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殖引退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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マーブルちゃんの初節句🎎🍡🌸 御歳9歳のマーブル姫👸多分これが犬生で初めてのお雛様🎎 これからもたくさんの初めてを経験しようね💕︎ #初節句 #初節句フォト #初節句のお祝い #保護犬 #繁殖引退犬 #犬 #ヨーキー大好き https://www.instagram.com/p/CpWZDneySV1/?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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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もみじ🍁さんお見合いをしました♡ ☆ 3家族の方とお見合いをし、本日 運命のご家族さまに出会えました😁✨ ☆ とっても優しいパパさんママさん♥️ もうすぐ12歳の もみじを是非 迎えたいなんて😭 嬉しすぎます。 ☆ 6月に先代のトイプーさんを看取った時も、夫婦交代でみて 家を留守にする時がなかったそうです。 (病気になった時、どうやってみるかは重要で必ず質問するようにしています) ☆ もみじ🍁さん もう大丈夫だよ♥️ 幸せになろうね💞 ☆ お届けの日はまだハッキリ決まっていませんが年内にお届けできたらと思っています。 ☆ 年末年始は一緒に過ごしたいよね😊 #トライアル決定 #トイプードル #繁殖引退犬 #保護犬 #咲桃虎 ★トライアルが終了した時にコメント欄開きますね。 https://www.instagram.com/p/Cmlv2mzPS8u/?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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ポメラニアンやトイプードルなど小型犬3匹を生きたまま、ビニール袋に入れて窒息させ、殺したとして、埼玉県の81歳の元ブリーダーの男が逮捕されたことが分かりました。 男は、任意の調べに「繁殖犬はもらい手もいないし、エサ代もかかるので始末するのがブリーダーの責任。だから殺した」と話していたということです。 動物愛護法違反の疑いで逮捕されたのは、埼玉県毛呂山町の元ブリーダー、渡部幸雄容疑者(81)です。 捜査関係者によりますと、渡部容疑者は先月6日から12日の間に、自身が経営する毛呂山町の犬の飼育場で、ポメラニアンやトイプードルなど小型犬3匹を殺した疑いがもたれています。 渡部容疑者は、犬が入ったケージごとビニール袋に入れたうえで袋を密封し、長時間放置して、窒息させて殺したということです。 去年8月、この飼育場の事情を知る人物から「渡部容疑者が犬を殺している」「犬をケージに入れて、そのまま袋に入れ、密封している」と通報があり、事件が発覚しました。 その後捜査を続けた警察が、先月、家宅捜索を行い、犬の死骸を見つけていました。 殺された犬は、いずれも、ペットショップなどで販売される子犬を産むために飼育され、年齢や体力の低下などで繁殖ができなくなったいわゆる「繁殖引退犬」とみられています。 渡部容疑者は逮捕前の任意の調べで、「繁殖に使えなくなった犬はもらい手もいないし、エサ代もかかるので始末するのがブリーダーの責任。だから殺した」と話していたということです。 また動機については、「エサ代に困っていたため殺した」と話していたということで、警察は、「繁殖引退犬」の引取先が無く、エサ代など飼育にかかる費用に困って、殺したとみています。 警察は、渡部容疑者が数年前から同様の手口で、ほかにも犬を殺していたとみて、余罪を追及する方針です。
【速報】「始末するのがブリーダーの責任。だから殺した」ポメラニアンなど小型犬3匹を生きたまま袋に入れ窒息させ殺す 81歳元ブリーダーの男を逮捕 埼玉県警(TBS NEWS DIG Powered by JNN) - Yahoo!ニュー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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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类英案带久��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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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叁 写给鸢的—— 1
近来樱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要说能从何处瞧出樱心情不错,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的行为举止一如往常。若文学系有课或它系有樱感兴趣的课程,樱便会去东京大学上课或旁听,无课时樱则大多呆在图书馆翻阅任何她感兴趣的书籍。余下的时间,樱或是处理弥惠子送来的政务,或是留在上屋敷[1]内、坐在母屋缘侧上望着庭院喝茶发呆,极少数时候樱也会乘坐火车前往横浜的山手町、即前横浜居留地[2]瞧一瞧那里的西洋商铺里是否出现了自西洋来的新奇玩意儿,同那里的西洋人聊一聊西方国家近期发生的趣事。
但我就是知道樱心情不错,大约是孪生子之间的感应吧,我还知道甚至仅仅是‘不错’都不足以形容近来占据樱身心的、最为频繁的情绪。上次樱处于这种稳定的、长时间的愉悦状态中是一九一二年,给姥姥、阿母、樱和我找了不少麻烦的明治天皇终于因病逝世,故整个下半年,樱、我以及大部分家臣都忍不住沉浸在碍眼之人终于消失的轻松、欢喜之情里。
通常而言,一段时间内妹妹总体维持着好心情不是一件应被哥哥过度关注的事。我之所以较为在意樱的心情,乃由于尽管两年前樱如愿离开犬舞见入读东京大学,可这种‘成功入读’不但经过了大半年的同皇室与内阁就樱是否能长期离开犬舞见县为主的、樱该如何处理犬舞见县的政务为辅的博弈,所谓的成功也不过是樱接连被最想入读的法律、医学两系拒绝后不得不退让转而选择入读东京大学的文学系。之所以能称其为‘成功’,仅因原本包含樱在内的其余女性只能以旁听课程的听讲生[3]入学,经过漫长的协商后,樱为自己与其她女学生争取到了学生的身份。
若从迷信的角度来看,入读东京大学的一系列波折仿若一个恶兆,像是在印证这一恶兆般,入学后樱连同另三十一名首次被东京大学招收的女学生一起受到了学校里不少男学生和教师的排挤,同时东京与犬舞见截然不同的氛围、习俗、人际交际准则也让樱极为不习惯。加之虽然本田家自古便拥有极为独特的地位,可在十年前那场关于本田家继承人选及所继承称号的争斗中获得最终胜利的明治天皇以我是男嗣为由取消了默认历代本田家家主会获得、继承的准三宫称号[4],将上个世纪实施《废除公卿诸侯之称呼,改称华族》政令时出于各种因素刻意忽视并略过的本田家重定为子爵——事实上,最初明治天皇希望将本田家的爵位确立为男爵,在经过保守派、本田家的姻亲据理力争后,明治天皇才被迫将本田家的爵位升至子爵——如此除开极少数了解本田家为何拥有独特地位的人们,在其余华族、尤其是那些就读东京大学的华族子弟看来,本田家无非是不自量力同明治天皇相斗数十年后终究落败的、被明治天皇厌弃且又被新时代抛弃的落魄贵族,是牠们能嘲弄甚至欺���的对象。
同样入读东京大学的、只不过比樱早了五个月入学的我自然也被那些华族子弟视作可嘲弄欺凌的对象,只不过我作为明面上已继承爵位的子爵,面对那些尚身为继承人或连继承人都不是的华族子弟时拥有身份上的优势。而樱,不但缺乏这种身份上的优势,还多出一个劣势,即她的性别。
在那些华族子弟欺凌以樱为主的首批东京大学女学生时,我不曾介入那事。依照常人的观念,我的不介入恐怕是我与樱关系糟糕、因继承权而龃龉不合的象征,也是我作为兄长非常失职的证据。可无论是作为樱的孪生子,还是出于自小与樱一同长大而积累的对樱的了解,我都明白若我真挺身以保护者的姿态制止那些人对樱的欺凌反倒会惹恼她。当然,樱不会将那些用在华族子弟身上的手段用在我的身上,但被某种去医院也查不出病因的、不严重却也无法忽略的不适纠缠数月是免不了的,所以直到樱一一反击那群华族子弟令牠们再也不敢采用过于明显的、涉及肢体暴力与性的欺凌前,在校园内我都竭力免于同樱接触,甚至有时我会故意错开前往东京大学的时间。
然而,即便樱能采用以直接的暴力与隐蔽性极强的咒术为主的手段制止明显的欺凌,她也无法杜绝那些不明显的、不仅来自于同学还来自于古板的老师的、诸如含带轻视贬低却符合日本社会对性别职责认知的言语等方式的排挤。更糟糕的是,离开了学校,东京街上的人们会因樱的穿着而向樱投去异样的目光,而樱回到上屋敷后,雇来的帮佣也会私下议论樱那比东京女性更为豪放自然的坐姿、以肉类为主的饮食习惯等。当然,不是说我或樱亲耳听见过那几名帮佣的议论,这只是合理的推测,毕竟他们未能很好的遮掩自己表情中的不赞同与那种东京人针对所谓的乡下人的轻蔑。为此,樱换了好几批帮佣,最终雇了几个从新潟县、福岛县、山形县来东京找活的姑娘。
面对维持着好心情的樱,我等待了一段时间,可樱一直没同我聊起让她心情愉悦的原因,反而呆在图书馆里的时间与前往山手町的频率都在变多。于是在我耐心耗尽后的某日,我询问樱道:“最近遇见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樱语调轻快得重复我的用词,这个词似令她联想到了某件特定的事或某个特定的对象,使得她露出个我怀疑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露出的微笑。“也算吧,之前结识了一名有趣又可爱的人。”
我等了片刻,樱并未继续说下去。“所以,那人是谁?”我追问道。
“这个嘛……”樱同我对视数秒,突然说起看似无关联的话:“自小开始,我和哥哥的喜好就非常接近,所以我想多独占那孩子一段时间。”
我明白,这便是让我自个儿去打探的意思。
要打探樱最近新结识了什么人,可说容易也可说困难。根据樱的日常活动地点与近来的行程变化推断,她极有可能是在学校或山手町结识那人的,接着我只需在樱前往山手町时提议同行,或在学校里以寻找樱为借口同文学系的学生搭话。自从华族子弟放弃欺凌女学生后,尽管表面上看其中那几名或退学、或转学、或出了意外事故的华族子弟的遭遇与樱无关,可樱的同级乃至后入学的女学生都聚在樱身边并以樱为首。一些教师和男学生对此颇有微词,我却认为受威胁的人们聚在能够保护自己的对象身边乃生存本能,况且那些女学生一簇簇跟着、包围着樱的情景总使我想起犬舞见的农人散养在田里的母鸡与小鸡崽,瞧着便觉得有趣又可爱。
大约是爱屋及乌吧,校里的女学生对我倒不像对其牠男学生那样避之不及,搭话后也能轻易问出樱近来的行踪乃至樱新结识的对象。于是我得知,那人是今年才入学的、来自西洋的留学生,姓名长到没几人能记清并复述,是一个体格高大到让人心生畏惧的、有些奇怪的、不好接近的人。
依靠以上线索,获得那人的信息就更为轻易了。那人名为伊万·安雅诺维奇·布拉金斯基,来自俄罗斯帝国,与出身华族的人一样未经考试就被东京大学招收——事实上,伊万君入学的那年东京大学恰好取消了华族可不经考试直接入学的特权,可或许来自西洋的留学生太过难得,也可能是顾忌伊万君的国籍和阶层,东京大学便以对待此前华族新生的方式对待伊万君——伊万君就读于文学系,这令我既惊讶又感意料之中。
我惊讶,是因身为俄罗斯人的伊万君来日本留学,就好像一个日本人竟去中华民国甚至是东南亚各西方列强的殖民地留学一般。我完全想不出伊万君能来日本学什么,或准确来说,听��伊万君是文学系的学生时,我也不认为伊万君是当真想学习文学系的课程,由于樱也在文学系,我便知道文学系的科目仅有三个学科,分别是哲学科、文学科和汉文学科。而我感到伊万君对学系的选择在我意料之中,则是因以东京大学各学部的水平对比西洋大学,恐怕也只有文学系才拥有伊万君不曾接触过的新知识。
打听伊万君的消息后,我才发现樱与伊万的结识已在校园里引起过一番议论了。我先前不知那番议论,自然是因自我入学不久,我与同系的学生就处于一种相互孤立的关系中。在经过几场我未落下风的肢体冲突后,那群企图欺凌我的人只好选择更委婉的、与暴力无关的方式排挤我。而我恰好也对牠们所喜爱的诸如举办西式舞会、供养艺妓、前往位于东京近郊的吉原等活动毫无兴趣,便一心扑在学业上。除去我入读的医学部医学科以外还顺带了解制药学科的知识,又因其教材大多自西洋引进——大部分教材与医学书籍来自英、美两国,以英、美本国著作为主,偶尔也有其它被翻译成英语再翻译成日语的医学书被引进——而学校里的英语课所教授的英语大多是日常用语、同医学无关的缘故,我也坚持自学英语一年有余,应是受我的性别和我的学习态度的影响,与樱不同,医学部的教师们都非常喜爱我。
说回同学们对樱同伊万君结识的议论,出口于男同学们的议论无非是在痛斥樱与一名异国男性结交、熟识并以此为证据评判樱品行败坏、行为违背了日本女子应遵守的准则等。女同学们的议论倒没有一味指责樱性情放浪,虽如其牠男同学那般对樱与伊万君的结交熟识总体上抱以不认可的态度,其不认可的动机却是认为伊万君是一个危险的、不易结交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伊万君时,立刻就明白为何同学们认为伊万君是一个危险的人。伊万君的体格太高大了,远瞧站在人群中的伊万君,就像瞧见一片灌木中突兀伫立着一棵柳杉[5]一般,且不知是伊万君恰巧情绪低沉还是伊万君没有英、美国家的人那般微笑着与经过自己身边的人打招呼的习惯——后来同伊万君成为朋友后,我发觉伊万君、或者说俄罗斯人只是缺乏向不熟悉的人面露��笑的习惯罢了,对俄罗斯人来说,笑容自具体的理由而非礼仪中生出——牠表情平静到堪称冷硬,给人一种若上前搭讪,话还未溜出嘴就会因靠近牠而被牠一拳揍倒在地的感觉。
受同学们对伊万君的形容、评���的影响,在瞧见伊万君后我也情不自禁开始衡量我与伊万君的武力值高低。伊万君不像大部分男同学那般穿着西装,反而穿着身和风与西洋风混搭的服装,其内是与英美两国传至日本略有区别的、更宽松些的裤子以及似乎没有袖子的上衣,外面则搭了件羽织。羽织上背部印有一个比家纹通常应有尺寸更大的图案,由于距离,我看不清那图案的细节,只看出那图案大致是圆形,以一根较粗的白线为中心,两侧有着对称的、像是枝叶与花的纹路,顶部则有着个像两柄斧头背对背组合起来的纹路。那样宽松的衣服让我无法判断伊万君的身材,也就无法通过身材判断伊万君是否喜爱锻炼,只能看出伊万君既不瘦弱,也不如那些缺乏锻炼又贪食的人那般拥有凸出、坠胀的腹部。
而伊万君的穿着也让我有些明白为何明明除了樱之外无人敢与伊万君熟识、同学们却仍认为伊万君是个奇怪的人。不仅是因伊万君毫不在意地穿着风格混搭且家纹不符合常规的衣服,还因伊万君戴着条色泽暗红的长围巾。要解释为何伊万君戴着围巾是一件奇怪的事,便不得不写明我初见伊万君时已时至五月末,虽说那几日由于连续下雨而天气凉爽,可气温远未低至适合戴围巾的程度,况且若伊万君戴围巾是为了御寒,那么牠为什么选择穿无袖上衣呢?穿了无袖上衣,又在上衣外再穿一件春秋之季穿得羽织就更显奇怪了。
初见伊万君的那次,我不曾上前同伊万君搭讪,只远远打量伊万君片刻就离开去打探伊万君的更多信息了。必须阐明的是,打探伊万君的信息时,我没有跟踪、偷窥伊万君,我只是留意、询问伊万君的行踪罢了。如此我获知,伊万君借宿于东京大学附近的森川町内一户苗字土田的人家中,土田家曾经营了家宿屋,只是近几代人子嗣不丰,本代只留一母一女。其母似乎不善经营,前几年便将宿屋租给他人,只留下宿屋中原属主人家住的部分供自己和女儿居住,依靠租金生活。出租的宿屋被改建成房间更小、多人共用厕所和厨台的下宿屋,伊万君应是认为下宿屋的居住条件太差才选择住在土田太太家中。
坦白说,在未伊万君结识前,我所打探到的消息没能让伊万君给我留下良好的印象。在东京生活两年后,我听闻过不少在日西洋男人狎侮日本姑娘的事例,也逐渐明白由于和犬舞见有着��同的风俗,即便在相对新潮的、西化的东京都,年轻男子住进只有女性的、尤其是其中一名女性只有十多岁的家庭后,人们总认定那名男子将与那家女子行些有违道德的淫秽之事。而樱竟用有趣、可爱来形容住进寡母独女之家的男人吗?
我拥有樱绝对不会像其她年轻、单纯的日本姑娘那样被西洋男人哄骗的信心,但樱对伊万君的形容和喜爱之情——是的,从樱的好心情以及樱对伊万君的形容来看,樱喜爱着伊万君,只是我不确定那喜爱是否涉及性欲——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将打探到的信息告诉樱。樱面露不解,因依照我俩的相处模式,在她的预想中,打探到一定数量的消息后,我应或是要求她向伊万君介绍我,或是自己寻找与伊万君结识的机会,或极其微小的可能性是伊万君未能引起我的兴趣和喜爱,故我不愿同伊万君结识。
“那俄罗斯人借宿在一户成员只有母亲和女儿的家庭里,就算牠未如其牠西洋男人那般狎侮土田家的女儿,仅是牠借宿的行为也足以让人们对牠和土田家女儿生出些不好的遐想来。”我皱着眉说。
樱盯着我看了数秒,突然问:“哥哥还未同伊万君搭话吧?”不等我点头,樱就继续说:“他人对某人的评价不仅不一定准确,还可能有极大的错误。我和哥哥不也是这样吗?若只听同学、老师对我俩的评语,恐怕我是一个放浪又品行败坏的女人,哥哥则是一个内向又懦弱的男人,且我们都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
尽管樱的话很正确,我脑中却无法自控得浮现出那些被西洋人诱骗、狎侮的少女。樱不是被那俄罗斯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才以正确的话替那人辩解的吧?我心生忧虑,而无论樱是没看出我的忧虑,还是看出后认为不需回应、打消我的忧虑,她都未继续谈论伊万君,而是说起上次她去山手町时在一家荷兰人开的店铺里瞧见的、据说来自普鲁士的座钟。
也许我应解释,我虽忧虑于樱被伊万君所骗,可我的忧虑与大部分兄长的忧虑不同,我并不担心樱与伊万君性交,毕竟犬舞见可没日本其它地区那种限制女人只能与她的丈夫性交的风俗。我所忧虑的,是樱同伊万君交好这一行为本身,也担忧假如樱突发奇想,在孕育本田家继承人时决定使用伊万君的精子。而导致我忧虑的原因,则是自从本世纪初那场日俄战争使得俄罗斯同日本断交后,至今两国仍未重新建立外交关系。虽偶有俄罗斯人来日本旅游、经商——若算上伊万君在内,那么还多出一项活动:留学——为了发展,日本也会从英、美等国购买那些国家购买的俄罗斯帝国的技术、零件等,可日俄两国的关系依旧非常紧张。
樱曾分析说,近二十年前的那场日俄战争的结果虽是日本战败,可日本战败得太过迅速,且俄罗斯帝国的重心没有放在东亚战场,而是放在欧洲的战场以支持德意志联邦反抗普鲁士王国、奥匈帝国的统治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所以日本并未在那场战争中感受到俄罗斯帝国的强大。无论是皇室还是内阁,面对战败这一结果所感受到的是“假如我们做好更万全准备或许能获得胜利”的错觉和侥幸,而非上世纪中叶黑船来航时[6]面对威力远超本国的军火所感受到的恐惧。“皇室、内阁一直想在东亚、东南亚扩大势力范围,摆脱落后、野蛮的东亚国家的身份跻身欧美列强之中。再加上《英日同盟互助条约》临近期终,英国尚未正式提出续签条约,但英国外交官一直隐约透露出英国有续签条约的意愿,并传递出若日俄再次发生冲突,不但是英国,诸如法国、意大利、普鲁士等国家都会支持日本以联日抗俄。所以我认为未来日本必将再次向俄罗斯宣战。”樱说着,停顿一瞬并用轻蔑的语气说:“不,那群家伙受上次日俄战争的影响,认为上次战争的前期胜利是不宣而战的奇袭所带来的,所以很可能未来牠们会尝试重复不宣而战的做法。”
那时比起关注日俄再次开战的可能性,我更好奇樱究竟是如何分析出日俄将再次开战,又是从哪里听闻英国外交官向日本透露的信息的。我的问题反倒让樱朝我投来不解的眼神,“当然是从内田那儿听来的。哥哥不记得了吗?与我同级的内田的叔父就是现任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啊。”
我对内田是谁毫无印象,想必那也是如鸡崽般跟在樱身后的女孩子们中的一员。同时我也敢肯定,无论内田与樱有着怎样的关系,内田都不可能向樱透露英国外交官同日本外交官聊了些什么,因为作为小辈也作为女人的内田不可能获取那样的信息。至于樱所说的那些,应是她通过日英两国近年的往来、最近皇室和内阁的外交倾向,以及也许内田同她聊起过自己的叔父与哪些人见过面、见面后心情如何等话题,进而樱将诸多线索、细节串联在一起后作出的推断,只不过她确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故用称述的语气说出了那些推断罢了。
抱着担忧樱受骗的心情,我继续观察伊万君。不需多久我就发现,伊万君竟与樱一样喜欢将时间耗费在学校的图书馆中。只不过樱翻看的多是她不被允许就读的它系的教材,关于政治或医学等方面的、已被翻译成日语的书籍,一些��樱的英语水平能读懂的英语著作。而伊万君翻阅的大多是配有图画的书籍,根据伊万君翻阅书籍的方式来看,我轻易便推断出伊万君虽来到日本留学,在日语的理解和使用上颇有困难,同时熟知英语。
我瞧见过伊万君拿着一本日语医学书、一本英语医学书和一个牠自带的笔记本,将两本书都翻至绘有人体、标注有对应的身体结构名称的页面,随后伊万君一面伸出食指压指着页面和笔记本上的某处,一面默念着某些据口型来看是单词、短句的内容。念不了几个词,伊万君那对色泽比头发略深些的、尾部微微下垂的眉毛就会朝眉心皱挤,再念几个词,伊万君还会突兀抬起双手捂住脸并深深吸入一口气,偶尔我甚至能听见伊万君那无可奈何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吸气声。即便我还未与伊万君结识,受某种指引,我笃定伊万君是在为日语头疼。对现在的我来说,理解和使用片假名、平假名和汉字已成为犹如呼吸一般的本能,可代入我学习英语时死记硬背单词的读音、拼写和语法,以及明知教师的英语发音并不标准但又不知标准的英语发音是怎样的等问题后,我难以自控得对伊万君生出股同病相怜之感。
我还瞧见过伊万君翻阅各类草子。如草双纸这类草子,因绘图与所著的物语、随笔混杂在同一纸面上,我看不出伊万君是否阅读了那些物语、随笔。可如浮世草子、御伽草子这类绘图同物语、随笔分开的草子,我倒是能看清伊万君的视线很少停留在写满日语的那一面。不过,若是那些所著物语和随笔不以手写的笔字[7]而是印刷书体出版或再版的草子,伊万君便会如翻看配有人体解刨图的医学书那样,皱着眉以指尖按压着纸张并无声默念书页上内容,间或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而要说伊万君阅读得最顺畅的、也最常阅读的书,恐怕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被收录进图书馆里的赤本[8]了。那时赤本的题材、出版方远少于昭和年代,五年前才出现首部面向儿童的杂志漫画[9],故赤本的内容乏善可陈,甚至某些同被归于赤本的、非面向儿童的书籍的内容可被称为低俗。
同时,即便离开了需尽可能避免交谈、保持安静的图书馆,伊万君也甚少与周围的人交谈。遇上非交谈不可的情况,伊万君比划手势,口吐英语乃至法语、德语——当时我还听不懂除英语以外的另两种语言是什么,后来虽能听出是哪种语言,但也仅限于听出是哪种语言——的次数也远多于说日语的频率。偶有���见其他人主动同伊万君搭话,伊万君也总微低着头,摆出副下巴埋在围巾里、视线轻飘飘从高处落下的冷淡表情,仅以无意义的音节或诸如点头、摇头这样简略的肢体语言回应旁人的搭话,唯有与樱或某几名显然已相识的西洋人交流时,伊万君的表情会变得生动些,说出的话语也更多些。
因此,我对伊万君的印象反而变得糟糕了,这变化不是源于伊万君喜读赤本——况且伊万君究竟是真的喜爱赤本的内容,或是受限于日语水平、想要畅快阅读日语书籍只能选择赤本还未有定论——而是在我看来,伊万君前来日本留学,却未在留学前将自己的日语水平提升至能毫无障碍得与人进行日常交谈的程度,表明伊万君如别的西洋人一般,是抱着‘反正有的是日本人争相当我的翻译’的傲慢心态抵达日本的。
要说改变对伊万君的印象的契机,其实根本不存在那么个契机,只存在一些琐碎的、迫使我增进对真实的伊万君的了解的事。由于我一直未表态是否正式同伊万君结识,耗尽了耐心、也可以说是因与伊万君的关系进一步变好,好到可拜访对方的住处的樱决定邀请伊万君前来上屋敷。“伊万君来的那日哥哥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吧。”樱告知我,她的语气同直白的命令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如果哥哥打算与伊万君碰面的话,那么就收敛好偏见、拿出待客的礼仪来。伊万君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我可不愿伊万君陷入‘同学的兄长不喜欢我’的苦恼中。”她捧着茶杯说,虽未作出抬着下巴的盛气凌人之态却也与之相去不远。
“我可没看出那俄罗斯人哪里敏感、细腻。”我不服气地说,“虽说你的确是本田家家主,可就为了这样的理由让我躲出上屋敷——”
“仅靠跟踪当然无法见识伊万君的敏感、细腻之处。”樱打断我说。
我瞧着樱那理所应当的模样,凭着对孪生子的感性还能察觉到她藏在“敏感”、“细腻”之下的“可爱”一词,霎时失去了接话的欲望。我喝了好几口茶,那股哽在喉咙中的堵塞感才消失,“我没——嗯,严格来说,那不算是跟踪,我只是较为留意那俄罗斯人的行踪罢了。”我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以及,我会留下来的。”
之后回想起来,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自己当时决定留在上屋敷中。我如大多数人那样,在回忆过往时总思索若过去的自己做出了某个不同的选择,所导致的未来是否与现在不同,又是否会比现在更好。只不过在与伊万君结识、交好、成为亲密的朋友这一事上,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其当作一件坏事,倘若我的道德感更强些、性格更善良些,那么我应该会认为为了伊万君,我当时最好别留下来且最好保持对伊万君的糟糕印象吧,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善于站在他人立场上思考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那时我选择留下,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接触到了被掩盖在传言以及日本人对西洋人的偏见之下的伊万君。伊万君抵达上屋敷后,我在樱的介绍下同伊万君见了面。原本按照日本人的习惯,我们应相互说几句询问对方近来过得如何、夸赞对方学业或日语说得非常好一类的客套话。然而伊万君虽露出与我之前观察牠时甚少露出的、双眼亮晶晶的四下打量的表情,与人交际时却遵行了我所观察到的那种寡言少语的模式。
帮佣阿咲向伊万君问好、接过伊万君的斜挎包——那斜挎包看似是用布制的,却与我瞧见过的那些邮差用于携带信件的、软塌塌的布包不同,不但布料更硬,款式也很奇特,像是数个大小不一的包重叠着被缝在一起,且那些包的开口处皆嵌着拉链,那时嵌有拉链的物什在日本都是少见又时尚的新奇货——时,伊万君会向她点头并轻声说出最简略的、完全不含敬语的“谢谢”。可樱向伊万君介绍我,即说出我的名字、与她的关系、所学专业后,伊万君给出的回应仍只是点点头,一句寒暄都不曾说。唯一较为符合日本的交际礼仪之处,乃是伊万君在将斜挎包递给阿咲前,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小盒,“我听土田太太说,拜访同学家时应带礼物。”伊万君一面说着一面将那盒子递给樱,而我则竭力控制自己的五官以免自己脸上露出或许会冒犯客人的诧异来,在伊万君开口说话前,我可完全没想到牠的声音、口调[10]会如此不符合牠的体格,听上去会如此的柔和与稚气。
大约是为了配合伊万君吧,樱也不曾遵守日本的交际习惯,说些推拒礼物、埋怨伊万君太过客气的话,她干脆地接过了盒子不说,还立即当着伊万君的面打开盒子。
“是饰品吗?”樱问,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盒中应是某种饰品的金属制品将其拿起。那金属制品的轮廓与家纹麻之叶相仿,只不过分作对称的八瓣而非六瓣,那八瓣也不是尖利的三角状叶瓣,而是并排且长短不一的、形如石蒜花瓣的柔和的叶瓣。叶瓣上方是由一组顺时针镰刀图案组成的圆形,圆形中央是一朵我不知其种类的、花瓣分为五瓣的花[12]。整个饰品色调较为素淡,仅有那朵花呈现出介于粉和紫之间的色调,余下多是���属铁色,不过饰品背后那两个重叠的蝴蝶结有着暗红的底色与暖黄的镶边。“很精致呐,谢谢你,伊万君。”樱道谢说。
“这是胸针。”伊万君介绍道,缀在句末的だよ令我情不自禁做了个深呼吸,所幸这深呼吸做得隐蔽,未引来伊万君和樱的注意,“是仿照Святой Анна勋章的款式,”伊万君说,不知是对日语不够熟悉还是为了让樱听清那个非日语词汇的缘故,伊万君语速较慢,于是在我听来,那个非日语词汇的音节像 ‘競取り’这种职业名称加上‘安娜’这一西洋女性名字,“Святой Анна勋章在我的母国是颁发给获得了一定成就的女性的,我认为你会喜欢这样的饰品。”伊万君垂眼看着胸针,下巴戳进了围巾里——受气温影响,伊万君所戴用一条更轻薄的、深灰色的丝绸围巾取代了之前所戴的那条看上去非常蓬松的、针织的乳白羊毛围巾——“那是斯拉夫教的传统符号[11],”伊万君指着那个镰刀图案组成的原型,说出个我无法复述的、像是从鼻腔深处哼出的词汇,“中间的花则是一种我母国独有的植物,也是安娜大帝喜欢的花。”
“是伊万君之前介绍的那位陛下吗?”樱的语气忽然变得雀跃起来。伊万君再次沉默地点点头,随即牠看向我,继续用着那种较为缓慢的语气、稚气的口调说:“抱歉,没给您准备礼物。”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回应道,我并不因伊万君只给樱礼物而漏掉我感到失落或被冒犯,毕竟伊万君是个来日本没多久的西洋人,又有着性格奇怪且不好接近的传言,牠真准备了送我的礼物或送给本田家的礼物才是件意料之外的怪事。
“无需道歉,伊万君。”樱插话,“在日本,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拜访习俗。如东京这样的地方,的确如伊万君的房东所说那样,首次甚至前几次拜访他人的家时最好准备一些小礼物,而如我的母乡犬舞见就没有这样的习俗。大约是由于我们那儿不是东京这样的大都市,人们都相互熟知,不需要依靠送礼来建立交情。况且,即便是有着拜访时送礼的习俗的地方,通常也没有给被拜访者的所有家人准备礼物的习惯。只有拜访者有求于被拜访者,且拜访者的地位低于被拜访者,拜访者才会特意给被拜访者的所有家人单独准备礼物。”
“是这样吗?”伊万君脸上显出几分不解,牠偏着头看向樱,“听上去很——”牠说着突兀停顿一瞬,接着用英语说出“复杂”一词。
“那个词用日语来说的话是はんざつ。”樱提醒说,闻言伊万君小声重复了几遍はんざつ,仿佛在尝试记忆、背诵这个词般。
直到伊万君离开上屋敷为止,像这样的情景时有发生。伊万君的日语水平的确如我先前所猜的那样尚未达到能与人顺畅得使用日语交谈的地步,或准确来说,假如伊万君是一名旅客,问一问哪里有宿屋、哪里有料亭、港口的售票处在哪儿等是毫无问题的。可若伊万君想用日语同日本人聊些别的话题,那么无论是与衣食住行有关的日常话题,还是与近期的国际局势、日本国内正流行哪些思潮有关的政治话题,伊万君总会因不知某个词或某句话该怎么用日语说出而不得不转用英语。
遗憾的是,虽然樱和我一样不满足于学校所设的英语课故在课余之时自学英语,可无论是樱还是我,所知的英语词汇也仅限于日常生活所用。因此,樱和我听不懂伊万君所说的英语词汇是何含义的情况在聊起政治相关的话题后也时有发生,每当这时,伊万君便只能尝试用英语乃至结结巴巴的日语、偶尔配以比划着什么东西的手势向樱解释我俩听不懂的那个英语词汇,而樱也会用疑问的语气说出一个个日语、英语词汇试图猜测伊万君想说的是什么。
于是理应悠闲、顺畅的闲谈变成了一堂持续大半天的、非典型的语言教学课。然而据我观察,这种语言上的阻碍没有减弱樱与伊万君交谈的兴致,相反,这种相互猜测对方说的生词的含义似乎被他俩当作某种有趣的游戏似的令他俩谈性高涨。樱不仅数次开怀大笑——事实上,自伊万君进入上屋敷后,笑容就未从樱的脸上消失过,而我完全无法理解诸如德意志联邦同普鲁士王国、奥匈帝国的冲突这类话题的好笑之处在哪儿——坐姿也维持着无客人或在犬舞见时才有的、诸如盘腿或曲立一条腿的、违背东京对女性的仪态要求的姿势。
与樱相比,伊万君的坐姿反而更为收敛,伊万君最初跪坐在坐垫上,几分钟后就一面用着无奈的语气喃喃自己的腿又麻又疼一面侧坐着忍受麻痹的不适感一点点伸直腿,不久后又换成了两腿并拢屈立在身前、或是双手环膝或是两手撑在身后的坐姿。同时,伊万君的神态中那种令人感到不好接近的冷硬感在我未留意到时不知不觉褪去了。当然,伊万君依旧没如其他西洋人、尤其是美国人那样作出在日本人看来过于夸张的表情,且或许是受伊万君稚气的声音和口调的影响,每次伊万君思索该怎样用日语说出牠想说的话、思索该怎么解释樱才能听懂那个非日常用语的英语词汇、以及没听懂樱说出的某个日语词汇或短句而面露疑��时,配合伊万君那不自觉微偏头的动作,总使我联想到来东京上学前在家中庭院里瞧见的那些偏着头观察四周的林雀。
‘倒也的确能用可爱一词来形容。’我看着微皱着眉正努力理解樱所说的秋之七草对应的究竟是哪七种植物的伊万君想。
[1]江户藩邸
[2]外国人居留地
[3]听讲生
[4]准三宫
[5]日本柳杉
[6]黑船来航
[7]日本将毛笔称为笔,西式笔称为万年笔、ペン等
[8]赤本
[9]大正6年(1917年)、岡本一平によって初めて児童雑誌にストーリー漫画が掲載されると、子ども向け漫画が開拓されていく
[10]口調
[11]Коловрат
[12]Гвоздика акантолимоновидная 此章中的森川町指代的是东京都文京区的旧名,范围是现在的东京都文京区本乡6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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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れは研究という名の利権が絡んだ生き物からの一方的な拷問と搾取だと。人間は何かを奴隷にし虐げなくては生きていけないのだろう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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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たちの運命に変化が訪れることを心から祈る」
2019年5月12日
海外の本なので購入を迷ったが非常に良かった。
日本ではレビューが少ないが海外は100を越えている。もっと日本でも読まれていい本だと思う。
本文だけでなく医学博士、神経学者のアーシャ・アクターのまえがき、訳者あとがきも、動物実験について最も隠蔽したがる日本という国ではほとんど知られていない貴重な情報で考えさせられる人も多いと思う。
動物に関心ない人でも、動物実験は様々な生活品に浸透し、無関係な人はいない。
「かの巨大な製薬業界は、人々が動物実験に抗議の声を上げ、科学的にもその欠陥が立証されてなお、この問題については頑として口を閉ざし、まるで取り合おうとしない」
この状況は日本も変わらない。
生物医学研究における動物実験の失敗率は92%に達する。
動物実験は種差の壁を越えられない。
製薬会社が症状緩和ではなく治癒に主眼を置いていれば、動物実験はとっくに衰退していたのではないかと思う。
著者は製薬会社の研究が儲けのために治癒ではなく症状緩和に主眼を置くことを証言し、そのため新薬は次々開発され、病気も動物実験も絶えることがない。その意味でも始めから無駄死になのだ。
「途方もない力を持った業界を相手に各団体がしぶとく法的・経済的闘争を挑んでいる。しかし私たちの声を届け、真剣に受け止めさせるためには、それと同時に合理的で明快な解決案を示さ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記述は詳細で、同じ実験室で見ているような気分になる。動物実験に反対するためには科学的、医学的なデータだけでなく、現場の動物実験について知ることが大事だと思う。
本書は動物実験撲滅の明快な解決案、抗議活動等を支える貴重な資料として出版されている。
また、実験について何も知らず無意識に購入、利用している人々に、科学という名目の産業を暴露している。
頭に入りやすい文章です
2020年9月19日
動物実験の現場や詳細���知らずに「しょうがない」と言ったり思っている人に読んでほしい。
詳しい描写説明、読みやすくわかりやすい文章です。
畜産などもそうですが、現実に何が行われているか知ろうともせずに安直な思い込みで「仕方ないこと」と簡単に言わないでほしい。
人間は人間が利用している動物の犠牲を知る義務がある。
現実を見つめて
2018年1月15日
現代の医療・科学は動物実験とは切っても切れないもので、むしろ動物実験のたまものですらあると思っていた。動物たちは不憫ではあるが実験は「しかたない」「必要悪」なのだと。動物実験に供されるのはペット産業の売れ残りや、いわゆるノラなども含まれるのかな…などとも考えていた。けれど実際のところは繁殖業者から安く・統一された「おそろい」の動物たちが大量に搬入されている(サルなどは野生捕獲もあるようだが)。しかも実験は痛ましく凄惨で、内容はあやしく無根拠で、思い付きで行われるものすらある。
この本を読了した今、大多数の人々がなぜ動物実験を肯定的に受け入れているのか、「常識」というものの背景を深く考えさせられた。
最終章で著者が「我」についてのべている。実際、耳が痛い。探求すべきは「私の幸福」ではなく「(人も含む)すべての生き物」の幸福で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この本のおかげで、悪魔的な所業を正当と考えていた私は目が覚めた。
著者のスラッシャー氏・訳者の井上太一氏には心から感謝したい。特に訳文があまりにも流麗で、翻訳書だということを忘れてしまうことも多かった。
研究者とは、人とは
2019年5月17日
この本と同時に「犬が殺される」も読んでいましたが人間がいかに動物にひどいことをしているのか。
心までなくしてしまうとはこういうことなのかと、心臓をえぐられた気分になりました。動物好きな私としてはここまで
しなきゃ人間は生きていけないのか。動物達の声は誰が聞いてくれるのか
号泣しながら、またそんなことを知らずに生きていた自分も恥ずかしい。本の中に研究者に感情はいらない。とあるが
同じ位置にはいたくない。感情ある動物を感情を無くしてまで使うことが人間がしていいことなのか
元研究者だからこそ突き刺さるものがある。知らないまま人生を終わらせなくてよかった。これは研究という名の利権が絡んだ生き物からの一方的な拷問と搾取だと。人間は何かを奴隷にし虐げなくては生きていけないのだろうか
具体的でいきいきとした描写が魅力
2018年5月28日
この書は、もともと企業や大学で動物実験の現場に携わってきた筆者が、その当時に行なっていたことを回顧した本である。科学の名の下、われわれがどのように動物を扱っているのかが比較的詳細に描写されている。
邦訳のタイトルを見ても、あるいは多くの他の人のレビューなどを見ても、非常にショッキングな内容が予想されるかもしれないが、シンガーやフランシオンの本をすでに読んでいればそこで取り上げられる動物実験はもっとショッキングなものが多いので、少し邦訳のタイトルは大げさすぎるように思う。
あくまでも現場の技術者が実際にやってきたことが描かれているので、描かれる範囲もある程度限定的で、もう少し広範な事例や、動物実験が経済的に社会の中にどのように組み込まれているのか、といったより大きな視点からの描写はあまりないが、逆にそれは筆者の堅実さともとることができる。
といっても、もちろんシンガーなどの本を見ていない人にとっては、十分ショッキングな点はあるだろう。そしてそういった点だけではなく、この本で重要なのは、特に二つの点にある。(1)まず、動物実験が、多くの場合で、無駄に行われているという点だ。結局、満足いく成果が得られないまま、多くの動物が殺された後でそのプロジェクトはクローズされる。対象実験に使われた十分にこれから生きることができる動物も処分される。(2)そして第二に、そういった現場で仕事として(しかも科学者の一員として)動物実験に携わることによって、ほんらい動物好きな人間が、いかに自分を無意識に正当化し、自分の行為に無反省になるのかということだ。たとえ動物実験の残酷さにショックを受けたとしても、でもやっぱり必要だから仕方がないと思うならば、それはこの本が伝えたいことを理解していないと言える。
文章は平易で、非常に読みやすい。これは翻訳者の技量によるところも大きいだろう。ただ実験の具体的な様子が割と詳しく描かれているのでもう少し補足として実験器具の図などが入っていれば、さらによかったと思う。
動物実験従事者の懺悔録
2018年2月17日
動物実験に従事した人がその体験記(懺悔録)を書いたという世界的にも稀(らしい)な事例で、非常に興味深いです。興味深い、と言ってもご想像どおり読んでいて愉快な内容では決してない、というか、とても気分が良くないです。
でも、これは現実だし、今この瞬間にも動物実験は世界のあちこちで行われています。著者も最初は実験動物の世界というのはこじんまりとしたものだと思っていたらしいですが、動物実験関係のコンベンションに参加してその規模の大きさに驚いた、と言ってます。もちろんこれは著者の住むアメリカだけで行われているわけではなくて世界中で行われており、もちろん日本でも行われています。
動物実験に従事してたときは倫理的な罪悪感と引き換えに良い給料をもらっていたと思いきや、良いときで年3万ドル程度ぐらいのものでおおむね最低賃金レベルだったそうです。これも意外でした。汚れ仕事な側面があるだけに給料はもう少し良いものかと思っていました。
この本は動物実験全体について論じた本というよりは著者が体験したことをありのままに書いている本です。実際の実験に関わる業務については非常に細かいところまで描写されており、その記憶力には驚くばかりです。
動物実験の闇: その裏側で起こっている不都合な真実
マイケル・A. スラッシャー 他2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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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が家の姫マーブルちゃん👸 耳が冷たいみたいで、血行が悪くて少し霜焼け?かさぶたが出来てしまったので、私の顔を洗う時に使うターバンをスヌードにして耳をカバー。 何をしても可愛すぎるマーブルちゃん👸 #犬 #犬のいる暮らし #犬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 #保護犬と一緒 #保護犬 #繁殖引退犬 #ayachannel https://www.instagram.com/p/CojkOc6yAuh/?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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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入りさんの紹介です ☆ 名前 ジャンボ 6歳 ダックス 5.3キロ ☆ ブリーダーレスキューです。 ☆ 人馴れしていません。 ビビりさん。 食いしん坊さん。 トイレは今のところできません。 トレーニングが必要です。 女の子スタイル。 まだ、お散歩へ行けていませんのでお外でしてくれるといいですね。 ☆ 28日に去勢手術をします。 歯もボロボロで1箇所 歯茎に穴があいています。 塞ぐ処置も一緒にしてもらいます。 ☆ ありがたいことにお見合いが決まりました。 去勢手術後にお見合い予定です😁 ☆ @sakumonto さんより引き継ぎました。 優しいお顔をしています🍀 #保護犬 #ブリーダー引退犬 #ダックス #お見合い決定 #咲桃虎 ぼくちゃんにソックリです🐶 同じ繁殖現場だったのかな… https://www.instagram.com/p/CqPffIAPkVM/?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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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末するのは、ブリーダーの責任。だから殺した」という言葉を読んで衝撃を受け、こんなことを言う人が本当にブリーダーなのかと悲しくなりました。動物愛護法では、犬や猫などを飼えば終生飼養が基本となっています。 繁殖引退犬を「もう売れないし、フードを食べるので殺した」ということなのでしょうか。犬は生きているので当然フードも食べるし、排泄もします。それはブリーダーならわかっているはずです。犬が子犬を産んでくれたおかげでブリーダーが成り立っているのです。それなのに、年齢を重ねて繁殖できなくなると息を止めさせる��でしょうか。 このような考えを持つ人がブリーダーにならないように、第一種動物取扱業の規制をもっと厳しくし、教育を強化��るべきです。また、犬や猫を殺すことは犯罪であるという認識を広め、彼らの命を大切にしてほしいと思います。
【速報】「始末するのがブリーダーの責任。だから殺した」ポメラニアンなど小型犬3匹を生きたまま袋に入れ窒息させ殺す 81歳元ブリーダーの男を逮捕 埼玉県警(TBS NEWS DIG Powered by JNN)のコメント一覧 - Yahoo!ニュー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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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4
虽然俄罗斯帝国的盟友神圣罗马帝国在和法兰西王国的交锋中处于劣势,可俄罗斯在军事和外交方面完全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故尽管签订维也纳和平条约时不需俄罗斯使者在场,俄罗斯和奥斯曼由于合约未谈拢故开始新一轮战争,安娜•伊万诺夫娜仍提议伊万代替使者前往维也纳,“您可以带奥利加同去,带她去散散心,”安娜•伊万诺夫娜靠着椅背懒散地说,“她总是瞧上去闷闷不乐,即便在您的请求下我准许她回基辅长期居住,上次见她时她依旧一副郁郁寡言的模样。”
“她的领土一直饱受战乱的侵扰,”伊万语气温和地说:“她并非有意摆脸色给您看,只是身体不适罢了。”
“要说战乱,我不认为您的负担比您的姐妹更少。”安娜•伊万诺夫娜转动着眼珠,伊万几乎认为她在翻白眼了,“在见到她以前,我本以为既然她的土地中生活着众多哥萨克人,那么她理应是个无拘无束、骁勇善战的姑娘,然而她令我很失望,”沙皇直白地抱怨说,“和娜塔莉亚相比,我时常怀疑她究竟是否和您有血缘关系,比起俄罗斯人,她更像是波兰人。”
“她受波兰统治了好几个世纪。”伊万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用这个理由替奥利加辩解,有时他会想,没准儿正因为从沙皇到娜塔莉亚都对奥利加展现出的真实性格不满,奥利加才一直无法融入新环境,他暗自叹息,岔开话题问:“我能带娜塔莉亚同去吗?”安娜•伊万诺夫娜似乎没料到他欲娜塔莉亚随行,向他投来意外的眼神,伊万解释说:“我想带她见见别国的意识体,并练习些和同阶层的人交际的技巧,您知道,她性子有些莽撞,过去总混在仆从和农奴之中。”
“可别这样描述您的妹妹,她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安娜•伊万诺夫娜面露微笑,伊万眨眼了眨眼,没反驳沙皇句中“孩子”这词,因娜塔莉亚的外貌,宫廷内不少人至今依旧忽视娜塔莉亚的真实年龄而将她当作一名十岁左右的女童,“她很擅长聆听她人说话,用枪也用得好,我还想着趁天气温暖约她和我一起去近郊猎鸟呐。”伊万情不自禁挂起礼貌的微笑,以免自己的表情泄漏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喜爱听小道消息的沙皇在积累众多秘闻后需要一个守口如瓶的倾诉对象,然而每次被沙皇逮住闲聊后,回到家中的娜塔莉亚总忍不住冲伊万抱怨说她之所以能安静坐在沙发上听沙皇念叨全是看在她和沙皇是狩猎同好的份上,“不过她是您的姊妹,行程安排当然凭您做主。”安娜•伊万诺夫娜补充说。
奥利加和娜塔莉亚并不为能结伴远行而欣喜,伊万瞅着面前两张眉尾快耷拉到眼角的脸——这时她俩倒看上去像一对姐妹了——忍不住抱着揶揄之心猜测她们到底是因劳累的旅程而不开心?还是因最终目的地以及将见的对象不开心?或者同行的旅伴才是破坏心情的主要原因?两年过去了,根植在伊万心底的、涉及奥利加与信任相关的问题的固有印象未能改善多少,但至少他学会过滤掉附着在那些想法上的负面情绪,转而用一种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戏谑去面对它们。
伊万先是对奥利加转述了安娜•伊万诺夫娜的话:“带你去散散心,顺便见见我们的盟友。”接着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且郑重其事地说:“至于你,娜塔莉亚,是时候检验你的外语、纹章学、贵族姓氏史以及社交技能水平如何了,”他对上娜塔莉亚的双眼,娜塔莉亚眼睑撑开成茶杯般的圆形,在烛光的照射下泛出水光的眼球表面印满了恳求,他同娜塔莉亚对峙数秒,终归放软语气说:“我知道你讨厌这些枯燥又弯弯绕绕的东西,可你现在偷懒,未来怎么管理你的领地呢?”
娜塔莉亚张嘴似欲说什么,还未出声前就像是想起什么般又闭上嘴,只消沉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抱着尝试的心态问:“可是安娜•伊万诺夫娜约我这段时间去猎鸟,我若去维也纳,不就失约了吗?”
“她已经同意了你的新行程。”伊万言简意赅打破娜塔莉亚的希望。
娜塔莉亚匆匆吃完晚餐就回她的会客厅突击进修社交学——即死记硬背些能用于接话、感谢称赞、回避自己不愿回答的问题的万用语句——伊万摇着头喃喃了句“雷声不响不祷告。[1]”而奥利加注视着娜塔莉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回头看向伊万,欲言又止,迟疑半晌才说:“我以为统治者们不会喜欢地区意识体变得过于独立。”
“去维也纳和地区意识体的独立性有何关系?”伊万像说一句玩笑似的说出此问,随即他捏着叉子插进盘中最后一小块列巴,划拉着叉子让列巴去吸周围的肉汁,“安娜•伊万诺夫娜只以为我是借此机会介绍娜塔莉亚进入意识体们的社交圈,她和诸位大臣不会想到我真正希望娜塔莉亚学习的是什么。”他垂眼盯着列巴,暗自期望娜塔莉亚能在这趟旅程中靠着耳濡目染从奥利加身上习得几分敏锐,不是说他指望自己的妹妹突然变成个深思熟虑的人,但至少娜塔莉亚应看透他的真实目的,而不是和那些被他欺瞒的人们一样以为他计划着让她戴上针对人类女性的世俗道德枷锁。
“……你不害怕未来某日她挣脱你的控制吗?”奥利加的声音唤回伊万的神智,他因奥利加的用词、也因奥利加脸上复杂到无法用一词概括的神情而皱起眉,“不再如现在这样依恋你、信任你,为她的子民向你发起战争,削弱你的力量,甚至勾结其他意识体瓜分你的领土,你不害怕吗?”
伊万放下餐叉,吸饱了肉汁的列巴使他想起被泥浆泡烂的白桦树皮,当他还臣服于金帐汗时,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处理那些他不欲寄给奥利加又来不及烧掉的信的,他推开瓷盘,维持平稳的语调问:“因为害怕,所以就要去驯服她、贬低她,使她畏惧我,自认为生来便低我一等,欠我许多恩债吗?”伊万用力闭了下双眼,“在您强大之时,您对待弱于您的敌国的意识体尚存几分顾忌,却一直认为自己有权凭此等手段去虐待一个懵懂的新生命吗?”
奥利加移眼避开伊万的视线,“我只是在阐述放任地区意识体成长后可能会面临的后果。”
“不!你是在奇怪我为何没成为第二个你!”伊万脱口而出,他没能成功压抑自己声音里的愤怒,他盯着奥利加,又觉得奥利加面上的无动于衷令他失望且厌恶,怒火像渔网一样自他心底深不可及之处网出些分不清是诅咒还是撒气式胡思乱想的念头,例如让奥利加遇见个和她志同道合的意识体并受对方统治,或假如他没接回奥利加,现在奥利加将仍会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活在卢卡谢维奇的管束之下,想到这儿,伊万难免觉得自己的好意不但不被珍惜,反倒被恩将仇报——尽管实事求是的说,奥利加来到俄罗斯帝国后还未主动做过什么伤害伊万与娜塔莉亚的事——伊万深深吸进一口气,“娜塔莉亚是我的妹妹,是我们的家人。况且,即便遵循您的规则,把自己领地内新出现的意识体当作必须去防范的威胁与可利用的仆奴——”伊万知道若他更冷静点儿,是绝不会把含在嘴里的话说出口,然而此刻沸腾着在他周身血管内流窜的情绪要求他别再管他的话是否会揭开奥利加的伤疤,“您与卢卡谢维奇在一起生活了四个世纪,您难道视他为您的主人,将他的国王当作您的国王,重视他的子民超过您自己的子民吗?”
奥利加沉默不语地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瞧上去伊万的言辞并未对她造成多大伤害,这使伊万不知自己该感到遗憾还是该松一口气,他继续道:“无论是以我还是以您自己为例,都能证明您的措施无法成功,既然如此,何不尝试我的办法呢?”他再次深呼吸以平缓心情,补充说:“虽然我依旧希望您能对我和娜塔莉亚抱以善意的情感,同我们建立一种亲昵的、互相交付信赖的关系。”
奥利加没有接伊万的话,而是说:“我并不是在奇怪你为什么没用我对待你们——你的方式去对待娜塔莉亚,”���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的确好奇你作出不同选择的动机,但并不期盼你成为我的继承者,我不会撒谎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有多与众不同,不过我想两年来我们或多或少增进了对对方的了解。”奥利加微笑起来,而伊万只觉得她的笑容衬得方才的他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坦白而言,我没预料到能坚持生存到现在的人是你,毕竟当年你最为年幼弱小。”
两年的同居的确对奥利加产生了影响,伊万敢肯定他刚接回奥利加时奥利加是绝不会对他说这些她认为有激怒“她的征服者”的可能性的话的,伊万略垂下双肩,他突然生出些泄气之感,原本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怒火也悄悄消失不见了,于是他又像任何一个同亲人理念不合可因血缘而仍对对方怀有期待的人那样,不由自主在心里劝说自己他和奥利加之间的矛盾是可调谐的,有些问题只能依靠时间去解决,没准几个世纪以后奥利加会接纳‘家人’这一概念呢?
“我无法认同你对领地内地区意识体的认知,因为我无法对目前尚在潜伏的威胁视而不见,但……”或许是伊万的错觉,奥利加的微笑中多了某种柔软的东西,“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你视我为姐姐。”
伊万愣住了,他的眼眶和鼻腔违背他的意愿,擅自产生股酸涩感,他认为自己最好说点儿什么,又不愿奥利加从他发颤的语调中听出哭腔而放弃接话,最终只掩饰性得冲背对奥利加的方向微侧过脸并点了点头。
头一次出远门的娜塔莉亚在离家前就换上了骑装,离开圣彼得堡后她就迫不及待跳出马车骑上匹两年前作为命名日礼物送给她的维亚特卡马[2]——尽管彼得一世下令规范宫廷及贵族们的服装,要求女性只能穿西式裙,在伊万的干涉以及意识体惯有的特权下,除某些极为庄重的场合外娜塔莉亚拥有选择穿斯拉夫旧式裙甚至各类裤装的自��,但那些目睹娜塔莉亚着装的贵族、庭臣和市民们的目光仍使娜塔莉亚减少了在城市中穿裤装的次数,现在借着那些扰人的视线消失的机会,显然娜塔莉亚决定好好享受裤装特有的轻便易行——不过大约一天以后,她就对重复的土路、缓坡和树丛之景感到腻烦,重新回到摇摇晃晃的马车内靠喝酒吃点心打发时间。
越是往西南方行进,气温越是暖和到伊万和娜塔莉亚错以为时节正倒转着自秋初步入夏末,对气候温暖的领土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折磨得伊万骨骼发痒,他不得不努力找些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做以避免自己开始专心致志在纸上作出《关于南下扩张计划详解》,旅行途中能做的事不多,思来想去,伊万决定把精力放在考校娜塔莉亚功课上,他使用荷兰语和德语同娜塔莉亚对话,提出某个公国的名字、贵族的姓氏要求娜塔莉亚阐述那个公国、贵族与周边势力的利益纠葛,以及这些争端会对波兰-立陶宛联邦和俄罗斯帝国产生怎样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又将导致娜塔莉亚领土内的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番考校逼得娜塔莉亚躲去了备用马车上,伊万则被奥利加打趣的眼神盯得狼狈到连耳尖都胀红了,他为娜塔莉亚懈怠懒散的心态生气,然而只要娜塔莉亚仰头眼巴巴地瞅着他,他又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立刻心软下来,于是考校功课变成了由伊万主讲的、关于近几十年周边势力变动的闲谈。
抵达维也纳时,奥地利大公国同法兰西王国的谈判已接近尾声,这还是伊万第二次同奥地利的意识体见面——第一次见面是他随彼得出使欧洲各国之时——因波兰王位继承战争的战败与正在进行的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罗德里赫的面色并不健康,坠在胸前的领巾上的重重蕾丝似要把他压垮了一般,深红色的短上衣[3]衬得他面颊没有一丝血色。“接到您要拜访维也纳的消息时我还以为传信的人弄错了,毕竟要让您离开您的国土可是件难事儿。”罗德里赫说,平静又夹杂几分虚弱的神态和语调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讽刺亦或只是句玩笑。
娜塔莉亚疑惑得瞥了伊万一眼,伊万却知道罗德里赫在说他只出任过一次大使——且还隐瞒了身份——这事,上世纪初自卡斯蒂利亚兴起政权意识体出使各地的风潮——伊万推测最初或许是因卡斯蒂利亚有太多的海外殖民地,而它的统治者认为派遣自国的意识体巡查各处领土是个好主意,随着殖民地局势稳定下来、能自主平稳发展后,这类出行活动的重心自然回归欧洲——这风潮迅速席卷南欧和西欧,随后缓慢向北欧、东欧蔓延,当伊万耳闻此潮流时,他尚还弱小到没资格挤进那个瞧上去无法轻易接近、更别提融入的社交圈,当他实力强大到能站在边缘朝中心圈奋进之后,他的精力又全放在了娜塔莉亚身上。
伊万笑了笑,他没接罗德里赫的话,而是抚着娜塔莉亚的背示意她前迈一小步,并微侧身为奥利加让出些位置道:“这是奥利加,基辅地区的意识体,以及娜塔莉亚,她们是我的姐妹。”伊万隐去娜塔莉亚代表的地区不提,罗德里赫也没追问,只按照礼节同姐妹俩寒暄了几句,随后罗德里赫提起了两场战争,“今年的状况不太好。我们和法兰西的谈判差不多结束了,”他轻叹一声,“我们得把西西里地区和那不勒斯还给卡斯蒂利亚,法兰西也将取得洛林公国,他会踩着我再次登上欧洲最顶端的王座。”罗德里赫顿了顿,但在伊万想出既不显得过于亲昵又符合自己同盟立场的安慰之辞以前,他就继续说:“还有奥斯曼……”他皱起眉,“我的国家损失不小。据我所知,您倒是在和奥斯曼的对战中取得了几次胜利。”
“只是略占优势,瘟疫和撤退时奥斯曼军队的追击也让我的子民有不少伤亡。”伊万谦逊地说。
“看来这场战争——”罗德里赫说着,却在看见一名向他们走来的侍从时住了口,侍从靠近罗德里赫耳边低语后,罗德里赫带着浮于表面的歉意说:“恕我失陪,那群法国佬又在找茬。”他面不改色吐出略粗俗的词,又向伊万颔首道:“请三位自便吧。”
出使它国对东斯拉夫三人而言皆是件新鲜事,不提从属于波兰-立陶宛联邦、从未离开过联邦领土的奥利加与只在圣彼得堡与莫斯科两个地区生活过的娜塔莉亚,伊万也对维也纳和俄罗斯相比迥然不同的风俗人情感到新奇,所有男性贵族们都不分年龄和职位或是戴着或是留着头披散下来的、打着小卷的长卷发,这既令伊万感到他们过于浮夸,又好奇当他们进食与书写时是否会受垂落的鬓发干扰,霍夫堡宫内才建成三年的帝国法院图书馆则让伊万流连忘返。至于饮食,奥利加和伊万皆对以蜗牛作为食材的菜肴敬谢不敏,因在东斯拉夫传统中蜗牛一直以来都被当作药材使用,他和奥利加还暂且不想扩宽自己的食谱,而娜塔莉亚对活的蜗牛更感兴趣,她命仆从自厨房寻来只还未下锅的罗曼蜗牛,又找来个木盒兴冲冲准备把蜗牛养在卧室里。伊万瞧着那只蜗牛以看似慢实则快的速度在娜塔莉亚裸露的手与上臂表面爬来爬去,留下道道蜿蜒的湿痕,忍了数次才将勒令娜塔莉亚扔掉蜗牛的念头随着鸡皮疙瘩一起忍下,并勉强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小孩子活泼且好奇心旺盛乃是常事。’
伊万向维也纳的书商订了不少最新出的人文科学书籍以扩充圣彼得堡科学院图书馆的库藏,由于他能流利读写德语——尽管神圣罗马帝国并不像他的国家那样统一规范语言,不同德语地区出版的书籍中同一个单词的拼写可能不同,使他只能联系上下文判断那些单词的含义——荷兰语和波兰语,也能连蒙带猜读一些英语、法语和土耳其语的著作,因此除去将奥利加和娜塔莉亚介绍给各贵族以及余下另一些必要的交际以外,伊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帝国法院图书馆里。娜塔莉亚黏了伊万两三天后,因她不认识大部分德语生词而终归���聊得换上裤装在维也纳内四处闲逛,奥利加原本有些担心娜塔莉亚穿‘男人的服装’会给三人惹上麻烦,但娜塔莉亚的外貌尚未成长到旁人能透过衣服一眼看透她性别的程度,待确认无人认出娜塔莉亚的真实性别并以“女人做了不符合自己性别的事”这一罪名逮捕娜塔莉亚后,奥利加转而沉浸于同贵族和官员们的交际中,重回同自己身份地位相符的社交圈似乎给奥利加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感。
变化出现在伊万翻看一本无名但插图精美的草药介绍合集时,这合集无序言也无结语,看上去像是某个好心的医药行内人士把零散的、在新大陆上发现的草药资料收集起来并装订在一起,可若说零散,那些插图的绘制风格又过于一致[4],伊万必须承认,比起某株在春秋之季开出明黄色花朵的植物在拉丁语、英语、法语等语言中分别是什么名称以及有何功效这样的信息,附带的彩色插图更能吸引他的兴趣,当他翻看完约三分之二合集,在某种较有压迫感的感应抬头扫视四周时却对上不远处一名陌生人的双眼。
那是个装扮与周围男士稍有区别的人,他没戴假发,虽留着头长度过肩的金发,却不像大多数贵族那样将头发烫出整齐的小波浪卷儿,而是让其保持自然状态并松松扎在脑后,他正倚着书架望向伊万的方向,以其姿势和神态分析,难以判断这名陌生人是否一直注视着伊万。见伊万看过来,陌生人对伊万笑了笑,伊万愣了一瞬,他一面朝陌生人颔首以示回礼,一面觉得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使他感到些微怪异,他低头将视线移回合集上,可陌生人的面庞尚还停留在脑中,那人瞧上去约二十多岁的模样,颧骨与下颌处的曲线还残留着三分十几岁少年独有的雌雄莫辩的柔滑感,那双眉尾微垂的眼眸应是蓝色的,但或许是光照折射的缘故,陌生人的虹膜又透出点暗紫。
伊万没将那名陌生人放在心上,几日后他受奥利加邀请去参加由一位姓帕奎尔[5]、在维也纳开设了整个欧洲第二座瓷器制造厂的人所举办的宴会,那座工厂据说运营良好,然而奥利加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与之相反的传言,“他欠了债,”她一边给即将戴的假发挑选扑在上面的香粉一边说,“那家工厂的确���营良好,可这同他欠债不相矛盾。他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多认识些能给他投资或给他工厂行些便利的人,听说他想从维也纳市政府那里借一笔钱,只是现在还没打通门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伊万半是惊讶半是佩服地问,他未曾想过自己的姐姐有快速搜集当地时事隐秘的才能。
奥利加闻言顿住了,她转头同伊万对视,眼里含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感,她没回答伊万,而是问:“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吗?”见伊万一脸茫然,她若有所思得沉默片刻,随后自言自语道:“……是的,你没命令我去探查这些——”她抿唇,回过头继续挑选香粉,“我只是……过去同卢卡谢维奇生活在一起时,我总是被命令——”她又停顿下来,仿佛并不愿吐出含在嘴里的话,但她终归继续说了下去,“——被命令利用女人的优势获取那些留在华沙内的各国大使的外交目标,或同他们交好,以便在必要时候窃取他们本国的近况、劝诱他们做出有利于波兰的决定,”她加重语气说出“女人”一词,“我想我还没完全摆脱那种生活带来的惯性。”
伊万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直觉告诉他若他露出同情的神态只会让奥利加感到被冒犯,可同时他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反应,面无表情吗?或许会让奥利加错以为他对她的痛苦无动于衷。安慰奥利加现在她不必再把性当作获取某物的代价吗?未免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与居高临下,且没准儿奥利加会以为伊万在委婉提醒她她之所以能改善处境全凭伊万的功劳,最终伊万呐呐无言,只能假装自己被香粉盒子表面的雕花吸引了注意力。
因这一插曲,伊万提不起多少兴致去应付宴会中不知他是意识体、将他当作普通的士绅寒暄的人类,他避至大厅角落,远远瞧着奥利加的背影淹没在一朵朵像颜色艳丽的毒蘑菇般的裙子中,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娜塔莉亚此时在何处玩耍,近来娜塔莉亚不知被何事何物引起兴趣,总是早出晚归,即使询问跟着她的仆从也只能得到她整日在市集闲逛这样听不出什么异常的回答,伊万欲追问得更详细些,又思及娜塔莉亚毕竟不是真的幼童,横加管教恐怕只会使她不耐烦。
“您看起来不是这里的人?”
最初伊万并未意识到这句话的交谈对象是他,数秒后他回过神,侧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出乎他意料,提问者是前几日在帝国法院图书馆内遇见的那名陌生人。
“抱歉?”
“您看起来不是这里的人,”陌生人重复道,他靠近伊万,又在一个微妙的、哪怕再一前进托奇卡[6]都会让伊万感到不适的距离停下,“您是从北方来的,或是从东方来的?”
伊万转身面朝陌生人,直白打听某人的国籍有违社交圈内默认的行事规则,然而也许是这个穿着以金银两线缝出刺绣和花边的宝蓝色短上衣[6]的、袖摆缀着重重蕾丝的陌生人配着他脸上的笑容太过像逼真且精致漂亮的瓷玩偶,被陌生人的容貌取悦了的伊万没感到不快,“您为何这样说?”他问。
“因为您的肤色、脸庞的轮廓、鼻梁的长度和高度,”陌生人回答到,他语气里含着股自己已在讲述正确答案的自信,“还有您的着装,据我所知,北方和东方的时尚同此地略有区别,”伊万明白陌生人使用的‘区别’是波兰、芬兰、俄罗斯等地现状的含蓄指代词,服装款式的实际情形是位于欧洲最外侧地区的国家竭力模仿法兰西、圣神罗马等地的服饰,但由于地理位置与时尚传播速度的关系而总是落后于欧洲中心区,“以及,”陌生人的微笑扩大了些,“您说奥地利德语的音调。您是从东方来的,对吗?波兰,还是俄罗斯?”
“……您嗅探这些细节的能力真是像猎犬的嗅觉一样敏锐呢。”
陌生人并未因伊万用狗比喻他而露出受辱的神情,相反,他仿佛觉得这比喻有趣般笑得双眼都微眯了起来,“不,我只是善于观察罢了,”他顿了顿,略拉长声调补充说:“尤其是针对美丽的事物。”
陌生人的话大胆又夹杂着几分轻佻,让伊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应该义正辞严职责陌生人在羞辱自己,或至少怒冲冲地转身走开,可他的好奇心在肉体控制权争夺战中占据上风,故他站在原处,想知道面前这个表现和他的预想全然不同的家伙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克里斯托弗·德·巴赫尔[7]。”陌生人自我介绍道,他朝伊万微鞠躬,抬手从头上摘下不存在的三角帽花哨地比划了一下。陌生人报上的姓名让伊万情不自禁挑眉,他分不清对方是在捉弄他,还是在邀请他玩儿一个心照不宣的角色扮演游戏,他想了想,开口说:“我姓米哈伊诺夫[8],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米哈伊诺夫。”
德·巴赫尔闻言直勾勾瞅着伊万,伊万投以疑问的眼神,德·巴赫尔便说:“您的姓氏听上去有些耳熟。”
“我家族中曾有人——”伊万未说完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他无视德·巴赫尔神色中的疑惑,自顾自继续说:“嗯,曾有位远亲有幸领命出使各国,您可能曾听说过此消息。”
考虑到当年彼得一世匿名出使欧洲时未曾前往法国,而二十年后彼得为扭转俄罗斯帝国被欧洲新秩序边缘化的趋势前往法国乃是正式访问,伊万自认为对德·巴赫尔给足了暗示,然而德·巴赫尔却没能串起伊万话中的蛛丝马迹,他应和着回答“或许吧”,任何一个稍懂察言观色的人都能听出他即不认识、也没想起来伊万口中的远亲是谁,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直白表现出自己没听说过从某个偏远落后之地来的泥腿子。两人站在角落望了会儿大厅中央跳舞的人们,德·巴赫尔突然说:“您对宴会不感兴趣?”
“我是陪我姐姐来赴宴的。”伊万说完,觉得这句话无头无尾,且依照人类的惯例而言,他这般年龄的男人——他外貌等同人类的十六、七岁,凭着超过大多数子民的身高以及着装,倒是能险险跨过少年的门槛沾上青年的边——但凡表露出一丝对女人的看重和尊重��会被人耻笑,更别提浪费自己的时间陪女人做她们想做的事,于是为了补全自己的身份设定,伊万又说:“我想在家乡开座瓷器工厂,听说帕奎尔先生的瓷器厂经营有道,故前来看看,只是我姐姐打听出帕奎尔先生欠了债,所以——”他耸了耸肩,用动作代替未尽之言,又问:“您呢?”
“受朋友之邀,来此打发时间。”德·巴赫尔随口说道,这答案简陋粗糙,不如伊万那般短短一句中不但给出赴宴的前因,还埋下些使人寻查有道的线索,故引得伊万双眼微微张大,不懂明明是德·巴赫尔开始这场游戏的,游戏尚在铺垫阶段,他却像腻烦了般胡乱应付,‘这类事儿,难道不是如击剑那样一来一往才有乐趣吗?’伊万想着,思绪刚发散开又被德·巴赫尔的声音拉了回去。
“既然我们都对宴会失去了兴趣,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德·巴赫尔提议道,下一秒又一副自觉失言、怕伊万误会的模样说:“我的意思是,这里有些吵闹,不方便同人交谈,而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您身上藏着的某种东西使我想进一步了解您。”
德·巴赫尔虽状似怕伊万误解,但他一边说,一边眨眼,长而翘的睫毛在烛光的照射范围和额发形成的阴影里来回扑扇,他目光粘在伊万脸上,在昏暗夜色的模糊下竟显出些含情脉脉之感。伊万被德·巴赫尔的做派惊得懵住了,他体内的血液莫名朝脸颊涌去,德·巴赫尔的视线也无端变得锋利刺目,导致他眼眸只能游移着瞥看它处,‘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做什么?’伊万在心里自言自语,他暗恨自己明明经历繁多,此刻却像个被阅人无数的姑娘撩拨的毛头小子般不知所措,又气恼这西欧人行事怪异,即便此时没如他以为的那样露出傲慢且自命不凡的一面,然而令人生厌这点完全符合他的预期,尽管这个‘厌’和他原本想的‘厌’略有区别。
[1] Пока гром не грянет мужик не перекрестится. 就是“临时抱佛脚”的俄罗斯版本
[2] Вятская лошадь
[3] Justacorps 在17-18世纪流行于欧洲的一种男士外套
[4]《A Curious Herbal》一本1737-1739年出版的英语草药著作
[5] Claudius Innocentius du Paquier 1718年在维也纳建立欧洲第二座瓷器制造厂的人
[6] Точка 俄罗斯帝国最小的测量单位,等于0.254毫米。我直接音译了这个单词
[7] de Barral家族
[8] 米哈伊诺夫 Михайлов 当年彼得一世出使欧洲各国用的假名中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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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为什么敢袭击珍珠港,向“巨人”美利坚宣战?
作者:葛晓笛 2016-09-10
1941年,日本面临一个是否与美国开战的选择,如果避免战争,他们就要退出轴心国同盟,从中国和法属印度支那撤军,他们将失去连年战争的成果,超过20万人的死亡将毫无意义,在日本的领导人看来,这种情况将导致他们的国家沦为“三流”。
▍无法解决的问题
但是与美国一战这个选择似乎更不可取,因为在这样一场不符合逻辑的战争中,日本要面临一些看上去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首先,日本要面对美国绝对的实力。
1941年开战前,美国的工业产值是日本的22倍,煤炭产量是日本的7倍,石油产量是日本的721倍,钢铁产量是日本的18倍,国民生产总值是日本的13倍。
在没有进行战争动员的1941年,美国每年制造价值45亿美元的武器装备,而同期的日本,尽管处于战争状态,这一数字也只有20亿美元。
随着战争的爆发,这些数字还将被拉大数倍。另外,美国的人口是日本的2倍,这就意味着,一旦发生战争,美国的动员兵力也将大大超过日本。
(1941年美日经济实力对比【NHK纪录片《太平洋战争》】)
其次,日本人面对的是自己最大的贸易伙伴,因为与中国进行着胶着的战争,资源匮乏的日本依赖美国为其提供战略资源。
1941年,日本70%以上的钢铁和石油从美国进口,一旦与美国开战,这些资源将被切断。
第三,日本当时在世界上的盟友,只有同为轴心国成员的德国和意大利,它们并不希望改变美国的孤立主义状态。
虽然通过援助法案,美国给予轴心国的敌人以很大的帮助,但显然,美国不直接参战,对德国来说仍然是最好的情况。
希特勒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在日本进军南洋,向全世界宣战之前,他一直希望日本能够进军西伯利亚,对苏联进行夹击,而不是去和��美国进行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争。
另外,虽然德意两国是日本盟友,但相隔甚远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们处于不同的战场,一旦发生战争,很难互相呼应。
在1941年,美国的钢铁、飞机和机动车的总产量已经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其他所有参战国的总和。
一个渺小的亚洲岛国,挑战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究竟是什么,让日本敢于在1941年12月7日的清晨袭击珍珠港,挑起与巨人之间的战争?
▍日本的精神
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不是某一个单一事件的后果,它是无数线索汇聚到一起的结局。
对日本来说,任何时候,这个国家都不缺乏挑战强者的勇气,但是有些时候,它确实缺乏理智与智慧。
从十九世纪中期的明治维新,到二十世纪初开启对外扩张的脚步,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与美国在浩瀚的太平洋上交战,日本的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道路自始贯彻,是政策路线、国族传统和社会思想引导的必然结果。
帝国主义道路
明治维新是日本在殖民主义的压迫感下选择的自强道路。佩里的黑船敲响了日本的门户,其意义不亚于鸦片战争之于中国。
1850年代,日本已经被迫进入了一个他们所不熟悉的国际网络之中。
开放港口、固定关税、最惠国待遇以及治外法权等等,殖民国家制定的游戏规则,被应用于波斯、土耳其、暹罗、清朝直至日本,一种耻感在这个国家蔓延。
(马修·佩里的黑船让日本见识到了西方文明的船坚炮利)
这种耻感是压迫日本人奋发的动力,他们的初步目标是废除外部强加给他们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而后要做到与殖民列强平起平坐;
最终,他们还要在东北亚排除一切其他殖民者,树立日本的区域霸权和殖民体系。
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日本人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反抗并不是办法,于是他们开始学习。
1856年,来自佐贺的年轻武士江藤新平写出了长篇备忘《图海策》,并以此受到政府重用。
江藤在这份备忘录中写道,同样作为岛国的英国,甚至在农业上不如日本,但是因为向外扩张而富强,如果日本也同样发展航海与贸易,它将成为“真正的世界上最强的国家”。
在这之后,日本改变了闭关锁国的政策,开始对外开放,认真地学习起各国的发展经验。
(江藤新平的《图海策》是日本国策转变的标志)
在1868年垮台之前,幕府已经向西方国家派出了7个使团,除外交任务外,有300多名代表调查了各国的制度与文化。这其中,就有后来提出“脱亚入欧”的福泽谕吉。
1860年和1862年,福泽谕吉两次出使美国与欧洲,深感西方文明的发达和东方各国的落后,因此写作了《西洋事情》等书,向日本人介绍西方的政治制度和价值观。福泽谕吉认为日本应摈弃东方文化的传统,吸取西方文明的精髓。
他认为在文明的碰撞中,东方毫无胜算,日本最好的出路,在于与东亚邻国断绝交往,避免日本被西方视为与邻国同样的野蛮之地。进而,他提出,日本应该脱离亚洲,加入欧洲。
(1万面额的日币上印有福泽谕吉的肖像)
在幕府统治结束后,日本变得更加开放,与西方的交流也更加频繁。
1871年,岩仓具视率领由政府高层组成的考察团,对美国和欧洲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岩仓使节团原计划对欧美进行七个月的访问,但随着考察内容的增加,他们的行程增加了超过一年的时间。使节团被分为几个小组,分别研究西方的宪法和政治体制,收集有关贸易、工业、银行业等信息。
与这些官员同行的还有58名学生,他们被要求在国外进行长期留学。
岩仓使节团惊讶于西方的发达,但也为日本的发展提供了信念 —— 西方的工业化成果不过是近几十年才得来的,只要能够有效地学习国外的产业、技术与知识,日本也应该能够很快地追赶上来。
(岩仓考察团的核心成员)
十九世纪是殖民主义的时代,世界上的先进国家都将殖民视作文明由高位向低位灌溉的必然途径,是一种理所当然。
日本的情况更加彻底,作为后发国家,能否成为帝国主义的一份子,决定了作为一个国家的日本和作为一个民族的共同体能否存在与生存下去。
在日本人看来,问题十分简单,这就是一道关于独立与从属的选择题,他们显然要选择前者。因此,日本一方面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西方的先进经验,另一方面,也在战略层面谋划着未来的出路和底线。
1890年,时任内阁总理大臣的山县有朋上奏《外交政略论》,向明治天皇表明:
“国家独立自卫之途有二:一曰防守主权线,不容他人侵害;二曰保护利益线,不失形胜地位何谓主权线,国家之疆土是也;何谓利益线,同我主权线安全紧密相关之区域是也。”
“仅仅防守主权线已经不能够维护国家之独立,必须进而保护利益线,经常立足于形胜之地位。”
以此“利益线”理论为指导,控制朝鲜乃至中国东北地区成为了日本国家战略的目标,为此,他们不惜与中国和俄国交战。
甲午战争与日俄战争的胜利给予日本人极大的信心,使他们坚信自明治维新开启的日本帝国主义之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武士道精神
日本是一个具有武士传统的国家,从1192年幕府统治国家开始,武士即为“士、农、工、商“的四民之首,其后长达800余年的历史,就是武士阶级统治国家的时代,而武士道精神则是社会伦理的基本。
明治维新后,武士阶层虽然不复存在,但是武士道精神并没有消失,军人则从某种程度上继承了武士的地位。
1872年,明治政府颁布《全国募兵诏书》动员全体国民“以生命报效国家”。
1882年颁布《军人敕谕》,要求军人恪守“忠节、礼仪、武勇、信义、朴素”等武士道要义。
(日本陆军大学校被称为战犯的摇篮,战后被取消,原址上建立了东京都港区立青山中学)
1883年,在山县有朋等人的领导下,日本陆军成立陆军大学校,招收服役两年以上,28岁以下的步兵和骑兵少尉,以及服役一年以上,30岁以下的炮兵和工兵中尉。
陆大是一所精英学校,录取率只有10%,其毕业生在日后占据了日本军部的重要岗位。
明治时代,日本军队已有办中学的传统,随着陆大的成立,军队得以系统地培养一批从青少年起便沉浸在军事教学和训练中的职业军人。
这些职业军人具备武士道和理想主义精神,军事素质一流,但脱离社会的培训方式,让他们对世界、对社会、对政治缺乏合理的认知。
对日本帝国的精英军人来说,他们继承的是武士阶层的精神与责任,那就是恪尽职守效忠天皇,在他们看来,死亡只是尽忠职守的一种手段而已,没有完成责任所规定的任务,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在日后的对外侵略中,继承了武士道精神的日本精英军人成了罪魁祸首。
狂热的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
明治维新是一个中央集权的改革,它重新树立了天皇绝对的权威,把分散的地方大名替换为由中央政府派出的地方政府,不断强化日本国民效忠天皇的信念。
通过宣扬神化天皇的“皇国史观”,日本国民被逐渐塑造为合格的“天皇臣民”。
在明治时代的日本课本中,楠木正成为后醍醐天皇尽忠的事迹被大为赞扬,将其“七生报国”的信念烙印到每一个日本国民的心中。
日后,这种信念成为了日本军队的理念。
(终其一生效忠后醍醐天皇的楠木正成,被视为忠君的典范,他雕像就树立在皇居外苑)
进入20世纪后,尤其是经历了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乃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日本逐渐成为亚洲唯一的殖民主义帝国。
至此,日本已经不再满足于做西方的好学生了,它需要建立自己的殖民体系,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
为此,它需要一个理论体系的支撑。
这时,日本军国主义者极力创造一种“皇国史观”,通过将神武天皇神话转变为一种意识形态,来树立日本民族的优异性,以及日本国家的特殊性。
在这种话语体系下,日本国民形成了一种对天皇的盲目崇拜,和对蔑视外界、妄自尊大的社会心态。
所谓八纮一宇的东亚新秩序,就是建立在这样一套说辞之上。可以说,正是这种意识形态,催生了近代日本国民的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心态。
军国主义者利用民众对天皇的崇拜,达到自己发动战争和控制国家的目的、在不断地对外征伐中,日本人不断用借口欺骗自己,把侵略行为塑造为具有正义性的圣战。
(1945年8月15日,昭和天皇玉音放送的时刻,在皇居外跪拜的民众)
日本的媒体在对外侵略中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每一次日军的海外行动都能带动报纸销量的大幅提升,在大正时期敢于批评军费增加的媒体,在1930年代发生转向,化身为军部的喉舌,为日本对外战争鼓吹。
在战争年代,日本媒体与军部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报社记者可以在军部机关自由活动,甚至被允许进入作战课。
在1931年9月和1937年7月这些重要的历史转折中,日本媒体上的声音,都是军方想要听到的声音 —— 是��国人的挑衅造成了日本军队的反击。
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让媒体失去了独立和冷静的态度,成为鼓吹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旗手,异化了日本国民的心态,鼓动了发动战争的民意。
(日本报刊销量与对外战争【来源:NHK纪录片《日本为何通向战争之路》】)
在太平洋战争之前,日本已经通过长期的教育和宣传,把国民培养成为一种极端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产物。
在军国主义者富有煽动性的鼓吹下,在爱国主义的驱使下,日本人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集体意识之中。
这时,少数具备冷静头脑,能够独立思考的人无法改变现状,只能任由整个国家走上战争这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从结果的角度看来,日本以“文明开化”为目的的社会启蒙运动彻底的失败了。它创造的,不是具备民主和自我意识的国民,而是基于皇道和武士道的臣民;它建设的,不是一个文明而自强的国家,而是充斥着征服与奴役的帝国。
从极左到极右的社会思想
至1920年代,日本的资本主义发展业已成型,社会各阶层都不可避免地卷入工业化体系之中。随着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农业人口逐渐减少,传统零散的小农经济无法跟上工业化发展的脚步,农产品出现减产。
1918年,日本政府为对外征战,大幅征收大米,米价随之上涨,引发资本家和地主囤积大米。1918年8月,日本市场上的大米价格较一年前翻了三倍,平民家庭开始出现无米可用的情况。米荒的蔓延导致了社会不满,引发了米骚动。至9月中旬,日本共38座城市,153个乡镇和177个村庄爆发超过623起骚乱,参与者逾200万人。
(神户的铃木商店在米骚动中被烧毁)
资本主义的发展和阶层流动导致社会不公的加剧,人们开始怀念明治时期生活的美好与富足。在这种情况下,倡导社会公正的左翼势力抬头。
1925年,随着成人普选法案的通过,日本涌现了大量社会主义政党。1928年,早年由安部矶雄组建的社会民主党在议会选举中赢得了4个席位,并向国会提交了一份号召将基础产业收归国有、进行土地改革和建设福利社会的纲领。
左翼势力强烈要求改变现状,其中代表人物是国家社会主义者北一辉。
1906年,时年23岁的北一辉就自费出版了《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这本书后来成为日本军国主义对外扩张的纲领性文件。
在这本书中,北一辉披露了底层社会的困苦与财阀官僚的奸佞,呼吁天皇帮助底层人民完成社会主义大变革,实现“土地和生产机构的公有”,实现“社会的共产制”。
这本书一经出版便被查禁,北一辉本人也流亡中国。在中国期间,他与黄兴和宋教仁等人相识,并结下友谊,他曾为中国革命奔走,后隐居在上海,写出了《国家改造法案大纲》一书。
在这本书中,北一辉系统阐述了他的政治观点和行动纲领,他呼吁举行军事政变,取消宪法,进行为期三年的戒严管制,期间成立一个由军队领导的政府,把政党和政客们扫地出门。
同时,他鼓吹国有化和土地改革,将土地分给贫困的农民,以此“消除那些天皇和他的子民们分离的障碍”。
他认为,如果能够做到这些,日本必将完成促进亚洲其他地区文明化的崇高使命。这时,北一辉的思想已经具备了十足的军国主义和法西斯特征。
(北一辉)
北一辉并不相信渐进的社会改造,而是寄希望于发动底层,进行激烈的革命。
他把对外侵略美化为“文明化”,视之为作为“先进国家”的日本的历史使命,这些观点在日本军队的下层军官中引起共鸣,使之成为“皇道派”的理论领袖。
1936年2月26日,一群信奉北一辉观念的军官发动叛乱,提出“为了唤醒日本民众,成就一次昭和复兴”的口号。
叛乱士兵占领了东京的重要地点,刺杀多名军政大臣,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二二六事变”。
叛乱最终被镇压,北一辉也在随后的审判中被判处死刑。
北一辉虽然死了,但是造就他思想的土壤还在。
1920年代和北一辉一起建立法西斯社团犹存社的大川周明,曾在1916年的文章中宣称,“大日本帝国是上天所派下来的新世界的领导者”,日本对于东亚人民有着义不容辞的义务,就是“救治那些饱受西欧民族虐待下的人们,决不代替西欧民族奴役他们”,“复兴亚细亚之战士又必须是改造日本之战士。”
1943年,大川周明出版了著名的法西斯理论书籍《大东亚秩序建设》,提出了“东西方对抗”的理论,为战争、侵略和扩张寻求理论依据。
(大川周明是东京审判中唯一一名平民被告)
明治维新并不是一场现代化的变革,它是日本在帝国主义时代寻求自保的一种手段,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对外侵略与扩张的结果。
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胜利的经验让日本人坚信,大和民族是一个更加优秀的民族,这进步一刺激了本就兴旺的民族主义与军国主义的气焰。
在这种非理性的心态下,日本人坚信,虽然因先天的地理因素,日本的综合国力无法与美国相提并论,但是倘若拥有能够抗衡美国的资源,那么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能够战胜任何对手。
孤注一掷的搏斗,即使失败也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地陨落,这就是日本人的战斗精神,凭此精神,他们相信自己的国家必将获胜。
▍日本的政治
政治构架是日本发动战争的制度保障。军人对武士阶层社会地位的继承,让这个群体自视甚高,强烈希望在关系到国家的前途与命运的问题上拥有发言权 —— 他们的确做到了,因为政治规则允许。
日本是典型的军国主义和非典型的法西斯主义国家,它没有阿道夫.希特勒和贝尼托.墨索里尼式的人物,即便是头号战犯东条英机,也在马里亚纳战役失败后辞职 —— 你能够想象希特勒因为一次战役的失败而辞职吗?
并非野心家的独裁,而是独立于政府存在的军部,使得日本得以发动这场战争。
军人当政,畸化了日本的内政与外交,让战前的和平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从中日战争到太平洋战争,是明治时代遗留下来的政治隐患的集中爆发。
军部独大
明治维新重构了日本的国家权力,幕府时代割据地方的武装势力被直属于天皇的中央军队取代。
1878年,在山县有朋等人的领导下,日本军队以普鲁士为模板,建立了直属于天皇的陆海军参谋部,使军令权与军政权分离。其中军令权(即统帅权)包括战时动员和作战指挥等内容,归参谋部掌管;军政权包括训练和后勤等内容,归内阁主管。
(战前的日本政治构架,从中可以看出,军部系统是完全独立于政府组织的存在)
1930年,当被誉为“雄狮首相”的滨口雄幸力排众议,准备接受伦敦海军裁军会议的决议时,在野党即以干涉军部统帅权为由对政府进行大力抨击。
这一事件最终导致滨口雄幸被刺杀。
滨口雄幸的遇刺,和他强力推行裁军决议的所谓“统帅权干犯事件”,充分暴露了日本政治的混乱,以及政府对军队势力的无能为力。
(滨口雄幸遇刺)
由于权力架构的原因,政府缺少制衡军部的能力,但是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的存在,却让军部可以肆无忌惮地干预政府行为。
所谓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就是指内阁中的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必须由现役军人担任。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军部对政府政策不满,就可以通过陆海军大臣辞职并不指派新大臣的方式使内阁垮台。
明治宪法是日本军国主义的重要法理依据,其“天皇统御陆海军”的条文,是军部独立于政府存在的基础。
1900年,在山县有朋执政期间,对政府陆军省和海军省制度进行了大幅度修改,确立这一制度,规定内阁成员中的海军和陆军大臣必须是现役的大将或中将,对天皇负责。
这一举措造成了军部的实际独立运作和对政府权力的钳制。
(山县有朋被认为是日本军国主义之父)
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曾在1913年山本权兵卫内阁时期被废除,但“二二六事件”后,这一政策再次被恢复。
广田弘毅于“二二六”之后上台,但不到一年后,就由于军部对其不满而导致陆军大臣寺内寿一辞职,广田内阁随即倒台。
(“二二六事件”的诸多影响之一,就是扩大了军方在政治生活中的话语权)
另外一些军队利用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影响政治的例子,比如1912年12月,西园寺公望内阁因拒绝陆军增设两个师团的要求,时任陆军大臣上原勇作辞职,导致内阁垮台。
1937年,宇垣一成因陆军不指派陆军大臣人选而组阁失败。
1940年,米内光政内阁因反对德意日三国同盟引发陆军不满,陆军大臣畑俊六辞职,内阁随即垮台。
恐怖政治与皇道派的失败
二十世纪初,针对国家发展与前途问题,日本军国主义者分裂出两个松散的政治派别 —— 皇道派与统制派。
其中皇道派信奉北一辉等人的政治理论,坚持只有以“暴力革命”打倒日本国内“资本财阀”,才能实现日本的富强和社会的正义。
在对外政策方面,皇道派视苏联为国家敌人。
而统制派则主张保持陆军中央机构稳定的统制,通过自上而下的合法手段进行国家改造,建立军部独裁,主张消除陆军内部的派系,主张进军南洋,夺取以英、美等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和石油资源,主张通过战争解决“中国问题”,对苏联持互不侵犯态度。
自滨口雄幸遇刺到“二二六事件”,在大半个1930年代,日本政坛陷入皇道派的“暴力变革”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1931年10月,陆军军官右翼团体樱花会成员桥本欣五郎中佐试图发动政变未遂;
1932年2月9日和3月5日,右翼团体血盟团成员先后暗杀滨口内阁财务大臣井上准之助以及三井财阀总裁团琢磨;
1932年5月15日,九命年轻军官冲入首相官邸,枪杀了时任首相的犬养毅;
1936年2月26日,陆军第一师团的一千余名士兵发动兵变,杀害了大藏大臣高桥是清、前首相斋藤实以及军事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
随着恐怖政治的不断升级,政治生活始终处于死亡威胁之下,政治家逐渐将国家权力让位于军部统帅。
曾经在大正时代颇有建树的政党政治,在1930年代的恐怖面前败下阵来。
自犬养毅被刺后,政党政治家在日本的地位一落千丈,在1932年至1940年的八届内阁中,没有一位政党政治家出任首相职务,政党政治已经实质上让位于军队统治。
由于恐怖政治并没有解决腐败和社会不公等问题,反而加剧了政治动荡和社会不安,二二六事件后,这种形式的斗争不再受到民众的支持;政党政治家们显然希望社会能够回到法治的轨道上去;裕仁天皇也因为几位肱骨大臣的遇刺而愤怒不已。
因此,二二六的参与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参与事变的军官被判处死刑,持皇道派观念的高层则被调离拥有实权的岗位,皇道派就此式微。
(二二六事件的另一个后果是统制派的大获全胜)
随着统制派在军中独揽大权,日本发动全面对华入侵的可能性大增。
皇道派与统制派是日本军国主义道路上的持不同政见者,在日本需要通过殖民与扩张来变得强大这一点上,双方并无分歧;同样,双方也都不满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
1931年,正是皇道派的石原莞尔策划了满洲独立,使日本走上对外孤立的道路。 只是历史的诡吊在于,在1936年那个节点,皇道派相信,日本的扩张到伪满洲国已经足够,不需要冒着毫无意义的风险去和中国进行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而统制派则坚信,必须要打通中国,直至东南亚,获取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日本才有可能和西方各国平起平坐。
一方面,日本的政治完全被军部控制;另一方面,军部完全被统制派掌控。在这种情况下,中日战争无可避免地全面爆发了,此时,美国再也无法容忍日本对华盛顿体系日益嚣张的挑衅,决定要给予日本惩罚。
这种惩罚并不以战争为目的,但却最终把日本的航空母舰引向珍珠港。
▍日本的孤立
“这不是和平,这是二十年休战。”1919年费迪南·福煦元帅评价凡尔赛和约。
英国历史学家泰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起源》一书中表达过这样的观点,二战的欧洲战场是一个自成一体的故事,只是偶尔受到远东地区的干扰。
因此在分析欧洲局势的时候,人们几乎可以忽略发生在遥远东方的战斗 —— 尽管在德国入侵波兰,英法对德宣战前,中国已经和日本打了好几年仗了。
但是这条规则的反推并不适用,如果我们不对一战后的世界体系进行分析,那么我们就无从得知太平洋战争发起的原因。
无时无刻,西方的国际关系都对远东的一切产生着影响,日本这个一战前日不落帝国在远东最大的盟友,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名义上的受益者,为什么最终会倒向轴心国,这是一个必须将目光放眼全球才能进行分析的问题。
日本对凡尔赛-华盛顿体系的破坏
日本并非一开始就是国际秩序的挑战者。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亚洲唯一得以和西方列强并驾齐驱的强国。在华盛顿会议中,日本与美英并列,是海军裁军协议中被公认的三个首要的海军强国之一。
在另一项重要的条约 —— 九国公约中,日本也与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比利时、荷兰、葡萄牙一起,与中国确立了在华合作的国际框架,即尊重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坚持机会均等原则,为中国的稳定和发展创造条件。
同时,日本与中国签署了《中日解决山东悬案条约》,放弃了《凡尔赛合约》中获得的在山东的特权,并撤回驻军。
(日本在华盛顿会议中签署了海军裁军协议)
遵守国际秩序的游戏规则让日本成为一战后最有影响力的亚洲国家,但这种情况并不符合所有人的心意。
对于日本的民族主义者来说,退出中国山东意味着把到手的果实交了出去,战后的裁军协议也不符合军队的胃口,对这些人来说,遵守由西方人制定的规则,是对日本利益的放弃。
这种情况在中国国民政府统一后显得尤为严重,固守军国主义理念的日本人相信,他们在中国的利益正在受到威胁。
但在1910至1920年代,稳定的国际环境和快速的经济发展掩盖了部分问题。
在大正天皇时代,政治家们掌控了国家,削弱了军国主义的崛起势头。其中的标志性事件就是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被暂时废除。
1913年,山本权兵卫内阁制定政策,规定编入预备役或退役武官也有资格出任陆军和海军大臣。1918年,原敬内阁正式组建,原敬作为日本首位没有持有爵位的首相,打破了内阁制实施以来的藩阀政治,政党政治逐渐步入正轨。
历史上将这一时期称为大正民主时代。
(原敬组阁成功,标志着政党政治确立)
1929年的大萧条打破了大正民主时期的良好局面,让处于被压制地位的军国主义有了可乘之机。当时,日本政府和其他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一样,以货币手段应对经济危机。削减货币流通导致贸易的衰退和出口的减少,购买力的下降和失业浪潮随之而来。
根据当时的主流经济学理论,这种现象是应对危机的必须,但受到冲击的民众没有等待经济复苏的耐心,反对政府的声音立刻鼓噪了起来。
在大正民主时代隐忍不发的反政府力量抓住了机会,他们宣称,政治家们漠视劳动者和国家的利益,无法带领日本走出危机,是时候选择另一条道路了。
1929年,当滨口雄幸内阁决定以高汇率回归金本位时,立刻获得了漠视民生疾苦的骂名。
这种舆论逐渐发酵,终于在1930年爆发。当滨口首相批准了伦敦裁军协议后的一个月后,他被佐乡屋留雄刺杀。
正如前文所述,1930年代,日本政坛充满了恐怖主义的气氛,政治家们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先后有多名持国际主义观点的政治家和企业家被刺杀。
在这种政治气氛下,政治与商业精英选择了退缩和沉默,这助涨了军队势力和右翼知识分子“重建国家”的气焰。
1931年,接替滨口雄幸担任首相的若槻礼次郞坚持依赖国际合作的政治路线,遭到了政友会的激烈抨击。若槻的政治路线被认为是“软脚外交”,无法根本解决“满蒙问题”。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破坏南满铁路,制造事变,最终占领了中国东北。从此,日本告别国际体系,走上一条对外侵略的道路。)
在这种政治气氛下,1931年9月18日,关东军在中国东北独走,石原莞尔和板恒征四郎等军官擅自发动对华军事行动,并在随后半年的时间里,无视日本政府“防止事态扩大”的明确指示和国际舆论压力,制造了“满洲独立”的事实。
伪满洲国的成立将日本推向了既有的国际秩序的对立面,因此而退出国联。
但当时列强都处于大萧条的内外交困之中,无力为中国提供实质性帮助;华盛顿体系的框架也缺乏相应的制约机制,以对此进行反制。除了谴责,国际社会对日本的侵略行为毫无办法。
1931年,日本侵占中国东北;1935年,意大利入侵埃塞俄���亚;1936年,德国军队进入莱茵非军事区;1937年,日本全面入侵中国。
以上事实让一战后的国际秩序化为泡影,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完全失控了。
多米诺的第一张牌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各个国家拉开阵势开始打仗前,有两场特别奇怪的战争。
其中之一就是1939年英法对德的“宣而不战”;
另外一个,则是中国与日本从1937年就开始的“战而不宣”。
如果我们要追溯太平洋战争起源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至少向前追溯到中日之间纠结的历史,因为正是这场战而不宣的中日战争,直接决定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
中日战争的初期双方都不宣战,就是体现了交战双方从各自的角度出发,对国际社会反应的敏感。
不宣战对双方都有好处,所以这场战争就一直处于奇怪的战而不宣的状态。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国际社会对中国和日本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希望孤立于世界体系之外,即便是总是做出错误选择的日本也是如此。
(中日战争导致了日本的孤立)
太平洋战争是由中国与日本的战争演变而来的多国对抗。
1931年9月18日,当一小撮日本关东军士兵与中国军人在奉天城外发生冲突时,最具想象力的人也不会把这一事件看做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步 —— 但它恰恰就是。
十年后,1941年12月7日,日本帝国联合舰队突然袭击了珍珠港,拉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序幕。
最终,一个远东国家与另一个远东国家之间的战争,引发了日本与美国、中国、英国、荷兰以及最后参战的苏联的联合力量的对抗。
日本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们,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被军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毫无办法。
从1931年到1941年,这十年间的战争,是直到今天中日两国都无法摆脱的一切历史纠结的渊源,这是一场决定了今天中国和日本面貌的战争,也是一场重塑东亚乃至世界面貌的战争。
九一八
1931年,大萧条正在削弱世界主要经济强国的实力,同时引发了日本国民对政客的普遍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自从华盛顿会议以来就对国际体系不满,认为其原则削弱了日本在华利益的那些阴谋家们,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板恒征四郎)
在中国东北,以石原莞尔和板恒征四郎为首的一群关东军军官相信,行动的时机已经到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日本还坚持在华盛顿体系下行动,就不可能维护日本在华的特殊利益,他们试图寻找的,是一劳永逸地巩固日本势力范围的方式。
关东军的军官们完全了解东京的政府会反对他们生事,但他们相信日本民众会支持他们的行动,只要放手去做,政府只有接受既成事实一条路可选。
1931年9月18日晚间,板恒征四郎把参谋本部派来制止关东军做出过激行动的建川美次少将灌醉,于当晚10点使用事先埋好的炸弹破坏了南满铁路。
这次爆炸是如此的轻微,以至于之后的火车不受影响地安然通过;但这次爆炸的影响却是非凡的,它决定了中日两国的近代历史。
爆炸发生后,关东军以此为借口开始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
(石原莞尔)
在日本国内,樱花会成员桥本欣五郎中佐试图呼应关东军行动的政变失败了。
在中国的行动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出于保存实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张学良没有发起保护自己势力范围的战争,把东北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半年后,1932年3月1日,关东军拥立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为“满洲国”皇帝,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一个在日本人控制下的傀儡国家。
退出国联
关东军在东北的独走让开始就反对这一行动的日本政府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一方面,为了应对随之而来的国际压力,他们必须为这个本不是自己责任的烂摊子找到合理的说辞;另一方面,在国内本已不受欢迎的政治家们在面对狂热的民意时,不可能选择放弃关东军在中国取得的侵略成果。
当时,即便是最热忱的军国主义分子也不认为日本具有在国际上独立行事的可能。
在日本人的形容下,在中国的军事行动不但不是对华盛顿体系的破坏,反而是对中国破坏条约体系的惩罚,是维护华盛顿体系的努力。
在李顿调查团作出对日本非常不利的结果后,日本驻国联代表松冈洋右仍然以这样一套说辞来为关东军的行动进行辩护。
他以“警察行动”的名义为日本辩护,由于各国仍处于大萧条的谷底,外交解决“满洲事件”并非毫无希望。
1932年12月,松冈洋右与英国外相约翰·西蒙举行了一系列秘密磋商,西蒙提出了一个妥协方案,包括在不承认满洲国独立的前提下,以国际名义接管��国东北,任命日本人为顾问,协助管理东北地区等建议。
松冈认为,这是日本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但却被外相内田康哉拒绝。日本内阁害怕妥协的结果激起民众的反对,错失了外交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随后,在1933年1月,内阁又批准军部针对热河地区的军事行动。
这一举措让松冈洋右大为光火,他在国联的所有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随着日本对华军事行动的不断扩大,日本再也无法赢得其他国家的信任。
1933年2月24日,国联针对满洲事件的劝告案出台,措辞和内容远比李顿调查团的结论更加严厉。松冈在会议最后进行发言,承认日本无法接受这一决议,宣布退出国联。
(1933年2月24日,松冈洋右宣布日本退出国联)
退出国联是日本外交的一个巨大退步,是日本侵华带来的恶果。从这一刻起,日本脱离了把他们塑造为重要国际力量的世界政治体系,变得更加一意孤行。
同时,反观日本在1931至1933年的一系列外交举措可以看出,日本政府缺乏战略布局,对各种事件采取疲于应对的态度,而且明显误判了世界局势。
1930年代,是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退潮时期,也是民族主义逐渐兴起的年代,日本人仍以旧时观点衡量世界,不知何故地乐观认为,中国政府一定能够接受日本的条件,列强也能够接受“满洲国”的既成事实,这是日本长达十年连续误判局面的起点。
双线外交
1933年至1936年,日本的政治家们努力弥补因侵华造成的外交孤立局面。
在1935年6月的一次外务省会议中,时任外务辅佐大臣的重光葵提出,联合中国国民政府,建立一个防共同盟的提法,希望可以弥合看似毫无希望的中日关系。与此同时,日本的外交官对波兰、比利时、荷兰展开外交攻势,希望这些国家能够与中日一起,共同签署一份防共协定。
就在日本外交官们紧锣密鼓地开展行动的同时,军部也在从事着外交活动。
在战前,日本军部的情报部门能够有效破译各国外交电文,这使他们对国际局势有着自己的一番判断。但由于独立运作的体制缘故,军部的情报并不与外务省相通,两套系统实际上是在同时进行着分头行动。当时,军部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与纳粹德国结盟上面。
1936年初,外务省逐渐了解到军部的行动,他们试图采取措施,统一双方的外交路线。外务省提出,联合英国与德国,共同签订防共协定。可是出于担忧世界政治局面复杂化和分裂化的考虑,对此英国反映冷淡。
更为致命的是,英国和中国在与日本进行谈判的过程中,都发现了日本的外务省和军部行动不一致的行为。日本内部问题导致的双线外教使中国和英国进一步担忧,日本的外交不过是为他们军队行动提供的障眼法罢了。
因此,防共协定最终无疾而终。
(1936年11月25日,日德签署防共协定)
这时,唯有德国对日本表示兴趣。
1936年11月25日,日德单独签署了防共协定。
日本政府再次误判了形势,他们以为各国对共产主义的敌视足以化解他们对日德两国条约签署的敏感,但事实是各国对两个对外扩张迹象明显的国家结盟普遍表示不安。
防共协定,这一旨在令日本摆脱孤立的行动,却让它更加孤立了。
随着1937年7月中日战争的全面爆发,日本彻底成为了国际社会的孤家寡人,除了德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对它表示信任。
1940年9月27日,德日意三国同盟条约签署,轴心国正式成为事实,日本在四面楚歌的外交环境中努力寻找盟友,最终走向了法西斯同盟。
(1940年9月27日,德日意三国签署同盟条约)
这时,他们距离太平洋战争只有一步之遥了。
▍走向战争
1937年10月5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在芝加哥发表演说,向法西斯主义展示强硬姿态,号召自由世界的人民抵抗“那些正在制造国际无政府主义状态和不稳定局势的破坏条约的行为”。
(罗斯福发表演说)
这次演说在当时美国国内并没有取得良好的反响。
芝加哥是孤立主义的大本营,他的演说很快便遭遇了非干涉主义者的批评。
孤立主义是美国国父留给这个国家的一个政治遗产,要克服它去广泛而深入地参与国际政治,在1930年代,是任何一个政治家都做不到的,包括富兰克林·罗斯福本人。
促使美国告别孤立主义,走上世界警察岗位的,是1941年的日本海军联合舰队。零式战机在珍珠港投下的炸弹宣告了一个帝国的灭亡,也宣告了一个时代的崛起。
当我们回顾历史的时候,会发现事情往往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从日本与纳粹德国结盟到珍珠港之间的一年多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平洋战争是完全无可避免的吗?
近卫内阁
为迫使日本停止侵略行为,美国逐步加大施加在日本身上的压力。
1939年7月27日,美国宣布废止自1895年开始的日美通商航海条约,随后进一步宣布禁止对日本出口机床和钢铁。由于日本经济严重依赖美国的原料和能源,美国对日本的经济制裁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影响。
在压力之下,日本开始考虑如何应对。
1940年7月23日,近卫文麿在危难之际第二次出山组阁,面对日本深陷战争泥潭、内政混乱和外交孤立的现状,这位年轻的贵族试图力挽狂澜。
(试图力挽狂澜的近卫文麿)
1940年11月27日,近卫内阁任命与罗斯福总统拥有良好个人关系的野村吉三郎为日本驻美大使,这被看做是日本追求和平的表现。1941年初,野村在到任后随即开始与美国国务卿赫尔展开会谈。
野村的任务,是要求美国接受亚洲地区的既有事实,即承认日本的侵略行为。
即便面对欧战的巨大压力,这种想法对美国人来说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赫尔提出,为改善太平洋国家关系,缓解东亚地区紧张的战争局势,恢复中日之间的和平,美国主张“领土完整、不干涉内政、商业机会均等以及和平改变现状”的四项原则。
这些原则要求日本必须从中国撤军,这是日本无法接受的。
美日之间的分歧十分巨大。
(为阻止战争爆发,赫尔和野村吉三郎进行了一系列交涉,但在当时情况下,外交手段能够取得的作用实在有限)
在日本国内,关于未来战略的分歧同样巨大。
1941年6月,德国启动巴巴罗萨计划,开始了对苏联的闪电入侵。战役初期,德军势如破竹,攻破莫斯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欧洲战场的变化迫使日本人开始思考他们的战略。
陆军认为,自日俄战争以来,一劳永逸地解决北方问题的时机终于到来了,以满洲为跳板,入侵西伯利亚,和德国东西呼应击败苏联,是日本最好的选择。
海军则认为,南下南洋,夺取欧洲诸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占领拥有大量石油、橡胶和稀有金属资源的土地,是缺少战略资源的日本的当务之急。
与此同时,仍然有政治家寄希望于通过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1941年7月2日,近卫内阁在御前会议上通过了“基本国策纲要”,该文件要求日本“不管世界形势如何变化”都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海军和陆军要同时做好南下和北进的准备,究竟是采取哪种策略,“具体事项按实际情况进行商榷”。
总体而言,这份被称为“国策纲要”的文件毫无新意,也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在这之后,陆军和海军都开始按照自己的战略准备战争。
7月13日,陆军展开了以苏联为目标的关东军特种演习,以应对预计于9月1日开始的日苏之战。但这一行动引起了海军和政府方面的反弹。
由于苏联在东北亚留存的兵力远超日本方面的预期,德国的进展也没有起先那么迅速,陆军在作战目标上也发生了转移。
在此之前的7月3日,陆军批准了一项关于进军法属印度支那的作战计划。
在7月中旬,由于对苏作战的吸引力锐减,这项南下的方针得到了更加坚决的执行。
与此同时,为争取美国的支持,近卫文麿决定替换掉外相松冈洋右,后者因为是轴心国条约的缔造者而在华盛顿不受欢迎。为保全松冈的面子,近卫内阁选择集体辞职而后重新组阁。7月16日,新的近卫内阁组成,担任外相的是丰田贞次郎海军大将。
但这一任命并未打消美方的疑虑,相比人事任命,行动更能说明问题。
日本向法属印度支那前进的脚步,即将触发美国最严厉的警告。
(日军侵略法属印度支那的行动,促使美国做出全面石油禁运的决定)
7月14日,日本方面向维希政权(当时的法国政府)发出照会,要求对方允许日军拥有在南印度支那驻军的权利。7月19日,新上任的丰田外相给法国方面下达了7月23日的最后期限,但不等法方回应,日军便悍然发动入侵。
维希政权于7月23日接受了日本的要求,于是,日军在7月30日前,完成了对法属印度支那的“和平”占领。
7月21日,美国副国务卿萨姆纳·威尔斯警告日本,占领印度支那的行动与美日谈判是相抵触的,但这并没有阻止日军前进步伐。
美方对日本不顾警告的侵略行为反应激烈,7月25日,美国政府下令冻结日本资产,随后,英国、荷兰、新西兰和菲律宾等国跟进。
丰田外相还在幻想着重启华盛顿谈判,调整外交关系。而日本军方则相信,只要止步于此,美国人就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日本人再次吃到了自己自以为是的苦头。
7月25日后,美国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对日本的石油禁运。石油禁运对日本是决定性的打击。
事已至此,近卫文麿不得不承认,“我们离大战只有一步之遥”。
东条内阁
石油禁运和随后美英《大西洋宪章》的发表,把日本逼到了一个角落。
前者让日本的战略储备出现了极大危机,当时日本的石油只够他们的战争机器继续运转不到两年;
这种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将视线从北方彻底转向拥有石油资源的南洋,而那里正是美国(菲律宾)、英国(新加坡和香港)与荷兰(荷属东印度)的地盘,加上中国,要打破这ABCD四国(美英中荷)联盟,必然要与美国一战;
后者给予日本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影响,他们把这看做是美英企图统治世界的野心的象征。
(《大西洋宪章》被日本视为美英企图称霸世界的宣言)
近卫文麿为了和平的最后一搏,是试图与美国总统罗斯福举行一场私人会谈。
罗斯福本人对此很感兴趣,但是国务卿赫尔劝告他,除非日本在原则问题上做出让步承诺,否则会谈毫无必要。
美国与日本举行高层峰会将对美国周围的盟友造成不良的印象,尤其是中国。
罗斯福不愿意冒着毫无建树的风险去做一次费力不讨好的尝试,近卫也无法提供日本能够退让的承诺,这种分歧这次会谈没有成行。
与中国的战争让近卫文麿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坚信日本无法取得与美国进行的战争的胜利,但因为军部不可能在中国撤军的问题上做出让步,他也无法与美国人取得外交上的进展。
1941年10月14日,陆相东条英机在内阁会议上慷慨陈词,坚决反对日本从中国撤出部队,坚决反对日本的战争成果付诸东流,坚决反对东亚局势回到20年前的局面。东条说,这样会让国家成为“满洲事变前的小日本”。
10月16日,无可奈何的近卫文麿内阁集体辞职,10月17日,东条英机上台组阁,东条本人一人兼任首相、陆相和内务大臣三职;
在外界看来,这就是日本的战争内阁,剩下的,就是战争何时打响的问题了。
(1941年10月17日,东条英机组阁)
但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就在东条英机上台前夜,内大臣木户幸一向他传达了天皇的期待,“希望能从零开始,把不开战作为既定路线,探讨所有的可能性”。作为一名职业官僚,东条很快转变了角色,把代表陆军利益,转向了代表国家利益。
东条本人知道,能够避免与美国开战的最后机会就在自己的手中。
他拒绝了陆军关于任命松冈洋右为外相的提议,以新内阁全力支持与美国进行谈判的承诺,邀请到老牌外交家东乡茂德出山。同时,东条本人兼任陆军大臣和内务大臣,一方面是为了控制陆军,另一方面为控制警察部队,防止与美国达成协议后,国内出现失控局面。
11月1日,东条内阁举行了一次长达16个小时的会议,商讨最终的政策问题。摆在他么面前的有三个选项:或者与美国合作,或者发动战争,或者谈判与备战同时进行。
内阁中只有外相东乡茂德和藏相贺屋兴宣支持第一个选择。
东条称天皇不同意第二个选项,因此他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选择第三个选项。
而两个参谋总长杉山元大将和永野修身大将都认为,谈判已经被证明是无效的,开战是唯一的办法。
这次会议最终做出决定,以11月30日午夜为最后时限,如果在此之前仍然无法达成外交协议,那么战争就将打响。
(东乡茂德在1941年11月为和平做了最后的努力,但为迷惑美方,东乡在战争决策已定的情况下,仍然命令继续谈判,这使他最终没有逃过成为甲级战犯的命运。)
为了与美国达成和平协议,在兼顾军部意见的前提下,东乡茂德给出了日本方面能够提出的最底线条件,即日军承诺不超出法属印度支那范围活动,日美双方在荷属东印度采取合作,美国恢复对日贸易,取消冻结资产和石油禁运,美方不阻��日本和中国单独进行和平谈判。如果能够达成协议,日军承诺撤出法属印度支那。
11月26日,针对东乡茂德的提议,赫尔做出了美国方面的回应。
美国要求日本从中国��印度支那完全撤军;除蒋介石外,不承认任何中国政府或政权;在事实上废除德日意同盟条约。
11月27日,当这份提议到达东京时,东条英机内阁一片死寂。
东乡形容他被这份照会“梗住了喉咙”。
这份照会后来被日本人称作“赫尔通牒”,它宣布了战争的不可避免。
1941年11月26日,就在日本方面等待赫尔的回复的同时,日本联合舰队大部从单冠湾悄然驶出,跨越半个太平洋,向美国太平洋舰队驻扎地珍珠港驶去。
这支舰队悄然等待着谈判的结果,如果达成协议,他们就将回头。
(近景为1941年11月前往单冠湾集结瑞鹤号航空母舰)
12月2日,日本国会做出宣战决定,当天下午5点30份,舰队指挥官南云忠一收到“1208”和“攀登新高山”的开战指示;
随后,舰队进入无线电沉默,义无反顾地向着夏威夷群岛冲去。
为何而战?
即便包括最狂热的战争支持者,也少有日本人认为他们能够在即将开始的太平洋战争中取得大获全胜的结果。
他们只是寄希望于利用突击的优势,在战争初期取得足够的成果,从而为随后的长期战争奠定基础。
但他们没有规划出一条有可能结束战争的路线,对未来的把握并不依据实际,而是建立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日本人曾经低估了国际社会对满洲事件的反应,曾经低估了中国人民抗击侵略的决心,如今,他们又低估了美国人反击的决心与能力。
这些误判一次比一次致命,最终成为军国主义自掘坟墓的良好注脚,长留于历史之中。
“为生存而战”,戳穿其看似堂皇的表面,内里不过是一个面子问题。
归根到底,帝国的尊严和战争带来的实惠让日本陆军无法放弃他们在过去十年间侵略而来的“成绩”。
这让他们在面对美国人给出的选择题“加入国际体系,或者与之战斗”时,只能给出唯一的答案。
日本政府在整个1930年代,为了应和民众的情绪,为了不与军部发生冲突,默许了关东军的独走,默许了对华事态的一步步扩大,默许了占领法属印度支那,最终默许出了一个太平洋战争。
日本帝国的军人们,拖着这个国家的所有子民一起,卷入了一场完全不可预知、完全不合逻辑的战争之中。
▍结语
当我们把历史连贯起来,这场从逻辑上看来不太合理的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之后成为殖民国家一员的日本,其野心与国力一起膨胀了起来。军队不断地出现“下克上”的行为,1931年和1937年,关东军的独走让日本与中国的关系陷入了战争的泥潭,日本在国际体系中也陷入孤立。
面对国际压力,政治家和军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前者倾向于谈判与妥协,后者则试图用更大的武力冲突来重构秩序。
不幸的是,从明治维新以来,日本的国家体制导致政治家完全无法控制军队。
军部的任意妄为造成了日本的内外交困,一方面它从外部把整个日本国带离了既定的国际秩序轨道,另一方面,它也从内部摧毁了日本在大正天皇时期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政党政治。
最终,军国主义带领日本走向了太平洋战争这场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谓大东亚共荣圈,不过是日本为掩盖其侵略罪行的说辞罢了)
无论是国家防御的说辞 —— 所谓“自存自卫”;还是八纮一宇的东亚新秩序 —— 所谓“大东亚共荣圈”,都已经被历史证明不过是日本为掩盖其战争罪行和军国野心的自说自话而已。
在发动太平洋战争的过程中,军人政治的短视与盲目一览无余。
这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统一战略思想的战争,不过是日本军人的应激反应,却给包括日本在内的所有亚太国家的人民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直到今天,仍然具有鲜活的警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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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江蘇省の「南京大虐殺記念館」が2017年12月14日、リニューアルを終えて一般公開を始めた。 しかし、産経新聞の河崎真澄記者の報道(2017.12.15)によると、「南京大虐殺の史実を世界に周知させた」として顕彰された朝日新聞の本多勝一元記者らの写真と資料が撤去されていたことが分かったという。 河崎記者は日本軍が朝鮮半島で女性を強制連行したとする吉田清治氏(故人)の証言報道が「虚偽だった」と朝日新聞が認めたことなどから、同紙の過去の報道の信頼性に疑念をもたれる恐れがあると判断した可能性があるとしている。 一方、習近平主席が2015年の公式訪英時、エリザベス女王主催の晩餐会で「日本侵略者の暴行を暴く記事を発表した」などと英国人記者を称賛して中英の友情物語として紹介したことがある。 ところが、岡部伸(産経新聞ロンドン支局長)氏の調査で件の記者は南京に行っていなかったことが判明した。筆者はこの失態の影響もあるのではないかと思料している。 嘘は大きければ大きいほど愛国心が強い証とされた「愛国虚言」ゆえか、本多氏のルポルタージュ「中国の旅」(1971年)以来、「南京大虐殺」は拡大の一途をたどり独り歩きしてきたが、展示品の撤去や事実を確認しない虚偽の紹介は、矛盾の露呈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 そもそも「南京事件」とは何か 支那事変(日中戦争、日華事変とも呼称)は、北京近傍の盧溝橋事件(1937年7月7日)で始まり、3週間後の29日には日本人居住地を守っていた中国の守備隊が反乱を起こし、250人余の猟奇的殺害、処刑を行う通州事件が起きる。8月9日には上海に拡大した。 「中国に深入りするのは泥沼に踏み込むようなものだ」と不拡大を主張していた参謀本部の第1部長石原莞爾少将や慎重論の米内光政海相も堪忍袋の緒を切らし、作戦を限定する方針のもとに上海への出兵に同意する。 9月にかけて2個師団強(第3・第9師団、1個支隊)が松井石根大将を総司令官とする上海派遣軍として派遣された。 他方、蒋介石の中国側はドイツから招いた将軍の指導下にチェコ製機関銃を配備するトーチカを構築して、75個師団(約75万人)の大兵力を布陣していた。 日本側は苦戦を強いられ、11月には予備役まで招集した第10軍(第6・第101師団、1個支隊)を増派、北支から第16師団も転用して上海派遣軍に編入し、中支那方面軍(司令官松井大将)を編成した。
5個師団基幹でも総兵力は約7万人で、国民党軍の10分の1以下でしかなかった。 蒋介石は住民を盾にする戦術を採り、住民を巻き添えにしたくない日本軍は至る所で思わぬ抵抗を受け、20キロを進むのに1か月余を要した。 その後の南京までの三百数十キロの追撃が30日であったことからも、上海戦の激烈さが分かる。 日本軍が南京攻略戦を開始したのは12月8日である。蒋介石は前日に南京を脱出する。 松井方面軍司令官は9日1600に翌日正午までの停戦命令を出し降伏を勧告するが返答なく、10日1300に攻撃を再開した。 日本軍の攻城に耐え切れず南京防衛軍司令長官の唐生智が12日夜脱出すると、13日早朝に南京は落城する。その後城内の掃討戦を行い、17日に松井司令官を先頭に入城式を行う。 日本軍の意向もあって、12月23日には早くも南京市自治委員会が成立し、翌1938年1月1日を期して発会式を挙行している。 城壁上に上がった陶錫三会長は城下に集う民衆に対して「ここに敵の主都は甦生へのスタートを切った」と宣言する(「アサヒグラフ」昭和13年1月26日)。 「南京事件」と言われたものは、米人宣教師たちが後々の布教のために、「城内における日本軍の暴行」をでっち上げ、国際世論や南京市民の支持を得るプロパガンダであったとされる。 従って、城内の暴行報告は日本軍の南京入城(12月13日)から翌38年2月上旬までの約6週間であった。 しかし、この間の暴行報告を見ても強姦、掠奪、放火などで数も多くなく、虐殺と思われるような事象は見られない。
事実、南京戦以前は100万人いた市民の多くは戦火の拡大と共に脱出した。 残った20万人もドイツ人ジョン・ラーベを長とする国際委員会が設定した安全地帯(安全区や難民区などの呼称もあり、皇居前広場の約4倍)に収容され、安全区外の城内にいる市民はほとんどいない状況であった。 しかも、城内の人口は日本軍の入城後も減ることはなく、2月頃は25万人と推定されるまでになっていた。 この時点で南京市民虐殺30万人説は成り立たず、「南京大虐殺」の虚構は崩れ去る。 しかし、大虐殺は「あった」派は満足せず、何時しか上海戦から南京攻略に至るまでとしたり、南京攻略戦以降の数か月にわたる期間などとするように変化させていく。 また、歴史家で「日本『南京』学会」理事でもある冨澤繁信氏は、大虐殺の出発点となった6週間内の「南京安全地帯の記録」を丁寧に翻訳・研究し、安全地帯の記録で「兵士」と書かれているのを一方的に「日本軍兵士」とする恣意的誤訳などを指摘している。 ■ 本多氏『中国の旅』での記述 日本軍が南京に近づく状況を本多氏の『中国の旅』は、「ここに至るまでに、すでに膨大な数の住民が殺されています」と書いている。 日本軍が入城すると、10万人以上いた蒋介石軍の高級将校は家族を連れ、また主な将校らも北側の2つの門から逃げ出し、門を閉め外から錠をおろして遮断する。 そこに大衆が押し寄せると、「日本軍は機関銃・小銃・手榴弾などを乱射した。飢えた軍用犬も放たれ、餌として食うために中国人を襲った。二つの門に通ずる・・・大通りは、死体と血におおわれて地獄の道と化した」。 日本軍は「二つの門を突破して、南京城外へくりだした。長江ぞいに下流(北東)へ、・・・と虐殺をすすめ、さらに南京城北7キロの燕子磯では10万人に及ぶ住民を川辺の砂原に追い出しておいて、機関銃で皆殺しにした。・・・このときまでに、南京城内も合せて約20万人が殺されたとみられている」と記している。 本多氏に語る姜根福氏は「アヒルがたくさん浮いているかのように、長江の水面をたくさんの死体が流れていた光景が、今でもはっきりとまぶたに浮かびます」と語る。 続けて、「虐殺は大規模なものから一人、二人の単位まで、南京周辺のあらゆる場所で行なわれ、日本兵に見つかった婦女子は片端から強姦を受けた。紫金山でも2000人が生き埋めにされている。こうして歴史上まれに見る惨劇が翌年���月上旬まで2カ月ほどつづけられ、約30万人が殺された」と語るのである。
このわずかな引用でも異常な殺し方が見られるが、姜が伍長徳さんから聞いた話として次のような記述がある。 「(日本兵は)逮捕した青年たちの両手足首を針金で一つにしばり、高圧線の電線にコウモリのように何人もぶらさげた」 「・・・下で火をたき、火あぶりにして殺した。集めておいて工業用硝酸をぶっかけることもある。苦しさに七転八倒した死体の群れは、他人の皮膚と自分の皮膚が入れかわったり、骨と皮が離れたりしていた」 「(化学工場では)強制連行に反対した労働者が、その場で腹をたち割られ、心臓と肝臓を抜きとられた。日本兵はあとで煮て食った」 残酷な殺し方が出てくるが、日本人にはなじめない方法ばかりである。 中国の古典『資治通鑑』にはこうした殺し方が記述されていると言われ、正しくこれらは中国4000年の歴史でしかないようだ。 なお、南京は幾度も事変に見舞われ、その度にこうした殺戮が繰り返された都市でもある。 ■ ごまかしに終わった藤岡氏との誌上討論 「週刊文春」(2014.9.4号)が「朝日新聞 売国のDNA」で、「本多氏は事実とかけ離れた『南京大虐殺30万人説』を流布させた人物だ」として、上述の「歴史上まれに見る惨劇・・・」を引用したうえで、藤岡信勝拓殖大学客員教授の「この記事は本多氏が中国共産党の案内で取材し、裏付けもなく執筆したもので、犠牲者30万人などは、まったくのデタラメです」とのコメントをつけていた。 このコメントに対し、「週刊金曜日」編集部から「週刊文春」編集部に「公開質問状」が届く。 両者の意を受けた両編集部が相談した結果、誌上での公開討論を5回行うことになるが、藤岡氏の第1信に対する本多氏側の「週刊金曜日」からは本多氏とA記者が対談する変則的な形の第1信が届く。 これでは2対1の討論で、しかも討論相手の本多氏の発言は10%位(全5信の文字数6000字中の比率)でしかないという。
藤岡氏が「本多氏との誌上討論には同意したが、正体不明の『A記者』なるものと討論することを承諾した事実はない」から「心底驚き、呆れた」「卑怯であり卑劣である」「責任逃れ」だと詰るのも頷ける。 平行線というか不毛に終わったように、日中間の最大の歴史戦は南京事件である。 当時、南京に派遣された特派員は朝日新聞約80人、東京日日(現・毎日)新聞約70人、同盟通信社約50人など、総計200人超とみられ、また「アサヒグラフ」などの写真報道も盛んに行われた。 こうした資料が「南京事件」を全くと言っていいほど扱っていないのは、そもそも事件は「なかった」という最大の傍証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筆者がJBpress『欺瞞にみちた創作か、本多勝一氏の「中国の旅」―「柳条湖」をルポルタージュで「柳条溝」とした顛末から読み解く』に見たと同じく、当時の史料や関係者の発言などよりも中国側が長年にわたってシナリオを練り脚色した言説を信じるという「本多ルポルタージュの破産」(殿岡昭郎氏)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 記者たちは真実の報道を怠ったのか 南京城を陥落させるまでの数日間は城外で激戦が続くが、入城後に市民を虐殺したという報道はほとんどない。 20万人と言われた市民のほぼ全員が安全区に避難し、安全区以外の城内外にいたのは中国の兵士だけであったとみられているからである。 石川達三など一部の作家が日本兵士の悪逆非道ぶりを見たように東京裁判前に新聞に書いたが、後に「大殺戮の痕跡は一片も見ておりません。・・・(自分が以前書いた)あの話は私は今も信じてはおりません」と否定している。 当時の各新聞やアサヒグラフ、支那事変画報(朝日版、毎日版)などが報道している内容は、平和な日常が返ってきたという印象の記事や写真がほとんどである。 しかし、8年後の南京裁判と東京裁判で、突如として20万とも30万とも言われる虐殺を日本軍がやったとして被告席に立たされる。 戦闘に関わった万を数える将兵や当時現地で取材したほとんどの記者たちも、初めて聞く話に驚き、狐につまされた感じであったと述べている。
前述の通州事件はたった1日の出来事で、記者らしい記者もいなかったが、翌日からは各紙が報道した。 一方、6週間にもわたった南京戦では200人を超す内外記者・カメラマン、作家・画家、内外の外交官などが居合わせながら、誰一人として「虐殺」など語らなかったのだ。 松井石根・中支那方面軍司令官は入城に先立ち9日、唐生智・南京防衛司令官あてに降伏の勧告を行っている。 主旨は南京には歴史遺産が多くあり破壊するに忍びないし、また罪のない民衆が傷つくおそれがあるので南京を開放せよというものであった。 しかし、指定時刻になっても南京城からは何の反応もなく、勧告を無視したので攻撃命令が発せられた。日本軍は激しい攻城戦を繰り広げながら包囲網を確実に狭めていった。 南京を逃れて重慶に政府を移転した蒋介石さえ、内外への宣伝と支援要請のため開いた300回もの記者会見で「虐殺」には言及していない。 のちに政権を取る毛沢東も「自分が政権を取れたのは皇軍のお蔭」とは述べるが、虐殺非難など一切しなかった。 「虐殺」ほど世界を驚かし、同情を誘い支援要請に好都合な宣伝であろうに、「一切しなかった」、いや「できなかった」のはなぜか。答えは言うまでもないであろう。 ■ 暴虐を働いたのは支那兵だった 1937~38年の日中戦争当時、蒋介石や国民党軍の行動を実見した米国人ジャーナリストのフレデリック V. ウイリアムズは、『中国の戦争宣伝の内幕 日中戦争の真実』(田中秀雄訳)で、蒋介石の国民党が米国を巻き込んで、残虐極まる中国軍を糊塗して、悪逆非道の日本軍とするプロパガンダ大戦略を練り展開する状況を記している。 本多氏の「中国の旅」は、中国にとっては「飛んで火にいる夏の虫」を捕えた場外延長戦ではなかったのだろうか。 宣伝に長けた中国共産党のプロパガンダで、仕組まれた成果は「南京大虐殺記念館」の建設(1985年)にも繋がっていったのであろう。 大阪朝日新聞(12年12月10日付)は、「負傷兵締め出し」「非人道極まる支那軍」の見出しで、ニューヨーク・タイムス南京特派員の9日の報道を転載している。
日本軍に圧迫されつつある支那兵が化学戦研究所や金陵公園内の政府要路の大人たちの広大美麗な邸宅に放火しているというのである。 同時に、中国人負傷兵が城内に入って中国軍から手当てを受けるのを締め出すために門を閉ざしたと伝える。 それどころか、城内で治療を受けていた負傷者までが城外に追い出され、自力で城壁を迂回して揚子江へ出るか、野垂れ死にする以外にない状況に置かれたとの報道である。 日本軍との城外での熾烈な戦闘の一方で、支那軍自身が自国民や負傷兵士を手当てするどころか、死に至らしめている状況を作り出していたのである。 同紙はまた、「狂ふ支那軍の大破壊」「外人の軍事専門家呆れる」の見出しも掲げ、中立国の軍事専門家がニューヨーク・タイムス南京特派員に語ったことを報道している。 それによると、「日本軍の空襲砲撃の与えた損害は殆んど軍事施設に限られてをり、これを全部合わせてもなほ支那軍自身の手によってなされた破壊の十分の一にもたらぬであろう」というのである。 「支那軍は退却に当たり、不毛の原野や残煙立ち昇る廃墟を後に残して、これを日本軍に占領させた方が、ただ空しく退却するよりは、彼らの威信を高めるものだと信じてゐる」からだという。 そして「今や��本軍の進撃を前に奥地に殺到する避難民は数百万に達してゐるが、支那政府が彼らを救済しようとしても何事もなしえぬ今日、彼らは如何にこの冬の衣食住を得んとするか、これは想像に余りあるものがあらう」とも述べる。 日本軍の手の届かないところで、南京市民や負傷兵たちがほかならぬ中国軍によって死に追いやられている状況を遺憾なく示していたのである。 このように、中国政府や中国軍は、市民たちをあっさり棄民として見捨て、われ先にと安全なところに逃げて行った。 日本軍が入城した時に見た死体などの光景は、中国軍が自国の市民を死に追いやった姿であったのだ。 姜根福が語った「南京城内も合せて約20万人が殺されたとみられている」というのは、中国軍の仕業であったことが図らずも証明されるのである。
■ 全体的に平穏な南京城内 同盟通信社の前田雄二記者は開城と共に入城するが、「まだ戦闘は終わってはいない。城内の中国軍は統制を失ってはいたが、各要所に立てこもって一歩もひこうとしない部隊であった」と相手のタフネスについてもしっかり記録している。 そして「浅井、祓川、高崎などのカメラは、この市街戦をとり続けた」(『戦争の流れの中に』)と書いている。このように、城内の戦闘状況を撮りつづけていた同盟通信社のカメラマンだけでも3人がいたのである。 当時の新聞などは戦闘状況を報道しているだけで、「南京事件」を報じていなかった。先ほど述べたように、むしろ退却する中国軍の悍ましい状況を報道している。 当時のアサヒグラフなどの写真を見ても、大人も子供もにこやかな顔の写真が多く、日本軍の入城を歓迎したという話はあながち嘘でもなかったことが分かる。 そうした中で、蒋介石の宣伝戦に協力する外国人(特に米国人宣教師など)や外国メディアが外電で針小棒大に事件を仕立てて報じたわけで、実際に戦争に関わっていた将兵や数百人もいた報道記者たちにとっては、初めて耳にすることで吃驚仰天以外の何物でもなかったというのである。 戦後の中国共産党は、戦前・戦中の報道や東京裁判での判決などをベースに、日本に対し三戦でゆさぶりをかけているわけで、吟味なしに被災者たちの声を直接伝えることは、共産党の広報員になったも同然ではなかろうか。 今日においても日常的に、自己正当化や数値の操作などは共産党が得意とするところである。 南京の事象を日本軍の暴行として報道する外国人教授や米国人宣教師たちはどこにいたか、主として安全区に避難していた。 危険地帯を歩き回っている記者やカメラマンらの目と、安全区に保護されている欧米人の目と、いずれが信ずるに足るというのだろうか。 午後は残敵掃討戦になる。 「敵は陣地を放棄する時は建物に火を放つので、黒煙がもうもうとあがる。砲火と銃声がひびきわたり、市内には凄愴の気がみなぎった。住民の巻きぞえをくうものもあり、中国軍の遺棄死体は多数にのぼった」と前田記者は記す。 また「多くは兵服を脱いで住民に成りすました」とも述べている。 前田記者は13日から15日にかけ、何回となく南京城内を車で見て回っている。旧支局が安全区内にあったということで、15日には安全区に入っている。
「店はまだ閉じていたが、多くの住民が行き交い、娘たちの笑い合う姿があり、子供たちが戯れていた。生活が生き残り、平和が息を吹き返していたのだ。私は戦争で荒れた心が和むのを覚えた」という。 報道写真からもそうした情景をみることができる。 14日の状況について、東京朝日新聞(12月16日付)はどういう報道をしていたであろうか。 「中山路の本社臨時支局にいても、もう銃声も砲声も聞こえない。14日午前表道路を走る自動車の警笛、車の音を聞くと、もう全く戦争を忘れて平常な南京に居るような錯覚を起こす。住民は一人も居ないと聞いた南京市内には尚十数万の避難民が残留する。ここにも又南京が息を吹き返して居る。兵隊さんが賑やかに話し合って往き過ぎる」 しかし、当然のことながらこの前後にも小競り合いの戦闘は継続しており、16日には日本兵が捕虜を銃剣で処刑している場面に遭遇する。 その後、下関の挹江門に回ると「まるで門をふさぐように中国兵の死体がぎっしり詰まっている」場面に出くわす。 また他の場所では銃で処刑しているところも見ており、別の記者が日本の兵士に勧められて中国兵を射殺もしている。 翌17日が入城式で、約100人の報道陣が集まり、その中には西条八十、大宅壮一氏などもいたという。 翌日、再度城内を車で走ると挹江門の死体はすべて取り除かれていたが、護送中に反乱を起こした「夥しい中国兵の死体の山が(揚子江岸に)連なっている」のを目撃している。 市民は安全区に保護されており、決して市民の死体などではない。 戦いの相手であった国民党が発刊した当時の国民党軍の行動記録にも不法殺害や虐殺などの字は見出せない。 前田記者たちは、同社の記者とは言うまでもないが、他の新聞社の記者らとも情報交換しており、自分一人の目で見たことではなく、南京戦場のあらゆるところから何百人もの記者らが見たり聞いたりした言行をベースに書いている。 前田記者が城内を実見した状況や当時の朝日新聞が報道した内容、また国際連盟での中国代表であった顧維均等の発言・討議と、宣伝戦を得意とする中国共産党の息のかかった人物から本多氏が30余年後に聞き書きした内容と、どちらの信憑性が高いかは一目瞭然ではなかろうか。
森 清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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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ワッフルくん正式譲渡決定‼️ ☆ ワッフルくんの里親さんは もみじ🍁さんにご応募をしてくださった方です。 もみじ🍁さんは他の方に決めさせて頂きました。 本当にピッタリのお宅でしたので♥️ でも、この方もとても優しい方でシニアの子を希望されている方はなかなかいませんし、どうかご縁を…と、思っていました。 ☆ うちにいた他の預かりっ子 ダックスですがお見合いをしましたが、しっくりいかない… ☆ そんな時に @sakumonto さんから繁殖引退犬のトイプーくんを引き継ぎました🐶 ☆ 募集する前に、お声をかけさせて頂いたところ運命の出会いを♥️ 11歳のシニアの子ですが 是非、うちに来てほしいと😭 お名前も考えてくださり ワッフルくんと名付けてくれました😊 ☆ 脾臓に腫瘍が見付かりましたが 悪性でも、うちの子にと言ってくださいました😭 病理検査で悪性では無かった🙌 本当に良かった。 検査結果で腫瘍が破裂する恐れがあったと書いてあって… ゾッとしました。 手術して良かった。 長生きするんだよ🥹 ☆ 心配していた先住猫さんとも喧嘩することなく過ごしているそうです😄 猫さんも保護猫さんです🐱 ☆ 里親さんは、お花屋さんにお勤めで なんと❗️ 同伴出勤OKなんです✨ 素敵な職場ですね。 何よりオーナーがワッフルくんを溺愛しているそうで、お膝の上に乗せデスクワーク😆 従業員の方も動物好きの方ばかりでワッフルくん愛されてます♥️ お客さんにも挨拶できるんですって︎👍🏻 ̖́- ☆ うちでは固まって歩けなかったのに、ちゃんとお散歩もできて凄いネ👏 ☆ 引き出した時は顎が酷かった😭 病院では顎の骨が2ヶ所折れていると言われ… 随分、古い傷だから痛みはないそうですが折れた時は相当痛かったと思います。 先生はどうすることもできないと… くっついてきてるからそのままでと… 歯も殆ど抜いたけどご飯は食べることはできます。 ☆ よく頑張ったよね。 もう、幸せしかないから♥️ ☆ ワッフルくん 保護犬を卒業しました✨ おめでとう㊗️ #トライアル終了 #正式譲渡決定 #トイプードル #保護犬卒業 #咲桃虎 https://www.instagram.com/p/CoaBsoMvLl7/?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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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き物をビジネスの対象にするとろくでもないことになる、という印象が強い。このせいでペットを飼おうという気になりにくい。
[B! 動物] 10万頭の犬が行き場を失う?手放される“繁殖引退犬” | NHK | WEB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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