易忙問道:「那他這場病到底……」
「病因是什麼,沈將軍應該知道吧。」陳飛雲沖他笑了一下,「他年輕,武將的底子,只要這三天裡能吃進飯去,人就不會有大問題,放心。」
顧昀的病因是什麼呢?
年前,他心急火燎地帶著四殿下趕回元和先帝病榻前,見了老皇帝最後一面。
他對老皇帝說:「皇上若去,子熹就再沒有親人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早就沒有。
顧昀不是任性的病人,三軍主帥,也沒地方給他撒嬌。端藥喝藥、端飯吃飯,他醒了以後,親衛遵醫囑,給他熬了一碗稀爛的肉粥,顧昀沒有二話,一口不剩,都喝了。
沈易聽說,大大地鬆了口氣,太原府陳家的人,說話總歸有譜。
誰知沒到半夜,才讓針壓下去的高燒又捲土重來,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個干淨。
沈易闖進陳公子的帳子,卻意外地發現那白衣公子好像在等他來一樣,已經穿戴停當。見了沈易,陳飛雲眉目不驚:「我說的不是吃飯,是吃進飯……走吧,我再去給他施一次針。嘖,這都是治標不治本啊。」
沈易率先走出帳子,替陳公子擋了擋風雪,突然回頭低聲問道:「要是,三天過去……」
陳飛雲頓了頓,呵出一口涼氣:「那……將軍,恐怕就恕在下才疏學淺了。」
沈易的心微微一沉。
三天眼看就要過去,顧昀這個看似配合的病人毫無起色,人像抽乾了精神似的消瘦下去,要命的是,別人說什麼也沒用——他聾在自己的世界裡,誰的話也聽不見。
到了第三天傍晚,眼圈通紅的親衛再次端來吃的東西,顧昀終於偏頭避開了。
親衛快哭了,手足無措地看著走進來的沈易。
顧昀略微抬了一下脖子,朝小親衛笑了一下,搖搖頭——你這面湯煮得挺香的,但是反復折騰反復吐,嗓子太疼了,實在有點嚥不下去。
「沒事,你先出去。」沈易接過湯碗,蓋上,放在一邊的小火爐上,沖親衛揮揮手,隨即從懷裡摸出一副琉璃鏡,別在了顧昀的鼻樑上。
冰冷的金屬框架有些刺激,顧昀略微清醒了一些,好一會,才攢夠了沖他打手勢的力氣——什麼事?
沈易神色復雜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他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京城……京城來的回信,你……」
他倆連哄再騙地瞞著長庚,偷偷摸摸離開侯府,半路上顧昀抓掉了一把頭發也沒想好怎麼哄,乾脆逼沈易代筆,自己謄了一份寄了回去。
長庚回信了。
那個元和先帝與北蠻人的孩子。
而他之所以流落民間,在雁回鄉下長大,就是因為三十蠻族死士偷襲玄鐵營那件事,他的母親給他的父親做了替罪羊。
顧昀透過琉璃鏡,面無表情地和沈易對視片刻:「……出去。」
沈易抿抿嘴,把信筒放在他床頭,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忍不住回頭:「子熹,你……」
回答他的是一聲脆響——顧昀把信筒拂落在地。
沈易懷疑自己出了昏招,只好再去求陳大夫想辦法,帥帳裡安靜得連一絲風也沒有了。
顧昀靠在床頭,幾乎要被這一場大病掏空了,他好像突然掉進了一個懸崖,他的前二十年都在深淵的另一側,彷彿是剛剛走過,回頭看,卻又遙不可及。
他偏頭看了一眼滾在地上的信筒——半個月以前,他還在盼著這封回信。想他的小長庚剛剛滿心歡喜地給他過完生日,他卻第二天就不辭而別。
想那孩子心事重,一定很傷心……
顧昀的手消瘦得只剩一層皮,青筋跳了出來。
「十六,吃藥了!」
「……別動,小心熱粥燙著你!」
「義父,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不去,還得練劍呢!不學好本事,將來誰照顧你?」
「義父,吃完麵再進門。」
那碗麵裡還有蛋殼,煮成了糊,跟沈易剛才放在火爐上的那碗差不多。
火爐緩緩烤著碗底,細微的氣味從縫隙裡溢出,像是……正月十六那天,京城肅殺蕭疏的天寒地凍裡,那個迎他迎到門口的碗。
顧昀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他突然掙扎著爬起來,膝蓋一軟,又跪在地上,他隨手拽過帳子裡的一把割風刃,當拐棍撐著自己,把滾遠的信筒撿了回來,脫力的手抖得厲害,好半天才拆開。
「義父尊前:自別後,偌大京城,遠近無親,唯有片甲相伴,聊以慰藉……」
我身邊什麼都沒有了,就剩下你的一片肩甲。
侯府梅花快開敗了,希望你臨走的時候看見了那花,否則它的心意就白費了,又是一年徒勞。縱使以後年年花開,也不是這一朵了吧。
西北軍務繁忙,我是不是不能經常寫信打擾?
你肯定忙得很,一點也不想我……但我就不一樣了。
京城太寂寞了,除了你,我沒有別人可以思念了。
顧昀的手有些捏不住信紙,割風刃「嗆啷」一下掉在了地上,金屬的震顫聲傳出去老遠,親衛們嚇得魚貫而入。
那天晚上,顧昀忍著疼,灌了半碗和著血腥味的面湯,竟沒再吐了。
陳公子妙手,斷得很準,三五天後,他果然已經能起床走路了。又半月,幾乎痊癒,他親手把北疆的秘密埋在了這裡,連同自己那一副脫下的骨。
從此方才算是去了少年輕狂氣,他長大成人、刀槍不入了。
大軍浩浩往西行去,煙塵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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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新風尚背後的男人
隆安十年,新皇不等登基,就親赴兩江戰場。此後東瀛人臨陣倒戈,江南大捷。
至此大局已定,任憑西洋教皇有通天徹地的本領,終於也無力回天。
於是顧昀終於掛了印。
其實在兩江大營的時候,顧昀覺得自己挺好的——他既沒有斷胳膊,也沒有斷腿,甚至沒破相,依然英俊瀟灑。雖然打了一身鋼板,但他與鋼板兄相伴多年,早就「情同手足」。大敗西洋軍後,他認為自己離騎馬上陣就差一場好覺。
把一干事務交接給沈易,顧昀終於卸了心頭的甲,在帥帳裡倒頭就睡。枕戈待旦多年,這一覺果真是好覺,昏天黑地,夢也沒一個,幾乎就要睡死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先是隱約聽見有人聲,只是聽不太清,緊接著,又有人把手掌捂在他臉上,手指微涼,袖子裡透出熟悉的安神散香味。
「長庚啊。」他這麼想道,拉著意識的弦一鬆,神智又開始往下沉。
「三天了。」長庚抬起頭,臉色卻不太好,比不眠不休地飛到兩江戰場還疲憊,嘴唇上略微起了皮,輕聲問陳姑娘,「他為什麼還不醒?」
陳輕絮端了一碗水遞給他,長庚接過來,自己卻只嘗了一口溫度,就用小勺蘸著,小心地喂給顧昀。
「侯爺的藥裡有助眠的成分,不過大概也不全是藥勁,這些年虧得太多了,心神一鬆,就全發出來了。」陳姑娘道,「還有皇上身上帶著的安神散——」
長庚常年帶著安神散,已經被這玩意醃入味了,聞言立刻把裝安神散的香囊解下來丟在一邊,憂心忡忡地問道:「和安神散也有關系?對了,我早就想問,他好像對陳姑娘的安神散特別敏感,稍微點上一把就睡得很沉,這藥的藥性溫和得很,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沖撞的,還是他……」
精神太差了?
陳輕絮說道:「陛下,睡得沉不是壞事啊。」
「我知道,只是……」
「其實像侯爺這種從小泡在藥湯裡長大的人,體質比一般人更不敏感。我聽人講,前些年侯爺在北郊溫泉山莊遇刺,賊人給他下的藥足夠放倒兩三個壯漢,他也不過是手腳麻痺了片刻而已,」陳輕絮慢聲細語說道,「陛下,烈性迷藥尚且如此,何況區區一包安神散呢?這一味藥裡,能讓他沉眠不醒的,大概也……」
大概什麼?
長庚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陳輕絮再江湖,此時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後面的話覺得自己不方便多說了,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沖他微微施禮,轉身走了。
長庚一開始沒明白她在不好意思什麼,莫名其妙,低頭繼續給顧昀喂水,忽然,一個念頭倏地劃過他心尖,長庚的手一頓——
能讓他沉眠不醒的,不是藥本身……那麼,是這股味道嗎?
是因為帶著這股味道的……我嗎?
長庚呆了好一會,輕手輕腳地把水放下,覺得心裡有一汪小小的水泊,綿密的波紋不斷地來回起伏。他忍不住勾起顧昀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人指尖的細繭,繼而嘆了口氣,十指相扣……
就在這時,整個空間震蕩了一下,緊接著是一聲巨響,彷彿一頭巨獸的嘆息。
悶悶的「隆隆」聲動靜很大,活生生地把半聾顧昀也驚醒了,他的心神還沒遠離戰場,未及清醒,先悚然一驚。
顧昀猛地睜開眼,被晃眼的白光刺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把長庚往懷裡一扯,去摸床頭的割風刃……摸了個空。
割風刃呢?
甲呢?
即使琉璃鏡不在,他也發現這裡似乎不是兩江大營的帥帳——帥帳裡進出的將軍們帶來的冷鐵和汗的味道不見了,床頭似乎有香爐,燃著清幽的香,身下的床褥柔軟得要把人骨頭融化進去,而窗外……
一片白?
陽春三月天,江南還會下雪?
還是他更瞎了?
這時,被他護在懷裡的人輕輕地掰過他的臉,在他眼角親了一下,把琉璃鏡架在了他的鼻樑上。
顧昀的視野清晰起來,緊接著,「嗡」的一聲,「屋子」又是一震,窗外飛起雲海似的白霧,濃郁地湧動片刻,繼而緩緩散開,露出北方尚未復蘇的初春。
一排鐵傀儡和衛兵列隊兩側,為首一位似乎是御林軍統領。
長庚:「京城到了,子熹,回家了。」
顧昀分明記得自己是在兩江大營的帥帳裡,眼睛一閉一睜,竟然就到了京城。
他臉上一片空白,露出了這輩子最呆滯的表情:「……啊?」
半個月以後,縱貫南北的蒸汽鐵軌車才正式投入使用。
史書上說,早期的蒸汽鐵軌車燒紫流金,因此只供軍用,戰後過了幾年,靈樞院再三改造,降低了能耗,才開始開放民用線路。
史書上沒說,大梁鐵軌車第一次開跑,原是為了悄麼聲地偷走大帥。
唉,史書老遺漏重點。
後來,長庚雖然徹底擺脫了烏爾骨,身邊卻總是預備著幾包配好的安神散,朝廷內外都跟著這位皇上一起養生。「惜命」也成了朝中新風尚,大家沒事就坐一起交流怎麼「補氣養血」、「平心靜氣」,藥膳成了獨立菜系,在帝都紅極一時。
陳姑娘有一次陪沈將軍回京見了長庚,聞到皇上身邊仍然縈繞著淡淡的草藥味。好多年過去,她早把當年在蒸汽鐵軌車上的閒話忘了,隱晦地向皇上表示,烏爾骨真的已經根除了,陛下不用再這麼小心翼翼,這有點砸她招牌。
長庚笑而不語。
顧昀中年後不再駐守邊疆,除了例行巡視四境軍務,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京城。京城的生活畢竟安逸,平時在自己府上又有人精心照料,時間長了,養得他添了不少嬌氣的毛病,偶爾出長差,到了新地方,總有那麼一兩宿睡不著。
不過,只要放一包安神散在床頭,他就不擇席認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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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於「故園」——
外人覺得顧帥行伍出身,常年吃沙子喝北風,性情又跳脫,一定十分不拘小節。皇上呢,打從少年時候起,就是個慢性子的斯文人,一舉一動透著風雅無雙的氣度,連他身上那點外族血統都能給遮過去。
所以表面上看,他倆私下裡過日子,應該是皇上安排周到,顧昀滿口「隨便」,怎麼都行。
但其實長庚這個鄉下出身的「土皇帝」,根本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精緻。他一天到晚除了俯首幹活、練功養生,沒別的志趣。只要顧昀一出差,他就過得跟和尚似的。每天早睡早起,跟鐵傀儡打一架然後上朝或者辦公(侍衛太慫,不敢拎著刀追著皇帝砍,代理的也不敢)。到了飯點,膳房給做什麼他就吃什麼,不好吃的不挑,好吃的也不貪嘴,八分飽,飯��沒有小酌一杯的惡習,因為早年睡眠不好,別說酒,他連茶都喝得少,以白開水度日……一直等顧昀回來,再帶他過有聲有色的日子。
顧昀正好相反,他不能閒,一閒下來,可事兒了。而且根據長庚多年來的觀察,這人其實不是挑剔,是以此為樂。
故園選址定下來以後,自然要翻修,這事長庚一開始是想自己攬下來的,因為他感覺是個苦差事。那麼大一個園子,不知得操多少心,他不捨得讓顧昀去掉這把頭發,只好自己勉為其難,親自過問。好不容易把園子的圖紙折騰出來,長庚頭都大了兩圈,顧昀北巡迴京,工部主事便奉皇上旨意,看看大帥還有什麼意見。
大帥的意見……那就像瓢潑大雨一樣密集。
長庚眼裡的苦差事,成了他那一段時間最大的樂子。回京以後,顧昀天天往工部跑,跟主事倆人每天湊在一起嘰嘰咕咕,一會要加一個這個,一會要改一個那個,然後每天回家,拿著一堆雞零狗碎給長庚獻寶。今天給他看江南一帶最流行的花磚,明天拿回五份迎客亭的設計圖,讓他挑一個最喜歡的……之類——那五份設計圖,長庚貓著腰,舉著琉璃放大鏡來回看了三遍,也沒看出有什麼區別。
「也行吧,」長庚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熱情,只好想,「反正他開心就好。」
於是整個故園後期修建,幾乎全是顧昀拿的主意,他鼓搗起這些玩意,耐心就跟用不完一樣,連亭旁竹林種什麼品種都肯親自去看,抉擇不下來,還弄回了幾棵回京城的侯府養,說是要看效果。
長庚陪著他把竹子栽下,感覺這幾位站成一排,活像一個娘生的。他茫然地想,也許養一段時間會有區別吧?
還不等長庚看出區別,因為在帝都水土不服,幾棵竹子就死光光了。於是這事一直都是個謎。
故園落成之後很久,有一天,顧昀在後山放馬,長庚在旁邊卷著褲腿釣魚。
一有魚要上鉤,顧昀那幾匹破馬就跑過來撒歡,商量好了故意搗蛋似的,坐了半天,一條魚也沒釣上來。長庚也不急,心平氣和地撈桿換餌,眯著眼閒坐,也不知是釣魚還是養神。
顧昀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長庚:「你當年不是說,這園子你來建嗎?怎麼後來都成了我的活?」
長庚便懶洋洋地道:「我一開始的想法比較簡單,只有後院那一小片。」
整個故園,只有他倆平時住的那一點地方,顧昀沒怎麼大刀闊斧地改,因為長庚之前做得很詳細了,微微下沉的小院,流觴曲水、浮萍石階,都是親手畫的。
顧昀枕著雙臂,在後山的湖邊躺下:「我聽主事說了,其他地方你讓他們便宜從事,我看你就只有修一個院子的耐性。」
長庚笑道:「不是只有修一個院子的耐性,是我心裡只有一個院子。」
顧昀眨眨眼。
瞭然大師說過,「心有一隅,房子大的煩惱就只能擠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煩惱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瞭然大師雖不大愛干淨,確實是當世得道高僧,長庚少年時,循著他這一句話,把愁與怨放逐到了四方天地,如今,愁與怨盡數消解,他就把自己的「四方天地」收歸芥子,統統塞進了一個小院裡。
這樣,情意豈不就濃稠得不可開交了麼?
魚群剛要意意思思地靠近,隱隱的馬蹄聲又傳來了,長庚嘆道:「大帥,你那幾匹退伍的兵痞子再來攪合,晚上可就沒有烤魚吃了,你自己把手伸水裡涮一涮,准備吃手吧。」
顧昀把外袍一扒,說道:「等著。」
長庚以為大帥要馴馬,誰知眼前一花,接著「噗通」一聲,差點被河水濺一臉。
顧昀:「接好了!」
他一掌斜斜切入水中,一點水花也沒驚起,一勾一挑,一條肥魚被他拋起來,在空中甩著粼粼的光,流光溢彩地砸進長庚懷裡,尾巴後面的刷水珠帶起一條彩虹。
太上皇手忙腳亂地接住,魚竿脫手掉進了河裡:「顧子熹!你貴庚了你!」
顧昀大笑。
然後他樂極生悲,晚上沒吃著夢寐以求的烤魚——長庚怕他著涼,押著他去洗了一通熱水浴,灌了驅寒湯,並不容置疑地把烤魚改成了白慘慘的魚湯。
還放了姜絲……這喪心病狂的狗皇帝!
二、關於長庚為什麼當了皇帝,還要被鐵傀儡追著砍
跟被戰場教養長大的顧昀不同,其實長庚一生中舞刀弄槍的機會不多。
他繼位以後,四海賓服、家國平安,將軍們都在邊塞種起大田,西北大營還組織過一次種瓜比賽,看哪位將軍帳下的小兵種的瓜最大最甜——何榮輝拔了頭籌,此後人送外號,「神瓜大將軍」,此人十分得意,每次回京述職都要給顧帥塞一車……也不管人家愛吃不愛吃。
在這種環境下,皇帝當然更不可能披甲上陣,但他仍是每天天不亮就起,赤手空拳地把侯府的幾個鐵傀儡毆打一遍,三九天也能打出一身大汗,風雨無阻。一直到了兩鬢斑白的年紀,他還駕得起鷹甲,拉得開最沉的鐵弓。
後世推斷,這應該是他從小生活經歷的緣故。
他在雁回長大,即使十幾歲的時候被顧昀帶回京城,統共也只待了一年不到,沒來得及習慣帝都的紙醉金迷,就跟著瞭然大師浪跡天涯去了。
幼年,他要靠自己機敏,才能在秀娘的虐待下少吃些苦頭。
童年,他要握緊手裡的刀,才能在狼群中苦苦支撐到有人來救他。
少年出門在外,遇見地痞流氓、山匪強盜與各路脾氣古怪的江湖人士不知凡幾,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情況太多了,指望他那幾位同伴肯定不行,要戰要跑,都得自己上。
及至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回京封王,京城又差點被洋毛子炸成渣。
他的前半生都是在兵荒馬亂與動蕩不安中度過的,因此一直沒來得及學會怎樣做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把身家性命交給侍衛和御林軍。他像一匹孤狼,養尊處優,也不敢忘記磨練爪牙,總覺得手裡的籌碼多一個是一個,還要時時提醒自己權勢如浮雲,不可太過沉迷依仗。
畢竟,他用盡全力,還要加上幾分氣運,險象環生,才算保住了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又豈敢鬆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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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宮女話當年
H:「白頭宮女」描繪青春消逝、白髮頻添、閒坐回憶的宮女形象。 「玄宗末歲初選入,入時十六今六十。」由「二八年華、破瓜之年、瓜字初分、碧玉年華:女子十六歲。」到「耳順、耳順之年、還歷之年、花甲之年:均指60歲。」44年宫女之職,青春歲月耗盡,只能閒話當年的情境。每個人的人生經歷各不同,只有成長成熟,甚至老成,追憶與學習,故事的驚奇曲折,才能與時並進。軍歌「我現在要出征」其中歌詞「我若是打不死,我總會回家來看你。」也只有健康活著的人才有權利追憶話當年。007是老情報員話當年的傑作。「太監談往錄」也是皇宫底層階級活著的太監回憶錄。「九州縹緲錄」第21集辰月秘術的最大貢獻,回溯往日而且細節可放大,提供記憶深刻的回憶,如同現在所稱的「錄影」是記憶大門。有意有意的錄影並保存,勝過你的腦袋記的。辰月之術,編輯,剪輯,是一個功課。20240608W6
維基百科
故事
故事是指過往發生的事,包含真實發生過歷史,如史書,也包含了從未發生過的虛擬故事,例如電影或小說。有很多種媒介可以乘載故事,例如:文字、聲音、及影像等。電影、電視劇、小說、遊戲、漫畫、ACG中的故事通常稱為劇情。
故事透過敘述的方式闡述幾個情節,對於研究歷史上文化的傳播與分布具有很大作用。一些研究認為,所有的人類文化都有故事,說故事是普遍存在於所有人類文化的現象,也就是說,說故事是普世文化通則之一。美國作家娥蘇拉·勒瑰恩聲稱「有些偉大的社會不使用輪子;但沒有一個社會是不講故事的」。[1]
網路資料: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出自唐代詩人元稹所作的五言絕句《行宮》。 此句描繪青春消逝、白髮頻添、閒坐回憶的宮女形象。 白頭宮女:據白居易《上陽白髮人》,天寶末年,一些宮女被送到上陽宮,在這冷宮裡一閉四十多年,成了白髮宮人。 行宮,皇帝出行時居住的宮殿,這裡指當時東都洛陽的皇帝行宮上陽宮。
行宮
作者:元稹 唐本作品收錄於《全唐詩/卷410》一作王建詩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上陽白髮人
朝代:唐代
作者:白居易
陽人,上陽人,紅顏暗老白髮新。
綠衣監使守宮門,一閉上陽多少春。
玄宗末歲初選入,入時十六今六十。
同時採擇百餘人,零落年深殘此身。
憶昔吞悲別親族,扶入車中不教哭。
皆雲入內便承恩,臉似芙蓉胸似玉。
未容君王得見面,已被楊妃遙側目。
妒令潛配上陽宮,一生遂向空房宿。
宿空房,秋夜長,夜長無寐天不明。
耿耿殘燈背壁影,蕭蕭暗雨打窗聲。
春日遲,日遲獨坐天難暮。
宮鶯百囀愁厭聞,樑燕雙棲老休妒。
鶯歸燕去長悄然,春往秋來不記年。
唯向深宮望明月,東西四五百回圓。
今日宮中年最老,大家遙賜“尚書”號。
小頭鞵履窄衣裳,青黛點眉眉細長。
外人不見見應笑,天寶末年時世妝。
上陽人,苦最多。
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兩如何!
君不見昔時呂向《美人賦》,
又不見今日上陽白髮歌!
美人賦
作者:呂向 唐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301》
姊妹計劃: 數據項
帝初馳六飛之不測,奄四海而作君,曜明威,嶷崇勳,固盡善而盡美,又焉得而稱雲。時屯既康,聖躬之豫,樂以和操,色以怡慮。豈曰帝則,實惟君舉,庸克推腹心,增耳目。燕趙鄭衛楚越巴漢之邦,士農工商皂隸輿台之族,不鄙褊陋,不隔賤卑,工技者密聞,淑邈者遽知。上心由是震蕩,中使載以交馳,周若雲布,迅如飆發。以日係時,以時係月,德雋相次,為樂不歇。闐紫微,環帝座,蕖華灼爍,柳容婀娜,輕羅隨風,長縠舒霧。肌膚紅潤,柔姿靡質;妖豔夭逸,絕眾挺出。嬛然容冶,霍若明媚;曼錄騰光以橫波,修蛾濯色以總翠。齒編貝,鬢含雲;顏綽約以冰雪,氣芬鬱而蘭薰;腰佩激而成響,首飾曜而騰文。或纖麗婉以似羸,或穠盛態而多肌;有沈靜見節,有語笑呈姿。思若老成,體類嬰兒,真天子所禦者,非庶人當有之,洎懷春暮,睇情晷;列筵於林,方舟於水。自任縱誕,相與攀倚;鳥間關而共嬌,花散亂而增美。吹碧葉,吐紅蕊,左右相視,遊嬉未已。見頹景之迫濛汜,攜密親,召近臣;陳金罍與瑤席,朗月垂光而射人;列星奪采,長河滅津。然後絲竹發越,金石鏗鈜;守則異器,動則和鳴。妙舞謂何尚以輕,善歌取何矜以清;齊列捷獵,按次屏營。間直往以曳緒,炊轉入而旋縈;低視候節,紆體遺聲。遏行雲,結遺風;眾工相錯,迭美不同。夕以闌,樂亦闋;醉以蕩情,樂以忘節。帝曰:「今日為娛,前代固無,當以共悅,可得而說。」眾皆蹁躚,離席遷延。鹹齊首,互舉酒;歌千春,稱萬壽。因進曰:「妾家賤族,陋目褊心。陛下衣綺縠與羅紈,飾珠翠與碧金;燕私陳乎笙鼓,和樂象乎瑟琴。何恩渥以增極,而悅愉之備深;顧薄軀之無穀,空負惠以難任。」有美一人,激憤含顰;凜若秋霜,肅然寒筠。乃徐進而前止,遂抗詞而外陳,曰:「眾妾麵諛,不可侍君之側。指摘背意,委曲順色;故毀妍而成鄙,自崇謬而破直。妾異爾情,敢對以臆。若彼之來,違所親,離厥夫;別兄弟,棄舅姑。戚族愧羞,鄰裏嗟籲;氣哽咽以填塞,涕流離以霑濡;心絕瑤台之表,目斷層城之隅。人知君命乃天不可讎,尚懼盜有移國、水或覆舟。伊自古之亡主,莫不躭此嫚遊;借為元龜,鑒在宗周;眾以為喜,妾以為憂。」於時天顏回移,聖心感通;竟夜罷寢,須明導衷。俾革進伎樂者為薦士之官,徵豔色者為聘賢之使;闕下駿奔,王庭麇至。野無遺材,山無逸人;賁然偕道,與物恆春。若此之淑美,豈同夫玉顏絳唇、巧笑工顰、惑有國之君臣者哉。
美人賦
作者:司馬相如 西漢
姊妹计划: 数据项
司馬相如美麗閑都,遊於梁王。梁王說之。鄒陽譖之於王曰︰「相如美則美矣,然服色容冶妖麗,不忠,將欲媚辭取悅,遊王後宮。王不察之乎?」王問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
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聞齊饋女而遐逝,望朝歌而迴車,譬猶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見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長西土,鰥處獨居,室宇遼廓,莫與為娛。臣之東隣,有一女子,雲髮豐艷,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翹翹而西顧,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於茲矣,臣棄而不許。竊慕大王之高義,命駕東來。途出鄭、衞,道由桑中,朝發溱、洧,暮宿上宮。
「上宮閒館,寂寞雲虛。門閤晝掩,曖若神居。臣排其戶而造其堂,芳香芬烈,黼帳高張。有女獨處,宛然在牀,奇葩逸麗,淑質艷光。覩臣遷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國之公子?所從來無乃遠乎?』遂設旨酒,進鳴琴。臣遂撫弦為幽蘭、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獨處室兮廓無依,思佳人兮情傷悲。有美人兮來何遲,日既暮兮華色衰。敢託身兮長自私。』玉釵挂臣冠,羅袖拂臣衣。時日西夕,玄陰晦冥;流風慘冽,素雪飄零;閑房寂謐,不聞人聲。於是寢具既設,服玩珍奇,金鉔薰香,黼帳低垂;裀褥重陳,角枕橫施。女乃弛其上服,表其褻衣,皓體呈露,弱骨豐肌。時來親臣,柔滑如脂。臣乃脈定於內,心正於懷。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舉,與彼長辭。」
女孩
年幼雌性人類
「少女」重新導向至此。關於其他用法,請見「美少女」。
女孩(英語:Girl)是指年輕的(通常是兒童或青少年)女性。當女性成年後,通常稱「女人」,從一個女孩變為一個女人的年齡在不同的社會定義各不相同。不過基本上都認為青少年期向成年期的轉變年齡在15歲至20歲之間。
一名女孩
女孩其實有兩種不同的年齡意義。最傳統和常用的含義是「女性孩童」,有時作為「女兒」的同義詞[1] 。這種稱呼往往用於嬰兒至12歲左右的女性,這個年齡之後她們更多地被稱為少女、女青年、女青、女郎或泛稱年青女性。
但現在女孩的用法更為寬泛,這個詞也可以用來指年輕的女人[2] ,可以幾乎涵蓋所有0歲至20歲代的女性,或者年齡更大但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女性,以及一些年長人士(指中老年人)對比自己年幼很多的女性稱呼或是一個成年人(通常是女性)用來稱呼成年女性朋友的愛稱。
從歷史上來看,女孩的待遇和地位通常與女性在該文化中的地位密切相關。在婦女社會地位低下的文化中,女孩可能會被父母遺棄,國家可能會減少對女孩的服務投資。所以面對女孩常常受到歧視和對她們社會角色的限制,聯合國計劃在2010年之前消除女孩在受教育權方面的不平等。對於女孩和男孩的社會角色的形成和差別,始終存在着「先天決定論」(或基因決定論)與「後天決定論」(或環境決定論)的爭論。女孩在藝術、文學和流行文化中以什麼形象出現往往反映了社會對女孩性別角色的認知。女孩的成長環境從與男孩相對相同到完整的性別隔離和完全不同的性別角色。
用法
女孩是一個近代才出現的雙字詞,傳統的用法是指年齡小的女性,往往在10歲以下。並且在口語用的時候,還可以加一個後綴成為女孩子,有一種親昵的意味。古代多以女娃、女童來稱女性兒童。而近來女孩這個詞的使用空間逐漸變大,甚至可以涵蓋20歲以下或者年齡更大但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女性。不過最近這個詞正在另一個含義更寬泛的詞女生所取代。這裡的「女生」源自台灣,並不限於正在上學或者處於上學年齡的女孩,而是可以指青年期的成年的女性。
各地同(近)義方言
普通話:小姑娘
中國北方:小嫚兒(青島等)、小妮子、小識字班(魯南部份地區)、小閨女(膠遼官話區)。丫頭
中國大陸網絡:妹子、小姐姐
吳語:小娘、院主兒(溫州)
粵語:女仔、儬妹。
長沙話:妹陀。
武漢話:姑娘伢(er)
台灣話、台灣華語:少女。
日文中しょうじょ shoujo也勉強譯作「少女」,但它本身包含的意義更為複雜。指涉的是無知、沒有性態 sexuality、像永不長大的寵物、擁有カワイイ kawaii,譯作「可愛」,是氣質、對別人沒有威脅的理想化女兒、妹妹身份(Napier 1998),而Treat這個詞更申辯的是在資本主義—消費主義建構下的「第三種性/別」:既不是「男」亦不是「女」,而是「遠離異性戀的生產經濟」的自戀個體(Treat 1996)。
美式英語:GAL,但這個用法對象不能過小,所以其實是專指青少年女性,而不是女性兒童。
稱謂彙總
0歲
度:小兒初生之時。
赤子、襁褓:未滿週歲的嬰兒。
湯餅之期:指嬰兒出生三日。舊俗小兒出生三日,設筵招待親友謂之“湯餅筵”,也作“湯餅宴”、“湯餅會”。
1歲
牙牙:象聲詞,嬰兒學語的聲音。如牙牙學語,因亦指小孩過程子開始學話。清袁枚《祭妹文》:“兩女牙牙,生汝死後,才周晬耳。”周晬,指嬰兒週歲。
2歲
孩提:指初知發笑尚在襁褓中的幼兒。也有寫作“孩提包”或“提孩”的,韓愈詩中就有“兩家各生子,提孩巧相如”句。孩提:指2——3歲的兒童。
8歲
總角:古代幼童把垂髮紮成兩結於頭頂把頭髮紮成髻,形狀如角,因而也用“總角”來代指人的幼���階段。借指幼年。在這裏,“總”就是聚攏束結的意思。總角之交(幼年就相識的好朋友)。總角是八九歲至十三四歲的少年(古代兒童將頭髮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故稱“總角”)。
童齔[chèn]:齔,《説文》中有“男八月生齒、八歲而齔;女七月生齒、七歲而齔”的説法。可以看出,孩子乳牙脱落,長出恆牙,稱為“齔”。“童齜”,往往是指人的兒童少年時期。也有説成“髫齔”的,如《後漢書·董卓傳》:“其子孫雖在髫齔,男皆封侯,女為邑君。”
始齔、髫年:女孩七歲。
始齔、齠年:男孩八歲。説明:根據生理狀況,男孩八歲、女孩七歲換牙,脱去乳齒,長出恆牙,這時叫“齔”,“齠年”或“髫年”。
9歲
九齡:為9歲。
黃口:十歲以下。
指數之年:兒童九歲。
10歲
幼學:十歲。(《禮記?曲禮上》:“人生十年曰幼,學。”因為古代文字無標點,人們就截取“幼學”二字作為十歲代稱。)
外傅之年:兒童十歲。
12歲
金釵之年:女孩十二歲。
13歲
豆蔻:指女子十三歲。源自唐朝詩人杜牧的一首詩——《贈別》。杜牧年輕時曾隨丞相牛僧孺在揚州供職,後離開揚州,臨行時寫了兩首七絕給一位女子。“娉[ pīng ]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杜牧用二月初含苞待放的豆蔻花比喻十三歲的少女。
十三:為13歲。
舞勺之年:少年十三至十五歲。
15歲
及笄:笄[jī],本來是指古代束髮用的簪子。古代女子一般到15歲以後,就把頭髮盤起來,並用簪子綰住,表示已經成年。“及笄”即年滿15歲的女子。及笄:指女子十五歲。
結髮:束髮,紮結頭髮,古人男20歲束髮而冠,女子15歲束髮而笄,表示成年。男女成年的標誌分別為“加冠”、“加笄”。
志學之年:因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15歲為“志學之年”。
束髮:古人以十五歲為成童之年,把頭髮束起來盤在頭頂。束髮是男子十五歲(到了十五歲,男子要把原先的總角解散,紮成一束)。
及笄:女子十五歲。(《禮記?內則》:“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舞象之年:少年十五至二十歲。
成童:十五或十五稍上的年歲。鄭玄:“成童,十五以上”。
16歲
二八:為16歲。
碧玉年華、破瓜之年:女子十六歲。(舊時文人拆“瓜”字為二八紀年,謂十六歲,多用於女子。)有關碧玉的詩句很多,其中晉人孫綽的《碧玉歌》最為有名。“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碧玉小家女,不敢貴德攀。感郎意氣重,遂得結金蘭。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寫出二八妙齡少女的清新美好。《通俗編·婦女》“宋謝幼盤詞‘破瓜年紀小腰身。’按俗以女子破身為破瓜,非也。瓜字破之為二字,言其二八十六歲耳。”
20歲
加冠:指二十歲。古時男子二十歲行加冠禮,表示已成年。加冠:指男子二十歲(又“弱冠”)。
結髮:束髮,紮結頭髮,古人男20歲束髮而冠,女子15歲束髮而笄,表示成年。男女成年的標誌分別為“加冠”、“加笄”。
弱冠:古人二十歲行冠禮,以示成年,但體猶未壯,故稱“弱冠”。指剛成年。指二十歲。弱冠:古代男子20歲叫作“弱”,這時就要行“冠禮”,即戴上表示已成人的帽子。“弱冠”即年滿20歲的男子。後世泛指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紀。弱冠是男子二十歲。
桃李年華:女子二十歲。
24歲
花信年華:女子二十四歲。
30歲
而立(而立之年):因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30歲為“而立之年”。而立之年:指三十歲。而立是三十歲(立,“立身、立志”之意)。
始室:三十歲。《禮記·內則》:“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
克壯:正當壯年。古代三十歲為壯。唐魏徵《是漸不克終疏》:“貞觀之初,時放克壯。”
半老徐娘:女子三十歲。
40歲
不惑(不惑之年):因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40歲為“不惑之年”。不惑之年:指四十歲。不惑是四十歲(不惑,“不迷惑、不糊塗”之意)。
50歲
艾:古稱五十歲的人為“艾”。《禮記·曲禮上》:“五十曰艾。”艾稱年老的。
半百、知天命、知命之年:知命之年,指五十歲(又“知天命”、“半百”)。
知命:五十歲(知命,“知天命”之意)。“知命”是“知天命”的縮略語。
知天命: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50歲為“知命之年”。
知命之年:因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50歲為“知命之年”。知命之年:指五十歲(又“知天命”、“半百”)。
54歲
六九年:即五十四歲。
60歲
耳順、耳順之年、還歷之年、花甲之年:均指60歲。因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論語·為政》),所以後代稱60歲為“耳順之年”。
高齡:敬辭,稱老人的年齡,多指六十歲以上。
花甲:天干地支配合用來紀年,從甲起,六十年成一週,因此稱六十歲為花甲。花甲:古代用干支記時間。所謂干支,是天干地支的簡稱。天干有十,地支十二,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按照順序搭配成六十個單位,通常就叫作“六十花甲子”,也稱“花甲”。把這種記時間的詞語移用到記人的年齡上,就以“年屆花甲”或“花甲之年”來指人到60歲了。
年紀
1.丱(ㄍㄨㄢˋ)角之年:童年,約八至十歲。
2.舞勺之年:十三歲。
3.荳蔻年華:女子十三歲。
4.沖齡之年:童年,約八至十三歲。(用於古代帝王幼年而��基)。
5.抓髻之年:童年,約八至十三歲。
6.志學之年、束髮之年:十五歲
7.及筓之年、許嫁之年:女子十五歲。
8.束髮之年:男子十五歲,成童結髮。
9.二八年華、破瓜之年、瓜字初分、碧玉年華:女子十六歲。
10.弱冠之年:男子二十歲。
11.花信之年、花期之年:女子二十四歲。
12.而立之年、壯室之年:三十歲
13.不惑之年、強仕之年:四十歲
14.知命之年、知非之年:五十歲
15.艾服之年、大衍之年、知非之年:男子五十歲。
16.耆使之年、耳順之年、花甲之年、杖鄉之年:男子六十歲。
17.古稀之年、從心之年、老傳之年、致事之年、懸車之年、鳩杖之年:男子七十歲。
18.杖朝之年:男子八十歲。
19.耄(ㄇㄠˋ)耋(ㄉㄧㄝˊ)之年:男子八、九十歲
20.凍梨之年、鮐背之年、黃髮之年:男子九十歲。
21.期頤之年、大齊之年、上壽之年:男子一百歲。
太監談往錄
作者:信修明 , 周春暉 , 朱家溍
語言:繁體中文
出版社:香港中和出版
出版日期:2015/07/13
內容簡介
他們是中國最後的太監
他们是歷史的旁觀者
他們親聞目睹了晚清宮廷最後的秘辛
本書為一部晚清太監回憶錄、口述史的合集,包括《宮廷瑣記》《清宮太監回憶錄》《太監往談錄》三部著作。著者或口述者入宮的時間與經歷均不相同,從各自的視角記述了在清宮中身之親歷、目之親睹、耳之親聞,下至末代太監宮女的差役生涯,清宮大內的關防規矩、歲時講究,上至慈禧太后、光緒帝、珍妃、榮祿、載灃等皇室與貴冑的日常生活和言談舉止,無不纖毫畢現,展現了一段鮮活細膩、有血有肉的晚清皇廷歷史。
目錄
宮廷瑣記
自述:太監生活二十四年
皇帝后妃之困窘
慈禧不算有福之人
太后生活起居
宮中規矩多
大內之神秘
歲歲平安如意
民國早期之皇宮
選秀女異於前代
宮監因嚴獲福
太監軼事
昇平署及其他
清宮太監回憶錄
難忘的酷刑
「畢五」、「小刀劉」和慎刑司
進宮和拜師父
入宮後我們是怎樣「受訓」的
御前太監一天的生活
王祥親眼看見珍妃被丟到井裡
女主的生活
太監的生活
太監與寺院
太監往談錄
暢音閣演戲
樂壽堂傳膳
太監、廚役住處
慈禧在寧壽宮
編後記
軍歌
我現在要出征
我現在要出征 我現在要出征
有伊人要同行 唉有伊人要同行
你同行決不成 我現在要出征
我若是打不死 我總會回家來看你
倘敵人不來欺負我 我怎會離開你
但國內每個人民都要靠我保護
我所以要出征 就因為這緣故
再會 再會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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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威近代史】(六百七十三回)
儒家哲學永劫回歸
1934年6月10號,全國佛教會喺上海舉行第六屆代表大會;同日,日軍喺吉林省商雙城子建成遠東最大電臺。6月11號,保定行營搜查當地書店,搜去左傾書藉32種,共計10000餘冊,並且逮捕書店職員32人。6月13號,南京陵園工人魏宗青響明孝陵上山尋穫幾日前失蹤嘅日駐京總領事館書記藏本英明先生,原來只係藏本英明先生周圍遊覽,日方被迫向中國外交部致歉。
6月14號,由年輕導演蔡楚生(1906-1968)編導嘅電影《漁光曲》 響上海金城大戲院舉行首映禮,儘管上海當時正經受60年少見嘅酷熱天氣,但係大批觀眾仍然蜂擁而至,先睹為快!由聯華影業公司出品嘅《漁光曲》響1933年 9月投入拍攝,影片主要描述3個漁家子女成長嘅故事,以及佢哋喺苦難生活中嘅真摯感情,優美嘅海邊景色同抒情插曲貫穿全片,令觀眾樂而忘返。《漁光曲》 喺上海一年公映84日,打破《姊妹花》 同期上映60日嘅最高紀錄,年輕導演蔡楚生自此聲名鵲起。蔡楚生出生於廣東潮陽農民家庭,幼年時隨父親移居上海。22歲進入電影界,響1934年拍攝中國第一部獲得國際電影獎項電影《漁光曲》,令中國電影開始走向世界,之後有《王老五》、《迷途的羔羊》等作品,多為反映被帝國主義所壓迫下半殖民地社會民眾嘅悲劇。佢曾與阮玲玉有過一段戀情,但因當時已有家室選擇退卻。抗日戰爭期間,蔡楚生從重慶遷至香港,拍攝抗戰愛國電影。戰爭結束後,在上海製作《一江春水向東流》。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歷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代表,第一、二、三屆全國人大代表,於1698年文化大革命期間去世。
6月14號,美國醫生寧亨利喺北平西部被河北宛平土匪孫老四、侯文明、盧茂林等劫殺身亡。案發之後,美國駐天津領事去到北平,等候破案,河北省主席于學忠��1890-1964)急令偵緝隊限期偵破。18號,世界紅十字會中國分會發起響北平南河沿岸舉行追悼大會,並且將寧亨利葬於通縣。7月19號,主犯孫老四等人喺房山被捕獲,數名犯人於7月30號被判處死刑,8月14號被槍決。打劫殺人都要睇目標架!
6月16號,山東威海衛、鹿道口等地發生群眾搶鹽風潮,一共搶走鹽30000幾擔,有乜咁好笑?好奇咩?我記得香港十幾年前都曾經試過盲搶鹽,去年試過搶口罩,早排市民驚封城強檢,超級市場乜都搶X曬,無需要奇怪。但係又係咪中國人特別鍾意搶嘢?答案係唔係,全世界都有依種搶貨現象,「未雨綢繆」、「戒慎恐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係傳統美德,其實又係冇錯嘅。8月16號,國民政府規定每年8月27號為孔子誕辰紀念日,孔子再一次被搬返出嚟供奉,五四時代新文化運動人人批孔批儒,儒家哲學係前朝垃圾,係阿婆條紮腳布,係中國積弱百年嘅元兇,要掟入屎坑,20年後人事幾番新,秩序感強烈嘅儒家哲學又被搬返出嚟上神檯,大概要配合蔣Sir「新生活運動」,人民要重新講道德講禮儀講文化。之後嘅不久,孔孟儒家哲學又會再一次被徹底摒棄,過咗好多好多年之後,儒家哲學又會被捧返出嚟,拯救人民嘅道德滑坡情況,如此不斷永劫回歸中。
要建立一個社會,除咗威權制度法律之外,必須有道德律存在,人倫秩序先可以建立起嚟,但係所謂道德律究竟係乜嘢呢?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分開紅海後,行雷閃電中向子民宣示十戒,十戒就係道德律。十戒來自上帝耶和華嘅神啟,至高無上兼形而上。但中國本身冇耶和華,遠古嘅神盤古女媧玩神怪冇道德神啟留低,祇有春秋戰國時代嘅孔子孟子有,但孔子孟子是凡人,是形而下,大概問題喺依度。或者古代中國人實在太聰明,早就明白形而上嘅嘢都係作嘅吹嘅,都係靠唔住掛。
6月17號,日本東亞興業公司喺熱河開魯、科爾沁旗一帶開始實行武裝殖民。同日,英商太古公司「順天輪」 喺黃河口被洗劫,6名外國人被綁架,真係神州大地土匪處處。6月18號,又閻錫山揸旗嘅山西太原市學生舉行反對會考遊行示威,仲與警察發生衝突。吓?可以反對考試嘅咩?真係不羈放縱愛自由,睇波不賭波,睇來幹什麼?讀書不考試,讀來幹什麼?6月20號,由軍閥唐繼堯(1883-1927)創辦嘅大陸大學,改名為省立雲南大學。6月23號,蔣Sir坐鎮��南昌行營通令豫、鄂、皖、贛等省,6年內禁絕鴉片,禁煙都講咗幾十年,但係一直冇辦法禁晒。的而且確,響不久嘅將來,最後鴉片係被撤底禁絕了,今日應該冇乜人食鴉片,不過食咗第二啲嘢啫。
6月24號,因為剿共戰爭進入高峰期,中共蘇維埃中央政府遷移自福建寧化。6月27號,日軍喺上海虹口區無故毆打並且侮辱、拘捕平民百姓。6月29號,東方旅行社喺山海關成立,6月30號,國民政府公佈《修正海關進口稅則》。今個月,珠海遊擊隊改編成東北抗日遊擊隊哈東支隊,由共產黨人趙尚志(1908-1942)任支隊司令,李兆麟(1910-1946)任政治部主任,繼續抗日!
1934年6月於焉結束。
#常威💀 #蔣介石平反系列 #中日戰爭 #民國歷史 #佛經抄寫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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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原創2021-06-17 17:45·繁華萬裏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在之前的文章中,作者和大家聊了一系列關於區劃調整的故事,例如建國初期河北省與河南省、安徽省與河南省之間的區劃調整。今天,我們聊聊江蘇省與上海市之間的區劃調整,當年,江蘇省下轄的寶山縣、川沙縣等10個縣,劃入了上海市管理,從而形成了上海市現在的區劃格局。今天,我們就聊聊關於10個縣的區劃問題。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首先,我們需要聊聊我國東南地區。在秦漢時期,我國的經濟重心在北方。但是歷經了魏晉南北朝以後,我國的經濟重心開始向南方轉移。到了隋唐時期,我國南北雙方的經濟比重幾乎相當。在宋朝統治時期,連宋朝高官們也承認“朝廷財富,實仰東南。”當時,江南各地區非常富裕。13世紀,北方的元朝崛起以後,先後消滅了南宋、大金國、西夏國等一系列政權。
建立了一個疆域空前龐大的帝國,不過,由於東南地區至關重要,為了更好的管理東南地區,元朝甚至直接修改了大運河的航道。由於疆域面積遼闊,唐宋時期的州縣兩級區劃,對於元朝來說並不合適。尤其是面對全國密密麻麻的州縣,元朝根本忙不過來。因此,元朝結合了宋朝23路、金國行尚書臺的經驗,推出了行省制度,把全國劃分為10個行省。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順便說一點,我國很多省份的名稱都起源於宋朝,例如荊湖北路、荊湖南路、廣南東路、廣南西路等等。元朝行省建立以後,各方面的問題很多,管理機構太簡單,而且區劃太大。因此,1368年,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以後,在元朝行省的基礎上,進一步調整和細化。由於明朝擁有南北兩個都城,因此,形成了南北兩直隸一十三省的區劃格局。
當時,北直隸包括了河北省等地,南直隸則包括了江蘇省、安徽省。其中,蘇州府和松江府,承擔了全國十分之一的賦稅比例,甚至超過了很多西南、西北的省份。朝廷在蘇州、松江設立了蘇松道,這是一個正四品的官職。但是在吏部的重要程度,超過了很多省份的巡撫和布政使。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17世紀,清朝確立了自己的統治以後,南直隸的地位下降,更名為江南省。江南省的面積太大,到了康熙皇帝在位的初期,又把江南省拆分為江蘇省和安徽省。當時,上海縣隸屬於江蘇省松江府管理。按照當時的格局,上海縣並不起眼。但到了清朝統治的後期,西方列強對清朝發動了一系列的戰爭,清朝不得不開放了各種通商口岸。其中,就包括上海。
西方列強在上海設立了一系列的租界,例如法租界、日租界等等。上海地區的經濟持續發展,尤其是歷經了幾十年發展以後,20世紀初期,上海市已經崛起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城市。不過,此時的上海仍然隸屬於江蘇省管理,由上海道負責管理。1912年,清朝滅亡以後,我國進入了軍閥混戰的階段。各路軍閥忙於混戰,根本無力調整各地區的區劃。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1928年,上海市與江蘇省分家,被提升為特別市。當年的特別市,相當於現在的直轄市,不過並不完全一樣。一轉眼到了建國之初,處於管理大城市的需要,我國設立了10多個直轄市。除了北上天重之外,瀋陽、武漢、廣州等城市,都被臨時提升為直轄市。進入50年代前期,隨著戰爭徹底結束,我國進入了戰後重建和發展建設階段,一系列重要專案陸續鋪開。
過於複雜的區劃,反而不利於經濟建設。1954年前後,包括重慶市在內,大部分直轄市都被撤銷。只剩下日本藤素 日本藤素屈臣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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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北京、天津和上海,當時的直轄市,管轄區並不大,僅僅下轄了市區和郊區。50年代前期,上海市的管轄區,只有600多平方公里,大體上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上海市的週邊,則是江蘇省松江專區。這樣的情況在河北省同樣存在,北京市的週邊,有一個隸屬於河北省的通縣專區。天津市的週邊,有一個隸屬於河北省的天津專區。從上海徐家匯向西,用不了多久,就是松江專區的管轄區。由於自己的管轄區太小,很多專案和工程,根本就無法鋪開,限制了經濟發展。因此,1954年和1956年,上海市先後2次提出擴大區劃。
當時,上海市建議把江蘇省松江專區下轄的嘉定縣、寶山縣、上海縣和川沙縣,劃入自己管理,還出現了“嘉寶上川”的說法。不過鑒於各方面的原因,這一要求暫時沒有通過。到了1958年,隨著上海市一系列重要工程的建設,區劃問題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因此,1958年3月,寶山縣、嘉定縣、上海縣被劃入了上海市管理。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換而言之,上海市要求劃入的4個縣,已經劃入了3個。僅僅半年以後,江蘇省南通專區下轄的崇明縣,和蘇州專區下轄的奉賢縣、青浦縣、南匯縣、松江縣、川沙縣,總計7個縣劃入了上海市。上海市的管轄區,擴大到了6000平方公里以上,相當於管轄區擴大了10倍。就在同一年,鑒於下轄的各個縣,已經全部劃入了上海市,松江專區被撤銷。
江蘇與上海的區劃調整,當年的10個縣,為何分給了上海市?
10個縣劃入上海市的初期,仍然是各個縣的名稱。後來,隨著經濟持續高速發展,上海市下轄的各個縣,陸續更名為區。不過,一些老人的觀念,仍然改不過來,把進入上海市區,稱之為“進城。”關於我國各地一系列區劃調整的故事,還有很多。作者在以後的文章中,和大家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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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軍熱潮此起彼伏折射“朝鮮式穩定”
在朝鮮民眾心中,能成為金將軍的“子彈”,可謂無上榮光。
不管是刀尖起舞,還是周旋在美日韓強敵面前,抵禦外來顛覆勢力的“朝鮮式穩定”一直在擔當重任。
2012年1月23日,金正恩視察母校萬景臺革命學院,這是一所培養預備軍事幹部和黨政幹部的軍事學院。 (KNS/東方IC/圖)
2012年4月15日,朝鮮大閱兵落下帷幕,外界看到的畫面不光有以往平壤閱兵那樣鋪天蓋地的“人浪方陣”,更史無前例地看到瞭34種880餘臺(輛)武器和裝備,令軍事專傢“目不暇接”。
朝鮮政府一直在忙發射衛星、大閱兵,百姓在忙什麼?
除瞭來自生產一線連綿不斷的“喜訊”,就是各地此起彼伏的參軍熱潮。朝鮮民眾心目中,能成為金將軍的“子彈”,可謂無上榮光。
《勞動新聞》報道說,就任國傢最高領導���的金正恩首次公開演講後,報名參軍、復隊人數與日劇增,如今,已達到194萬人。
金將軍的“子彈”
整潔的走廊裡,放著一臺日本“松下”牌雙缸洗衣機,廊燈被擦拭得發亮。房子至少有120平方米,3室1廳,配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門口的櫃子上存放著各式精美茶具和電熱水壺,一臺“夏普”21寸彩電存放在電視櫃中。
門廳裡是主人用心裝裱的條幅“一心團結”,客廳懸掛的橫幅是“人民軍隊就是革命的大學”,這是金日成時代的宣傳標語。墻壁上掛著金日成和金正日的畫像。
革命印記的擺設,在朝鮮傢庭並不鮮見。而一張合影顯示著這個傢庭獨特的政治背景——1992年7月2日,朝鮮領導人金正日親自接見瞭金傢八兄妹。
這是平壤市民金光珠的傢,作為“槍桿子傢庭”的母親,她將八個子女送入瞭軍隊,一時傳為佳話。新華社記者宮一棟、姬新龍等受朝方邀請采訪瞭這個英雄傢庭。
金光珠的丈夫李成德是朝鮮戰爭的老兵,1988年9月,他在彌留之際對孩子們說,“我希望你們八個都能重新回到部隊,再次穿上軍服,保衛我們的黨。”不久,金傢八兄妹給朝鮮領導人金正日去信,表達瞭參軍入伍的願望。
四年後,金正日看到瞭這封信。同年6月,在將軍關懷下的六個兄妹,齊刷刷地穿上瞭軍裝,此時,老六和老七早已在軍隊為革命盡忠。
在朝鮮,“援軍”、“參軍”的風尚處處開花。
咸寧道有傢庭11名成員參軍入伍新聞爆出不久,元山市隨即發現有一傢二十多口人都在軍隊股役,而最多的則屬平城市的一個傢庭,先後把45名子女後代送入瞭人民軍。
朝美和平中心所長、被稱之為朝鮮“非官方”發言人的金明哲解讀說,“朝鮮人民軍遵守紀律,士氣��漲,又有核武裝,所以使美帝國主義束手無策,朝鮮人民因此可以全心從事經濟、社會文化和體育活動,而不用擔心發生戰爭。”
軍人是國傢生死存亡的盾牌,“先軍政治”對於朝鮮人民生活有著更獨特的價值。參軍,是一種強烈和鮮明的政治行動。入伍,意味著整個傢庭進入瞭特權階層的直通車。
朝鮮軍人傢庭被認為是國傢的核心階層。 (Eric lafforgue/圖)
蛋糕最先給軍人
朝鮮實行配給制,獲取蛋糕的大小,完全取決於先軍政治下的那把刀。
擁有2300萬人口的朝鮮,卻有著一支120萬人左右的現役軍事力量,預備役力量則至少為700萬人。
一名大學畢業生每月的工資大概是2000朝鮮元左右,兌換成人民幣將是可憐的十五六塊錢。軍人的工資待遇稍高一點,也就3000朝鮮元左右。一名中方駐朝鮮記者介紹說。
何以為生?
“當然夠用。大米、房子都是國傢分配的。”中國駐朝使館外不遠處有一傢外事商店,五十多歲的工作人員樸金忠說,他每個月工資也就是買件衣服之類的日常花銷,即使看一場收費電影也不過2元朝鮮幣,不足人民幣2分錢,而孩子入學、看病全由國傢包辦。隻是大米稍貴些,一斤大米需要9元朝鮮幣,很多傢庭要購買大米以貼補政府分配食品的不足。
時間久瞭,這名樸大叔告訴上述記者,他的兩個兒子都在軍隊為領袖效忠,都得到過勛章。
每逢領袖誕辰、國慶節,或者發射衛星之類的活動,國傢都會發行勛章鼓勵優秀的軍人和民眾。在朝鮮,勛章表面的榮耀之外意味著更多的權利。
“大叔”傢最初的房子,建於上世紀70年代,大小隻有五十多平方米,有出息的大兒子在1996年獲得“金正日誕辰勛章”後,政府立即給他們更換成瞭180平方米的新房子,除瞭電視、冰箱等傢用電器之外,還配有電梯、煤氣灶。在能源緊張的朝鮮,那攢動的煤氣火苗是格外的榮耀和富足。
一名對朝鮮軍隊頗有瞭解的中國專傢指出,朝鮮人民軍有一個獨特的獎勵制度:你獲得的榮譽和隨之而來的待遇可以“分給”你的親人去享受,也就是說,你的獎章可以掛在你的父母、兄弟、孩子身上。因此軍官努力工作,英勇戰鬥,不怕犧牲,立功多瞭可以分給傢裡人。特別是烈士和被授予英雄稱號的戰士或基層軍官,都把榮譽給瞭自己的親人,讓他們能夠被破格提拔,擁有更多、更好的進步機會。所以有這樣的情況:朝鮮某一傢族的兄弟姐妹的職務都很高,原來是他們的父親、兄長把榮譽分給瞭他們。
朝鮮黨報《勞動新聞》報道說,2012年是朝鮮偉大領袖金日成誕辰100周年,平壤將新建十萬套免費住房,軍人傢庭、工作表現和傢庭人數是核心的分配標準。
先軍的朝鮮,軍人子弟有獨立的學校,教學設施堪稱一流,孩子更有機會進入金日成綜合大學等一流的院校讀書。
朝鮮領導人也是“愛兵如子”。1998年,朝鮮進行第二次核試驗前夕,國際形勢風聲鶴唳,國內“先軍”情勢則空前高漲。朝中社報道說,有3位女兵在搶救“標語樹”時被嚴重燒傷,雖經多次治療仍留下疤痕。2004年12月,金正日得知這件事後,親自安排3人到中國進行整容手術。“標語樹”上刻有“金日成將軍萬歲”的宣傳標語,在朝鮮這是“革命的寶貴財富”。
“資本傢靠錢,我們相信人民的力量,用錢無法打動人心,信任能喚起千百萬群眾發揮巨大力量。”這就是金正日關於力量的哲學。
嫁人就嫁人民軍
在一個時刻面臨戰爭的國度裡,軍人意味著傢庭分離和犧牲,被排在瞭擇偶目標的首位。
在幾乎遍及朝鮮全境的“國寶館”裡,一名中方駐朝鮮記者唐突地問起漂亮的女解說員,“你男朋友幹什麼工作的?”今年28歲的金美珠羞澀地表示,要繼續把青春獻給革命事業,還沒找到革命中的“那條褲子”(朝鮮民間對男性的俗稱)。
“人民軍帥氣瀟灑,還能上戰場保衛祖國,打擊帝國主義。”金美珠的回答,反映出朝鮮青年擇偶的標準樣板。
另一位解說員則沉浸在愛情雨露之中。她頗有自豪感地說,有位人民軍小夥子正在追求她,小夥子每周都會在緊張的訓練之餘來看她。不過,這位姑娘還沒有答應小夥子的請求,她正在考察他,“我跟他說,要為民族效忠,要為偉大領袖效忠,得瞭勛章再說。”
“你喜歡化妝品,衣服,還是手機?”
面對記者謹慎的私下提問,“在偉大將軍指引下,我們同仇敵愾,槍是我們最好的武器。”“國寶館”的漂亮女解說員回答頗令人意外。
時下,平壤也在世俗圈子裡流行“熱、大、持、器”的說法,“熱烈的愛情、大學畢業、持勞動黨黨員證、有能力配備五櫃六器”,這是女性擇偶的新標準,象征著物質主義的電器和傢具也位列其中。這被朝鮮官方認定,來自“敵國”韓流的腐蝕,是腐朽的生活方式。
軍人或者退役軍人,大學生和勞動黨黨員是最理想的擇偶目標。在朝鮮姑娘眼裡,嫁到部隊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在朝鮮,找到如此滿意的如意郎君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近幾十年來,戰爭和饑饉的輪番運作,導致朝鮮人口長期男少女多,加之朝鮮女士擇偶要求高,“剩女”、“盛女”便成為一種社會現象。
在“先軍”思想的旗幟下,朝鮮姑娘也“不愛紅裝愛武裝”。英姿颯爽的女兵比比皆是,成為軍營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但女軍人卻是外國人輕易不能接觸到的群體。在2011年夏天,一名新華社記者有幸參加一次紀念活動,得以接觸英姿颯爽的女兵,給記者印象最深的是,多數女兵都表示,願意把青春獻給革命,終身不嫁。
與男兵一樣,朝鮮女兵都是在17-18周歲服兵役,女軍人服役的期限士兵為7年,營級以下女軍官為10年。在朝鮮,一旦成為女軍人就意味著得到一生的地位,即使退役也會得到較好的待遇,不僅會成為勞動黨員,還會被優先選拔為基層幹部。
金正恩統治時代拉開帷幕,不管是刀尖起舞,還是周旋在美日韓強敵面前,抵禦外來顛覆勢力的“朝鮮式穩定”一直在擔當重任。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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