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佛网红定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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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柔佛新山蛋糕店:甜点爱好者的天堂
日期:2025年4月22日 作者:thebestsingapore
马来西亚柔佛新山作为南马最具活力的城市之一,除了丰富的美食文化之外,也拥有一系列令人惊艳的蛋糕店。这些蛋糕店不仅满足了居民日常的甜点需求,更在特别节日和庆典场合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走在新山的市区与各大社区,几乎每个转角都能发现一家别具特色的蛋糕店,从传统烘焙到现代法式甜点,每一种口味都让人流连忘返。
新山的蛋糕师傅大多接受过专业培训,或是从海外引进灵感,将本地元素与国际甜品趋势相结合。例如,有些店家擅长将马来西亚特有的食材如椰浆、班兰、黑糖或榴莲巧妙融入蛋糕当中,不仅保留了本土风味,也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味觉惊喜。同时,也有不少店以进口原材料制作精致的法式甜点,例如千层蛋糕、马卡龙、慕斯塔等,在视觉和味觉���都达到极高水准。
除了口味选择多样,蛋糕的外观设计也是新山蛋糕店的一大亮点。许多店家提供定制服务,无论是卡通造型、韩系极简风、浮雕花卉或是3D仿真造型,都能根据顾客需求进行量身打造。不仅如此,部分蛋糕店也会定期推出限定款蛋糕来配合节日氛围,例如农历新年推出金元宝造型蛋糕,或在圣诞节期间制作姜饼主题蛋糕,为节庆增添甜蜜气氛。
在新山,越来越多蛋糕店也注重消费者的健康需求,推出低糖、无麸质、有机或素食蛋糕选择,让更多人可以安心享受甜点的美味。此外,大部分店铺都配有线上预订与外送服务,让顾客可以轻松在家下单,并于指定时间收到新鲜出炉的蛋糕,极大提升了购物便利性。
马来西亚柔佛新山的蛋糕店不仅是品尝美味的地方,更是城市生活品质的体现。从情侣约会的甜蜜下午茶,到家庭聚会上的欢乐蛋糕时光,每一家蛋糕店都藏着关于味道与回忆的故事。若你正在寻找一份能让人感动的礼物,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甜美的奖励,不妨走进这些蛋糕店,体验新山独有的甜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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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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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柯/降新】波本酒
*为了让这两人五角能在标题同个��写了这篇
*算是回去补了891片末巨糖以后的激情产物(波本你双标好严重!!)
*柯南看穿了波本的试探,安室透的抗拒,降谷零的恐惧,这样的一个短篇 波本推门走进一间酒吧。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垂着头,浅到发白的黎金色碎发遮住了眉眼。他跟着曲子随手打两个响指,嘴角带笑,文雅而残酷。
波本刚刚结束了今晚的工作。脱下白色的手套,硬帮皮靴的后跟轻磕台阶,咔哒、咔哒,像是柴科夫笔下的古典乐谱,和他工作时的脚步声别无二异。
他坐在吧台前要了杯Tomorrow,拇指轻抵指节,将细长的杯颈稳稳地捏住,澄亮的蓝色酒液轻轻摇晃,在指腹上折射出浅亮的碎光。
男人看起来像是位优雅的年轻绅士,波洛领结上镶嵌的宝石总是一尘不染,雾蓝色的石面倒映着线条刚硬的颌骨,黑色的马甲熨烫平整,衬衫翻领的线条利落到毫无赘余。
哪怕他刚刚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也是如此。
波本做事总是完美得找不出纰漏。
“在这里做什么呢?安室さん。”
清亮而幼稚的童声从身边的高脚椅上响起。
“在享受工作后属于大人的时间哦,柯南くん。”
安室透微笑着偏头回答。
“骗子。”
“可不想被你这么说啊,”安室透眯起眼,“这个时间还待在酒吧里的柯南くん。”
“我是陪小五郎叔叔来的哦,他刚解决完案子。”
柯南晃动着两条腿,他伸长了手拿过一张酒水单。
“呐呐我也想——”
“不行。”
“上次安室さん明明说过波本可以喝的。”
“嗯...我确实说过,这可有些头疼了啊。”
安室透歪了歪脑袋,指尖轻敲两下杯沿,说着感到头疼的话笑容却丝毫未变。
柯南不止一次地感叹安室透真是个难对付的大人。
小小的名侦探勾着天真���邪的笑容,手肘支在吧台的边缘。对于为难这位麻烦的大人,他一向是充满兴味。
“言出不悔哟,安室さん。”
“当然。”
安室透饮下杯中烈酒,对柯南眨了眨眼,起身。
“那,我就期待着啦。”
从百张面孔的背后揪出最真实的一张,岂不是极有挑战性的游戏?
对福尔摩斯的弟子来说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江户川柯南眼睛发亮地主动凑了过去。
安室透走到吧台后对调酒师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便笑着接过了雪克壶。
“真可怕呐,安室さん的语言交际力。”
“柯南くん也很可怕哦,不管是歌声还是推理能力,就像那位高中生侦探一样,”安室透从酒架上取下三瓶酒,“工藤新一くん...对吧?”
“...那是因为我最喜欢新一哥哥啦,小时候我经常找新一哥哥玩!”说谁的歌声可怕呢!
柯南磨了磨牙。
安室透挑眉,倒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
逼太紧把柯南くん吓跑了可就不好了…呐?
“那么就如之前答应的——”
安室透的声音在极短促的停顿之后又自然地说了下去。
“柯南くん,我请你一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酒封,波本酒张扬的香甜气味在空气里散开。焦糖,香草,蜂蜜,重度烘焙的肉桂和丁香,渍酒的水果,向下沉淀的橡木香,以少许的巧克力、草本薄荷和香芒味收尾。
柯南开始好奇安室透会怎样处理这疯长的酒香。
波本在威士忌里也是难处理的一款,作为基酒,黑麦和加拿大威士忌的受欢迎程度远胜波本。虽说好酒理应纯饮,但波本酒的个性太过鲜明,选择冰球配酒的人远超纯饮。
所以,调酒还是水割?
柯南两手撑着下巴仰视着安室透。
男人的手指行云流水地翻飞在银白的调酒器具间,冰块,琥珀色的波本酒,去甜苦艾酒,安古斯图拉树皮苦精,依次有条不紊地落入雪克壶中,他手指一抄,如同拉斯维加斯赌桌上的荷官,切过壶身潇洒地摇和。
这个男人真的不论做什么看起来都很帅啊,而且总是干一行就会做好一行。
从服务生到黑色组织,��侦探到公安,从网球到音乐,工藤新一发自内心地佩服降谷零全无漏洞的技能版。
“你真的要喝吗,柯南くん?”安室透将混合均匀的雪克壶放在吧台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安室透的手指按在壶顶,那双灰紫近蓝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柯南,名侦探毫不躲避地直视了回去。
雪克壶里冰块的咯啦声混合着男人敲击吧台的节奏声,他指关节一次次轻缓而平稳地扣响吧台,那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安室透的笑容标准得像是平面海报上的模特,却又仿佛刚从漆黑的池沼里捞出来一般,凝着可怕的压迫感,如蝮蛇的眼锁定即将被囫囵入腹的猎物。
毫不客气地说,柯南觉得现在的安室透看上去很有些神经质。
那是属于波本的笑容。
“嗯!”
柯南回以明媚的笑和近乎甜腻的小孩子的声音。
这不是很有趣吗?你看,有一张假面已经松动了。
安室透手腕一甩,果红色的酒液穿过滤冰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稳稳地收入酒杯中。
他将刺好樱桃的酒签放入,撒上柠檬皮,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抵住杯底边沿把酒推到柯南面前。
Manhattan.
柯南有点恍惚的接过了酒。
Manhattan的颜色落在酒吧的射灯下几近赤红,带着几分粘稠的质感,如同血液。馥郁的辛甜和轻酸味平衡得当,高烈度的��本威士忌以典雅柔和的姿态放在了柯南面前。
但柯南只觉得背后发凉。
降谷零居然给他调了杯红色的酒。
这下他终于认定安室透此时的平静压根只是极富迷惑性的外表而已。
安室さん果然疯了吧。
江户川柯南舔了舔嘴角。
“谢谢,安室さん。”他笑着接过了这杯三十度的酒,两只手捏着酒杯颈——他的手太小太软,和酒杯放在一起显得很是滑稽。
安室透收拾完了器具,但他还是站在吧台后没有走回座椅。像在白罗咖啡厅里一样,他双手撑着吧台面,微微沉下肩,堇灰色的眼里只倒映着柯南的身影。
他嘴角的笑容已然拉平。
你会喝下去吗?
你敢喝下去吗?
这深渊你愿意与我坠落下去吗?
波本如是说。
“等等柯南くん。”安室透突然摁住了柯南的手,“果然还是算了吧,给未成年喝酒什么的也太糟糕了。”
他抿了抿唇说:“���喝了。”
柯南看着安室透的手指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这么近的距离,他隐约能闻到男人袖口上残留的硝烟味,枪茧剐蹭幼嫩的皮肤勾起刺痛和痒意。
“下次来白罗我给你做冻鲜奶布蕾吧,之前去北海道出差的时候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哦。”
安室透轻轻捏住柯南的手,成年人的手将小孩的手完全地包裹,食指钻进柯南的拳头一根根撬开了柯南的手指,将鸡尾酒取出,态度温柔而强硬,不可反抗。
“安室さん,我——”
“对了还有最近研究的日式Flambé,我试着用日本酒替代了君度橙酒,味道也很不错——”
人安室透松松地扣住柯南的手腕,使了巧劲恰恰控制住柯南的手臂动作而不至于造成疼痛。
“放开,安室さん。”
江户川柯南感到又气又好笑。
明明是你先发出了邀请还想着要收回去?开什么玩笑,连小偷都知道要准时赴约啊,公安先生。
“这是我决定的事,别小看我啊。”
他挣开安室透的手,身体前倾单膝半跪到吧台上,然后猛地拽住男人的波洛领结。
“胆小鬼。”
“想要的话就说出来啊。”
江户川柯南撕下了所有人畜无害的伪装,撒在镜片上的斑斓霓光也盖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瞳,那是万年蓝冰削就的宝石,冷而傲,总是一往直前,不知畏惧。
趁安室透怔愣的刹那,他一口灌下酒,虎口蹭过皮肤,随意地擦掉嘴边的酒渍,辛辣而浓郁的酸甜从舌根腾起,汩汩的血液冲上头脑,工藤新一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双眼,那堇灰色浸透了成熟和冷硬,也浸透了悲恸和怒火,于是工藤新一逼近降谷零,他说:
“感到恐惧的话就除掉恐惧的源头,公安不是最擅长违法操作吗?降谷さん。”
“以及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随随随便在脑海里给我安排了百来种死法。”
“那是职业病——”降谷零下意识地反驳,又发现自己这是变相承认了男孩的话。
“哎,你这个孩子啊…”
他有些烦躁又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我并不想让你深入那边的世界——”
“骗子。”
“哈…好吧我承认我想过,但那边很危险,我——”降谷零的手逐渐攥紧,“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说这话可是犯规啊,降谷さん。”柯南拉过降谷零的手,他摸上降谷零的手指,看着男人顺着自己的力道渐渐松开了手掌。
柯南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朝下放在吧台上。
“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要处于自己的监察范围内,这才是你的作风吧?”他戳了戳手机摄像头,“是哪里的谁在我手机里安装了某些超级耗电的APP,事到如今降谷さん可不要说不知道啊,不然可白费我拜托博士改装成可兼容太阳能电池型号的功夫了。”
“...柯南くん,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怕知道么。”
“诶降谷さん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柯南又用回了小孩子的语调,眼尾上翘,蓝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毕竟我只是安室さん的协助者嘛。”
降谷零哑然失笑,他抬起头深呼吸,堇灰色的虹膜被变换的射灯染成五光十色的样子,然后他闭了闭眼,撩起垂在眼前的额发,扯掉了领结松开几颗扣子,刀刻般深邃有力的锁骨线条上烙印了无数细小的伤痕,他看起来疲惫又性感,然后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
“很能说嘛柯南くん,那可就别想跑了...我的执行人。”
“可怕。”名侦探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彼此彼此吧,零さん。”
*****
*****
【降新后记】
“BlueShark?”
工藤新一接过酒杯,靠着枕头挑了下眉。
“嗯,你知道的,蓝色是我最爱的颜色。”
降谷零坐在床沿举起酒杯和工藤新一碰杯。
“噢等等。”
降谷零依次亲吻少年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嘴唇、喉结。
“好了,喝吧。”
“零さん也会有这种孩子气的占有欲啊。”
“反正第一个吻你的必须是我,酒杯排后边儿去。”
“はいはい。”
工藤新一仰起头亲昵地蹭了蹭降谷零的颈侧,两人相视而笑,在清晨的霞光中接吻。
“不过大清早的就喝酒吗?”他晃了晃酒杯,橙皮的清香在舌尖弥漫,酒液微苦的初味过去后透出微烈的甘甜。
“天气不错,我想偶尔来一杯也不错。”
“ん,看样子零さん今天有空约个会。”
“嗯哼。我开车,想去哪?”
“你安排——选这款酒,是零さん的风格呢。”
“咳以前那次是我脑子抽筋,忘了吧,这款最适合你。”
“不可能,记得牢牢的了,零さん居然会给我调Manhattan...噗,Manhattan啊。”
“好了好了别笑了,你的零さん要去准备早餐了,想吃什么?”
“咖啡,厚蛋烧,吐司,味增汤,还有柠檬派。”
“收到。等等,再亲一下。”
“唔...零さん你再亲下去,难得的假期可就都要耗在床上了。”
“嗯,那也不错。”
“下次吧,今天天气这么好。”
“虽然很可惜…不过听你的。”
Fin.
*Manhattan,樱桃或柠檬皮点缀,以威士忌、苦精、苦艾酒(Vermouth)构成,且威士忌通常会选用黑麦威士忌(Rye),所以柯南那么惊讶,感觉降谷零脑子坏掉了,这款赤色酒完全是降谷零雷区hhh(虽然黑麦换成波本完全OK,不过大多时候酒保还是会给你调黑麦,或者加拿大威士忌,当然,波本自己调那肯定是要换成波本酒了)
*个人觉得BlueShark最适合新一,除了名字和颜色以外,这款酒用到的Bluecuraao能与任意一种透明纯净的基酒完美混合(感觉超配新一的有没有!),这个特点让我直接抛弃了BlueHawaii[]~( ̄▽ ̄)~*
*网上对于Tomorrow的调配方法基本是胡诌,六大基酒等比混一起味道会很奇怪颜色也不对,想自己调的话透明基酒加蓝橙酒和雪碧就好,也不会烈的真让你一觉醒来是天明
FT(波本酒安利,未成年请跳过please):
酒体印象主要参考MICHTER、Blanton’s、MAKER'S MARK出厂酒款。
想要且为初次尝试波本酒的朋友可以试试FourRoses系列,口感相对清雅,花香较明显。JimBeam味道浓郁且刺激,橡木和坚果香明显,不调酒可能略难下咽,反正酒吧里选这款做基酒的挺多。Woodford果香很突出,口感属于中层过渡偏柔和的。这三种都是市面上容易找到的,香气特点也较有代表性。
不过由于酿造成分的原因,波本威士忌是一种很甜的酒,真的特别甜,但酒性又很刚烈,个人推荐调成鸡尾酒或做成水割再喝,不然你很有可能感受一次味蕾轰炸。
我自己最常喝的是自由古巴、马丁尼和长岛冰茶,之前把朗姆换成波本兑了两杯味道也还行。我是不怎么能吃甜的类型,奶茶不去糖的朋友喝起来或许刚好。
虽然不比长岛,但波本做基酒对酒量不好的朋友来说也容易成为失身酒,毕竟是威士忌里最甜的一种,很有迷惑性。嗯,总之喝酒请量力而行,喝得是放松而不是宿醉。
#detective conan#furuya rei#conan#Kudou Shinichi#Edogawa Conan#Amuro Tooru#Bourbon#Amuro Tooru | Furuya Rei & Kudou Shinichi | Edogawa Co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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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乙女向】【Thermite/ reader】Rain Prayers 祈雨之人
分级:R
性向:F/M
原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Thermite/Reader
梗概:关于伊拉克战争时期的热切的臆想。
警告:天雷玛丽苏OOC。有车。
废话:大量捏造,文中军事相关知识皆不可信。为爽而写,很雷。部分内容引自《杀戮一代》。 自从穿越伊拉克边境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滴雨。
灼烧的刺痛在我的神经末梢间点燃闪光弹似的白光,厉声叫嚣着将我从浅眠中撕扯出来。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以为我终于死了,死在迫击炮或火箭弹下;然而睁开眼,我却大失所望地看见了正将步枪重新收回怀中的乔丹。出于某些近乎迷信的原因,我确信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死在我前头。
我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裸露在战术手套外的皮肤上有一圈圆环形的红痕,仿佛某种意味深长的烙印。于是我意识到,比起凝固汽油弹之类的玩意儿,那灼痛感的来源显然更像是乔丹将被加拉夫运河上的烈日晒得滚烫的枪口按在了我身上。我们暂时都没死,和另外五个人一道挤在军用卡车的车斗里,彼此疲惫的面孔因沙石路上的剧烈颠簸而显得模糊不清。
车上所有的后视镜和能反光的玻璃平面都已被拆掉,我们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战友的尊容就成了彼此的镜子。半个月来没人洗过澡,同一件防化衣已经穿了十天,人人的脸都黑得像扫烟囱的雾都孤儿,因而牙齿都显得分外洁白。在厚厚一层沙尘、沥青、枪油和烟草沫下,我们的嘴唇皴裂渗血,眼眶和鼻尖发红,不时流泪。这是四月,愚人节刚过,沙漠中不眠不休地刮着让士兵们显现出肺炎症状的夏马风,空气似乎被永久地染成了红棕色。大家时不时地在夜晚突然惊醒,接着发现头顶的帐篷已被吹翻,帆布埋进十几厘米深的沙中。军方曾运来几百只鸽子和小鸡,放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期望它们能为毒气攻击预警;几百年来,煤矿工人就是这么求生的。然而绝大多数鸟禽都在几个星期后死于暴烈的沙尘。 手臂上的烫痕仍在刺痛,它在我无端的想象中像铁架上的烤肉般飘起了白烟,发出���人的嘶嘶声。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在饭点见过肉了。一辆补给车前天陷入了盐沙地,在必须急行军的情况下被指挥官放弃,结果在抵达巴格达之前整个营的主食配给都必须减半。人人都把手伸进箱子里搅动,企图抢先拿到一两包之前只有食物链底端的菜鸟才会分到的速食意大利面。原理很简单: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所有此前味同嚼蜡的快餐食品都会变成美味珍馐。
“你看起来似乎想找麻烦。”我嘟哝道,感觉车斗里的其他人立刻明显地紧张起来。前队长被敌方狙击手一枪命中之后,队长的责任落到乔丹身上。战争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看热闹或参与其中的心情。
“我找到了你,不是吗?”乔丹平静地回以注视,“我们在自由射击区,我以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举起双手,讥讽地作投降状。“行,长官,你赢了。以随便什么神的名义起誓,今天直到晚上,我的上下眼皮合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再超过五秒。”
乔丹没再说话,嘴角的肌肉动了动,组成一个不合时宜的嘲讽笑容。我移开视线,但我知道他仍然在看着我。我在街头长大,我看得懂那个眼神:他想上我。
不存在什么转折点,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在马蒂尔达营的灰色大帐篷里转着圈进行徒手格斗练习的时候,他就这样看我了。没有人不打架,CD播放器或者游戏机之类分散精力的娱乐用品不允许带到中东,我们的娱乐项目只有看书、下棋、打牌和搏斗。一副棋盘放在帐篷中央,连里的锦标赛可以持续六个星期,而翻卷缺页的《好色客》杂志和印有不同的色情女明星艳照的扑克牌是整个帐篷共同传看的宝物。但,最经久不衰、最能激起热情的余兴节目,永远是战友之间友好又有意义的搏击训练。
离开科威特苍白的沙漠前,我和乔丹的脸上总有淤青和抓伤,因为我们至少每天都会打上一次。他用类似柔道的技巧把我头朝下摔在沙地上,坐在我身上,用双腿把我牢牢钳住;而我挣脱后用胳膊夹住他的头,用拳头猛击所有我够得到的地方,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青紫瘀痕。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喜欢出其不意地如刺客般从对方背后窜出来,用卡巴军刀抵住对方的下胁,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四种不同的出拳方式,一种比一种杀伤力更大,而他也不羞于从我身上学习锁喉的技巧。偶尔,极少数的偶尔,当我们真的玩过火了,我们便暂时停战,坐在角落里轮流给对方发牌,根据分到的点数做俯卧撑。但很快我又会和他打起来,因为乔丹热爱出老千。
在极度枯燥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脏话不断、充斥着汗水和疼痛的搏斗几乎可以当作性爱的代餐。每一声闷哼,每一次肌肤相贴的角力,每一根抓得过紧以致指甲划破皮肤的手指,全都暗示着某种形态相近而本质不同的活动。现在,在白天没有战斗的晚上,他依然会来找我进行一轮又一轮近战训练,有时是我去找他。我们对彼此的动机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
靠近一座变电站时,敌方的机枪手在红棕色的沙尘暴中向我们开火。我所乘坐的这辆没有装甲的悍马开在最前头,一次眨眼的时间,我身旁的驾驶员的脑袋就没了半边,如同一朵丑陋的大王花。些许红白脑浆溅到了我眼睛里,我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把脸,感到皮肤上满是令人反胃的滑腻。
车在减速的过程中撞上一座塔楼,停了下来。我听见车顶上的炮手被伊拉克人从屋顶上抛下来的缆绳打中,跌在沙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他努力地想爬起来,但二楼的一挺机枪对准了他。没有什么事是太难的,它们只是都发生得太快了。我来不及调整枪口,接连不断钻进身躯的子弹就让他在地上抽搐了最后的三四下,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十米之外一辆已经无人的轻装甲悍马被迫击炮命中,开始燃烧起来。震耳欲聋的交火声之中,乔丹的嘶吼固执地从无线电里断断续续地钻出来,命令我赶紧滚下来,向他的方向撤退。我扯下耳机扔到一边,摸进口袋,只摸到一块嚼烟和半袋速溶咖啡颗粒。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嘴里,像要咬碎牙齿那样缓慢而用力地嚼着,压低身形,让M-19继续对着砖房和小巷扫射。
在战场上的压力反应作用下,时间膨胀了。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去了半个小时,枪口始终快乐地喷射着火光,而理论上本该让我耳鸣的枪声听起来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语。那辆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装甲车的热量烘烤着我的脸,使脸颊发烫到几乎要裂开。希望死神干活干脆利落,我想。
时速八十公里的风裹挟着沙尘和烧焦的橡胶与皮革的臭味扑来,车身突然毫无预兆地震了一下,导致我的枪口偏了一寸。我震惊地回头,乔丹就那么站在那儿,穿越一整条街道的枪林弹雨,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面,仿佛一个战场上凭空出现的幽灵。
他紧抿嘴唇,揪住驾驶座上的尸体的衣领,一把将它拉下车,让它像个破布袋子那样砸到地上。接着他坐上来,用力甩上车门,用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你想送死是吗?嗯?”他一边倒车,一边在子弹不断击打车身的雨声中大喊。乔丹把方向盘打到底,让车掉转方向,朝大部队靠近。他开得太急,险些一头撞上另一辆炸毁后被弃置在路中央的车。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抱着枪,恼火地吼回去,发现自己的声音奇迹般地能压过爆炸般的枪声。我们这一支部队是吸引伊拉克人火力的诱饵,我们拖得越久,大部队就有越多胜算。“别告诉我你刚刚干的那码事不是送死!你有什么毛病?”
在土灰色的矮房、变形的薄钢板和面目不清的伊拉克枪手之间,乔丹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因为我在乎你——这是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东西,几乎像子弹一样击中我,让我的心脏在一秒钟里膨胀了十倍。这太过直白了,直白到让我疑惑,如果他这么轻易地敞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在部队里生存到现在。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他选择只对我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既不愿意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很快把它扫出脑海。我只想让它留在那儿,像睡在沙漠里掘出的散兵坑里时抬眼偶然看见的星星,陌生地高悬在寒冷的夜幕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丹一直保持沉默,垂着头鼓捣一个用在起爆装置上的小玩意,拒绝与我对视。我们穿过一座村庄,大多数村民一听到车辆的声音就躲进了房屋或地窖里,只有一个阿拉伯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外,冲我们微笑。
我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件事:他穿着得体的褐色外套,胡须修剪整齐,双手交叠握在身前。然后一挺贝内利自动霰弹枪从前头的一辆车伸出来,向他打了一梭子。我没看见任何武器,我的眼前只有那个笑容,在阿拉伯男人向后倒下时完美地凝固在他脸上的笑容。
乔丹骂了一句只有陆战队队员才能听懂的脏话,伸手便要去够无线电。鬼使神差地,我按住了他。我几乎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做了的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你知道这没有用。”我攥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乔丹的眼神晦涩难明,他手背上层层肮脏的绷带在我的手指下绷紧,我惊讶地发现,我正在想象青筋在那些粗糙的布料下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出来的模样。
“……我知道。”他最终说,尽管他的神情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们同坐一辆车的列兵是个从北卡罗来纳州的山区来的年轻孩子。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目击这种场景。“长官,”他迟疑地开口,“这是……这是合法的吗?”
我松开了乔丹,而后者铁青着脸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他也没有答案。
对于大多数问题,我们都给不出答案。在阿什夏特拉附近,我们亲眼看着自己人将一座小村庄夷为平地。那恐怕是生长在大城市里的队员们一生中见过的最小的村落,仅有三四座房屋,坐落于青绿的草场和一丛棕榈树之间。一支两栖战车部队认为几个携带RPG火箭筒的敌人藏身在那几间土坯房里。尽管几名侦察兵明确表示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惊慌的母亲和三个吓坏了的孩子,但人们依然开了枪。十几挺机枪和步枪开始向小村庄射击,红色的曳光弹砸向小屋,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我们前头的一辆履带车上跳下一个兴奋的陆战队员,扛着迫击炮。另一个激动的士兵从后头开着悍马过来,举起他的枪,向小村发射了两枚203榴弹。
乔丹的阻止和威胁毫无用处。一旦有人开枪,所有剩下的人都会跟着开枪,拦住一个还有另一个。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把敌人的窝点夷为平地。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嘎嚓响声不绝于耳,片刻后,一道道浓黑的烟柱从小村上空升起。
我们终于摧毁了它,就像摧毁这片土地上许多别的东西一样,轻而易举。
事实是这样:尽管这里的某些人会在广播里搜寻对这场战争的政治评论,或者在��暇时间朗读杂志上头头是道的分析,更多人并不在乎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和弟兄们在一起,看顾彼此的后背,就像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和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在周末外出露营。战争就好比一个永恒持续的周末,一次体验极端环境的珍贵机会,一个由纪律、牺牲、集体意识和苦行主义编织的钢铁梦境。有很多机枪手每天都在等待开火许可,每打中一个人都会兴奋地向队长报告。在这里,最动人心魄的不是保护,而是杀戮。
于我而言,这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而我无法坐在观众席上置身事外。同化的步伐缓慢且不容拒绝。我从不提问,但我心中当然也有些秘而不发的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一条出路,一个踏入泥沼的理由。当所有人都埋头在黄沙中翻拣白骨和子弹壳,我抬起头,在天空中寻找乌云的踪迹。
我需要一场雨,和伴雨而来的救赎。
我们沿七号公路南下,行驶到一个岔路口,我看见路旁的水沟中躺着一具少了一条腿的尸体,分辨不出性别,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碎。再往前走两百米,一家人衣冠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农舍外面,对我们的队伍使劲挥舞手臂。两个身穿黑色罩袍的老妇高兴得边拍手边跳,一些蓄着大胡子的男人连声喝彩。有的队员向他们挥手致意,但我和乔丹都没动,抱着枪坐着,一言不发。
阳光刺穿云层,洒进茂密的玉米地和棕榈林,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银灰色。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欢呼雀跃。父亲们抱着他们的孩子,将他们举向我们的队伍。一群穿着栗色或浅红的裙子的年轻姑娘从土墙后走出来,她们藐视传统,没戴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孔和乌黑长发。少女们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向陆战队招手。
“这些妞儿真他妈的漂亮。”一个密苏里州来的卫生兵喃喃地说。
乔丹抬腿踹了他一脚。
越往前走,公路越窄,逐渐变成了一条车轮压出的小路,宽度只能容一辆车通行。我们的悍马车像猎奇电影中的大型昆虫那样在地面上缓慢地爬行,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个精瘦的男孩从道路右侧的干河床里爬上来,试探着靠近,确认我们不会开枪后纷纷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大喊起来:“你好,美国!”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上,作手势��要食物;还有个孩子一直盯着乔丹看,对他做鬼脸,想逗他笑。
“妈的,”乔丹低声骂了一声,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我,“我们来喂喂这些小家伙吧。”
我耸耸肩,起身去翻我们携带的人道主义配给食品,和他一起把那几包亮黄色的食品扔到窗外。孩子们大声欢呼,一拥而上,在泥土中打起架来,争抢那几包食物。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睛里全是淡淡的阴郁。
归功于部分不堪忍受高压统治的镇民,我们用比原计划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攻下了瑞法。许多人终于洗了几个星期来的第一个澡。稍稍放松下来后,队员们开始交换抱怨:后勤营的蠢货计算出了错,带来的SLA润滑油的量远远不够。没有这种特种润滑油,M19在这风沙最大的时节罢工的次数多得超乎想象。
我躲到了营地边缘的一辆卡车后头抽烟。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站在离车门两米的地方,狙击手的黑枪和流弹会叫你送命;而躲在车后头,你就会感到相当安全。这种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相对主义其实不堪一击,因为谁都清楚,装甲再完备的战车也挡不住一枚有准头的火箭弹。
我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根烟,正准备点燃时,乔丹从天而降,笑嘻嘻地掏出一管大约有一指高的琥珀色液体。“你心心念念的SLA宝贝儿,”他把那一管润滑油抛给我,“我从RCT-1那边骗来的。收好喽,别给别人看见了。”
“真见鬼,”我一把在空中抓住它,为了这份惊喜,我蹦起来用力捶了他一下。“我真想亲你一口。”
乔丹眯起了眼睛。即便在洗干净脸之后,他的牙齿依然白得发亮。“为什么不呢?”他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臂,“我在这儿等着呐。”
我知道这将是个错误。我正在把自己扯进一种沼泽般难以脱身的复杂情境中,我一直以来都致力于避免这种情况,如今即将功亏一篑;并且,我很清楚事后我一定会后悔。我扯住乔丹的衣领,将他拽向我,僵硬地迅速触了触他仍挂着笑意的嘴唇。
非常温暖,柔软的触感中钻出些许砂砾和胡茬,如意料之中。
我松开他,不着痕迹地把他推得更远些,尽量显得稀松平常。“这就是你们德州人做事的方式?”
“这是我做事的方式。”乔丹笑着用拇指轻轻抹过自己的下唇,这动作让我想一拳打烂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又想再亲他一次。“我猜你没去过德州吧?”
“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恶声恶气地说,重新坐回车厢边沿上,“因为你从那里来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喜欢这个理由。”乔丹斜倚在卡车车棚上,微笑着俯视我,让我不禁联想到靠在储物柜上熟稔地搭讪同级女孩、邀她一起去参加毕业舞会的高中男生。他找错人了,我恶毒地想,我他妈可不是什么啦啦队队长。“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我预感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个邀请吗?”
“当然。”乔丹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有更好的��划。”
我没有。他抓住我的把柄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计划。我唯一做过的对未来的打算是一份遗嘱,那是我觉得唯一实用的东西。乔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征兵动员广告上正面情绪过剩的蠢货,笑容闪闪发亮,坚信自己会活下来,永远心怀希望,坚持原则;我简直怀疑他是那种五岁就想参军、从小唱着海军陆战队的歌长大的人。而糟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过多的希望是否和过少一样危险。
“等我们成为幸存者再说吧。”我含糊地敷衍道,把烟重新叼在嘴里,想要点燃它,继续我之前被乔丹打断的动作。不巧的是,那个我从科威特的杂货商那里买来的小塑料打火机已行将就木。我按了三四次,腾起的微弱火焰都被满载沙尘的风吞噬了。
乔丹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抖出一根来,炫耀似的在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上蹭地一下擦燃。他用身体挡住风,举着火柴,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凑过去点烟。我在脑海中犹豫了一刻:这距离实在是近得让人心生警惕。但火柴梗越烧越短,几乎就要烧到他的手指。我把乱麻般的思绪推到一边,伸头过去,让烟的末端凑到火苗上。
烟点着了。我咬着它,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模糊的道谢,正准备退回安全距离外,乔丹却突然抬手捏住了香烟,用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把它从我的牙齿间扯了出来。下一秒,他的嘴唇压了上来,将我脑中在那一瞬间炸开的所有想法清空。
乔丹的吻是入侵,毫不绅士地撬开我所有本能的防御,即刻开始了他的掠夺。接受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么说;接受我,为我停留。几分钟前那个玩笑般的吻仿佛是根点燃的导火索,而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他的胡茬压在我的皮肤上,扎进去,带来激起欲望的刺痛。我尝到风沙,硝烟,和男人身上最原始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到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的嘴唇换气。当我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在陡然变得稀薄的空气中撞上时,一切开始朝着某种难以收尾的方向急速发展,无法停止。
“为了我,做个幸存者,别走太远。”他将我摁倒在卡车的地板上,在接吻的空隙低声命令。他的注视让我眩晕,胜过白日沙漠中晒烫一切钢铁的烈阳。“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压下他的脑袋继续吻他,同时手向下伸去,扯开了他的皮带。
我和他在补给车的车厢里干了一发。我是在泄愤,一边猛烈地骑他,一边发泄所有被这个日渐脱轨的世界敷衍的愤懑。我根本不管乔丹是否适应我杂乱无章的节奏,也不管会不会被巡逻的当值士兵发现,一心只想狠狠地弄痛自己,在被戳伤的疼痛中找回呼吸的快感。我把那根点燃了的骆驼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只手抓着帆布车棚的支架,将自己尽可能高地撑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车棚抖得像害了小儿麻痹症。每起落几次,我就侧过头去吸一口烟,然后为他的顶弄断断续续地咳嗽。
我们没有安全套,但我不在乎。最坏也不过是把另一个小杂种带到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来,更何况我确信在生下它之前我就会尸骨无存。每个街区都有一整打嬉皮士在想清楚之前就生了孩子,我们是美国的第一代社会弃儿,由成天在外打工的疲惫的单身母亲抚养成人,熟悉电子游戏、肥皂剧和色情网站更甚于熟悉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会要乔丹负责,从最开始他的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那么想要我,想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货色。他是个傻子。
那混蛋抓住我的腰,手腕上的绷带擦红了我胯部的皮肤,稳住我,强迫我慢下来,逼我清清楚楚地感受那根把我钉在他腿上的大玩意儿是怎么一下一下地捅进我最深的地方。他贴上来,舔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最下流的混账话,那低音让我无法自制地一阵阵挺腰,像个荡妇那样收缩身体:你真可爱,甜心,我好爱你的喘气声;我们可不能让你落到那些伊拉克人手里,嗯?你这么美,他们一定会轮流操你,把你操到腿都合不拢;你知道吗,我每晚打手枪的时候想的都是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想把你摁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上和你做爱。然而在所有这些该死的混账话里,最该死的一句是:我爱你,亲爱的,我爱你,为了我活下来吧。
我一口咬住他肩膀上的���鹰纹身。还在加州彭德尔顿营的时候,我们和一大群人一起去了纹身店,每个人都弄了一个。勇气的象征。我的那个在背后,在他的手掌下。“闭嘴。”我在高潮中勉力威胁他。我的手指在发抖,什么也握不住,那支烟几乎要从指缝间掉下去。
我想,我该走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该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但我所做的只是缓慢地用一边膝盖撑起自己,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滑出来。乔丹在里头射得一塌糊涂,好些盛不住的浑浊液体流了出来,我的下腹和大腿内侧被弄得一片黏腻。我翻过身,靠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地抽起那支快燃尽了的烟。
乔丹抬起一边手臂,紧紧地搂住我,拇指像抚摸一只家猫那样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我忍耐着,在他的手指间吐出最后一口烟,在缭绕的香烟迷雾中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我在睡袋里梦见一群蛮横无理的牛仔围住了我,按着我的脑袋,逼我去和一棵满是尖刺的仙人掌行贴面礼。当我被摁着将脸贴上去时,它变成了乔丹,吻住了我。我感到自己悬浮在雾中,很快忘了先前那滑稽的场景,在这个吻中慢慢融化。
梦里的这个乔丹松开我,说:“我就是你来这儿的理由。”
我们在一座无名小镇遭到了伏击。
这只是下午,但能见度因沙尘暴而低得让人绝望,就连远处亮蓝色的清真寺圆顶也在满天红沙中失去了踪迹。伸手在满是尘土的挡风玻璃上抹一下,划出的痕迹顷刻便会被再度盖上。有人因护目镜上糊满了沙尘而将它取下,很快就不得不戴回去,因为眼睛在空气中根本无法睁开。镇上弥漫着恶臭,没人知道这是因为早些时候的炮击炸毁了下水道,还是这里的条件本就如此可悲。
道路上散落着残砖断瓦,我们的车辆碾过成堆的黄铜炮弹壳,撞飞被丢弃的钢制弹药箱,轮胎在附近被击毁的车辆流出的一摊摊带粉红荧光剂的发动机冷却剂中滚了一圈又一圈。小土桥下的底格里斯河不受丝毫干扰,静静流淌,宛如一条镶嵌着断肢与尸体的灰色绸带。
尽管我们没让敌人好过,我们自身依然损失惨重。先前传来的错误情报表明这座小镇已经安全,我们能遇到的最大威胁是出没在残缺的建筑物间的野狗,因而只有两支小队从这里穿过。不论这镇子是否有攻下的战略价值,我们都必须立即撤退了。
“刚刚摔下车的是弗兰克。”乔丹指的是那个年轻的小列兵,“他或许中弹了,但我几分钟前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很可能还活着。”
“要是你脑袋不清醒,我可以给你一耳光,别客气。”我拔高音量,剩下的队员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队伍中军衔最高的两个人争吵。或者说,我单方面和他争吵。现在片刻的安全是不堪一击的假象,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钟都危险至极,谁也不知道那些破败的土屋中还剩下多少人,每一扇窗户、每一条窄巷和每一个房顶都有可能藏着能送我们回家的偷袭者。离开队伍行动无异于送死。而乔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冲我耸耸肩。
“如果两分钟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动身向镇外撤退。”他低头清点弹药,随后把它们重新收好。他检查了一下他的步枪,让它在手里发出几声咔咔响声,然后抬起头,像所有准备赴死的英雄主义疯子那样向我轻快地眨了眨右眼,“现在,小队是你的了。”
我的喉咙被不存在的鱼刺扎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清醒,所以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即便是我。“两分钟,多一秒都没门。快滚。”我咬着牙说,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一句“活着回来”。
乔丹微笑着跳下车,消失在泥砖与煤渣砖构建的民宅之间。我们的头顶掠过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我假装感兴趣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尽力不去想那个微笑很可能会成为我对他的最后的记忆。
等待比疼痛还漫长,我在心中数着秒,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我在骇人的寂静中又数了六十下。每数一下,我都期待着下一秒乔丹的身影会出现在道路拐角,脸上带着那该死的笑容,并且从头到脚完好无损。
四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中某处极其遥远的地方滚过雷声。队员们沉默着,几双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在他们的目光中站起来,抱着枪。
“记下这个坐标,向镇外撤退,和部队汇合后叫他们派人来支援。”或者收尸。我解开几粒扣子,从衣服内袋里掏出折成方块的遗书,连同备用狗牌一起递给那个卫生兵。“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这东西交给长官。”
“别,别去。”密苏里人摇摇头,不肯接过那两样小东西,“别让那套‘决不放弃每一个人’的论调害死更多人了。”
我把它们扔到他的大腿上。“别傻了。”我跳下车,回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是个人事务。”
我顺着我们来时的路线走,在并不可靠的掩体间穿行。到了记忆中听见有人掉下车的地方,一条格外新鲜的血迹抓住了我的眼睛。我猫下腰,快速穿过空旷的街道,跟着它走进暗巷。转过一个拐角,我的呼吸几乎为我看到的景象停滞;乔丹靠坐在一堵土墙上,捂着右肋,旁边的沙地上躺着那个显然已经没救了的孩子。
我向他冲过去。他也看见了我,勉力直起身,用沙哑破音的声音大喊:“别过来,这是个——”
陷阱。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体跟不上头脑反应的速度,没能刹住脚步,大腿在他的声音钻进耳朵的同时剧烈地震了一下,让我跌倒在地。我知道我中弹了,令我惊奇的是,除此之外我竟没有任何感觉。我不受阻挠地转身轰爆了那个阿拉伯人的头,停顿了一下,确认周围再没有动静后半跪着蹭到乔丹旁边。
他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半眯着眼睛,好像我们头顶那苍白无力的阳光分外刺目一样。他的微笑随着衣料上的深红痕迹扩大,满意的,安宁的,与那个阿拉伯男人一直到死都带着的笑容分外相像。我抓住他肩膀的手发起抖来。
“这才是……”乔丹咳嗽着说,“我的……我的女孩。”
“少说点吧,省省力气。”我拽起他的胳膊,甩到我肩膀上,咬着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妈的,这男人真沉。“你他妈一定是泡在电影院里长大的。”我暴躁地抱怨道,努力把他再往我这边挪了挪,让他把大部分重量分给我。“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这些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的白人蠢货。” “讨厌到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肋下的伤口,自鸣得意的声音里有种暖洋洋的幸灾乐祸。“承认吧,你需要我。” “你不觉得眼下这句话倒过来说更合适吗?”我挖苦道,像个残疾人那样歪斜着身子,把他一步一步拖向镇外的方向。他的一只靴子有气无力地拖过地上混杂血迹的污水坑,在沙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来时只用了几分钟的距离此刻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走完它,一定。 “那么,好吧。我们彼此需要。你是我的。”
我庆幸他的角度绝对看不到我发烧的脸。“闭嘴。”我斥责道,但很快便后悔了。这种时候,我倒宁愿他跟我多说几句话。随着我们缓慢地前进,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沉,步伐越来越难以迈动。死亡是个轻浮的妖妇,她的触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会带来永远无法逆转的后果。乔丹也会死,死在我之前——我感到真相来临时必然的不可理喻。这太滑稽了,在见证过那么多无谓的死亡之后,当她盲目的手指偶然之��拂过这个男人,我却仍无法坦然接受。
他说对了。我确实需要他。
乔丹仿佛正在承受着双倍的地心引力,不住地向狼藉的地面滑去,也拉扯着我的心脏向下坠去。我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绝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挤出更多力气,将他向前拽。再拽一步,再拽一步。我感到液体流下我的脸;我哭了吗?
“雨。”我听见乔丹梦呓般的声音。我在他的重负之下仰起头,天幕吐出无数细针般的凉丝,覆向大地,要缝合起什么伤口似的一针针扎进我的眼皮和嘴里。这是雨,我难以置信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品尝到沙中越来越浓重的潮湿的腥气,直到对雨的回忆和枪伤处的疼痛终于一同完全苏醒。自越过幼发拉底河以来,这是我头一次注意到天空的颜色。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种调和着浅灰的淡蓝看起来竟然会和乔丹的眼睛那么像。 一百来米外,几辆悍马停在那里。有谁在车里叫喊了一声,随后某个土色的影子跳下车斗,向这边跑来。疼痛从我的腿中抽走了力气。我跪倒在沙地上,手臂搂住与我一起慢慢滑下的乔丹,在越来越大的雨的掩护下毫无征兆地痛哭起来。
终于,在这一切之后,我等到了。我找到了你。 “你哭得像个被人踢碎了蛋的初中低能儿。”乔丹在我肩头喃喃,暖意从疲倦而破碎的音节中缓缓渗出,清晰可辨,让我心脏抽痛。“你怎么回事?” “是雨。”我说。“那不是眼泪,只是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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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奸幼女萝莉
我站在约定好的地点,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五分了。想到等等可以享受到青涩小女孩的特别服务,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淫荡的微笑。 “嘿嘿嘿……等等学个小日本玩玩绳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断的幻想着等等要怎么玩弄着送上来的美食,口中也不自觉的飘出淫秽的笑声,昨天晚上的情景不禁一幕幕的浮上了脑海。 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睡不好觉,看看挂在我身上睡的正熟的女朋友,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几番努力,我终于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逃脱了她的脱光光无尾熊攻击,走到了电脑桌旁,打开了电脑准备看看风月大陆上有没有新更新的小说可以陪我渡过难敖的失眠夜。 顺手点根烟,看了几篇不错的小说,正想挑几篇不错的作品来锻链一下左右手的腕力,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所谓饱食思淫欲,说白话点就是吃饱了就会想打炮。但,没吃饱这淫欲也会被打了个折扣。 别奇怪为什么我床上躺了个脱光光的女人我还想要自己来,难道是床上的货色不怎么样吗?喂!先生!别侮辱我的眼光,不正我干嘛讨回房间养啊!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那为什么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唉……说来就心酸,最近女朋友刚毕业,找了个新工作,大家也都知道,社会新鲜人刚到一个环境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而在适应好前,总是会有一段所谓的阵痛期。而生为尊重女朋友的新好男人,也就是区区在下本人我,当然只好体谅她这阵子的身体虚弱…… 不说了,说这些会让人心酸的事情干嘛!起来随便找件衣服套一套,抓了条短裤拿了皮包、门卡,就出门觅食了。 出了门,忽然想起来今天皮包里面最后的一张小朋友好像被我修车花掉了。 没办法,看来只好绕个路跑去提个钱吧! 晃呀晃的,花了一根烟的时间,总算找到一台提款机,拿出卡来准备提钱的时候,突然后面传出了声响。 “嘿嘿嘿……老哥,兄弟今天手头紧,拿点钱来花花吧!” 心头一跳,忙转身一看,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朋友正拿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西瓜刀在学人抢劫。一看对手还可以应付,心里就悠闲起来了。 打量了一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电线杆下还躲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女孩,染着发,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不过倒是长得还不错。 那两个小家伙看到我的眼神直往那飘,可能也毛了,“干!给脸不要脸!” 说完拿把刀就往我这冲过来了,不过旁边那个呆愣愣没跟上,显然经验不够,嫩了点。 由于只有一个人冲上来,所以给了我一点五秒左右的空闲可以去品头论足一下。嗯……看了看,脚步虚浮,持刀太紧,虽然眼神尚称凶狠,但是眼光有点飘忽,可能是摇头摇过头,摇到眼睛闪到吧。总评一个字,差! 微退半步,侧了个身,左手一勾一扭,左脚一蹬往前一送,心里突了一下。 “糟糕……忘记我现在已经从良,正在努力的进修,我还想要当个有为的大学生啊!” 正为着自己习惯性的把他手上的刀往他肚子上送,正努力忏悔时,一阵复杂的声响把我拉回了现实。 为什么说复杂的声响呢?因为里面包含了两个女人的尖叫,一把西瓜刀掉落地面的声音,一个女人疯狂的跑步声,还有一个男人脚软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嗯……既然事情发生了,手尾还是要收拾一下。 先瞄了那个女人一下,再走向那个软脚虾,直接伸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拖起来。 “站好!老子现在从良了,不想惹事可并不代表我怕事,等等我会把警察叫来,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听到了吗!别逼我杀你全家!” 看了看那只软脚虾的表情,心中不禁想到,原来我吓唬人的功力还在啊!不过根据经验,赏了棒��得给些糖吃还是比较稳。 “反正你们看起来还没十八岁吧!”看着他不敢迟疑的点了头,我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既然你们没有十八,刑法还管不到你们,了不起被骂一骂,管训一下就没事了,不必为这个赔了性命跟未来。您说是吧?”说完我配了着语气,来了个三秒半的嘿嘿阴笑加强效果。 看来这边已经搞定了,我就走到另外一边,那个不知道逃跑的傻女孩那边。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本来想骂了几句就赶她走的,不过等到近距离观察到那发育过早的身材跟可爱的脸蛋,我的心意就改变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一定是刚上风月大陆害的,脑中充满着各式的情节,嘴巴跟行动已经不受控制了,天啊! 慢慢的走了过去,先来个下马威好了,一只手猛然抓下女孩的脖子:“小妹妹,才多大,怂恿别人抢劫啊!” 看着女孩哭着猛摇头,天啊!我硬了! “身分证!” 看了看女孩畏畏缩缩的递过来的身分证:“你才十四岁啊!马的,不学好,还是当地人啊!更好,砍你全家方便!” 女孩听到我说这话哭得更利害了,喉咙被我掐住出不了声,只能拼命的猛摇头。 看来吓唬的够了,可以开始进行计划了:“嗯,看来你似乎还有点孝心,不想家里死人是吗?” 女孩哭着猛点头。 “明天中午一点,来这个地方,我就考虑原谅你这次的行为,可以吗?”看了看女孩的身分证:“嗯……我可爱的陈小朋友。” 女孩在我强势的眼神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的身分证我先拿着了,明天再来跟我拿吧!这样你没来我才有地方找人砍……嘿嘿!”放开抓着女孩的手,再看了看女孩畏惧的眼神,干!更硬了…… “还不走啊!你别逼我在这边强奸你!”这句话倒是我的心里话。 “哇赛!原来人类的速度可以到达这样的境界啊!”看着远飙而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叹道。 可能有人问我,你不是说自己是尊重女朋友的新好男人吗?拜托,看清楚好吗?女朋友并不等于女人,我只尊重我家里的,外面的喔,看心情吧!哈哈哈! 好吧!享受的事情明天再说,先来处理手尾吧!再不叫救护车可能要出人命了,我还想好好的享受难得的学生生活呢! 骂勒勒的处里完警察局里的事情。正当防卫,私下和解,还好,那刀没桶太深,本来想再凹点慰问金,不过看在明天有得享受的份上就算了。 ************************看着远方来到的一个人影,看看表,十二点五十五。嗯,很好!守时是个��习惯,看在这个份上,等等少玩她十秒,算了,十秒好像太多,少玩五秒好了。 嘿嘿! 唉!虽然女朋友很可爱,床上配合度也极高,尤其是口技更是让我爽得唏哩哗啦,但是一样的菜吃太久,虽然好吃但也会想要偶尔换个口味吧!而且身为尊重女朋友的新时代好青年,有些过激的玩法舍不得在女朋友身上尝试,有个肉靶送上门来当然要好好的玩一玩啊! “跟我来!”淡淡的看了女孩一眼,转头带着她到我跟朋友借来的房间。为什么要到朋友的房间?废话,要不然是要带回去给我女朋友抓包的喔! 强奸幼幼小萝莉2到了房间,关上门,为了戏剧效果,顺便让她等等能够听话点,我冷冷的再来个下马威。 “脱衣服啊!还要我帮你啊!” 女孩子被我一吓,整个人又呆掉了,看到我装腔作势的握着拳头打算站起身来,马上吓得开始脱衣服了。还好,这小鬼不知道我这辈子不打女人。 趁着她慢慢脱衣服的空档,我悠闲地开始打量起了这个小女娃。 小小的个头,身材匀称,留了个俏丽的短发,片染成淡淡的红棕色。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哇赛!边脱衣服眼泪还无声的流了下来,让人有种莫名的快感,这个一定要加分。 再往下看,嗯,不错,目测应该有个33C,现在小孩发育的还真早啊!嗯嗯,细细的腰带出微翘有弹性的臀部,想到从后面干的情形,天啊!我又硬了! 喔喔喔!再来看到了最重要的地方,腿部!所谓一个女人的腿,彷佛是她身材的缩写,而一个女人,如果腿长得难看,那她的身材我看也毁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顺着微翘的臀部看下去,很好!没有亚洲女性易有的马裤腿,看来平常有运动,很好很好!喔喔喔!看到那曲线玲珑的腿部,马的!忍不住了! 磨了半天终于脱到只剩下胸罩跟内裤,不错不错,成套的淡绿色运动型内衣裤,有备而来! “好了,先过来帮我脱裤子吧!”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女孩眼睛略带畏缩的闪了几下,慢慢的走向我,解开了我的裤子往下拉,同时间我也迅速地把我的上衣扒掉。 “啊……”女孩惊恐的小声短叫了一声。 嘿嘿……没想到我没穿内裤吧! “啊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叫人来啊?”我略带凶狠的对她吓唬道。 “没……没有,我没有……”女孩眼眶又红了起来,拼命的摇头。 喔喔喔!天啊!又是这个表情!不行了! “含着她!”我指指我已经硬到不行的小兄弟。 我不耐烦着看着她要来不来的嘴巴,一把抓住她的脑袋就往我胯下压。 “呼……真爽!” 看着自己的老二在美女的嘴中吞吐时,心中总是有股莫名的快感,当然啦! 身体的快感也是非常大的,哈哈! “深一点!你没童年啊?棒棒糖有没有吃过啊?” 喔喔喔!看着她那稚嫩的脸庞,再看着她小嘴含着我的老二,真是爽啊! “多用点舌头!用舌头绕着龟头转!呼……对!就是这样!再下面点,睾丸那边也要!” 呼……快不行了!难怪有那么多萝利迷,玩小女孩还真是有股说不出的快感啊! 用手摸向了她胸罩的扣环,再用手压住她想要抬起来的头:“继续吸!你没脱干净的我发好心来帮你脱,你就乖乖的给我吸!” 单手顺利的在两秒内解开了她的胸罩,由上往下,看着她白皙的胸部勾勒出的美好弧线,一只手掌本能性的就压了上去。 “嗯~~嗯嗯!”看来她对我摸她胸部还蛮有意见的。 “你家教不好,喜欢含着东西说话我管不着!但你敢咬痛我你就看着办!” 为了我的好战友的生命安全,再恐吓她一下比较安全。 看来她已经放弃抬头的打算,我两只手就往她胸部轻轻的揉了上去。 轻轻闭上眼睛,感觉着她随着我手动作而微微产生停顿的嘴巴,再听着她从鼻子轻泻出来的娇吟声。天啊!真不是个爽字能形容的! “自己脱下内裤吧!不过嘴巴不准给我离开!”看来她已经认命了,乖乖含着我的老二,微蹲的慢慢脱下了自己的内裤。 嗯,没长齐的毛证实了她的年龄,不过从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她的阴唇长得怎样,不过又还舍不得暂时离开现在这个享受。好吧!虽然有点失礼,先用脚招呼她好了,嘿嘿…… 当我用脚背轻轻擦过她的阴部时,她的头又明显的缩了一下,不过看来有过刚刚摸胸部的经验有差,她的嘴巴并没有离开我的老二,很好!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乖喔!你这么听话,我也舍不得让你太难过,我会尽量让你舒服的,嘿嘿嘿!” 听到这话,女孩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天啊!这丫头怎么那么爱哭啊!这个表情让我怎么舍得不干她! 忽然发现,原来用脚玩下面的感觉还蛮舒服的!不过要学的人记得剪指甲,这是礼貌,嘿嘿!我在自己的脚大拇指抹了点口水,放下就往她那儿钻。温温湿湿的,不过大拇指好像太粗了,只在外阴部打转,又不想太粗鲁的插进去,破坏等等自己的兴致。 “起来吧!该上正戏了!”我轻轻的推开了她那埋在我腿间不断上下的小脑袋,把她拉上了床。 转身压住了她,两眼盯住,淡淡的说:“都是逃不了的,配合点可以少点折磨,懂吗?!”说完没给她思考的时间,拉开了她的双腿,调整了一下老二的位置,慢慢的压了下去。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干!怎么那么紧!又再一次在心中认同了萝利爱好者! 虽然很紧,不过没有碰到处女膜,看来帮她开苞的可能是支牙签。 “才十四岁就已经脱离处女了啊!嘿嘿,不错啊!”看着她紧咬住下唇的表情,马的!你到底要让我多硬才开心啊! “那……那是骑脚踏车……”看着女孩很辛苦的才挤出了这几个字,哈!那我还捡到宝了,碰上个没处女膜的处女,真好啊!少了许多工夫又有相同的成就感。哈哈哈!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温柔点吗?”我边说嘴中边含着她可爱的小奶头,舌头直打转。 “哼……嗯……”看着她在我轻轻抽送下边喘气边点头的可怜样,虽然没有碧血剑可以玩,不过出于对美处女的尊敬,嗯,没错!是尊敬,现在盘儿正的处女可不好找,当然要尊敬一下啊! 嘴巴跟右手照顾着她两个小奶头,另外一只手慢慢的往下摸去,沾了沾交��处激出的爱液,指头轻轻的按着她的小菊花打转。 “哼!”小女孩看来没受过这种新奇的刺激,娇躯整个弓了起来,阴道也急缩了一下,更紧了! 慢慢的,我加快了我抽送的速度。看着女孩抓过一边的棉被直往嘴里塞,那个强忍住不出声的表情真是超级可爱的! “噗滋!”我抽出了爽半天的小兄弟,盘缠的青筋似乎在跟我抗议打断了他的享受。急个屁!老子不过想要换个姿势不行啊!谁带出来的!那么任性!不换个姿势,这小丫头的那么紧,提早射出来了不就少了很多享受! “转过来吧!有没有试过后面来的……嘿嘿!”边说我边把她娇小的身躯翻转了过来,抓住她娇翘可爱的小屁股往上抬。 很好!这个姿势非常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为了不让我的亲密战友着凉,我无预警的就直接插了进去。 “啊!”看来这个刺激不小啊!本来她努力撑着自己上半身的两只小手都软了,两颗白白圆圆的奶子直接跟床垫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啪啪啪~~啪啪啪~~啪~~”还是这种声音悦耳啊!扶着她可爱的小蛮腰,规律又强烈的撞击她那可爱的小屁屁。 唉……边动作边赞叹!换个没经验的我,光是看了这样的风景就提早缴械了吧!细细的腰配上个桃子似的小白屁股,干起来就是爽啊! 两只手往前抓住了她那因为趴着而显得更加令人有成就感的双峰,边听着她那用鼻子哼出的美妙乐章……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强控制着想射出来的欲望,边想着还有什么没玩到,没玩全了就射了那不是可惜了吗? 或许有人要问我,来个两次不行吗?人家都有一夜七次郎了。拜托!请搞清楚,一夜七次郎,那是因为他逊!一个晚上算八个小时好了,扣掉前戏调情洗澡加上补充弹药的时间,算多点了不起剩下五、六个小时。通常越后面会越久,照这个算法,他一次能多久啊!��别提什么一夜十几次郎了!下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来吹嘘,请用鼻孔跟他打招呼! 要自由控制时间才是王道啊! 想到了!边抽插着边欣赏着美妙的臀部,无意间看到了她那不断张合的小菊花彷佛在跟我招手! 这辈子没玩过几次小菊花,听说蛮痛的,所以只跟女朋友玩过一两次,而且还不敢玩太久。 想到这就忍不住了,在强烈的狂抽了几下,我突然再一次的抽出了老二,强烈地往她的小菊花插去。 “嗯!……”看着她突然用力地咬紧口中的棉被,我双手抓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开。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再跑!不想活了啊?”听到这话,这爱哭的小女孩眼泪又飙出来了,不过倒也认命的没有再挣扎。 我抓着她的小蛮腰,开始慢慢的抽送,插了几下,又插回阴道沾沾水,如此交错。 “啊!真爽!这样就对了嘛!听话乖乖的,你可以少很多痛苦的,哈哈!” 感觉已经够润滑了,我开始专心地抽插着她的小菊花。 “哼~~嗯~~”看来这小丫头已经习惯了被老二泡在直肠里的感觉了,虽然仍然不断地扭动摩擦着她的双腿,不过反应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一只手往下绕,两只手指夹住了她的阴核跟阴唇,忽轻忽重的磨擦着。 “还会痛吗?有什么感觉啊?”看着她没打算回答我的样子,我微用力地夹了一下她的阴核。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啊!”她全身又绷了一次,真紧啊! “感觉怪怪的~~有点~~想上厕所的感觉~~” 这女孩子怎么声音跟蚊子似的?可能还不习惯跟个大男人说想上厕所吧!哈哈哈! “那舒服吗?”我另一只手又摸上了她的奶子,加强攻势。 “嗯~~嗯~~”她很轻很轻的偷偷点了个头。 嘿嘿!真是令人有成就感啊! “啪啪啪~~啪啪啪~~”我加快了攻势,毫无保留的开始强烈的撞击。 她除了嘴上咬的,两只手也紧紧的抓着棉被,抓得指结都发白了。 “啊~~啊~~我要出来了!”说完我憋着气,开始了最后的强烈冲刺。 “呼~~出来了~~”随着我放缓的动作,她彷佛好像瘫掉了似的。 我一拔出来,她整个身体就瘫到床上去。我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边欣赏着从她小菊花冒出来精液,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爽快。哗哈哈哈哈! 看着快流到床上的精液,想了想还是别弄脏了朋友的床,要不然下次就难借了。一只手穿过丫头的双脚,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脖子,打横着就把她抱起来。 看着她惊恐又无力的表情,这丫头也受够了,所谓赏了棒还得给糖,我放缓了声线:“你全身汗……和你跟我的体液,虽然看起来顶性感的,不过不会难过吗?我帮你洗洗不介意吧?”看着她好似点头又好似摇头,大致上可以体会她矛盾的心态。 “好了!不说话就是同意了。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让你享受享受我的特别服务!” 强奸幼幼小萝莉3边洗边看着她从脖子红到鼻头的可爱表情,真是有股再吃一次的冲动,不过想到晚上还要应付家里那��,只好忍下了。 可能是刚刚太累了吧!整个软摊在我身上,居然给我洗到睡着了,我洗澡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洗好澡帮她擦了干,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她就像只无尾熊遇到由佳利树一样,整个身体缠了上来,看来她有抱抱枕睡觉的习惯。说实在话,我本人倒是很享受给美女脱光抱着睡的享受,果然后戏也是很重要的。哈哈哈哈! 随手翻了翻朋友放在房间里的小说,怀里突然轻颤了一下,看来是人醒了。 看着她动也不敢动,可怜巴巴的张着她的大眼睛望着我,我不禁放下了书,摸摸她的头,亲亲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可能惊讶于我的温柔,用力的抱紧我,脸用力的往我怀里塞。唉……不知道是因为小孩子比较好哄还是因为我长得帅,温柔一下就快忘记我刚才逼奸过你啊! 看了看时间,朋友也快回来了,温柔地帮她穿起了衣服,嗯,再塞颗糖给她吃。约好了下次联络的方法,就把她迷迷糊糊的送走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而下次在跟我的小可爱碰面,比我想像的要久多了。因为女朋友要的勤,勤到我没有多余的精虫可以上脑,所以……嘿嘿! 其实我一向觉得,单身有单身的好处,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好处。 单身的好处,优点就是枪往哪摆就打到哪,轻松洒脱又爽快!不过缺点就是不能随招随有。要就砸钱,要就砸时间。 而两个人呢?优点当然是随要随有,还有充份的时间可以好好调教,而且也干净,不需要边打炮边怕得病。戴套子?拜托!不戴都要一个小时了,戴了怎么出得来啊!我家都装避孕器的。 不过缺点呢?当然就是偷吃麻烦,想换口味又舍不得辛苦调教的成果,所以只能辛苦的夹缝中求生存,所谓洞是人打出来的! 看看手表,马子应该上火车了,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先! “老婆啊!上火车了吗?”漂亮!上火车了。“嗯,好。那你到了要打通电话给我喔!让我安心。”嘿嘿!以关心之名调查行踪! 马子这几天要回老家探望父母,算一算她也快两个月没回家过,也是该回去了。呼……终于放假了! 被监管了那么久,终于有时间可以打洞了,哇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电子书下载 上MSN找了找,可爱的小苹果!嗯,两个奶子蛮可爱是真的,嘿嘿…… “丫头,在线上吗?”看来心里有在挣扎,十来秒都没消息。 “嗯……”有反应!看来不难搞定,嘿嘿!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单刀直入才显男儿本色啊! “你要干嘛?” 我要干你啊!还干嘛哩! “你说呢……嘿嘿嘿!”没反应!?两个礼拜没找有差,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找,这几天马子黏得紧,没空出去打打友谊赛,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看你那么难抉择,我直接过去你家好了,反正又不是不知道。”看来点稍微来点手段了。嘿嘿,为了保险,身分证没还她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过去就我一个人,把你拉出来就不一定了喔!嘿嘿嘿……”应该有反应了吧! 啧!兄弟,不是叫你有反应啊!她没反应你有反应有个屁用! “我爸、妈不在,你过来好了。”哈哈哈!有洞打啦! “只有你一个人喔!”看来她又在害怕了,嘿嘿…… “放心吧!就我一个人。” 你想我还舍不得呢!我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多女一男勉强玩玩。多男一女,不怎么感兴趣,个人喜好问题。 强奸幼幼小萝莉4看着时间,下午两点,正是吃完午饭,休息一下,可以开始运动的好时间。 随手拿起我的安全帽,骑着我的小野狼,找洞去! 看着身分证上的地址,悠闲的晃呀晃的,花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地头。 抬头看看,哇赛!住得还不错耶! 不知不觉好像骑到了好野区!不过有钱人好,有钱人管小孩子一般比较严,这容易造成了可能的叛逆跟脱离世事的痴呆,哈哈!难怪那么好唬!两排的房屋都是独栋的别墅,还有前庭小花园哩,在这打炮还真享受,嘿嘿…… “叮咚!”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按了按门铃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楼上往楼下跑。小妮子想打炮也不用那么急吧! “谁……”如果不是我听力好,可能还听不到,这蚊子般的声音是要说给谁听啊! “是我……我到了,开门吧!”刻意的用低沉又和缓的声音说出,加点压力又不会让她死不敢开门。迟疑了五、六秒,门终于开了。 可能在家里的关系吧!她穿得顶养眼的,一条灰色的小短裤,上面一件贴身的粉红色贴身短衣,把她的曲线玲珑表现得淋漓尽致啊!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毛巾,微散的头发还带点水气,红噗噗的脸蛋配上那会说话的大眼睛。别再咬嘴唇了啦!马的,我快不行了! 看着她低着头走过我去关门,那含羞带怨的表情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 转身在她正关门的当下,我从后面贴了上去,双手圈腰,用力地抱住了她,“啊!”她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 我的头轻轻的凑到了她脖子边,深深的吸了口气,真香啊!轻轻用自己的脸磨蹭了她的小脸蛋,真是舒服啊!一只手轻轻的掏了掏自己的老二,真硬啊! “我……我的房间在楼上……”似乎已经有所觉悟了,很好!我欣赏。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我真的兴奋了! “为什么要到房间啊?这里不是很好吗?我忍不住了,嘿嘿嘿……”我的嘴巴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完,舌头就灌进去轻轻的转了转。一只手往下摸上了她白花花的大腿,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际摸了上去,哇!没穿胸罩! “小淫女,还没穿胸罩呢……嘿嘿!”这小妞红到脖子上去了。所以说啊! 爱羞的姑娘惹人逗,哈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拜托……上去房间好吗?别在门口,我怕有人听到……”这娃子的声音怎么都那么小啊!不过这样不错,才有那种感觉。嘿嘿嘿! 进攻的那只手穿过她的乳沟,一只手掌轻轻的扣住了她的喉咙,另外一只手就滑进了她的小短裤,居然湿了! “湿了!?没那么快吧!真是快好材料啊!”我凑向她的耳朵轻轻的说。可能她的耳朵痒吧,脖子缩了一下,真是可爱啊!让我忍不住又舔了一大口,真好味啊! “人家刚洗澡还没擦干啦!”可能急了,声音大了,说话也顺了。 握住脖子的手轻轻的加了点力,另一只手就往她洞里钻。一下子她脚就夹了起来,身体也彷佛软了似的。 “脚张开点……手扶着门好了……”手指轻轻抚过了她的脖子,中指继续深入探索,食指与无名指轻夹她的阴唇。 “哼~~哼~~”看着她用右手手臂撑着门,嘴巴轻咬左手手背,想叫又不敢叫的表情,哗哈哈哈!一个字,爽! 嫌裤子碍事,一手把她的裤子扒到膝间,大头凑向了丫头,享受着美女的发香,再掏出自己的家伙,调整了一下角度,腰一顶……爽啊! “哼~~哼~~”摸向脖子的手缩回衣内,轻握着她的奶子,指尖轻轻的在她的奶头上转呀转的,另一只手抱向了她的腰际,以防万一。 防什么呢?看她脚软的样子,万一真的软下去了,我可不想听到“啪嚓”一声,然后被人用海绵体断裂这个可耻的病名送到医院去啊~~收回抚摸她柔软胸部的大手,两手同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边享受她腰际的滑顺,也开始享受她内部的另一种滑顺。嘿嘿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管听了多少次,真是超爱这种声音的。哇哈哈哈! 还是一样的紧啊!我不禁再一次的赞叹!看着自己老二一次次的进出她的小穴,不断的勾出透明的爱液,在视觉上真是无比的享受啊!试过的人应该都有同感吧!当然啦……对象要正才行…… 边抽插着边环顾了一下环境,寻找着合适的地点,这样虽然舒服,不过累了点。要打持久战,就要学会适当的调配体力!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错,会自己动了,真是好现象啊!我欣赏!看着她随着我的抽插轻扭的白臀,不禁轻轻的拍打揉搓了起来。 “哼~~嗯~~哼~~”还是这种从鼻子钻出来了淫声最美妙啊!打炮没听到这种声音,兴致就少了一半! 看了看她家的客厅,还有地毯!这样她等等跪起也舒服多了!她家里还真是为她考虑呢!哈哈哈哈哈! “抓好!”把她两只手往我脖子上抓,轻轻说道。两只往下抓住她的小腿,就这样把她抬了起来,果然还是小只点的好玩,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你~~哼~~你要干嘛~~哼~~嗯~~~~”还以为她被干昏头了,原来还知道问啊!不过这个问题她还真常问! “换个地方干你啊……遇上你这种小美人,不好好干一干你可是件不尊重的行为喔……嘿嘿!”不尊重我的小兄弟啊~~哈哈哈~~轻轻将她放下,让她跪在地上,趴在沙发扶手,两只手在顺着她白嫩嫩的腿侧,一路滑上她的胸部,整个身体都贴上去了。 边享受着全面接触的感觉,边加快了抽动的速度,又是几天没打炮了,今天想多射几发。 “我可爱的小苹果……你想要我射在你的嘴巴里还是你的肛门里啊?嘿嘿嘿嘿……”我阴笑着问着她,八成的女人被这样问都会回答“嘴巴”。 其实我也是打算射在嘴巴里,不过这样问叫做漫天喊价,落地还钱啊!直接��求是被逼的,这样问就是就变成她自己选择了,配合度上差不少啊! “不回答我,就当你打算让我射在肛门里了喔……”看着她居然给我装傻,我也没差,反正看着精液从肛门里流出也是一大享受啊! “嘴……嘴巴……进去屁屁……会想上厕所……”很好,就等你这句话,哈哈! 我加快了抽插,准备先来一记再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真爽啊! “我快射了,嘴巴张开准备接好喔……若漏一滴我就桶你一下你可爱的小屁屁。”说完,我就再次的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要出来了!”抽出老二,掰过她的小脑袋瓜,就往她小嘴里塞。 “呼……舌头转快点,手也别闲着,套快点……呼~~要出来了,接着吧! 哼!”抓住她的小脑袋就往她嘴里桶,闷哼一声,抽插了十来下总算出来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txt电子书下载 看着她因为被桶着喉咙,难过得红了眼睛,手还掩在嘴巴上,好像怕流出来似的神情,还没全软的老二又好像快硬起来了。 “别想吐出来,记住喔,一滴桶一下!吞下去吧!嘴角的也舔干净!”看着她像吞药似的吞下了我的精液,小巧可爱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嘴角,马的!太淫荡了!我喜欢! “你想上房间吗?还是要继续在这里?”看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指了指楼上。 “好!上楼没问题,不过想上去要照我的方法上去……嘿嘿嘿……” 不理会她疑惑的眼神,抓着她的脚就往上提。 “两只脚夹住我的头,嘴巴要干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教吧……嘿嘿!”反着抱着她,一边享受着阴部那引人淫欲的气味,一边轻摇我的臀部享受着小美人的嘴巴。 看着微微开合的阴唇,我忍不住一头就往那钻!轻靠在沙发上我也不急着走了,舌尖轻勾着她已经充血的阴核,舌头在她阴唇间滑过来又滑过去,感受着她越抓越紧的小手和越夹越紧的大腿。嘿嘿嘿…… “嗯~~啊~~啊~~你~~你不是要上去吗?~~啊!”她可能因为这个姿势快脑充血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这个开口,被我轻咬阴核无情的打断了。哈哈哈! “小丫头乖乖的听话就好了,话那么多讨皮痛啊!”稍用力的挺了两下腰,给她点小小的教训,想到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两捆童军绳,嘿嘿……顺从民意一次好了……上去玩玩…… 说到这个就要推荐一下,拿来绑人的,随便什么电线、皮带胜至钢筋都没有差,不过绑女人的话,个人推荐童军绳!别小看童军绳!粗细适中,随处可买,价钱又便宜,绑起女人又有效果,她也不会因为被绑的疼痛受伤而坏了玩性,顺便还可以翻翻童军手册复习一下童军绳结的打法,一举数得啊! 等到终于走到了她的房间,她的内大腿间已经成了湿淋淋的一片,把她丢上床,顺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两捆童军绳。 “你……你要干嘛……”她看到绳子彷佛有些害怕,身子往角落缩了缩。 “干你啊!你要问几次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反正干都干了,你还怕什么?换种玩法让你尝尝鲜……”走近床,半强迫的把她压在床上,忽然看到天花板上居然有个吊勾,我好奇的问了问她,另一个想法也冒了出来。 “我搬来就有了……听说之前房客拿来吊沙包的……”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天助我也啊!哈哈哈!本来只打算绑来玩玩,现在直接吊起来更有意思。嘿嘿嘿…… 快手快脚的压着她,把她的两手两脚往后拉,先用根绳索把她捆了起来,再用另一根绳索吊了起来。 “不要~~拜托放我下来啦!好可怕喔~~呜~~~~”眼睛又红了,真是长不大的爱哭鬼。 两只手扶着她的脑袋,先喂她个奶嘴吃…… “哼~~嗯~~”不错不错,喂个奶嘴吃有差,讨饶的声音马上变成为悦耳的轻哼,两只手也滑到她的胸前,握着她的奶子,轻轻晃着她被吊在半空中的身躯。 看着她已经被我桶到快喘不过气,被吊着想躲都躲不了。好吧!好心一次饶了她!抽出我的老二,看着她急促的喘气,我忍不住又抓了她的奶子一把。 走到了后面,轻捏了一下她滑嫩的小屁股,抓着她的两只大腿就桶了进去。 只听到“噗滋”一声就滑了进去,水还真多啊! 被吊起来的她似乎也失去了忍住不叫的能力,可能是没手找东西咬吧!“哼呀~~啊~~啊~~”随着我的晃动,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忍不住地从她的小嘴巴钻了出来。 两只手又顺着她的腿侧往前摸,不管摸几次都觉得手感真是好啊!再轻轻的抚摸过了她的腰际,滑过了她平坦又滑手的小肚子,顺手掐了几下。最后手又抓住了她的奶子,挺起腰,我用力地往前干!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吊起来干的感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哇哈哈哈哈! “啊~~哼~~~啊~~啊~~”她整个身体因为舒服,阴道开始强烈的收缩,整个身体也弓了起来,配合她现在微红的肤色,让我想到了……樱花虾…… 哇!好紧喔!怎么能浪费这种好时机呢?我两只手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她的胸部,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冲刺起来,充份的享受这阵阵的紧缩!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行了,开始想出来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一阵稚嫩的童音从门口传来,瞬间我感到阴道产生了一道超强烈的紧缩,如果不是我也因此吓出了一声冷汗,可能在那瞬间就精关失守了吧! 转头一看,一个小女娃儿站在门口正傻呼呼的看着我们打炮,真是个小女娃儿,脖子上还挂着围兜兜,小苹果跟她比起来算是个大姐姐了。 不过小归小,五官倒是长得顶精致的,看起来有点混血,眼睛大大的像个小洋娃娃似的,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白嫩嫩的脸庞真是令人想捏上一把啊!嘿嘿嘿……马的!我真是越来越变态了……不过顶爽的,哇哈哈哈哈哈! “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我停下我的动作,俯身贴耳到小苹果的耳边,带点威吓的语气质问道。 “我……只有她在家,是我姑姑的女儿。她从国外回来,跟家里出来玩。” 她有点惊恐又有点埋怨的又小声说道:“而且,你也没给人家时间说啊!一进门就……” 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秒。对喔!我好像一进门就…… 不管了,反正也只有她姊妹俩。嘿嘿嘿…… “姐姐……你怎么不理人家?”门边的小女孩看我们不理她,嘟着嘴就跑过来了。 “别多嘴啊!嘿嘿……否则你该知道后果吧!”我小声的对小苹果提醒道。 “她才七岁……你也要?”她又惊恐又害怕的彷佛想要阻止我,但在我的眼神下,退缩了…… 才七岁啊……好像有点小,但可能因为混血的关系,发育得倒是还不错。大小适中,我还以为十岁有了,不管了,反正肉体年龄能服用就好了,嘿嘿…… 毕竟玩这是要愉快的,玩出人命可就不好了……哈哈!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为了避免小苹果多嘴,只好把她转过来,麻烦她好好服用我的小兄弟……对了,还有一点她自己的产物。呵呵…… “妈妈都叫我小虹,你是谁啊?”她的大眼睛轻轻闪了几下,歪着小脑袋,眼神带点疑惑的问道。 “你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啊!”顶好上的朋友。哈哈…… “那你们在干嘛啊?怎么都不穿衣服?姐姐怎么都不说话,而且还飞得高高的?”好奇小宝宝持续的发挥她的好奇心,不过啊……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一只猫的。 强奸幼幼小萝莉-完结篇“哥哥生病了啊……姐姐正在帮哥哥治病呢!所以才要脱光光的啊!” 是啊!你姐正在帮老子调理精虫上脑的症头…… “是喔!哥哥你生病了啊!好可怜喔……会不会很不舒服啊?小虹上次生病的时候就好难过好难过喔……还吃了好苦的药才好!”小傻蛋闪亮的双眼散发出同情的眼光,真是有点像天使般的纯真。嘿嘿……很有污染的价值,哈哈哈! “对啊!哥哥难过了好久,姐姐也是看哥哥那么难过才帮哥哥治病的。小小你愿不愿意帮哥哥治病啊……两个人治哥哥会好的比较快喔!”对啊!两个人一起来的威力比较强,我可能会射得快一点。 “可是人家不会治病耶!不是要医生才能帮人治病吗?姐姐怎么会啊……” 真是爱问问题耶,不过有好奇心是好事,这样大哥哥才能诱拐你到你不知道的领域好好的享受享受。哈哈哈! “哥哥有去看过医生了,医生有教哥哥怎么治。如果你愿意帮哥哥的话,就先跟姐姐一样把衣服脱光好吗?你也不忍心看哥哥那么难过吧?”敢不愿意那就别怪我……嘿嘿…… “可是……”似乎还带点迟疑耶。 “哼!”半假装的发出痛苦的声音。所谓半假装,这个我要解释一下。叫是真的叫出声了,不过是因为小苹果的舌头好像很想说话,转得太快了,爽了一下就不小心叫出来了。嘿嘿…… “哥哥很难过吗?”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小傻蛋的同情心立刻被激发到了最高点。 “好嘛……等等喔,小虹先脱一下衣服……”小傻蛋不亏是小傻蛋,这样就上勾了,真是令人有点没有成就感耶! 不过说归说,有这样的小娃娃能玩玩,怎么能放过?哈哈哈! 看着小傻蛋慢条斯理的脱下了她的小公主装,我边享受小苹果的舌头带给我的欢愉,一边正在脑中盘算着要怎么整治这个小傻蛋。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既然主题已经不小心定在医生游戏,那……这顺序要怎么来呢?先触诊?先吸脓?先喂药?要用什么藉口进入她的小山洞?最理想的当然是让她自己来,哈哈!不过这样好像缺少了点欺负小孩子的快感……嘿嘿…… 在我脑中还在胡思乱想的当下,小傻蛋已经脱好衣服了,我也打断了自己神游的思绪,把目光放回了小傻蛋身上。 不错,真不错耶!偏黄的头丝在由窗户洒进来的夕照辉映下,显得特别的耀眼。微隆的小胸脯前面挂着颗小红豆,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舔舔看;下面没有了见惯的黑森林,只带着点细细的绒毛,应该算胎毛吧!……再加上纤细的皮肤、白皙的肤色、微红的脸蛋、无知带点疑惑的大眼睛…… “嗯~~哼~~”喔喔!不好意思,刚想得太性奋,不小心用力顶了几下。 对不起喔~~可爱的小苹果~~哈哈! “小虹,过来点喔~~你看姐姐她现在帮哥哥治疗。你看,上面这一条长长的部份叫做阴茎,你姐姐正在治疗这个部份,下面这边叫做阴囊。你先帮哥哥治疗阴囊这个部份好了,跟姐姐一样用舌头轻轻舔就好了,等等哥哥再跟你说要怎么继续帮哥哥治疗喔!” 真是天作之合啊!小傻蛋的身高正好来到我的腰际,吸我的卵蛋连蹲都不用蹲。哈哈哈! 看着两颗小脑袋在我的胯下窜动,那种感觉已经超越我的文字所能形容出的境界!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语到出口难成章。反正就是一个字,爽! 看着两张小嘴贴着我的小兄弟,小舌头就这样缠上来。随着舌头的圈动,阵阵的快感袭上心头。呼……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就忍不住了! 轻轻推了推两颗小脑袋,示意她们稍微停一下。看着她们仰头往上望,带点疑惑的眼神,口中还有几些银丝牵到我的老二上,天真的脸庞也染上了淫秽的气息,真是太刺激了! “绑久了不舒服吧?把你放下来我们再继续“治疗”。”在说的时候,我轻轻的用眼神再威吓了一次,提醒她别破坏了我的好事。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txt电子书下载 “姐姐你刚才帮哥哥治病得好专心喔!人家叫你都不理我!”小傻蛋好像还在埋怨小苹果刚刚不理她。 “姐姐帮哥哥治病要专心啊!所以没有办法回你话,要不然病没治好又恶化了怎么办?你可以问你姐姐啊~~”我望向刚被放下来,正在轻轻的活动无力四肢的小苹果。 “嗯……对啊!刚刚姐姐在帮哥哥治病,所以没有办法跟小虹说话。姐姐不是故意不理小虹的,对不起喔……”小苹果似乎无法正视小傻蛋的眼光,那声对不起……嘿嘿……把妹妹推下火坑是该说声对不起啦! “好了,姐姐要先帮哥哥继续治疗了喔!”我坐上了小苹果的床,看着小苹果很自觉的跪坐了下来,抓着我的老二就往嘴里送。不错,看来调教的成果有出来了,哈哈哈!看着小傻蛋也要跟着蹲下来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小虹,那边先交给你姐姐就好了,你先帮哥哥治疗其他地方。等等你帮哥哥治疗的时候,我需要摸一下你的身体,你可能会觉得有点怪怪、痒痒的感觉,你要为哥哥忍耐一下喔!我知道小虹的心地最善良了,对不对?一定舍不得哥哥难过。”马的!精虫上脑也不能这样,我怎么会说出那么虎滥的理由啊! “为什么要摸小虹啊?小虹没有生病啊!”天啊!小傻蛋变聪明了! “这……这是气功的一种啊!可以藉由你健康的气来帮助哥哥的病快一点好啊!”转得好像有点硬,不过对付这种小娃娃应该够了……吧! “气功!很厉害的那种吗?!哇!哥哥你会气功啊!”唉……虽然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不过看来也是从小傻蛋变成迷你傻蛋……虽然程度变轻,不过还是个傻蛋。哈哈哈哈! “是啊!那你愿意帮哥哥吗?”看到她点点头,我指着我的胸部继续说道:“这边叫做奶头,等等你跟刚才一样帮哥哥治疗这边。”边说我边把她拉到我身边,方便我等等的“气功治疗”。哈哈哈! 躺了下去,先闭上了眼享受着被上下夹攻的舒坦。 “小虹,你舔一边的时候,可以用手轻轻帮另外一边的奶头按摩喔~~这样效果会比较好。”马的,爽到我的喔字都变调了! 看着小傻蛋侧躺在我的旁边,头下脚上正舔弄着我的奶头。看着她正努力的俏脸,我的手不禁抚摸上了她的身躯。 在我的大手摸上她的腰肢时,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舔弄奶头的舌头也停顿了一下。不过都仅仅是一下而已,马上就回复了继续“治疗”的动作,还正是个为人着想的好孩子啊!放过她?想太多,那么纯洁的小孩子不拿来污染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哈哈哈哈! 双手沿着她的腰线一路下探,直到她的小山丘……下面那个…… 忽然,心里有种触摸到萝莉真髓的悸动,天啊!小苹果跟她比起来不过是个超龄萝莉罢了! ���成熟女性完全不同的耻部!光滑的耻丘下是含羞待放的小阴唇,两片小小的收在缝隙里,小巧可爱又娇嫩无比的感觉。边看着,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探了过去。 由膝盖向她的大腿方向慢慢抚摸过去,感受着抚上她肌肤那有如丝绸般的触感,一边向着山间的小峡谷逼近…… 根据她的年龄来判断……应该是太痒了,我的手被她两条粉嫩的小大腿夹住了。眼看着目的地就要到达了,却被封杀在本垒!不行! “小虹……怎么了?”我明知故问的问着。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哥哥摸得人家好痒喔……”小傻蛋嘟着嘴埋怨道。 “哥哥是因为要治病啊……啊!”我故计重施,马上把我的脸皱得跟风干橘子皮一样,装痛苦……别说我老套,所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那不管是新把戏还是老把戏,只要是有用的就是好计! “哥哥你怎么了?”小傻蛋急忙把头凑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你……你刚刚突然停止,所以哥哥运功失调,变严重了……咳咳!”咳嗽两声加强一下效果……可惜没有带番茄汁。 “那……那怎么办?”小傻蛋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我只好采用更利害的功夫,可是小虹你要给哥哥更多的帮助喔!” 完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希望她别注意到……嘿嘿! “好!哥哥变难过都是小虹害的,小虹下次不会了……呜呜呜……”真是一家子耶!都那么会飙泪。 “嗯……哥哥先谢谢小虹了喔!等等哥哥可能要像你一样,用嘴巴来发功。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借你身上很健康的能量来帮哥哥,那我也会拜托你姐姐用更高级的方法来帮哥哥治疗,可是因为你刚刚停了一下,哥哥变得更严重了,所以如果姐姐撑不住你也要帮姐姐喔……所以等等你要好好看姐姐怎么帮哥哥治疗喔!”看着小傻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差点忍不住狂笑三声,这下还不吃掉你! “小苹果,休息那么久也可以开工,乖乖的自己坐上来吧!嘿嘿~~”我坐起身靠向小丫头,轻轻的说道。 半强迫的,把小丫头拉到坐在我身上,哇!真湿耶! “怎么了……想要了啊?怎么那么湿啊!”小苹果这下名符其实,整张脸都红透了,整颗小脑袋就往我怀里钻,头都不敢抬一下。 既然都那么湿了,也省了我的口水。轻轻的把小丫头往上抱,调整了一下角度,一松手就直达终点…… “啊!~~”嘿嘿……终于破功了吧!我看你还能憋多久?被我突如其来了直击本部,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哈哈哈! “轻轻的摇动,自己怎么舒服怎么玩。我先好好的照顾你的妹妹先~~”先大力的顶动两三下打断了她可能会产生的反对思绪,我慢慢的靠向床头,准备开始料理我的小傻蛋。 边享受着下体传来的快感,边望向正目瞪口呆的小傻蛋…… “哥哥的那边那么大,怎么放得下去啊!?”小傻蛋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跟小丫头的结合处。 “小虹也是从妈妈的这里生出来的啊……小虹可比哥哥的那边大吧!还不是可以从那边通过,那边是可以伸缩的呢!”哥哥好心的帮你上堂健康教育吧! “真的吗?”又歪着头,小傻蛋的疑惑招牌姿势又出现了。 “真的啊!而且虽然不习惯的时候,帮哥哥治疗可能会痛。可是习惯之后就会很舒服喔!你看,你姐姐是不是正乐在其中呢~~” 小丫头听到我这样说,头都快缩进脖子里了,从胸部红到鼻尖,害我又忍不住捏了一把。 “好像是耶……”小丫头闭上了眼睛,看来打算专心的当一头骆驼了。 “好吧~~小虹快来帮哥哥治病吧!”我轻轻的把小傻蛋拉了过来:“等等你要坐在哥哥的脸上喔!因为哥哥的下面出了问题,所以也要从你那边发功。” 看了看正闭着眼睛努力摇动腰部的小丫头,我又突然灵光一现。 “还有喔!你看你姐姐很辛苦对不对?等等你坐上哥哥的脸后,也帮帮你姐姐,跟你刚刚对哥哥做的一样,从姐姐的胸部帮她做治疗,让姐姐轻松点。”嘿嘿……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乱伦? 轻轻扶摸着夹在我脸庞的两根小小只的大腿,舌头也开始攻向了小虹的小阴唇。 “嗯~~哼~~嗯~~”耳边传来阵阵的娇吟,两个人好像都有份。不过小傻蛋可能只是因为痒吧……不过等等她就知道她不只是痒的感觉了。哈哈! 舌尖轻轻的滑向缝隙,享受着舌尖传来的奇妙触感,跟小女孩身上似乎还带点乳味的体嗅。半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下体的欢快……呼! 不由自主的,我也开始配合着丫头的摆动,开始挺起了我的腰,嘴上吸吮的力道也加重了。而两个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动作,娇吟与喘息也加重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啊~~嗯~~~啊~~~~哼~~~~~”真是舒坦!如果不是还打算帮小傻蛋开苞,我可能就这样出来了吧! 啊啊!对喔!忽然想到这小丫头怎么那么配合,动得让我那么爽?她一定是想要早点榨干我,让我没有弹药再进攻……嘿嘿,想榨干我,就凭她可能还差了点! 虽然猜到了她的想法,不过我也没打算拆穿,反正她努力我也不吃亏啊!哈哈!女人主动我可正好可以放松身心,专心的享受。 想到这,我也慢慢的停下了我的动作,闭上了眼睛,两只大手轻轻的抚摸的小傻蛋的嫩腿,仔细的感受…… 随着我的放松,全身的快感似乎被放大了,阵阵强烈的激潮几乎将我吞没,真是太刺激了!下体被湿润又紧凑的新开苞嫩穴夹泡着,随着她上下的动作,整根阴茎都被她阴道里的折皱无微不至的爱抚按摩着。感受着她渐渐熟练的动作,我的心里有种见证一名女性成长的感动。哈哈哈哈! 在我一边享受着小傻蛋下体带着点乳味的特殊香气,小苹果的动作似乎开始慢了下来……看来是没力了。 为了等等作准备,我把整颗头都埋进了小虹的腿间,两手扶住了她的腰间,整根舌头开始往里面窜,而腰部也开始大力的向上挺动。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可能是害怕让我这个“病人”又更严重了,小虹只是把她的腿儿夹紧了我的脑袋,并没有逃跑,而她的两只小手也无力的轻抵在我的胸膛。 “哼~~啊!”感受到下体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收缩,我马上提肛纳息,紧守精关。在最后失陷可划不来啊! 两只脚撑在小苹果的腋下,夹开了她后,我轻推了推小傻蛋,说道:“怎么办?你姐姐好像撑不住了,可是哥哥还差一点才会好耶!” “嗯……可是人家不会耶……”小虹有点紧张又为难的说道。 “你跟姐姐一样坐到哥哥的那边,剩下的交给哥哥就好了。”我感觉到了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丝了。 “可是哥哥的好粗、好大喔……人家会怕!”小虹的眼神带着点惊恐。 “别担心,你看你姐姐不是也没事吗?而且你忍心看哥哥又因为你变得更严重吗?”再不听话,老子就直接把你压倒了! “喔……好吧……”看着她强忍着害怕的跨上了我的腰间,阴茎彷佛也感受到了甜美食物的接近,不断的跳动…… 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阴茎调整角度,让龟头在她已经被我口水彻底润湿的阴唇间滑动。 “怎么样……会痛吗?” “啊~~嗯~~不会~~可是感觉好奇怪喔~~热热的。”小虹的脸上也泛起了红霞,似乎也开始踏进了新的领域了。 “等等哥哥要进去了喔……可能有点痛,小虹要为了哥哥忍耐一下喔!” “嗯~~~啊啊啊啊!”趁着她回答的时候,我两只手扣住小虹的腰间,用力地往下拉,同时腰部也用力地向上挺动。 马的!比小苹果的肛门还要紧啊! “呜呜呜~~痛~~好痛喔~~~~哥哥快停啦!”现在会停的是白痴! “秀秀喔~~乖小虹忍耐一下喔~~痛一下就不会痛了。”看着刚用力后才挤进一半的阴茎,我又用力地顶了一次。 “啊啊啊~~痛啊~~快拔出来啦!人家都流血了,哥哥快拔出来啦!呜呜呜……”使力地用手夹住了小虹不断踢动的双脚,专心地品味起小傻蛋的可爱小穴。 紧!真的超紧!紧到有点发痛的那种紧!同时有着阴道的湿滑与折皱,又有着小菊花般的紧凑,真是极品啊!感受着阴道内因为异物入侵,渐渐自主地分泌出润滑液,而阴道本身也似乎开始调节着紧度,正好紧到不会涨痛。小虹似乎也开始比较适应,哭声渐渐小,动作也渐渐微弱…… 拉近小虹的身躯,轻轻用舌尖挑动了她的小红豆,似乎可以不再压抑我想要抽插的冲动了。 “还会痛吗?”我靠向小虹的耳边轻轻问道。 “比较不会了,可是刚刚真的好痛好痛喔!”小虹的脸上还沾满了刚刚飙出的泪水。 “秀秀喔~~刚刚哥哥也很心疼小虹啊!可是刚刚真的不能停,停的话哥哥可能就会死翘翘喔~~”说严重点哄哄她,反正刚刚没有停,也不怕触自己的楣头……嘿嘿! “真的喔?”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2.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看着小傻蛋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关心眼神,老二更硬了。 “嗯……哥哥可以开始轻轻动了吗?要开始治疗了,要不然效果不好喔!” 看着小虹有点害怕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也开始轻轻的抽动起来了。 呼,真爽! “哥哥……人家还是有点痛痛的,不要动太快喔……”果然是正统萝莉!这招梨花带雨施展起来比她姐犹胜三分! 第二书包网(www.ShuBao3.com)免费TXT小说下载 强压下我想连续狂抽三百下的抽动,一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搓弄她尚未发育完全的小阴核。 “嗯~~哥哥,人家感觉好奇怪喔~~下面烫烫,全身都热热的~~”好现象!这代表你转大人了。哈哈哈哈! “哼~~嗯~~哼~~”看着她幼小的脸庞上带着不应出现的神情,揉合了天真与淫荡,产生了种一加一大于二的加成效果,一种只要是男人看了就会硬的效果…… 受不了了!我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抱住她的身躯,疯狂的挺动。 “哼~~啊~~~哼~~~~啊~~~~”边享受着超紧的小穴,一边聆听着小傻蛋稚龄嗓音的娇吟,让我的守精功夫都打了折扣。不行了,要换个姿势! 抽出了老二,单手快速的把小虹翻了过来……小只就是有这种好处。 在她还搞不清楚情况时,我已经重新进入了她的体内。 “啪啪啪~~啪啪啪啪~~”看着身前娇小的身躯,心中有种摧残幼苗的欣悦。 转头看到了床边的全身镜,我两只手环起了她的大腿,就这样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子前。 “小虹,你看你现在可不可爱啊?”站在全身镜前,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的阴茎正在她的小缝里面抽插着;随着抽插,阵阵带着红丝的淫水被勾了出来。 “人家的样子好奇怪喔~~嗯~~哼~~”真是太可爱了! 只见到镜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反手扣在身后男人的脖子上,而女孩的大腿正被男人的两手分得开开的,两人的交接处清晰可见。 “哥哥要做最后的疗程了喔……”不等小虹点头,我就开始了我再次疯狂的抽动。 “啊啊啊~~嗯~~啊啊~~~~啊!” “哥哥体内的坏东西要被小虹吸出来了喔~~小虹要接好喔!~~”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呼……终于出来了…… 看着从小傻蛋的阴道流出的浓白精液,我脑浮现出了一句话——“萝莉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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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不重圆
【柚天】破镜不重圆
CP:柚天
预警: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ABO脑洞,带崽跑路。两个人都不渣。狗血一大盆预警!!!
结局大家自由心证。一个长篇,写到哪算哪儿。
(一)Don
’
t miss you now
金博洋喘了两口气,眯眼的瞬间有一丝恍惚,昏了一下。他意识到脚下的冰刀已经开始不听话地在踩电门,赶紧滑到场边下了冰,扯掉一双手套深呼吸好几次才平��下来,朝着后头喊道:
“别停下来,还有十次A组跳跃练习!”
旁边的小队员见自家教练已然发话,也不敢上前去惹他不快。一个个站到既定位置上乖乖做跳跃练习,却时不时扫过担忧的眼神,他们心里清楚,从运动场上退下来的金教练,身上的伤自是他们所不敢臆测的。
金博洋的职业运动生涯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在高山与深渊之间流转。他曾经逾越过所有被世人敬仰的天壑,登上最高的那片云彩;他也跌落过,被踩成最为卑微的泥土。但是他不曾放弃,在二十六岁的年纪,戴着最后一块大奖赛的金牌,是留着眼泪却笑得开怀,在全世界的注目下,携手荣誉,光华退役。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骄傲。
许教授身体不好,后几年没怎么跟着队伍进行训练。虽然几位前辈都留在了国家队执教,可是男单这块还是令人窒息的短缺。赵宏博是早早地给金博洋做好了思想准备工作,让他在退役之后担当国家队的男单教练。这件事上面也早下了决定,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独苗苗,自然不可能白白错失。
金博洋心软,自然答应。退役没多久,马不停蹄地就被任命为国家队的男单教练,连宿舍都不用费大力气搬,就隔着一条马路道,叮叮当当收拾一上午就得了。
但是他不经常住在这里,只有临近大赛的几天他会随意收拾一下,其余时间,还是在自己家住着。
现在是歇赛期,队员们刚刚从外头比赛回来,正是恢复期,一天的训练量不用赶着鸭子上架往上加。金博洋回自己的包前,摸了瓶水,虎口轻微磨蹭着粗糙的卡口,眼睛盯着在前头晃过的身影,见时间差不读了,大手一挥,给了人下训。
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江哥。今天就不麻烦嫂子了,闪闪我自个儿去接。”
“有空有空,今天下训早。”
“哎呀没事的,麻烦嫂子那么多天也不好,再说我带队出去比赛,也挺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好好跟她聊过了。帮我好好谢谢嫂子啊!”
北方的天气一直在飘忽不定中,今天是大晴天,明天就能毫无征兆地降下温。走在路上的人似乎都能瞧见空气中浮动的气丝儿,凉成了现状。金博洋一出训练馆的门,顿时哆嗦了一下,赶忙拉紧外套的拉链。头发被妖风吹得散乱无章他也顾不上,只是皱着眉头捏紧脖子后头的屏蔽贴,嗅嗅几乎没有味道弥漫开来的空气,吸溜两下鼻子一脸担忧地闯进风里。
街角的咖啡店飘新磨好的醇香,勾着路过人的味蕾。还有新鲜出炉的草莓派,闪着诱人的光泽,星星点缀的彩色糖豆吸引了小孩子的眼球。金博洋裹紧自己,匆匆推开面包店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响着,再出来时他手上已拿了一小块蛋糕的盒子——巧克力的小熊,甜丝丝的点心。
耳朵里流进轻快的音乐,步子都能随之活泼起来:
“If you persist through the darkest battles.”
“Open your eyes.”
“Your prize is right before you,somehow.”
纵然是一个接近而立之年的人,金博洋还是没有丢掉许多他骨子的脾性。他小跑着穿过川流的马路,在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向自己飞奔过来之后,连忙蹲下身子张开手臂,嘴角快咧到耳朵根,笑眯眯地把小姑娘拥进自己的怀里,蹭乱了好不容易花了一早上折腾出来的双马尾。
小姑娘脆生生地喊:
“爸爸爸爸!今天真的是你来接我啊!”
“对呀!爸爸今天是不是超级棒的!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闪闪姑娘的单眼皮一下子爆成了闪着晶晶亮的大眸子,注意力全被手上的蛋糕盒子吸引走了,当下谁也不理会,就盯着蛋糕盒子流哈喇子。
“闺女啊,咱这是在外边,你收敛一点行不?”
金博洋一头黑线地看着有了吃的就不要老父亲的自家闺女,完全成了一个瞎吃闷醋的老父亲。伸手把闪闪的书包拎到手上,把蛋糕连盒子一块塞进小姑娘怀里,跟旁边的小同学打过招呼后便牵着闪闪绕了一段路,乖乖上了车,一本正经端着盒子放在膝盖上等金博洋给他系安全带。
金博洋只有自认伺候的命,给他家大小姐固定好一些安全措施,才溜到前头开车。
这个时间点的北京无论在那儿都是堵。无论是什么人,到了这上面都没了脾气。金博洋家的小奥迪乖乖地爬在马路牙子上,慢吞吞像个老大爷。里面两个人也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基本是金博洋在问��闪闪姑娘回答。
“最近在班里怎么样啊?有没有吃不到草莓泡芙就拖着椅子到处走啊~”
“爸爸,我四岁了,不是三岁好不好。”闪闪姑娘回他一个白眼,“还有,明明点不到喜欢的套餐,就晚上狂吃冰淇淋的是爸爸你。”
“哇,我说那次家里的冰淇淋少那么快,你是不是也偷吃了!闪闪!我就问你牙齿要不要了!”
“爸爸你幼稚鬼!明明牙疼的是你!”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牙疼了啊!不要没有证据就乱讲话。”
闪闪姑娘气得鼓了一张小脸,奈何被安全带锁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只好憋了一股气,不要脸皮地朝金博洋吐空气,噗噜噗噜。
塞得严实的车流总算松了一个小口子,缓吞吞挪动。等这对父女回到家,天色早就漫了墨水,仅有地界线一点还泛着青色。金博洋帮闪闪下车,一手提着书包一手牵着小姑娘,进了大门,稍微收拾一下有些杂乱的玄关,整理一下差点掉下来的几张外卖电话。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闪闪跟着金杨夫妇去睡了。冰冰冷冷的毫无生气,他拉开冰箱门,里头塞得满满当当,想来是嫂子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家里早就空空如也,提前预备下了。金博洋一边拿出一份速冻水饺一边念叨着得抽个时间好好感谢一下江哥一家人。
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在北京。金爸金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往硬朗,所以在最初他们提出来北京照顾闪闪的时候他就强硬回绝,拍着胸脯保证会照顾好自个儿两个的。现在想来,还不是“啪啪”打脸,事事还得依着几个老铁们帮忙。
闪闪姑娘回来就把蛋糕乖乖放在茶几上,拎着把迷你剪刀在客厅做手工作业。现在的幼儿园要求全面发展。几乎是天天翻着搞新花样,这不是为难小朋友,而是折腾家长。
锅子里的水还只冒着小气泡儿咕噜咕噜,细微的声音自然隔绝不了闪闪的嗓门:
“爸爸!这个形状我不知道怎么剪!你帮帮我!”
“闪闪!你爸爸忙着!等会儿再陪你弄!”
这一句话安慰下来没什么用,那边还是不依不挠,金博洋只得放下勺子,小跑着给姑娘把电视机开了,放任自娱自乐,再回来咚咚咚咚下饺子。
晚饭照例是在茶几边上进行的,家里那张长桌几乎是摆设。小姑娘拗得不行,给她捞了六个在碗里,她偏说自己还要一个;倒了酱油下去,又嫌这个味道不好吃;等吃了六个饺子,这第七个她只咬了一口皮,就忽的打了一个嗝,说自己吃饱了。
金博洋被她折腾得恼了,干脆撂了筷子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闪闪瘪着嘴,包子脸嘟成了小烧麦,散下的头发遮了大半的眼睛,声音变得委屈巴巴充满水汽:
“你就是嫌我麻烦才不和我一起。”
小姑娘张口就要掉下金豆豆,胖乎乎的小指头搅在一起,可怜巴巴地,声音小得蚊子都听不见。
金博洋喉咙一梗,心头一酸,眼眶红了一大圈。胸膛里埋着的一堆郁气像是要冲破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壁垒,将不开心的情绪带到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孩子身上。以前作为运动员的时候,他偶尔还能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压抑着发泄。但是如今,他把自己的心锁得越紧,就越不容易将一切的苦闷吐露,把不堪的自己暴露在赤裸裸的目光里。
他是一颗从高空坠落的果实,埋在土里。人们看见的,不过是连绵不到尽头的尘埃。而他,只能在暗无天际的黑色中,将自己腐烂。
“爸爸没有嫌你麻烦。”他把小姑娘圈在自己怀里,闪闪的小胳膊恰好遮盖他后颈的一片冰凉,“我们两个就这样,挺好的。”
“嗯。最喜欢爸爸了。”
“哦,前几天你温姨可是打电话来跟我说你最喜欢她了。”
“我是那个时候最喜欢温姨,现在最喜欢爸爸。”
小姑娘还是闷闷的,却一股脑儿地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了金博洋的衣服上才肯下来,皱巴巴的脸蛋就像是小花猫。
金博洋无奈地拿餐巾纸先把闪闪的脸仔仔细细擦干净再来处理身上的狼藉。闹了这么一出,碗里的饺子有些凉了,白色的饺皮坨成了硬硬的粉皮,困在油花花的黑色酱汁里,特别难受。他胡噜一口气闷了,端了去洗碗橱里就出来陪小姑娘完成她的家庭作业。
今天幼儿园布置的是用彩纸剪一幅画。闪闪早就选好主题,俨然一个小小指挥家,站在沙发上拿着根铅笔,像指挥交通一般,对着金博洋:
“爸爸,你剪一只小熊,鼻子和眼睛小一点,不要红色的嘴巴。要几棵树,大的,绿色的。哇爸爸你弄得这是什么啊,好丑哦,看不出来是小花好不好。”
金博洋耐着心,奈何一把剪刀在他手中就是不听话的模样,一会子歪了,一会子形状就剪小了,根本达不到闪闪姑娘的要求。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由着剪刀胡乱地犁一遍,总算是把闪闪要求的东西全准备全了。他摊在沙发上想着为什么现在幼儿园的作业都能像加练让他一样心力交瘁。
闪闪拿着固体胶有模有样地粘贴剪纸,一板一眼的动作倒是真像极了一个小小的艺术家。然而没维持多久,等金博洋把蛋糕切了块端了盘子过来之后,却发现好好的茶几已然变成了胶水车祸现场——到处都是白色的黏渣子,闪闪姑娘还举着手张着无辜的眼睛卖萌——“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才有鬼嘞。
金博洋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抱起他的小麻烦去卫生间处理。
就算是小麻烦,还不是自己的,能怎么办?只有宠着啊。
他抱着闪闪,哗啦啦一边洗手一边想。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二)Monsters
闪闪姑娘饱了困了就要睡觉,然而就是不肯在自己的公主床上屈尊将就,硬要跟着金博洋一起睡。洗漱过后,还拖着长长的睡裙在书架面前徘徊许久,怀里一大堆故事书,手里煞有介事地挑挑拣拣,金博洋看就那几本书,都快让她挑出花来。
“闪闪,我们今晚就讲一本好不好。”
金博洋负手胸前,就站在暖气旁边静静等着小姑娘消停。
“不行爸爸。温姨总是喜欢给我讲王子与公主,我想听别的。”
闪闪将一堆本子叠放整齐,拿去戳金博洋的大腿。金博洋没办法,只好一只手臂抄起闺女,另一只手随便抓了一个玩偶,往卧室里走去。还好小孩子,性质来得快,去得更快。他还没念几页书,旁边就响起浅浅的呼吸声,像小海浪拍打着沙滩,柔和却又令人心仪。
金博洋放慢所有的动作,一帧一帧像是老电影似的移动。他小心地抽出被闪闪抓在掌心的衣服,将莎莉鸡的小爪子塞进小肉手里。然后猫着腰,掂着每一分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溜出卧室,回到客厅捡起被他遗忘多时的背包,揉碎了脚步去书房处理公事。
一个大赛的落幕并不意味着一段训练的结束,回国后便是漫无止境的复盘和针对性训练。这一次他们队伍的成绩并不理想,刚刚升上成年组的田可鹰在短节目发挥不佳,来了个一轮游;比较有经验的林光虽然闯进了自由滑,但是在难度上还是难以跟四小天王比,草草收获了第十六名。金博洋当时就坐在场边,“哼哧哼哧”啃着指甲,烦躁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好几层。
他落回书房的工作椅上,打开随身的iPad,瞬间跳出来一大堆未读消息和一串邮件,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他就不擅长这种文书工作,也是接任教练没多久,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瞧见这些东西总是无心无力,但又不得不做。
复盘的视屏乖乖躺在硬盘里,他却没有一丝想打开的欲望。直接翻起了邮件里的企划书,预先得到的企划书只是一个大体的框架,是上头软磨硬泡许久才通融放行的一档节目,跟娱乐圈没多大关系——据说还不简单,是跟外国电视台联合举办放松的一档真人秀。
金博洋看着标题“冰上飞舞”声不可闻地叹口气,认命般点击“打开”按钮,下面的文字却让他犹如瞬间当头一盆冷水浇头,冻得他浑身战栗。
“羽生结弦”四个字不仅犹如四根沾满毒液的木刺一般,这个名字对金博洋来说就是一颗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炸弹,将他好多年以来建立的保护墙崩坏得不堪一击。他丢开iPad,竟是掰着指头开始数日子,从那天开始,整整四年零五个月,都不敢真正面对一次这个人。他有时候回想,一个属狗,一个属牛,是不是天生犯冲。
房间里静得很,金博洋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声回到正常范围内,唯一可见的声响便是他自己的呼吸声,杂乱无章的深沉。他瞥瞥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一切望见卧室里睡得正香的自家小宝贝。他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羽生结弦只是一个人,也只会是一个在将来短暂相处两个月的合作者,并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更不会知道闪闪的存在。
他捡回iPad,继续看下面的合作事项。其实往大了的地方想,这次合作只是一次两国冰协合作共赢的机会。近几年来,由于网络的兴起,有更多的年轻人认识到了冰雪项目,也拥有了一大批忠实的拥趸者,而带有综艺的节目更是有如锦上添花。这几年央视学着聪明,多多少少抛弃了一点以往古板的印象,跟着浪潮作了几个沾边的项目,结果收到了纷纷好评。
这次是个更难得的机会。这边大力宣传冰雪项目,而日本那边在东奥过后处于一种疲殆的状态,虽说中坚力量没有随着年龄流失,但是小年龄段的选手却没有特别拔尖。现在一来二去两边冰协的大佬一协商,博弈好几轮,总算是敲章盖板,叮叮哐哐一摞文件发下来,就这么着手准备了。
简而言之这个节目就是两方现在国内进行海选,各得十组优秀的花滑小选手,然后组合进行淘汰赛,最后得出两个优胜的名额,可以有机会进入世界顶尖的花滑俱乐部进行冬令营的训练。而在最后一期节目当中,两位带队教练要编排一个大型的表演节目,这将作为此次联合活动的圆满落幕。
这次由央视主承担,由NHK协办,主会场选在中国的新建的冰雪项目基地,由日本教练带队过来交流。先是一个月的磨合期和一个月的正式比赛期。两家电视台会进行全程跟拍,然后后期统筹剪辑镜头再统一放送,花絮的话是用各自的镜头进行特别版企划。
毫无疑问,这份文件现在躺在金博洋的邮箱里,自然就敲定了这次节目其中的一位教练就是他。考虑到花滑在国内的总和人气,他绝对是顶级的吸引力。不过也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处于休赛期,作为副教练的他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紧后续的动向,只要在关键的训练项目上提供专业性指导。
金博洋把文件从头浏览到尾,除了那个名字硌得慌之外并无发现诸多令他不愉悦的条款。虽然说是全程跟拍,但也不至于打扰到他的私生活,并且两位教练是互不干预的,平常的训练轮流指导,只有在最后排演大队形的时候需要在一起商量。但这点在他这里不是什么问题,金博洋想着要不把米沙直接从老家绑架过来打包打包扔给他们就行了。
正在瑞士滑雪的米沙脚下一滑打了个踉跄,差点把自己埋进雪堆里。
降温的北京毫不留情面。屋子里洋溢的暖气让水珠碰到冰冷的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金博洋从画满动作的本子里抬头,脖子后头尽是酸涩。他在椅子里沉默许久,忽的下定决心,拉开角落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药物。新型的屏蔽贴采用了贴合技术,最大限度地控制了信息素的外泄,可这也使腺体敏感的OMEGA感觉它像是一块灼热的烫布。他揭起一个角,深呼吸一口,狠狠整块撕下。
顿时,一股浓郁的水果香充郁了整个房间,像是熟透的桃子,丰润的味道冲击着他的鼻腔。他摸摸后颈已经僵硬得不成样子的一小块皮肤,手指头下了点力气想要揉开肿块,却无果。打开手机看了下日期,确实这个月的发情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下午的眩晕也是由此而起。拨开抽屉里的药盒,下面躺了几支透明的针剂。
金博洋闭着眼睛,慷慨赴死的样子掏出一支针剂,轻车熟路地给自己的左胳膊打上止血带,用酒精棉划了两下皮下静脉所在的皮肤,右手握紧针剂的推身,龇着牙将针孔缓缓推进皮下,注入冰冷的抑制剂。
倏地,他精神恍惚了一下,眼球快速转了几圈,恍然犹如坠入冰窖。冰冷的液体似乎将他温热的血液全部冻住,身处浮冰以下的深海,几乎动弹不得。跳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趋于停止,然后以一种近乎毁灭性的频率爆裂,想要撑破最后一层隔膜从胸膛里蹦出来。他大口喘息着,像一只被抛上岸濒死的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挽回大量流失的生命力,整个人都是乏力地瘫倒着像是要把所有都掏空。
脑子里一直在嗡嗡叫,吵到他几欲把头皮都揪下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的时间,他才意识到周遭的温度恢复了一点。手脚冰凉到浑身是汗也感受不出来。
年轻的Omega在二十五岁之前从未经历过如此痛苦的抑制过程,但在二十五岁之后,被标记之后,他的每一次发情,都是一次地狱游荡。
金博洋抹了一把额头,捋了捋汗湿的碎发。顺手将针筒丢进事先准备好的特殊垃圾袋里。脱力片刻不是那么好受,纵使已经孤独忍受了三年,但每次一经历,还是会后怕。他就呆呆坐着恢复了一些力气,手机在旁边响得欢快,却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勇气不接他桶姐的电话。
“喂老铁,怎么了?”
隋文静一听这边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这人状态不好又在逞强,作为为数不多几个知道真相的人,火气蹭得上来,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火药味:
“闪闪睡了没?你怎么还在折腾?”
“闪闪睡了。我又空不下来。明天要复盘,我这资料得给他们先弄完了呗。”
她一听这边的事儿,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开始数落:
“队里又不是缺你一个教练,怎么就非得你做啊。你得明白,这次比赛玩意儿吧,不能怪你,你揽什么责任活计!再说队里你葱哥不是还在嘛,他一天天个闲的,就得让他动起来。”话锋一转,声音顿转严肃,“你看了上面批下来的文件没?你真答应了啊?可是那个人啊!”
最后几个字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不清楚的还能误解为仇家呢。
“桶姐,我是去当教练,教得是小孩子。你觉得那位,我能去主动碰吗?我又不傻。”
“你傻,你就是傻。反正我是记住了,这几年你怎么趴着过完的,遭了多少罪。你心大,是,我承认。但我不一样,你说我心眼小也好,这仇我记着。还有,闪闪看好,要不要我来带几天?”
“不用不用,闪闪我带得也有经验,你家里的闹闹就够你烦得了,再加上我家里这个烦人精,太闹腾了,准给你房顶掀翻。”
“那怎样?你一个人带的过来?”
隋文静表示对老铁的照顾人实力表示怀疑,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可小姑娘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说都难过。
“再难也得学着起来啊。反正这辈子她也就我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还是得过下去。”
生活还是过,再怎么难过也还是得紧咬牙关。他金博洋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最闪耀的星星,他视若珍宝的女儿。
挂掉电话,空空的忙音提醒他关掉一切杂念。墙上的秒针转了好几圈,像是流逝的时间永远不回头。
身上的冷汗干了大半,但还是黏黏腻腻不舒服。金博洋最后浏览了一遍明天复盘要用到的资料,随意收拾进包里就一头钻进浴室。扯下湿了的白T恤,精瘦的身子完完全全暴露在镜子面前,白皙的肚皮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粉色伤疤,像一条蜈蚣虬扎横跨,锋利的白爪紧紧嵌进柔软的肉里。
这是一个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是他心上的一道疤。
再抬起头来,眼睛里的坚定一如他在冰场上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他是伟大的战士,一旦拿起剑就绝不轻易放下。
日本现在处于深夜,羽生结弦挣扎着分开被侄子弄乱的耳机线和手柄线。昏暗的灯光下这堆东西在他眼里就是一团乱麻。他试着耐下来慢慢解,然上扬的嘴角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
作为日本冰协的主要协调人员,羽生结弦就是促成此次节目的主要功臣,一路的流程计划是他亲力亲为敲定的。打开前心里一直在念一个名字,激动地差点让旁边的工作人员认为他是假的羽生结弦了。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看见与自己紧紧相连的名字,通身的喜悦泡泡快溢满了。
他期待了一个如此近的机会已经很久了,久到他更加想念金博洋的咪咪笑脸。
或者是一个预定的重逢。
(三)Somebody to die for
媒体是这个世界最无孔不入的生物,已经超越了所谓的物质定理。他们无所不在,甚至于已然习惯他们存在的人来说,每次看见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被曝于阳光之下,还是会恨不得把自己的周围全堵住。
作为公众人物,羽生结弦把狗仔的随时随地出现当成了家常便饭,早就没了和他们浪费口舌的习惯。反正他事无巨细地在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打算,滴水不漏。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不依不挠地跟在他身后打算挖一个劲爆的猛料。如若真的被拍到几张模棱两可的图片,那可真的能算上当季新闻头条了。
世界花滑官网上放有每一位选手的资料,唯有性别这一栏是自愿选填。如今作为一个开放的社会,第二性别早已经脱去了封建的大部分思想,变得隐私化。公开与否全取决于本人的意愿。并且花滑这个项目不同于其他的体育竞技项目,不需要包含某一种特定的性质,这决定于选手自我的分配,可以说是相对于现在较为趋近于公平的比赛了。
而羽生结弦的资料页面那一栏明明确确写的是ALPHA,婚姻状况是空白,保持至今,从未改变。
他是连续两届奥运会冠军得主,是冰上的天之骄子,是日本的国宝级选手,得益于清秀的面庞,从来不缺乏狂热的追求者。不论身处何地,只要他在场上绽开鹰一般的眼神,整场的欢呼声都属于他。可是就这样一个人,至今还单身,独来独往的像是漫无目的不着巢的孤鹰。
以前在役的时候,也有媒体在招待会上避开比赛的问题提出关于感情的问题,都被他一笑带过以一句话堵嘴结束:
“在26岁之前,我不会考虑恋爱结婚的事情。”
但如今,他是31岁的羽生结弦,身边仍无一人。偶尔问起他,就说:
“26岁过了,也不想着结婚的事情了,大概是要单身主义一辈子了。”
羽生结弦微笑着,却无人看懂那究竟是真挚还是谎言。
令人捉摸不透。
金博洋也是同样。他不想闪闪从小就饱受这些赤裸裸暴露在各色眼镜中的痛苦,尽了一切的努力将她保护起来,甚至拖了好几个老铁下水放烟雾弹。在闪闪还不能走路的日子,一直是他和隋文静一家轮流照顾。白天他要在训练馆待到很晚,回去就算再怎么疲惫也会亲自去接闪闪回家。早几年因伤病退役的隋文静暂时没有当教练的打算,忽然一下想通了,风驰电掣拉着人韩聪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安心在家里养孩子。
所以经常是金博洋一敲韩家大门,他老铁就抱着一个刚刚睡着的奶娃娃,身后跟着另一个同样抱着孩子的葱哥,压着声音跟他交代一天的事项,说着闪闪哭了几次,交代晚上早点伺候着或是注意些什么,顺道把人留下啦吃个饭再回家。
晚上金博洋实在困得厉害也会把闪闪先料理完再睡,半夜里还得起几次身,恍惚间觉得自己手上怎么都是闪闪姑娘的尿臭,洗几次都没戏。小麻烦精时不时嗷一嗓子,他就得翻身下床各种照看,不是饿了就是尿了。他一个人笨手笨脚地冲奶粉,换尿布,还要抱着小祖宗哄她睡觉,这一顿折腾下来,早就是哈欠连天,所以经常是咬着牙坚持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料理自己。
到了有比赛的日子他就不能这样陪着闪闪了,闺女也只能交由北方的父母照看。国内还好,要是到了外头,还得每天掐着时差往家里打电话。还好姑娘让他放心,小小一只不怎么样喜欢哭闹,听话地跟着一堆人转来转去。
即使是在早上七点一脚把金博洋踢醒,他依然觉得闺女是个天使。
节目还未开始录制,在官方的有意识授意下,一些消息“不经意”地流了出去,在各大平台造起声势。无论是老花滑迷们还是新晋的粉丝,纷纷表示对这次两国合作的项目有莫大的期待。然而更加激动的还是两家教练的粉丝——作为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前辈还是积累了相当的人气,更别说还对外宣称单身的二位帅哥。一时间,热门的营销号带起了回忆峥嵘岁月的狂潮,铺天盖地的花滑剪辑合集,更甚者有人翻出了好几年前大火过的一些混剪视频,足足添了一把流量。
金博洋的微博又开始热闹起来。这几年他保持在一个半隐的状态,偶尔登录大号也只是处理一些广告内容,其余时间都在小号上蹦跶。这回是上面下的指令,说是要亲自带头。他只得又捡回当初的账号,用电脑登上去就花费了好些时间。鲜红的消息数提醒他再放任不管就会爆炸。
他先瞧了一眼私信,基本都是在问他节目的真实性,还有一些表白的。而更多的便是@消息——一些粉丝手脚比官方快多了,早就建立好了“冰上飞舞”的超级话题,都在等他回复。可一条条的刷下来实在头疼,问题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两边的唯粉在一个帖子里面撕得厉害:他点进去窥屏,看了没几秒就开始傻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趁中午的休息时间,他捏着发烫的手机,对着空白的编辑页面抓耳挠腮许久,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头憋,挤牙膏般断断续续,终于串成一段较为连贯的话,官方漂亮。抓了几个过路的工作人员问了,得到没问题的手势后才惴惴不安地点击发送。
下午做滑行训练到一半,金博洋在冰场的角落里盯着人,根本没察觉到电话响了,是其他教练跑过来通知的。他匆忙摘下手套滑到自己包面前,回拨过去,原来是早上派去接机的小雨。
那边声音特别混杂,像是一千种动物在发出各自不同的声音。小雨一个女孩子,竟是用出了吼昊哥的气势,才讲清了机场的形势。
也不知是哪里泄露出去的消息,一大批粉丝们得知了羽生结弦可能的航班,早就蹲在了里头候着。他们接机的人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因着里头还算有秩序。但是当机场大厅的广播开始播报降落航班之后,不断有从四面座位上涌到接机口的粉丝聚拢,眼见着人群越来越浩大,连巡逻的机警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心里才“咯噔”一大下,想到坏了。
果不其然,已有人在前排亮出羽生结弦的手幅,准备欢迎粉了多年的偶像。
接机组的人紧急开了个会:其实这次来的不仅仅是羽生结弦,还有第一批先过来适应场地的小花滑选手。或许他们可以保证羽生结弦的通行,可是后面跟着的孩子可就不好说了。于是临时通知对方走VIP通道,他们一拨人赶紧去调车的位置,就由小雨联系主训练馆的人员,做好另一套方案。
“那你找我干什么啊?这里的训练还没结束呢。”
“哎呀天总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在这里你和羽生关系最好了。怎么的到了那边也得由你做招待啊。”
“瞎扯吧你就。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今天还没正式进入录制期呢,别说的那么亲热,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嗨嗨嗨,还真不是我多管闲事,是真让你去帮忙呢。刚打电话给雪姐,上面指名道姓让你去接待一下,就新训练馆公寓那边吧。怎么说这也是一档双教练的节目,你不会要因为‘第一天就闹不和’这种扯淡的理由上头条吧。”
真是麻烦,怕什么来什么。
金博洋愤愤挂掉电话,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远离羽生结弦的勇气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就被打得粉碎。
正顺势偷懒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对话的队员们,收到了来自他们亲爱教练的加训。
羽生结弦刚下飞机的时候有被浩大的声势下了一跳。他虽然多多少少知道些自己在役时的海外人气,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有那么多粉丝在等待,着实令他惊讶。
今天他穿得比较正式,小三件西服都整整齐齐地套在身上,近年来打理得当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笔挺得精神焕发,尤其是在飞机上兴奋了一路。固然此次他是在节目录制之前提了日程先来的,但好歹也是代表着日本冰协的门面和教练的身份,后头还有五个小萝卜头需要照顾。接到小雨这边通知后临场应变,果断地带着人转向VIP通道,没造成堵塞的后果。
只是上车之后便不太好处理。虽说VIP通道蹲的人少,但是接机的车牌已经暴露,而车子的型号和颜色,更是在呼吸之间传遍了粉丝群。刚开出去一条路,便有不理智的粉丝开着自家的车跟在后头,更别说要拿第一手资料的媒体了。危险的是,在好几个路口,已经有好几辆车子堪堪擦过他们身边,就为了拍坐在窗户旁边的羽生结弦的一张照片。
接机的司机老师傅啐了两口唾沫,小声低骂着这种不要命的玩意儿。
羽生结弦僵着脸,一直在关注后面的小选手们有没有被这种阵仗吓到。不过庆幸的是,孩子们在车后座显得特别乖巧,要么说说笑笑要么就睁着大眼睛看外头的风景,丝毫不在意这一停一停。
接机的人看他面色不太好,心里啧了好几声,赶紧打电话回报体育中心,念几个解决方案,小声辩解再三,像是终于敲定一般,派翻译过来向他解释。
其实羽生自己已经听得七七八八。这几年他除了做教练之外,还下了苦功夫研究汉语,在听了好几遍的标准普通话录音后,默默觉得还是自己先前持有的一嘴大碴子味好听。这会子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翻译,简单的对话与理解还是做得到。然而这边还是不放心,贴心地派了最懂日语的小雨和专业翻译过来。
体育中心那边的意思是会派另一辆车过来接羽生,好把粉丝分流,这样就不会增加通行的难度,也能保障双方的安全。两辆车的目的都是一样,先去新训练场的公寓安顿然后再进行接风宴。
机场到新训练馆的距离不长,但也开了好一会儿。两边的手机时刻保持联系,到了商量好的停靠点。双方动作迅速。这边有人掩护羽生结弦快速下车,直奔着街边的一辆黑色奥迪。奥迪的车门像是自动感应一般及时拉开,羽生一个弯腰脚一蹬,立马关了个严实。
羽生结弦在上车的一瞬间,像是浑身被包裹在了无花果的清香中,身体永远比脑子快一步,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熟悉这股味道,他熟悉拥有这股味道的人。这辆车子,应该是那个人的。
他带着希冀看向前面那个握着方向盘的身影,却在转头打招呼的一瞬间全部破灭。
金杨挑着眉毛,眼里带着些许不屑的冷笑,不怀好意的表情浮于现表:
“你好啊,羽生结弦。欢迎来到中国。”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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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星的忧郁
48
亚库复职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稍微轻松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可当她仔细想了想,她的压力反而不是来自于舆论和职场,而是那位伯爵。他最近对她的态度一直透着古怪,甚至还出人意料地亲了她几次。她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等她带着疑问和一丝厌恶看向他时,那位伯爵只是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微笑。亚库叫苦连天,只能把他这些反常的举动当作是他幼稚和占有欲过强的表现。尽管她已经尽可能地和他拉开距离,但她始终是寄人篱下,又被他捏着命脉,最后都只能以妥协收场。
自从涅尔基甘铎提出接送她上下班的要求之后,亚库就再没能睡过懒觉,甚至连赖床都成了奢求。那位伯爵的生物钟准得很,她猜他每天早上六点钟就会醒来看那些简报。他原先还待在自己的卧室里,但如今已经自然而然地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她床边,边喝咖啡边叫她起床。亚库不堪其扰,可他却比闹钟还要执着。到最后她只能在他闯入她的房间前就挣扎着醒来,免得他又要用些过激的手段把她从睡梦中吓醒——那过程太过“惨烈”,她着实不想再经历一次。
没什么比下雨天蒙着被子昏睡更惬意了,除非有个不识好歹、不懂得享受、不谅解别人作息时间的家伙出现。
“起床。”涅尔基甘铎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要迟到了。”
亚库吓了一跳,脑中锣鼓喧天,几乎惨叫了出来。“你……你怎么进来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瞥了眼手机后发现离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她眯着眼睛不悦地打量着他,依稀记得自己在睡前锁上了房门,还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而涅尔基甘铎在她耳边晃了晃钥匙,无声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早饭要冷得像石头一样了。”他坐下来说道。
“十分钟……”她呵欠连天地乞求道,“再让我多睡十分钟!……”她说完拿被子蒙住了头,蜷成了一团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银发青年微微一笑,扔下平板电脑凑过去低语道:“那好。十分钟。”
亚库哼了一声,顾不上理会他,立刻又昏睡了过去。伯爵坐在她身边,轻轻揭了她蒙着头的被子,端详着她闷得红扑扑的脸。等过了一会儿她睡得热了些,于是踢开了被子,露出了两条修长的腿。他瞥向她腿上的淤青,然而眼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腿部完美的线条向上移动,直到见到那海军蓝的蕾丝花边才稍稍停了下来。而他的头只要再偏上两���寸,就能看到让他更加心神不宁的地方。涅尔基甘铎咬了下嘴唇,转而又拿起了平板电脑,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十分钟了,”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起床。”
亚库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一声,但丝毫没动,仍旧沉浸在梦乡里。
伯爵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下雨天会堵车”,仿佛一个焦虑的家长。但裹着被子的那个人对他的指令爱答不理,自顾自地睡得香甜。他渐渐耗完了耐心,最后掀了被子,强迫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亚库只感到一阵冷风袭击了她,等她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脸上涨得通红,急忙用手护在了胸前。“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叫你起床,”涅尔基甘铎轻咳了一声,扭头又将被子扔在了她身上,“谁知道你睡觉要脱成这样。”
“没人这样叫别人起床!”她涨红了脸,生气地说道。
那之后亚库便将电击枪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而睡觉时也将自己裹得像个爱斯基摩人一样,惹得那位伯爵十分不悦,嘟囔着他受了“冒犯”。他在接下去几天吃早饭的时候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更愿意看到她穿着蕾丝睡裙而不是中年妇人热爱的粉色碎花分身睡衣睡裤。
“你为什么不穿那些我买的衣服?还有那些包……是不够贵吗?”他的坏情绪在他开车的时候还没消散,而他刚刚擦着一辆车的前襟换了线,唬得那名可怜的司机连喇叭都忘了按。
“我这点自由总还是可以有的吧?”亚库小心翼翼地反问道,紧张地握着车上的把手,“再说我可不想再欠你的钱。”
“……没品味。”涅尔基甘铎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她身上的黑色针织开衫、白衬衣和灰色英伦格子裙后不屑地说道。
亚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黑色系带牛津鞋——它们确实旧了些,鞋跟的部分有细微的磨损,但款式还算是好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我又不是为了取悦你。”她说完气呼呼地扭头看向窗外,黑云压垮了不远处的城市,成串的雨珠急急地落了下来。
“那你想取悦谁?”伯爵隔了很久才问道。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吓得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人花容失色,以为车子要打滑飞出去一样。
“我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才穿的!”她惊魂未定地抗议道,“你……你能不能好好地开车!”
“好啊,”他轻描淡写地答应道,“只要你从明天开始别再穿这些奇怪的衣服。如果你的头发再卷点,那你看上去和上个世纪的打字员一模一样。至于你那套可笑的睡衣……连我的曾祖母都不会穿。”
亚库的眼睛差点翻到车顶上。“幼稚。”她愤愤不平地说,“这是复古。”
银发青年终于笑了笑,似乎很喜欢看到她那副不甘心却又只能妥协的窘迫模样。
涅尔基甘铎将车停在了《苍蓝星周刊》办公楼的正门口前,那辆扎眼的黑色跑车惹得在雨中狼狈奔波的上班族们纷纷驻足观看。亚库烦躁地看着来往的人群,似乎仍然需要做些额外的心理建设才能在那种混杂了羡慕和妒忌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下车。
“……你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吧?”他看了她一眼,问道。
“总编辑已经批准了那篇特辑。录音的反响不错。”亚库公事公办地回答道。
“哦,他当然会的。”伯爵轻笑了一声。
亚库点了点头,知道他一定是对编辑部的高层们施了压。她轻叹了口气,准备打开车门,可涅尔基甘铎突然拉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是不是该对你的‘司机’表示一下感谢?”
“谢谢。”她干巴巴地说道,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伯爵扬了扬眉毛,抱怨道:“就这样?……网约车的乘客都比你要热情。”
“网约车的司机不会危险驾驶,也不会强迫乘客道谢。”亚库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你这种人只会收到差评。”
涅尔基甘铎微笑着搂过她,低头吻住了她此刻因为不满而微微撅起的嘴唇。她吃了一惊,而他顺势卷住她的舌尖,入侵了她的整个口腔。他的吻也和他一样蛮横,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牙齿几乎磕破了她的嘴唇。而车内那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起伏的呼吸声所占据。
“这也是‘差评’吗?……”他松开她后意犹未尽地问道。
“是!你这个丝毫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混……”
她怒气冲冲地还没说完,那位伯爵再次吻了她。她试着反抗了一下,但却适得其反地被他箍得更紧,甚至惹来了车窗外更多的目光。
“还依旧是‘差评’么?”他笑吟吟地问道,“说实话。”
亚库又惊又怒,心里隐隐后悔没随身携带那把电击枪。“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渣男!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打断了她的话,舌尖轻轻舔着她的嘴唇,“我们可以一直耗下去。”
亚库涨红着脸,生怕再拖下去自己马上就要登上八卦版面的头版头条,于是极其不情愿地说了句“不是”。她的麻烦已经够多,而眼前那位伯爵却像是故意为之,毫不避讳地在热爱炮制八卦新闻的杂志总部门口亲她。
“好啊,”涅尔基甘铎满意地笑道,“既然你喜欢,那往后我就勉为其难地多满足你一些。”
“我不喜欢!”她气恼地说,不可理喻地瞪着他,“你这样还想让我原谅你?”
“你可以慢慢来。但这次和你原谅我是两回事,”他用食指轻轻擦着她嘴边粘着的津液,“这只是你对我在雨天辛苦驾驶的道谢而已。”
亚库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厌烦地嘟囔了句“混球”,然后拉开了车门,看也不看他。
“晚上见。”伯爵倒是没生气,拿余光瞥着不远处见到“大新闻”而举起相机的“狗仔”,嘴角带出了一丝微笑。
编辑部里乱糟糟的,人们抱怨着糟糕的天气和股市,喝着刚煮好的热咖啡讨论中期选举的形势,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被雨淋湿的同僚狼狈地冲进办公室里。亚库原想着趁乱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可等她踏入编辑部的那一刻,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就像是什么大人物登场了一样。而当她在座位上坐定后,周围又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她依稀听到了诸如“三角恋”和“被包养”一类的词汇。
传得最快的永远是不着边际的“八卦”。她盯了一会儿天花板,努力让自己呈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亚库瞧了瞧花瓶里那枯萎的山茶花,之后皱着眉将那花连着花瓶一同丢进了垃圾桶。总编辑闻得声响,暴躁地吼着她的名字,叫她到办公室里一趟。她叹了口气,停下了擦拭桌子上先前被人留下的“杀人犯”的字迹,然后低着头进了伊卡鲁鲁卡的办公室。
“你的那篇草稿我看过了,”总编辑跳过了寒暄,单刀直入地说,“上面的意思是要我们尽快发表,只是这篇文章出去之后……你的情况要比之前严峻十倍。”
“我知道。”
“再加上你自身的那些‘绯闻’……”伊卡鲁鲁卡一边用烟管敲着桌面,一边掰着手指算道,“臭名昭著的恶棍、‘警界之星’,现在又加上一位伯爵……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又没得选。”她不快地说,被烟味呛得直咳嗽。
“别误会,我还是希望你注意安全。你先前的那个袭击事件让人着实捏了把冷汗,”他忧心忡忡地说,眼睛下的眼袋又深了些,“尤其是格琉斯出了那样的事之后。”
亚库抬头看了看他,没想到一向强硬的总编辑也有“柔软”的一面。她道了谢,又低声问道:“之前您要我去拿关涅尔基甘铎伯爵的专访,是不是也是来自他本人的授意?”
伊卡鲁鲁卡在听到那个名字后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似乎名字的主人给他留下了些不快的回忆。“我不知道那位大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托着腮回想着那些传到他耳朵里的风言风语,“我只是为了保住饭碗奉命行事而已。”
“他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亚库小声嘀咕道。
伊卡鲁鲁卡装作没听见她的抱怨,继续说道:“录音的反响非常好。我们的付费订阅人数和访问量都有了相当可观的增长。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给我们加薪……但你真的认为瓦尔哈扎克亲王指使他人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亚库咬住了嘴唇,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总编辑长叹了口气,忧郁地说:“先前羊库库在警方记者会后被高层严厉地警告,而外界也在指��她发布虚假新闻,企图干扰中期选举。看在老天的份上,什么时候花边新闻都成了保守党表现不佳的借口……但不管怎么说,纵使那位伯爵大人要我们发布这篇特辑,集团的其他董事们可不想再经受一次让股价大跌、信誉扫地的危机。到时候即使涅尔基甘铎伯爵还是最大的股东,其他人也会想方设法把他从董事会踢出去的……你知道最近集团的法务部简直忙昏了头,我看他们又没好日子过了。”
亚库“嗯”了一声,不由地想起了那位伯爵秘书们的黑眼圈,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她默默地想道。等到她的特辑真正发表后,出版集团可能还要遭受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不止是她,连带着许多人都要共同承受那未知的后果,而那位让她厌烦不已的伯爵或许首当其冲。可他对此只字未提。
“说到这个,”伊卡鲁鲁卡有些烦躁地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文章,“羊库库辞职了。”
“辞职?”亚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蓦地吃了一惊。
“说什么厌倦了这里之类的……我看她是攀上了那位亲王,现在正如鱼得水呢。”总编辑说着将电脑屏幕扭到了亚库面前,只见那上面的标题写着:“《苍蓝星周刊》记者非法获取信息,警方应介入调查”。她眯了眼看着那篇文章,只见发布的平台是还算权威的地方有线新闻网站,但内容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伊卡鲁鲁卡见状轻笑了一声,讥讽道:“真是无情的女人,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攻击老东家。”
“反应真快。”亚库低声说,表情还算平静。
“她以前就不太喜欢你,尤其是知道了你和那位伯爵时常待在一起之后……我猜她嫉妒得要爆炸了。编辑部里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大多是她散布的,但碍于同公司的关系,她没办法公开说什么。而警方发布会后,她把受到指责的原因都归咎于你……现在她终于有机会能发泄她的不满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听上去像个恶毒的女人。”
“等着吧。你的麻烦还在后头。”总编辑站起身看了看窗外阴暗的天气,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但如果这是你认为对的事,坚持住……”
亚库头一次觉得他并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早上的喧闹过后,编辑部忽然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尽管近来飙升的访问量鼓舞了士气,但深灰色的天气让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干劲儿,对着电脑屏幕昏昏欲睡。亚库又改了几次稿,几乎错过了午饭时间。但也没什么人真的愿意找她吃饭,而她也不想向别人费力地解释先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那些窃窃私语如影随形,连她上卫生间的时候都能听到讨论她近来遭遇的声音。但不管传闻中的那些经历是什么,她最终都变成了众人口中不择手段上位的“蛇蝎女子”。
大雨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新闻里不停更新着飓风的近况,而各家电视台的记者使出浑身解数向观众展示着本次“荒天”的破坏力:有的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或是抱着树在狂风中坚持与主持人连线。亚库吃了些三明治,对着电视屏幕发了会儿呆,衷心希望那些记者过后不要感冒。等她捱过了难熬的下午,那位伯爵准时地出现在了楼下,堪称是风雨无阻。她疲惫地叹了口气,说不清上班和下班哪一个更让她烦恼。
“你看上去糟透了。”银发青年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番。
“是的。”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几乎忘了他今早对她做的那些事,“我今天听到了好几个关于我的传言,从伯爵的秘密情人到踩着议员儿子上位的心机女……简直是可以拍几部伦理剧。”
他轻轻笑了一声,打趣道:“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更喜欢睡觉。”她打了个呵欠,“你明天就会见到那篇文章了。”
“我敢说瓦尔哈扎克看了后马上就会起诉出版集团,”涅尔基甘铎说道,“你那位前辈已经在为他‘铺路’了。”
“那你……”亚库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困扰吗?……”
“困扰?这点小事就会让我困扰吗?”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在我和那个混蛋历来的交手中,这不过是余兴节目罢了。”
亚库看了看他,只觉得在这种事上担心他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些什么来得实际。而那位伯爵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指了指后座上扔着的礼服裙说道:“等会儿有个酒会。”
“我不知道代驾还要换衣服。”她瞥了眼那件深蓝色的裙子闷闷不乐地说,心里只想着回去睡一觉。
涅尔基甘铎笑了笑,说道:“我不想让别人每次都来问我的婚姻状况,解释起来连我自己都烦了。那些人比我的父母还要关心我到底结没结婚。”
“……所以你就要我来当你的‘挡箭牌’?”亚库的脸色更加阴沉,“真是个好主意。”
“反正你已经成了‘伯爵的秘密情人’,陪我出席个酒会也没什么不妥。”他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饿了的话,那个地方的塔帕斯味道很好……”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亚库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指那些绯闻。别人会说你是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所以我要始终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然后一辈子当个活在过去阴影里的可怜男人?”涅尔基甘铎嗤笑了一声,“别人怎么看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说完沉默了好一阵儿,好像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大雨拼命敲打着车窗,让雨刷几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亚库用余光偷偷地瞟了他几眼,在确定他没有因为翩然而至的坏情绪而胡乱开车后才逐渐收回了目光。
“我不是故意要你想起……”
银发青年轻叹了口气,握了她的手没再放开。“……看到我三心二意的样子,那些好事的人会去打听她的情况,也会慢慢知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他面色凝重,嗓音沙哑,“我想我也做好了准备。”
“真希望雨能小一点。”她听完后小声说。
瘴气之谷的雨天总像是末日一般,淹没了所有生气,就连街头巷尾时常出现的那些小混混和兜售违禁品的帮派成员都消失不见。整条街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团团的雾气。
巴泽尔修斯停了车,慢腾腾地调整了一下耳麦和防弹衣。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成汩地流下,让他整个人仿佛浸在了冰窖里。他在路上一言不发,表情依旧阴沉。而他也没带多少人,只有八个警员跟着他。巴泽尔修斯使了个眼色,于是他的下属们便会意地包围了目标建筑。
先前他派人盯了很久拉多巴尔金一案中那个贩卖非法药品的小混混。他虽然声称自己从来没见过欧多加隆,但巴泽尔修斯还是耐着性子等着他露出破绽,终于在最近确定了那名恶棍的“巢穴”。
——是一间小酒馆。
多么聪明。他暗自想道。没人会注意这种不起眼的肮脏建筑,而光顾的客人鱼龙混杂,是个交换情报的绝佳地点。
巴泽尔修斯打量了一番那破旧的招牌,不由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举枪走了进去。他的脚步声回荡在此刻略显空旷的房间里,脚下陈旧的木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酒馆里往日嬉闹的小混混不知去了何处,连吧台后的酒保都消失不见,唯有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坐在吧台前自斟自饮着威士忌。
“比我想得慢一点,”欧多加隆头也不回地指了指空着的杯子,示意他也喝上一杯,“你们的程序还是这么冗长。”
“你知道我要来?”巴泽尔修斯警惕地拿枪指着他,问道。
“我知道很多事,警察先生。不过你只带了八个人来可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为你要去申请一支特种部队来见我呢。”恶棍高举着双手,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厌恶的表情。
“那正好,我也不用废话和你解释什么了,”巴泽尔修斯冷笑了一声,抽出了逮捕令晃了晃,正色道,“我将以谋杀、恐吓、非法持有武器和袭警等罪名逮捕你。”
恶棍不慌不忙地冲他笑了笑,站起了身子慢慢地走向他面前。“那我总还是有聘请律师的权利吧?你是不是忘了补充上这一条了?”他挑衅似地说道,“‘程序正义’……警察先生。”
“你当然有聘请律师和保持沉默的权利,”巴泽尔修斯不悦地说,依旧警惕地举枪盯着他,“虽然我不知道有哪个瞎了眼的律师……”
他没再说下去,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
欧多加隆看了他的反应后轻笑了一声,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巴泽尔修斯吃了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拿枪抵了他的下巴,对他怒目而视。然而欧多加隆却没做什么攻击他的举动,而是整理起他被雨水浸透的衬衫和松松垮垮的领带来。
“别那样瞪着我,我不会逃跑的。”恶棍调侃道。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巴泽尔修斯的领口,而他脖子上那道吻痕已经淡了下去,只留下个浅浅的印子。欧多加隆盯着那痕迹怔怔地出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扼住巴泽尔修斯的脖子。
茶发青年觉察到他的目光,揶揄道:“你见到我学长的时候不会觉得他碍眼吗?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还是他根本没脸对你承认他做的好事?”
恶棍哼了一声,说道:“你看起来依旧像个因为被甩而气急败坏的失败者。”
“我?”巴泽尔修斯不怒反笑,“那你呢?”
“自以为是的懦夫。”欧多加隆自嘲道。他系了个半温莎结,端详了一阵儿后才松了手。可在那之前,巴泽尔修斯总觉得他是要拿领带来勒死自己。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年轻的探员翻了个白眼,可手上的枪却还是牢牢地抵着欧多加隆的下巴,“你是不是还拿着索拉哥哥的证词?”
“我现在没必要回答你这些问题吧?”
巴泽尔修斯沉默两秒,之后掏出了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说的也是。”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恶棍出乎意料地没做一点反抗,显得极为配合。他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那副手铐,露出了嘲弄的神情。“那也是个雨天。”他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说,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巴泽尔修斯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往日那副恶棍的嘴脸在一瞬间淡了下去,露出了七年前那名少年的模样。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硬要形容的话,可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雨天?……他打了个冷颤,雨水似乎顺着回忆渗到了他的骨髓里,冷冰冰的让人绝望。就像七年前一样。
“我父母在我十一岁那年因为车祸身亡,我弟弟那会儿只有三岁。我们没什么亲戚可投奔,只能住在孤儿院里。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过得去。我想当个好哥哥,让他以后能有个更好的生活坏境。所以上了高中后,打工这种事便是家常便饭。”恶棍轻轻地说着往事,声音几乎被雨声盖了过去,“我原本是不想念大学的,但他却坚持要我去,说我也要有自己的人生……现在想来,也许我不去就好了。
“那天下了雨,我的社团活动结束的稍微晚了些,我就叫他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会儿。但等我到了学校,他却不知所踪。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绑匪弄混了人质。那个混蛋的私生子和我弟弟年龄相仿又同上一所学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讽刺的巧合?”欧多加隆凄然一笑,抬头问道。
巴泽尔修斯依旧平稳地拿枪指着他,却一言不发。他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往事。可他除了沉默,什么也说不出。
“警察……”欧多加隆打量着他冷笑了一声,“警察能做些什么呢?冗长的程序、无休止的会议……这个体系就像是个庞大的、生了锈的机器,除了发出两声病入膏肓的声响,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到。等出了事,却是从上到下团结一致,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是不是?”
巴泽尔修斯听罢皱眉看着他,猜不透他这番话究竟是意欲何为。他用余光打量着四周,但却看不出那名恶棍有什么要偷偷算计他的迹象。“我知道你恨我,”他低声道,“我也不会乞求你的原谅。你想对我复仇还是别的什么,我是不会逃避也不会有怨言的……只要你别再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你总是这么冠冕堂皇,巴泽尔修斯警督。”欧多加隆讥讽道,“可除了说些漂亮话,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你抓得住瓦尔哈扎克吗?”
“我在以我的方式……”
“你的方式?”恶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方式就是拿着他伪造的证据来抓我吗?”
巴泽尔修斯注视着他那双宛若深渊的双眸,平静地说:“我没有。逮捕你的理由是杀害拉多巴尔金,而不是雷吉艾娜。”
欧多加隆听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睛,让巴泽尔修斯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也没催促他跟他走,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好像七年时间的鸿沟横置在他们之间一样。
“你还是注意到了,”欧多加隆低声说,“我那时的伤。”
“她不擅长说谎。”
恶棍点了点头,说道:“我那一晚不该留下的。”
“确实。”巴泽尔修斯苦涩地看着他说道,“可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甚至想着去‘拯救’你。”
“我也……不知道。我这种人……”恶棍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就算我没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你知道她不在乎的。”巴泽尔修斯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震惊不已,“可你却……”
“别自以为是地施舍你的怜悯!你什么都有了!从以前就是……”欧多加隆几乎又要伸手拽住他的领带,愠怒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资产状况,知道你交往过几任女朋友,知道你习惯在警局附近的便利店买凯撒鸡肉沙拉……还有你父亲正在起草一项有关医疗保险改革的法案,但老实说我并不觉得参议院的其他人喜欢他的想法。你哥哥先前抢了里奥雷乌斯检察官的未婚妻,可他现在已经对她有点厌倦了,是不是?他最近正忙着调整公司的业务结构,大约也没什么时间管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欧多加隆如数家珍地对他说道,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的反应。周围静得很,只有窗外的雨声响彻在两人之间。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你瞧,我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自己还多。你是个惹人厌烦的小少爷。你什么都有了,却偏偏装得不在乎。”
“我什么都有了吗?”巴泽尔修斯反问道,那股苦涩蔓延至了全身,“你真的这样认为?”
恶棍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诘问,半张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里。“我有过很多机会,”他阴郁地说,“可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能杀了你。如果第一次放过你是为了让你想起来七年前的事,但那之后呢?……”他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我从没忘记过那件事……你现在还可以杀了我,”茶发青年将枪递到他面前,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样,“如果你想的话。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欧多加隆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他。他打量着那把漆黑的武器,双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没去拿起来。
大雨此时下得更密,仿佛要穿透这间破败的小酒馆。恶棍又瞧了瞧他的仇敌,然后低头向着外面的警车走去。“我并不是要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欧多加隆忽然又站定了脚,背对着他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为你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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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米英]他们的婚礼
文/鎌仓纲岩
-国设
-时事梗 | 英国王室婚礼
-清爽酸甜的柠檬接骨木花蛋糕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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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哦,英国。”
“我��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彼此相伴。”
两天前,温莎小镇迎来一批热情的客人,他们高举米字旗,一面游行一面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更有甚者,就地扎起帐篷,只为后天抢到靠近温莎城堡的好位置。
喜气洋洋的氛围笼罩着全国上下,所有人都翘首期盼着大婚当天的到来,然后给予王子夫妇真诚的祝福。
暮春已深,初夏方至。
婚礼当天,多雨国度也享受到了久违的晴天。盯着窗外的阳光,英国一时发愣,直到女王轻唤“英格兰”,他才回过神来。难得同女王共进早餐,对方优雅地喝着燕麦粥,盘子里盛放着一小把坚果。英国不好意思地回答“抱歉”,然后安静地饮用起他喜欢的锡兰高地红茶。
“在想什么,英国?”
“我在想今天的王室婚礼,陛下。”
年长的女王得体地向他微笑,白发蓬松柔软,青柠色服装衬出她高贵而不失活力的气质。
“是美国人啊。”她意味深长地感叹道。
“是的,来自加利福尼亚的善良女士。”
话虽如此,听见女王感叹美国人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他大洋彼岸的恋人。毕竟是英美两国的大事,对方也有派出外交使节,昨天下午抵达伦敦的飞机里,美国也在。虽说平时不忙的情况下,两人会视讯通话,可在现实里感受彼此的温度比那好上一万倍。
在这个君主立宪制的现代国家中,英国算是老资格的王室成员,不对外公开身份是各个国家意识体约定俗成的秘密。餐毕,英国向女王行低头礼,起身跟在后面。他们先后走出宫殿,分乘两辆轿车前往温莎城堡。
对美国来说,没有比今天更惬意的工作日。因为婚礼的安排,美国和同事们昨晚直接下榻在白金汉宫的外宾房间,他在的那间离英国很近,于是厚脸皮的美国人在英国的房间里夜宿了一晚。临近清晨时,美国才低调地回到自己那边。短暂分别前,两人接了个甜蜜的早安吻,被美国揶揄道:“我差点忘了今天结婚的不是……”话没说完,易于害羞的英国人就把他推出房门。
“特殊关系”,是的,以国家利益为纽带维系在一起。
但对于他们个人而言,“特殊关系”意味着无法替代。
从三百年前就开始了。
交织在血液里的真实亲情,朝夕相处的养育回忆,再到后来的分歧、争执、对峙,瓢泼大雨把温柔化成泥泞——从他那里独立,从他那里自由。既深恶痛绝于他的傲慢,却又放不下过往的种种,爱情啊,便在历史的进程里,在那扭曲的感情中缓慢萌芽,连本人都始料未及。
美国凝视着自己手掌上的疤痕,表情淡漠得好像旁观者一样。那是几年前才添的新伤,褪成淡淡的一条。还有更多的旧伤爬满手臂和后背,斑驳地落在皮肤上,刻在美利坚的肌肉里。凡是国家,大都不会拥有保持身体完好无损的幸运,历史和战争留给他们的遗物,就通过政体、法律、国民意志,还有肉眼可见的伤痕的形式保存下来。
他勇敢、强大,早年开拓领土造就了美国不知疲倦的探索精神。身着麂皮牛仔衣,头顶墨西哥宽沿帽,腰佩左轮手枪,他和寻求冒险的小伙子们一道向西前进,驱赶牛群,抵御风沙,偶尔还会比试枪法。
再后来,独立战争淬炼他的品格,自由之魄铸就成丰碑,钢铁和石油推动着时代前进,名为美利坚的巨大机器便在自己主导的浪潮里,持久不停地转动着。
那都是几十上百年的事情,明明有着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可回忆起来仍然像发生在昨日。
就像他和英国的感情。
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而后演变为一场单相思,不愧为十足的行动派,美国热烈的感情像大西洋暖流一样涌入英国的海港。它如期而至了,不容当事人质疑地如期而至了。
上帝保佑,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美国双手合十抵住脸庞,坐在外交派遣的轿车后排,如同祈祷。睁开眼睛,好像天空一样晴朗的倒影中,是他的整个世界。
英国。
当美国的车队抵达温莎城堡时,主办方已经准备妥当。经历将近千年的岁月,这座白色花岗石建筑依然庄严雄伟,穿过层层大门,美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当中的英国。年长国家身着黑色西装,一大朵粉红的玫瑰点缀在胸前,他在宾客中应对自如,脸上挂着绅士的微笑,优雅一如往常。
礼拜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拥簇在一起,或寒暄致意,或低低地交谈,但目光都不时投向新郎,惹得那位即将迎来婚礼的王子愈发紧张,向身旁的兄长投去求助的眼神。明明是个性格外向的人,以前和朋友玩乐时全然没有皇室的矜持,英国对他的为人很是清楚。看到王子不停揉搓双手,像刚恋爱的青涩男孩在校门口等候恋人,英国也忍不住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松一点。”
“噢,谢谢,承上帝洪恩的……”他说话都在发抖。
“您太客气了,殿下。”英国是看着王子长大的,因此无论怎样,他都希望自己的朋友不必在这种时候对他太过有礼。
美国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愉快的笑。和年轻热情的美洲国家不同,英国向来内敛,不擅长与人交往,光看他和法国的关系就知道了。美国性格开朗,又喜欢参加社交活动,总是能轻易得到大家的好感,他自然也希望英国能拥有交心的挚友,好让自己在大洋彼岸时不那么担心。
不同政党和派别的政客轮番上台,签订协议和政策改革一茬接一茬,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国家而言,这段时光也算不上短暂。脱去权力的外衣,皇室焕发出古老的魅力和崭新的生机,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里是英国的家。
等美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种难言的感觉油然而生,有朋友、有家人,他甚至觉得英国比他幸福得��。五眼同盟也是家人,然而那终究不一样,英国有一整个完整的家。
算了,反正他们是恋人不是吗。
咕噜咕噜喝光带在身边小瓶冰镇可乐,捏扁扔进教堂外的回收箱,那是美国来时从路边店铺买的。刚转过身就看到英国向他走来,美国爽朗地笑起来,不出意外收获了今日份的训斥:“又喝饮料。”英国人仔细替他擦干嘴角的水渍,把手帕收回口袋,接下来的抱怨都被美国当作温柔的耳旁风,表面笑着应和,实际什么都没听进去。
“走吧,我们回去。”
英国看过很多人结婚。
无论是贵族还是民众,人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结合。也许是上帝的旨意,这种婚姻里责任感比情感的分量重得多;又或者是家族间的联姻,为权势、领土和财富;当然也有爱情,少得可怜但并非没有,更准确地说,爱情不是稀缺物,但纯粹的爱情是不存在的——美貌和子嗣,王位和势力,它往往掺杂了其他因素。
他见证过太多。
王朝更迭,历史飞逝,那些登顶权力巅峰的人一个接一个交替,留下一个又一传奇的故事,英国是这一切的旁观者。
他们或使英国达到盛世,或身处动荡,经历过大革命的洗礼。而婚姻是什么,爱情是什么,每个人想必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英国还记得亨利八世执意与教宗裂绝时的强硬态度,宁可和罗马教会裂绝也要迎娶他深爱八年的安·博林,而对共度二十年婚姻的凯瑟琳不闻不问。英国无心干涉国王的感情生活,只要那些不理智的判断没有动摇国家的根基。男欢女爱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所谓教皇的新娘、贵族的情妇,那���时代的人们过着混乱奢靡的生活,英国自己也不例外。他不是没有动过心,然而国家的身份和逢场作戏的初衷,让他摒除了这些不该有的杂念。
国家本来孤独。
这还是上一任伊丽莎白女王曾对他说过的话。没有父母那样惊世骇俗最终惨淡收场的爱情,甚至没有名义或实际上的婚姻,伊丽莎白将她的一生献给了英国。从孤独的角度来说,她和英国是一样的,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信赖谁,托付谁。但是当她在里士满王宫阖上双眼,身后是伟大的黄金时代之时,她所受的苦难已经到了尽头,英国却还没有。作为国家,英国还要走下去,并将以他光荣孤立的姿态继续走下去。
然后见证着一代代人的历史,从出生到死亡,他们的权谋、野心,还有爱情。
如果不是遇到美国,从相遇到亲人的相爱,再到枪口对峙,然后从疏离转化为无法自拔的深爱,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爱情。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无数次,英国都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他想问美国究竟在想些什么。按耐不住终于抬头,发现美国正盯着他看。
“笨蛋。”迅速收回视线,脸庞染上可疑的微红。
“英国你这么大声会被听到哦。”
咬牙切齿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英国不再理会装模作样的超大国,他要是懂得收敛音量,就不至于在那次私人派对上狂吼摇滚,震得所有人耳朵发麻。
“给我专心。”
手捧铃兰和香桃木的花束,纯白婚纱的拖尾散开在身后,准王妃的微笑笼罩在那层头纱下。她朝祭坛款款走来,所过之处吸引着一道热烈又深情的视线。
他们宛若初尝爱恋的年轻人,在教堂里相视而笑,没有拘谨的繁文缛节,只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这里被见证一世爱情。
“Harry, will you take Meghan to be your wife? Will you love her, comfort her, honour and protect her, and, forsaking all others, be faithful to he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I will.”
迫不及待的回答让宾客都笑了,这时候,美国也嬉皮笑脸地看着身旁的英国。
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就像本能般与身俱来。
光从彩色玻璃穿过,流泻进教堂的每一寸地方,高悬两侧的嘉德骑士们的盔甲、佩剑和旗帜静静地伫立在此。修建这座教堂是五百年前的事,转眼间时过境迁,古老的贵族世家成为一种传统,王室成员也终于可以与心爱的人结合。
就连英国本人也沉浸在温暖的幸福中,有名为美国的存在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温暖了漫长的生命。
超大国把这幅画面看在眼里,唇角上扬,满足地笑了,眼睛里仿佛有明星闪烁。
美国显然对下午的婚宴招待很不满意,一条美式棉花糖,一个小汉堡,以及一杯以新人名字命名的鸡尾酒,哪里满足得了青年旺盛的食欲。
“我要饿死了,你们英国人胃口都这么小吗?”
英国想要笑话他,但还是绅士地抿了抿唇,将自己的那块汉堡分给他。
大多数人没吃饱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只不过看到美国狼吞虎咽地咀嚼着披萨时,英国无可奈何地笑了。不知是谁发起的提议,一大箱外卖披萨被送进温莎城堡。
这行事风格可真是十足的美式做派。
晚间的私人宴席在浮若阁摩尔宫举办,只有与王室极亲密的宾客受邀出席。换上奶白色晚宴礼服的英国穿梭在人群里,与他们握手寒暄。
美国就静静地靠在窗边,灯光给他的西装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树影摇曳,蔚蓝色眸子里倒影出富丽堂皇的景象。
不管怎样的荣华与宠辱,历经百年磨砺的超大国都不会在意,仅仅是英国的存在,令他着迷。
待到百年之后,连同骨头一同埋葬,只有历史记录着他们的功勋,而爱情流传在诗篇里。
人是这样,国家也是如此。
“你这身礼服很好看。”他轻轻地拉平英国肩上的褶皱,“我早说过你适合白色。”
“可是穿的机会又不多。”英国人小声嘟哝着,为他整理好那枚红色的蝴蝶结形状领结。
华丽的吊灯在两人身上投下阴影,装饰着条纹和花卉的壁纸因此熠熠生辉。
“如果结婚的话,我要选白西装,军服太老套啦。”
“笨蛋……”英国努力掩饰着难为情的样子。
“薄……薄荷绿的马甲也不错。”他飞快补充道。
“你在认真考虑?”
“住嘴。”心虚地要去捂对方的嘴,免得更多让人难堪的话语跑出来。美国一把抓住他的手,握紧,示意英国身后有人:“嘿,他们过来了。”
“夜安,先生们。”
今天婚礼的主角,苏塞克斯公爵和夫人满含微笑,向美国和英国走来。举起香槟,四支高脚杯碰在一起,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愿你们的爱情一世长久。”美国认真地说。
“同样的祝福,赠与我们的祖国。”
新人莞尔一笑,英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而美国温暖的手掌始终没松开过。
轻盈优雅的圆舞曲再次响起,刚结束共舞的两人在露台上享受着晚风的吹拂。
美国自身后拥住他,宽厚的怀抱和熟悉的温暖都令人心安,收紧搁在腰间的手臂,他们的手交叉握在一起。
英国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人类的爱情至死方休,而身为国家的他们——
“没关系哦,英国。”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彼此相伴。”
刻意拉长那个单词,美国在他耳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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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八世(Henry Ⅷ):英国都铎王朝第二任君主。在位期间推行宗教改革,使英国教会脱离罗马教廷,保障了英国的长期利益。年轻时是多才多艺的王子(懂拉丁文、法文、意大利文和一些西班牙文、希腊文,能写诗、作曲、打猎、马术、射箭、摔跤和网球),称得上当时的国民偶像,民众都很喜欢他。后因子嗣问题多次结婚,一共有过六位王后,这对他的影响很大,晚年的亨利多疑易怒,无所建树。
*阿拉贡的凯瑟琳(Catherine of Aragon):亨利八世的第一人王后,原为西班牙公主,父母即支持哥伦布横渡大西洋的卡斯蒂利亚-阿拉贡双王陛下。最初嫁给亨利七世的长子——威尔士王子亚瑟,但婚后亚瑟病逝,出于政治原因,凯瑟琳和次子亨利八世结婚。当年亨利和她也有过热烈的爱情,但凯瑟琳只有一个女儿(后来的玛丽一世[血腥玛丽]),求子心切的亨利选择与她离婚。最后,凯瑟琳在1536年死在金博尔顿邸宅。
*安·博林(Anne Boleyn):亨利八世的第二任王后,彭布罗克女侯爵。原为凯瑟琳王后的侍女,后成为亨利的情妇,二人相恋长达八年。为与安妮结婚,亨利不惜发动宗教改革,与罗马教廷彻底分家。安生下的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存活(后来的伊丽莎白一世[处女女王]),因此被亨利冷落。1536年,安以通奸罪被斩首。
*很复杂,非常复杂。那时候英国并没有过女性君主,亨利自己要对付野心勃勃的贵族都很棘手,所以自然地:没有儿子=把英国拱手送人,虽然事实证明伊丽莎白一世不是一般的强(代价就是:防止英国不能中立所以不和国外联姻,防止自己倾向党派所以不和国内联姻)。亨利的确爱过凯瑟琳也爱过安,凯瑟琳对亨利的好自不必说,安在那个男女地位悬殊、不结婚等于异类的年代等了他八年,期间有无数优秀的追求者,如果只是为王后的地位,安不必做到这步。亨利后来的妻子:简·西摩,克利夫斯的安妮,凯瑟琳·霍华德,凯瑟琳·帕尔,只有简·西摩为他诞下健康的儿子。
这些故事里,我个人喜欢安·博林和简·西摩,她们都是那个时代最富才华和魅力的优秀女性,可惜遇上亨利,六位王后,一位难产而死,两位被流放,两位上了断头台,一位善终。亨利因此成为“杀妻狂”的代名词,而无论谁的命运,都是一种莫大悲哀。
*《Introit》—— Handel(韩德尔的《献祭文》):本次婚礼上全体宾客起立合唱的赞美诗。
*“We’ll keep in love for a long——long time.”狡猾的美国人,这种感觉。
————————————————
后记
Wedding of my dearest USK.
没赶上大婚当日,迟了很久,so……un huh.
享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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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The blood curse
——那是如荆棘般,缠绕于你我掌心,蜿蜒向上,穿透皮肤,于心脏生根,由血与咒语所建构的爱与诚。
王杰希抚着疼痛的胸口醒来,他一如往常的首先环顾四周,仔细地,不放过细节地逐项看过去。
然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阁楼—这与他平时生活有相当程度的差距,可以算得上是脏,一个又窄又小,并且满是灰尘的阁楼。
这间阁楼中唯一一扇窗户边角的玻璃破了一个小口,平心而论,打在边角上的口子通常能使得玻璃整片瓦解,显然这个口子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他想。
月光透进染上灰的玻璃窗户、室内的灰尘在光线下无所遁形,隆冬的寒风中打着转儿,像是冰冷世界的一场狂欢舞蹈。
他看了许久,有些走神,胸口的疼痛怕是真的伤及肋骨,又或是内脏也受了伤。有根针一样的,扎在胸口处,那让他有点儿疼。
王杰希又是伸手去碰,欲抚上之际却更加锥心,他放下手,又抬起,来来回回数次以后索性放弃,任凭细碎的刺痛支配神经。
他知道他自己是真的死了。
更正确一点说,他记得他是真的死了。
忽然窗户小口吹来的风停了下来,王杰希余光扫过去,看到一只老鼠从那儿钻进来,半截在外半截在内,模样有些令人发笑;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魔杖,随手挥动,教小老鼠砰地一声掉到地上。
他用了些力气试图起身,却又跌坐在地,只得无奈的笑,他不重不轻的声音响起,对着那只老鼠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好好相处一晚吧。”
老鼠嗖的一下跑到他脚边,抖动耳朵两下,王杰希睁大眼睛,便是皱眉,他知道这玩意儿估计不是一只正常的老鼠了。
“原形立现———”他说,从魔杖尖端发出一点银色的光芒,像是抽丝一样,那只老鼠抖动身体与耳朵,不要数秒,小小的灰色身躯化为人形,那是一个男人,还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个男人。
男人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惫,可同他抗议时的神情依然不变,挑着眉说道:“为了救你可用去我太多时间和魔药了,但你刚才真是太———粗暴了。”
“哦,抱歉,我是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化兽形态是……一只老鼠。”王杰希说。
“和这里看来很合适—一个又脏又破旧的阁楼,很相配不是么?你该称赞我选得好。”
“谢谢你,方士谦。”
方士谦摆手,他终于一屁股在王杰希身旁坐下,然后顺手又把人给推一把躺下,从兜里掏出俩苹果,一个自己咬了一口,另一个好好的飘到王杰希手中,红色的苹果皮让王杰希指节分明的白皙双手显得更加苍白,仿佛血液未曾从那枝微末节的血管中流淌而过一般。
方士谦三两口便吃完了一颗苹果,他拿出魔杖挥舞,玻璃窗上的小口便像是覆盖上一层玻璃纸一样,挡掉寒夜里的风,这让王杰希顿时觉得好多了,方才他因为那点冷风而感到头疼。
方士谦望着窗外月亮,他看着月晕没有移开眼睛,轻声说道:“你睡了很久,久到我以为醒不过来了。”他望向王杰希:“谁能想到我们曾经的级长,男学生会主席会这么不堪一击?”
“虽然那并非普通一击就是。”方士谦耸肩,“换作是我,可能已经,”他弯起食指,“死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王杰希低下头,对方士谦说:“抱歉。”
“其实审判那时,若我不在现场,你就凉了,我是说—”
“真的凉,我知道的。”王杰希并没有忘,他确实中了阿瓦达索命咒,合眼以前还有那道绿光,怎么能没死,他也想不明白。
“绝对是凉透了。”方士谦没好气:“你是纯血!梅林的胡子啊!为什么要—”
王杰希平静的看着他,“——要和一个混血立下血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方士谦顿时无语,他对王杰希这样的语气感到有些烦躁,显然是明知故犯。
巫师世界历经数百年,于纯血、混血、麻瓜之间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歇过。
纯血巫师始终认为自己居于人上,把持着政治经济,对混血巫师处处限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并不歧视,可实际上作出的行为则再再说明纯血的高贵,以及不容被挑战。
他们制定了各种法律用以区别麻瓜与巫师,再从巫师中将人分门别类,根据血统及出身分为三六九等,其中的大项就是纯血以及混血。
把持魔法部的纯血巫师们始终相信,纯血是最优秀的存在,而混血巫师,与他们不同,魔力并不同于纯血那般强大,因混血之故,更有魔力暴走的可能,于是设下许多限制。
好比,就有一条是这么写着的:纯血巫师不被允许与混血巫师结合,以各种形式。
“你既然知道那还——”方士谦气炸了,他就长眼前人一届,毕业算不上久,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工作;而王杰希作为男学生主席,未来眼看平步青云,能够一举进入权力中枢,在这个国家里,管辖巫师们的最高机构——魔法部,也就近在眼前,一切的一切本来应该如此美好。
王杰希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对此多加解释,又或是,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较为恰当。
“文……喻文州他还活着?”
王杰希问,这个答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审判时王杰希为了魔法部所作出的决策而愤怒,在他们,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之注目下,将欲加诸于喻文州身上的苦难,转移至己身。
“活着。”方士谦沉声:“你当时那么一挡死,魔法部那些老头方寸大乱,陪审团闹成一团,连带着喻文州看上去,也像是疯了。”他咽下口水:“——他冷静到不像是个人。”
方士谦烦躁地抓着刘海,对于这件事说起来他依旧感到十分不安,林杰教授若是在场,怕也是会昏厥的。
“那听起来挺正常的。”王杰希放下一颗心,喻文州的冷静他一直是知道的,好比当初他二人竞选男学生主席时,支持度从一开始的落差极大,到最终只差数十票便可见一斑。
“我不懂你们这些脑子好的人都在想什么。”方士谦加重语气说道,“喻文州在接受审判时就已经十分冷静,冷静到你为他挡死,你在他面前气绝,他都只想着要如何逃出去,离开那个疯人院——我是说,你知道的,纯血巫师的自以为是聚会。”
王杰希撇嘴笑笑:“别忘了,你也是个纯血巫师。”
“纯血巫师中的叛徒?”方士谦在自我揶揄这点上毫不客气,“谁还记得我家是个纯血?”
“那确实,你爸,老方先生,他可真是太喜欢和麻瓜做朋友了。”王杰希说:“在魔法部那些人看起来,比混血更糟糕。”
方士谦点头:“但他们始终不能真正的对付我,你知道的,我是纯血。”他耸肩,看上去并不很在意。事实上,打王杰希认识方士谦以来,他一直就对自己的纯血身份不是那么在意,和混血的同胞们一样玩得很好,甚至是麻瓜,方士谦也都能攀谈数句,他对一切新奇有趣的事情感到好奇,与王杰希互为两极。
“但你……那个混血小子,喻文州。”方士谦说:“他显然并不是一个将你与他自己摆在天秤同一侧的人。”
方士谦毕业时,喻文州已经作为学院的级长为毕业生送行,这在学校中是极其难得的——全因喻文州是一个混血,一个特别出色,特别优秀的混血。
混血巫师要取得纯血巫师的信赖本就得花上许多时间,费上许多功夫;喻文州非但取得信任,甚至是信服,这点让人无不啧啧称奇。
也因此,方士谦从来就不赞成、也不看好王杰希与喻文州走的近。
“你千方百计,不惜挡下阿瓦达索命咒,为他而死。而那场审判只需要死一个人,那些脑满肠肥食古不化的老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死。”方士谦说:“一个纯血巫师的性命,不是用来替换其他人的。”
王杰希皱眉眯眼,他不是很喜欢方士谦这么说话,那听上去就像是方士谦与那群脑满肠肥、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们同样地将混血巫师排除在圈子以外。
“你说的就像是,喻文州的命不是一条命。”王杰希有些来气,“在我眼中,没有什么能……”
“够了。”方士谦说道:“血誓都立了,什么没有人比他重要的话你不说我也再清楚不过,不管你们是铁哥们儿,或者是还有其他的,都与我无关。”方士谦瞧了一眼,王杰希正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似有千言万语,他再度摆手:“我告诉你,救你那一命的,就是现在插在你胸口而我用尽所有方法都拔不出来的血誓瓶。它到底是如何能够插得进去的,我不懂。”
方士谦索性一口气说完,王杰希的脾气他向来知道的,一旦决定便不后悔。又说血誓对巫师来说并不会轻易结下,若是结下,那便是不能打破。
至死方休,又或是将诺言给贯彻到底为止。
“也许,喻文州在血誓上加了什么条件,我不知道的条件。”王杰希缓声说道,但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接着便不再多言,他看着颜色饱满鲜艳的红色苹果咬下一口,汁液流进口中时,扑鼻而来的香气与散开在唇齿间的甜味儿,就好像那个约定好的夏日里,喻文州同自己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一样香甜。
他咽下那一口苹果,好半晌才说:“血誓瓶……它碎了?”
“外力介入仅只形体吧,它有一半插在你胸口,你应该比我清楚碎了没碎。”方士谦随之躺下,从衣柜里飘来两张厚毯子分别落在他二人身上,方士谦很快地闭上眼,他告诉王杰希:“记住,你已经死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再想。”他翻身背对王杰希,闷闷地说上一句晚安。
隔日王杰希再度醒来,阳光照得他不得不醒。此时眼前多了一个人,身旁的方士谦已经不知所踪。
见到来人熟悉,他试图行礼,又因胸口疼痛没能做全,只得说道:“林杰教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杰希近来好么?”林杰笑着,和阳光揉在一块儿,有些炫目。他伸手揉了揉王杰希的头发,或短或长的褐色发丝在指缝间穿梭,或是缠绕。
“一切都好。”王杰希捂着胸口,他感觉血誓的针插得更深了一些,“林教授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看我最得意的学生,死而复生之后有没有别的想法。”林杰放下手,虽然还是眼带笑意,却稍稍严肃了些,他说:“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王杰希愕然,他很快地理解到这也许是一个时间跨度相当大的证明,仅有自己留在那个记忆,留在那个年岁里错过了光阴,错过了人生,错过一切他原来想要的、错过所有求之不得的念想、愿望以及本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
“教授,我不知道。”王杰希回答,“不瞒您说,我醒来以后还没照镜子,甚至不知道长胡子了没有。”他打趣地说,“但您这么说,我估计是睡了很长很长时间吧。”
林杰眨眼,“你早已通过N.E.W.Ts,只差领取一纸毕业证书。”一卷羊皮纸从林杰的长袍袖口中飞了出来,降落在王杰希手中,绿色丝带自动解开来,那一张羊皮纸便摊平于掌心,正是属于王杰希的毕业证明。
“这是属于你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林杰说道,如同过往那样,温和且包容。
王杰希盯着那张纸良久,才望向林杰,他将羊皮纸重新卷好,交还给敬爱的教授,说:“我很感谢。但,我已经死了。”他低下头来:“既是死人,也无需再拿这种东西了。”
他还记得昨晚方士谦说的话,如今失去身份的自己,估计只能躲藏着,而后打算王杰希还没来得及思考,改名换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有身为一个巫师、一个人的骄傲与自尊,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我记得你一直想当个傲罗。”林杰将羊皮纸卷收了起来:“没有这个和你的超劳巫测成绩单是当不了傲罗的。”
傲罗,这个名词让王杰希有些走神。他过去也同喻文州说起自己想成为一名傲罗的事情,那边却是笑着说:“你太善良,办不到的。”
世界上没有人比喻文州更了解他,就连林杰、方士谦都不能。
他俩当时躺在干草堆中,阳光撒落其间,疏落成一片金黄,教人很是怀念。
“你睡了三年。”林杰缓缓说道,“魔法部隐瞒你的死讯,对外声称霍格沃茨男学生主席王杰希,因优秀早慧,特例拔擢为魔法部外交处特别负责人,已外派至德姆斯特朗交流。”
王杰希沉吟一会:“我一去就是三年?那……”
“喻文州不知去向,他们无法再对喻文州下手,为了安抚原来就瞩目此事的混血们,也编造了类似的谎言。”林杰说道:“可是我们都知道,喻文州已经不是昔日的喻文州了。”
“在学校时,喻文州很早就展现了极高天赋,在黑魔法上。他的天赋本因你而收敛,你这么一死,他本就深沉不平,脱了缰的马,如何能够追回。”林杰忧心地蹙起眉:“杰希,好孩子,找到他,将他带回来。”
王杰希愣了一愣,“他怎么了?”
“战争,开始了。”林杰一字一句说道,“纯血与混血。一切都无可避免。”
“你与你的……爱人,也逃不过这样的争斗与对立。”温和的教授看穿一切,他从来什么都知道,王杰希无奈地笑笑:“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林杰仅是将手往他胸口上贴,“问你的心。”他说。
王杰希好好地坐起身,他打直了身体,并望向林杰,“教授,请告诉我真相。”
林杰告诉他一切他能想到以及不能想到的事情——其中包含混血巫师的集结反抗,以及集结他们的人就是喻文州的事实,王杰希静静地听,待到话音暂歇,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当空气穿透鼻腔来到肺部时,因为呼吸而收紧的肋骨使得他心口的伤加剧疼痛,可是王杰希并未与那份疼痛对抗。
他知道喻文州是什么样的人,于是淡淡说出一句:“他失去我了。”
林杰很是惊讶,“你说的是他失去你了?”
“我说的是喻文州现在的状态,他一定以为,他已经永远失去我了。”王杰希垂下头,阳光落在他的褐发上,染得有些金黄,他久未整理的发丝在阳光下看上去就像带着水气的干草,看不出生气。
“他会将此事当成是纯血的那些蠢蛋做的好事。”王杰希说道:“教授,你明白么?”
“我想我有点明白。”林杰诚挚地说道,“以喻文州的能力,本不应血统而被限制其往上爬的能力。”
“他很优秀。”王杰希说,喻文州是在校时能与他分庭抗礼之人,他太明白了,那些温和外表下隐藏的傲气以及不甘。
“只不过他的魔药课成绩一直不怎么样。”他抬起头,就是笑道:“但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课的次数挺少的,我不能总是帮他。”
“说起来也挺奇怪,魔药在坩埚里烧,看见起泡就得记着按书上说——或是���授指示的画圈,他偏偏不会。”
“我还曾经笑他偏科太严重了。”王杰希抬起头,像在诉说一件无比美好的回忆,林杰静静地听他说,王杰希的眼里还发着光。“喻文州其实很不服输,别看他那样,他其实挺有野心的。”
林杰插进一句:“这个社会是埋没他了。说起来,我一直认为混血巫师或者麻瓜家庭所出的巫师,与我们没有差别,有些人比很多纯血都优秀数倍。”
“我也这么想。”王杰希说。
他望向王杰希:“喻文州也是这样。而你,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使喻文州成为一个真正与之反抗的领头羊。
王杰希沉默不语,他知道林杰话中之意,事实上,他更是亲耳听过喻文州所讲述的——那些关于混血与纯血间的斗争故事。
“好比你和我,不正是混血与纯血之间的斗争么?”
当时喻文州亲昵地吻他一下,王杰希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是的,他说过。”王杰希如鲠在喉,他痛苦的说,血誓的针插入了心口,貌似埋得更深,使得他疼痛不堪,“但那不是我攻击他的理由,也不能成为理由。”
林杰缓声说道,他将话音放得极小,只能传进王杰希耳里,后者暗念魔咒,那些在他耳里放大的词句化为破碎的单字;林杰垂下肩膀,半晌才抬起头:“你的大脑封闭术用得十分好。”
王杰希笑笑:“是教授教得好。”他满头大汗,显然也不是没有用上心思。
“行吧,我不再勉强你。”林杰将魔杖收回长袍口袋中,“但诚挚的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我不能——”王杰希道,他第一次抓紧了胸口的衣服,那被他抓皱了,“血誓不允许我攻击他。”
“——我们永远不会伤害彼此,直到死亡将你我分开为止。”
他沉声说道,并将掌中那条伤痕展露在林杰眼前,彼时他们十指交扣,透过相对的伤口,许下诺言,他还记得那份疼痛,咒语将他的心脏捏紧,然后化为那只漂亮的胸针,他与喻文州一人一个,就戴在左胸前,那是最贴合真心的位置。
“你不必攻击他。”林杰说,并且稍稍退后,“也不会伤害他,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王杰希有些混乱,他的爱人,如今掌控黑魔法,蛊惑人心,成了黑魔王,离开了他的阵营,要与他——敌对,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怪诞,他的头又跟着疼了起来,忽地眼前一黑,便是倒了下去。
王杰希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黢黑,身下的柔软很是熟悉,这是霍格沃茨的大床,他以前的学生会主席单间。
在那个冬天以前,他们都还身在学校,只差半年就要毕业。
他有些恍惚地回想起与喻文州的初次相遇。
那是一场魁地奇球赛,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学院杯总决赛,他们才只是三年级的青少年,或者该说,孩子。
那时他与男孩坐在一前一后,他看了眼并不认真观看球赛的人,不知道既然不关注球赛为何在这里出现。
王杰希觉得真是烦死了,眼前这家伙一直涂写,让他的眼睛有些忙,既要忙着观看场上的比赛,又跟随那只羽毛笔晃动的羽毛转动眼球,金色飞贼已经足够难找了——他伸手拍了拍前面那个家伙,拉文克劳的围脖绕得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只留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那看起来十分纯粹,王杰希一把抓住飞到他耳边的金色飞贼,并义正言辞地指责:“这一场的两队,找球手都太弱了吧。”
他的四周传来惊呼,有人说:“你破坏了比赛!”也有人说:“是斯莱特林的SPY!”
王杰希只感觉这些话都惊人地可笑,他将金色飞贼放开,使其飞回场中,并告诉他四周的人们:“真是太差劲了,你们简直像是盲从的——”
“一群山羊,一个人领头,其余就——哐地,跟着跳崖。”拿着羽毛笔速写的男孩如此说,还配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冲王杰希眨眼,“我知道你是谁,斯莱特林的王杰希。”
“是的,斯莱特林,王杰希。”他有些倨傲地自我介绍,从围脖里钻出的那张脸笑得开怀,鼻头因气温低而泛红,“拉文克劳,喻文州。跟你一样三年级。”
小豆丁转了个圈儿,对这着方才被他说是山羊的人群吐了舌头后离去,王杰希不知道他是何用意,索性跟了上去——送他离场的嘘声也挺浩大,来自平素不合的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
才是十一月,位在郊区的霍格沃茨就下起薄薄的雪,在城堡屋顶上撒下糖霜一般,圣诞节的姜饼人偶尔有城堡形状,撒上肉桂粉及糖霜时像极了眼前这道景色。
王杰希喊住喻文州,只见他撒着薄雪玩,像个精灵——当然,是美的那种,古灵阁的妖精他可敬谢不敏,一秒都不想多看。
“王杰希,你找我做什么?”喻文州停下挥魔杖的手,转向他问道。
少年的眼瞳澄澈地让人着迷,王杰希盯着没能移开眼神,直到喻文州走到他跟前,“哇——”了一声。
王杰希退后两步时跟着回神,他清了清嗓子:“你显然对魁地奇比赛没有兴趣对吧?”
喻文州瞪大双眼,脸颊鼓起,道:“做人不能胡说八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你不看比赛,顾着在笔记本上画画那里。”王杰希理直气壮,他亲眼所见的,怎能叫人耍赖,他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是不看球赛,就不要进场啊!”
“那是在记录金色飞贼的轨迹,格兰芬多的击球手挺好的,可是守门员可得小心他的脑袋——赫奇帕奇的追球手毫无技巧可言。”喻文州将笔记本翻开,羽毛笔画下的金色飞贼正在纸页上头乱飞,他又挥动两下羽毛笔,画了一个小笼子将金色飞贼关在里头。
哦,他很会画画,听上去对魁地奇也挺有研究。王杰希想。
“嘿,你既然喜欢魁地奇,为什么不去加入学院球队?”王杰希问,“他们会很欢迎的。”
喻文州小小的脑袋垂了下来,他摇摇头:“他们说我不行。”
雪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看上去就像撒了糖霜的黑樱桃,王杰希忍住想笑的意思,看着喻文州抖去一头雪。
“他们说不行,因为我是个混血,只配当球框,然后他们说——会全力往球框上招呼。”小喻文州看上去十分难过,“我知道你是纯血,纯血是不懂的,对么?”
——纯血是不懂的,对么?
王杰希回过神来,他的身边站满了人,每一个说得出名字的人,都是纯血。
思绪与时空一同跳跃回来,他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是个破心者,但能不对我使用么——柳非,或者我该叫你——霍格沃茨女学生会主席?”
柳非上前拥抱他,“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多亏方士谦。”王杰希说道,“如果不是他,我怕是真的凉透了。”他一如往常不带表情的打趣,总能让人忍俊不住。
空气中混着干燥柴火的味道,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家,四周都是熟悉的人,和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很快地,聚集在此地的人们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对于喻文州,对于滥用黑魔法的混血巫师们,他们必须更快更有效率的一网打尽。
王杰希起初在一旁听着,他轻易地抓住重点,马上就明白了——在此聚集的人群并非要与混血巫师们进行厮杀。
他于是开口:“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们与魔法部那群人不一样?”王杰希说出这句话时,所有人回头望向他,接着七嘴八舌地说:“是的,我们不会。”、“魔法部全是一群偷税的猪——”、“混血无罪!”、“团结!我们必须团结!”
他又用上了大脑封闭术,以防那些过多的信息朝自己涌入。
方士谦很快地回到霍格沃茨,当他看见王杰希正躺在大床上看报纸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他跑到王杰希床边,一把抢走了头版写着:“追捕这个人,黑巫师喻文州——一个混血的野心家!”的报纸。
王杰希抬头瞧他,“医院不应该很忙?
“是很忙——”方士谦说:“一个死人为何要参和进这么一场闹剧?”他将眼睛睁得很大,看上去和毛怪很像,王杰希一脸的不在意,让他火气更加旺盛:“你的命很不重要?”
“也不一定会死。”王杰希说:“林杰教授他说需要我。”
方士谦没好气,“我已经说了教授一顿,捡回来的命如果再出现于魔法部面前,别说喻文州,连你自己都不见得保得住。”
他在大床的边上坐下,指着王杰希的鼻子骂:“你们俩人都活着,所以那一场审判还没完结!魔法部一定会追杀到底。”
王杰希由着他指,将指尖抵在鼻头上也不打紧,他说:“魔法部真是一群偷税的猪。”
“他们是不是猪不重要,重点是,你难道还想死第二次?”
“我不会死。”王杰希望进方士谦眼底,这位学长称得上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是的,朋友。过去曾同在学院魁地奇球队中培养出的好默契,至今也无人能取代。
“喻文州也不会。我会把他带回来。”王杰希说道,他的眼神十分坚定,报纸上的喻文州照片有些倨傲,他嘴角扬起的笑容冰冷,与王杰希记忆中的温和大相径庭。
“好吧。”方士谦垂下肩膀:“那么我祝福你,并且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他说,“救你实在太累了,比以前把游走球从你身边挥开更累。”
“可不是么。”王杰希笑道,他将报纸抢了回来,试图从那张照片上找到一些温柔,但始终没有。
The sun always rise in east.
02
或许是沉睡三年之故,王杰希走在校园中也不觉得有多陌生,只不过他如今需要稍作遮掩,不能与以前一样,走得那么快意。 毕竟是登记造册的亡故者,他在学校里没有留下什么画像,也并非葬身于校园之中,要成为哪个学院的驻塔幽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此方士谦调配了变身水,效力有些强,相较于学生时代的小小恶作剧来说,是能维持一天的用量,可他离开得太久了,血人巴罗在他往斯莱特林塔走时同他说:“我看得见你的灵魂,是了,你是——” 王杰希对他眨眼,并转移了血人巴罗的注意力,“后面,海莲娜在那儿——!”并且借此机会一口气逃跑,过去和喻文州要引开驻塔幽灵时总这么做,谁让血人巴罗过了几个世纪还是深爱那位总是避而不见的海莲娜.拉文克劳,说来也是长情。
印象里最后一次喻文州引开血人巴罗后,将自己压在墙上吮吻,同他说:“为了你,我乐意。”
他愣着出神,到底想不起当时喻文州为何说出这句“为了你,我乐意。”,毕竟那张嘴可像糖罐,总是叫人沉溺其中。 三年过去,他已经是国家所承认的成年人,虽说巫师十七岁便能算是成年,理当能够独当一面,可现在穿的这身斯莱特林长袍可让人真有种时空倒错之感,太不容易了。
当年的喻文州和如今的喻文州能有什么不同,他至今也只能从报纸上、林杰所组织的小会上片面的得知,喻文州手下那群混血巫师又干了什么坏事——然而事态总是比他所想的更糟,且不说混血巫师,那些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要更加偏激一些。 喻文州偶一为之的演说,吸引更多人加入己方的阵营。王杰希听闻如此,就和林杰说:“他的演说,我能去吧?” 林杰摇头,“还不是时候啊,杰希。“他带着王杰希穿过洞口,斯莱特林塔的洞口画像狐疑地看了一点儿也不熟悉的长相悄悄开门,塔里的楼梯还是一如往常自由回转,梯子一般将每个学生送到各年级寝室走廊上,王杰希与林杰并肩走上去,在最顶端的男学生会主席宿舍前停下脚步,为防身份暴露,王杰希在校不得使用魔杖,出入都麻烦了些。 林杰为他开了门,王杰希看着眼前温和如昔的师长,定定地瞧他:“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不是现在,好孩子。”林杰关上门以前笑着说道:“你很幸运,现在的男学生会主席是格兰分多的。” 门沉沉地关上,将王杰希阻隔在世界之外。
他躺回去大床,这时候确实没什么事情好做……如今不是学生,再不需要面对巫测,不过说到底,王杰希陡然想起,自己现在没有身份,甚至不能算是活着,想到这里又有些沮丧。 他掏出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喻文州的脸,当然,就是随意几笔,不能与那人笔法相提并论——喻文州总是爱画王杰希的眼睛,接着对他说:“都好看。” 王杰希知道那不过是青少年时期对自己面容的一种在意,甚不在意地接受喻文州的称赞,他总是受用极了。 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那场审判回想起来充满恶意,每一个指控都像是要烙到他心爱的人身上一般,喻文州当时紧握住自己的手心微微发汗,总是无所畏惧的人少有情绪动荡……想起来还是挺令人意外的。 王杰希闭上眼,有些细节他已经忘记,如今对他来说,霍格沃茨可真是个太糟糕的地方了。
喻文州好整以暇地看着报纸,预言家日报总是将他写得极其凶恶——虽然客观看来也确实如此没错。 他啜了口茶,安全屋的外头下着大雪,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天气。 虽说生于冬季,但喻文州其实还是挺怕冷的,全身失温如同冰棍,那种感觉不大好受。 还记得过去上学时,有一回被几个恶作剧的小伙子将自己推入湖里,那是个隆冬。 纯血巫师小伙三两人,在湖边捧着肚子看笑话。 他们对当时还是少年的喻文州说——嘿,混血的杂种,你太出风头了!谁说你可以这么出风头的! 年纪还小的喻文州不懂,他当时不过十二岁,也就二年级,才跨足巫师社会不过第二年,对真正的纯血与混血没有过多认识——毕竟他的父亲一如麻瓜一般在银行就业,作为一个纯血的巫师却是脱离巫师社会已久,早就忘了何谓纯血的骄傲。
小喻文州于是说:“混血为什么不能出风头呢?教授确实是给拉文克劳加了二十分啊!”那些成就来自于自身,怎么就不能自豪了?他说。 小小的身躯在刺骨寒风及冷冽湖水中打着颤,他咬紧牙关看着岸上所谓纯种,却看到有一人从后方走来,他瞪大了眼,来不及躲避一个朝自己而来的咒语。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接着喻文州应声浮起,他飘了起来,被好好地放在岸上。 “大冷天的。”他看到一双不大对称的眼睛闪耀光芒,“他说的对,凭自己得来的分数,为什么不能自豪?” 少年又是一挥魔杖,将喻文州清理干净,他转头对不怀好意的纯种们说:“快滚。否则我告诉教授。” 那是喻文州第一次见到王杰希。 他永远都记得对自己好的人;不好的,则以牙还牙。
雪下得很大,拍到窗棂上的声音打断一切思绪,喻文州放下报纸站起身,拉了拉衣领,将血誓瓶随意地放在桌子里边,并对站在门边的人说道:“走吧,还有一场盛宴就要开幕了。” 他的跟随者召集得很快,如夜幕一般深蓝的布幕覆盖天际,发出绿色光芒的雄鹰,于布幕下展翅,铺展到所及范围,洗涤众人。
王杰希淌着冷汗醒过来。 最初以为是壁炉的火烤得他汗流浃背,可仔细一回想,却又不是如此。他的手心是汗、手背也是汗,从背部流下的更是打湿了衬衫,最近他老是睡,睡得也多,还不曾有任何一次如今天一般。 大脑封闭术没能完全作用,他还是听得到来自外界的声响,有时候轻声嚅嗫比粗声粗气要来得令人难受多了。 梦做多了更令人难受,他望向壁炉中烧得旺盛的炉火,陡然发觉红色火光转为青色,这么一瞧,也知道是有人给他报信。 他走向壁炉,蹲了下来,青色火光中映照出一场聚会,看上去是一场演说,演说会场的声音他听不见,貌似是被可以阻断,却能从景象里中看出来群众的热烈。 视野转至场地中央,演说台上的人温和却自信的一笑,王杰希登时走了神。 那是与他分离已久的喻文州,好像是变了,好像是没变,让他有些迷惘。
火光转为红色,演说场景消失不见,才见到炉里的煤炭灰上映着一张脸。他回过神来:“方士谦,你在现场?” “是啊,林杰教授不许你来的那一场。”方士谦的脸在煤灰中看来有点嘴歪眼斜,估计是煤炭的锅。 “我头一回来。真不得了,喻文州的信徒天杀的多——不止混血巫师。”方士谦吃惊地说,“纯种的那些人、乃至麻瓜出身的,都对他如痴如狂。”他想了一下,闪烁着火光的眼睛眨动:“你是不是也这样?” 王杰希翻了个白眼,说:“你可以继续说。” 方士谦知道王杰希这是生气了,便是真的歪嘴:“不说了,我是S——P——Y来着,再说下去要被发现了。” 他和王杰希道别以后消失,火光及煤灰中都再看不到身影。 回想方才的喻文州,他才惊觉,竟无法在对方身上找到理应一直放在心脏前挂着的誓约。 那让他感到十分沮丧。 喻文州不知道他活着,连誓言都不再挂于立誓时约定好之处。 我大概是真的死了,他不再记得我。王杰希想。 他再度闭上眼,不再使用大脑封闭术,放任外界声音流入脑中,胸口的疼痛旋即加剧。
打回到霍格沃茨以后,王杰希仿佛是被加以看管一般,生活与学生们并无二致,对于外界消息只能经由课堂上得知——更可怕的是,他如今不用上课了,外界信息经过层层筛选,这样的生活就成了不言说的豢养,可这并非他所要的。 林杰曾告诉他,需要他的力量,眼下这会是得和林杰谈谈。
不能这样一直下去了。
当他走到魔药课教室时,上一堂课的学生们才陆续离去,林杰坐在坩埚前收拾东西——魔药的材料总是弄得满地都是,林杰的习惯一直没变,弄乱了最后才收拾。 王杰希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座位,林杰头也没抬,他正收拾着学生遗留下来的火蜥蜴尾巴,用极其缓慢的语速,对着王杰希说:“想和我谈谈?” “教授,我们需要谈谈。”王杰希走近几步,他暂时还不想被火蜥蜴的尾巴波及,火星子跳在皮肤上的触感还是挺令人厌烦的。 “行啊,你想谈些什么?”林杰将三五根尾巴拢到一起放入箱子里盖上,他温和地笑,并将王杰希招来。 “杰希,你要喝可可么?”他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在抽屉里找到了可可粉,“天气这么冷,来杯热可可你觉得呢?” 王杰希显然并非为了一杯巧克力而来,他说:“不、我不需要……” 热可可依然到了他手中,林杰笑笑:“你需要的。”又眨眨眼:“天气太冷了,不是么?” 王杰希只好收下,看着热气腾腾的杯子表面上有着一层奶泡皱眉,说:“教授,你不需要我的力量。”他抬起头,“事态变得更糟了。” 林杰看上去完全知道他的学生要说些什么,就是静静地听着;王杰希见他一言不发,就是接着说道:“我上回看到了……喻文州的演说,他的跟随者,足以成为一支军队。” “是士谦?我早叫他别让你看。”林杰微微皱眉:“我们必须让喻文州知道,你还活着。” “这是当然的事情。”王杰希有些着急,说话的速度快了一些,“既然你说他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若我出现就能避免……” 林杰摇头:“魔法部已经出动,他们正在集结所有的巫师,反抗的永远只是其中一群人,而不是全体——”他望向因变身水而不是一张熟悉面容的王杰希:“喻文州不可能不做任何反抗,任何。” “即便我在?”王杰希问,他有些激动,热可可撒了出来,在他的长裤上留下污渍,林杰为他施了清洁咒,顿时将污渍给除去,毫无痕迹。 “即便你在。是的。”林杰摇头:“我和方士镜教授讨论过,他不是会因此而放弃反抗的人。” 王杰希想起喻文州的胸前已没有誓言的踪影,才是困难的点头:“你说的对。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仅仅为了反抗。” 林杰叹息,“他想要接掌这个世界——无论未来会以何种形势。” “所以我们只能希望,你的存在能让他放弃,也许是残杀巫师同类的手段。” 王杰希沉默下来,他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教授,喻文州也许并不在意我是不是活着。”话到喉头有些苦涩,“你知道,所谓的理由与自圆其说。” “哪怕千分之一的几率吧。”林杰说道:“心存希望。” 王杰希重重的点头,他希望,一切的一切都会安好。
走出昏暗的城堡,外头显露出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他决定今天将变身水的效用解一解,去一趟霍格莫德,当是打探消息也好,
因为不是周末,霍格莫德没什么人,最少是没什么学生。王杰希戴了帽子走进三根扫帚,要了杯黄油啤酒——他和喻文州都非常喜欢,不过喻文州要更喜欢蜂蜜酒一点,因为比较甜。 王杰希拣了个看得到霍格莫德村的大街位置坐下,离吧台不是很远,那儿也有些巫师正交头接耳地讨论古灵阁银行最近的存汇利率,也有些讨论时事,三根扫帚的柱子上贴了一张通缉令,悬赏的自然是喻文州,他已经懒得去数上面有多少零了,总之很多就是。
酒吧的女主人和其他人攀谈:“听说针对的是纯血巫师?他要怎么做?种族清洗还是以后都把纯血当成奴隶?” 一旁的留着大胡子的巫师抽气,他打了嗝:“梅林的胡子啊——!种族清洗?杂种想取代纯种?疯了——” 女主人赶忙压低声音:“嘘!” 王杰希竖起耳朵听,如今局面让纯血与混血巫师势如水火,喻文州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真的进行一场清洗,使以后再无纯血也是不可能的,巫师世界到底与麻瓜世界是两个极端,彼此好奇又彼此畏惧,通婚也是难事,除非能终生隐藏自己的魔法…………但最终仍然能够由下一代、再下一代,代代相传下去。 若是以纯血为奴…………王杰希压低了帽檐,他想了想,便是站起身,走到吧台前方坐下。 “你们刚才说……喻文州想要杀掉所有纯血巫师?” “是啊,现在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据说是三年前的一场听证会,违反了那条法律——所以他的爱人死于非命。”大胡子巫师说道:“死的还是个纯血,听说是当年的男学生会主席,很优秀的……叫什么来着……王、” “王杰希?”他将帽檐拉高了些,并朝向女主人及吧台的所有客人说:“那就是我。” 骚动四起,王杰希赶紧给自己施了大脑封闭术,接着说:“如果你们曾经见过喻文州,或是未来可能还会见他,请告诉他,来找我。”
他说完便是走出三根扫帚。 由林杰隐瞒数月的事情,他需要以自己的口传达。
03
林杰难得地在教室里踱步,这间魔药课教室一直只有他在使用,也没有别人看得到他现在焦虑的模样。
王杰希才离开三根扫帚,酒吧的女主人就带来消息——王杰希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太了解他最优秀的学生、最得意的门徒了。王杰希昭告天下的用意是引出喻文州,黑魔王必定闻风而至,不仅仅如此,闻声而至的怕是还有魔法部,说明由魔法部所编造的谎言已被戳破。
那不过是一场听证会,没有人会有危险。
王杰希出现在教室时,林杰皱起眉,“学校里不得使用幻影移形,你们还是学生——”
“我不是学生。”王杰希回。
“哦,好吧,好吧。”林杰说,他望向王杰希的时候看上去比刚才更焦虑一些,欲言又止。
王杰希心知是为了自己做的事情,才让林杰这般焦虑,他看上去很需要一杯热可可来缓和情绪,便是挥舞魔杖从抽屉里拿出可可粉和教授爱用的杯子。
“来点热可可?”
“不,谢了。”林杰苦笑,王杰希这点心思他看得懂,“你这么做,也许会惹祸上身。不光是喻文州要来找你,魔法部也不会落于人后。”
“教授,真的抱歉。”王杰希说:“我都知道。”他深吸一口气。
“虽然那场听证会的结局私下流传的不少,毕竟没办法完全堵住旁观者的嘴,可你这么做,无异于戳破了魔法部的谎言:没有人会死,这只是一场听证会,看,我们还特例拔擢呢。”林杰提高声调,他尽力地模仿着魔法部的人员,特别是那个书记。
这让王杰希一瞬间回到听证会前,那位身形低矮肥胖的官员挥舞着肥短手指,尖酸刻薄地与他二人说,你们安分点。
林杰看他出了神,清了清嗓子,很快地把王杰希给拉回来。
“你模仿得实在太像了。”王杰希苦笑,“但魔法部找到我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能继续待在霍格沃茨了。”
他对林杰微微躬身,并将帽子取了下来。
“我想我必须走了。”王杰希说,“但我保证,如果你们需要我——”
林杰笑笑:“看来你不需要保护,那么,保持联络。”
“没问题。”王杰希笑着回应,他很快地消失在林杰眼前,后者叹息一阵:“学校里不能使用幻影移形……又忘了,你不是学生。”
酒吧向来是个消息散播得十分快速的场所,人多口杂,不要多久就将信息完全带开,有些八卦趣闻、或是——喻文州又在何处集会,混血们又在哪里闹事。
王杰希这回选择了对角巷,破釜酒吧的人比较多,他可以听到更多关于混血巫师们的消息,当然,也囊括喻文州的消息。
破釜酒吧的推荐并不是黄油啤酒,貌似也没有这玩意儿,王杰希其实不大喝酒,他只得点了杯可乐,然后在老板一脸你真是浪费钱的眼神中找个吧台边上的位置坐下。
酒吧的柱子上贴了更多的悬赏,一张也没人去撕。他看着那张照片,还是觉得以前的发型要好看些。
这里的天气一直阴晴不定,常雨,而天候是魔法唯一无法操控的事情,那种干预自然的得交给神奇生物们。
对角巷下起雨时,更多的人到酒吧里躲雨,王杰希看着人潮涌现也没移动,有人挤到身边来坐下,他也只看了那么一眼。
就这么一眼也让他瞪大了双眼,这年头死而复生的人是真的多。
“叶修?”王杰希悄声问道:“你不是死了?”
“你能死我也能死,你能出去交流我也能啊。”叶修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下雨可太麻烦了,你说是不是?王杰希。”
他狡黠的目光与王杰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倒不是谁喝下变身药水变的,但求其真实性,王杰希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是几年级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
叶修燃起一根烟,“一年级。拿了四年的学院杯冠军。”他重重地吸了一口,“这事情谁不知道,你就该问点没什么人知道的——像是我还是男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巡视校园那会儿还见到你和喻文州接吻之类的。”
王杰希瞬间红了耳根,那会儿可真是太令人不愿回想。他粗声粗气地说:“行吧,我相信你是本人了。”
“可不是么。”叶修将烟圈儿从嘴里吐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杰希像是掩饰刚才的难为情,抓起可乐灌下一口,那一口呛得他咳了两声,叶修只是看着咯咯笑,要是喻文州肯定会给自己顺气的,他想。
“我才要问你为何在此。”王杰希放下杯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大家都说作为傲罗的你早就因公殉职——死于一回与龙的战斗中。”
预言家日报用了最小的版面报道这件事,并且希望大家能对这位年轻且出色的傲罗有点怜惜,为他哀悼。
叶修哼哧一声,差点将烟圈吸回去,他说:“你开什么玩笑,哥是参加过三强争霸赛的人,怎么会被一头龙戳死,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啊,王杰希。”
“确实。”王杰希彼时还是男学生会主席,看到这新闻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与喻文州一起笑了那则新闻,如今见到人在此地,才觉得有些蹊跷。
“难道你是——”
“——被殉职啦!”叶修耸肩,“三年前,我奉命追查一个组织的犯罪证据。”他望向王杰希,“嘿,能给我点一杯一样的?”
王杰希点点头,和酒保要了两杯可乐,他自己的那杯已经快要见底。
他举起杯子与叶修一碰,“什么案件需要你去查?还查到被殉职?”
王杰希不大理解这事,叶修作为一个傲罗,怎么有必要独自查案,而且独自收集犯罪证据?这太不寻常了。
叶修显然是并不习惯可乐,碳酸搞得他打了嗝,从喉头里掐出一个“呃”音。
“那个组织太年轻了,没有证据,也只是刚成立不久。”他放下杯子,看上去是放弃了仅喝下一口的饮品,“可是人数已经不少。”
王杰希点点头,“所以这个组织做什么了?”
如果魔法部必须警戒至此,那肯定是个危险分子,需要彻查的。王杰希颇为赞同。
“这个组织是由一群混血巫师,麻瓜出身的巫师以及一个纯血巫师所组成的。”叶修抖了抖烟灰,他看着王杰希:“领头人就是喻文州,唯一一个纯血巫师就是你。”
说罢便是双手一摊:“鬼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前霍格沃茨男学生会主席。”
王杰希十分震惊,胸口接着疼痛起来。他揪紧了衣物,“你说……是我?”
“你样子不大对,怎么了?”叶修赶紧丢下烟,却见到窗外出现深蓝色布幕与绿色雄鹰,他皱起眉,这次貌似不大一样。
破釜酒吧的窗上留下了一行字:吾将至此迎接你,Master。
——我来接你了。
那是喻文州对自己说的话,看得王杰希鬓边隐隐作痛,牙关发酸。
Master又是什么意思?
王杰希走过去,将那行烙印似的话语抹去,整个酒吧的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连窃窃私语都忘了,好半晌,王杰希丢下两个银西可在桌上才哐当地敲醒众人。
他给叶修一个眼神,示意:我们该走了。
叶修随他出门的时候,对角巷的雨下得更大了,也不见停。叶修淋雨淋得烦了,打了个喷嚏。
“王杰希,我们能不能找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坐坐,这儿很冷啊!”他说:“不要这么为难一个殉职者。”
王杰希瞧他一眼,心想你又没死,却还是回:“行吧,你说上哪儿去好?”
“上我那窝去,你难道有家可归?”叶修叼出一根烟,并且很快发现烟草被阴雨天弄得潮湿,怕是燃烧咒都不能将其点燃,就是啧了声。
王杰希欲言又止,“——”他停顿了一下,“确实没有。”
他还是不能否认这件事,曾经的家与双亲估计早为了自己饱受闲言闲语,而剩下那个——估计不是他的家,过去曾经是,现在……。
“那抓好啦,老王,我们得幻影移形,如果你不想让大家,我是说这些路人继续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俩,那么现在就走。”
叶修一耸肩膀,让王杰希把手给搭上。
“走吧。”他说,两人旋即消失不见。
他感到有些晕眩,也许叶修的幻影移形比较粗暴,也许是自己贫血。
“这不是在城里。”王杰希肯定地问道:“这儿哪里看上去是有窝的样子?”
叶修嘴角一抽,这位前男学生会主席估计不懂什么叫作隐姓埋名与隐藏踪迹,他呵呵两声:“安全屋的四周可有隐蔽咒,优等生居然看不懂?”
王杰希噎了一下:“我才刚复活。”言下之意就是,忘了。顺道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叶修并未戳破他,他带着王杰希走进安全屋界内,这才得见草原上唯一有的一幢房屋,独自伫立在国境的边界上。
“萤光闪烁——,没人在家?”叶修像是自言自语,他将王杰希丢着,走到屋里绕了一圈儿,才在餐桌上找到奄奄一息的方锐。
他赶紧将人搀扶起来,有些焦急地拍了拍对方的脸,只听得那人说:“魔法部这种兴趣实在太恶劣了……没事,我没供出你。”方锐虚弱地嘿嘿两声,显而易见地是逞强;叶修皱眉让他停下,不要继续说话。
王杰希听到声响,便是走进查看,魔杖尖端发出光芒时能看到木质地板上血迹斑斑,血迹看来还鲜艳着,不是陈年的血痕。
他走到叶修旁边蹲下,在一边看人治愈伤口,可有些伤像是魔法造成的,并不可逆。
“格兰芬多的方锐?”王杰希问,叶修摇头:“傲罗的方锐。”他的手还不停,对那些不可逆的伤口只能以魔药治疗,然而现在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
好不容易将方锐身上可见的伤口治愈、不可逆的伤口清洁包扎完毕,叶修与王杰希一左一右地搀扶人到沙发上坐下,方锐身上的钝痛没有散去,他坐下时闷哼了声。
可他显然比刚才要好得太多了,看着叶修劈头就说:“救你一命的代价这么高的话就不救了早知道,刚才我差点成了魔法部嘴里的烤鸡大餐。”
叶修哼声:“怎么说也是点心大餐才是。”他在方锐的一边坐下,看不看一眼地挥手让王杰希于一旁落座。
王杰希看他俩插科打诨,心里满是疑问,魔法部要杀傲罗,还是对喻文州知情的傲罗,怎么说也不如林杰等人说的那般。
他开始有些不明白,想破头都没有答案,那干脆问清楚就是了。王杰希于是开口:“两位傲罗同志,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王杰希眨了眨眼,叫方锐打了个冷颤,说:“就王杰希这个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一个可以打八个他。”他对叶修说道,后者只是耸肩:“那也得王杰希有八个魂器——可惜他没有。”
叶修终于看向王杰希:“你以为黑魔王是喻文州?”
“我不想承认是他。”王杰希真诚的说,他是真不希望那人与自己站在相对两极,与自己为敌,他们之间有着血誓,还有着……应该有着爱。
谁会乐意伤害自己心爱之人呢?王杰希想,有些出神,叶修清嗓子的声音将他唤回。
两个傲罗终于板起脸,叶修双手交叉,摆在膝上,他的腿张得稍微开些,有那么点严肃。
方锐只能斜靠着,他捂着皮肉以下有些突出的肋骨笑了起来:“你的喻文州,就是继承你的意志而已。”
王杰希瞪大了双眼,“等一等……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头陷入剧烈的疼痛,胸口也是。
叶修挑眉:“东窗事发了,失忆的小魔王与继承其志并作得更加出色的黑魔王,你猜猜,我们要抓的是哪一个?”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像是堕入无底深渊一般。
喻文州那句“我来接你了”至今仍在眼前回荡,王杰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命运好像就是不放过他一样。
接着,他想起了听证会前喻文州与他说的:“一切都有我在。”
04
喻文州有些焦虑,他的脾气变得比先前要坏些。
说是坏,其实不过是不去阻止跟随者们所引起的骚动,魔法部如今已经被他们渗透,将实权把握在手中也只是弹指之间。
他对纯血向来没有好感,在麻瓜世界里,父亲多次叮嘱他绝不可以使用魔法;到了巫师世界中,却因血统而被冷落忽视,都说拉文克劳是个博爱的学院,可到底抵挡不了巫师世界长久以来的观念。
即便他们知道混血巫师仍有能力出色的——只不过漠视罢了,说穿了谁不是为了家族利益,纯血、古老的巫师家族紧密地如同一个圈儿一样,不让人融入,也不允许谁打破平衡。
他走到桌边将血誓的象征握在手中,胸针里有着半身残存的魔力,在手中发着烫。
简直像要与他手中那道伤痕贴合,属于王杰希的魔力喻文州要再熟悉不过,他皱紧眉,作为一个总是优雅的巫师他甚少如此,全因那人有了消息,却于此时又失了踪迹。
脚步声从后方响起,话音也随之而至,喻文州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是谁,便是开口:“什么事情?少天。”
“魔法部开始动作了。”黄少天踱步到他身边,“筹划这么久,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于一旦。”
喻文州扭头,黄少天作为纯血中的……也许该说是叛徒,跟随自己已经实属不易,虽说是合作无间,可对于黄少天心里打的算盘,他到底也没能完全摸清楚,纵使再熟悉。
毕竟除了王杰希以外纯血巫师没有一个是友好的,若是涉及利益那更是谁都不愿相助,眼前这位青年确实是在那场听证会后出手相救之人。
当喻文州问他,你为什么救我,黄少天也仅是摇头。
——我跟你的目的是一致的,你可以信我。黄少天当时就这么说。
喻文州本不是个爱打探私事之人,便是同意不再过问。
而这数年下来,黄少天确实尽心尽力,但凡出谋划策以至执行,无不身先士卒。
对喻文州来说,也甚是得力。
利害关系既然一致,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望向窗外,“如果说,他才是Master,你相信么?”
“听证会前?”黄少天嗤笑一声:“听证会前不过是一群杂牌军,学生社团?魁地奇球队?”
喻文州闻言便是笑了出声,彼时他们确实空有理想,徒有抱负,混血巫师的人数固然不少足以让他们成为一个组织,却无法使他们拥有如今规模。王杰希与自己,都是理想家,他想要的比王杰希再更多一些,而王杰希比他想要的再专断一点。
“那是我答应过他的。”喻文州说:“我是他最忠实的——”
“仆人?”黄少天坐了下来:“黑巫师喻文州啊——如今你谁的仆人都不是,儿女情长真是太难看了。”
喻文州默然,并不想回答称得上是调侃的一句话,只道:“魔法部开始动作,那我们也得抓紧了。”
他握紧了胸针,任凭边角在掌中留下凹痕。
——我答应过他,无论何时,都在身旁。
“去召集吧。”于是走出书房,往露台去。
王杰希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当叶修与方锐重新于眼前出现时,他的嘴角还留有热可可的污渍。
方锐这会儿躺在沙发上,叶修则完全换了个位置坐,王杰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二人,他记起来一些事,记忆上却有些空洞,缺失不少。
叶修眨着眼看他,方锐则没好气地说:“梅林的胡子啊,你突然就倒了,我还以为咱俩——我和叶修是摄魂怪呢。”
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但不改往日戏谑。
“可显然的我俩没有大嘴啊,长得也不丑。”方锐对着叶修挤眉弄眼,笑得一抽一抽。
“我看你还能和黑魔王说笑,伤都好全了吧。”叶修笑道,说着便将一床毯子往人身上盖,他对王杰希说:“你能联络到方士谦?这小子的脑也许被魔法部那群猪给打钝了。”
王杰希想了想,“应该可以。”
上回方士谦在壁炉里找王杰希,那么如法炮制对他来说也不是件难事。
“你家壁炉借我用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壁炉前,停了下来。
想着还有许多问题未解,既然这二人说自己是魔王,王杰希并不在乎自己再更像一些。
他走了回来,在沙发上坐得安稳。
叶修与方锐齐刷刷地看他,前者撇嘴:“魔王,你想要知道什么?好换取我们这位倒霉可怜虫的命。”
王杰希往后一倒,整个人陷在沙发椅里,他长出一口气,定定地说:“全部。”
望向叶修的眼中神色整一个求知若渴,他睡得太久了,得醒,得再更清醒些。
“你所知道的全部。”
王杰希落下的那些记忆,到底叶修也并不清楚,只得说道:“行,但是对你那些消失的记忆我是完全不清楚,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真相估计还掌握在你——或是喻文州手里,哦,现在也许是不能说出名字的那个人吧。”
他笑道。
王杰希点点头,片面之词也罢,他总得搞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巫师,一个纯血,在这个情况下的立场。
“你说吧。”王杰希深吸一口气,他拉直身子,打直腰杆,准备聆听片面的真相。
方士谦出现在魔药课教室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正是大钟指针刚过十二点,他看到林杰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林杰以前一直有个打瞌睡的习惯,一般人不大容易见到,方士谦那还是有回睡不着才来找的林杰,最后让人发了个催眠咒才送回寝室大床上。
他走过去摇了摇教授,那人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一见是方士谦,林杰伸了个懒腰,呵欠还含在嘴里。
“你现在才来啊。”林杰拉了把椅子,方士谦随即坐下。
“来晚了。”
打呵欠是会传染的,方士谦也打了个呵欠,他太累了,但没忘了把林杰叮嘱的东西给带过来。
“今天下班太晚了,刚好有个会议。”方士谦边说边将冥想盆从箱子里边拿出来,由于里面的并不是水,也因此没有倾倒翻覆。
“你抽取了多少,当时。”林杰看了看水面,一条一条的打着转儿,看上去是万千思绪,偶得其间几副画面,也是转瞬即逝。
“把不好的……都拿掉了。”方士谦说,“其他的,我没拿。”
林杰点点头:“不要跟丢了。”
“嗯,我知道。”方士谦望向恩师,他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林杰神色凛然,“即便他迟早要知道。魔法部那边可有动静?”
“魔法部和那个人,都行动了。”他下班时见到召集跟随者的信号,估计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
“我们也别松懈了。”林杰打了个呵欠,“好孩子,你回去吧。”
“——教授——”方士谦话音未竟,便让林杰给送了回去。
魔法部、喻文州、霍格沃茨,到底殊途同归。
他们避免不了一场厮杀,一场战斗,到同胞手足爱人们之间的互相对立。
立场太重要了,而理念能影响的,仅有与自己相同之人。
求其生,求其死,求其安乐。
林杰看了一眼冥想盆的水面,又是叹息。
当蓝色布幕与绿色雄鹰于天际飞舞,喻文州看着这景象还是有些出神,那是他们之间共同定下的回忆,标记,以及理想。
与王杰希的一切都无法割舍。在知道王杰希尚在人世时便是第一时间想要寻回他,若非黄少天阻挡,或许他的半身如今已在怀里。
想起与王杰希双双竞选男学生会主席的同年,喻文州收到学校一纸通知,告知他的父亲即将前往阿兹卡班服刑,原因是为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
他的父亲与他一样是个混血巫师——而这在纯血巫师中根本不会有那么重的刑罚,阶级、制度、以及太多的不自由钳制住他。
喻文州于是告诉王杰希,我希望你向上,高到能改变这个命运的地方,因为你是个纯血啊。
“——而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做你臂膀,如果你一直爱我的话,那么,帮助我。”
黄少天的声音从后方响起,他挑眉:“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时间到了,Master。”
“我的大脑封闭术用得不够好?”喻文州勾起唇角,黄少天撇嘴:“那是因为我是一名更加优秀的破心术者。走吧,是时候拿下你的国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道:“——那本就该是我的国,不需要你说明。”
是的,本就该是。
我会将这个国与你共享,共有一切公平,再没有歧视,喻文州想。
他站在跟随者堆成的盾牌最后列,看见了站在对面那端最前列的王杰希。
喻文州笑了笑,他的王杰希,是真的回来了。
血誓在他的胸中骚动,在掌心骚动,他抬手吻上掌中伤痕。
并将一句话送到王杰希耳里:“你是我的,而我是你的。”
喻文州也是一名太好的破心者,他知道王杰希会朝自己走来,
他看得见王杰希朝自己走来,并挥舞魔杖将阻挡在前的混血巫师们一一吹飞。
“你在等我?”王杰希走到喻文州的面前,“是黑巫师,喻文州?还是我的,喻文州?”
喻文州闻言怔愣了一会,“Master,你希望我是什么,那么我就是什么。”他说。
王杰希一勾嘴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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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け前
搬家备注:于2018年2月25日首次发表于lofter
※含闪3剧透和对闪4的妄想
全文是从兰迪视角来看闪轨3起发生的事。
CP倾向是兰罗(ランロイ)和库里(クロリ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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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道夫奥兰多,从帝国克洛斯贝尔方面派遣至托尔兹士官学院第二分校,前来报道。”看眼前一副教导主任模样的男人身着军装,兰迪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 年轻的军官回了个军礼,���我介绍之后,告知他其他同事还未来报道的消息,要他待命。
自己竟然是第二个前来报道的。 兰迪有些后悔不该一大清早就收拾行李,然后像个优等生一样从帝都搭乘列车赶到利布斯。
来到帝国是在两天前。 克洛斯贝尔的军警系统改制,特务支援科被强制解散后,兰迪被安排到了军部做教练员——一个没有自己的部下和多余时间,同时又能提供平级调动至帝国军校借口的职位。 他的调动决定得很仓促,同伴中只有同在军部的诺艾尔和米蕾优来得及和他道别,其他的不是有走不开的任务在身,就是逃亡在外。 「因为赤色星座开始在帝国活动,我有义务给老家擦屁股……安啦,我很快就回来。」 他用这个借口向两人解释,并请她们代为传达其他人,让他们别担心。 不知是不相信他的借口还是为离别感伤,听完这句话,训练场上以一敌十的两位戎装丽人什么都没说出口。气氛一度十分压抑,逼得兰迪不得不插科打诨地激得米蕾优骂出傻兰迪,才帮两人取回原来的状态。
现在想想,这真是蹩脚的借口。 赤色星座是他老家的烂摊子,他那个堂妹在加入噬身之蛇后更是疯得连叔父都压不住她,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确实很希望能处理老家的失态——但不是现在。
他不可能在同伴们最需要他的时候抛下他们。 除非是为了保护他的同伴。
「怕是又要老生常谈,你有没有兴趣去托尔兹士官学院任教?」 说是视察训练情况,克洛斯贝尔属州第一任总督来到了更名为军警学校的设施,并在背书一样称赞了训练成果后又一次约了兰迪单独谈话。 「不了,我觉得现在的岗位很适合我。」 兰迪又一次搬出了一模一样的说辞来拒绝他。 「别着急,我想请你先看看这个。」这回对方没有再抬高任教的报酬,或是和兰迪谈谈他那个堂妹又惹了什么乱子,只是递给了兰迪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堆彩色照片,焦距太长导致被写体的面容模糊,但能依稀辨认出上面的人影。 每一张都印着他熟悉的棕发青年和绿发女孩的身影。
如果对准他们的不是照相机而是来复枪…… 兰迪感到背脊发凉。
「帝国的情报机关很优秀,区区几个通缉犯自然逃不过天网恢恢。」年轻的总督笑看着他,让人想起盯着猎物的毒蛇。 「现在可以让我重新听听你的回答了吗?」
两天后兰迪就被打包送上了开往帝国的列车,并疲于办理所有的手续和检查,直到现在来到托尔兹士官学院第二分校。
自称主任教官的米海尔少佐将他带到隔壁的校长办公室,将他引荐给第二分校的分校长和特别顾问——帝国的名将黄金罗刹奥蕾莉亚和爱普斯坦恩三弟子之一的舒米特博士。接受过两位名人的洗礼之后,他被带到了会议室,领取了厚厚一摞用作他今后教官生活指引的文件。 兰迪刚从中挑出记载开学事宜的文件,会议室的门就打开了。一名黑发青年和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走了进来。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传闻中的人物。”兰迪不由感叹了一句。 并不是说分校长和特别顾问并不让他震惊,要论知名度他们还超过了眼前的青年,但在新职场遇到大人物的震惊还是比不上在新职场遇到曾经敌对过的大人物。
灰之骑士里恩舒华泽,帮帝国巩固了对克洛斯贝尔统治的年轻英雄。 除了事先调查到的资料外,兰迪从两名与其交手过的同伴那儿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对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显然也认出了兰迪——就像兰迪他们调查过他一样,帝国军方想必也把他们的资料交给了眼前的青年,以确保万无一失地清除帝国统治的障碍。
兰迪本以为自己会被丢到深山老林里提前体验与世隔绝的退休生活,没想到这会是个充满个性的职场。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军人和前猎兵,他可以接受这个突变,并立刻调整状态以配合新环境。
但如果能给他30秒时间冷静一下,他会很开心。
兰迪迅速阅读了刚刚找出来的文件,以确保不会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和学生们见第一面。当聚精会神的阅读结束时,他发现不知何时灰之骑士鼻梁上加了副平光眼镜。
他不得不同意瓦吉的观点,眼镜确实会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加了副眼镜后,原本带着些初出茅庐的懵懂的年轻人立刻就变得像一名小老师来。 眼镜可能是绝佳的伪装道具。
在兰迪来帝国前,也重温了当年潜入黑之竞拍会的变装实例。
加雷利亚要塞的毁损严重,虽然经过一两年的抢修恢复了部分功能,但尚未恢复原样。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帝国军方在抢先修复了铁路轨道后,将原本设置在要塞附近的列车站改迁到了贝尔加门。
所以离开克洛斯贝尔的那天早上,总督派来的两名“司机”驾车护送兰迪到了贝尔加门的车站。 美名其曰的护送实则为监视,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作为大陆数一数二的金融和旅游城市,在成为帝国属州后,通过帝国的铁道网出入克洛斯贝尔的人络绎不绝,但考虑到和周边各国的紧张关系,入境的检察却不能放松。 兰迪站在人堆里,看着有过面识的入境检察官一个个询问旅客,估算着什么时候才会轮到自己。 所幸总督的人只负责“送”兰迪到车站,所以并不会参加这个长队列,只会在远处盯着他——当然这已经比寸步不离的护送好多了,他可没有和男人黏在一起的兴趣。
终于回答完了那些烦人的问题,带上入境许可证的兰迪往回走,准备在向监视者汇报完情况后立刻和他们说再也不见。刚迈开两步,他看到一个抱着一叠文件的职员低着头走来,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 熟悉的发色让他恍了神,兰迪没有躲开,而是也装作没注意的模样,任由对方撞了个满怀。 “对、对不起……!”文件撒了满地,棕发青年俯身去捡,反而弄掉了挂在胳膊上的另一个公文包,毛手毛脚的样子狼狈不堪。 兰迪蹲下来,像任何一个对弱者动了恻隐之心的人一般俯身帮他捡起了几张纸,用右手递给了他。 “谢谢你。”面对兰迪递出的纸,青年没有拿住另一头,而是惶恐地伸出双手,握住了靠近兰迪的那端。 金属硬物被塞到手心,兰迪抓住它,松开纸张任由对方抽回,在伸出左手捡左侧纸张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右手的那小块金属塞到了口袋里。
他和那位冒失的青年蹲在地上,近到好像一抬头就能撞到对方的鼻子。但谁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捡着那些文件纸——就和所有陌生人一样。
“……收好了。”兰迪偷偷从口袋里掏出那位总督交给自己的信封,将它们夹到了捡起的文件中间,塞到青年手里。他的搭档聪明如斯,看到其中的内容一定能立刻明白兰迪想警告他什么。 收好了文件,青年和兰迪同时站起身来。兰迪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感谢,一边鞠躬道歉。
“等一下。”在青年准备离开时,兰迪下意识地喊住了他。 棕发青年转过身来,四目相投,兰迪今天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打量对方。 许久不见的搭档穿着稍显不合身的西装,戴着平光眼镜,双手用力抓紧文件害得纸张都有些变形——活脱脱一个因为害怕再次出错的新进小职员的模样。 正因他装得活灵活现,在场的所有人,旅客、职员、甚至那些看熟了通缉令上长相的军人,除了熟悉搭档所有习惯性小动作的兰迪外,谁都没有发现棕发青年的真实身份。 兰迪有一连串想问的,例如在哪里进修的演技,从哪里搞来这个变装套装,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要走,又是为什么冒着危险来到这个地方。 他没有问的机会,光是喊对方停步就可能引起监视者们的怀疑,更别提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他也没有问的必要,因为搭档的眼神回答了一切——隔着陌生的玻璃镜片,他看到的还是最熟悉不过的眼神。
“下回小心点!”兰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一些,好让外人听不出其中的一语双关。 棕发青年以几乎看不出的弧度朝他微微点头,接着像是为了盖过点头的动作似的夸张地九十度鞠躬,然后和每个被恐吓的软弱年轻人一样,转身飞也似地跑走了。
眼镜很适合他的搭档,也很适合黑发青年,以致兰迪也在考虑是不是也该去弄副眼镜来配合现在的老师身份——毕竟他上次被喊作老师,还是支援��一起在克洛斯贝尔大圣堂里给主日学校的小不点们进行特别授课的时候。
但在兰迪看到操场上的学生认出了灰之骑士并议论纷纷时,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改变气质的变装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受帝国军校学生的欢迎——与骑士和将军不同,认出自己的只有尤娜一个。所以他没必要去花那劳什子力气去弄眼镜,更何况戴了反而可能降低自己狂野迷人的男性魅力。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名单念出战术科学生的姓名。
兰道夫奥兰多正式开始了在托尔兹士官学院第二分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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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分校的生活比兰迪想象中来得要好。
兰迪对帝国两个阶级长久以来的矛盾以及内战后的情况都有所耳闻,来之前本以为同僚里会有死板的帝国正规军,或是失势了却还用鼻子看人的贵族子弟,并且无论是哪方都会极度堤防他这个从附属州派来的空降兵。
事实上,他们一共只有六个老师。两个刚毕业不久的雏鸟,两个兰迪也不想招惹的麻烦角色,还有唯一符合兰迪想象的米海尔少佐。
米海尔负责他们分校与军部的接洽,当然也负责向上头汇报他们几个是否老实。 想象了一下要以一人之力管住其他几个问题人物是多么头疼的一件事,兰迪都不由有些同情他。并且和他接触之后,兰迪知道他虽然认真到死板,但基本上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他就算嘴上一口回绝,实则还是会给予些通融——这种不坦率的个人,和他认识的搜查一课的某位搜查官有些相像。
兰迪偶尔会觉得第二分校的同事们有些像他的熟人。
奥蕾莉亚分校长让他想起索尼娅司令,在她们面前兰迪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舒米特博士让他想起人偶工房的老人,说不定只是怪癖的技术人员都是那副模样; 里恩让他想起风之剑圣,重合的有师兄弟的身份、战斗方式、隐约流露的忧郁气质,当然还有能让当地小姑娘尖叫的知名度。 托娃不知为何让他想起塞西尔,两人外形上的魅力完全属于两种不同的风格,大概是温柔、宽容和奋不顾身帮助他人的共同品德让他产生了这种联想。
兰迪偶尔也会想,他们可能并不那么像,只是自己想念起了在克洛斯贝尔的时光。
谈不上长袖善舞,但兰迪本来就是个和什么样的人都能打交道的人,同事里虽然有些个性乖张的人,但至少二十多天来,兰迪和他们处得还不错——其中自然也包括里恩舒华泽。
两人共同担当机甲兵训练的课程,加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偶尔会在训练场和澡堂碰上也会聊上两句,谈得也挺投机。
兰迪对里恩的印象不错,不如说他不觉得会有对里恩印象很差的人。 谦虚有礼,是个努力家,对那些问题学生也有耐心,简直让人感觉他没什么脾气。
不止兰迪的主观印象如此,从学生和同僚口中也能听到不少赞美之词,就连偶尔出现的那点批评意见听上去也像是在变相夸他。
例如同为克洛斯贝尔出身的尤娜非常亲近兰迪,一口一个前辈,看上去比起自己的担当教官更信赖兰迪。某天她曾拉着兰迪,把里恩和她的男同学当作帝国人代表大肆批判了一通,最后的最后才气鼓鼓地说到,“教官他明明不会网球,但竟然为了陪我打球一直在偷偷练习,难以置信!一般人会做到这个地步吗?!”说到这里,那丫头的脸蛋红通通的,恐怕不是如她所言被气得够呛,而是因为感动过头在掩饰害羞。 又例如里恩明明是个名人却没一点架子,热心帮小镇上的人打杂,这事全镇的人都知道。被大家背地里喊他教导主任的米海尔曾拎出这点对他提出了点名批评。 但兰迪却非常欣赏这种做法,这让他想起特务支援科刚成立时的时光。一行四人脚踏实地地做着不起眼的杂活,好不容易靠打杂收获了感谢,却被错当成了游击士,剥夺掉他们最后那点成就感。 那是又辛苦又没什么好处的日子,但却不可思议地非常充实。
里恩也不仅仅是一个三好学生模范教师,听说的谣传中来自内战的传闻和骑神背后的神秘,除了这些,兰迪直觉他背负着比表面听闻到的更沉重的东西。 但是兰迪并不想深究他的秘密,正如里恩也不会来打听兰迪的秘密。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立场不同,因此心照不宣地划了条界线。遵循着彼此的底线,两人可以轻松地保持普通同事的关系,甚至比其他组合更默契些。
他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不能本末倒置。 在身为第二分校的教官前,兰迪首先是特务支援科的一员。
那天罗伊德冒着风险送到他手上的,是个用于台式终端的外接硬盘。 兰迪记得在他重要的同伴被悬赏后,缇欧连夜制作了这个小玩意儿,并通过特殊渠道转交给了逃亡者。 兰迪不记得缇欧是怎么解释其原理的了,只记得简单来说,其功能就是使持有者无论在何处都可以通过导力网络与其他同伴进行加密通讯。 自己的调任被决定时缇欧还没从财团总部回来,来不及重做个给自己。所以搭档怕是从哪儿听说了自己的行程,担心到帝国后断了联系,才先把原本使用的那个交付了过来。
这个决定现在看起来有些鲁莽。帝国和克洛斯贝尔不同,没有架设全国范围内的导力网络——也就是说,并没有那么多能供他使用的终端,更不要说使用时他还必须避人耳目。 但幸运的是分校那位全国顶尖的研究者对其有所需求,所以兰迪还是有通过终端和同伴联络的机会——只要避开老爷子和他那位来自利贝尔的小助手就好。 他没有时间等同伴同时在的时机与其连线,只能利用留言功能,通过简单的文字简讯将重点情报发过去。比如刚来帝国时介绍了第二分校的地理、装备与人员情况,又比如在开展第一次演习前把结社与猎兵团开始行动的消息传了过去。
四名教官加上二十名刚入军校的学生,前往帝国南部应对身经百战的恶性组织的袭击——怎么想都是强人所难。
料想自己加入结社的堂妹在附近,兰迪请缨外出侦查,一是为了摸清敌人的动向,二是为了了解这片土地,已增加己方的作战优势。还没来得及展开长篇大论的分析,他就被少佐勒令留在营地。 利用地形优势打游击战的选项被抹去,他只得留在指定好的营地,训练战术科和主计科的学生们如何应对紧急情况——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士兵,作为长官兰迪有义务不让那批雏鸟丢了性命。
他们所担心的事情终究成了真。
当晚谢莉奥兰多和神速袭击了他们的营地,虽说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反抗和外援的帮助下度过了难关的,但物资损失惨重,也有在与自动兵器交战中受伤的学生。
兰迪第一次见到了里恩的同学,听他们说了旧七组的事。
西风的妖精走过来,和他聊了两句算是叙旧。 兰迪感叹世界真小,自己离开战场前见过的那个小不点竟然是新同事的同学。那时他的堂妹也是个孩子,现在却成为不折不扣的赤色战鬼。不知是不是因为碧之大树的战败使她成长,兰迪觉得她较上一次见面时收敛了一点,但这份成长无疑只会让她成为更加令人头痛的对手。为了应付她,自己也得再变强一点才行。
早早在战场实战的经历使她们飞速成长,也正因如此如此年少就成为了优秀的战士。 当然,如果要现在的兰迪评价,让比他家琪丫头大不了几岁的丫头片子上战场,他的叔父和猎兵王都该被剥夺监护权。
治疗伤员,修缮列车,清点物资……需要做的事堆成了山。刚和许久不见的同学们告别,里恩也立刻过来和他们一起挽救营地的惨状。
学生们大多很消沉。就算是所属于军校,他们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出阵就遇到这种破格的敌人,切身体会到的恐惧使他们退却和迷茫。
“我们真的回得去吗……”正在检查被炮弹击中的机甲兵的损伤情况时,兰迪听到自己班上的男孩子嘟囔了一句。这孩子很有射击的才能,也挺聪明,老想着偷懒但靠投机取巧和临时抱佛脚总能将各项成绩维持到平均水平,最大的缺点是偶尔需要他正经的时候就会开始掉链子。 “别说这种丧气话,悉德尼。”兰迪往他脑袋上轻敲了一拳,“你不过是擦伤。” “但是教官……”褐发的少年的右臂正在接受包扎,只能用左臂捂住脑袋,防止再挨第二拳。 “不是能不能回去,而是一定要回去。”兰迪试图给他打气,“想想你回去之后有一大堆好事等着你,咬紧牙关也要撑过去。” “但是教官,回去了也没有好事。”男孩子哭丧着脸,“街上的女孩子只顾着搭讪库尔特,没人同意和我出去约会。” “男人要有梦想!悉德尼!”兰迪一把拍在男学生的背上,看到他痛得呲牙,“我回去之后要和帝都的漂亮姐姐们去兜风,然后包下一个高端会所,和满座美女喝到天亮。来!把你的也说出来!” “我、我回去之后……”他想了想,然后大声喊了出来,“我要借着库尔特!约那些女孩子去双人约会!!” “很好!就你来说是一个大进步了!”兰迪用余光扫到七班的青发少年用“为什么扯上我”的无辜表情看向这里,但决定暂且无视他。 “那你呢?塔齐娅娜。有没有回去后想做的事?”兰迪看向正在替悉德尼包扎的少女,朝她眨眨眼。印象里主计科的这个孩子比较内向又腼腆,刚才开始就愁容满面。好不容易靠悉德尼的大声喧哗吸引了其他学生的注意,兰迪也想借机给其他学生一并打气。 “我……”金发少女没想到被点名,一时慌了手脚,过了一小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我想回去以后,买桃乐丝老师下个月发售的新刊……” “谢谢你敢于说出来,那一定会是本好书。”兰迪夸了她一句,看到少女的脸上渐渐洋溢出满怀希望的神采。 “我的话,是想和好朋友见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托娃插了进来,想必是明白了兰迪的用意,也想帮着同学们一把,“小安之前来信说,马上就能回到帝国来。乔治君也说过段时间会抽空来利布斯。” “我的话,会再去旧货店淘淘看,有没有我想找的纸牌。”另一个体态修长的男生走过来,边回答问题,边将两个箱子放在医疗班的帐篷下,“教官,这两箱药品完好。我再去检查一下部分毁损的箱子里有没有能用的药品器具。” “谢谢你,斯塔克君。”托娃向他表示感谢,他向在场的人颔首,然后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上,做事干练,紧紧有条。兰迪不由想感叹,未来的商界精英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并且他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你们在说什么呢?”另一个受欢迎的男人加入了他们的对话,里恩驾驶骑神清理干净在车厢四周的重物后,刚从骑神上下来。 “啊,在说大家回去之后想做的事,”托娃笑着向里恩解释,“有了愿望支撑,大家能多点干劲。” “真是个好话题。”里恩也报以微笑,却没有接茬。
“里恩教官的愿望是什么?” 不知哪个学生问了一句。
“我……” 里恩敛了笑容,露出迷茫的神色。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兰迪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我希望……旧七组的约定可以早点实现,大家能早日重逢。” 里恩说着,恢复了刚才的微笑。
看着这个笑容,兰迪忽然想起搭档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同僚的评价。 「凛然又有潜力,但却透着股寂寞。」 兰迪从来都十分相信搭档看人的眼光,而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里恩周身流露的是笑容也无法盖下的寂寞。
不论是故意隐瞒,还是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真心,里恩说出口的不是他真正的愿望——不然,缠绕其身的不会是希望快些从寂寞中解放的孤独。
他一定“也”没有说真话。
那之后其他学生也加了进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师生几个从小愿望交流到大梦想,直到米海尔忍无可忍喝令他们专注手头的工作然后快点去睡觉。
或许因为一直说着梦想和愿望,那晚兰迪做了一个梦。
某个午后,他一个人完成了当天的支援任务,疲惫不堪地走进中央广场。 任务太多,大家只能分头解决。他在最后一个任务中抓到了某个寻衅滋事还破坏公物的帝国贵族子弟,但费了半天工夫也只好拘留那混蛋三天。又累又饿不说,还憋了一肚子气,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推开那栋旧大楼的正门,大声说出一句“我回来了”。 玄关的灯光有些晃眼,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迎回来”,琪雅扑了上来,精准地撞到他的肚子。 艾莉穿着围裙,边摆碗碟边招呼他去洗手;缇欧正在为大伙盛饭,并向他宣告今天的晚饭是琪雅做的,神情比她自己做出了大成功料理还要得意;科长已经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只等着开饭;蔡特则还霸占着会客区,见到他来,只是懒洋洋得打了个哈欠,没有任何起身移驾的意思。 正当他揉着琪雅的脑袋,问起今天主日学校的情况时,身后的门开了,夕阳顺着门缝照入一道温暖的橙色光芒。 罗伊德走进来,衣服上都是尘土,头发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碎屑,身为leader的他怕是又把最麻烦的任务留给了他自己。 兰迪转过身,想开口对搭档说“欢迎回来”。
然后梦就醒了。
兰迪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天刚蒙蒙亮,窗外是带些焦痕的树林,他仍然在托尔兹第二分校的演习现场。
他转过头,看看是否吵醒了和自己同室的青年。 所幸青年睡得很熟,酣睡中的笑颜里透着点哀伤。
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梦中见到了他期望见到的人。
第二天的演习是比初日还要浓墨重彩的一天,预想之外的强敌和埋葬于这片土地的悲剧沉重地压在所有人的心上,是无论用任何语言去描述都无法传递的重量。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如前一天晚上所希望的那样结束了第一次实习,师生全员平安地回到了利布斯。
兰迪依旧见缝插针地和缇欧交换情报,将演习时的糟糕见闻传递给其他同伴。 同伴们的情况也不见得比他强。莱茵福特产的武器被大量运输至克洛斯贝尔,军事演习的���排日益紧密,帝国的重要人物前往属州视察的消息也定了下来。在巩固统治的同时试探共和国,整个属州弥漫着硝烟味。 唯一的好消息是缇欧从财团总部回到了克洛斯贝尔。她将这个消息写在最后,并多加了一句希望也能从兰迪这儿听到点好消息。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不能丢掉笑容。
在地下和同伴们互相鼓励,而在地上,兰迪需要做好自己身为教师的本职工作——谁都不知道下一次实习会被丢到什么狼窝虎穴,他要好好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训练学生,也要帮自己找回实战的感觉。
一人训练的提高程度毕竟有限,兰迪想起舒米特博士精心打理的小要塞,打算找他商量商量,能不能用做训练场。
去技术栋找博士时,里恩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两人正在上头围着之前回收的神机残骸说着什么严肃的话题。自知并未和他们熟到可以介入的份上,一半是为了避嫌,一半是为了不惹毛那个性情古怪的老爷子,兰迪在技术栋楼下的休息区域消磨时间。
内心抱怨着路法斯总督刻意克扣他的报酬导致他到了帝国手头也不宽裕,兰迪从怀里淘换了半天才摸出几个硬币,打算买罐咖啡解乏。结果手上一滑,一个硬币飞了出去,并平稳地在地板上溜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直到撞到只靴子才颓然倒下。
里恩弯下腰,捡起那个硬币,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它。
不知道里恩为何对着硬币出神,因为自己笨手笨脚弄丢了硬币而感到有些尴尬,兰迪装出不知道他也在这儿的样子朝他打招呼。话音刚落,里恩就以从未见过的气势猛得回过头来。他好像在回头的同时喊了什么,但没等兰迪分辨出那个音节属于哪个单词,就噤了声。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明明自己也被对方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但看到里恩脸上的表情,兰迪条件反射地道了歉。 里恩摇了摇头,将50米拉交给自己,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寒暄。
气氛较刚刚更为尴尬,兰迪立刻道别抽身,做他原本造访技术栋打算做的事。等他和博士交涉完毕,在返回小镇的路上,兰迪又回想起里恩当时的表情。
从开始的震惊到之后难以掩饰的失望,恐怕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别的什么人。 要比喻的话,就像是被雨淋得湿透的走失的小狗,误以为饲主回来找它时的眼神。
而兰迪打从以前开始就对小狗一样的眼神没辙。
所以那天晚上,在酒馆偶遇里恩时,兰迪主动开口邀他喝上一杯。 那大概是他当惯了大哥的坏毛病,无法明知道有年轻人遇到烦恼还坐视不管,更何况今天下午已经是他自实习那晚在营地后,第二次收到对方发出的求救信号。 在身为第二分校的教官前,他首先是特务支援科的一员——他们守护法律,保卫克洛斯贝尔的和平,尽己所能地帮助所有遇到困难的人。 兰迪相信,他的同伴不会反对他的选择。
这是他第一次和里恩舒华泽推心置腹地聊天。 支援科的事,自己身为猎兵的过去,里恩在内战中的经历……那些本来顾虑彼此的立场与心情而三缄其口的话题,在此刻了解了对方的坦诚后,并不妨碍将之直言——当然,还是有能说的和不能说的事,即使醉得七晕八素,兰迪也不会坦诚到把和支援科还有联系的事说出来。
他的推测没有错,里恩确实将自己错认成了别人。 同伴、学长、损友、劲敌……在用各种词汇定义和那位友人的关系的时候,里恩又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刻意挤出的笑容也显得勉强。
从里恩的反应来看,那位学长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正因为思念对方,才会不经意间在别人身上投射那人的影子;正因为无法再见到思念的人,在念及对方时他才会那么悲伤。
兰迪想,自己说不定有被那些弟弟属性的小子们认错的被动天赋。 几年前在旧城区,当时刚认识不久的罗伊德也说过自己像他逝去的大哥——只不过那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引言,当时两人中消沉的那个是自己。
此时的里恩显然没有再安慰人的余力,不如说正因为平时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要自己振作起来去鼓励去安慰别人,此时一直捂着的伤口突然暴露出来,才更脆弱不堪。
那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好的伤。 他这个局外人此时只能帮忙减轻对方的痛苦,作为同事——限定在这个职场的同伴,去帮助他。
于是兰迪为里恩满上一杯杯酒,抛开沉重的话题,聊聊多年来游历大陆的趣闻,里恩热衷的历史,还有是男人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来帝国还是有一点好处,比如聊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也不用挨大小姐和阿缇的双重眼刀。
开端虽然是个巧合,但在来到利布斯的第二个月,兰迪终于主动拆掉了架在自己和其他同僚间的墙壁,也和里恩自然地建立起了男人间友谊。
第二天和缇欧通信的邮件中,兰迪如实写上了已知的第二次演习所知的情报。想起缇欧上一封邮件中希望听到些好事的要求,兰迪敲下回车另起一行。
「PS:里恩是个不错的家伙。」
邮件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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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克洛斯贝尔两个月,兰迪就又因公返回了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老实说,从听到下一个演习地是克洛斯贝尔的那刻起,胸口就被什么梗住了。 兰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在列车启程离开利布斯的晚上,还能和里恩开玩笑要在唯一的那个自由行动日带他去夜店长长见识。
清晨时分,睁开眼看到的熟悉的街道风景。列车途经贝尔加门,正驶入西克洛斯贝尔街道。
帝国占领后发挥了其铁路交通大国的特长,配合所谓的八大都市计划扩建了克洛斯贝尔的铁路。例如这次利用的南面线路中,就增加了圣乌尔丝拉医科大学站和米修拉姆中转站,虽然他们这次的行程只到乌尔丝拉间道为止,如果能平安完成演习,就用不到那些著名的设施。
看着沿途的风景,兰迪不由自主地开始联想。 驻扎在贝尔加门的军友们一定正为了迎接帝国大人物在演习;大小姐怕是要陪着外祖父接待政界要人忙得不可开交;在不远处的乌尔丝拉医院里有他相熟的那些温柔美丽的护士小姐,想必无论何时都会一视同仁地救死扶伤。
兰迪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平静。
以前听团里的老兵说起过回故乡探亲的事,此时的感受倒和他描述的有几分相似。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注定,他这种出生起就颠沛流离的人竟然也能体会到归乡之情,还偏偏是在克洛斯贝尔——这个他生活了不过五、六年,还不到他生命的四分之一时间的地方。
在室友醒来前,兰迪就倚在窗边,盯着驶过的每一株草木看,仿佛一不留神就会看漏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蔡特或跟随它的白狼,又比如带着琪雅逃亡的搭档。
和上回演习的流程一样,里恩带着七班外出执行任务,兰迪和托娃在营地里对另外两个班的学生进行实地训练。几个小时以后,里恩带着意想不到的访客回来了。
“哟,阿缇,五个月不见了!我们也抱一个吗?”没在与里恩同行另两个陌生美女身上停留目光,兰迪一眼就看到了里恩身边的那个小个子少女。兰迪快步走上前去,向许久不见的缇欧张开双臂。 短短几个月不见,缇欧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愧是正值成长期的岁数。 轻描淡写化解了兰迪拥抱的玩笑,鲜有感情流露的缇欧也露出了微笑。
“第二分校和七组的各位似乎不是坏人,和罗伊德前辈交手的他也是。”缇欧朝右手边正和托娃汇报情况的新七组看了一眼,又小声说了一句,“和兰迪前辈说的一样,是个不错的人。”
“嗯,相信他们也没问题吧。”兰迪立刻想到,缇欧向第二分校发出委托可能也是想探一探从兰迪那儿听闻的第二分校和兰迪的同僚。
根据缇欧和里恩的旧相识们所述的情况,第二分校的诸人就克洛斯贝尔出现的幻兽交换了情报。不一会儿里恩带着学生和一名后援离开了营地,另一名旧七组出身的后援在和托娃叙旧,米海尔一早就因为帝国大人物的视察团的事被叫走未归,趁着安排学生们自主训练任务的空档,兰迪获得了和缇欧交流的时间。
幻兽的问题刚才已经和众人一同讨论过了,此时两人之间的悄悄话自是留给了不能放上台面说的话题。
缇欧告诉自己,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联系不上其他的同伴。 他们在地下活动中和共和国派的黑月暂时达成了合作关系。回到克洛斯贝尔后,缇欧通过黑月联系上莉夏,将另行制作的秘密通信装置交给在逃的同伴。但是对面从两天前留言会想法处理迈因茨矿山的幻兽后,就再也没有给过任何联络。按新七组适才的情报,他们早已成功消灭矿山的幻兽重新潜伏,没有失去联系的道理。 其他人则被莫名其妙地困在了米修拉姆。 克洛斯贝尔代表的麦克道尔祖孙几天前就在米修拉姆的迎宾馆做迎接本次视察团的安排,隶属军警组织的人也被安排到米修拉姆执行警戒任务。今天早上所有人突然被告知原本视察著名疗养地的环节被取消,但帝国方面却不允许留在米修拉姆的相关人员离开,连外部通信都被禁止。根据缇欧的说法,黑月正在尝试利用其掌握的秘密途径和里头的人联系,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消息。
和幻兽的危机不同,这情况让兰迪直觉感到人为的恶意。
两人一番商议后,决定由行动尚未受限的缇欧先返回市里打探消息。 兰迪将缇欧送到营地门口,刚准备道别,东面道路开来一辆军用车辆,上头标示着铁道宪兵队的“TMP”字样。 “奥兰多中尉,你的岗位应该在哪里?”米海尔少佐走下车,冷冷打量着兰迪。 “报告长官,战术科的同学正在进行自主训练。”被上司抓包,为了多少打消对方的疑心,兰迪毕恭毕敬地汇报,“我正准备送走协助本次特别任务的专家人员。” “情况我听哈歇尔说了,”米海尔瞪了他一眼,转过去向缇欧敬了个礼,“普拉托主任,非常感谢您和爱普斯泰因财团的协助。请再稍作逗留,舒华泽那边的新战况也需要您帮忙确认。等结束后我会驾车送您回市里。” 缇欧点点头,礼貌地回应。军方提出协助的正当要求,此时执意离开只会适得其反。
“……米海尔老兄,你刚刚是从哪里回来的?”看着土地上留下的车轮印,兰迪隐约察觉到有些奇怪。 “注意你对上级的称呼,中尉。”对方像个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地回复并无视了他的问题。 “你是为视察团的任务走的吧。视察团要光顾的兰花塔和机场都在市里,但你却不是从北面过来的……”结合刚才从缇欧那里听到的情报,谜团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内心的焦躁却也同时膨胀开来。 “东面……那好像是米修拉姆中转站的方向吧?”兰迪死��盯着眼前的帝国军人,语气中带上了些挑衅的味道,“天下闻名的铁道宪兵队去一个和视察团毫无关联的地方做什么?去海水浴场度假吗?”
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掌握了米修拉姆方面的情报,所以兰迪没有将推测的依据说出来。但米修拉姆目前驻扎了大量的克洛斯贝尔本地军力,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可能再需要帝国正规军赶过去——更何况对帝国军队来说,视察团的安全比留在米修拉姆的克洛斯贝尔代表的安全重要得多。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需要帝国军队完成一些不能依靠克洛斯贝尔地方军的任务——例如镇压克洛斯贝尔地方军本身,或是捉拿一些信不过本地军队会按命令行事的人物。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回到你的岗位上去。”米海尔不为所动,冷静地回答。 “我问的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对方越是遮掩就越证明自己的猜想正确。兰迪感觉血液一下涌到头顶,一直压抑着的冲动和黑烟一样蹿了上来。他知道自己所厌恶的本能正逐渐露出来,但却无法控制住它。 “我再说最后一次,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奥兰多中尉。现在我还可以不将你的过激言行上报。”米海尔语气坚决,“这是总督的命令,我只有权说到这里。”
兰迪生生吞下一连串问题,不再说话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使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米海尔少佐也不过是夹在中间的棋子,没必要让他难堪。
“……普拉托主任,往这边请。”见兰迪罢手,米海尔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而向缇欧说话,并像在前为她领路似的率先迈开步伐——对眼前的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恐怕是他权限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兰迪前辈……”身旁的缇欧扯了下自己的衣角,兰迪低下头去,对上饱含担忧的目光。通过刚刚的交谈,她一定也明白了同伴们失联的原因,但此刻她只是朝着自己微微摇头。 “我知道,阿缇……我知道。”兰迪牵动嘴角的肌肉,勉强地笑了下。
要忍耐。 现在必须要忍耐。 不管那个总督是不是食言而肥,既然同伴们可能落在他手上,现在他们只能忍耐。
两人回归了原本的工作中去。训练期间里恩一行人回来,就新进展简单地交换了情报。从里恩他们的态度和对话内容来看,他们对米修拉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既然那并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真相,兰迪也就装作无事发生——他不希望本就对克洛斯贝尔抱有愧疚之情的里恩和克洛斯贝尔土生土长的尤娜体会到自己现在的心情。
太阳下山前,上头突然传来了晚间由第二分校担任兰花塔警卫的决定,一行人浩浩荡荡登上列车。第二分校师生以外的援助者们也得回到市区,里恩的旧相识们搭上了便车。 缇欧却没搭同一趟列车,而是提前一小时由TMP的队员先一步护送离开。兰迪知道财团有紧急任务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掩饰,帝国军一定是贯彻了适用在其他同伴身上的方针,彻底将兰迪和缇欧也隔离开来。 恐怕整个演习期间都不一定能再有和缇欧见面的机会。
学生期待着晚上��花塔的宴会,因为紧张和兴奋而议论纷纷。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受皇族召见的机会。 兰迪在通商会议举办期间曾和奥利维特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加之并非帝国出身的他对帝国皇族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因此也没有被周遭的情绪所影响。要是问他想见这个宴会上的哪个大人物的话,那恐怕非本地区的第一任总督莫属。
兰迪本想趁晚宴的机会找那个总督算账,结果路法斯像是刻意为了激怒他一样走到眼前点了里恩的名,又大摇大摆地离开,愣是把他当作了空气。 在森严的警备下,兰迪也只好放弃找地区领导人谈话。被对方用冷暴力对付的感觉很糟,就像空有一把力气却只能打到软棉花上,所有不满都会随着时间不声不响地消失。 从他对付自己的手段上,兰迪也隐约猜出了他这次用来对付支援科其他同伴的方法。
并不直接下手招致污名,而是迂回地限制他们,消磨他们的精力与斗志,让人不断地体会着无能为力直到彻底绝望。
即使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直接被结社的敌人挑明对方使用这种阴险手段对付自己的同伴时,兰迪还是感受到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为了支援科的同伴也为了第二分校,他还算是撑了下来,没有当场翻脸,也没有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憧憬特务支援科的尤娜在得知真相时情绪崩溃,将自己关在房里拒绝外出。但兰迪不是孩子,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暴自弃。他试图和米海尔交涉,由自己与里恩或是他们铁道宪兵队同行去解决结社引起的纠纷,但却被一口回绝——上头下了死命令,对他而言最多只能容许兰迪作为第二分校的一员和其他师生一同行动。
不知道那个总督到底想做什么。 一边把试图解决问题的支援科往绝路上逼,一边逼迫里恩自行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他可不信那套嫌过时的英雄再夺去民心的说辞,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犯不着单单强迫灰之骑士去做令他反感的事——帝国有名的将领可多了去了。更何况,总督在结社大闹兰花塔的晚宴前就开始实施“鸟笼”计划,比起临时派里恩去应急,更像是有人开始就策划好一切等他们上钩。 兰迪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一团迷雾,明知处处是陷阱,却完全无从入手。 他也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谜团,无力感与焦虑将他的心脏揪成了一团。如果是几年前的他,恐怕已经开始策划起如何脱逃后孤军奋战。
兰迪想起他们的leader。 无论内心有多么焦急,他都可以理智地筛选出所有有用的线索,并有条理地展开推理,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从没像此刻那么渴望见到他。
里恩向他承诺会代替他们保护这片土地,别无选择的兰迪把和敌人的正面交锋交给了里恩,并不代表他就做不了任何事。 借着自己熟悉当地地形的优势,兰迪给后出发的新七组指了去星见之塔的近路;结合机甲兵点火装置的射程,他提出使用警备队的货运路线的建议;在决定作战方针后,他引导第二分校的学生前往众人计算后选定的发射地点。 遵守对里恩的承诺,好好保护学生,并最大限度地做好后援工作——这是现在的兰迪能做到的极限。
没关系的。 相信里恩,相信七组的学生,他们可以平安解决这个事件。 相信罗伊德,相信其他支援科的同伴,他们一定能撑过去。
不管黑夜有多长,终能迎来黎明。
虽然一度在星见之塔陷入了苦战,但在诸方协力下,终是击退了结社的两名执行者。
在踏上回程的列车前,缇欧前来送别。 总督依照开始承诺的那样,打开了“鸟笼”。虽然不信任他,但缇欧已和被关在米修拉姆的同伴们取得了联络,确认了他们的平安;在湿地逃亡的同伴们的消息目前还无法核实,虽然还无法完全放心下来,但至少帝国皇族介入给军队施加了压力,料想帝国军也不敢多做手脚。
兰迪朝送行的人挥手道别,又一次离开了“故乡”。
虽然有留恋,也有不舍,但这次离开时的心情却和上次不完全同,至少这次他不是被人胁迫,怀揣着满腔愤怒离开。 兰迪想,幸好他来到了第二分校。多亏了这个立场,他才能从外围解救被困在内侧动弹不得的同伴,也多亏这个机会,他遇到了值得信赖的新友人。
“咦,那边的是……?” 随着托娃的视线,车厢里的几人看向窗外。 认出远处三个人影的身份时,兰迪猛得站了起来。
一个高瘦的人影守望他们似的抱臂站在后方,矮个的长发女孩朝着飞驰的列车挥舞手臂,站在最前端的人的视线对上了车厢中的人目光,笔直、果断地朝着前方出拳。
感谢女神,他们没事。 感谢女神,听见了他的愿望,让他再次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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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利布斯之后,兰迪觉得里恩和托娃的状态都有些奇怪。
仔细回想起来,在星见之塔那战中,看到尤娜传送至列车的地精代理人的图像时,托娃流露了明显的动摇。只不过自己当时满脑子都是克洛斯贝尔的事,没顾得上深究。
记忆中当他和托娃赶到塔顶时,里恩和旧七组的同学们跟托娃间说了些古怪的话。 「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我们亲眼目睹了下葬。」 光从字面意思上看,困扰他们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例如死者苏生。
又不是小说或戏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若是一般人可能会这般对这个猜想嗤之以鼻,但有过亲身经历的兰迪不会这么想。如果有女神的至宝同等的力量,死者复活也并不是天方夜谭。
当然兰迪也只是比其他人更认同这种可能性,并没有提供线索的法子。毕竟严格来说他所经历的死亡不是这一个世界的事,更何况那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力量,明显与这件事无关。
里恩和托娃显然不想和外人提及这件事,兰迪也只当作什么都没察觉,他不想因为毫无根据的推测再给同事带去二次伤害。
那天下课后在小要塞单独训练到傍晚,兰迪回教职员办公室,看到里恩一个人在整理教案,脸色谈不上好。 除了从克洛斯贝尔带回来的那个可能困扰他的问题外,战术科和主计科的两个问题儿童转到了他的班上,恐怕也是让里恩如此劳累的原因之一。他的一个缺点就是将自己逼得太紧,一旦进入了这种状态就不知道什么是休息和放松。
于是兰迪朝这位加班的同事打招呼,并开口邀他喝一杯,里恩也爽快地答应了。
一两杯酒下肚,看对方喝酒的频率已经脱离了工作状态,兰迪也放心地任思绪遨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里恩聊天的同时,他跳脱地从今天色拉用的菜有点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想,一直想到一些严肃的问题。例如结社在各地挑事的目的,克洛斯贝尔出现的幻兽之谜,以及可能卷入帝国与共和国间战火的故乡的今后。 等回过神来,兰迪发现桌上几瓶酒已经空了大半。
“喂、喂,里恩……你这喝的也有点猛了……”兰迪看着眼前的青年往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在自己出神的这段时间里,桌上的食物完全没人动过,只有酒空了一瓶又一瓶。照这个喝法,估计立马就会醉。 之前和里恩喝酒时,主要还是自己说个不停,里恩只是偶尔发表些建议,因此兰迪知道他喝酒时话并不多。但今天他这个的状态根本不是话多话少之差,压根就是在喝闷酒。
“没关系的……我留了兰迪先生的份…………来,我给你满上。”里恩好像已经有点喝上了头,醉眼惺忪,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他拿起酒瓶想往兰迪酒杯里倒,却失了准头,大半都撒在了桌上。 “STOP!停!今天到此为止!”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抢过随时可能化身为钝器的玻璃酒瓶,兰迪果断为这场酒踩上刹车。 一边扶着小声抱怨“说好今晚喝尽兴的呢”的里恩站起,兰迪一边从羞涩的囊中掏出几张纸钞找老板结账。
推开宿舍楼门,兰迪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搀扶着这个醉鬼上楼。 这个时间点学生都睡了,但老师们可能还醒着。无论是被主任逮着挨一顿骂,还是被分校长逮到拖出去喝第二摊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骗子……”里恩迷迷糊糊地小声骂了一句。 “是是,是我不好。下回再陪你喝。”兰迪随口敷衍,心想不管今天怎么闹着想继续喝,明天起床因为宿醉头痛时你就知道后悔了。 “借钱不还就算了……这回又想继续骗我……”不知道是不是酒后吐真言,里恩罕见地开始发表不满。 “讲点道理啊?今天买单的是我。”明知道喝醉的里恩在说胡话,和他较真也没用,兰迪还是发出了抗议。 好不容易到了房门口,兰迪从里恩兜里摸出了他的房门钥匙,将姿势从搀扶换成了背,让他趴在自己背上方便自己腾出手来开门。
“……骗我也没关系的。” 将钥匙插入锁孔时,伏在背后的里恩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和之前埋怨的口吻不同,里恩的语气有些奇怪,兰迪开门的动作也不由停住了。
“是骗我也没关系……我好想见你……” 因为姿势的限制,看不到里恩的脸,但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里恩对话的对象显然不是自己。
兰迪推开房门,将撂下那句话后陷入沉睡的人丢到床上,帮他除下武器、靴子和外套。 活动了下肩膀,兰迪环视四周,考虑脱下来的武器装备该往哪儿放。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里恩的房间。 房间很能反应主人的性格,干净又整齐。和兰迪的房间不同,屋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墙上也没有火辣美女的海报,只有一副写着明镜止水的书法。桌子上摆放着些教案和参考书,还有几张家人和学生时期合照。相框前很随意地摆放着一枚硬币,与井井有条的房间格格不入。 兰迪往刀架上放太刀时走近书桌,才看出来那是一枚50米拉硬币——和那天兰迪在机甲栋搞丢的那枚一样。
现在他好像知道了那天捡到硬币后里恩失魂落魄的原因。
在别人房间里打探隐私非常失礼,但兰迪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照片上的一个身影。 毕竟做了些时间的警察还长年和搜查官为伍,兰迪在侦查方面受到了强烈熏陶。 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几个片段式的线索在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那是一张大合照,照片的中间站着身着学生制服的里恩和托娃。 兰迪没有见过旧七组的所有人,但在演习地见过的他那几个同学穿着和里恩一样的红色制服,想必红制服的那些人是他的同级生,可以排除。 剩下右边托娃身边的三人和最左边的有点面熟的女性,其中只有一个男生穿着和托娃一样的绿色制服,其他人服装各异无法当作推理的依据,但他们看起来都较里恩年长。 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微胖男生在前几天来过第二分校,其他两名女性,不管她们是谁都可以排除——毕竟里恩因为那枚硬币将兰迪错认成的,是一名学长。 唯一可能的,就是身穿绿色制服的少年。
照片上的他看起来和托娃很亲近,最关键的是,他有着和出现在星见之塔的那位代理人一样的银发。
按这些线索推理的话,这个少年就是和里恩有着孽缘的损友劲敌兼学长,已经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人世,但却疑似死而复生——他的两个同事就是因为意外地见到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才会变得奇怪。
在克洛斯贝尔,他和里恩都见到了想见的人,但是生离和死别是不一样的。
兰迪见到了久别的同伴,知道他们真真切切地活着,知道只要努力终有再重逢的一天。 但里恩却不同,他不知道他见到的是谁,感情上渴望着奇迹的出现,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能,不管再怎么抱着渺茫的希望去努力,也可能只能获得一场空。
因此里恩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如果,告诉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否则他可能会被虚幻的亡灵缠住,无法迈开前进的脚步。 但是当理智消失的时候,他终究说出了真心话。
「是假的也好,想再次见到他。」
兰迪默默关上房门。
或许明天里恩问起酒后失态的事时,告诉里恩他喝醉了后倒头就睡没有给自己添任何麻烦,并递上缓解宿醉症状的药物,才是兰迪现在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兰迪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回想起那位银发少年的脸。 “根本一点都不像啊……” 他感叹了一句,随即躺倒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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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次演习中,第二分校前往了帝国西部的海都,一切照旧——七班在外执行各路委托,他们八九班在营地训练。
兰迪对奥尔迪斯周边挺熟悉,猎兵时代他没少在这附近活动,赤色星座的高级会所“诺艾布朗”当然也开到了拉克维尔——没有比赌场更容易操纵现金流的地方,作为少东家,兰迪当然是那儿的常客。 当年的赤色死神我行我素,视法律为无物。有米拉,有实力,他们就能为所欲为——至少在他当时生长的环境里,他和谢莉都是这么被教育的。 只要委托人让他们看得顺眼,并给得出他们满意的价钱,他们甚至不介意直接冲进帝国军的海上要塞来一场突击战。前一天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后一天就在拉克维尔花天酒地,一晚上挥霍的比他做三十年警察挣得还要多。
当时觉得这种生活自由又豪气,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是循环往复,一昧追求刺激却毫无意义的日子。
当年的斗神之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后重回故地,自己会乖乖听命令留在简陋的营地里,为给一群十几岁的孩子的训练喊“一二三四”——在当年的自己看来现在的自己一定是个畏首畏尾的软蛋。 不过彼此彼此,现在的兰迪看起来,当年的自己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该蹲几年号子反省的混蛋。
去掉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不说,兰迪还是很中意奥尔迪斯特产的朗姆酒。 诺艾布朗的各个分店里都常备着各种高档酒,其���自然少不了这个品种,有时兰迪在自己的小队的行装里也会放上瓶——想放纵时就和大伙儿来几杯,在必要的时候,这酒也是不错的助燃剂。 他光顾的某个小村子的酒吧柜上也有奥尔迪斯产的朗姆酒,记得还是算得上高档品的玛丽昂兹牌。完成猎兵的任务后,兰迪偶尔会装作一般人找村里的同龄人厮混,也有了谈得来的普通人朋友——直到他在成为下任斗神的考验中牺牲了那个村子,害死了那个有小狗眼神的年轻人。 兰迪离开猎兵���时也带上了存在那个村庄柜台里的那瓶朗姆酒。那瓶酒和他一同四处漂泊,在克洛斯贝尔陪他消磨时光,最后在梅尔卡瓦号上完成了它的使命。
那天晚上和搭档喝干那瓶朗姆酒后,两人约好重新到酒吧寄存一瓶。 但那之后先是忙着处理独立国事件的残留问题,接着帝国军队开始了无血占领,到故乡被并入帝国版图后搭档被通缉,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还没来得及兑现这个诺言就被迫分开。
无法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但至少可以先找到瓶好酒。 兰迪在帝国可没少往酒柜里探头,但来帝国后的日子过得也太过规矩。行动受限去哪儿都得打报告,导致他非但好久没有摸过筛子和扑克,没有任何机会和美女搭讪,甚至买个好酒都困难重重。 不知是这几年沿海都市酿的酒成了紧俏商品,还是以前好酒好肉都来得太过容易不知一般人的疾苦,来帝国后三个月里头,他都没能找到奥尔迪斯产的酒,更别提是那个高档品牌。
这回来海都演习一定是女神的指引,这下终于有机会在本地买到当地产的朗姆酒。
演习的第一天晚上,兰迪躺在床上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上司通过自己第三天的外出许可。
顺便盘算着时间,同室的里恩也应该回来了。 半个多小时前,里恩穿戴整齐离开了他们的房间。通过列车门开合声和各人脚步声,去掉和托娃她们聊天的时间,里恩先是在户外逗留了十多分钟,回到车厢后快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回来——结合今晚和他结伴而归的人选和他对里恩的了解,很容易猜想发生了什么。
…… 太不公平了!这些可恨的资产阶级弟!
就像女神从未正视过兰迪对资产阶级弟的抱怨一样,这回的小小愿望也没能实现。
演习的第三天,海上要塞发生了动乱,虽然最终在各方的努力下以最小限度的损伤解决了动乱,但兰迪的外出申请也泡了汤。
重回利布斯后兰迪还不死心地去交换屋和如水庵打探,心底想着万一老板趁着他们去奥尔迪斯的时候顺道让谁帮着进了货,结果不出意外地扑了个空。 也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站在货架前,兰迪叹了口气。
“兰迪先生,在找什么东西吗?” 回过头去,里恩站在身后问自己,可能是听到了刚才的叹息。 这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兰迪将在找朗姆酒的事如实和里恩说了。里恩让自己稍等,不一会儿就带着瓶眼熟的酒回来,要将它送给兰迪。知道这酒价格不菲,兰迪当然不能白收。 “之前兰迪先生也请我喝过酒……真过意不去的话,再请回我就好了。” 里恩执意不肯要钱,再推辞下去反而有违他一片好意,兰迪答谢后收下了。
“不用客气……希望和‘他’的约定能早日实现。” 里恩说完,转身离开了如水庵。兰迪知道他也和同伴许下了许多约定,但至今哪个都还没实现,也有约定可能永远都无法达成。 看着那个背影孤零零地消失在门后,兰迪觉得心里堵得慌。
回到房间,兰迪小心翼翼地把来之不易的酒收到了柜子里。
自己还真是受女神眷顾的家伙。
夹着尾巴从战场逃到了克洛斯贝尔,却收获了朋友,搭档,称得上家人的同伴。 从克洛斯贝尔被赶到了帝国,却进到了一个好职场,遇到了那么好的同僚。 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却有愿意原谅他的人在。
那他也应该知恩图报,为愿意原谅他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兰迪打开柜子,将那瓶朗姆酒放到了矮桌上。
邀请里恩一起试喝时,里恩还有些顾虑,一脸歉疚地问不和约好的他一起开瓶真的没问题吗。 兰迪倒觉得搭档非但不会在意,还会主动邀请里恩。这本来就是里恩送给他们的酒,而且里恩还帮他们守卫了故乡,这点小恩小惠完全不足以报答这份恩情。
和里恩相识,不知不觉也有4个多月了。 从刚开始互相顾虑着保持距离,到互相袒露真心,两人之间建立起了牢固的信任和友谊——但正因如此,兰迪才必须早点把话说清楚。
不管建立多么深厚的友谊,兰迪终究不属于这里,等到时机成熟他会立刻回到同伴们的身边。就算知道里恩害怕孤单,他也不可能成为无论何时都选择站在里恩身边的那种同伴。 兰迪不希望他的离开会使里恩受伤害,所以他早早地向里恩预告他会离开。
但这并不是说兰迪就打算对里恩弃之不顾。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都看了出来,至少在他看来,里恩是个重感情,有正义感又有少年人的天真,怕寂寞却总是在逞强的人。 一言以蔽之,是让他完全放心不下的年少的挚友。
他们是相差几岁的友人,但不是独一无二的同伴。 同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选择里恩,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不是兰迪的位置。 兰迪只是痴长几岁的挚友——可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再飒爽离开,不留痕迹地站在他身后援护射击,直等到可以陪伴里恩的那个同伴出现为止。
当然,和里恩喝酒时,兰迪只说了前半,没把后半段说出来。 他又不是想博取里恩的好感,这话本来就没必要说出来。与其乱开空头支票,不如实际上多做些帮衬他为好。再说这话也怪肉麻的,除了那些直球选手,谁都说不出口。
第四次演习的目的地是帝都,临近帝国的夏至祭,麻烦事也多了不少。 这次演习里,分校长和特别顾问爽爽快快地从一开始就和他们同行——事实证明他们一同过来是正确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方面,百人的共和国谍报部队进入了帝都,每人都配有乌奴尔社未知的最新装备,十分难对付,弄不好会导致原本岌岌可危的外交关系破裂,直接开战。
另一方面,埋葬在帝都旁修梅尔灵园也发生了事件。 罗格纳侯爵的长女失踪,在灵园发现了她的遗留品。 同时,本该埋在灵园中的苍之骑士的遗体离奇消失。 说来惭愧,直到这个时候兰迪才把帝国内战中活跃的苍之骑士和里恩逝去的学长对上号。
里恩本靠着不可能死者复生的理由,否定了地精代理人是他的学长,现下学长死亡的事实被动摇,几个人物之间渐渐连上了等号。 至于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复活后会在敌方?其他几个复活者是否出于同种原因复活?谁都不知道答案。 围绕着那位学长的谜团越来越深。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得优先处理共和国间谍的问题。若不能在明天四点前将他们捉拿归案,帝国政府就会发布戒严令,到时候人心惶惶,战争也一触即发。 奥蕾莉亚分校长果断分配了演习第二天的任务,里恩和七组继续游击任务展开侦查,而兰迪他们则负责抓捕。 当晚第二分校的教官们都参与到抓捕任务的分工与安排——除了里恩,他早和旧七组约了那天晚上见面,而且他不参与抓捕活动,本来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分校长催他快去,交流完情报再回来;兰迪和托娃也附和让他玩得尽兴。大家都知道,他从来帝都前就非常期待这个约会。 况且任谁都能看出来,里恩的脸色差得出奇——他非常需要和那些能跟他共享烦恼的人在一起。
剩余的几人分头为第二天的行动进行准备。兰迪和分校长一同将战术科和主计科的人分成了两队,又研究了帝国地下道的地形,制订了几个作战计划,一晃眼已经到了凌晨。
车厢里十分安静,学生们恐怕都已经睡了,兰迪轻手轻脚地穿过有卧铺的过道,打算回教官车厢,冲个凉就睡。冷不丁地打开房间门看到不请自来的访客,兰迪一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托娃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发愣,门开了过了几秒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诶?兰迪先生?!……啊,我走错房间了?”托娃环顾四周,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下跳了起来,“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托娃偷偷擦了擦眼角,猛得一鞠躬就往外走。 “等一下,小托娃。”兰迪喊住她,迎上了含着泪光的大眼睛。 “要不要去喝一杯?” 兰迪朝她眨眼,用大拇指往餐车的方向一指。
安抚托娃到餐车坐下后,兰迪用餐车里的工具弄了杯热牛奶,递给了她。 收养了琪雅之后,兰迪也学会了这些原本一辈子都不会碰的饮品的处理方式。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托娃的体型把她当孩子看待,只是此时来一杯热牛奶可以帮眼前慌乱的女性安神,而且如果没有邀女性共度良宵的意思,还是不要主动在半夜里邀请人家喝酒比较好。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喝了热饮后,托娃也平静了下来,“小安下落不明,库洛君可能复活还变成了敌人,乔治君又一直联系不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种困难的时候,学生们也很不安,作为教官我明明应该坚强才对……” “别介意别介意,遇上这种事,换谁都要慌。”兰迪用轻松的口气安慰她,“在克洛斯贝尔的时候你们不是也看到我丢脸的样子了吗?就当扯平了。” “哈哈,兰迪先生真的很会照顾人。”托娃破涕为笑,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库洛君也是这样,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很会照顾人。” 这已经不是兰迪第一次被人以吊儿郎当为基准评判了,兰迪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个用这个词来比较自己和那位库洛君的人。 “那个库洛君,他是什么样的人?”事到如今,兰迪对那位吊儿郎当同伴产生了好奇。
那是他第一次从库洛阿布斯特的其他友人口中听说他的故事。 里恩的学长,托娃的同学,旧七组的一份子。 帝国解放战线的首领,苍之骑士,还有现在的地精代理人。
库洛阿布斯特的人物图渐渐在兰迪的脑海内成型。
兰迪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和自己很像,例如做了数不清的混账事的地方。
仔细一想,自己之前和他也不是没有交集。 两年前的通商会议里,兰迪和特务支援科的同伴担任兰花塔的警备工作,库洛和他帝国解放战线的手下则对兰花塔展开了恐怖袭击;同一个会议里,兰迪追捕他那些帝国解放战线的手下却以失败告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叔父和堂妹将那帮人灭口。 你看,混账的地方确实有相似之处。
而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却仍有人愿意接纳他们的地方也一模一样。
兰迪想起了迈因茨矿山上的事。 那天他半夜出逃,瞒着同伴上山和老家的人决一死战,却糗得不行。若不是leader带着支援科冲出来,他就被堂妹取了性命。 在自己倒打一耙地朝他们发火时,罗伊德说,就算兰迪自己都不原谅自己,他们也会原谅他的。
这点想必库洛阿布斯特也是一样。 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伤害了为他付出真心的人,但就算他自己都不原谅他自己,至少里恩和托娃也会原谅他。
和自己一样,库洛阿布斯特一定也是个受女神眷顾的幸运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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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迪前辈,你委托的货送到了。”缇欧从身后搬出个大号手提箱子,摆在兰迪面前,“把它混在财团和莱茵福特社共同开发的新装备里,意外地很轻松地就混过去了。” “谢谢你可爱的小姐,这是给你的谢礼,请笑纳。”兰迪学着帝国贵族的模样弯腰行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了挂着四种帝国版工作咪西的钥匙链递给了缇欧。这是他破了些财向某个咪西爱好者买来的收集品,缇欧冒险帮自己带来了这个箱子,自己也该好好犒劳她一下。 打开那个手提箱,猎兵时代爱用的那把狂战士的部件整齐地排列在里头。
刚奥尔迪斯回来时,兰迪一直在找机会将新情报传给同伴,但修米特博士却一头扎进了小要塞闭门不出。某天偶尔在面包店撞见他,想着“机会来了”的时候,老爷子冷冷地对他来了一句“终端上正在对比三台神机的数据,少添乱。明天下午再来”,吓得兰迪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问就知道,这位博士早就发觉了自己的小动作。想来也是,对研究者来说用于分析计算的终端就是他的武器,哪里有自己惯用的武器被人动过还毫不知情的士兵。 「别来打扰我的研究,其他闲事我才懒得管。」面对瞠目结舌的兰迪,博士补充了一句。 犹豫着是该先说对不起还是先说谢谢你的时候,兰迪突然灵光一闪,最先蹦出了这句话。
「老爷子,你对黑之工房的武器感不感兴趣?」
这把狂战士和谢莉的赤颅一样,都是从黑之工房入手的规格外的武器。兰迪这把因为长年失修在之前的对决中被一刀两断,之后经过抢修勉强能用,却始终无法恢复成最佳状态。 黑之工房使用的技术特殊,对黑之工房毫无了解的技师不管多么优秀,都存在极限。而这位全大陆闻名的技术人员,说不定具备修理这把武器的能力。 所以在意识到修米特将科学研究摆在第一位的时候,兰迪就想到可以委托他修理这件武器——黑之工房的武器足以勾起他的兴趣,而有这个交换条件在,他也不会向军方告密。
第二天下午,兰迪就和缇欧联络,能不能想办法将那把武器送过来,缇欧答应他试试看。
将手提箱交给修米特博士时,他机械地将所有部件打量了一般,然后让兰迪等他喊兰迪来拿的时候再来。兰迪知道他是判断可以修理后正式接下了这个委托,松了口气。
考虑到今后的战斗,兰迪非常需要这把来复枪的火力。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惊喜,等中午再告诉你。” 缇欧故作神秘地说,要兰迪先陪她去看夏至祭咪西演出。 为了答谢她不辞辛劳为自己把武器搬过来,兰迪心甘情愿地从命。看她一反平常冷静的模样,和孩子一样兴奋地大谈咪西系列的新作,对着舞台表演大喊咪西加油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兰迪不由露出了微笑,心想即使时间变了,地点也变了,但有些事情总是不会变。
“差不多到中午了,能不能给个提示啊?”看了好几遍咪西与机械咪西的爱恨情仇,兰迪终于忍不住问缇欧。 “也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缇欧看了下时间,直起身来,又切换回了无咪西模式,“我们走吧。”
“我收到了一条联络,指定今天这个时间可以和我们在线联系……当然是通过兰迪前辈知道的方式。”缇欧边领着他沿着大路往前走边小声解释,四周都是沉醉于夏至祭的市民和游客,没有人会注意两人的行动。 “好消息啊!”兰迪刚想鼓掌,转念想到了个问题,“但我们去哪里找能连上网络的终端?” “问得好,兰迪前辈。”缇欧像是在等这个问题一样点头表示肯定,“帝国不像克洛斯贝尔那样全地域覆盖网络,帝都虽然有架设网络,但是大多都是企业为了商业目的办的,这种节日肯定都处于使用高峰。” “但是有一个几乎在全大陆都有联络网,并且目前帝国支部无人使用的国际性组织。” 缇欧说着,在韦斯特大道边的楼梯处停下。
“原来如此,游击士协会啊。”看到楼梯上方的建筑,兰迪明白了答案。 “没错。虽然协会的网有局限性,但协会的帝国支部可以连接上克洛斯贝尔支部,利用这条线我就能连接上全克洛斯贝尔的网络。然后……”缇欧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露出恶作剧时的浅笑,“我从阿加特先生那里借来了钥匙。谁让他今天一整天都要约会,支部没人用也是浪费。” “太棒了阿缇,你真是个大天才!”兰迪朝她比出了大拇指。 “咳,夸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缇欧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大起伏,只是嘴角以小弧度上扬,但兰迪知道对她来说,这个状态已经是她很得意的表现了。
两人走进那栋建筑物,看缇欧鼓捣了一阵,游击士协会角落的终端上映出了他们都熟悉的面容。
“缇欧,兰迪,好久不见。”屏幕那一头,特务支援科的leader朝着队友微笑。
这说法不大严谨,准确地说这四个月内他们见过两面,要计算能好好说上话的见面才是隔着一两年。但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地指出这个错误。 谁都知道重要的不是措辞,而是久别后再次聚首的那份喜悦。
虽然很想花时间好好叙叙旧,但罗伊德正一人潜入市底的地下空间里的隐藏房间,约拿在那房间里留了设置好的终端,因此罗伊德这个外行人也能用它和他们联络。路法斯总督和情报局的少佐离开克洛斯贝尔后,对逃亡中一行人的包围网也大不如前,因此罗伊德才有潜入市内的机会。但尽管如此,通缉中的他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只能长话短说。
“共和国的间谍,结社的神机,还有骑神和死而复生的驾驶员……”听兰迪说了来帝国后遇到的事,搜查官陷入了沉思,“看来今天和你们联络是对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兰迪抛出了朴素的问题。他从直觉上也感到危机近在眼前,但搭档应该是通过客观的依据推理出这个结论。 “正规军给你们的任务是按时抓获所有间谍,不然就开始戒严,料想下一步就是向共和国宣战。虽然你们完成了任务,没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但反过来想,对正规军来说,即使任务失败也无所谓。也就是说,”罗伊德顿了顿,“帝国政府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原来如此。就那位帝国政府代表的本事,说共和国派出间谍都是他们设计好的我也相信。”兰迪脑海中浮现出那位一口就能吞掉周边一个小国家的帝国领导人的样貌,“按阿缇之前的情报,唐古拉门都快被他们装成军火库了,早就想和共和国动手了吧。” “这次多亏兰迪你们,姑且算是熬过去了,但帝国这边一定会继续制造机会。一旦开战,夹在中间的克洛斯贝尔就会变成战场……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在开战之前从帝国的占领中解放。” 罗伊德说到这里停住了。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理想,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过残酷。 但如果因为太艰难就放弃抗争,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像这样聚在这里。
“关于结社和骑神,罗伊德前辈有什么想法吗?”缇欧切换了另一个话题。 “啊,关于这���,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关于结社和帝国政府暗中有合作这件事,大家应该都没有异议吧?”结合每次演习的情况以及正规军对结社实验的态度,三人适才就这个问题达成了共识,“而关于帝国政府的动机,兰迪的意见是,帝国的革新派是打算利用结社的恶性事件给贵族派施压,以进一步削弱贵族联盟。” “是这样没错。”兰迪点点头,第二分校内部就那两次演习进行过数次讨论,也得到了相同的意见,“如果我们没介入的话,旧都的贵族只好求正规军入驻摆平事端,海都的伤亡也会变大。克洛斯贝尔那次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吧,只不过打压的不是贵族派而是我们。” “但是结论上在造成打击所希望的效果前,结社就被你们击退了。”罗伊德有理有据地反驳,“而事先就安排第二分校去结社实验地演习的,也是帝国政府。” 兰迪一怔,这他倒是没想过。 这么一想,有几次的演习内容还直接是宰相的亲信带来的,只不过第二分校的人已经习惯作为军校接受军方的正当命令,反而有了思维盲区。
“罗伊德前辈说奇怪,是因为这里有矛盾是吗?”缇欧发问。派一拨人捣乱又派另一拨人解决问题,也不是为了通过后者赢取被害者的信任,行为人的举止明显矛盾。 “不,我只是觉得可能搞错了动机。”屏幕里的人摇了摇头,“确切的说是他们利用表面的利害关系编造出一个自圆其说的故事,让你们误认了他们的动机。” “刨去伪装的动机,单纯地从三次事件的结果倒过来推理,动机就很明显了,”罗伊德并不是将其当成战场或政治上的尔虞我诈,而是当作他最擅长的犯罪事件在推理,“我想,政府的目的可能是让第二分校参与结社的实验。” “第二分校……里恩和骑神吗?”兰迪想起了每次和神机正面交手的人物。 “或者是和第二分校有相同功能的组织。兰迪你也说过,每次演习都有目击到别的骑神吧?那可能就是备选方案。”leader低头侧目,露出了推理时常见的表情,“我觉得奇怪的就是这里。”
“如果帝国政府的最终目的是侵略共和国,那为什么要同时参与结社的实验?对方是国力匹敌帝国的大国,按理说该把所有精力投入备战才是,为什么会花心思安排这种表面上毫无关联的事情?”
“……比如希望在和共和国的战争中投入神机?”兰迪顺着他的逻辑给出了一个像样的答案。 “恐怕不会,没有至宝的力量神机根本无法长时间作战。”罗伊德否定了这个猜想。 “那就是他们已经弄到至宝了。骑神显然和至宝有关系吧?” “虽然不是不可能,但目前还无法推理出骑神为其充能的途径。而且那样的话,我想实验的内容也会是如何用骑神充能,而不是和骑神对决。”对兰迪随口说的第二个猜测,对面也给出了严谨的回答。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兰迪放弃了继续猜。
“我没有想到原因。”罗伊德大方地承认,“所以我想,会不会我们预设的前提本身就出错了。” “前提是指?” “动机,犯人,以及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性。” “能说简单点吗?”搭档推理起来有时会说些难懂的话,让人听起来头大。
“抱歉,我说的太抽象了。”意识到表达不清,罗伊德主动道歉,“我们一直在预设的前提下进行推理,但是回过去想的话,帝国政府……宰相阁下的动机真的是侵略共和国吗?这起事件的主犯是谁?是帝国政府?结社?兰迪所说的地精势力?还是我们不知道的谁?共和国的战争,还有结社的实验、骑神、幻兽这些异常事件之间真的没有联系吗?” “我有点乱……”听完解释之后兰迪反而更头大了,“全都有问题的话不是根本没法推理吗?” “我只是觉得,先入为主的推理十分危险,可能将我们引入误区。”搜查官解释,“目前的线索还太少,我们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不能贸然确定下来某一个环节。” “那有没有能确定的?”兰迪索性简单粗暴地问起答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在塞姆利亚西大陆发生的一切都和帝国有关,还有就是……”罗伊德沉吟了一会儿。 “里恩君恐怕是这个谜题的关键。”
“从结论上来说他是唯一参加了所有实验的人,他是骑神的起动者,要解开帝国的至宝之谜也离不开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恐怕是我们目前所知的唯一线索。” 这个我们指的不止是在场的三人,也包括第二分校、七组及所有的协力者。 “所以兰迪,可以的话希望你能照看好他。”
“啊?”没想到突然被点名,兰迪一惊,对上搭档友善的目光。 “缇欧不可能在帝国久留,我和艾莉他们也不可能过来,只有你能做到。而且听缇欧说你们关系不错。” 兰迪迅速瞄了缇欧一眼,对方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不擅长流露感情此时成了长处。 “我知道了,欠着那家伙人情还没还,本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兰迪笑着耸肩,自嘲了一句,“不过是他照料我还是我照料他就说不定了,帝国可是人家的地盘。” “别谦虚,兰迪可会照顾人了。你一直都是表面上玩世不恭,但背地里支撑大家的可靠哥哥啊。” 冷不丁地被搭档一夸,兰迪有些害臊,企图用食指挠脸颊遮掩脸上的红晕。对他人感情变化敏感地缇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偷笑了一下。 “比起这个,对于结社啊骑神什么的,就没别的意见了么?”兰迪生硬地扯开话题。 “唔,要说的话,星杯骑士团作为结社的老对手却毫无动静这点也很奇怪。瓦吉明明说过在帝国的人手比克洛斯贝尔多……还是说已经来了但我们没有发觉……”
正当罗伊德打算一本正经地展开下一批分析时,兰迪腰间的arcus突然响了。他朝身边的两人送去眼神示意噤声,然后警惕地打开了翻盖,按下公放键。 “兰迪先生,我是里恩。抱歉在难得的休息日还打扰你。”扬声器里传来同僚带着些歉疚的声音,兰迪松了口气,至少里恩不可能是因为嗅到了什么来兴师问罪。 “怎么了?”兰迪用往常的口气问。 “雷克特先生刚刚告诉我,共和国的间谍有一人落网,现在逃入了地下道,我和雷克特先生打算去追捕他。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帮个忙?” 兰迪看向身边两人征询意见,两人对视一眼,向兰迪点头表示赞同。知道谨慎处理共和国相关问题的必要性,三人果断达成了前去支援的共识。 “没问题,把集合地点告诉我。我和阿缇在一块儿,她也一起过来。”
兰迪在arcus中和同僚确认完了关键事项后挂机,然后扭头看向屏幕那方的人。 现在赶去和里恩汇合就意味着这个小小的会议不得不到此结束,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没关系,还有再聚的机会。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分头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发觉同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知道两人此时的心情,leader在那一头笑着安慰他们,“和你们聊过之后我有些调查的思路了,趁最近活动起来比较方便,我会先调查看看。有结果我会用老方法联系你们的,到时候就拜托你了,缇欧。” “了解。我得在莱茵福特社待几天,可能没法及时回复,但我会找机会检查留言的。”缇欧缓缓点头,“我也会尝试在莱茵福特社打探些情报……当然是通过合法的手段。虽然黑了他们总公司的系统就能直接拿到他们卖给帝国军武器的数据资料,但不好在完成财团公事的时候从事违法行为,而且这样也对不起邀请我的室长。” “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小心行事。”想到两人可能涉险,兰迪不由叮嘱了一句,“我还是和第二分校一起行动,有了什么第一手的情报我会立刻联系你们的。”
“那么兰迪,缇欧,一路小心。”leader笑着向两名同伴道别。 屏幕点灭,黑屏上只能看到兰迪和缇欧的倒影。兰迪和搭档之间的距离从几十厘米又变回了几千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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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德的推测还是不够准确,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是不多,而是压根没有。
夏至祭当天晚上发生了枪击事件——第二分校的学生袭击了一国之君,用的是共和国的武器。 第二天,帝都就被迷雾笼罩,一堆大型幻兽占领了帝国首都,离宫更是发生了诡异现象。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件一个接着一个,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从被里恩喊去离宫帮忙,和一堆S级通缉魔兽级别的敌人战斗,直到带着死里逃生的学生脱离前线,被接应上贵族联盟的白色巨舰,兰迪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清楚的是情况不可能更糟。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起上了帕坦古艾,从离宫逃脱时一些人为了掩护留下,途中他和缇欧失散,里恩也没从离宫回来。 上了船的许多人的状态也并不好,倒不是负了重伤,只是精神上受了十分大的伤害。即使向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大部分人都拒不作答。
薄荷绿色短发的女学生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在兰迪他们安顿好伤者后,她向在场的人简明扼要地概括了已知的情况。
诅咒、地精、魔女、被杀的圣兽、融合了两件至宝的七台骑神。 一知半解地听完包括所有怪力乱神要素在内的来龙���脉,兰迪整理了自己所能理解的所有事项,找到了两个重点。
一是帝国与共和国的战争打响。帝国政府已发布动员令,宣布进入和共和国的战争状态。 二是里恩身上那股神秘力量暴走,被囚禁在敌人手里。
关于前者,分校长和那位女学生在内的贵族事先就有所提防,成立了决起军以应对这个局面。虽说不可能在硬碰硬中赢过正规军,但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而如何处理后者却是个问题。
有人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救出来,也有人说该以国家和大义优先,不能在个人的问题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和人力,里恩班上的几个学生就这个问题也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兰迪倒是早早就有了答案。 他要向里恩报恩,早早就下定决心要帮助年下的挚友,还答应了搭档会保护好他们唯一的线索。在离宫时他没能兑现承诺,不可能再在搞砸了事情之后逃之夭夭。
“你们的教官不是一直教导你们要自己思考,充分讨论,再得出一个解决办法么?”在尤娜正因为同伴间的分歧迷茫时,兰迪给了她这个意见。 “还有,为了同一个目标,也不一定要在一起行动。”兰迪想起那天搭档的话,“分头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也能拼出通往目标的路。”
“现在你能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看着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身跑回同伴所在的大厅,兰迪想她找到了答案。 大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在了解对方的真意前,不可避免地会有沟通碰撞。在这种时候点醒年轻人,也是他们这些教官的义务。
里恩不在的时候,兰迪的义务就是代替他照看班上的孩子,然后带着那些有着共同目标的孩子把他救出来。
当天晚上他们就谈好了分工。 新七组分成三队行动,哈梅尔出身的亚修回家乡寻找“诅咒”的线索;缪洁和分校长一同领导决起军和正规军对抗以推迟战火蔓延的速度,包括托娃在内,第二分校里愿意参与决起军的其他师生,也一同留在舰上;剩下的三人和兰迪一起,从“骑神”的源头探访,搜集可以推测里恩被囚禁的原因和地点的情报。
兰迪和学生们一同造访了帝国内偏僻又古老的村落,收获了有价值的线索,但同时也听到了一些诸如克洛斯贝尔周边展开了小规模的交火的坏消息。 每次听到这种消息时,兰迪内心不是没有插翅飞回克洛斯贝尔的冲动,帝国内乱的状态下谁也拦不住他,但想到拼命努力的学生,下落不明的友人和对搭档的承诺,他还是选择留下。 有时候兰迪会想搭档那天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就是预想到这种局面下,如果不用一个理由为自己卸下包袱,自己就没法安心留在帝国做该做的事。
实施救援里恩行动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兰迪全副武装,带上了从博士那儿取回的狂战士,和里恩班上的五名学生潜入了秘密要塞——这是他们花了两个多月才找到的窝点。 要塞里有一堆机械自律人偶,四处都是高科技装置,但气氛阴森,让他想起月之僧院出没的鬼魂。
下到第五层,兰迪发觉有些不对劲,听不到机械运作的嘎吱声,这层也安静过了头。 他打手势示意学生们放轻脚步,优先确保退路。
就在这时,墙壁上方的红灯忽然一亮,下头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一行人屏住呼吸,做好战斗准备,却在看到来人时不约而同地解除了警戒。
银发青年左手持一把形状奇特的武器,右手护住身后穿着破旧白外套的青年,后者正是他们此行想营救的里恩。 里恩看到来人先是一怔,然后立马认出了许久不见的学生与同僚。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和学生们打招呼,两个小女孩就扑到了他怀里,阿尔缇娜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尤娜更是抱着他汪汪大哭。
两个泪眼朦胧的孩子激动过了头,没注意里恩憔悴的模样,两人的体重一起压上来,里恩一个踉跄就往后倒。 站在他身后的银发青年悄悄撑住他的肩膀,让他能站着接受令人欣慰的重逢,并以眼神和站在楼梯口的四人打招呼。
那天的救援行动获得了大成功,里恩舒华泽携恢复记忆的库洛阿布斯特一起登上了帕坦古艾。
救出了灰之骑士,军用飞艇上士气大涨。兰迪不由感叹这小子真是得人心,和他一比,另一个上船的苍之骑士也是个实打实的战力,但却不怎么有人问津。 经过调养和一些兰迪搞不懂原理秘术的帮助,里恩的身体恢复了大半,谈不上太好,但至少不会阻碍到正常行动。外出行动时他的那位学长总会陪在身边,因此倒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身体方面不怎么有起色,但里恩的精神较兰迪刚认识他的时候好了许多,至少现在偶尔可以看见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这个意义上,兰迪为挚友的变化感到高兴。
救出里恩后,事态也明朗起来,两位起动者为他们揭示了骑神背后的谜,更是为决起军贡献了极大的战斗力,加之里恩的老同学们在各地努力,削弱了正规军的军力。否极泰来,反抗活动顺利得不可思议。
现在,一行人潜入了克洛斯贝尔,在米修拉姆旁的岛屿暂作停留,准备第二天的决战。
顺带一提,在帕坦古艾开启隐形模式进入克洛斯贝尔前,兰迪就已经和支援科的同伴们重逢了。 他之前无数次想过和久别的同伴们重逢会是什么情形,但实际重逢的场景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撼。见到他时,替帕坦古艾导航的缇欧还说了一句“太慢了兰迪前辈,你是最后一名”,就好像只是一行人约好某个周末在百货店集合,他从来没有长时间地离开过这个地方。
夜色已深,兰迪完成了武器的保养,在检查营地的安全情况。
“哟。”看到银发青年站在营地出口眺望远方,兰迪朝他打招呼,“是发觉什么异常了吗?”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大概是想到明天作战有点紧张。”库洛阿布斯特以轻松的口吻回应。
第二天的作战计划是由熟悉本地的支援科一行四人潜入市内,使导力网络瘫痪,破坏正规军的通信手段,此时决起军趁机向驻扎在唐古拉门的正规军发起进攻,以最小的伤亡结束这场战役。 眼前的青年要和里恩一同驾驶骑神打头阵,按理说会紧张也是人之常情,但兰迪的直觉告诉他这位青年还隐瞒了些什么。
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兰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扑克盒子,这是发觉他回到克洛斯贝尔后德雷克老板塞给他的牌。 “紧张的话,要不要和我玩几盘?”
兰迪带着库洛钻进营地角落的一个帐篷,这附近堆放的是一些杂物,不怎么有人过来。
之前几乎没有和库洛有过直接接触,聊了几句发觉对方也是进过赌场的主,不需要费口舌和他多介绍规则。两人在帐篷里点了灯,席地而坐就开始玩牌。
两人选择的游戏是黑杰克,出口邀约的兰迪做庄家。手头只有一副牌,所以为了防止算牌减少乐趣,三局结束就会洗一次牌。 什么都不赌玩起来索然无味,但赌得太多又怕被抓。两人约定下注的单位为一百米拉,总金额以自治州认定为赌博的立案标准为上限。
几局下来,赌金大部分都到了兰迪这头。黑杰克本来就是对庄家有利的游戏,按理说兰迪占优势并不稀奇,但这回对战对手胜出的次数少得可怜了些。 “啊……今天赌博之神又没有站在我这边。”库洛长叹一口气。18对20,刚才那局又是庄家的胜利。 “因为你太谨慎了。”兰迪将散开的扑克收起来洗牌。 兰迪知道这个游戏的技巧,也看出来对方每次都在心算bust的概率,大于50%就选择停牌。这种战术在长期游戏中可以获利,并不能保证特定某一局的胜利。
“这是你一贯的玩法,还是说,”将扑克递给对方切牌时,兰迪问,“是你的心境决定了战术?”
库洛没有回答,只是将切好的牌重新放回兰迪的掌心。
“你不会是想跑吧?”兰迪注视着青年的眼睛。 “这是庄家的心理战?”对面坦荡地回应他的注视。 “不,我是说……”兰迪手上不停,给双方各发了两张牌。
“你不会是在想等明天的战斗结束以后就离开里恩这种傻事吧?”
对方翻开明牌时的手抖了一下,正面是黑桃J,计10点。
刚开始上帕坦古艾的那几天,库洛就和生怕里恩在不知道的地方摔着一样,跟他形影不离;但随着越来越多同伴聚到里恩身边,兰迪发觉这位学长渐渐退居幕后,虽然不会走远,但总是让其他人先冲到里恩身边。
兰迪觉得他是想让里恩渐渐习惯没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明天这种决定命运的日子前,他才会远远得躲到营地角落里。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里恩的同事?”红瞳中隐约透出一股敌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说中了心里话。
“硬要说的话,是过来人吧。”兰迪翻开了他手头的第一张牌,是一张黑桃10,“这种类型的人,即使你跑了他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哈哈,这我倒是深有体会。”库洛干笑了两声,好像想起了他自己的经历。 “所以你跑了也达不成目的,最多是让他再白白为你伤心一场。”兰迪想起最初和里恩谈心的那天下午,同僚见到自己弄掉的那枚硬币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如果你讨厌他就另当别论了。” “这和我怎么想他没关系,只是单纯的得失问题。”库洛的表情平静,手里把完着他最后的赌资——两个50米拉硬币,“他是正数,我是负数,即使相加我不会让他变得更好。”
兰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钻进死胡同里的自己。 “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他对青年说,“你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他怎么想是另一回事。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就离开,会后悔一辈子。”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 兰迪将摆在自己那边的筹码推到面前。 “这是最后一局,我把这些全部赌上,你赢了就都归你。输了的话……”
话刚说到一半,外头的草丛响起了沙沙声,兰迪慌忙收声。 “兰迪,你在这里吧?”兰迪还没来得及把光源熄灭,外头的不速之客就发觉了自己的身份。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兰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失礼了,我进来了。”没等到里头的人应声,棕发青年就先开了帐篷,现在想拦他为时已晚。 “太好了,你们果然在一起。”看到两人时,罗伊德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真、真巧啊,你也出来散步吗?”不知道搭档的话是什么意思,兰迪心虚地率先开口,把手掌叠在那堆硬币和纸钞上头,“这是我上次问他借的钱,正打算还给他……” “兰迪,赌博的事我们等下再谈。”一语戳穿了兰迪企图掩饰的真相,罗伊德看向另一边的银发青年。
“里恩君正在找你。”他简单明了地说。
“是里恩告诉你的?”库洛反问,不是在询问而是否定意义的反问。就兰迪对里恩的了解,他也不像是会简单对人说出心里话的类型。 “不,这只是我的猜测。”罗伊德坦然承认,“我刚刚在外头遇见他,他一个人站在外头的树林里,说是出来散心,但他的反应和动作像是在找人。” 原来如此,两个资产阶级弟又无法在月色宜人的夜里入睡,只不过这次出来散心时遇见的不是凹凸有致的漂亮姐姐,而是彼此。 “我想他找了一个晚上都没能找到,库洛君一定在什么偏僻的地方。这时候我发现兰迪不见了,他从几天前就很想找你说什么的样子,所以我想你们是不是在一块儿。”兰迪心底咯噔一下,确实自从发现库洛企图抽身时,自己就想找他谈谈,但没想到都被搭档看在了眼里。 “所以我就照兰迪的习惯找了几个他可能去的地方,果然就找到你们了。”
“所以你也是来劝我的?”库洛刻意在“也”字上加了重音,他的视线在两人间移动,好像在指责他们多管闲事。
“不,我只想把这个事实告诉你。” “里恩君在找你,而且他很不安。我想……”罗伊德顿了一下,“决战前感到不安,想和可以为自己化解不安的人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兰迪偷偷瞄了搭档一眼,发觉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库洛看看盘腿坐在对面兰迪,又看看弯腰站在帐篷门口的罗伊德,投降似地叹了口气。 “刚才的赌局还有效吗?”他面向兰迪发问,语气有些疲惫,但又透出股坚定。 兰迪窥探了搭档的脸色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警察先生,先放我们一马,等我们结束最后一局。”注意到兰迪的小动作,库洛朝棕发的搜查官提出请求。 可能是被他语气中的认真所打动,罗伊德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就坐了下来。
对战双方和见证人,狭小的帐篷此时化身为了战场。
“你说的对,我是太谨慎了。” 库洛自嘲着翻开第一张牌,是一张方块5。
“以前过惯了孤注一掷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生活,遇到想珍惜的东西,就不由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他翻开下一张,黑桃A,算11点就超过了22点,所以此时计1点。
“到头来不但赌场上输得一塌糊涂,甚至人生上也想在开打前缴械投降。” 黑桃3,合计19点,已经超过了17点。
“通过严密地计算赢取游戏不坏,但人生都要活成这样就太窝囊了。” 他的左手伸向牌堆。 此刻场上已经有过一张A,按概率来说,抽到2点以内的牌的可能性极低,理性判断的话应当停牌。
“什么概率什么得失,都见鬼去吧。” 翻开来的一张牌,是红桃A,惊险地卡在20点。
“真有你的。”兰迪夸赞道。 像是和最后那句话呼应,库洛铤而走险抽出了最后那张牌,作为对手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和运气。
兰迪翻开自己那张暗牌,是一张黑桃K,和原来的黑桃10在一起,合计也是20点。
“……这是打平了吧?”一旁观战的罗伊德问,“还要继续吗?” 平局并不算哪一方的胜利,他们可以主张刚才的一局尚未结束,要求继续。 “不了,就算是结束了吧。”银发青年眼中流露出顽皮的神色,“不好让某人白等我啊。”
库洛向多管闲事的两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起来……”库洛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样问兰迪。 “刚才那局我要是输了,要输什么给你?”游戏结束的现在,知道这个也没有意义,但总会好奇被打断的规则的下文。 “啊,那个啊?”兰迪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你赢了的话除了钱全归你以外,我也不再管你们的闲事了;你输了的话,我就打算推荐你一个彻底从里恩那儿逃走的方法……例如到克洛斯贝尔的监狱度过后半生。” “既然现在平局了,两个选项也都是过去式了。不过,”兰迪狠狠盯着眼前的青年,“你要是再做蠢事害我那两个同事掉眼泪,我一定请你吃牢饭。” “哈哈,真可怕。我记住了。”库洛嘴上说着可怕,脸上却带着笑,“我也一样,既然平局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问你讨赌上的那些米拉。”
他弯腰掀开帐篷,回过头看坐在里头的两人。
“我只要这些就够了。” 库洛朝他们摊开左手手掌,两枚50米拉夹在他的手指中间,映着月色闪着银色的光芒。
————
“给,leader。”兰迪将地上的钱捡起来,整理好递给眼前的队长。 “嗯?”罗伊德投来疑惑的目光,没有接过去。 “上交赃款充公。”兰迪老老实实地解释。 “哈哈,”罗伊德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按自治州法律,你们既没有聚众赌博,涉案金额也不够立案,这回就算了吧。” “那钱怎么办?”看leader不打算追究,兰迪不由松了口气。 “回头还给人家吧。”
兰迪满口答应,把钱塞进了兜里。 在搭档面前,兰迪自认自己乖得就像等老师批作业的小学生。
罗伊德帮他一起收拾好了帐篷,两人一起往主营地走。 整个营地靠近海边,空气相对潮湿,但走在树林里,夜风拂在身上十分舒服。可能是因为刚做了件好事,兰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里恩和库洛要是能以今晚的事为契机,解开心结就好了。 因为命运的捉弄,两人搅在一起却理不清干系,度过了漫长的黑夜,但也该是时候迎来白天。 对兰迪来说,里恩若是找到了可靠的搭档,他这个年长的朋友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视线捕捉到一抹灰白色,仔细一看,里恩背靠在远处的树干上,他的学长站在前面,两人靠得很近,可能正在谈心。 不想打扰他们,兰迪正准备回头和罗伊德建议改道,大脑就因为眼前看到的冲击性景象当了机。
远处的两人拥吻在一起,而且怎么看都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
…… 等等等等等等!! 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吗?!
兰迪并不是不认识这种人,军队里忌讳这个不会有人公开,但以前团里有几个直言自己性向的人,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他只是压根没往这边想过! 因为里恩实在是太受女性欢迎,他根本就没想过这小子的心上人可能是个男人。 这么想来,这两个人平时看对方的眼神是有点奇怪,刚认识里恩时他伤心成那样,解释成是失去了恋人好像也更通,只是兰迪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跟自己和搭档一样……
一样……?
他可能弄反了什么东西。
“兰迪,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停下。”身后罗伊德的声音有些闷。他没料到兰迪的急刹车,一头撞在兰迪背上,现在正捂着撞疼的鼻子说话。他的视线被兰迪的高大身材挡住,因此没能看到远处的人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兰迪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自己都听不下去。
心脏开始加速,扑通扑通地声音越来越大——那一定是世界观崩塌的响声。
“对了,我把钥匙忘在刚刚的地方了,陪我找一下!”兰迪猛得一转身,还没等对方回话,就用手臂架住罗伊德的脖子将他拖离目击现场。
“兰迪,呼吸……咳,我没法呼吸了……”搭档轻拍自己的手臂表示���议,但兰迪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心脏和打鼓一样,咚咚地吵个不停,害得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直到回到那个帐篷前,兰迪才松开了手臂。
“兰迪,你怎么了?”罗伊德捂着脖子咳了几下,还没完全顺过气来。 兰迪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一动不动地像个电源耗尽的机器人。 “兰迪?”又叫了一声,看兰迪依旧没有回复,罗伊德问起了他所说的遗失品,“你的钥匙的特征是什么?有没有钥匙扣?” “钥匙?”兰迪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找的蹩脚借口,“哦,我搞错了,没丢。你看,在这里呢。” 他伸手入怀,掏出常用的那串钥匙作证。
“……兰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罗伊德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结合刚才的异常举止,担心起了他的精神状态,“刚才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情绪不稳定,脸也很红。”
兰迪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热得滚烫。
“我们约好的吧?有什么烦恼都不会隐瞒对方,我们是搭档吧?再信赖我一些吧。”罗伊德拿出那套屡试不爽的直球战法,但这个时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兰迪的视线停留在搭档的脸上。 虽然比以前高大了点,但娃娃脸还是会让人估错他的真实年龄。他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些,换掉了那件高领毛衣后可以清晰地看到脖颈的线条,柔软的头发贴着后颈的裸露肌肤,像长出了尾巴,真想摸一下。
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
“罗伊德,我是直的!” 像是为了赶走心魔,兰迪把这句话大声喊了出来。
“……啊?”这句莫名其妙的发言听得对方一头雾水。
“然后你也是直的!” 兰迪喊出第二句话,把肺里的空气都吐了个干净。
罗伊德用疑惑地目光打量了自己一会儿,才用有些犹豫的口气开口。
“确实大家一直说我直来直去,冷不防用直球偷袭人什么的……”想起平时那些指控,罗伊德有些尴尬,“但是我觉得兰迪倒是再直率一些也没关系。如果是担心刚才和库洛君的话说得太直接,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兰迪觉得心好累。 自己靠着自制力拒绝打开那个世界的大门,但对方非但误会了自己的话,还从刁钻地角度把球打回来攻略自己。
“要是是担心明天的事暂时不想睡的话,我再陪你走一会儿吧。”
罗伊德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头顶映着一轮圆月,背景是浩瀚星空。
“你看,月亮这么美,星星也看得很清楚,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行动也一定会很顺利。”搭档回过头来看着他,食指指向天空,
是的。 就是因为月色太美,今晚他才着了魔。
“所以别担心,不管有什么难关,什么烦恼,我们都能闯过去。” 罗伊德靠过来,殷切地拉住他的手。
“黎明一定会来的。”
真不可思议,这句话由眼前这个人说出来,就好像一定会成真。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每一次都觉得可能要撑不过去了,但每次都能奇迹般地熬过去。
他们经历的黑夜太过漫长。 克洛斯贝尔,塞姆利亚西大陆,以及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在还被笼罩在黑夜之中。 但是黎明总会来临的,就像他那个年下的朋友在漫长的痛苦后终于收获了自己的恋情一样。
他们就是为了迎来黎明才不断努力。
兰迪现在搞不明白自己对搭档到底是什么感情,或许这片大陆迎来黎明之日,他也能在阳光下为这份感情下个准确定义。
但是他清楚的是,只要和搭档在一起,不管黎明前的时光有多难熬,他都能坚持下去。
兰迪回握住搭档的手,拉他回去休息,然后相约再见于第二天的黎明之前。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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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佛新山定制蛋糕:为你的每个特别日子量身打造的甜蜜惊喜 日期:2025年4月22日 作者:thebestsingapore
在柔佛新山,定制蛋糕已经成为庆祝特别时刻的潮流选择。无论是生日、结婚纪念、满月酒、公司庆典,甚至是求婚惊喜,定制蛋糕都能完美展现个性与创意,替你传递独一无二的心意。相比一般的现成蛋糕,定制蛋糕在设计、口味、装饰与整体呈现上更具个性化,因此深受大众尤其是年轻消费者的喜爱。
柔佛新山有不少专业的定制蛋糕店或烘焙工作室,他们不仅拥有高超的烘焙技术,还非常擅长沟通和设计。在客户提出主题与想法之后,烘焙师会根据需求量身打造蛋糕造型,从色彩搭配、尺寸大小到摆件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有的主打韩系极简风格,有的则走梦幻卡通路线,还有的专攻立体仿真设计,每一款都令人惊艳。
除了外观,口味的定制也同样讲究。新山的定制蛋糕不再只是传统的香草或巧克力口味,而是加入更多选择,例如伯爵红茶、斑斓椰香、咸蛋��盖、草莓乳酪或是低糖健康系列。部分店家还提供素食、无麸质或不含乳制品的选项,照顾到不同顾客的饮食需求。对于讲求健康与口感平衡的消费者而言,这是一个很大的加分点。
近年来,社交媒体的兴起也推动了定制蛋糕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多消费者会在Instagram或小红书上分享自己的“网红蛋糕”,也使得蛋糕师傅们不断挑战更高难度的设计,提升创作水准。正因如此,柔佛新山的定制蛋糕市场不再只是甜品行业的一个分支,而是融合了艺术、美学与情感传达的全新领域。
如果你正在为一个特别的日子寻找一份甜蜜又有意义的礼物,那么柔佛新山的定制蛋糕绝对值得考虑。从一对恋人的专属故事,到孩子最喜欢的卡通形象,再到代表公司品牌形象的蛋糕,每一个定制作品都是一次创意与用心的结合,也是一份能让人会心一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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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副本二周目·新年火锅福利
“是这样子穿吗?”
柱间一脸拘束地扯着裙摆,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着斑问道。
“没错。”
斑看着他的打扮,两眼放光,目光灼热得让柱间感觉他身上本来就不算厚的衣服都像是要被那视线烧光了。
“你看上去真美,柱间。”
斑毫不吝啬地赞美着自家基友。
“滚!”
柱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脸恼火。
“你干嘛非要我穿女装?!”
——没错,柱间身上穿的就是一套女装,而且还是古风盎然的襦裙。
近乎半透明的雪白上襦,轻纱般的水袖半掩着一对莹白纤长的手臂,看上去别有一种婉约而又动人的韵味。下裙则是由层层叠叠的淡紫色轻纱组成的,宽大的裙幅上绣着蓝紫相间的细碎花枝,看上去清丽而又秀雅。蓝紫色的细腰带只系在胸口往下一点点的地方,更有六条尾端缀着蓝色水晶和金色蝴蝶的丝带长长垂下,精巧而又别致,和悬挂在他优美锁骨下方的缀着蓝色水晶的金色圆环颈饰正好成对。柱间赤着足,一边纤细的足踝上套着缀满菱形水晶的金环,随着他的走动,水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叮叮玲玲犹如一支轻快活泼的夜曲,让人情不自禁产生想抓住他的赤足把玩的欲望。
“因为你穿起来好看啊。”
斑一脸真挚地坦诚道。
……柱间此时尚是16岁的少年,身姿虽已抽长,线条却仍旧柔软,肤色也不似日后略黑的蜜色,而是水润细腻的莹白。前世乌黑的柔顺长直发此时才堪堪及胸,左右两侧佩戴着蝴蝶与碎花的发饰,衬着他依旧清秀柔和的面容,秀气的同时又带着一点活泼俏丽,正好适合他的年纪。柱间表情恼火地瞪着斑,一双杏儿眼睁圆了,乌黑澄澈的眼瞳越发清亮,仿佛南贺川中汩汩流动的清澈河水,又恍如夜空高悬的璀璨星子,生动耀眼得让斑移不开视线——也不想让这视线移开,渴望着这双如此动人的眼眸永远凝视着自己,希望成为对方眼中的唯一。
“……你的审美观真有问题。”
柱间瞪着他好一会儿,却终于在他火热的目光下泄气了,悻悻地别过头,不去理会他。
……其实是你不够自觉才对吧。
斑在心里这样想着。
……自己明明长得很好看很可爱,却完全没有一点自觉……不过也是。
斑在心里嗤笑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他。
……这个见鬼的时代,作为忍者谁会特意去注意自己的相貌和打扮?更何况千手素来走的就是自然(粗犷)风,族服土得要死也不肯换……回想起南贺川初见时柱间土得要死的那一身打扮,他在稍稍嫌弃之余,竟然也有了一些庆幸。
……这样就好。
……你这么可爱动人的样子,只有我能看到。
……你,是我的。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爆竹炸响的声音,和人群喧闹吵嚷的声音。
尚在和斑置气的柱间忽然眼睛一亮,一转身就拉开门向外小跑着过去,然后停在屋外的院子里,抬头仰望星空。
赤红与金黄的火花在深蓝的夜幕中迸溅成锦簇的花团,应和着街道上爆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人群跑动欢叫的喧哗声,形成一幅热闹欢喜的景象,是民众对新一年到来的喜悦和庆祝,寄托着对更美好未来的期盼。
柱间无意识地微笑起来。
欣悦而又温柔的微笑,火光映照着他秀丽的脸庞,投下柔和的阴影,淡色的唇在火光中染上艳色,唇角的一抹弧度如此美丽,勾断斑脑中所有的弦。
……真是……
……让人……
……无法忍耐啊……
“对了,斑,你说新年要给我一个惊喜,是什么?”
柱间突然转过头看向斑,杏儿眼微微眯起,露出明媚动人的笑意。
“可别说就是这套衣服,这完全不算——”
柱间猛然睁大了眼睛。
刚刚还站在走廊上的少年,此时已然冲到了他的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吻住了他。
唇齿相接,呼吸缠绕,舌头纠缠。
斑的吻和他的人一样狂热而又肆意,同时却又像饿狼一样,咬住了就不肯松口。
柱间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地清空,斑灵活的舌头嚣张地在他口中横冲直撞,逼迫他的舌头与之缠绕,同时还贪婪地吮吸着他口中的津液,越吻越深,非要把他逼到缺氧不可。
“唔!”
他手搭上斑的肩膀,试图推攘着让对方放开他,却被早有预料的斑紧紧按住了后脑和腰,躲闪不得。
肺里的空气终于被彻底清空,他陷入缺氧中晕眩,四肢发软,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像被蜘蛛网层层包裹的生灵一样,彻底落入斑的掌控中……
……等到他终于被放开,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斑抱回了屋里,放到了铺陈在榻榻米上的雪白被褥上。
“斑!”
柱间眨了眨眼,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一脸羞恼地瞪着居高临下的斑。
“你、你要干什么?!”
乌黑的长发犹如流水般倾泻在雪白的被褥间,淡紫轻纱层叠的裙幅散开,宛若盛开的莲花。柱间的面色晕红,既是因为缺氧,也是因为羞恼,一双黑水晶般剔透明澈的眼瞳含着雾气,朦朦胧胧的,看得斑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化在了他的眼睛里,下身陡然一紧,彻底起立了。
——某个灼热的物体硬邦邦地抵在自己的腿间,柱间要是还不明白斑想干什么,那就是真的傻了。
“斑!!”
柱间开始挣扎起来,企图把斑从他身上甩下去。
斑更用力的按住他,俯身咬住了他的脖颈,留下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暧昧齿痕,然后一点点向上吮吻,直到咬住他柔软的耳垂细细厮磨。
“斑!……斑……”
柱间浑身一颤,本该严厉的呵斥声瞬间就软了下来,随着斑啃咬他耳垂的动作,身体也小幅度地战栗着。
……所以这就是他的敏感点了。
斑发出不怀好意笑声,一只手灵活地滑进了柱间的纱裙里面,抚摸上了细腻光滑的大腿,‘仔细’地摸索了一下:
“原来你没穿底裤啊……柱间,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滚!”
柱间睁圆水汪汪的眼瞳,气呼呼地瞪着他,同时试图夹紧双腿,却被他用膝盖强势分开了。
“混蛋!你……我们才16岁!未成年!这……这种事……不、不行!”
“我觉得我们可以。”
斑低声笑了笑,湿热的口舌从耳垂转移到耳廓,啃咬着那一块软骨,手掌同时也顺着宽松的纱裙一路直上,滑过敏感的腰际,在柱间可爱的肚脐边打转。那明明微凉的手掌所过之处,却让柱间感觉到异样的滚烫和触电般的酥麻,让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身体比思想要诚实得多。
柱间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的身体也在发烫,不可避免地被手腕高超的斑撩起了情/潮。
……这混蛋上辈子不是单身到老吗?他去哪学的调/情手段?!
柱间恶狠狠地瞪着斑,可惜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气软得简直像是勾/引。
斑表示,这要感谢异世界的开放风气和网络资讯爆炸,对于写轮眼来说,看过就要能用,这可是‘基础技能’!他保证他的‘实践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和他这种被异世界的大染缸染得五颜六色的家伙相比,就算是曾经娶妻生子过的柱间,也依然是个‘小纯情’没跑了,哪里翻得出什么风浪?
“你……纵、纵欲太、太早……伤、伤身……”
柱间整个人都��了下来,脸色绯红,身体发烫,已经不用他怎么压制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斑直接吻住了他。
灵活无比的舌头直接窜进了柱间的口中,再度纠缠起他颤抖瑟缩的舌头,比之前更为热情黏腻地纠缠起来——一回生、二回熟,之前就被吻得晕乎的柱间,这回更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双手软软地攀上斑的肩,却连推攘都做不到;想用鼻子呼吸,却可怜地发出像要哭泣一般的鼻音。
斑感觉自己又被撩拨了。
一边缠吻着,一边却用空闲的双手撩开了淡紫的纱裙,露出下面修长优美的双腿……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遮挡着柱间下身私密的最后‘屏障’——白色带着可爱蘑菇图案的四角内裤。
……下次应该给他买蕾丝的还是透明的……
斑的脑袋里闪过丧病的想法,手指却灵活地搭上去,勾住了内裤的一角,向下拉扯,让私密处一点点暴露出来,已经有觉醒迹象的小柱间从里面弹跳出来,‘精神抖擞’地和斑问好。
内裤一点点地往下……
斑意犹未尽地放开了柱间,终于能呼吸的柱间瘫在被褥间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爬满潮红,眼角处更是染上艳色,看起来诱人可口得不行。
内裤被勾到了膝盖往下一点的位置。
终于缓过气来的柱间这才发现自己看起来是何等糟糕的形象。
——上半身的衣服还是整齐的,下半身的裙子却被高高撩起,露出颤抖的小柱间和雪白细腻的大腿,白色的内裤卡在膝盖下面一点,将脱未脱,似乎迫不及待一般,一副放荡而又欲求不满的姿态。
柱间羞耻得就想找块豆腐撞死。
“宇智波斑你这个混蛋!”
把他‘祸害’成这副模样的人却还衣着整齐,正笑着舔了舔嘴唇,俊美桀骜的脸容上露出几近疯狂的想把他拆皮入腹的渴望,然后干脆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让松垮的下装脱落下来,露出已经‘蓄势待发’的小宇智波斑。
“柱间,现在才是开始。”
……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柱间有些迷惑地想着。
斑的手指抵在他他唇上,没有逾越,‘绅士’地等着他的许可……
——就好像刚才流氓地抬起自己的双腿架上肩膀,把火热硬挺的事物抵在自己臀部,一边手揉捏着自己结实细腻的臀肉,一边手凑到自己唇边,‘威胁’自己帮他舔湿手指的,不是他一样。
“乖,你不希望我直接上吧?我可是快忍不住了呢,柱间。”
……见鬼的流氓。
柱间想着,却还是没打算去赌对方碎成渣渣的节操,忿忿地张口,放他的手指进来,先是狠狠地咬了一下,这才气呼呼地舔湿了他的手指。
印着牙印的手指抽出来,牵连出几根透明的银丝。
湿润的指尖抵上紧闭的穴口,毫无预警地刺入。
柱间瞬间绷紧了身体。
“放轻松点,柱间。”
柱间眸光湿润地瞪着他,却还是尽量控制自己放松。
……异物的入侵的感觉如此特殊,手指磨蹭着娇嫩的内壁,窄小的甬道收缩着,像是要把异物排出,却又像要挽留。手指的数目一根根增加,等到三根手指的时候,异样的饱胀感让柱间有种自己仿佛被填满的错觉。
“……斑……”
他不自觉地呢喃着入侵者的名字,既像紧张,又像期待。
纱裙一路掀到胸口,斑一边用手指开扩着柱间的身体,一边俯下身在他绷紧的小腹上吮吻。内裤被松松卡地在足踝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金环上的水晶叮铃铃地响着,像是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的前奏曲。
“啊!”
柱间突然一声惊叫。
火热粗大的硬物缓慢而又坚定地撑开他的后穴,一点一点没入他的体内,无法形容的饱胀感和被更彻底地撑大的刺痛让柱间不自觉地发出了软糯甜腻的呜咽声:“……斑……太大了……慢一点……”
“慢不了。你自己明明也很想要,不是吗?”
还不能算是男人的少年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在刺激着柱间的羞耻心的同时,亦让他感觉到了异样的兴奋。
“混蛋……啊!”
粗热的硬物完全没入他体内后,没有停留,斑就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征伐!敏感的嫩肉摩擦着滚烫的器物,每一下都快速地抽出再用力地顶入,非要操到最深处不可。
在柱间一次颤抖的惊叫中,斑找到他体内最要命的那一点,更是越发凶狠地冲撞着,汹涌的快感让他下意识地绞紧后穴,希望能阻止对方的进攻,却只换来对方更快更狠的进攻。
“啊……慢、慢一点……斑……慢……”
柱间的呻吟声从最开始的惊慌变成甜腻,软糯而又勾人,撩拨得斑心火高涨,动作得越发疯狂。
“……斑……轻……轻一点……啊……”
柱间柔韧的腰肢扭动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褥,抵御着疯狂涌上的快感。他架在斑肩膀上的腿被对方几乎弯折到胸前,生理性的绷直让他的肌肉痉挛般地抽痛,足踝上的水晶叮铃铃地激响,清脆透彻的音色混杂在肉体碰撞的声音和他勾人的呻吟呜咽中,反而越发得淫靡放荡起来。
“……啊……斑……不、不要……”
分身早就因为过分激烈的快感而肿胀,下腹控制不住地绷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桎梏迸发出来——柱间的声音中带上颤抖的哭音,近乎哀求地求着斑慢一点。
斑舔着唇笑了,低下头亲吻他,下身的动作却反而更快了。
“……啊!”
柱间终于忍不住泄了,晶莹透亮的泪珠从他眼里滚出来,腰肢猛然弓起,然后瘫软在地,四肢酸软得完全没有了力气。
白色的浊液喷溅在斑上身深蓝的短袍上,还有一些沾染上柱间淡紫的纱裙,让本来就淫乱的场景更显淫靡,刺激得原本就因为被高潮的柱间湿热软嫩的内壁绞紧而按耐不住的斑终于喷发了出来——
——滚烫的液体冲刷着敏感脆弱的内壁,冲击着柱间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让尚且停留在高潮余韵中的柱间猛然又全身绷紧,想要尖叫,却连嗓子都被卡住了,只能颤抖着发出不成调音节,眼泪再度控制不住地涌出。
满足了一回的斑终于停下了动作,把柱间抽痛的双腿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满意地‘欣赏’柱间现在的模样。
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前和颈后,精疲力尽的少年还在不自觉地流泪,红肿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喘息着,绯红一片的清秀面庞看起来艳丽而又可口,让人忍不住想再咬一口。雪白的上襦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半透明地黏在身上,显露出手臂优美的线条和胸前诱人的两点;被掀起的重重淡紫轻纱堆叠的裙子仿佛凋零的花瓣般铺散开,沾染着斑驳白浊,下面是同样狼狈一片的下身秘处和遍布吻痕齿印的雪白大腿,原先卡在足踝上的内裤已经在激烈的动作中被甩落了,没有束缚的双腿无力地敞开,姿态放荡而又靡乱。
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感觉才发泄过一回的下身又有些紧。
“柱间,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唔……”
有气没力的柱间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斑再一次吻住,重新拖入新一轮的情欲深渊之中……
……夜,还很长。
……今年的新年‘礼物’,宇智波斑无比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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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EU】The Rose 下 (Bruce中心)
上
布鲁斯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几年以前,他计划的未来里,大概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分支。或者说,他从未计划过未来。
阳光从一侧斜斜射入窗沿,与地球形成绝妙的夹角。
他眼前,巨大的星球笼着一层薄薄的蓝光,一半漆黑上缀满金色的蛛网,一半蓝绿交杂。中间的一线,沉睡的大地和海洋缓缓迎向黎明。
有一个人停驻在他与地球之间。毫不在意充斥在宇宙间的辐射,也不畏惧太阳摄人的温度,更不在乎真空不存在氧气。他只是静静悬浮,俯视着地球。
裹着红靴的双脚正落在明暗交界线上。鲜红的披风在真空中凝固成展翅欲飞的姿态。
地球的明日之子,氪星的遗孤,他的战友之一——超人,卡尔-艾尔。
有人称呼他——人间之神。
这确实是神明才能拥有的姿势。违背所有人类认知的科学。
布鲁斯想起阿尔弗雷德无可奈何的抱怨:“我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真怀念那些最大的危机就是一群上了发条的企鹅的日子。”
是的,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从没想过他的将来会被完完全全带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一切的开始。
外星人��临地球,他们彼此对立,在大都会进行了一场毁天灭地的战斗。
那是他看到电视上黑白字体的第三天。
接到大都会中心区被袭击的消息,他匆忙从哥谭来到大都会,驾着车逆着人流往中心区韦恩金融大厦前进。
又一次,他不够快。
韦恩大厦在他眼前被拦腰截断,一个朋友丧生大厦,一个员工被压断了双腿,一个女孩失去了母亲。
那一刻,他知道,他的这一生,至今为止,一无所成,毫无意义。
他知道要怎么做。
这一次,法律不会束缚他。
他将死得其所。
然后他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超人不是小丑,即使他面对他们一样无力。超人也不是视人类为蝼蚁,这一刻凭一己好恶施舍怜悯,下一刻就能抹去整个文明的伪神。
他并非与地球毫不相干,他有个地球人的名字:克拉克·肯特。他在堪萨斯的小镇被一对人类夫妻抚养长大。
可惜这一切,他只能在克拉克生后从冰冷冷的档案读到。
他从莱克斯·卢瑟手上抢得能伤害氪星人的石头,他几乎杀了超人,最终也害死了他。
那是个巨大的错误。他被从未熄灭的怒火裹挟,无力的怒火,恐惧的怒火,对世界的怒火,对自己的怒火。他甚至不在乎莱克斯·卢瑟对他的利用,他只想把超人从地球上抹去,让地球重新回到人类手中。
他将这作为他此生的意义,他此生的遗产。
而他忽略了这么一个事实:世界变了。
超人改变了一切。他的存在,就改变了一切。
人类并非独一无二。超人类隐藏在世界每个角落,每段历史,甚至还被人为操控生产。
超人是冷兵器王国的核弹,抹除这颗核弹的存在,并不能让冷兵器王国就此得以安宁。在王国之外,还有热兵器泛滥的世界;在王国之内,还有见识了热兵器的威力,为了自己的利益着力仿制的人。
冷兵器的王国,如果停滞不前,就将被毁灭。
幸好,一切没有太迟。他集结了能找到的超人类,联盟携手对抗外星强敌。氪星人也复活归来。
这是一切的开始。他的人生就此被扯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一道绿光从远处急速靠近,落在克拉克身边。
哈尔·乔丹,原美军空军上尉,绿灯军团2814扇区的绿灯侠,他的联盟战友之二。一个莽撞又不可控的家伙,口头禅是无所畏惧。绿灯军团的甄选规则真是耐人寻味。
布鲁斯轻轻哼了一声,他和乔丹从来不对头。
他不是布鲁斯集结的超人类中的一员,他在与荒原狼的战争中姗姗来迟。在乔丹出现之前,他们甚至不明白荒原狼口中“这里没有守护者,没有绿灯军团”是什么意思。
至于他的迟到,乔丹解释说:他新兵入伍,刚刚出师。
“很美,对吗?”通讯频道响起乔丹的声音。
“‘星星是美丽的,因为上面有一朵看不见的花。’”
“‘让沙漠更美丽的,是因为其中藏着一口井——’嘿,我们有过这种对话吧?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是说,联盟成立之前?”
哦,这两个用公共频道聊天的蠢货。布鲁斯皱起眉,打开了通讯频道的操作台,把克拉克和乔丹的对话换到了私人频道——当然是他听得到的私人频道,没问题。
接着他听到了哈尔·乔丹与克拉克·肯特,而非绿灯侠和超人的故事。布鲁斯挑起眉,他不知道克拉克还曾经像他一样,为了寻找生命的意义而踏上未知的游历之旅。
“嘿,布鲁斯!——哦,哈尔回来了?”红色的身影在他身边站定,音波才姗姗来迟地传入他的耳朵。
巴里·艾伦,中城警局的法证专家,世界上最快的人。他甚至能突破光速,穿越时间,可是永远是会议最迟到的那一个。
布鲁斯觉得自己大概没法理解这点,但他很喜欢巴里。母亲被谋杀,父亲因为嫌疑最大而被陪审团判有罪,家庭就此瓦解,没比布鲁斯操蛋的童年好多少,巴里却长成开朗而乐观的人。
有的时候布鲁斯想,如果自己的父母没有死在犯罪巷,或许他也会长成这样的人吧。
哈尔回头,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布鲁斯和巴里,用绿灯戒指具象化了一个绿莹莹的大礼花。
巴里笑着朝他挥挥手。
够浮夸的,一如既往。布鲁斯低头向巴里开放了哈尔和克拉克说悄悄话的频道,这会儿,哈尔·乔丹正满嘴跑火车地说着什么卡胡卡胡星的比丘比丘兽奶酪。
等哈尔和克拉克回到瞭望塔,布鲁斯和巴里走到大厅,这才发现,今天的人来得有点齐。布鲁斯嗅到了点阴谋的味道。
维克多·史东,与母盒融合的半机器人,埋头在书本里写写画画,似乎是历史题。天知道储备了大概半个宇宙信息的人为什么要面对历史题还涂涂改改。
亚瑟·库瑞,亚特兰蒂斯之王,坐在会议桌前玩手机,手边还放着一瓶啤酒。
戴安娜,宙斯之女,天堂岛的公主,侧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她不知是死而复生还是轮回转世之类,总之死了又活的男朋友——美军空军上校,现在政府与正义联盟的联络人——史蒂夫·特雷弗正向戴安娜展示蹩脚的魔术。至少在布鲁斯看来是够蹩脚了,戴安娜还一脸饶有兴致。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布鲁斯抱起双臂,说:“这里是个俱乐部还是酒吧什么的吗?”
所有人都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克拉克和乔丹正好走进来,听到他这句话,克拉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和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
这是布鲁斯这么一会儿第三次挑眉了,虽然这群人并看不到。
“好吧,是这样的布鲁斯…”克拉克清了清嗓子,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然后巴里在他背后拉开了一个礼炮,一堆五颜六色的碎纸片和彩带落在他身上:“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数个礼炮在周围爆开,混杂着绿灯戒指具象的气球横幅,仿佛一个真的生日趴体。
礼炮音落,有一时的寂静。
一群人在看清了布鲁斯样子的时候,哄然大笑起来。哈尔·乔丹笑地尤其大声,只差捂着肚子拍桌了。
一个身上黏着彩色碎屑挂满彩带的蝙蝠侠。
布鲁斯觉得他的形象大概是毁了。
他非常想生气,可是对着这群蠢货实在有点气不起来。
克拉克努力收敛笑意,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咳,好吧,是我让大家来的。我猜晚上你更愿意和家人一起。正好哈尔今天回来了,我就想不如现在聚一聚。”
布鲁斯哼了一声,抱着双臂不置一词。可惜黑漆漆的制服外沾满彩带碎屑,实在让人生不起敬畏之心。
戴安娜走上前张开双臂,布鲁斯不得不松开手,让女神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戴安娜看着布鲁斯,直到布鲁斯不情不愿脱下了面罩。
“我可不会亲吻一个面罩。”说着,在他颊边落下了一个吻,“生日快乐,布鲁斯。”
布鲁斯憋了半晌,才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里憋出一句:“嗯。”
“哦,你就是不会说这个词了。”哈尔·乔丹不怕死地评价,一个巨大的“谢谢”浮在他背后,挤满了全部空间。
我迟早要揍他一顿,布鲁斯想。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布鲁斯。”克拉克说着,递给他一个透明的磁片和一个礼盒,“孤独堡垒的一些小礼物,我猜你会有兴趣。还有这份是玛莎给你的。”
布鲁斯有些意外,他打开礼盒,是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手工织就。
克拉克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肯定不缺围巾,玛莎坚持说手织的会更暖和。”
“这很好。”布鲁斯小心把围巾装回礼盒里,“我很喜欢,替我谢谢玛莎。”
克拉克微笑起来,过分俊美的脸仿佛发着光,“很高兴你能喜欢。玛莎会很高兴的。”
给一个亿万富翁送生日礼物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巴里送了他一份自己整理的案件摘录,希望它能派上用场。维克多一个未成年,大概什么也送不出,但是表示他的父亲希望布鲁斯到星辰实验室走走,也能算一份颇有意思的礼物了。亚瑟提供了一份顶级海鲜大餐,在来瞭望塔之前就送到了韦恩庄园。史蒂夫给了布鲁斯一个文件袋,神神秘秘的。连戴安娜都挑起了眉。至于哈尔·乔丹,他送给布鲁斯一个一看就是外星科技的东西。
“嗯哼,这是星图。不过这东西在地球用起来有点麻烦,你知道在外星钻石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所以这东西消耗钻石供能,越大越纯粹,能看到的星图就越多。”说完,哈尔附赠了一个加州一般热情的微笑。
布鲁斯打赌他是故意的。即使星图对他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他从维克多的桌面取过铅笔,递给克拉克,在克拉克一头雾水的表情里说:“拆开,碳原子。”
克拉克无奈看了哈尔和布鲁斯一眼,折断铅笔,抽出笔芯,合手一握。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看到克拉克的这个技能,都长大了嘴。
布鲁斯把钻石往那只像投影仪的小东西里塞,按照哈尔的指示打开开关。辉煌璀璨的星云刹时笼住了整个大厅。
这是个很大很大的世界。很大很大的世界。
布鲁斯不禁伸手去触摸那些投射在虚空的星云。各色星球绕着固定的轨道或缓慢或快速地旋转,宇宙尘埃凝固成各种瑰奇的形状,有的陌生,有的熟悉。黑洞像潜伏在星际间的怪兽,只有光被吞噬的残影勾勒出它的存在。
“这个星图是以制造地为中心的,也就是我们说的仙女座α星,因为能量纯度不够,所以只能看到仙女座和周边星系。”哈尔指着一个角落,“不过运气不错,这里是太阳系,可以看到地球了。”
角落里的蓝色星球几乎淹没在浩瀚的星海里,一个毫不起眼的点。
布鲁斯决定把揍哈尔·乔丹这件事往后延迟一点。
“哦,真是少见,仿佛回到您还在上学的时光。”阿尔弗雷德看到布鲁斯带着一堆东西回到蝙蝠洞,禁不住例行嘲讽了一句,然后催促,”迪克少爷和提姆少爷已经在客厅等您了,不要辜负了库瑞先生的好意。就算以我的标准,也不得不说确实是顶级的海鲜。”
“所以是你透露给他们的。”布鲁斯说。
阿尔弗雷德把布鲁斯手里的东西一一收起来,“这一定是肯特夫人的手艺,布鲁斯老爷,记得好好谢谢肯特夫人。”
布鲁斯又哼了一声。
收好了东西,发现布鲁斯还坐着,不满催促:“我的良心让我不能坐视一份难得的食材被浪费,布鲁斯老爷,希望少爷们能在十五分钟内看到您。”
即使是布鲁斯也不能无视阿尔弗雷德的威胁,不得不起身去换衣服。他真的不想再接受一次愚蠢彩带的洗礼了。
好在迪克和提姆大概是听说了瞭望塔的事情,没有再对布鲁斯发起彩带攻击,但是布鲁斯不得不接受了两个养子的亲吻,理由是他们的待遇不能比戴安娜低。
布鲁斯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他们一起为他过的第三个生日了。原本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甚至为迪克和提姆安排好了遗产。
生活是什么时候改变的?连布鲁斯也很难说明白。
大约就像克拉克的答案:先有行动,然后才会得到信任。这个世界总要先有付出,才会可能得到意义。
“泰坦在莱克斯·卢瑟的卡德摩斯实验室里发现了点东西,提姆怀疑他们在进行生物实验。”迪克举着一只蟹腿(阿尔弗雷德特许他们今天可以不用那么讲究礼仪),手舞足蹈地和布鲁斯说泰坦近期的行动。
提姆就比迪克优雅多了,低头沉迷于炙烤三文鱼的醇厚口感,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实验室的防火墙还算有点水平。”
迪克在正义联盟与外星人的大战之后回到了哥谭,冲着布鲁斯大喊大叫了一番,主题是指责布鲁斯又不顾自己的生死,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骂着骂着自己先哭了一脸,他们的关系很快缓和下来。
提姆也拒绝再去寄宿学校,理由和他要求成为罗宾时一样:蝙蝠侠身边没有罗宾,就会做一些蠢事。
布鲁斯很快发现自己的时间被塞满:和正联一起的任务、守护哥谭、和政府周旋、以及不知不觉的社交时间。不是那些无聊的名流宴会,而是花在拜访朋友上。迪克越来越经常回哥谭。还有戴安娜、巴里、克拉克、甚至乔丹,这些人摸进蝙蝠洞就像走自己家的门。他大概为告诉他们蝙蝠洞的入口这点后悔了一百次。
阿尔弗雷德对此非常乐见:“虽然您年近半百才有了基本社交技能,至少还不太迟,我觉得似乎能够期待一下韦恩家的下一代了。”
有的时候,布鲁斯也想过,如果自己有孩子,会是什么样子?这偶尔的念头很快会被他打消,或许他的心从未从犯罪巷里的孩子成长为父亲。
迪克、杰森、提姆,他更像他们的导师。
一个父亲会让孩子去背负自己选择的命运吗?尤其是他选的这条路?
提姆在晚餐喝了酒,阿尔弗雷德禁止他夜巡。布鲁斯独自出发。
哥谭还是那个哥谭。
对布鲁斯来说,哥谭是位拥有致命的魅力又从不满足的女士,让他心甘情愿,又不可自拔地奉献自己。二十多年从未改变。
那次之后,小丑意料之中从医院消失,至今再也没有出现。罪犯依然���的去新的来,越狱的越狱。没有了小丑,似乎哥谭被从骨子里抽去了疯狂,让所有人都缓了一口气。
布鲁斯跃过几个街区,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停在韦恩塔的滴水兽上俯视哥谭。
正是哥谭之夜最璀璨的时段,灿烂的灯光勾画出一栋一栋带着哥特气息的高楼。没有投在云间的蝙蝠灯,没有报警器的尖鸣。难得平静的夜晚。
布鲁斯想起很久以前,他落入蝙蝠洞的时候,他父亲带他升出洞口。他父亲说,任何人都可能跌倒堕落,但韦恩不会屈服,我们会崛起。
他曾经认为这是美好的谎言。
尘世之物,终将堕落。堕落之物,终将腐朽。
而事实是,每一次他被深渊诱惑,总会有人带他回到尘世。
所以,是不是他所做的确实是有意义的?
明天会变得更好吗?
哥谭在变得更好吗?
忽然耳边一阵厉风,布鲁斯警觉地伸手。
一个小小的礼物盒落在他手心。
布鲁斯有些错愕,看向礼物的来处,一个带着红头罩的身影正没入哥谭的暗影。
是杰森。
在拉撒路之池死而复生。因为布鲁斯没有杀死小丑为他报仇而愤怒不已,一度与布鲁斯势不两立。
不论过程如何,这一天,他还是送来了生日贺礼。
盒子里是一张地图,正是布鲁斯最近追踪的一伙毒贩的落脚点。地图的背面却写着一行意义不明的警告:小心东方来客。
东方。
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塔利亚·艾尔·古尔,忍者大师拉斯·艾尔·古尔之女。自从拉斯·艾尔·古尔隐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塔利亚了。
他曾经爱过塔利亚,可惜他们注定要走向相反的道路。
布鲁斯收好地图,跃下了高塔,把哥谭留给这片难得的宁静。
变化总是出人意料,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抱着一柄长刀靠在蝙蝠车前。见到布鲁斯,他抬起头拉下了兜帽。
月光映出他翠绿的眼瞳,“你比我想的要矮一些,父亲。”
“哥谭……
哥谭是一张黑色的纸。
哥谭是一张黑色的纸,你用白色的字迹书写,也只找到一条通往堕落之路。
它是你终将写就的,故事终章的第一行……
哥谭是暗夜里的尖叫,哥谭是破窗的拳头。
哥谭是危险来临前的舒适,直至危险降临。
哥谭是被阴沉的灰砖遮蔽的天空。
哥谭是骨做的船。
哥谭是等待另一只靴子掉落。
哥谭是等待斧刃或子弹落下。
哥谭是你背靠墙坐着,手中拿着枪,等待门被缓缓推开…
哥谭是司空见惯的意外。”
我深切希望你能读到这个专栏,蝙蝠侠。
或许你不知道:这个专栏让市民写信回答一个问题:“哥谭是什么?”
这些信件每周都会寄来,专栏的作者们由此开始讨论时局对答案的影响。
这是报纸最古老的专栏了,许多比我好得多的作者都为其执笔。
让我最为喜爱的是,这个专栏并非由一个人写就,而是由寄来信件的人构成的。每一个寄来新建的人。
当我刚刚开始执笔这个专栏事,寄来的信件中充满了黑暗,毫无希望可言。今晚,我列出了旧信件的一些。
但是最近,就在近几年,来信变得明快了一些。即使那时这座城市并没有变得明快起来。
我试图展示出这其中究竟变化了多少,但我发现,我很难让你看到这其中的改变。
因为,蝙蝠侠,你总是看到我们最糟糕的一面。看到我们,最丑陋的一面。
你原谅了我们,并告诉我们,我们能变得更好。
然后,越来越多的,我们变得愿意相信你。
我希望你能看到——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个专栏,那至少在你保护的人脸上。哪怕只有一瞬,哪怕只有今晚。
我希望你环视这座城市,不再看到我们最坏的一面,而是最好的一面。
然后得以安宁的一晚。
安歇的一晚。
所以,真的。这个专栏最终的答案很简单。
我们这样告诉你,你也这样告诉我们。
哥谭……是你。
永远。
The End.
27th July 2017
Tips:
文中提到的哈尔和克拉克的故事来自同系列文《伯利恒之星》
达米安的话来自漫画原文,《蝙蝠侠》#655-#658是达米安登场的故事。
结尾“哥谭……哥谭……是你。永远。”是新52《蝙蝠侠》#51,我非常喜欢新52首尾的呼应。我一直不太喜欢蝙蝠侠的故事,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彻底的悲伤的故事,dc还要卖漫画,所以哥谭永远是罪恶之都。可是新52这两篇故事给了我一点点希望。哥谭变好了吗?是的,她在变好。
其实对于蝙蝠侠这个角色,我有很多很多的想法,但是下笔的时候又很难整理出完整的思绪。这一篇是基于bvs背景的老爷究竟为什么会陷入bvs的状态去考量去揣测的,上篇是一个Fall的过程,下篇则是Rise。
这篇我写来手感不是很顺,感觉似乎没有表达出来。写之前看了很多东西,都并不能触发灵感。我是完全灵感系的动物。
直到听到一首歌。对于老爷,这首歌的歌词大概是我想说的所有的话。
为什么是达米安的来临作为这篇的结尾?
因为我觉得达米安对老爷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他真正成为了一个父亲,真正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真正负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在达米安过世的时候,他表现地比任何一个罗宾过世都要竭尽全力。达米安是犯罪巷里破碎的家庭废墟上开出的那朵花,布鲁斯本身,是那颗种子。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能够去爱别人的人,一定曾经拥有过很多的很多的爱。超人能够爱人,因为遇到了世上最好的父母;老爷能够献身于哥谭,因为他有献身于哥谭的父母、有阿尔弗雷德如父的爱和包容;巴里能长成乐观的自己,因为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哈尔能成为伟大的无所畏惧的绿灯侠,因为他父亲早早就展示给他世界之大责任之重。
所以达米安会长成一个很棒的人,因为老爷是个很棒的人。
以这首歌的歌词做结吧。
The Rose by Westlife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有人说,爱是一条河流)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总是溺毙柔弱的苇草)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有人说,爱是一把剃刀)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总让你的灵魂撕裂流血)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有人说,爱是一种饥渴)
An endless, aching need(一种无休无止,疼痛的索求)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我说爱,是一朵花)
And you, its only seed(而你,是唯一的种子)
It's the heart, afraid of breaking(如果心灵,惧怕受伤)
That never learns to dance(那永远学不会舞蹈)
It's the dream, afraid of waking(如果梦想,惧怕清醒)
That never takes the chance(那永远抓不住机会)
It's the one who won't be taken(如果一个人,从不付出)
Who cannot seem to give(那也将永远不会被给予)
And the soul, afraid of dying(如果灵魂,惧怕死亡)
That never learns to live(那永远学不会生存)
When the night has been too lonely(当夜晚太长)
And the road has been too long(路途太远)
And you think that love is only(当你认为爱只给予)
For the lucky and the strong(那些幸运而强大的人)
Just remember, in the winter(只要记住,在冬日)
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s(寒冷而厚重的雪下)
Lies the seed, that with the sun's love(有一颗种子,拥抱着太阳爱静静躺着)
In the spring(在春日)
Becomes the rose(将绽放为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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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d de Wisley
在克里斯·林登接到JL的第一手命令之前,他并不了解布拉德·德·卫斯理这位号称“格里姆国王”的男人——原谅他的无知,对于一个表面身份是战地记者,而夜晚和危机时刻还要为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奔波的人来说,他就只是还记得格里姆被称作“犯罪之都”,已经不能让露易丝·莱克特和黛西·卡列杨小姐更满意了。 克里斯耸耸肩,他有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饭,然后被毫无预警地派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土地。他看着飞机外洁白的云棉慢慢染上火烧成的深深浅浅的葡萄色,脑內惦记着露易丝上月末给他做的干酪樱桃蛋糕,他在吃完蛋糕之后忘记吻她就拽着皮鞋想要出去,而露易丝在他的身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带着歉疚回头,想要补上这个吻,但露易丝在闻到他手上沾过的淡淡的皮革味以后狠狠地把他推开并赶到了门外。 那之后他几乎没有回过家,偶尔几次也是偷偷乘着露易丝离开的时候。他不太会做地球上的饭菜,这让他饥一顿饱一顿,却因为有着钢铁般的身躯,病情不能加重,只是他的胃越来越恶心了。 露易丝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啊!虽然她只是一个beta,但她却做着许多男性alpha与beta都难以胜任的统计与汇编工作,连他都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手下而已,这女人有着职业alpha女性般干练坚毅的洁白脸庞,金色的发丝就像使用超能力时的他的眼睛一样闪闪发光。克里斯从小对于金色的发丝就有着一种病态的执念,他的前五任女友全部是金发碧眼,就连家里的小狗波奇,他也使尽诡计,最终他得以带着头部一撮毛发被染成金色的波奇和五排整整齐齐咬在他手臂上的牙印回家了。 前天露易丝给他打电话时,他正茫然地停歇在一家麦当劳店里,他怀着忐忑和激情接听了她的电话,而语气平静的露易丝只是对他说“格里姆的国王陛下似乎有了不稳的迹象,JD的所有成员经过商讨,最后决定让你去办这个案子。” 他差点就跳起来把桌子掀翻了,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狐疑地盯了过来,他迅速假装自己正在用薯条蘸番茄酱。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而且JD的人有计划,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去开会?” 露易丝不为所动,她的声音如同发条控制般冷静:“他们找得到你吗?你看看你,这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无故失踪,无所事事。黛西都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干脆派你到中东去打击阿加木组织,最好还是十年回来一次的那种!” 克里斯无语了。 露易丝接着说:“你回来好好想想,咱们俩先别急着见面,你明天到JDA去一趟,然后就去格里姆卫斯理家,黛西说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工作最多持续三个月,到那时候即使没能完成,你也不不用继续留在那里了。” 克里斯讪讪道:“一个不一般的任务,我记得以前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个指令。” “当然,关于格里姆和布拉德·德·卫斯理的更多信息,现在我没法详细告诉你,不过你这不闻世事的外星人,哪怕你只是谷歌一下,也能找到关于他们的海洋般的报告。” 电话那头出现了低低的笑声,克里斯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嗯,我会去调查他的。还有露易丝……上次……对不起。” 露易丝沉默了几秒,最后啪地挂掉了电话,克里斯抱着发出忙音的电话不知所措。 没了露易丝,现在克里斯可谓无聊至极,他只好去翻阅��拉德·德·卫斯理的资料。 那是一个奢华而英俊的男人,墨色般的头发和灰暗的背景融为一体,烛光点亮他宝蓝色的眼睛,奥古斯都般的棱角分明的面孔,嘴唇如同夜里的玫瑰一般紧闭着,一手放在鎏金边的楠木书桌上,另一只手叠在大腿,就像沉思的哲学家一样安静而端庄地望向远方。 卫斯理是格里姆乃至整个民主美国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他的事业起源于家族,但他并没有染上富家少爷常有的恶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母教育有方,还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十岁的那年非正常死亡,自那天起布拉德少爷失去了天真的童年,他忠心耿耿的朋友和管家亚瑟·柯林斯把他抚养成人,然后布拉德用他卓越的智慧将卫斯理科技打造成一个巨大的商业科技帝国,而他本人则凭着鲜亮的外表,亿万富翁的资本,优雅智慧的谈吐成为格里姆最重要的公民之一和社交圈的宠儿。 出租车缓缓停下,司机开始鸣笛,克里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卫斯理庄园的大门口,不甚高的漆黑的栏杆内苍桐环绕,荒芜寥人,只有门附近的尖顶小亭式的房屋内,一个穿着中世纪骑士样式的盔甲的人正在打开玻璃门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把自己的录音设备和笔记本露出来,向他招了招手,以显示自己良好的目的。 警卫询问了他的来历和目的,并要他示意包里没有携带任何可视武器,随后另一名更高更瘦的给他开了门,然后用手势示意克里斯跟着他前进。 通往会客大厅的是一条弯曲而幽长的小路,木板造成的小径已经有了古老的岁月磨砺过的痕迹,小路的周围长满麦冬,碎石零零散散地铺陈在绿茵之上,路边种满云杉,高大的灌木使得阳光无法透彻地透过庄园,整个建筑群仿佛被置于冷气之中,连鸟儿的鸣叫也在此绝迹。 能住在这里的,不是一个刻板到可以进棺材的老古董,就是一个邪恶的吸血鬼。克里斯如此想着,那么卫斯理先生自然就是一名吸血鬼了。 高瘦的警卫突然转过头来,毫无预兆,克里斯打了个寒颤。警卫用意外富有生命力的声音告诉他:“您可以独自进去了,到了大门口,会有仆人来接待您的。”说完就径自离开,克里斯对他当然举动感到惊奇,在他的面前坐落着整座城堡群中最大的建筑,一道刻着耶稣受难图的大门横亘在他的眼前,装饰以哥特式的繁复花纹。 整座城堡风格不就有任何一个时期的典型风格,除去刚才所提到的大门以外,建筑对称得像故宫;浑圆的尖顶被漆成白色,远看倒像是一个不规范的清真寺;窗户优雅的曲线和精美的浮雕让人想起蓬勃杜夫人还在的香榭丽舍。城堡大概有六层,却有一般商业建筑楼里十几层那么高。如果忽略被高大的树木遮蔽得阴暗的下半部分,克里斯真怀疑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位美丽的omega公主。 他向前走了几步,一名黄橙色头发,长满雀斑的年轻beta女仆便朝他走了过来,她穿着俄罗斯女学生般的连衣裙配围腰,一脸殷切的微笑,克里斯感觉自己终于在城堡内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是JD派来的贵客吗?老爷说了,是您的话,就不用那些过多繁杂的礼节了,直接把您带过去就行了。” 克里斯想问她所谓的“其他礼节”指的是什么,但他想想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无谓的好奇心。 卫斯理庄园的大门打开时,就像一位活了几百年的高龄老人在悠悠地叹息着。 大厅内灯火通明,和外面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象,红地毯从门口铺到宽大的圆桌(或者说是茶几?)上,正前方是一台现代化电影放映机,就像一个微型影院坐落在此,沙发和矮圆桌就这样围着电影机一一摆好。 银幕上正播放着伊莎贝尔·阿佳妮的《玛戈皇后》,玛格丽特含着哀愁的眼神透过屏幕直接望向他,而背对着他的棕色沙发上靠着一个黑发男人,他的头高高地直挺着,纹丝不动,如同雕塑。听见背后的动静,他不慌不忙地转过头来。 一双惑人的蓝色眼睛就打在克里斯身上。 即使克里斯曾见过卫斯理老爷的资料,也不得不在一瞬间变成了痴傻而懵懂的青年,一片魔力的蓝色把他带向了海盗的大洋,带向广袤而深邃的宇宙直送到遥远的外星故乡。黑发的女妖黛西曾对他说:“看,你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王子的诅咒。”现在亚马孙之花的预言应验了,而他不知所措,毫无招架之力。 他又窘迫又羞愧地,结结巴巴地向布拉德·德·卫斯理问安,卫斯理只是和蔼地微笑着,他做出请的手势,把仍处于震惊之中的小记者带到沙发上,这时候沙发已经不知不觉中调转了方向。克里斯猛地站起来,他第一时刻想到的竟然是魔法。卫斯理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便从圆桌东北方向的壁炉与橱柜交界处拿出一个遥控器来。 “别误会,先生,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黑科技罢了。” 他按下按钮,克里斯所在的沙发也旋转了半圈,现在克里斯也对着阿佳妮的脸了。 克里斯松了一口气,很快他恢复原状,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总算逃脱了十几分钟前的境况。 他决定主动出击。 “尊敬的德·卫斯理先生,高贵的波旁家族的后裔,格里姆的守护者与国王,此次前来,是为着……” “您不需要这么说话,先生,这里不是那些恼人的社交场合,您完全可以用在家里说话的方式。” “额……好吧,我是克里斯·林登,我此次前来是为了采访您关于最近格里姆的一些事情。我们都知道,格里姆最近波动倾向太大,发生了很多起恶性犯罪事件,而格里姆的义务警察,拥有超高人气的暗夜杀手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公众一向将您视作暗夜杀手的资助人,那么您对这件事情究竟怎么看?” 卫斯理慢条斯理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克里斯能清晰地看见他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边鸽石戒指,克里斯开始回忆他是否有过一个妻子,不过在他有限的关于布拉德·德·卫斯理的资料里,他的配偶的形象似乎只是一片空白。 “我还一直在想,这一次记者究竟会什么时候沉不住气,来问我这个无解的问题呢?以前有人这么对我说,但他绝不像先生一样怀着发自内心的礼貌,于是我给了他臆想中需要拿到的信息。那一周我的舆论可谓是惨不忍睹,不过后续反转您也看见了,那个报社不幸被我收购。” 卫斯理轻快地说,手指拨弄着天鹅绒包裹的椅背,时不时瞟一眼挂钟和挂钟旁边的人物油画。 克里斯脸上微微发烧,但他毕竟是滚过刀山火海,去过中东还打过塔利班和Isis的男人,他很快找到了下一个问题。 “您说,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您是认为您的支持,或者是午夜杀手的努力,都不足以应付格里姆越来越频繁的犯罪事故吗?” “既然是犯罪,那可不能被称为事故,林登先生。不过对于格里姆和午夜杀手,我倒是有另一套看法。现在,请您收起您那套采访器材来,我知道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亚瑟,照管好林登先生的行李,去奥古斯塔楼给咱们正直的客人安排一间屋子。” 克里斯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人,很快,从西南角落里走出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管家模样的头发花白的男子,但精神气质俱佳。他向克里斯鞠躬,然后和气地请克里斯把行李交给他,随后悄然离去。 卫斯理见亚瑟离去,方才优雅的姿势终于变得凌乱放荡起来,他干脆和克里斯坐在了一张沙发上,克里斯这才闻到卫斯理先生身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气味那味道和卫斯理本人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就像苹果的清香,薰衣草的迷醉一样。他还感受到里面富含的被极力收敛的侵略性,但作为一个beta,他实在没有把握自己的预测足够准确。 “林登先生?”卫斯理轻轻触碰着克里斯,后者显然已经想入非非。 “啊……抱歉,想自己的事情想入迷了,失礼了。”克里斯吞吞吐吐地答道。他不安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想要找到一个立视点。壁画式的天花板和装饰着成百上千颗水晶钻石的吊灯让他无所适从。 卫斯理安抚似的交给他一张磁卡,并告诉他这是他以后自由出入卫斯理庄园的证明,然后呼唤一名叫做冬妮娅的金发斯拉夫女仆,他告诉她把少爷们带过来。但冬妮娅只是面露难色,顿了一会儿嗫嚅着说只有达喀尔少爷一人在家。 卫斯理了然地点头:“没事,按照他们的贯性,也本该如此。叫他一个也无妨。” 冬妮娅得令松了大口气,一手拽着裙摆小步趋走寻找达喀尔去了。 德·卫斯理在对外公布的资料里被提到有四个儿子与一个女儿:长子理查德·德·卫斯理是目前家里唯一一名omega,现在正独自一人居住在距离格里姆不甚遥远的安格烈城里,二十三岁的他是那里最得力警探之一,不少的实力强悍的罪犯专门冲他而去;次子杰克·罗斯科特比哥哥年轻两岁。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改为卫斯理姓氏,他在三年前被宣告死亡,他是一位强大的曾去过外星的alpha;三子托马斯因曾获得全南美国电子信息技术大赛亚军而闻名,如今快满十八岁,虽然身为家族里难得平庸而少见的beta,但他显赫的家世,出众的外表和父兄的庇护显然为他添彩不少;最小的便是刚过十四的达喀尔·德·卫斯理,他的名字倒是异常的奇特——他是卫斯理先生的亲儿子,可他的母亲是谁呢?有好事之徒猜测,那必定和他那昭示着某个遥远中东沙漠的名字有关,但卫斯理毕竟不会泄露关于未成年小儿子的任何一丝信息,在公众看来,这家子就是一个谜团。 卫斯理还有个叫做希德嘉的女儿,一名浑身被魅力所包裹的火辣的alpha,目前正和第二十八任男友交往中。 除了希德嘉和达喀尔以外,他最年长的三个儿子都是在少年时期被卫斯理所收养的,为此卫斯理差点背负恋童之恶名,尤其是在理查德后来被确认为omega之后。不过谣言总是随着实际情况和时光流逝而去,当三个少年都平安长大,而达喀尔和希德嘉也回归家庭之后,此类说法再无踪影。 克里斯暗暗梳理着卫斯理的家庭信息,对于他来说,理查德和托马斯随处可搜得的生平简历简直毫无用处,而杰克和达喀尔过于稀少的资料和别的贵族公子相对比,则像是完全不存在于世界一样。 克里斯喜欢难题,一次次的挑战使他肾上激素倍增浮动着的内心得到满足。 “啪”地一声,二楼楼梯出口的门被甩开了,漆成红底灰边的木门迅速打开。一个约��一米七左右的少年慢慢地踱了出来,身材已经快要成型,脸上仍稚气未消,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轻版的庄园主人,只不过皮肤更深,蓝眼睛凹陷处的轮廓稍浅一些。男孩紧紧地绷着自己的脸,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出很多。 达喀尔高傲地仰起自己光洁消瘦的下巴,缓缓下梯之前先给客人来了个下马威。 “现在,就连JD来人也要以礼相待了。” 卫斯理闻言皱起了眉头:“达喀尔,你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要给JD的人讲道理,接下来他们就会把枪杆子对准你讲道理,亲爱的父亲。” 他微微背过头去,克里斯猜想他玩味讽刺的表情,在一个年轻的脸上展现出来,却有着异样的和谐。 卫斯理说:“看来我对你的某些教育还远远算不上成功,连话都没听完,就如此肆意判断我们的客人和他归宿的好坏,过于鲁莽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的。” “恐怕,在您点明他的来意之前,这位林登先生都不知道自己的伪装简直就是拙劣得可怕吧。格里姆出现不稳定因素,他们不找警察局,不找午夜杀手,反倒找起您这个无辜的资助人来了。倒是我想知道,您是像午夜杀手一样拥有高超的胆商,还是像极光一样灵巧的身手?” “不管怎么说,让我们先来回答一下林登先生的问题,”卫斯理解围道,他用眼神严厉地示意了达喀尔,后者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向克里斯稍稍欠身。卫斯理指示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于是他不再看自己的父亲与客人,专心致志地摆弄起圆桌上的花束。 “虽然我身为午夜杀手的资助者,但他的行动却不是我能控制的,毕竟我也不算他的老板,我提供资金也不过是出于自愿。” “格里姆的动乱,不知你们是否提前查证过。整个格里姆和午夜杀手最大的敌人,犯罪大师摩尔·斯威特如今仍被证明关在市立监狱里,除此之外,之前我并没有预料到更多的可能,直到我收到黛西·卡列杨小姐的通讯那一天。” 克里斯差点摔下自己的茶杯:“你和黛西早就相识了?” 卫斯理道:“正是从那天开始联系的。故事继续进行的话,就要谈到卡列杨,小姐给我的那封信了。最开始我打开它的时候,里面只有那么一首短诗,是这样写的: 夜莺锁于金笼, 夜枭杀死小男孩 歌姬失去双翼 只好用七彩流苏结成生命之羽线 S.K 最初我看的时候一头雾水,心想这或许是哪个无稽之徒的牢骚或者骚扰罢了,不过我不希望自己因此而大意,错过更多的信息。” 克里斯对屋子产生了亲切感之后,那傲人的精力和让人钦佩的职业精神又回来了,他专心致志地听着卫斯理的说明,时不时地瞅瞅达喀尔,发现少年快要睡着了。 这时候,卫斯理差不多已经讲到了关于罪犯的一部分——毫无疑问,不论真相如何,这封信件必定与格里姆最近犯罪率增加有关。 “……很显然,这就是要搞乱我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我又收到另一份隐藏签名为D.K的某部门小姐的来信。这一封正常多了,除去保密措施非常严格而外,里面的措辞冷静而官方,并没有像很多稍动脑筋的骗钱似的广告一样先要求我做出如何的许诺,于是我决定接着看下去。” 克里斯此刻心里明净,他知道那是黛西给卫斯理的联络件,他们该死的又把他蒙在了鼓里。 “接下来的内容么,恐怕您也该猜到了吧?”卫斯理扯起一个文雅而玩味的微笑,左边眉毛稍稍挑起,这让他那双海洋之心般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迷人。 “当然,”克里斯换了个姿势,他把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放在桌上,微响的动作使得达喀尔清醒过来,半眯着眼睛嘟囔着几个词。克里斯稍稍欠身,他说:“黛西告诉了您关于我的身份,但她恐怕没有告诉您我们来自于JD的事实,不过聪明如您,自己也能推断出来。” 克里斯径直对上了卫斯理的眼睛:“您同意了有关我的造访计划,所以我虽然打着采访的名号而来,实际上却算做了你们之间的联络员。” 达喀尔冷笑道:“显而易见,普利策同志,您可以继续了解关于格里姆那些摊破事儿了。” 卫斯理再一次不赞同地瞪了达喀尔一眼,这次他不得不向克里斯道歉,不过克里斯显然也不把这种小孩心性的执拗看得严重。他努力思考黛西和卫斯理先后给他带来的各种信息,关于午夜杀手,关于卫斯理家族,还有黛西的信件,现在他已经确信JD内部也出了问题,能让虽然冷战但深爱着他,并���本该作为他得力助手的女友露易丝对于任务计划含糊其辞,能让他最信任的杀伐果断的黛西也不得不将计划鬼鬼祟祟地隐藏起来,直到卫斯理先生为他解释清楚的前一刻,他感觉自己还处于一头雾水之中。 “时间不早了,估计您也累了。亚瑟应该也为您准备好了一切。玛丽,去叫他过来,让林登先生好好地歇一歇,关于这些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咱们可以留到后面几天慢慢讨论。” 卫斯理先生主动送客,他站起身来,达喀尔和克里斯连忙跟上,卫斯理做出了“请”的手势,亚瑟便从西北角落的门里进来,达喀尔面无表情地对年长的客人鞠躬,然后径直从那道门走了出去。卫斯理指示好亚瑟之后,便伸出他冰凉而有力的双手,对这位早已预料好的客人进行晚间致意。 “我要对达喀尔刚才的无理行为向您道歉,在这方面,我没能教好他。不过,虽然很窘迫,但我得说他大概还算喜欢您,对于很多恰好碰到他的厌恶之处的人,他会直接用他的小聪明来取笑对方。” 克里斯道:“我没有什么在意的,卫斯理先生,大概像公子这个年龄的少年都是这样吧,我小时候也有过过于充满叛逆心理的时期呢!” “或许是我的家教出了问题,”卫斯理把他引向亚瑟,边走边说,“真希望到他成年之前,我能改变他的这一想法呀。” 克里斯还来不及思考“这一想法”指的是什么,卫斯理已经离开了。 摩尔·斯威特作为午夜杀手的老敌人、死对头,在监狱里也不和别的犯人关押在一起,三十年前的监狱并没有做这一考虑,结果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这位小小的前大学助教成功地发动起了整个监狱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将监狱的铁栅栏和电网全部破毁掉,并策反或者杀死了不少的警察。当时他用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为着社会的公正而冲破束缚。 对于监狱里的人来说,这句话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们专门破坏社会的秩序与公正。但斯威特的掺杂着各家学问和哲学理论的话语却给不少人洗了脑。斯威特说,你们之所以会犯罪,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都是因为社会对你不公平,这种不公平化作了你内心的动力,所以动机即为合理,而犯罪和破坏秩序不过是为了对本来就灰暗无比的世界进行反抗。 据说他还为此专门出了一本书,论述社会阶层的分化对于国家,人民和社会安定度的关系,后来这个印刷厂在政府的一次突击抽查中成功落网,斯威特第二次被关了进去。 他逃跑的次数太多,连午夜杀手都建议格雷格森局长该去抓个超人来任职了。 今天,摩尔·斯威特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亚马孙风暴般锐利气息的alpha信息素呛得这位衰老颓败的omega有些难以冷静,如果他再年轻个三十岁,他一定要缠着她来一发。 监狱里的alpha警察也会用信息素试图震慑他,但他常年犯罪,游走于各个性征的人之间,他只能感受到他们不够拥有吸引力。 一个头发火红,身长超过一米八,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初次见面,我是海伦娜·科特。” 斯威特笑道:“15号特工小姐,您的母亲还安好吗?” 海伦娜突然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很艰难地继续呼吸,但几秒钟后她就恢复了正常。她屏住一口气,后退几步,然后猛地伸出右腿猛踢到斯威特身上,斯威特猝不及防地突出一口血,然后弹回椅背上。 “你没资格问她。少说废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斯威特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大笑起来:“好……好……你也是一样的厉害……你问吧。” “格里姆最近出现的持续性犯罪恶潮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小姐又如何证明它就和我有关系呢?” 海伦娜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她纹丝不动地盯着斯威特,仿佛眼睛里马上就要射出一颗子弹,把眼前皱纹丛生的老omega射穿一个洞似的。 她甚至有意地收敛了自己的alpha信息素,这算是对一个功能正常的omega的十足轻蔑,昭示着即使不需要信息素,她也能稳稳当当地压制着他。 斯威特还在隐隐作痛,但同样笑意未消:“逼供可是最低下的盘问手法呀,特工小姐,难道你的柔弱卑贱的omega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几次,他们提到omega,嘴里带着讥讽和心灾乐祸的戏谑,就在这样一个与世界隔离开来的小小的封闭的世界里,只有一个alpha和omega,一个老态龙钟的疯子和美丽霸气的女特工。理查德·德·卫斯理曾经,或者是今后与达喀尔·德·卫斯理第二次相逢于相似的光景,并且说出了殊途同归的话语。 海伦娜叹道:“那你就把知道的告诉我吧。” “果然,你连调查都没有弄清楚,却一味地跑到这里来指责我。承蒙您的看重,您果然还记得当年我对抗午夜杀手的伟大功绩。所以您毫不犹豫地来找我了,的确,人们谈到午夜杀手,人们记得他是个社会主流所公认的'伟大'英雄,自然就会谈起他的敌人,英雄需要敌人,否则他们就会消失。而午夜杀手的敌人,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海伦娜哂笑道:“所以现在,我能确信你值得骄傲的日子已经没有了,显然你和这次的事件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老家伙。” “随您怎么说,要是您以为这种程度的折辱就可以打倒我,那您可就太天真了。” 海伦娜此次前来,不得不说带着一股火热的冲动心性,现在既然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反倒是骑虎难下。她刚要不耐烦地踱几个步子,眼睛余光瞟见斯威特半是痴迷半是嘲讽的目光,顿时意趣全无,却想好了接下来的拷问内容。 “你现在就像个常年没有alpha抚慰的寂寞老处女。” “难道我不是吗?小姐。我身上还热着呢!” “你他妈……你……一个性向成迷,满嘴谎话,恶心又黏糊的混蛋,你就像那个屠杀机器一样惹人生厌。你口口声声称我的母亲'卑贱',但你自己却是个下贱到不忍直视的omega!” “小姐,您也不差我什么,”斯威特突然平静了下来,“您在谈到卑贱的omega的时候,可并不是什么内疚,而是感到被羞辱的愤怒。” “你这——” “我什么……嘶,别急着打我!你这个没耐心没教养的丫头!嗷,别扯我头发!你倒是说说我指责错了什么吗!你成天为你母亲的死因奔波,从omega平权协会走到格里姆人权组织——那两个专门出产罪恶比我还要大的多的伪君子的魔窟。可是一旦和你的正常的生活扯上关系,你就再也不提你的母亲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JD保底资料里可写着你母亲是beta,还是个大学教师呢!真有趣,他们要是知道你根本不是出生于什么书香世家,而是个流萤的女儿,他们还会如此礼遇你吗?” “你他妈的混蛋!我打死你!” 海伦娜疯了似的扯下皮带,用铁质带扣狠狠地甩在斯威特的脸上,她洁白有力的大腿也高高抬起,红色高跟鞋刺在斯威特心脏周围的位置。斯威特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他大声地呻吟,呼救,想要按响墙上的警报器,海伦娜则从踩的姿势转换成想要跳在他的身上,她又急又慌地把他高高抬起的双手塞回去,但激动中的斯威特意外地有力,有几次还差点扭转战局,让海伦娜吃了不少苦头。 正在海伦娜即将关掉警报器的时候,室内广播却突然响起来了。 三点一顿,三点一顿。 JD信号,海伦娜看着被打得半死,失去反抗能力的斯威特,不甘心地用超纤维绳索把老omega绑了结实,然后打开了通讯器。 镜头里的黛西·卡列杨没有露出一贯上司对于下属的亲切笑容,她几乎是一脸冰霜地看着前方,寒气透过显示屏渗入海伦娜的骨髓中。 “15号特工,停止你的非正常行动。你的行为对你本人也毫无益处,还会伤害JD的利益。” 海伦娜眼珠转了转,如同被粘鼠板夹住了尾巴想逃走的老鼠,她嘴唇已经变得灰暗,心想到底还是叫卡列杨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啊?” “科特,不要把我们当傻子,”黛西突然叫出了海伦娜的真名,“你去找摩尔·斯威特了,这事儿我们一清二楚,你拿不到监狱的权限,所以你打昏了狱警,对么?” 海伦娜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你的私人感情与恩怨我不想过多评价,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JD可以接受曾经拥有各式各样的历史的受害者,但绝不会纵容一个背叛和不诚实的受雇者。” 海伦娜凄惨笑道:“我在JD工作了这么多年……” “我不是要解雇你,科特。你得回来,你至少要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不论迎接你的是表彰还是批评。” “可是我已经把斯威特打伤了。” “这倒不要紧,15,我们正好缺乏一个和格里姆警察局沟通的渠道,你做的刚刚好,再进一步或者退一步都会铸成大错。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能让你接近格里姆和安格尔的最高战术只是机构,接下来就看你的演技了。” 克里斯在前几天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外出逛一逛,他在这里倍感无聊,卫斯理成天忙碌着,白天应付各种公务,晚上还要穿得工工整整,带着一大包东西去参加宴会舞会;亚瑟虽然阅历和学识在管家中皆数上层,但他毕竟也要照顾整个庞大的卫斯理城堡群,那些女仆也是如此。 达喀尔是他唯一见到的能与自己的身份相近的人,但他终日冷冰冰地,抱着自己的剑坐在南花园里,练剑之余,就一个人孤独地冥思苦想。卫斯理试图搭理他,都被他三言两语冷淡地带了过去。 “父亲之所以让你留下来,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友谊的召唤。” 克里斯现在完全摸清了他说话时的性子,他一笑了之。 一天,克里斯忍不住问道:“达喀尔少爷,为什么你的哥哥和姐姐们都不怎么回家呢?” 提及自己的同胞,达喀尔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地改变,但他只是简单说道:“他们都算是独立出去了吧。” “但是独立出去的子女不也会回来看看自己的父母吗?而您家的情况,如果不是我提前查过资料,我根本不知道您还有兄弟和姐姐呢。” “他们平时倒是挺忙的,”达喀尔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银质剑柄,光洁的剑鞘上印着他乌木般的发丝和湛蓝的双眼,“不过等到过个什么节,比如圣诞,万圣之类的,估计你能看见他们回来了。” 卫斯理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卫斯理家族的光景,再结合他看见的卫斯理家族的资料相片——美貌活泼的理查德,放荡不羁的杰克,文雅睿智的托马斯,冷漠成熟的达喀尔,外加一个妖娆火辣的希德嘉和神秘贵气的布拉德和管家女仆们,十几号人马齐聚大厅,共同欢庆节日,享受天伦之乐—— 真好啊,他要是能有那么一点可能过上这种日子,倒是此生不虚了。 他情不自禁地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而达喀尔听罢眉毛却皱得更紧,他说:“希德嘉并不和我们在一起,罗切斯特也是。” “这是为什么?” “准确地说,父亲并没有承认过希德嘉这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是硬塞给他的。虽然我的来历可能和她有相似之处,但当初父亲把我抱回来,倒也是心甘情愿。” 克里斯并没有在资料上看到过这些内容,此时记者对于新闻和密辛的敏感彻底被调动了起来,他边听边记边想,还准备着接下来的问题或者周旋。 达喀尔三言两语讲完,却打算停下来了。 克里斯赶紧说几句好话,达喀尔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决定继续坐下去。 “我的父亲知道希德嘉的存在时,我已经在家里住了一年有余,外界不乏有人猜测我过着最优越的生活。不过,我受到的待遇和我的三个兄长并无差别。” 达喀尔转身站起,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傲慢与偏见》,坐下来,百叶窗外风声作响,刷刷的带着铁锈和泥土气味入侵书房。 “怎么说呢,最初我们对于他来说,比起亲人,更像是一项任务——至少对我来讲。我的母亲,在四年以前把我领到父亲面前,告诉他这是她偷取了他的精子的胜利成果。” “你也知道父亲在公众面前是怎样的形象,但他并不会泛滥地施舍自己的爱情,当时围在我父亲身边的还有另一位beta女子,母亲实在是想在这方面超过她。” “她是个未婚的阿拉伯女子,所以后来当她孤独一人回归,没能带来她族人理想中的丈夫的时候,她被架在架子上用石头给砸死了。” 达喀尔说着这些的时候,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已经看淡了那一切黑暗以后的记忆。克里斯心里大概能猜到希德嘉是有过节的女子袭击了怎样的光景,于是他主动停止了这一话题,回到房间里查看JD的信息。而达喀尔不曾挽留,继续抱着他的长柄剑,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 三天前,格雷格森局长接到了格里姆中心监狱的紧急通知,一个与犯罪大师有过节的女子袭击了摩尔·斯威特,听闻在十年前由斯威特引发的大事件中,那女子的母亲成为爆炸的受害者之一,此事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她一直等待着复仇。 格雷格森自然也派人调查了那女子的信息,结果是那女子真的就是一名普普通通被仇恨蒙蔽的复仇者而已,但她在杀死斯威特之前选择了自首,并成功发现并阻止了斯威特与外界的信息联系。于是她的罪责被免除了。 “真可惜,她怎么不杀了那渣滓呢?现在没人能管住那混蛋了。” “所以他们到底查出斯威特与谁在联系没有?” “电磁波离开白皇后东区就消失了,结果派了国家通信局的人去查,他们说那里连根鸟毛都没有。” “算啦——那女子是什么情况?” “好像叫哈莉特·贝伦,为了给母亲复仇专门去了昆仑山,刚刚学成就从中国跑回来复仇了。” “她好像破坏了监狱的某些通讯系统吧。” “将功抵过,免除罪责。但要我说,她要是真的因为杀死斯威特被逮捕了,我非得发动亲朋好友捐钱给她请律师不可,最好就请多罗丽丝·米德尔顿。” 贝娜黛特·格雷格森安静地听着警员们的议论,她虽然不熟正式的在职编员,但在父亲的耳濡目染和自己法医身份的爱好使然之下,她对于犯罪皆的情况并不陌生。 对于哈莉特·贝伦,那个除了身份信息则一概不明的女孩,天生的善良使局长的女儿怜悯着她,但女人的直觉——从眼神的交汇和情感的变化来看,她总觉得那女孩带着一股僵硬。 但她今天来不及考虑她的问题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离开了职员餐厅,她径直来到了专案b组办公室。 黄昏已过,月亮清幽地浮上了夜幕。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她的男友,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并不试图吵到他,她还想多看他一眼。 他的男友却令她失望地转过了头。 理查德·德·卫斯理正是以他迷人的湛蓝的眼睛迷惑了她,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为此她献出了自己五年的真情,他们的友谊则开始于更久以前,现在她无比怀念那段纯洁却令人倍感愉快的关系。 理查德看见她,紧张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贝娜黛特难得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最近局里的很多人都是这副模样,为了犯罪大师的一系列事情盲昏了头。 在这时候提出分手,着实有些不厚道了。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她和理查德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她知道对方有过几任女友,他对红发的女性alpha有着异常的偏爱,作为omega,如此美丽强大,又愿意主动拉下面子和alpha交流的着实不多,他是alpha社交圈里的宠儿。 但他的心底仿佛有一堵墙。那堵墙是不为她而展开的,也不会为那位中东公主破碎。贝娜黛特在初识理查德时就明确地感知到了这一点。他在她的怀抱里颤抖、呻吟、讲述心事,但讲述的内容多大程度地打了折扣,那就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他要是个alpha,一定是善于玩弄情感的花花公子(现在?似乎也差不了多少),游走在众多的男女beta和omega之间。遑论贵公子般精致的容貌,哪怕只有那双湿漉漉的,小鹿般的眼睛望着你,也足以叫人沦陷了。 不幸,她必须得向他提出分手。 理查德安静地感知着她的沉默,情绪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贝特,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那么就这么办吧! 贝娜黛特本以为他会惊讶一番,但如此直白地解决方式,倒叫她心里有些难受。 “事实上,我是认真考虑我我们是否还能挽回的……但得出的结论就是我们不太合适,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 “不,”理查德终于放下手中的任务,从黑色软皮转椅上下来,轻轻地靠近贝娜黛特,他身上的薰衣草与迷迭香的味道让她一时恍惚,“应当是我说对不起。我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结果就是我们不合适。” 他盯着贝娜黛特的眼睛,此刻她沉溺在一片蓝色的海洋里,不愿离去。 “我们倾听对方的话,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地做着各种亲密的动作,但我们的气味没法融合。” 他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两人的痛处。 他们第一次尝试性时,理查德恰好处于发情前期,贝娜黛特把他舔咬得黏答答湿乎乎,正准备做最后一步,理查德本被液体包裹的私处却被进攻吓得紧闭,无论如何也进不去,最后他们不得不放弃。贝娜黛特给理查德灌下抑制剂,在理查德三言两语的安慰中,贝娜黛特无语独坐一个晚上。 想及往事,如今的贝娜黛特倒有了释然的味道。她既然打定主意要结束这种在意想不到之处让两人痛苦的关系,但几点疑虑重重压在她的心里。使她不得不放纵自己的好奇心。 “理查德……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 理查德立刻缠上来,环住贝特,献上一个缠绵的吻。 “我知道,谢谢你……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理查德的嘴唇有些红肿,嫣红覆盖嘴唇的媚态有些显露出来。 “但是我得问你一下……你和其他女友,也是这个样子吗?” “亲爱的贝特,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好几个发情期,难道你没发现我还并没有被人标记过吗?” 贝娜黛特惊讶道:“这么说,你和前几任女友也并没有成功地过过夜。” “恐怕是同样的原因吧,那里本来准备得很好了,可到了那一瞬间,就是打不开。” 贝娜黛特已经忘记了前一刻分手的忧愁,现在她开始专心致志地为前男友解决问题了。她仔仔细细地搜索自己的记忆和认知,但实在难以搜索出什么。 “别那么忧愁,贝特,你值得更好的,至于我,我也不一定非得需要上床不是?有工作,好友,亲人,梦想,这一切还不足以弥补区区肉体带给我的损失吗?” 贝娜黛特不忍再进行下去,她利索地转过话头,问起了斯威特的情况,理查德一下子来了兴致,他告诉她他的联系人快要被找到了。 “在中心公园的联美上尉雕塑旁边,你知道的,格里姆之钻,灯塔的最顶楼,那里本该是市政府的管辖范围。当初水泥块掉下来的时候,早就有市民去投诉了,不过直到今天斯威特与嫌疑人的通讯器被发现时,我们才确认政府早就停止了对这个地方的维护。” 贝娜黛特冷笑道:“连上尉广场都不放在眼里,自然这些人也不会把整个格里姆市放在眼里了。现任市长是谁来着?我记得三个月前父亲就要他把我们的经费批下来,可是呢,我们拿到的钱却只有法律规定的应得的三分之一,要不是卫斯理先生支撑着警察局的开支,恐怕暴徒就要闯进市政厅杀死这些猪猡了。” 讲到卫斯理,理查德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贝娜黛特知道一些,但她不打算在此刻挑明。她继续探讨关于斯威特的案情。 谈及哈莉特·贝伦,理查德提到她的资料缺少已经在一种较为危险的范围以内。“我们又不能判定这是另一个午夜杀手。”而对于她本人,理查德也并未表露出之前同事们一样赞许的评价。 “话说回来,午夜杀手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行动了。” “谁知道呢,四年前走了六个月,最后在追捕死谷的时候还是威风凛凛地到来了,根本不需要担心他。”理查德微笑着说。 “真不愧是午夜杀手的安格尔第一粉丝啊。” “不,最多第二,”理查德随手掏出一瓶信息素香水,往自己后颈上喷了喷,“第一得留给全能者。” “完全不能理解你们这群狂热的omega小粉丝,”贝娜黛特故作惊讶地叹道,“好吧,那么……祝你愉快,我得去加班了。” “最近可没有什么新送来的案件,至少斯威特还好好地活动着呢……你哪儿来的事情?” 贝娜黛特手心有些冒汗,笑容弧度加大了些:“我自学成才,研究点别的不行吗?” 理查德大笑起来,贝娜黛特与他吻别,只是嘴唇轻轻地点了点,然后两人互道晚安,贝娜黛特径直去了街心的小咖啡馆。 小咖啡馆本来也有个不算响亮的名字,然而那拗口的德语发音——天知道那喝水般的r要怎么发出来——让奥尔本赫咖啡馆被取了各式各样的诨名,出去规规矩矩的街心咖啡馆之外,由全能者爆破事件而闻名的玻璃碎咖啡厅。 现在格里姆的大人物们再也不敢轻视任何一个小记者了。贝娜黛特确信自己知晓了更多关于全能者的身份,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生活,天天拯救世界。 贝娜黛特来到吧台,点了一杯冰拿铁。选了靠近南边小杂货店的窗口位置坐,就在那不远处坐着两个高大男子的,桌上摆着一束玫瑰花的一桌旁边。贝娜黛特安静地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浏览区际新闻。她若无其事地戴上银色挂式耳机,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放大,嘈杂得就像小学生的课间,她又按了按音量键,顿时不和谐的杂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悦耳有律的谈话。 她抽出一张餐巾纸,折成百合花,放在叉子旁边,不动声色地继续窃听。 “卫斯理先生,您真的有些强人所难了啊,中东大亨的军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 “可您有那个能力,不是么,阿德莱德先生,您的企业已经伸手到在下的炸药产业了,在下衡量一番,觉得和您相比实在没有胜算,于是倒想从您身上获得些好处,可是现在您却告诉我,您没有这个能力,还必须得借助中东的力量。” 贝娜黛特悄悄地打开了录音键,Facebook的消息提醒却发了过来,是警戒发来的消息,警戒告诉她他已经到了。 “戴个帽子,最近天热,好好遮住你的脸,不过可别吓到别人了。”贝娜黛特回复道。 卫斯理和胖子总裁的争论显然进一步深入了,胖子说道,就算他能力超群,也无法反抗政府的权力与暴力,更何况阿拉法莫还是午夜杀手的敌人。他不想在某个莫名的时候横尸在格里姆的犯罪大街上。 “恕我直言,阿德莱德先生,如果市政府真的像您说的那么强有力,那他们至少得把中心公园联美上尉雕塑后面的灯塔修修。”卫斯理挑起一边眉毛,“至于阿拉法莫,我已经再三强调了您不一定非得靠中东的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您非得做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话,不如忍痛割爱,请收回您在宾尼默西亚黑市的弹药,让我们卫斯理家族解决这个问题吧。” 阿德莱德脸色发阴,有些不甘心地蠕动着嘴唇:“但,您一向和政府联系不紧,我自然是顾着自己的利益的,可是格里姆政府不作为,不代表宾尼默西亚政府不作为,也不代表联美联合政府不作为啊,万一他们真的这样一步步查下来……遭殃的可就不止您一家了。” 贝娜黛特默默想阿德莱德和政府结伙干的勾当。 “放心,至少为了整个企业和格里姆,现在我也会想想办法的。”卫斯理优雅地站起身来,主动和阿德莱德再次握手,优雅的alpha抑制剂香水飘了过来。非常得体的掩饰,至少贝娜黛特没有感受到咄咄逼人的气势。 贝娜黛特有些怀恋的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成为自己前男友的人,他的一举一动皆由眼前的男人调教而成。 “难得卫斯理在这里谈生意。” 一个身形中人以上,打扮还稍显稚气的青年走了过来,带着一顶不算古板的小礼帽,灰色的外套松松搭搭地包裹在较瘦的身躯上。他呵出一口白气,坐在了贝娜黛特的对面。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警戒。” “南城已经积雪了,不好来。” “你认识卫斯理?” “不。” “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像卫斯理那样的大老板,跑到一个随随便便的咖啡馆约见另一个大老板,如果还是谈生意,本身就挺奇怪的。” 贝娜黛特严肃点头,她看着对方脱下帽子,露出一张学生似的脸,不由得笑起来:“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脸。” “长得丑,不重要。” “不,其实你挺好看的,我敢打赌,要是你是一个omega,你的追求者会翻倍,说不定比理查德还多。” “谢谢,但我就是一个beta,我也没法和漂亮的理查德警官比。不过我感觉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对方也掏出了一个电脑,背面并没有印着贝娜黛特所熟知的任意一种logo,只有一个小小的如鹰一般的标志。贝娜黛特毫不犹豫地相信像对方这样的电脑天才能自己组装出一本笔记本来。 “你什么时候能破解斯威特的加密讯号?” “给我三天,三天不行,那消息恐怕自动也就销毁了。” “怎么说?” “斯威特看样子以前至少应该接触过STYH密码,”警戒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光一个人懂可不行,这玩意儿第一次收到的时候,就算对于我们这些程序员来说,也太像天书了。” 斯威特能够用那种密码和某人传递情报,这就是很重要的情报。并且斯威特本人还有学习这种密码的历史。显然,这种情报还有自动销毁机制。 “那你觉得卫斯理先生怎么样?”贝娜黛特冷不丁地问到。 对于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警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只好结结巴巴地回答:“呃……还不错?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该问的问完了呗,刚刚碰见他,正好问问你们对他的看法。” “早知道你这么八卦,我在群里就应该一直潜水下去的,我还以为你是一股清流。” “我当然是清流,除了我前男友和前男友的父亲,我可难得八卦谁。” “你说的前男友该不会是理查德吧?” “就是他。”贝娜黛特兴奋地摇了摇自己的拿铁,差点撒下几滴在对方的柠檬汽水里。她把和理查德分手的始末讲了一遍,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一直以为我算是比较懂他的人,但他今天的话……又让我觉得其实我什么也不懂。”贝娜黛特搅着自己的咖啡,单手撑着下巴说道,“他说我们相性不和……大概我能接受的解释就是这种原因了。” 警戒含糊地嗯了一声:“omega的问题吧。” 贝娜黛特叹道:“我不愿意这么说,感觉好像是在利用性别优势似的,但以我的想法来说,的确如此。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的家教有关系,我不是没见过卫斯理先生,那是理查德把我带到他家里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和卫斯理先生的相处模式不像父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 “只是觉得他有时候不太像一个典型的omega罢了。算了,倒不如接着讨论一下卫斯理先生和他的生意。” 常年在群里潜水的警戒知道她谈话的一向风格,并不在意,自然地避过了关于年轻的卫斯理警官的一切。 贝娜黛特并不太清楚警戒的身份,她有些微好奇,但不是完全地好奇,秘密群组“暗影”里多少接头的人的面孔在她看来还是一片黑影,警戒已经算是较为诚实地露出了自己的脸庞,以贝特人生二十四年的认知来说,这个男孩显然不属于秘密较多的那一类。 “所以卫斯理先生应该是有意而为之?” 贝娜黛特握着杯柄的手收紧了些,警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那也应该指的不是我们,毕竟我们要暗算卫斯理先生,估计还不够格呢,虽然,他应该——应该多多少少猜出了你的身份。” 贝娜黛特眉毛皱得更紧了:“如此说来,这个咖啡厅……直到现在也不安全吗?” “你总不能把这里全部看一圈,然后确认谁是那个偷听者吧。” “这还不简单……”贝娜黛特突然站起身来,脸直直地向着警戒的方向凑,倒是警戒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下意识地向后躲。 “快凑过来假装吻我,眼睛虚起来看,不用我教吧!” 好吧,当然不用风韵正佳的女alpha来教他,当他轻轻触碰到女alpha嘴唇时,她好心地给她借了位,警戒收到她的信号,朝她遮住的那一方向看去。几个单身前来的beta嫌恶地挪开了眼睛,还有一位眼神潮湿的女omega犹豫又充满希冀地朝这里看。 当然,坐在靠门边杂货店另一个方向的,桌子上插着玫瑰花的,脸被棕色格子针织围巾所覆盖的黑色卷发先生以记起轻盈的动作放下的笔记本并不能逃脱他的视线。 “你真是个好闻又清新的小beta。”贝娜黛特如此调笑道。 “额……多谢夸奖?不过,要是让极光和暗影知道了,估计我又会被念叨了吧!” “哈,小朋友,你想到哪里去了……毕竟我才和理查德分了手,还没那么渣马上继续找一个omega或者beta。不过我会首先考虑你的,”她眨眨眼睛,“你和你提到的三位义警我都会优先考虑的。” “哦,最好别这样。”警戒喃喃地说。 克里斯从街心咖啡厅里走出来时,雪的倾泻已经停止。他注视着露出一角阳光的天空射出一道虚弱的彩虹,然后跟着乌云漂移的方向一直走向富人区。 他只是打算去整理一下思路,没想到会偶遇卫斯理,倘若不是他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脸,倘若卫斯理转移了视线,不知道有多尴尬的事情会发生。 但他很清楚偷听者不止他一人,他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外星人种为他带来的种族优势使他轻松探测到电磁波的异常之处,但透视可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如果他们把哈曼丹也叫过来就好了。 算了,他也过不来,他的四个妻子会为此而打架的。 回到庄园时,布拉德·德·卫斯理端坐在客厅的景象差点把他吓到心梗。不过卫斯理基本上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只是说他远道而来不该如此劳累自己,然后要他去修整一下。 “今天晚上,我的几个孩子都会回来,他们该见见您的。” 克里斯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您了,小少爷们回来了,我还不得不在此叨扰。” “没什么关系,毕竟您也是为了格里姆的未来而来,您应该得到我的支持。” 一旁经过的达喀尔稍微停顿一下,给父亲与客人行了礼,便向训练室走去了。 这是一个较为晴朗的夜晚,下午的好天气一直持续,使得年轻人们归来的夜里没有暴风雪的阻挠和恐吓,每一棵榕树,云杉,铁杉和枫树披着睡袍般的银装呼唤着冬眠,呼唤着游子归乡。 亚瑟和别的男女仆人难得的全部聚在餐厅,卫斯理的餐厅是另一番风味,除去英式家庭固有的餐桌之外,桌布,靠垫,坐垫和摆设并没有过于冷淡的所谓高雅行状,桌上铺着温柔的淡淡的黄色织锦桌布,花瓶里插着随处小道可见的小黄花。 布拉德端坐在主位上,他今天特地穿上了黑色的正装,左胸口口袋的位置挂着一只怀表,脖子端正地扬起,双手叠放在桌边。 克里斯就坐在他的左方,他刚和四位少爷一一见礼。他的正对面就是那个在精英里也颇有名气的理查德·德·卫斯理,那孩子的蓝色领带略有凌乱,他旁边的达喀尔一脸埋怨地帮他系着。 “连这都弄不好?说真的,理查德,你该重新回小学学习了。” 理查德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他身上好闻的omega抑制剂混合着他本来的味道装点了整个客厅,让原本肃穆而宁静的冬夜染上了春的味道。 他活脱脱就是童话里走出的白雪王子,克里斯感叹着想。 “很高兴见到您,林登先生。” 克里斯转回头,开始和三少爷托马斯交谈起来,这是一个容貌和气味都毫不逊色于一般omega的beta男孩,他的眼睛里有宇宙的星辰在发光,让他想起带他来到遥远地球时的飞船的光泽。 只有杰克·罗切斯特阴郁地坐在托马斯的身边,刻刀雕琢而成的面孔紧张绷起。低着头,能看见整齐的发丝下一缕白色的刘海,他的体格较为健硕,不逊于卫斯理,只是卫斯理看起来肌肉更结实些。 但微小的动作并不能瞒过外星的超能力者,克里斯知道他的视线正在不停的转动,他会时不时地瞟他和托马斯一眼,更多的时候则盯着理查德与达喀尔,而且在观察后者的时候,他总是能隐约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愤怒,手臂与腮部的肌肉微微痉挛,而理查德偶尔也会偷偷地瞟过他,露出些微的担忧。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看卫斯理一眼。 “林登先生,我以前曾经看过您关于YJD的采访,对于当时有批评家提出的'YJD是对于JD的愚蠢模仿'这一点进行了严厉的批驳,不过那时候关于您说的'他们不一定能做得比我们更好,但他们无疑是最适应于后一个时代的',您现在怎么看呢?” “我写出这篇专访的时候,正好是左派的毛琉斯跳得最高的时候,不过很可惜,希尔达最后也没能当上总统,”克里斯露出一个堪称自信的微笑,“他当时如此诋毁YJD,只是因为那些孩子做了连警察局和军队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他们不敢做的理由又恰好是他们自己和华尔街精英们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罢了。” 卫斯理也颇有兴趣地转过头来。 “不过,孩子们优秀的表现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死寂和约克尔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了呢,但没想到他们却都被解决掉了。在这一群孩子们当中,又以极光和警戒最为突出,我该说不愧是午夜杀手的子弟么?” “其他人……其他的少年英雄们也很棒。”理查德温柔道。 杰克和达喀尔也暂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那么不如乘此机会来讨论一下您来到这里的正题吧,既然您已经提到午夜杀手的话。”卫斯理颔首,克里斯换上了更为严肃的姿态,“关于午夜杀手,我知道你们JD的人最初想要招揽他作为你们的核心成员。” 显然,午夜杀手把这样机密的消息也交给了他的雇主。 “当初午夜没有答应,是考虑到了您的原因吗?” 这句话很有意思,不过卫斯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是企业家,管家的事儿您得找亚瑟。”他耸耸肩。 卫斯理继续他的论述:“之前我为您预约过关于格里姆与午夜杀手的看法,现在不如详细的谈谈。” 卫斯理的逻辑简单而清楚:午夜杀手虽然有他的资助,但说到底从身份上来讲仍然只能算作义警,他的行为只能算义务所为,即使有哪一天不做了,那也是他的自由。 而关于他和午夜杀手的契约,那就更简单了,连法律都无法保证的事情,他和午夜一纸荒唐协议真的就够了吗? 格里姆的不稳迹象倒是的确有所耳闻,他们愿意配合JD的调查。 “不过,回来了有好几天,我一直想知道这破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稳情况。”这是杰克自见面礼之后的第二次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故作平静但不乏活力。 “最近强奸案件比往年多了好些。”理查德接过弟弟的话头。 “很正常吧,也就后面的往年值得商讨一下。”达喀尔道,托马斯有些不适地皱了眉。 显然杰克和克里斯也没能明白这一点小小的异常如何能够影响成为大把漩涡的“波动”,托马斯耐心地为他们补充了细节。 通常AO或者AB性爱的后期伴随着标记和建立契约,那是一个服从于信息素与荷尔蒙本能的过程,如同快感和高潮一般并非全然地受到控制。至少在格里姆和安格尔的官方统计中,不少的强暴案件最后都以对被害者进行了过度标记或者致死而告终,而这个过度标记,便指的是在beta或者alpha标记不够强力的情况下被再次标记,亦或者是受害者在极端恐惧,不情愿地情况下自动触发紧急闭合性腺状态时,却仍然遭受标记的情况。 “我有让午夜调过这些案子,而他给我的说法则是,今年强暴案件的标记率倒是比往年下降了百分之八。”卫斯理说。 “而后我在安格尔警察局了解到的资料显示,那些在狱不久的进行过标记行为的alpha,大都四肢抽搐,面部发黄,精神衰弱,伴有呓语和惊醒的症状,很多最后不得不申请保外就医。”理查德补充道。 “就好像……被榨干了似的?”克里斯试探着问道。 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托马斯救了场:“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可能就在于某个关于性的实物,比如说在体液里采取些什么样本之类的。那种东西也许很难获取,于是才会需要动用如此大面积的手段。” “而最后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在何地,用什么办法,让众多的alpha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铸成大错,并且……抛却天性并没有留下标记?”达喀尔握着下巴冷静说道。 “或许标记就是让这种'实物'消失的窍门所在呢?”托马斯说。 “不过我们又能怎么做?把格里姆刑侦机关所有的药都试一遍,并且找个alpha和omega自愿为破案而献身?”杰克冷笑道。 “好了,先讨论问题,把问题的前因后果找出来再说。”卫斯理冷不丁说道。杰克仍然不看他,只是略略收起冷笑的幅度,把脸偏过去不再对着卫斯理的身体。 理查德担忧的眼神又朝着杰克飘过去,不过达喀尔马上紧紧的抱住他,使劲把自己的头埋在他脖子里。 克里斯突然想到,达喀尔是一名尚待成熟的alpha。 晚餐的气氛在话题的跳跃中降到了冰点,卫斯理与杰克谁也没给出好脸色,理查德急切地想要得到杰克的回应,却只有一个达喀尔将他越缠越紧,他不得不分心安抚小男孩。只有托马斯还能勉强保持礼仪,但显然也心不在焉。 结束时,亚瑟率领一众佣人接管了一切,女仆冬妮娅为他指引房间——呆了一个月不到,总是会在巨大又繁复的城堡里迷路。 “杰伊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是如此,于是我整整为他带了半年的路。”理查德在用餐前期的空隙说道。 克里斯有些同情这位长公子,他的兄弟们不能皆数归家,他自己还要独自面对这一众的alpha们——还记得阿德莱娜对他说过,哪怕是beta,在omega众多的情况下也会感受到骇人的威压,餐桌上的气氛凝结到冰点时,克里斯能明显感受到托马斯的颤抖。 虽然相识不久,但这位理查德少爷身上奇异的亲和与魅力仿佛初秋潮湿的雨枫一般自然而然地感染了他的心。 “与这么多优秀alpha家属和睦相处的您,真是非常了不起。” 理查德微微笑了起来:“是的,我为他们而骄傲……我也为托米而骄傲。” 显然,他没有理解到——或者是根本就不想去考究克里斯话中更深的含义。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克里斯想,反正最终只会成为一段不痛不痒的回忆而已,你却在这里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但他又天性如此,看不得一点杂质。克里斯决定暂且先把卫斯理家族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放在一边,回到与jd的通讯上去。 走到��路,亚瑟便要求跟陪的理查德回去休息。理查德刚转过身去没多久,正想到天花板上的圣母与昨日海伦娜的微笑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他,alpha烈火枪油混杂着冬青的香味浓烈地向他扑了过来。 理查德瞬间四肢酸软,他抬起头勉强看着自己的alpha,杰克的眼睛里含着海的风暴,波涛一卷一卷地向他打过来。 他有些局促地呼唤着自己久别的alpha:“Jackie……Jay……能稍微稳定一下吗,这是在外面。” “我还以为你在这栋房子里已经无所畏惧了呢,”杰克笑道,不过他再怎么生气,到底还是顾及自己omega的情绪,更不可能把本来应绝对处于他支配下的omega信息素释放给他人——尤其是那位道貌岸然的父亲和他的亲生子,那孩子十四岁就具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使得杰克第一次对于自己和理查德的感情产生了动摇。 那个家伙,他怎么敢—— 还是说他甚至没能赢过布拉德,而布拉德是理查德的终极梦想? 杰克很轻易地便抓住了理查德的肩膀和腰,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他带到自己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卧室里——感谢亚瑟,这里的一切到底保持了些原样。 理查德被omega信息素烧得昏昏沉沉,他有些口渴又难耐地想要抱住杰克,然而杰克只是冷静地摆脱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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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佛蛋糕店推荐:满足甜点控的幸福清单
日期:2025年4月22日 作者:thebestsingapore
在柔佛,无论是日常下午茶、生日派对,还是特别节日庆祝,蛋糕都是不可或缺的甜点主角。柔佛的蛋糕店种类繁多,从主打经典口味的传统西点,到追求精致造型的法式甜品,每一家店铺都有其独特的风格和灵魂。走在新山、麻坡、士姑来或是依斯干达公主城的街头,总能找到一间令人心动的蛋糕店,为生活添上一抹甜蜜。
柔佛的烘焙师傅在口感与创意之间找到了绝妙的平衡。一些蛋糕店坚持使用进口优质食材,如法国发酵奶油、日本面粉与比利时巧克力,确保每一口都绵密细腻、香气扑鼻。而有些本地品牌则融合马来西亚本土元素,将椰浆、斑斓、咸蛋黄等特色食材融入蛋糕中,创造出令人惊喜的风味组合。这种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也正是柔佛蛋糕文化迷人之处。
如今,许多柔佛蛋糕店都提供客制化服务,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从卡通造型蛋糕、求婚惊喜甜点,到适合长辈的低糖健康蛋糕,选择丰富且贴心。许多店铺也提供线上预订与外送服务,让人足不出户也能享受到高品质的甜品体验。特别是在节庆期间,如农历新年、中秋节与圣诞节,蛋糕店更会推出限量版蛋糕与礼盒,成为送礼或聚会的热门选择。
柔佛的蛋糕文化也受到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越来越多店家注重蛋糕的外观设计与摆盘艺术,吸引年轻人打卡分享。精致的花朵蛋糕、水彩渐变设计、甚至是仿真美食造型蛋糕,不仅美观可爱,更展示了烘焙师傅们的匠心独运。这些作品不仅是一块甜点,更是一件艺术品,给人带来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
如果你正在寻找柔佛蛋糕店推荐,不妨亲自走访几家本地口碑极佳的店铺,品尝各具风味的招牌蛋糕。无论你偏好浓郁巧克力、清新水果、还是创意造型,每一间蛋糕店都可能带给你一份意外的惊喜与感动。柔佛的蛋糕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丰富、更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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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柔佛新山蛋糕店推荐:甜蜜滋味就在你身边
发布时间:2025年4月14日 | 下午16:34 | By Afterspastry
在马来西亚柔佛新山,想找一家高品质又有创意的蛋糕店并不难。不论是庆祝生日、纪念日、节日派对,还是纯粹想犒赏自己,新山拥有众多备受欢迎的蛋糕店,满足你对甜点的所有幻想。
从经典奶油蛋糕、水果夹层蛋糕,到近年流行的定制造型蛋糕、裸蛋糕、韩式简约风蛋糕,新山的本地店家都能为你一一呈现。不少店家更提供个性化定制服务,让蛋糕不再只是甜品,更是你故事的一部分。
为什么选择柔佛新山本地蛋糕店?
支持线下/线上预订,省时又便利
多家店铺拥有五星好评,口碑值得信赖
蛋糕款式新颖,用料实在,口感丰富
提供当天配送服务,适合忙碌生活节奏
可根据需求定制生日蛋糕、结婚蛋糕、节日甜点等
不管你在市中心、Taman Molek、Mount Austin、Bukit Indah,还是Skudai、Permas Jaya,都能找到离你最近、最适合你风格的蛋糕店。不少店家还配有精致包装与附送贺卡,为你传递心意更添温度。
快来探索马来西亚柔佛新山的本地蛋糕魅力,用一份专属的甜点,为每一个重要的时刻留下美好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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