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情枝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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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宇】夜半钟声到客船
*旧上海回忆录,请吃民国时期同一屋檐下流水纪事一则;
*含极其微量思吉,作为渡口paro绕不开的故事背景,其余人物均服务于情节请见谅;
*为ooc滑跪一万次。
*在这里存个档。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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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来你这都没见你用留声机啊。”刘旸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陷进扶手椅里,随口挑起话头,顺手摆弄一下唱针。这台留声机不是多么名贵的牌子,样式普通,不知哪里淘来的货。平日他来,留声机总转着旋律,西洋乐,什么斯基什么赫什么涅的,他记不住,纯是仰仗这些音符堆积空荡的公馆,不然言语之间大片的间隙饶是能说会道如刘旸也填不满一点。
要听什么自己放。一句话抛过来,人是没见着在哪。
我哪懂音乐啊,不放。刘旸知道他最近整个人愁云惨淡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拍到桌上:解千愁,来一根吗。
宇文秋实窸窸窣窣地动了,从大书柜背后钻出来利落地坐下,夹起那盒烟,目光在包装盒上五彩斑斓的漂亮美人图和一身笔挺装束的刘旸之间逡��:你抽这玩意。
哎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刘旸急了,要去拿烟,宇文秋实一把摁住,一副胜利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
苗苗的,那小子净喜欢这些玩意,前段时间好像还买了一堆乒乓糖,说包装好看,我看他桌上有个小盒子专门放这些。他知道宇文秋实也喜欢收集小玩意,屋里数不清的藏品,连杆秤也要配齐金银铜秤砣,刘旸是见过的。
乒乓糖那糖纸是挺好看的,就是难吃。宇文秋实掏火机咔嗒点上烟,下个断语。
刘旸噗一声笑出来,遗憾今天就他一个人来,这人讲话还是这么直截了当:那您觉得什么好吃。
宇文秋实没有回答,没头没尾地问,常德路那边什么情况。
常德路就是一条常德路而已,就像起士林咖啡馆也只是一间咖啡馆而已,从天津搬到上海,将来也可以搬到任何一座城市。宇文秋实生于北平长于北平,少年时代就去过起士林咖啡馆。兜兜转转长到二十来岁,在上海又遇见这块招牌。
有糖果蛋糕,黎明起就做面包,醒来能闻到香气。他是这么介绍的。
至少是这么同松天硕介绍的。
宇文秋实和松天硕的第二面是在戏班子后台,见着了,才勉强从记忆里稀薄地打捞出一点貌似是在咖啡馆见过的印象来。
松天硕顺势问他,要不要再去那里坐坐。
那时松天硕一身行头没卸,背上插着旗摇摇晃晃的,一脸油彩勾出他笑起来时脸上细小的纹。宇文秋实经常想,唱戏的人该如何区分两个世界,躬身入戏的人恐怕早就遗忘了真实的自我。他无法辨别彼时松天硕简单轻松的一句询问,究竟是作为松天硕本人的邀请,还是作为王建华的外甥递出的橄榄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摆出热络的客气样,应了下来。
常德路口那家比较近,二楼可以乘凉。他说。
还未入夏,道旁听不到蝉声,他们惊人地达成步行前往的默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沉默才是主旋律,然而一水的静寂在夜色里化开,再被辘辘车马声惊起波澜。宇文秋实想,还是不该这样轻率地答应。
他确实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两刻钟后松天硕���着菜单看了半晌,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地说还是你来点吧。宇文秋实没拒绝,毫不犹豫极为熟稔地点了几样,说你爱吃甜的话就这些,又问,你爱吃么。
松天硕信了,松天硕本人就好这些,平日是西饼店常客,有事没事趟过去买点,权当是练功后对自己的犒赏,面包香气本就是幸福的。
所以应当是王建华信了。不久后那咖啡糖夹心饼干一盒盒流水一样送来,宇文秋实额角抽筋,他根本就不嗜甜,平日来咖啡馆多半是为了陪苗若芃消磨他摩登又罗曼蒂克的创作时光,因此也只点那方角德国面包吃,还不刷奶油,尽管奶油是一大招牌——苗若芃说的,所以他一股脑把这些全送到了苗若芃家里,连带着一张请柬。
如果要苗若芃摸着良心讲的话,他并不了解宇文秋实,尽管他撒个娇耍个赖就能说动对方陪自己出门玩,他仍然无法读懂宇文秋实,又或者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说自己读得懂宇文秋实。但他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表哥打小心怀绝对虔诚的孺慕直至今日,因此看到那张烫金请柬上毫不正式的“叫上刘旸一起来”几个字还是默默照做了。
苗若芃一直在新式学堂念书,毕业后进了心心念念的报社,笔挺挺一个热血新青年就这么被写稿的重担压得哭天抢地,抱着表哥的腿哭着问怎样才能和你一样不工作啊。直到有天拐过收发室迎面撞上宇文秋实和刘旸这样大剌剌并肩走进来,才后知后觉表哥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如何沆瀣一气磨练初出茅庐的新人的,新人不包括别人,就是苗若芃本人。苗若芃有气无处撒,但表哥反正就是这么个人,认识谁好像都不意外。
于是苗若芃就这么在宇文秋实家里见到了松天硕。
宇文秋实那天看起来容光焕发,素净一张脸担得起出水芙蓉四个字——苗若芃心想自己真是胆子肥了,竟敢这样形容表哥。
宇文秋实对着他俩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听曲儿吗,点一出。
刘旸说我哪懂戏啊让苗苗点,说着自己去扒拉桌上的糖剥着吃,顺便丢给苗若芃一颗。
有…有啥戏啊。苗若芃声音微弱地试图像接糖一样接过话头,手里糖纸攥出窸窣声响,尽管不懂表哥要做什么,但心里也明���似的,知道这份邀请绝非心血来潮。
松天硕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坐到宇文秋实旁边问他要听什么,语气温吞熟稔像覆上一层酥皮的奶油汤,裹着下肚全身都和煦蓬松。
宇文秋实把戏折子递到苗若芃手里:你看眼。转头去和松天硕讲话,春风化雨的笑意。苗若芃不知哪来的危机感,浑身炸毛,争宠之心熊熊燃起,心想你谁啊凭什么坐我表哥身边,遂挪了挪窝,仰头对着宇文秋实绽开自己最乖巧的笑脸,掐一把嗓子说哥我渴了。然后胜券在握地偷摸瞄松天硕的反应。
这招还是管用,宇文秋实活色生香地哟一声,渴了呀给你倒茶,抬手替他拨开垂在脸侧的一绺头发,动作温柔得让苗若芃恍惚想起儿时表哥带他去什刹海剥莲子的图景,一晃十几年过去,他竟然又屁颠屁颠跟随表哥来到了上海。宇文秋实拿腔作调摆出苗若芃此生见过他最优雅板正的姿势斟茶,连手背上凸起的筋骨都显出几分刻意的痕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那唱一出铡美案吧。
松天硕面上神情莫测,倒是戏班子其他人嘁嘁喳喳慌乱起来,这戏怎么唱得,莫要坏了规矩。
宇文秋实嘴角弧度没下来,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唱,哪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就...就是!苗若芃胡乱跟着嚷,铡美案怎么了难道唱一下要掉脑袋呢。嚷着嚷着自己也底气不足,声音淡下去,再悄悄瞟一下刘旸,竟然笑了——不骂他就行。所以铡美案为什么不能唱,表哥又不是那陈世美,他暗自琢磨,打定主意回去要好生问一番。
松天硕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快要结成固态的气氛里他笑嘻嘻递个台阶给刚认识不到一刻钟但言语间对他夹枪带棒的小孩:唱,什么规矩,先生们想听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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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路?刘旸嗓门不自觉拔高,那里都说要封锁了,你没事少触这个楣头!
我心里有数。宇文秋实应得痛快,任务是任务,私心是私心,孰轻孰重,他是晓得的。
天蟾舞台那边倒还可以走。刘旸心下了然,犹豫半晌还是心软补一句,要去的话就让他去吧,权当留作念想。
宇文秋实啊一声:路太远,入夏了懒怠走过去。
我看您也没勤快过。
松天硕起初一直是在天蟾舞台唱戏。宇文秋实起初也并不关心。松天硕和宇文秋实就像月��和西洋唱片,不搭腔不搭调的,胜在互不干扰。
那段时间宇文秋实做了个顺水人情,帮刘旸四处托人打听搜罗戏曲谱子,说是有本集子要编,多做点功课好心里有底。这话是没错,但消息传着传着变了味,成了大商行老板的独子近来突然对京剧颇有兴趣。王建华的请柬在这时递来,邀他去天蟾舞台听戏,事情是这么简单,但也没那么简单。宇文秋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一来二去这么一牵扯,就牵出了段故事。
宇文秋实推开天蟾舞台休息室的门时,冷静地想念被半途候着他的刘旸扣下截走的连环画册,刘旸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苦口婆心教育他做戏做全套,何况你指不定还要和人有什么交集。
应了的戏就要唱。他懂的,规矩。
他不太懂戏,神思迷离地听,眼神锁着看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脸被油彩勾得斑斓,他甚至来不及仔细辨认松天硕是哪个,只一遍遍思索当初接到请柬时顺势定下的计划,打着接下来要说的腹稿。王建华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谁也说不准递到手中的请柬究竟是有心试探还是天赐的巧合,只能一步步走稳了。
他和松天硕说,想请他们来家中唱戏。虚情假意的热络和盛情夸赞他做得习惯,嘴角一扬一抻面上冰霜化成春水,笑意盈盈中掺杂几分真心全然未可估量。松天硕成长在梨园行,又跟着二舅辗转琳琅酒局中,熟练识读脸色,自然懂得宇文秋实笑容的意味。他沉默着垂下眼,想说您不必如此,又咽回去,心知二舅在戏班安插了人手,指不定人就在附近听着,这么脑子里胡乱混沌绕着,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见过您。
当然见过。
松天硕其实不常上台,前些日子伤了肩膀,陈年旧疾加上新伤未愈,总归得好生养着。所以王建华邀请他和整个戏班子来上海暂住一段时间,除了在沪上为剧团打响名头外,顺便可以来稽查队转悠转悠解闷,偶尔帮个忙。无论如何,权当是卖王建华几分薄面,哪怕再不乐意掺和稽查队的事,松天硕也还是磨磨蹭蹭晃荡来了。
松天硕来的第一天王建华喊了警卫队来跟着,和他��一起出门熟悉环境。也是,乱世嘛,谁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稽查队长也不行,任你有什么头衔财富,松天硕暗暗叹一声,他又能去哪里求一张安稳的戏台。
上海和北平很不一样,煌煌十里洋场,罗兰饭店,正阳书局,百乐门,王建华一一介绍的声音在松天硕耳边和着风被卷走,他无端地想念北平四合院里生长的大树,聚拢起了一点更为素朴的心情,而他是没有根的浮木,飘飘荡荡的在这座城市里,寻不到一点立足地。
他看一眼身后跟着的沉默不语的人,个子高挑挺拔,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居然也在稽查队,这人叫什么来着,他没想起来。
我记得你喜欢甜食,来这边可还习惯。王建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点点头,说常买蛋糕吃。
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家的蛋糕有名的嘞,还不一定就能买上。
松天硕抬眼去看,故作促狭地挤眉弄眼:二舅你还能有买不到的东西。
你就贫呐你。王建华笑着骂他,本来要拍到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大概是想起他有伤。想吃什么,二舅给你买。
生意确实兴隆,松天硕在陈列架前逡巡,偶尔闭起眼睛轻轻吸气,咖啡豆的香气混着糖果的甜香袅袅地氤氲着,幸福是如此燠热湿润。而王建华的手突然搭在他肩头,微不可察地示意他看向右侧:这人,你留个印象。
二舅不会无缘无故喊他来上海,松天硕心知此行真正的目的就要揭晓,而他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趟浑水他终究是逃不过。他多看了几眼,对方装束齐整漂亮,看得出家境何等优渥,想来也是能叱咤十里洋场的人,而帽檐压很低,几乎寻不着阴影下的双眼,人陷在沙发软座中,跟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懒洋洋架着手臂拈着勺搅咖啡。对面也坐了人,被椅背挡住,不知道是谁。
这是松天硕见宇文秋实的第一面。回去之后他接下二舅托付他的任务,又或者并不能算是任务,某些期盼,某些试探,某些利用,血缘亲情敌不过的东西太多,他立在天平另一端,麻木地任由自己成为一只皮影人。
应了的戏就要唱。梨园行的规矩。他看向宇文秋实的眼睛时,想的是儿时那张斑驳的戏台。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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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团长。宇文秋实拈着吊儿郎当一口松松的调这么喊松天硕,半正经不正经的。
松天硕在院子里练功,初夏的天气,额头上涔涔一层薄汗,停下来循声望去,宇文秋实闲闲歪在门框边,冲他咧嘴,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包装示意他歇会。松天硕无奈地笑一声,拾掇拾掇道具,接过宇文秋实手上的那提糕点放在桌上:我最近伙食也是好起来了。
栗子粉蛋糕,刚好路过就买了。宇文秋实耸耸肩,不以为意。松团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
可比不得在您这儿。松天硕回敬,也不知道宇文秋实哪来的小癖好,爱拿他打趣,带着三分不敬的,话里话外硬是要勾得他承认些什么来。他能承认什么,宇文秋实又不是不知道他和王建华的关系,只是对方从未表现出任何对稽查队的微词,那时不时打趣也无伤大雅。松天硕于是问,您今儿是打哪回来。
一句抛出来的闲聊话头,但问出口不容易,倒不是怕冒犯到宇文秋实,少爷归少爷,却丝毫不摆什么派头架子,酒局也少,身上没有那样花天酒地的习气,只是远比他想象的神秘。平日窝在书房一整天不出来是常事,但好几晚不回来也是常事,而这并不算在他能去打听的范畴之内。松天硕偶尔寻他有事,敲门进去看见手稿散一地,看起来一点不防着人,常常是人走了留声机仍在喀嗒嗒转出悠悠乐声,与松天硕习惯的月琴截然不同的调子,在这里暂住,仿佛听凭乐声洗髓伐骨,把他变成一个摩登的人。宇文秋实像一株柔软的植物,松天硕想。
我么,去给苗苗送咸鸭蛋。宇文秋实接得风轻云淡的,松天硕想起那个发尾扫到下巴颏的青年急赤白脸地扒着宇文秋实给自己倒茶的样子,了然地笑。
立夏快到了,南方的气温不按二十四节气走,如果不是对方提起,松天硕都要忘了自己来沪已有月余。宇文秋实看着话少,性子也冷,待人却是真上心,隔三差五给朋友送些东西,一旦出门也会给松天硕捎些吃食回来,说不能亏待了他。松天硕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这样平淡地进行下去,吃饭,听戏,不再有别的交流,直到王建华达成自己的目的,寻一个适合的时机离开。
入夏了多雨,潮湿得清早起来能摸到瓷砖上湿漉漉一层薄雾,于是水汽也像是浸到骨头缝里似的,松天硕的旧伤隐隐作痛,大部分时候忍一忍就捱过去了,偏偏今年多雨,膏药一张一张往身上贴也没见多起效,疼痛潜伏在皮肤底下,排不尽的余毒。
他照例还是每周有那么几天去稽查队转悠,偶尔依着王建华的嘱咐给宇文秋实带信,他没拆开看过,想必是些捞油水的旁门左道,商行嘛,运货物的时候运些旁的东西,稽查队再网开一面,什么得不到呢,宇文秋实大抵是照办了的——可是宇文秋实是这样的人么,不然以王建华的性子不会对松天硕如此温和——松天硕以往只是听说,直到自己亲眼所见。
那天宇文秋实提及自己给苗若芃送东西,用无奈而放任的语气讲这个表弟如何赖在自己家里写稿以逃避准点去报社上班一事,顺带着问起松天硕:你去稽查队想来不必守时。松天硕说我又不短那点钞票,只是帮长辈的忙罢了。宇文秋实又讲自己是怎么锻炼苗若芃的,那小子可吃了不少苦头,哭着喊着来找自己诉苦,结果那天自己去报社不小心被撞见了,苗若芃是如何地有气无处撒,讲完笑着带一句,你二舅的手段看来没一个使在你身上。
这话像个钩子,把松天硕压了很久的好奇心全勾了出来,他虽然听闻稽查队手段狠辣,却没见过王建华审人。他大抵也是取得了王建华的一点信任的,二舅很多事已经不避着他,甚至见他时偶尔能闻到微末的血气,于是那天听到王建华说抓着一个叛徒时,松天硕适时地摆出了好奇的神情。
宇文秋实没有在晚饭时间见到松天硕,等了一刻钟没忍住去他房间寻,一推门看见松天硕蜷缩着窝在角落,脚步骤然顿住,下意识想悄悄阖上门走开,然而心下还是挂念着,就这么有些无措地立在门口。
松天硕被开门声激得颤了一下,抬眼见是宇文秋实,又松下劲来,露出心安的模样,只开口问他有没有酒,声音低落喑哑。
有,但只能喝一杯。宇文秋实走过去递出自己的手拉他,你还有伤呢。靠近了警觉地闻到松天硕一身膏药的苦气里混杂着一丝丝怪异的味道,他皱眉,但谨慎地把问句咬了回去,只是扶着松天硕起身,见他没有受伤便放宽心去餐厅拿酒,本来习惯性拎了瓶自己常喝的,想了想又换成度数最低的那款,斟了一小杯端过去。
就一杯,不能再多了。宇文秋实在松天硕身边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陪着,看他急切地仰头一气饮尽,呛出一点点泪花浮在眼角。
我今天不出门。宇文秋实突然说。
松天硕仍然是有点蜷缩的状态,闻言转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中的探究和疑问,连体贴都维持得恰到好处。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听你讲。宇文秋实又开口解释,说完立马补上一句:但是��只有刚才那一杯。
松天硕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没那么贪,喝点压一压心情。
松天硕放下酒杯,说,我小时候,觉得这辈子能一直唱戏就是最大的幸福了。顿了顿,又接,我现在也这么想。
宇文秋实看着他,慢慢直起了身。
松天硕常常觉得自己的童年并没有什么值得花时间和气力讲述的事情,父亲待他严苛,整日只是练功,大一些了就上台,他的生活一半在戏里,另一半是普通小孩的玩闹。灯暗了,大红的幔幕拉起,他就该变成另一个人,因此人生体验混合着他不懂的戏中人的生离死别与必然要练习的抽离。
他就这样在家族戏班中长大,没有上过私塾,也没进过新式学堂,只跟着担任国语教师的母亲识文断字。母亲总说,在这世道,活下去是要紧事,指不定哪天没落了——话一出口连声嚷着不吉利,就收回去,不再说下半截。
母亲带过的学生很多,他闲来无事也凑在一旁看母亲批阅功课,母亲常常一敲他脑门:看什么看,给你布置的功课呢。他就把手一背,摇头晃脑地念重华大孝武穆精忠尧眉八彩舜目重瞳,一副小猴儿样。再长大一些和母亲带的学生同龄,他们偶尔来家拜访,多少能听到一些轶闻,比如学生们上街游行,今天伤了几个,得去保人,又比如谁和谁约了一起留洋求学却爽约。
令人开怀的事极少,伤心事足够堆出一箩筐,他听着记着,总想起戏文的词,见一池春水风吹皱,那独自奔赴远方的人怀着何种心情登上邮轮是他不能揣想的,近在眼前的是夜晚警卫队查人的粗暴敲门声,是闹哄哄的口号声,和母亲一次次前去保人回来疲惫的神情。
母亲因此推着他来上海,以期得到王建华的庇佑,他一向乖顺体贴,大抵是要守护的戏台只有小小一方,因而旁的事情都可以被轻易地拿起放下。母亲是为了他平安,世界上为人父母,但凡对子女抱有爱意的,或许都会这么想。
活着确实要紧,不活着怎么唱戏,不活着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一直这么想。
宇文秋实忽然打断他的讲述,笑着说,爽约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个,还好大家都不是那尾生。
松天硕说该不会是你自己吧,宇文秋实斜眼看他,我看起来像这样的人么。没等松天硕反应,自己摸摸下巴问,你说的那段怎么唱来着,吹皱一池春水…..是这词吗。
你想学?
松团长觉得我学得了么,我可没有童子功。
你啊——松天硕拉长��声音,掀起眼皮好似真的在仔细掂量这件事,从宇文秋实的眼尾眉梢打量到下颌边沿,目光上上下下全扫一遍,混不吝地开口:我瞧着你适合演旦角。
这话太新鲜了,宇文秋实咧嘴笑:我看起来还算个可造之材呢。说这倾身凑到桌上摆着的镜子前端详自己:下回我扮上,能不能滥竽充数一下。
您要是去唱戏,再怎么也得给您捧成个青衣祭酒啊。松天硕抬手假模假式给他行礼。
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宇文秋实突如其来地讲起沪语腔调,学着松天硕的样把语气词拉得长长的,讲到一半自己绷不住地弯了弯眼睛。
松天硕噗一声笑出来,搁哪学的口音,都啥跟啥啊。
那天晚上松天硕后半截话全没说出来,宇文秋实在他堪堪要提到王建华的时候开口打断,一通闲聊笑闹后原本焦躁的心情渐渐被捋得平顺。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经历,阴冷的牢房,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王建华冷肃锋利的神情,日子大抵不会好过,然而他在这里尚有一隅安身之地,有人在夜晚给他端来一杯酒,不必带着强烈的防备心交谈,竟然不再因为白日的惧怕而反胃,肩胛深处的隐痛也温驯地蛰伏起来。
于是一夜安眠。
宇文秋实走之前说,想读书可以找他。然后倚在门框边和松天硕对上眼神,笑吟吟地补充,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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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秋实那阵子看起来确实无事可干,连门口的信箱都空了许多,所以成天和松天硕厮混——这话是刘旸和苗若芃说的,原话,苗若芃每次复述时都要认真强调一遍,宇文秋实闻言就笑,纠正说没脸没皮的,我是在戏班子厮混。
松天硕没正经教他,哪能教得了什么,不过是图个好玩,更何况总不能真让宇文秋实吃练功吊嗓子的苦,但松天硕确确实实往宇文秋实的书房跑得更勤了。
宇文秋实待在书房时爱开着留声机随便放点唱片听,西洋乐。松天硕听不懂,一边在书架逡巡着挑书一边问你知道这什么乐器么,随口扯闲天的本事一直熟练得很,和宇文秋实熟络起来后更是不收敛。宇文秋实说当然,念书时还学过一点。又挑起另一个话茬,你想出唱片么,给你刻一张。松天硕说我哪儿配啊,又不是什么上海滩红人,说着扒拉下来一本书,翻着看是什么。
怎么不配,我乐意,刻两张,你一张我一张。宇文秋实头也没抬,抓过一张信纸刷刷开始写。
当信物呢。松天硕把书一合,笑���嘻发问。宇文秋实转头去看他,含混地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装没听到。于是松天硕也不说话,自顾自看书去。
没想到宇文秋实真的付诸行动,说录就录,那天信就寄出去托人安排此事。松天硕心说真是钱多了烧着玩,然而又难以自抑地欢欣雀跃,好像真的是在筹措一样信物,宇文秋实叠满西洋唱片的柜子里即将摆进第一张戏曲唱片——松天硕唱的,是一个隐秘的印记,旁人不知晓,却可以留作永恒的纪念,是夜深时想起,要把脸埋进枕头里笑的一点甜。
宇文秋实会在他来的时候绽开一脸笑容,起身给留声机换唱片:听音乐吗,你的。有时还跟着哼,哼摇篮曲一样,自顾自开怀,松天硕笑,说你现在又这么爱听了。宇文秋实说得了吧您,是谁钦点我当旦角的。
松天硕哟一声,您这么想试试。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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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维在罗兰饭店见到了宇文秋实。
他抵达时尚且不知道该和谁接头,朱美吉的声音被汽笛声吞没,他所记得的只是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和自己侥幸逃脱的一发子弹。他抱着皮箱脱力地、漫无目的地向里走,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东风绿江岸。耳边压低的声音。他下意识接,钟声邀客船。话音未落心凉了半截,他和松天硕的接头暗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对方帽檐压得极低,一双眼笼在阴影下,只看得到锋利的紧抿的下颌。手臂上收紧的力道提醒他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对方走进包间。
我见过你。
松天硕手下的人。
两句话轻轻巧巧摊开一张意味不明的底牌,刘思维咬牙认下后没有等来回应,对方冲着他微微颔首,似乎要用无边无际的寂静耐心地逼迫他摊牌。
我替朱小姐来的。他说。
她人呢。
坐船走了,不然……就要被稽查队抓走了。
刘思维后来才知道宇文秋实和朱美吉曾经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于是明白了这样一趟任务为何宇文秋实亲自来饭店等——作为老朋友,他本来是打算为朱美吉接风洗尘的。而宇文秋实很早就知道刘思维,也是因为朱美吉曾经反复和他提起这一段伤心事。宇文秋实同刘思维谈及此事时语气淡淡地说,幸好大家都不是尾生啊。但面上神情却无端染上一丝读不懂的怅惘。
刘思维后来在宇文秋实手下做事,说是要等朱美吉回来。
那天宇文秋实问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他如实相告,眼睁睁看着对方脸上明明拉出了一笔长长的笑意,嘴上却冷冰冰来一句,这么深情。微微上扬的尾调里浸着点冷嘲热讽。
没得选,谁都没得选。若说这个摇摇欲坠的年代里还有什么值得贪恋的话,那就是漫天罗织的谎话里可能窥见的一点点真心,不多,像烟头上转瞬即逝的猩红。会有人愿意为了那几秒的滚烫飞蛾扑火吗,他们都没有答案,但已经做出了选择。
刘思维也是后来才知道松天硕和宇文秋实的关系比他想象得更加��切,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苗若芃得知的,苗若芃对终于有人和他同甘共苦这件事乐见其成,隔三岔五地找刘思维小声蛐蛐宇文秋实曾经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刘旸要我半天之内就要交稿啊,半天啊!!他悲愤地向刘思维控诉。
于是在苗若芃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刘思维慢慢拼凑出一个和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他从前是沉默寡言的人,进稽查队的缘由多少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意味,既失去留洋求学的机会,又要屈居人下,做违背良心的事。松天硕在王建华面前常常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顺从得恰到好处,而对刘思维总是含糊其辞,连目标的情报都不说详细,刘思维不耐地翻着白眼说我纳闷你怎么当上上级的呢,松天硕捣他一下子,我二舅是稽查队队长呀,不知羞地大剌剌炫耀自己的裙带关系。
但原来是最直白的抗拒,披上吊儿郎当的外衣,拿腔拿调地唱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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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天硕对着王建华举起枪时,想到的是宇文秋实上了妆的脸。
那人顶着一张芙蓉面,眼尾挑出千万种风情,腮上桃色的胭脂像漫山遍野的杜鹃,一直烧到松天硕瞳孔里去,他生涩地勾起兰花指,做亮相的姿态。
那曲子怎么唱的来着,见一池春水风吹皱,安惊心年光似水流,悠悠何记消长昼,我只得理冰弦一曲解烦忧。
在无数个因为良心与亲情两难而辗转难眠的夜晚,他想过这段日子收尾的时候,无非是王建华最后攀牢了宇文秋实这层关系,届时倘若母亲央求,他大概就在稽查队得个位置。
然而录完唱片的那天,宇文秋实突然说,你以后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宇文秋实几乎不提自己的事,他从前觉得大概是对方身份地位一向招摇,同二舅一样,没什么可多说的余地,无非是谈及留洋经历,可以说些趣事。但这话问得奇怪,他现在可不就在宇文秋实府上唱戏么。
见他困惑的神色,宇文秋实一手搭上他肩膀,问,你觉得我什么身份。戏谑的语气,话未挑明,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路有第二条。于是他从此充满了希望。
他在宇文秋实的书架上翻到过一本书,什么什么兄弟,名字和那西洋乐作��一样难记,里面的伊万问阿辽沙说,想象一下你在建造一座人类命运的大厦,目的是最终让人们幸福,但必须而且不可避免地要摧残一个小小的生命体,用那个小女孩的得不到补偿的眼泪为这座大厦奠基,你会不会同意在这样的条件下担任建筑师。
一个两难境地。宇文秋实和他说不是这样的,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安得广厦千万间就可以了。
他几分钟前嗤笑刘思维还真是个情种,却在举起枪的时候想明白了答案。他知道他不是那个建筑师,然而却可以成为大厦的基石。
王建华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女孩,松天硕的枪口对准了王建华。
王建华死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宇文秋实没想到这次任务结束得如此突然和混乱,他曾经问过松天硕要不要跟着他做事,主动地暴露身份,并不是让松天硕去牺牲的。
他在罗兰饭店见到刘思维的那一刻就猜出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压着嗓子冷静地逼问缘由,但不需要再问过多的细节,不需要,不敢。松天硕那晚没回来已经是一种答案。他听着刘思维讲述和朱美吉的故事,带着劫后余生的慌张和面对未知的不安,因此时序颠倒凌乱,而回想他的人生,和松天硕一起的日子像放大镜,笑都笑得更大声。他想自己的事,生和死,未来和过去,想遇到松天硕的那一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明明带着数不清的算计与防备,但就是萌生了那一点私心。他的人生行至此刻,并非全是不幸,在他选择自己的路时,早已知道会是何等的荆棘密布,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但路上总有同行者,他本想拉着松天硕的手共同奔向不一定见得到的明天,却不曾想过先行者也有双关义。
他的手指仍然掐着烟凝固神情上的平静,扬起嘴角对刘思维说,这么深情。
/
你行李收得怎么样了,明儿要走,可别再拖了。刘旸还是免不了为他操心。
宇文秋实点点头,示意刘旸看桌边没合上的皮箱:差不多了。
平安回来。刘旸说。
会的。
他们都知道讲这些话只是为了安心,临别了不说丧气话。
宇文秋实于是岔开讲话,目光落在堆放唱片的陈列柜上,语气淡得像天空中飘飘悠悠一叶云:松天硕他说我适合演旦角。话在嘴里松松地绕了一圈,左支右绌地绷起沪语的腔调,斟酌着拉高自己的声:然后阿拉同伊讲,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
刘旸被这调子蜇得浑身刺挠:啥玩意儿啊真是,你搁哪学的上海话。
宇文秋实蓦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微弱的猩红色闪了几下就灭,然后伸手又去抽一根。刘旸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他手边那盒烟拢���怀里,哥哥哥这我的烟很贵的你省着点抽。
回头再送你,要什么牌子都行。
他说如果我真去唱戏,生捧也要给我捧成个青衣祭酒。宇文秋实慢悠悠拉长声音讲话。
松团长还是结棍嘞,青衣祭酒。他嚼这四个字,几乎是要碾碎了一样地念,一口烟伴着冷冷的笑,吐得漫不经心,在缭绕的烟雾里用力闭了一下眼:下辈子吧。
王建华死了。广东那边爆发了痢疾。
他带着苗若芃登上南下的邮轮,新的任务到来,救济会需要他,因此不能停下来一步,从北平到南洋再到上海,无论他自己的结局如何,子弹一发炸响,就崩掉了两个人故事的尾巴。
他们这样的人,要有大爱。人民,他读书时念这两个字,知道要为此奉献一生,也知道生命随时走到终点。他确信他们彼此是相爱的,爱到和爱其他人却也没什么区别,这年代确实没有永恒的相守,但是有凝固的记忆切片在心口融化出水渍,因为虚无到了一定程度而成为永恒。
凌晨时分出港的邮轮,汽笛声滚烫地熨出溽热暑气,他沉默着惊醒又入眠,在潮湿的梦中潜游回黑暗,隐约间听到有人练声,咿咿呀呀的,把梦境搅成一滩软烂的音符。
而他一旦蹚过,这运命也荒腔走板。
**私心是想让宇文参与喜夜的所有作品,因此有了这个故事。
**其实很不忍心be但想了想,民国时期的故事怎样才能算he,好像是无解的,那就留一个尾巴吧,《渡口》中松松是捂着腹部倒下而二舅捂着胸口倒下所以…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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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精彩
擁有美麗的名字「山陀兒」颱風雖然沒有直撲北海岸,仍然帶給我們強風豪雨。身在淡水的矮山、大樹與我,都受到不少的侵擾。
我家公園旁五層樓高、宏偉的山黃麻,其中一枝條被風吹斷了,沒能斷得徹底,垂掛在粗大的樹幹旁,像隻骨折的手。我為祂感到憂傷和可惜,枝條頂端長有不少葉子,但還好的是,現在不是鳥類繁殖的季節。
我記起我要許願,而不是耽溺於悲���中,我合十我的雙手:
希望偉大的山黃麻能順利度過這段修復期。
里長不會過度修剪你或砍除你。
我愛你,祝福你。
我望向大樹,令人佩服的是,祂始終保持著祂的幽默感:
「你看,我難得把頭垂得這麼低。」
我噗嗤一笑,「你的頭不是在根部嗎?」我揶揄地說。
祂毫不遲疑地改變說法:「那你看,我可以把腿抬那麼高!」語氣中帶著愉快但不壓迫人的驕傲。
我最終是笑開了。在輕鬆的氣氛中,我感覺事情永遠有希望,永遠永遠不會是我想得那麼嚴重。
謝謝你,親愛的山黃麻。即使在你已經受傷的情況下,你仍能鼓勵、安慰著身邊的人。如此強大,富有智慧,你是這片土地最好的代言人。
不,你就是土地——不排斥疼痛,也迎接旭日東升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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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
51个
2023/10/20: 唐代存诗最多的白居易,流传至今的诗歌也只有三千多首
白居易是唐代存诗最多的一位诗人,他的诗歌流传到现在的有三千多首。他也是唐代继李白、杜甫之后最杰出的一个诗人。
2023/10/20: 中国文学由雅到俗、由士大夫正统文学到市民文学、由抒情到叙事转变中的白居易叙事诗
《长恨歌》、《琵琶行》是白居易叙事诗的杰出代表,它们在故事的曲折完整、描写的细致生动和抒情气氛的浓郁等方面,都有突出成绩,都显示了中国古代文人叙事诗所达到的艺术高度,体现出古代叙事诗鲜明的民族特色。并且在中国封建时代文学由雅到俗的转变、由封建士大夫正统文学到市民文学的转变、由抒情到叙事的转变过程中,起到了无可替代的昭示作用。
◆ 一、十年之间三登科第(772—806)
2023/10/20: 男性情史悲剧助于闺怨描写
“乐天深于诗,多于情者也”,这是友人王质夫对他的评价,白居易亦自诩是“情所钟者”(《祭符离六兄文》),他与湘灵那段“两心之外无人知”(《潜别离》)的悲剧经历,有如春梦朝云长萦心头,因此在诗篇中总给那些失宠、幽闭及婚姻情感不幸的女子以一种特别的同情。
◆ 邯郸冬至夜思家
2023/10/20: 我意君心
《初与元九别后忽梦见之及寤而书忽至》:“以我今朝意,想君此夜心。”
◆ 长恨歌
2023/10/20: 君王掩面,黄埃散漫。芙面柳眉,夕殿萤飞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日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苑多秋草,宫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2023/10/21: 仙袂飘飘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2023/10/21: 通过对史实的改造与取舍,“净化”、“淡化”、“美化”诗中李、杨的形象,不影响他们令人同情、赞颂
如“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通过对杨妃入宫史实的改造与取舍,通过“净化”、“淡化”、“美化”诗中李、杨的形象,使他们成为令人同情、赞颂的角色。
2023/10/21: 《长恨歌》悲剧源于爱得太过分、太出格,不顾爱情的社会影响
李、杨的爱情悲剧,既非封建婚姻、封建礼教所造成,也很难归咎于某个奸相如安禄山、杨国忠,当然更不能归咎于“六军不发”的首领陈玄礼。他们的悲剧根源就在于过度沉溺于欢爱,到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程度,结果也就必然会引起“渔阳鼙鼓动地来”,导致生离死别的悲剧结局。占了情场,误了朝纲,又反过来毁灭了爱情。从抽象意义上说,《长恨歌》所描写的是一曲因为爱得太过分、太出格而引起的悲歌,又是一曲不顾爱情的社会影响而引起的悲歌。因此,为了维护爱情的永恒,必须把爱情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摆在适当的位置上。
2023/10/21: 丹青画出竟何益?不言不笑愁杀人
汉武帝,初丧李夫人。夫人病时不肯别,死后留得生前恩。君恩不尽念未已,甘泉殿里令写真。丹青画出竟何益?不言不笑愁杀人。
2023/10/21: 魂之不来君心苦,魂之来兮君亦悲
九华帐深夜悄悄,反魂香降夫人魂。夫人之魂在何许?香烟引到焚香处。既来何苦不须臾,缥缈悠扬还灭去。去何速兮来何迟?是耶非耶两不知。翠蛾仿佛平生貌,不似昭阳寝疾时。魂之不来君心苦,魂之来兮君亦悲。背灯隔帐不得语,安用暂来还见违。
2023/10/21: 诗人毕竟“不能忘情”,感到无法抗拒“倾城色”的“惑”,所以卒言“不如不遇”。一旦遇上,只能“生亦惑,死亦惑”了
白居易在《胡旋女》、《八骏图》、《古冢狐》等讽谕诗和政论文章中,对历史上真实的“一人荒乐万人愁”式的爱情毫不含糊地持批评讽刺态度,而这首诗却有些“气短”,因为诗人毕竟“不能忘情”,感到无法抗拒“倾城色”的“惑”,所以卒章显志之言是“不如不遇”。如果再追问一句,一旦遇上了怎么办?那就只能“生亦惑,死亦惑”了。因此,有一个从政治角度还是从人性人情角度看待李、杨爱情的不同,从理智、政治上说,这种“惑”要不得,误国害民害己,应该批判;从情感、人情上说,他又觉得这种“惑”有其合情、值得同情甚至赞颂的一面。看来,作《长恨歌》时的白居易“多情”诗人浪漫气质要重得多,这正是他把《长恨歌》写成一曲哀感顽艳的爱情悲歌的主观原因。
◆ 观刈麦
2023/10/21: 南风陇黄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2023/10/21: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2023/10/21: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
2023/10/21: 北风利如剑,布絮不蔽身
八年十二月,五日雪纷纷。竹柏皆冻死,况彼无衣民!回观村闾间,十室八九贫。北风利如剑,布絮不蔽身。唯烧蒿棘火,愁坐夜待晨。
2023/10/21: 念彼深可愧,自问是何人
顾我当此日,草堂深掩门。褐裘覆絁被,坐卧有余温。幸免饥冻苦,又无垄亩勤。念彼深可愧,自问是何人。
◆ 二、救济人病裨补时阙(807—811)
2023/10/21: 正色强御,刚肠喔咿
正色摧强御,刚肠嫉喔咿。
2023/10/21: 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
“欲开壅蔽达人情,先向歌诗求讽刺”(《采诗官》),经过风云激荡的政治生活洗礼,白居易认识到“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因此“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
2023/10/21: 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诗》三百之义也
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文而作也
篇无定句,句无定字;系于意,不系于文。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诗》三百之义也。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谕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核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肆,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总而言之,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也。
◆ 杜陵叟
2023/10/22: 善政不能及民者多矣
《唐宋诗醇》评曰:“从古及今,善政不能及民者多矣。一结慨然思深,可为太息。”
2023/10/22: 绝大多数封建皇帝只顾与官吏唱双簧
皇帝降下德音,税早已收完,从中可见皇帝要减税,主要是为了笼络人心,装装样子,执行与否,执行到什么程度,他是不去管的。而地方官也明知这一点,利用其不闻不问、不检查督促,搞了一场骗局。这种“善政”真让人“慨然思深”。宋代诗人受白居易诗启发,写下了“自从乡官新上来,黄纸放尽白纸催”(范成大《后催租行》)、“一司日日下赈济,一司旦旦催租税”(米芾《催租》)、“淡黄竹纸说蠲逋,白纸仍科不稼租”(朱继芳《农桑》)等作,这说明绝大多数封建皇帝只顾与官吏唱双簧去“虐人害物”,连“善政”的美名也不要了。
◆ 井底引银瓶
2023/10/22: 两心之外无人知,彼此甘心无后期
白居易早年曾与邻女湘灵相恋,其《长相思》诗有云:“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但这段缠绵的恋情最终却是分离的悲剧结局,《潜别离》诗言及分手的痛苦:“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 轻肥
2023/10/23: 把他们的骄奢淫逸写足,好比射箭,要引满而发,“结语斗绝,有一落千丈之势”
全诗共十六句,用了十四句写宦官的长街走马,写军中宴会,层层铺垫渲染,把他们的骄奢淫逸写足,好比射箭,要引满而发,到了最大限度时才对准目标猛地射出一箭——“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这一箭才特别有力
2023/10/23: 衢州人食人”的惨剧,正是这一小撮不顾人民死活的家伙掌握了军政大权的结果
一方面是花天酒地、骄奢淫逸,一方面是大旱饥荒、人吃人,这两种现象强烈而鲜明的对比是对宦官的尖锐抨击。这两种现象之间又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一小撮宦官糜烂发臭的生活,就是建筑在广大人民饥饿和死亡的基础上的;“是岁江南旱”两句前面放上“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两句,暗示了“衢州人食人”的惨剧,正是这一小撮不顾人民死活的家伙掌握了军政大权的结果。
◆ 三、中道左迁天涯沦落(811—820)
2023/10/24: 根情、苗言、华声、实义
对于诗的性质,他概括出“根情、苗言、华声、实义”四大要素。诗歌要以情感为基础,用形象的语言、和谐的韵律表现出来,内容必须具有充实的义理。否则,诗歌就失去了价值。
2023/10/24: 谓之讽谕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闲适诗,独善之义也
他将自己的诗歌分为四类:讽谕诗、闲适诗、感伤诗和杂律诗。《与元九书》云:“自拾遗以来,凡所遇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迄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首,谓之讽谕诗。又或退公独处,或移病闲居,知足保和,吟玩性情者一百首,谓之闲适诗。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绝句,自一百韵至两韵者四百余首,谓之杂律诗。”四类中他最看重的是讽谕诗和闲适诗,“谓之讽谕诗,兼济之志也;谓之闲适诗,独善之义也。故览仆诗,知仆之道焉”。因为这两类诗集中表现了他进退出处之道和平生志尚,也体现了他诗歌创作的指归,所以值得珍视。
◆ 欲与元八卜邻先有是赠
2023/10/24: 暂出犹思伴,安居须择邻
每因暂出犹思伴,岂得安居不择邻。
2023/10/24: 两岸人烟,一溪灯火
“两岸人烟分市色,一溪灯火共书声”(吴企晋)
◆ 蓝桥驿见元九诗
2023/10/24: 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
2023/10/24: 诗人内心正经受着贬谪的屈辱和愁苦的煎熬,急欲借遍觅故人之题咏来稍作安慰
三、四句则用“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等四个细节动作,真实而准确地描绘出诗人寻觅、辨认友人诗作的动人情景,而这种寻觅又表明诗人内心正经受着贬谪的屈辱和愁苦的煎熬,急欲借遍觅故人之题咏来稍作安慰。出语看似平淡,表达的情意却极为深挚,这是白居易诗的独造之境。
2023/10/24: 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
元和十年,元稹正月入京,不料三月又复贬为通州司马,八月,在病危之中惊悉白居易贬江州,忧愤难禁,写下了充满深情的《闻乐天左降江州司马》诗:残灯无焰影幢幢,���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全诗用残灯、阴影、暗风、秋雨、寒窗等景物,构成了一种凄惨孤独的意境,借以衬托诗人所处的环境和关切友人的挚情。白居易读到这首诗后,十分感动,在《与微之书》中说:“此句他人尚不可闻,况仆心哉!至今每吟,犹恻恻耳。”
◆ 放言五首并序(选一)
2023/10/24: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宁子解佯愚?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 琵琶行并序
2023/10/24: 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
遂命酒,使快弹数曲。曲罢悯然。自叙少小时欢乐事,今漂沦憔悴,转徙于江湖间。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觉有迁谪意。
◆ 暮江吟
2023/10/24: 草风沙雨
建昌江水县门前,立马教人唤渡船。忽似往年归蔡渡,草风沙雨渭河边。
◆ 四、闲居泰适觞咏弦歌(820—846)
2023/10/24: 以当时心言异日苏、杭苟获一郡,足矣 敬宗宝历元年(825)三月,除苏州刺史,二年以病免郡事
元和十五年(820)正月宪宗暴卒,穆宗即位。夏初,白居易自忠州召还长安,除尚书司门员外郎;十二月,改授主客郎中、知制诰。穆宗长庆元年(821)十月,转中书舍人。长庆二年,河北藩镇复乱,居易多次上疏言事,但“天子荒纵,宰相才下,赏罚失所宜,坐视贼,无能为,居易虽进忠,不见听”(《新唐书》本传)。于是他请求外任。七月,除杭州刺史;十月,至杭州。白居易少年时慕苏州刺史韦应物、杭州刺史房孺复之风流才调,“以当时心言异日苏、杭苟获一郡,足矣”(《吴郡诗石记》)。因此,出牧杭州可谓了却当年心愿。杭州本江南大郡,当时已是形胜佳丽的繁华都市,居易在此留下了大量优美的诗篇。
2023/10/24: 为向两州邮吏道,莫辞来去递诗筒
长庆三年(823),元稹外放为浙东观察使,居易与其邻郡而治,“为向两州邮吏道,莫辞来去递诗筒”(《醉封诗筒寄微之》),从此两郡常以诗筒往来,两位文友诗歌唱和略无虚日。
2023/10/24: 元白 刘白
大和五年(831)七月,挚友元稹卒于武昌,此后,他主要是与刘禹锡为诗友,世称刘、白。
2023/10/24: 朝廷雇我作闲人
《唐宋诗醇》说白居易“洎大和、开成之后,时事日非,宦情愈淡,唯以醉吟为事,遂托于诗以自传焉”。他自长庆以来,虽仕途坦顺,已无意于趋竞,委顺思想得到突出的发展。他在《长庆二年七月自中书舍人出守杭州路次蓝溪作》诗中说自己“置怀齐宠辱,委顺随行止”,“因生江海兴,每羡沧浪水。尚拟拂衣行,况今兼禄仕”。以委顺行之于仕途,一个主要表现就是吏隐,“山林太寂寞,朝阙空喧烦。唯兹郡阁内,嚣静得中间”(《郡亭》)。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时,他的感觉是“朝廷雇我作闲人”(《从同州刺史改授太子少傅分司》)。这时,白居易又进一步提出“中隐”思想。
2023/10/24: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
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终岁无公事,随月有俸钱。君若好登临,城南有秋山。君若爱游荡,城东有春园。君若欲一醉,时出赴宾筵。洛中多君子,可以恣欢言。君若欲高卧,但自深掩关。亦无车马客,造次到门前。人生处一世,其道难两全。贱即苦冻馁,贵则多忧患。唯此中隐士,致身吉且安。穷通与丰约,正在四者间。
◆ 勤政楼西老柳
2023/10/24: 半朽树,多情人。开元柳,长庆春
半朽临风树,多情立马人。开元一株柳,长庆二年春。
2023/10/24: 未堪摩霄汉,只合觅稻粱
其《初罢中书舍人》诗云:“性疏岂合承恩久?命薄元知济事难。”又《病中对病鹤》诗云:“未堪再举摩霄汉,只合相随觅稻粱。”
◆ 采莲曲
2023/10/24: 欲语低头笑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2023/10/24: 斜倚熏笼坐到明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2023/10/24: 秋霜手先知,灯底剪刀冷
寒月沉沉洞房静,珍珠帘外梧桐影。秋霜欲下手先知,灯底裁缝剪刀冷。
◆ 钱塘湖春行
2023/10/24: 松排山面,月点波心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 杭州春望
2023/10/24: 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
望海楼明照曙霞,护江堤白踏晴沙。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
◆ 除苏州刺史别洛城东花
2023/10/24: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带来
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残暑蝉催尽,新秋雁带来。将何迎睡兴?临卧举残杯。
2023/10/24: 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
凉冷三秋夜,安闲一老翁。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灰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 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
2023/10/24: 贤豪虽殁精灵在,应共微之地下游
四海齐名白与刘,百年交分两绸缪。同贫同病退闲日,一死一生临老头。杯酒英雄君与操,文章微婉我知丘。贤豪虽殁精灵在,应共微之地下游。
2023/10/24: 不教才展休明代,为罚诗争造化功
杜甫说李白是“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天末怀李白》),韩愈评价柳宗元云:“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柳子厚墓志铭》)白诗亦谓梦得:“不教才展休明代,为罚诗争造化功。”
◆ 览卢子蒙侍御旧诗多与微之唱和感今伤昔因赠子蒙题于卷后
2023/10/24: 平生定交取人窄,屈指相知唯五人。四人先去我在后,一枝蒲柳衰残身
晦叔坟荒草已陈,梦得墓湿土犹新。微之捐馆将一纪,杓直归丘二十春。城中虽有故第宅,庭芜园废生荆棘。箧中亦有旧书札,纸穿字蠹成灰尘。平生定交取人窄,屈指相知唯五人。四人先去我在后,一枝蒲柳衰残身。岂无晚岁新相识,相识面亲心不亲。人生莫羡苦长命,命长感旧多悲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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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多聞
H:傳達知識,快樂是友多聞的益處。友多聞也讓你成為「語言的富翁」。
「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強調友多聞的重要性。另外友多聞帶來教學相長的效應,《禮記.學記》:「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尤其「人人都是一本書」,
甚至「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教你一句建言,警語也是受用無窮。學無止境,終身學習。20240604W2
多聞
解釋:
見聞廣博,增廣聞見。《論語.季氏》:「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三國魏.何晏〈景福殿賦〉:「故將廣智,必先多聞。」
增廣見聞知識。《文明小史》第一五回:「橫豎我們這趟出門,乃是為著增長見識,於學問有益的事。」也作「增長見聞」。
學問淵博
淵,淵深。博,廣博。學問淵博謂學識豐富。如:「他溫文儒雅,學問淵博,是學術界所公認的大學者。」
學識淵博,意思是指學識深而且廣。
見多識廣
見聞廣泛,學識淵博。《鏡花緣》第四四回:「多九公本是久慣江湖,見多識廣,每逢談到海外風景,竟是滔滔不絕。」《文明小史》第三四回:「只因常常出外遊學,見多識廣,知識也漸漸開通。」
知識淵博的相似詞
博學多識 學識豐富 博學多才 知識豐富 學識淵博 淵博 知識廣博 博學多聞 博學 學識廣博 博古通今 博聞強識 學富五車 淵博的知識 學問淵博 淵博知識 博學睿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通古博今 淵博的學識 博覽群書 學識 博學廣識 見識廣博 淵博學識 談吐不凡 博聞多識 學養深厚 通曉古今 學識深厚
淵博
精深廣博。
晉 葛洪 《抱樸子·崇教》:“是以遐覽淵博者,曠代而時有;面墻之徒,比肩而接武也。” 宋 蘇軾 《東坡志林·記講筵》:“卿講義淵博,多所發揮,良深嘉嘆。” 清 昭槤 《嘯亭雜錄·純廟博雅》:“ 純廟 天縱聰慧,攬讀淵博。” 柔石 《二月》二:“你學問是淵博的,哥哥常是談起你。”
百科解釋
淵,精深;博,廣博。淵博:精深而廣博,形容知識廣且深,博學多才。晉 葛洪《抱樸子·崇教》:“是以遐覽淵博者,曠代而時有;面墻之徒,比肩而接武也。”
中台山:
《論語》說:「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結交朋友是很重要的事。我們在社會上要懂得交好的朋友、親近善知識。
維基文庫:
論語季氏篇
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孔子說:「有益的朋友有三種,���害的朋友有三種。與正直的人交朋友、與誠實的人交朋友、與見多識廣的人交朋友,有益處;與走邪門歪道的人交朋友、與讒媚奉迎的人交朋友、與花言巧語的人交朋友,有害處。」
星雲大師
所謂:「友直、友諒、友多聞。」朋友之間要耿直真誠,要能相互諒解,要互通知識、要理念相投,還要能雪中送炭,這才是善友。
釋星雲
僧人
釋星雲(1927年8月19日[2]—2023年2月5日[3]),俗名李國深,法名悟徹,法字今覺,法號星雲[註 1],筆名趙無任[4]。生於江蘇江都,童年出家,漢傳佛教比丘及學者,為臨濟宗第四十八代傳人,同時也是佛光山開山宗長(方丈)、國際佛光會創辦人暨榮譽總會長、世界佛教徒友誼會榮譽會長[5],被尊稱星雲大師[1]。
「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真正的益友是能夠讓我們擺脫孤陋寡聞的處境。
「數位遊牧」,以遠距的方式工作,並同時周遊不同的國家和城市。
一種是自己去搞清楚,從自己的經驗、觀察中學習。另一種就是向別人學習,學習別人已經搞清楚
或者正在搞清楚的東西。
「真正高明的人,就是能夠借重別人的智慧,來使自己不受矇蔽的人。」——蘇格拉底
「腳步不停,不一定是前進;閉目深思,不一定是停頓。」
通過艱苦的學習,使自己成為「語言的富翁」。
景福殿賦
作者:何晏《文選》卷11
姊妹計劃: 數據項
大哉惟魏,世有哲聖。武創元基,文集大命。皆體天作制,順時立政。至於帝皇,遂重熙而累盛。遠則襲陰陽之自然,近則本人物之至情。���則崇稽古之弘道,下則闡長世之善經。庶事既康,天秩孔明。故載祀二三,而國富刑清。歲三月,東巡狩,至於許昌。望祠山川,考時度方。存問高年,率民耕桑。越六月既望,林鍾紀律,大火昏正。桑梓繁廡,大雨時行。三事九司,宏儒碩生。感乎溽暑之伊鬱,而慮性命之所平。惟岷越之不靜,寤征行之未寧。
乃昌言曰:「昔在蕭公,暨於孫卿。皆先識博覽,明允篤誠。莫不以為不壯不麗,不足以一民而重威靈。不飭不美,不足以��後而永厥成。故當時享其功利,後世賴其英聲。且許昌者,乃大運之攸戾,圖讖之所旌。苟德義其如斯,夫何宮室之勿營?」帝曰:「俞哉!」玄輅既駕,輕裘斯御。乃命有司,禮儀是具。審量日力,詳度費務。鳩經始之黎民,輯農功之暇豫。因東師之獻捷,就海孽之賄賂。立景福之秘殿,備皇居之制度。
爾乃豐層覆之耽耽,建高基之堂堂。羅疏柱之汩越,肅坻鄂之鏘鏘。飛櫩翼以軒翥,反宇䡾以高驤。流羽毛之威蕤,垂環玭之琳琅。參旗九旒,從風飄揚。皓皓旰旰,丹彩煌煌。故其華表,則鎬鎬鑠鑠,赫奕章灼,若日月之麗天也。其奧秘則蘙蔽曖昧,髣彿退概,若幽星之纚連也。既櫛比而攢集,又宏璉以豐敞。兼苞博落,不常一象。遠而望之,若摛朱霞而耀天文;迫而察之,若仰崇山而戴垂雲。羌瑰瑋以壯麗,紛彧彧其難分,此其大較也。若乃高甍崔嵬,飛宇承霓。綿蠻黮䨴,隨雲融泄。鳥企山峙,若翔若滯。峨峨嶪嶪,罔識所屆。雖離朱之至精,猶眩曜而不能昭晰也。
爾乃開南端之豁達,張筍虡之輪豳。華鍾杌其高懸,悍獸仡以儷陳。體洪剛之猛毅,聲訇𥉻其若震爰有遐狄,鐐質輪菌。坐高門之側堂,彰聖主之威神。芸若充庭,槐楓被宸。綴以萬年,綷以紫榛。或以嘉名取寵,或以美材見珍。結實商秋,敷華青春。藹藹萋萋,馥馥芬芬。爾其結構,則脩梁彩制,下褰上奇。桁梧複疊,勢合形離。赩如宛虹,赫如奔螭。南距陽榮,北極幽崖。任重道遠,厥庸孔多。
於是列髹彤之繡桷,垂琬琰之文璫。蝹若神龍之登降,灼若明月之流光。爰有禁楄,勒分翼張。承以陽馬,接以員方。斑間賦白,疏密有章。飛枊鳥踴,雙轅是荷。��險凌虛,獵捷相加。皎皎白間,離離列錢。晨光內照,流景外烻。烈若鉤星在漢,煥若雲梁承天。騧徙增錯,轉縣成郛。茄蔤倒植,吐被芙蕖。繚以藻井,編以綷疏;紅葩𦾏𦁛,丹綺離婁菡萏赩翕,纖縟紛敷。繁飾累巧,不可勝書。
於是蘭栭積重,窶數矩設。櫼櫨各落以相承,欒栱夭蟜而交結。金楹齊列,玉舄承跋。青瑣銀鋪,是為閨闥。雙枚既脩,重桴乃飾。㮰梠緣邊,周流四極。侯衛之班,藩服之職。溫房承其東序,涼室處其西偏。開建陽則朱炎豔,啟金光則清風臻。故冬不淒寒,夏無炎燀。鈞調中適,可以永年。墉垣碭基,其光昭昭。周制白盛,今也惟縹。落帶金釭,此焉二等。明珠翠羽,往往而在。欽先王之允塞,悅重華之無為。命共工使作繢,明五采之彰施。圖象古昔,以當箴規。椒房之列,是準是儀。觀虞姬之容止,知治國之佞臣。見姜後之解珮,寤前世之所遵。賢鍾離之讜言,懿楚樊之退身。嘉班妾之辭輦,偉孟母之擇鄰。故將廣智,必先多聞。多聞多雜,多雜眩真。不眩焉在,在乎擇人。故將立德,必先近仁。欲此禮之不諐,是以盡乎行道之先民。朝觀夕覽,何與書紳?
若乃階除連延,蕭曼雲征。櫺檻邳張,鉤錯矩成。楯類騰蛇,槢似瓊英。如螭之蟠,如虯之停。玄軒交登,光藻昭明。騶虞承獻,素質仁形。彰天瑞之休顯,照遠戎之來庭。陰堂承北,方軒九戶。右個清宴,西東其宇。連以永寧,安昌臨圃。遂及百子,後宮攸處。處之斯何,窈窕淑女。思齊徽音,聿求多祜。其祜伊何,宜爾子孫。克明克哲,克聰克敏。永錫難老,兆民賴止。於南則有承光前殿,賦政之宮。納賢用能,詢道求中。疆理宇宙,甄陶國風。雲行雨施,品物咸融。其西則有左墄右平,講肄之場。二六對陳,殿翼相當。僻脫承便,蓋象戎兵。察解言歸,譬諸政刑。將以行令,豈唯娛情。鎮以崇臺,寔曰永始。複閣重闈,猖狂是俟。京庾之儲,無物不有。不虞之戒。於是焉取。
爾乃建凌雲之層盤,浚虞淵之靈沼。清露瀼瀼,淥水浩浩。樹以嘉木,植以芳草。悠悠玄魚,曤曤白鳥。沈浮翱翔,樂我皇道。若乃虯龍灌注,溝洫交流。陸設殿館,水方輕舟。篁棲鵾鷺,瀨戲鰋鮋豐侔淮海,富賑山丘。叢集委積,焉可殫籌?雖咸池之壯觀,夫何足以比讎?
於是碣以高昌崇觀,表以建城峻廬。岧嶢岑立,崔嵬巒居。飛閣干雲,浮堦乘虛。遙目九野,遠覽長圖。頫眺三市,孰有誰無?睹農人之耘耔,亮稼穡之艱難。惟饗年之豐寡,思無逸之所歎。感物衆而思深,因居高而慮危。惟天德之不易,懼世俗之難知。觀器械之良窳,察俗化之誠偽。瞻貴賤之所在,悟政刑之夷陂。亦所以省風助教,豈惟盤樂而崇侈靡?屯坊列署,三十有二。星居宿陳,綺錯鱗比。辛壬癸甲,為之名秩。房室齊均,堂庭如一。出此入彼,欲反忘術。惟工匠之多端,固萬變之不窮。物無難而不知,乃與造化乎比隆。讎天地以開基,並列宿而作制。制無細而不協於規景,作無微而不違於水臬故其增構如積,植木如林。區連域絕,葉比枝分。離背別趣,駢田胥附。縱橫踰延,各有攸注。公輸荒其規矩,匠石不知其所斲。既窮巧於規摹,何彩章之未殫。爾乃文以朱綠,飾以碧丹。點以銀黃,爍以琅玕。光明熠爚,文彩璘班。清風萃而成響,朝日曜而增鮮。雖崑崙之靈宮,將何以乎侈旃。規矩既應乎天地,舉措又順乎四時。是以六合元亨,九有雍熙。家懷克讓之風,人詠康哉之詩。莫不優游以自得,故淡泊而無所思。歷列辟而論功,無今日之至治彼吳蜀之湮滅,固可翹足而待之。
然而聖上猶孜孜靡忒,求天下之所以自悟。招忠正之士,開公直之路。想周公之昔戒,慕咎繇之典謨。除無用之官,省生事之故。絕流遁之繁禮,反民情於太素。��能翔岐陽之鳴鳳,納虞氏之白環。蒼龍覿於陂塘,龜書出於河源。醴泉涌於池圃,靈芝生於丘園。總神靈之貺祐,集華夏之至歡。方四三皇而六五帝,曾何周夏之足言!
孤陋寡聞
《禮記.學記》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脩。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
《禮記.學記》:「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源)
《抱朴子.外篇.自敘》:「年十六,始讀《孝經》、《論語》、《詩》、《易》,貧乏無以遠尋師友,孤陋寡聞,明淺思短,大義多所不通。」
《朱子語類.卷一一七.朱子.訓門人五》:「淳稟曰:『伏承教誨,深覺大欠下學工夫。恐遐陬僻郡,孤陋寡聞,易致差迷,無從就正。望賜下學說一段,以為朝夕取準。』」
元.馬致遠《陳摶高臥》第二折:「若做官後每日價行眠立盹,休休休,枉笑殺凌煙閣上人,有這般疏庸愚鈍,孤陋寡聞。」
《三國演義》第一○回:「某孤陋寡聞,不足當公之薦。」
《鏡花緣》第一六回:「不瞞二位大賢說,這叫作『臨時抱佛腳』,也是我們讀書人通病,何況他們孤陋寡聞的幼女哩。」
寡聞少見
猶「孤陋寡聞」。見「孤陋寡聞」條。
《漢書.卷八一.匡張孔馬傳.匡衡》:「蓋聰明疏通者戒於大察,寡聞少見者戒於雍蔽。」
寡聞陋見
猶「孤陋寡聞」。見「孤陋寡聞」條。
明.胡翰〈羅文質公集敘〉:「以寡聞陋見論前人之道德,其亦過矣!」
寡見鮮聞
猶「孤陋寡聞」。見「孤陋寡聞」條。
漢.王褒〈四子講德論〉:「俚人不識,寡見尠(鮮)聞;曩從末路,望聽玉音,竊動心焉。敢問所歌何詩,請聞其說。」
獨自學習而沒有朋友一起切磋、研討,就會造成學識淺陋而見聞不廣。 對朋友怠慢就違背了師長的教導;一旦言行偏差,就會荒廢了自己的學業。
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
獨學:指獨自學習,不瞭解外部動向。獨自學習,無人切磋,則孤陋寡聞。形容孤偏鄙陋,見聞不多。有井底之蛙含義。
原因: 朋友是你瞭解外部世界的橋樑,也是你不斷完善自己的標尺。一個人學習,而不接觸外部環境是行不通的。只有與朋友共同學習,集思廣益、取長補短,才能彌補自身的缺憾,並獲得更多知識。
中文名
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
出處
《禮記·學記》
類型
古文
作者
戴聖
出處
出處:《禮記·學記》:“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
釋義:如果學習中缺乏學友之間的交流切磋,就必然會導致知識狹隘,見識短淺。其中,“而”錶轉折的作用。
教學相長
教與學互相增長。指通過教授、學習,不但能使學生得到進步,而且教師本身的水準也可藉此提高。語出《禮記.學記》。
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1>也,故曰「教學相長2>」也。
《禮記.學記》:「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源)
《韓詩外傳》卷三:「雖有善道,不學不達其功,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不究。不足,故自愧而勉;不究,故盡師而熟。由此觀之,則教學相長也。」
明.王守仁〈教條示龍場諸生.責善〉:「使吾而是也,因得以明其是;吾而非也,因得以去其非:蓋教學相長也。」
《兒女英雄傳》第一八回:「我那解悶的本領都被公子學去了,那裡再尋甚麼新色的去?我們『教學相長』,公子有甚麼本領?何不也指點我的一件?彼此頑起來,倒也解悶。
人人都是一本書
每個人都是獨特的,每個人都是值得欣賞的,
閱讀每個人的故事,獲得成長的養分。
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全新增訂版)
作者:陳柔縉
語言:繁體中文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6/10/06
目錄
◎新版序──陳柔縉
一‧人的日本時代
1 人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
2 跑啊!林和
3 王永慶的兩百圓有多大
〈附表:台籍前輩企業家出生年與學歷〉
4 辜家豪門鑽石失竊記
5 台灣最貴單身漢
6 巴黎唯一的台灣人
7 神祕的第一位台灣人車主
8 名門公子日本浪漫遊
9 美國鳥人到台灣
10 明治元勳欠錢記
11 禁吃大蒜迎親王
二‧愛與死事件簿
1 戀愛?亂愛!
2 台灣人殉情記
3 少年仔愛看電梯小姐
4 煙草女工眼裡的蔣介石
〈附表:1930年代煙草女工的世界〉
5 懷念的鐵路便當
〈附表:1914年台灣鐵路便當〉
6 烤鴨該怎麼吃
7 愛鄉愛土全民票選台灣八景
8 1933年雙十國慶在台北
9 鐵達尼船難消息在台灣
10 豪華世界郵輪初體驗
〈附表:日治時期世界觀光郵輪來台概況〉
11 英語演講比賽前先獎盃奉還
12 車牌暗藏魔鬼
13 那時候的公車會「犁田」
14 颱風來了會缺鹽
15 火災的關鍵詞
16 打開日本時代的鉛筆盒
17 考上醫校回頭嗆校長
18 修學旅行遇見明治天皇
19 捨不得不愛的農曆年
20 老藥房的推銷術
三.古典罪與罰
1 怪怪��偷和大盜
2 日本時代也有毒品?
3 盜賊拔刀海上來
4 偷車賊最愛的作案地點
5 好膽賭博要鞭刑
6 來看富豪斬雞頭發毒誓
四.療癒系台灣史
1 那些年動物惹的禍
2 最佳療癒系之小鴨物語
3 小象闖進高級料亭了
4 猛雄藏了十個月的祕密
5 狗狗的日本時代
6 不是端午也能划龍舟
7 人間無處不花火
8 上陽明山不看櫻花
9 為路樹繫上第一張身分證
五‧地的時光垂直線
1 台灣銀行重返上海
2 東京火車站的呼吼
3 早稻田的咖啡店
4 松泉閣給的問號與答案
5 第一波青春壯遊
6 第三國人
7 撫臺街洋樓身世之謎
◎附錄【日本時代台灣物價水準概況】
參考資料
圖片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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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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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柱/泉扉】发带
宇智波斑发现自己的弟弟最近换了新的发带。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物资匮乏的战乱时代,一条明显是专供贵族的丝质发带出现在刀口舔血的忍者身上也算是件稀奇事。他喊住了脚步轻快的宇智波泉奈,在对方询问的目光中指了指他的脑后。
“很漂亮的发带。”
听到这话,宇智波泉奈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卷了卷发尾,动作轻柔地抚了抚那根颜色像水一样浅淡,在阳光的照耀下浮现出细密水波纹的淡蓝色发带。
纤细的手指动作间,宇智波斑隐约看到了在发带末尾有用同色丝线绣了几个不起眼的小字。
“是礼物吗。”他难得用带着调笑意味的语气和自己的弟弟说话,“这样珍贵的织物,想来你的那位追求者也费了不少心思。”
‘追求者吗……’宇智波泉奈清凌凌的眼睛里盛满了温软的笑意,他想起那个人把发带递过来时下意识避开的眼神和泛起薄红的耳尖,还有他替自己束发时不小心触碰到自己脸颊时颤抖的指尖,不由地承认道:“这的确是礼物,不过他也算不上我的追求者。”
迎着哥哥不解的目光,他捏住了发带的末端,柔软的指腹压过细密的纹路,让他回忆起这根珍贵之物缠绕在那个人雪白的皮肉上那些混乱而香艳的夜晚。
“他可是我最宠爱的情人。”
“这是什么?”
看到千手柱间递过来的长条形的盒子,宇智波斑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
“礼物。”
熟悉的字眼让他敏感的神经跳了跳,他顺手揭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红色的发带。
像火一样燃烧的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透出金色勾勒的花与枝叶。发带一端坠着一个红白团扇,另一端用红色丝线细细绣了情人的名字,如果不是他目力甚佳,根本看不出来。
他想到了自己弟弟头上那条材质相似的发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可是贵族才买得起的东西,价格不菲,你们家有门路能搞到这个?”
千手柱间摆摆手:“不是啦,是最近贵族那边任务的报酬,我的弟弟要了一条蓝色的发带,我想到你现在头发也留长了,就要了条红色的,回来偷偷找人加工了一下。”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不由地皱眉,极轻的叹了口气。不料千手柱间似乎误解了什么,握住他的手一下子收紧。
“你不喜欢吗?”
“什么?”
他抬起头,千手柱间轻触着他皱起的眉,表情委屈。
“不,我很喜欢。”他握住了情人的手,把脸埋了进去,“你帮我绑上吧。”
听到他的要求,千手柱间愣了一下:“可是我要站到你的背后,真的没关系吗?”
“如果是你的话。”他摩挲着柱间手心因为长年握刀而磨出的茧子,烙下了一个吻,“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接受。”
千手柱间的脸顿时红了,兴许是被宇智波斑少见的坦率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取过丝带,走到他身后,替他束起了已经垂落到腰背的黑色长发。
偏硬的发丝即使被束起依旧有几缕不服输的向外翘起,发带末端的小小团扇隐在长发后面,在一片墨色里隐约露出一点艳丽的红与白。
宇智波斑跪坐着从镜子里端详,看到他的情人俯下身,从背后整个环抱住他,丝滑柔顺的黑色长发滑落,和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他放松了下意识绷紧的脊背,上半身后仰,整个人陷进情人温柔的怀抱里。青丝缠绕,鸳鸯交颈,他微微抬起头,在情人的缱绻目光里吻了上去。
‘最宠爱的情人吗……’
注视着情人情动的模样,他心念一动,伸手解下了发带,转而用发带束缚住了情人的双手。他伸手拂过殷红如血的发带,泛着蜜色光泽的肌肤,抚摸着手下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绮丽艳靡的荒唐梦境。
他突然有点理解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露出那样餍足又食髓知味的神情了。
他低下头,更深地吻了下去,放纵自己全部的身心去享受意乱情迷的这一切。
“哥哥好像发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
云雨初歇,宇智波泉奈趴在千手扉间的胸膛上,他抚摸着身下人紧实的腰腹间细腻的肌肤,坏心眼地戳了戳那两个敏感的腰窝。
还沉浸在余韵中的千手扉间半阖着眼睑眼神涣散,被亲得浮现出淡淡血色的唇瓣间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他伸手梳理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令人心痒的钩子。
“那又怎么样,你还怕这个?”
“我是不怕这个,但是这种事情即使是和哥哥也不能轻易开口吧。”宇智波泉奈按捺不住地凑上去勾着人亲了一会儿,摩挲着情人脸颊上艳丽的朱纹,“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见哥哥好了。”
千手扉间白了他一眼:“虽然两边已经确定要结盟,但书面协议确定之前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地就见面。”
“可是哥哥现在就和千手柱间在一起呢。”
“你怎么知道?”
“我出来见你的时候看到了呀,哥哥急着去见老情人,连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都没发现。”
宇智波和千手的现任族长有私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随着两家近期关系的拉近,两位族长更是毫不遮掩自己对对方的特殊,在两家族地附近公然出双入对,就差把“我俩有一腿”写在脸上了。
千手扉间叹了口气,选择不去想我行我素的糟心哥哥们,他半倚着靠坐,拍了拍赖在他身上不肯动弹的宇智波泉奈:“你的伤怎么样了,坐起来给我看看。”
“那个啊,早就不打紧了。”宇智波泉奈搂着情人的腰不肯撒手,他把脸埋进情人肌肉饱满的胸部,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扉间你真的超狠心,居然拿刀砍我腰,万一少了什么重要脏器以后不能满足你了怎么办。”
“看来你恢复得的确挺不错,还有力气在这油嘴滑舌。”千手扉间木着脸,毫不客气地在装可怜博同情的宇智波泉奈没受伤的那一边用力拧了一把,“早知道你这么活蹦乱跳真是多余让大哥给你灌查克拉,疼死你得了。”
“我死了那你就得给我守寡了。”宇智波泉奈振振有词,“到时候你必须戴着面纱穿着黑色的丧服,在我的葬礼上当一个伤心欲绝的可怜遗孀,也许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遗腹子。”
“你想得美。”千手扉间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美梦,“我要是怀孕了只会掀了你的棺材把你丢进实验室切片。”
他一把扣住宇智波泉奈,翻身骑在他身上,上挑的眼尾带上了一抹薄红。他恶狠狠地在死对头的脸上咬了一口,语气沉闷:“而且我是绝对不会去参加你的葬礼的。”
看到情人眼角的泪意,意识到自己把人惹哭了的宇智波泉奈立即慌张起来。他跟千手扉间认识这么多年,除了一些夜晚私会的特殊时刻就没见他流过眼泪,他手忙脚乱地扯过床榻上散落的浅蓝色发带在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可怜巴巴地搂住了跨坐在他身上的情人。
“扉间扉间,你别生气了,我都是胡说的……你看,礼物。”
说着他拉着千手扉间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作势要带他一起拆礼物。
千手扉间看着那根不久前还缠在他身上被各种液体浸透的发带,顿时顾不上伤感,捏着宇智波泉奈的脸颊肉火速把发带抽下来扔一边。
“你……你也不洗一下!……该死的,你就没有羞耻心吗?”
“跟羞耻心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吃过。”他用舌尖暧昧地舔舐过千手扉间手心的掌纹,下身也暗示性地往上顶了顶,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千手扉间又羞又恼,不去看这个小混蛋意犹未尽的表情,只是结印用小型水遁把那条被宇智波泉奈当成特殊用品的珍贵发带洗了一遍,然后把冲洗干净后还在滴水的发带甩到宇智波泉奈身上,让他自己用火遁烘干。
下一秒千手扉间就被人扣住双手压倒在床榻上,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绕过他的大腿根部,诡异的触感激得他一阵敏感的战栗。宇智波泉奈整个人重重地压下来,掐着他的腰,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可是我珍贵的纪念品,被你洗干净了你得负责。”
说罢他不给千手扉间挣扎的时间,直接堵住了情人微张的唇。
长夜漫漫,窗外万家灯火渐渐熄灭,宇智波泉奈掰开了千手扉间攥紧的拳头,强硬地把手指挤进去,形成十指紧扣的姿势。
他轻吻着情人泛起红晕的狭长眼尾,在心底喃喃。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斑大人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毕竟那一位也在呢,而且那个东西……”
“啊……不用说,是那一位送的吧。”
一早回到族地发现族人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头雾水的宇智波泉奈拉住了恰巧从走廊那边过来的宇智波火核。
“这是怎么回事。”
一般路过的普通忍者宇智波火核露出了被酸倒牙的奇怪表情,朝着族长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房间努努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道这个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的宇智波泉奈毫无防备地拉开了门,直接气成了河豚。
“千手柱间!”他震惊地看着那个和自己的哥哥挨在一起的黑长直,目眦欲裂,“这里是宇智波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啊,斑带我进来的。”千手族长坦然自若地搂住了身边人的肩膀,“我还没来过宇智波的族地呢,感觉整体上和千手家也差不多。”
‘你要是来过宇智波族地那还了得,蛊惑哥哥的卑鄙千手。’气极的宇智波泉奈转头寻求自己哥哥的支持。
“哥哥!你怎么��带千手柱间来这个房间!这里可都是族里的机密……”说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哥哥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等等……哥哥你怎么开始扎头发了?……你头发上绑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宇智波斑用来束起高马尾的材质和整体造型都和千手扉间送他的礼物过于相似的红色发带击破了宇智波泉奈的心防。他惨叫了一声,毫无形象地扑过去要掐死千手柱间,又想起敌我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扔下一句“我找人来弄死你”就一个扭身急急忙忙跑没影了。
被抛下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面面相觑,千手柱间一脸笃定:“这是去找扉间了吧。”
“你也知道?”宇智波斑颇为新奇地看了眼身边的情人,他还以为以千手柱间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会发现两个弟弟的地下情。
“斑你怎么说得好像我是个笨蛋一样,你弟弟的辫子上还绑着扉间送过去的发带呢。”千手柱间指了指情人头上那根流光溢彩的珍贵之物,“而且我小时候还瞧见过他们两个偷偷在族地外见面。”
宇智波斑沉默了,他不由地反思自己对弟弟的关注是不是太少了——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小时候就在偷偷私会?这种事情他怎么不知道,说起来泉奈小时候有过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吗?
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那我们现在也跑路?难道真的要等你的弟弟一起过来掀了宇智波家的屋顶吗?”
“没事的。”千手柱间摆摆手,信誓旦旦,“根据我的了解只要泉奈去找扉间,不消失个半天他俩是不会露面的。”
这话就没法接了,宇智波斑总觉得自己的老情人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散���着似有似无的黑气,而且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俩不是昨天才刚一起过夜,总不能……
宇智波斑又叹了口气,自从发现弟弟的地下情之后他叹气的次数似乎格外的多。半晌后他突然扔远了手里的卷轴,拽着千手柱间起身往窗户走去:“别管他们了,我们去约会吧。”
“那公务呢?”
“族里那么多人,总有人接手。”
说着他把情人拉到怀里,抱着人跃上屋顶,公然翘班。
抱着一大捆卷轴过来交接的火核追都追不上,只能惨兮兮地喊:“斑大人!您的公务!”
宇智波斑挥了挥手,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就大笑着没了身影。
不一会儿,真的只是去搬救兵的宇智波泉奈带着千手扉间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人呢?”紧赶慢赶跑回来的宇智波泉奈气喘吁吁,一把揪住了宇智波火核的衣领,“哥哥和千手柱间那个混蛋在哪里?”
“他们两个去约会了。”看见二把手的宇智波火核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神火热,“斑大人不在,那这些公务就拜托泉奈大人了。”
怀里一沉突然被塞了几十个卷轴的宇智波泉奈:“啊?”
他求救似的看向抱臂站在一边看戏的千手扉间:“扉间,救救……”
千手扉间耸了耸肩,以一种过来人的沉痛语气安慰他:“有这样的哥哥,你总要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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ひどくもろくみえづらくさわれないもの
たとえば /むきだしの内臓 /メモワールの墓標 それなりの垂移にSpinを捧げる この『たまらなく はがゆいうた』 あなた自身を映し出すわたしの瞳が存在を憶えているから、それ以上も、逸らすことも不能だった。ひらかれた例題にも、観測できず くそったれな月光の結合を視するうちに、(自嘲を溢している。)念入りな退屈の宙吊りを見物しながら……驚きのあまりに際して、睡ネブるのみ/では、影絵の受け答えはつづきもの、あの子はまだ遠くを眺めながらおはなししているらしかった。 あの摩耗したグリーンハウスの、ぬるめ触れ書きは無学の昔を留置している波が、羽根が、梢が躊躇うばかりの類例を喚ぶのだとおもった。死後に伴う永い切符を、いま、わらう主人を――芽生えだしたものは、また唄い肇めるまでわずかの差異を。 憐れな___を。跨ぐばかりで 振り子時計の針も戻った気がして。あんな虚ろな風貌を見せかける弱さを寂しさとして。ざらざらと遮るもの/ふわふわと授かること。隠蔽色に赤らめて(やまない)幸せを抱いたげて/こう平然とした古書だけが残る。斜向かいの馴染の靄に後ろが荒ぶるといえる駄物である。 見世物に記するグロテスクな溝にある関係をこうしてあらわにさせるが、今更 ないような感覚 思い浮かべたメロディを等分した インチキは贈呈品の一泡にすぎない。すべて空々しい鋳露に 色彩ができるなら。 やわらかな殖えは貧しさと撒く、入江に張り詰める、自我と対象と比べられない。水平線が熔けゆく有り様を来訪者と、見紛う 経帷子の花のきみわるさをチラつかせる、〝夕暮れ・朝焼け〟などに/余すところなく震えている。 海龜の泪をみた気がする これは無自覚な両腕が掬う古びた箱。じかに封にするには。おそらくは乱暴ないい方では底の浅い人間 丁寧なわらい肩で。口元だけ温むけれども。掻爬したものの、きれぎれのいっぺんは荒野を泡立て無垢ないしのかけらを求め、喉に絡まる観賞魚を養いながら。垂れ込める鱗翅類の大池、むさぼり眺める、むしのいどころ/止め処無く、憐れむのですが。 なんていっても 帆を上げれない・なんて。おもえば・座敷に経る波紋に抜かれる。(もう掴めない風通しの両足、枝々と祀られる卑しい蛇を消せない、恋人が溺れている)〝有り触れて〟ゆずらない ほんとうのことは。手のひらで著アラワすけれども。迂曲するばかりに蔑んだ価値判断を、確かに。胸苦しい山頂には残照が灰で煤で、泥を吐く冬戯フユザれに、ある寂寥の旋律はふと咲ワラう。 意識朦朧の閃光でしょうか あまり立見席はまだを識らないが。切ないおもいででも、途して締まって。塊の体系をまた肩紐の堅物の片方の形見だけ傾きつつある。白栲シロタエの余情だなとやはり責め立てるこのザマだ。引きだしの天井にのしかかり、わななく粒子と気体は こきあげるように巡り、両の眼だけ傍で在り続けるなら、しまいを頂戴。とあちこち空々しいばかりの雨 ぽつぽつと染み込んだあの、 よこしまな序文について (いままでを畏れ、従いましょう) 忘れ果て 無感覚になる 浮薄時半 徒労もないくせに、物静かに褪色する体言・壇 少焉は、薔薇色だった亡骸を。 描写するおろそかな滑車に軋み、うつ伏せの息吹の音一本ずつ。目眩に窃ヌスま��る砂を房で、咲かせたら? 餞ハナムケに由来するたなざらしの、ありきたりの見解や、次第に薄れゆく生形キナリ海図に応じて。複雑で干潮で頼りない朽葉が仰山、渇いた枝に絡まる名残/なんぼかの膨らみ。慢性的な土壌が折れ半角の目合い、相場より。あとが/ものが。どちらかを――刺し抜いた薄紫の風が気だるさに削られたほど小刻みに押しつぶされて。いきをのむ島へ、 けれど燦燦と域の音を絆ホダし残響を鳴らした鴉は? あたりいちめんそれきり。しどろもどろの――むこうは知っていたのでしょうね。こう揃えられた腹と腿と、つばさとハンカチと、言いなりの耳朶。まぁ小さな蜘蛛でしたわ。たったひとつだけ展望台で、しげく。 (いくつかの私物の糸があった。) 近く遺作の計画は前髪が濡れている あらやだ。/「襟が汚れているな。」 ……末尾の賑やかなこと (さきもみえない/私は/あとがない) たまゆらに咲きかけた水面下に、 『いまにして大地に、作り笑い 慎ましく 寂しかったよ』 ――おそらく輪郭は僅かにヌメる累の血を 磨りガラスの表紙に やぶれかぶれと当たり散らしました 平行線の綱渡りと、たまらなく かゆいうた それはきっと浜昼顔のように易しく有りましょう 私は 息苦しい みぎてのゆびきり。 すまなそうに被る月はそっとおぼろげ、意固地な人形の 星を鏤め埋め戻した、遊戯の最中でなきやんで。手渡されたこのごろも晴れて あえかに寄せた情景を鮮やかに遷した、完璧な欠乏がこうして呼吸を投げ出すとき。――それほどの多岐に亘り。 気が遠くなるほど 波をひきしだいて、いきものの美星は狭間で、無作為リズムひとつ。切手を貼らずに〝ふむ、潰す、つまむ、捻る〟黙想の腕、中だるみに痺れた約束とこれはもう雪の華だろうかねぇ。 不条理はその見栄を戸に預け、ひょろひょろと櫂をしずくを、崩れ落ちた小言を並べていった。一度にあたえる心臓のあたりが軽薄な童謡を焦らないように 譜を生きて往く尽きか展翅だった。たからかな理念か痩果・容姿類似がおおく夙に奔放とも閉口して。天明アシタにいいなおせるから、 そうだろ。感傷的なオラシオンならまだ追い縋る、暗外。完結済の。出入り口だというのに理コトワるまでもなく、手順を通りすがりの流行りにのせ。脈の目撃者の凹みを緩衝するこの完全な密室では、またずいぶん人馴れしていて暮色の濃淡とほおずりする、宴席がある。 どの少女も寝言なんて華やかな悪知恵だって とんと音は溶けて、瞬間の真ん中に転がりこむ 『詞先シセンの助手は台本と斎サイを留めた罪人の献花をはじめる』 碑が透る思惑は鉛の頭が引き起こします。 またあなたは郵便受けから、かすかに若草の展望にひらかれた。浮世、ほのかにあふれる丘の靴音だけを期待し、踏み惑う木の葉と散り歩くこと。いくつもの汀線を/視線を気にして/眼尻を決して。闇に湾曲した傷だからこそ、空々しい獣を抱きかかえてみせるのに。この手を離れた影を再び見つけ全身に戯れてた香りはなんというか、伝わるのだろうが。――切り開いた気配として未来を天に還し、そして過去としてひかりを探りあて海に翔けることができます。 詩篇が胚を箸に変えることは指を汚すけれど、慌ただしく泥濘むだけで。延延とむずがる諦めだろ、と罵る鼓翼。事実より塵架かる。蛍火が細濁ササニゴり、惨い/ともしび。と夜を混めて流れ落ちた襞の暁は、「果たして衝動的な気分なのか。」 2024/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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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句会報
花鳥誌 令和6年7月号
坊城俊樹選
栗林圭魚選 岡田順子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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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和6年4月4日 うづら三日の月花鳥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受験の子送りてしばし黙す父母 喜代子 うつうつも待つこと楽し花便り さとみ 初桜幾歳月や句座の道 都 野遊びのノスタルジーを胸に秘め 同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6日 零の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野遊の一人は高きハイヒール はるか 春愁の長き耳垂れ犬来たる 光子 譲ること大嫌ひなの半仙戯 同 ボール蹴る子に一瞬の花吹雪 美紀 ぶらんこを替つてくれず漕ぐばかり 瑠璃 花いつもさびしきところより散りぬ 緋路 大使笑ふ南麻布の花の昼 佑天 花冷のベンチに花冷のお尻 緋路 群青の絵の具は春の水に溶け 同 教会の桜は透けるほど白く 小鳥
岡田順子選 特選句
花に息ととのへてゐる太極拳 光子 鞦韆の蹴り寄せてゐる桜色 三郎 純白の肌着吊られて花曇 同 皆遠き目をしてをれば桜かな 和子 花いつもさびしきところより散りぬ 緋路 子の声は残響となり連翹黄 同 花は散るべしと笛吹く裸体像 俊樹 春の野の児らしか知らぬものがたり 軽象 花すみれ遠くの空に戦闘機 美紀 春光の鳩はみどりの首見せに きみよ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6日 色鳥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夕日落つ別離の駅の古巣かな 朝子 冴返る齢八十骨の音 成子 仔犬抱き遅日の船を見送りぬ かおり 菜の花や千の棺より生るる 睦子 枝枝に声転がせて鳥交る たかし いつせいに揺るゝ吊革鳥帰る かおり 煙草屋は古巣残して店仕舞ひ 久美子 陽炎の消えて居座る陰陽師 美穂 地に古巣天に野鳥の窓があり 修二 我先に舫ひ綱解き鰆東風 たかし 朧月十二単衣に逢へさうな 同 しつけ糸解くおぼろ夜の京友禅 美穂 待つといふうれしさ人も桜にも 孝子 永遠の未完でありぬ桜かな たかし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8日 なかみち句会
春の海ばかりの駅に途中下車 秋尚 つれづれに雨音聞いて日永かな 廸子 鎌倉や角曲がるたび春の海 三無 石楠花や参道狭し奥の宮 史空 お別れの日に石楠花の紅の濃く 貴薫 また元の話に戻る母日永 美貴 小刻みにきらめく春の海まどか のりこ 寺領にも石楠花紅く小糠雨 ます江 ………………………………………………………………
令和6年4月8日 武生花鳥俳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娘良し妻さらに良し春日傘 三四郎 母の忌を迎へし朝の春の雪 ただし 風光る千年超えし物語 みす枝 春浅し耳朶柔らかなイヤリング 世詩明 天空へ光を返す白木蓮 三四郎 愛猫に愚痴こぼしをり四月馬鹿 みす枝 初蝶の二つ行先定まらず 英美子 貝の紐噛んでひとりの春炬燵 昭子 ほろ酔ひを名妓支へて大石忌 同 校庭の鉄棒に触れ卒業す 時江 薔薇一本くれる夫ではなけれども 昭子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9日 萩花鳥会
春一番濁りし川の鯉めざめ 祐子 春愁の情緒一新晴衣着る 健雄 春の宵椿徳利の矢の根寿司 俊文 四月空総出で迎える娘の帰国 ゆかり 遊覧の舟に続くや花筏 明子 教科書に漢字で名前進級す 美恵子 ………………………………………………………………
令和6年4月12日 鳥取花鳥会 岡田順子選 特選句
山笑ふ札所巡りにの急き 宇太郎 一歩づつ眼下となつてゆく桜 美智子 渡船場に飯蛸釣りて島土産 宇太郎 桃咲いて捨て犬たちの誕生日 都 杖を曳き混じりて遊ぶ花筵 悦子 囀を総て抱へてゐる大樹 史子 初燕無音の青を切り分けて 宇太郎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3日 枡形句会 栗林圭魚選 特選句
としあつ忌修す爛漫卓の上 百合子 信濃路は薄紅に花杏 和代 里は今杏の花に溺れたる 白陶 想ひ出のとしあつ談義飛花落花 亜栄子 竹秋の風を聞かむと句碑に佇ち 三無 白寿なる母満開の花と散る 多美女 句碑古りて若さ溢るる花楓 文英 雨上り杏の花の山家かな 幸風 ふんはりと包みたる香の花通草 秋尚 白き卓都忘れの彩映えて 恭子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3日 さくら花鳥会 岡田順子選 特選句
対岸に人の流れてゆく花見 あけみ 軽貨物春の泥付け走る町 紀子 犬ふぐり自転車の子は風のやう 裕子 烏ども引き連れてゐる田打ちかな 紀子 障子開け全て我が世の花見なり みえこ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3日 花鳥さざれ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余生をば貪る朝寝でありにけり かづを 一穢なき姿のままの落椿 同 落ちてなほ華やぎ続けゐる椿 同 春風に仰ぎて凜と左内像 同 板木打つ仕草秘かに春そこに 和子 朝寝して咎める人も無き自在 泰俊 春愁や錆びし火の見の鉄梯子 同 蛇穴を出づと云ふ世の一大事 雪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6日 伊藤柏翠記念館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咲き満ちし花に静けきある古刹 かづを 芽柳に縁なる風棲み初めし 同 沈丁の闇をつないでゆく香り 同 九頭竜に吐息とも見る春の雲 同 此の花に幾春秋を共にせし 雪 花を見に一人で行ける所まで 同 春休み児ら自転車で飛び廻る 富子 鴬のしきりに啼く日啼かざる日 英美子 川幅を歪めて流る花筏 真喜栄 夜ざくらやいつも打つ寡婦暮し 世詩明 筍や十二単の皮を剥ぐ 同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7日 福井花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哀愁の容姿あらはに紫木蓮 数幸 徐に白を極めて花水木 千加江 流されて留まり忘る花筏 同 春場所やふるさと力士負け多し 令子 唐門の昔を語る桜かな 啓子 紫の夜空の中に桜散る 同 二人で見いつしか一人花の道 希子 仮の世にしては見事な花吹雪 泰俊 無住寺は無住寺のまま桜咲く 同 愛子忌やせめて初蝶見たること 雪 落椿踏まるるをもて瞑すべし 同 和尚来たかと散る花に酌まるるや 同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19日 さきたま花鳥句会
たまゆらの時を浮遊し石鹸玉 月惑 春愁や己を鼓舞し逝く句友 八草 花篝名残りの片のうらおもて 裕章 脱ぎ捨てし靴下にある花疲 紀花 掛茶屋へたどりつきたる花疲 孝江 花吹雪渋沢像の頭に肩に ふゆ子 腰痛の愚痴ふき飛ばす芝桜 としゑ 楤の芽の口にひろごる大地の香 康子 春炬燵夫の座椅子のたばこ臭 恵美子 藤棚の真中を風の通り抜け みのり 待ちかねた早朝よりの花見客 彩香 十字架の隣に読経山笑ふ 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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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和6年4月21日 風月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メタセコイアむんずと掴む春の雲 三無 今日も来て舞ひを見せたる春の蝶 ます江 佐保姫を見送る空の雲白く 軽象 蒲公英の真白き絮は飛ばず揺れ ます江 一山をより高くみせ桐の花 斉 僧一人花韮咲かす露地に消ゆ 久子 牡丹の重たく崩れかけてをり 秋尚 桜蘂降つて大地に横たはる 斉 春草の足裏くすぐる田圃道 経彦 観音の御手のやさしく著莪の花 芙佐子 ゆつくりと翅を広げて蝶生まる 斉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令和6年4月22日 鯖江花鳥句会 坊城俊樹選 特選句
昨夜爪を切りたる指に草を引く 雪 十一面千手千眼像朧 同 瞑すべし柏翠踏みし落椿 同 この椿もんどり打つて落ちたるか 同 初蝶や昨日は森田愛子の忌 同 不器用を誰憚からず針供養 同 春愁や文箱に封じたる手紙 同 春愁や此の髪に手を置きし人 同 昭和人昔語らず花の下 昭子 本気度を探るお見合亀鳴けり 同 久々に手に取る修司五月来る 同 しなやかにそしてしたたか単帯 同
(順不同特選句のみ掲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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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天堂,人间炼狱——走进澳洲的尽头(三)
爬山回来后不久,天空便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足足下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雨势小很多,碰上这种天气,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只好呆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太太正忙着整理行李,我端一杯咖啡斜倚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像是掉了线的珍珠在空中飞舞。树木像是被洗过一样,泛着绿油油的亮色,树枝在风中不停的摇曳,残枝飘落,落叶纷纷,一片萧瑟残景。秋雨纷飞,愁绪难言,以至于离开摇篮山的时候,人觉得特别的累,那种疲惫状态有如刚从天上遨游回到人间一样,懒洋洋的,无话可说。
我们下一站是塔洲首府霍巴特(Hobart),从摇篮山去霍巴特有300多公里,开车需要四个多小时。途中我们在罗斯(Ross)小镇停留了一下,在那里吃个午餐,随后便在小镇各处转了转。小镇不大,人口约300人,但它却有着200多年的历史。小镇主街的两旁种有浓荫蔽天的榆树,上百年的历史建筑随处可见,有市政厅、羊毛中心、旅舍、教堂、邮局、面包房、民居。
古色古香的小镇,幽静雅致,午后的阳光更给这里平添了不少迷人的色彩。湛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米色的房屋墙壁,绿色的尖屋顶,翠绿的草地,泛着清波的小河,刻有岁月沧桑的古桥,小镇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淡雅清新,精致细腻。据说当年宫崎骏动画大师曾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以创作他的动漫作品《魔女宅急便》。没���人在意这则传闻是否真实,但小镇的知名度因这则传言而备受追捧,却是不争的事实。
名扬内外的还有小镇面包房里烘烤的干贝派(Scallops Pie),几乎所有来这里的游客都会买来品赏一下。小镇上有二家出了名的面包房,一家是Ross Bakery,另一家叫Bakery31,他们的干贝派都做不错,个人觉得后一家更好吃些,价格倒是差不多,都在10澳元上下,据说20年前同样的派只需2澳元,价格涨了五倍之多。
小镇受欢迎的景点还有建于19世纪中叶的罗斯女子监狱工厂(Ross Female Factory)旧址,当年的建筑物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幢监工小屋保留至今,游客进屋可以一窥当年那段凄楚的历史。罗斯桥(Ross Birdge)是小镇地标之一,这座由女囚犯人建造的古桥,完全是用砂岩石筑成的,桥身刻有精美的浮雕,经历200年的风吹雨打,依然魅力十足,是澳洲仍在使用的三座古桥之一。还有著名的罗斯十字街(罗斯四角),战争纪念碑,乔治亚风格的议会小屋,歌特复兴风格的天主教堂,维多利亚风格的罗斯酒店,这些建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漫步街头,沐浴古风。徜徉河边,芳草萋萋。罗斯古镇,田园风光,优游卒岁,又复何求?作为一个外来游客有此感慨,不足为奇,我想很多人都会被这里美丽风光所感动。
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天气,当我们从摇篮山出来的时候,天还下着阵雨。来到罗斯小镇,却意外的云开日出。等到我们的车开出了小镇,明媚的阳光已经洒满大地。难得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们把接下来的行程改成去惠灵顿山(Mt Wellington)。
惠灵顿山在霍巴特以西20公里的地方,它海拔1272米,是霍巴特最著名景点之一。上山的盘山公路修的很好,到处都是浓荫蔽天的大树。这时节,放下车窗,吹着山风,汽车慢悠悠的盘曲而上,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山势上升而变得开心无比。山顶十分开阔,有个大停车场,从停车场岀来,沿着一条步道,可以走到断崖绝壁的地方,风景这边独好。
山顶属于海洋性极地气候,常有极端天气的出现,有时一天会有四季之分,还会碰到晴天,下雨,刮风,下雪,再晴天轮番交替的怪诞天气,所以上山一定要带上御寒的衣服。还好山顶上掣出一个室内观景屋,人们可以躲在屋内静静地观赏山下的景色。
好在山上的风景确实美丽,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朵朵白云在眼前悄无声息地飘荡,多么的轻盈,多么的温柔,不经意间投下的几块云影,在山水之间游来荡去,那些来不及阴的地方,云又过去了,不过也不用着急,另一片云马上又转了过来。
站在山顶犹如飞入了云端,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自己脚下是美丽的霍巴特城市风光,高楼大厦,豪屋大宅,公园绿地,跨河大桥,沙滩海湾。远方是逶迤的群山,阡陌纵横的原野,清澈的河流,浩瀚的大海。向更远的南边望去,那是通向南极大陆的南大洋,离南极大陆只有2500公里,从这个点上来说,这里不仅仅是澳洲的尽头,也可称得上是世界的尽头。
此时我的想象插上驰骋的翅膀,尽头再跨前一步就是寸草难生的蛮荒之地,是生命万物终结的开端。每个人都知道生命的尽头是死亡,可很少有人会问思想认知的尽头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个问题的不在意,让人很容易误入骄傲自满,狂妄无知的歧途,这还是避重就轻的说法,更可怕的是思想的贫瘠荒凉让闪光的理想变成腐朽,青春的笑靥变得虚假,对是非善恶麻木不仁,对良知正义漠不关心,以假充真,以丑为美,这种无异于草木的生活,是人的另外一种死亡,虽然表面看起来依然风光十足。
在霍巴特住下之后,我们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布鲁尼岛(Bruny Island)之行是我们的首选。虽然布鲁尼岛离开霍巴特仅一个小时的车程。但这个岛却给人一种遥远世界的感觉,不光是因为那里早在四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还有它的侏罗纪海岸线、丰富野生动物、珍稀鸟类以及无比美丽的自然环境。当然要在一天之内领略全岛的自然风光决对不可能办到,好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乘坐观光快艇,去遨游这片神奇的海上世界。于是我们在网上订了第二天的出海行程。
霍巴特是一个理想的卜居之所,除了有山有水之外,还特别整洁宁静。早上出门,阳光灿烂,空���清新,眼前是一片明丽的街景。路上车辆不多,道路快捷畅通,开车40分钟便来到了凯特林(Kettering)渡轮码头,在码头上买了船票,也无需排队等候,就直接把车开上了渡船。
渡船很大,宽阔的甲板上停有六长排汽车,每排有10多辆的车都齐刷刷的停放在甲板上,在阳光下泛着明暗不一的光亮。渡船航行时非常平稳,不一会儿渡轮码头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山绿水,白云缭绕的海湾风光。那景色真可用一首诗来表达,碧海万顷映朝晖,白帆如雪蔚蓝天。凭舷回望渡船处,风恬浪静海鸥翩。
渡船航行20分钟,便稳稳当当靠上了对岸。我们跟在渡轮上的其他车辆后面,犹如猛虎放柙一般的冲出码头。上了岛,徒觉神清气爽,一尘不染。岛上安静的出奇,仿佛还没有从昨晚的清梦中醒来,而我们倒像是些不识趣的闯入者。车开了没多久,渡船上下来的车全都不见了踪影,一条大道上只剩下我们俩。大自然像是特别为我们准备了一份视觉厚礼,透过路两旁种着一排排的绿树的缝隙,可以看到山丘、田畴、树林和海滩,真是美不胜收。
我们来到集合地点冒险湾(Adventure Bay),看看时间还早,先在海滩上闲闲的蹓跶走走。海滩上空无一人,显得格外的寂寥,白色的沙滩在阳光下特别耀眼,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岸,几只海鸟在水上飞翔,一条木栈桥从岸边伸向水中,给单调的海滩添了一道不错的风景。一大早,在清凉的海边散步,听风声,涛声,啁啾鸟语有种不可言状的惬意。
九点半钟,陆陆续续有坐船的游客到来,大家一起聚在游轮公司大楼,听公司员工介绍整个航程,以及注意事项,他们给我们每人发一件防风防寒外衣,二片防晕船药片,还特别嘱咐海上航行气候多变,寒冷刺骨,并安排一名年轻姑娘随船讲解,一切都做的详细周到,称心如意。
印象中的布鲁尼岛非常荒野,然而只有坐在船上你才会真正体会到它的原始荒凉。快艇开出去不久,神奇壮观的粗面岩海岸地貌陆续出现在了眼前,这是世界上最大,分布最广的粗面岩石群,颜色显浅褐黄色,也有的是灰白色,这些形成于1.6亿年前的柱状岩石耸立在大海边,风化成形态各异的悬崖,其中还有南半球最高的垂直海岸悬崖,最高超过300米,这也是世界最高的海崖之一。更奇的是陡峭的石壁上竟长出一棵棵枝叶婆娑的桉树,这些长在石缝里的桉树,不畏严寒,睥睨风雨,迎风俯仰,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不仅海岸线的悬崖峭壁看了让人兴奋,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海蚀洞,形状不同的海蚀柱、喷水孔、海藻森林、深海洞穴,荒野的海滩、海岛,真叫人大开眼界,堪称一趟奇妙无比的侏罗纪海岸线旅行。
快艇在海上时而飞速急驶,溅起一阵阵的浪花;时而放慢速度,甚至在海上自由飘浮,随波逐流,在这一快一慢中,即能让我们感受速度带来的快感,又能使我们尽情地观赏海上奇景,拍照留影。不仅如此,船员还耐心地答疑解惑,知道大家对南大洋的野生动物都怀有极大的兴趣,快艇还特意在塔斯曼角(Tasman Head)停留很长时间,那里是海狗的乐园,成千上万只海狗躺在礁石上,懒洋洋地洒着太阳,对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视而不见。在企鹅岛我们还看到许许多多"神仙企鹅",它们在小岛上的那副无忧无虑,憨态可掬的样子,冠以"神仙"二字实在是非常的传神。除了近距离看到这些珍奇动物之外,在我们船的周围还跟随着许多海豚,它们不时跃出水面,撒欢争宠,蔚为壮观。在我们的头上更有鸟群盘旋逗留,信天翁、海鹰、海燕成群地飞过来,越聚越多,结队跟着我们的快艇前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竞相追逐。这片广阔的海域无疑是它们的乐园。
快艇载着我们在这片神奇的海域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带着我们在这个海上乐园,恣意飞驰,尽情欢乐,哪管什么寒风凛冽,海浪颠簸。三小时的快艇巡游惊险刺激,一路上奇景奇遇不断,惊呼和笑声连连,忘却了时间,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此时此刻,这片海域只属于我们船上每一个人。
唯一遗憾的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未尽兴就戛然而止,这或许是给下次的重游留下一扇机会之窗。虽然对什么叫"尽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尽兴的后面必定是索然,旅行是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游罢归来,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养蜂农场,买了些当地产的蜂蜜产品。然后又去了一家生蚝农场饱餐一顿,那里的生蚝果真是全澳洲最好吃的。最让人心情激动的是登上有279级台阶的颈峡(The Neck),站在上面可以360度全方位观看美丽风光,一条4公里长的地峡,最窄处仅有100米,颈峡的左边是浪涛汹涌的冒险湾,右边是海面砥平的辛普森湾(Simpsons Bay),远方是绵延起伏的山峦,雄伟壮观,它是塔洲最为知名的景点之一。
霍巴特还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景点就是亚瑟港历史遗址(Port Arthur Historic Site),它位于塔斯马尼亚东南一个半岛上,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这里是了解澳大利亚历史文化一个绕不过去的景点,也是我们接下来的行程。
第二天,又是一个风暧日丽的早晨。我们还是一清早出门,从霍巴特到亚瑟港有90公里,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一路上景色唯美,仿佛是一幅幅流动的画卷。我们在山水之间,在丛林之中穿梭而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亚瑟港。我们先去游客中心,买了两张参观门票,门票包含港湾游轮和参观遗址。售票的姑娘告诉我们,这里的遗址包括30座历史建筑,大量的遗址和美丽的乡村景色组成,如果不是走马观花似的转一圈,至少得花三个小时以上时间。
走进亚瑟港,我就被这里如画般的景色深深的吸引,那景色堪称世外桃园般的美丽,但在这美丽的背后却隐藏着一段痛苦的过去,一段澳洲最黑暗的历史之一。
我们先去了码头,坐上游轮出游。船上的游客不多,大家三三两两的站在甲板上,要不是船上的广播介绍沿途的景观和历史,大家还以为是一趟纯碎的赏景之旅。当船来到一座绿树环绕的小岛,游船减慢了速度,广播中开始介绍这里所发生的故事。这个小岛被称之为"亡灵之岛"(The Isle of the Dead) ,弹丸之地总共有1646个坟墓,其中包括180个标有姓名的军人、看守以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那些草草落葬的无名之墓都是亚瑟港监狱死去的犯人。游船返航的时侯,我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再也无心欣赏沿途美丽的风光。
渡轮回到码头,接下来我们便去参观监狱遗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被大火烧成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的四层牢房遗址,原来的一、二层里共有136个单独牢房,这里没有窗户,不见天日,关的都是些带有脚镣铁链的重刑犯人。三楼是教室、祷告室、图书室,旁边还有餐室、厨房、面包房。最上层关押着348名普通犯人,他们每天都得劳动12小时以上。
不远处还有一个少年监狱,里面一个最年轻的囚犯只有9岁。这些少年犯或许只是偷了一片面包,一个玩具,一只家禽,或者抢了别人一件衣服,一条围巾,一只钱包而被定罪,然后又以同样的原因再被抓一回��就被贴上惯犯的标签。当时的法律对惯犯处罚极为严厉,判刑之后,有的人便送来亚瑟港监狱接受劳动改造。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正处以工业革命的时代,贫富差距,社会不公导致小偷横行,犯罪猖獗,民不聊生。很多穷人连基本的食物都没有保障,人的本能逼的他们偷点食物以果腹,抢件衣服以蔽体,甚至是为自己家里的老人,兄弟姐妹,然而严厉的法律却让他们承担不可承受之重。
从监房的铁窗向外望去,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依山傍水的英格兰田野风光,精致的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一直延伸至海边,水面上波光粼粼,微波轻柔的拍着岸边,像是母亲那双温柔慈爱的双手。远山如黛,深沉博大,又像是父亲宽阔的肩膀。此情此景,怎能不勾起对家乡亲人魂牵梦绕的思念。关押在此的犯人,谁不想重获新生,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去尽自已做儿子、做丈夫的义务。但这道铁窗却成了他们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即使能摆脱这道铁窗,外面也是天网恢恢。亚瑟港三面环海,这片海域有大量的食人鲨鱼出没,犯人游泳出逃必死无疑。通向外面只有一条陆路可走,但这条路的必经之处有一个30米宽的"鹰脖"隘口(Eaglehawk Neck),这里日夜都有重兵、恶犬把守,还有无处不在的陷阱,所以犯人要逃出生天比登天还难。自由对这些人意味着什么?我们外人无从体会,但犯人在狱中杀人以求一死,或者趁外出工作时自我了断的案例层出不穷,足以说明自由在他们心目中的份量。
很少有人有勇气去面对死亡,更多的犯人选择逃跑,可成功出逃的屈指可数。那些被抓回来的犯人除了罪加一等之外,还得附加100下的鞭刑伺候。受刑的时候,貌似医生的人员在旁观察,如果受刑人身体吃不消,则留待以后再打,有个犯人在42年间共累积1500鞭。很多犯人被折磨得患有多种疾病,包括精神病,光是1870年代,就有许多犯人在监狱里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与此成鲜明对照的是生活在这里的军人、管理人员和他们的家属,这些人白天看管犯人,负责监狱管理;晚上和周末则有各种的派对、体育比赛、文艺晚会。他们过得是清风明月,对酒当歌的生活,是一种建立在地狱之上的天堂幸福。到了1840年,这里共有超过2000名囚犯和管教人员,逐渐形成了以监狱为中心的一个完整的社区,一个集采石、制砖、伐木、家具、船舶加工和制造的地区。
亚瑟港劳改营无论是在英国,还是在澳洲都是同黑暗、野蛮和毫无人性连系在一起,虽然我们在参观遗址时也听到很多士兵、医生、牧师所展现的令人动容的人性光辉的故事,但这个劳改制度却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亚瑟港监狱在1877年被彻底关闭,1895年和1897年的二场森林大火彻底烧毁里面大部分建筑,留下尽是些断壁残垣,荒凉萧瑟的历史遗迹。然而劫难又再一次的降临,1996年4月28日,一名枪手在这里用自动步枪枪杀35名游客,重伤37人,再给亚瑟港添上一笔血淋淋的伤痛。
如今全澳共有3000多个囚犯遗址,亚瑟港的遗址无疑是最大的。这些犯人从英国、爱尔兰出发,漂洋过海六个月,来到澳洲这块处女之地,戴罪劳动,开发建设。家乡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个梦里相会的地方,家人也变成了生命中的一个个符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才是他们真正的切肤之痛,然而这些个体命运的跌宕起伏,却意外地成就了一个民主、自由、富裕的澳大利亚。我们在享受这种荣耀的时候,是否体会到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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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贰 东山道与北陆道之行 7
樱的装束有些出乎伊万的意料,牠本以为樱也会穿白衣红裤,至多依靠衣服表面的纹路、衣服所使用的布料以及一些诸如佩戴饰物等细节之处区别于其她巫女、氏子的装束。然而樱的服装、妆容与其她巫女、氏子相比截然不同,她没戴巫女、氏子所戴的王冠状花叶头饰,而是用红绳将脸两侧的鬓发系作两束。同时樱所穿的衣服虽仍有宽大的衣袖,衣袖却不是巫女们乃至伊万在东京所见的日本女性穿的和服的那种长方形衣袖,最外层的衣服的下摆位于她的双膝处,其下露出一截褶裥[1]式样的布料,再之下则是两条宽大的裤管,裤腿末端被扎紧以构成垂遮住樱脚背的袋状结构。
手握金属圆盘乐器的巫女再次击打手中的乐器,尖利的金属摩擦声如某种信号般令樱猛然合拢展开的折扇并随着曲调的节奏缓慢行至舞台中央。而每当唱着伊万听不懂的歌词的巫女、氏子的唱声以及乐声停顿时,樱缓慢的动作就会短暂变得迅捷起来,也许是那一瞬间快速的、干脆利落的动作与前后缓慢的旋转、抬臂、迈步形成了对比,伊万恍然产生了被拿在樱手中的不是绘有水墨画植物的折扇而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的错觉。
但同时,伊万也感知到樱的舞蹈中不含任何杀气,无论是她用力转动手腕令手环上的铃铛玲玲作响,展开又瞬时合上折扇导致折扇发出犹如什么身形较大的动物自树丛里穿梭的唰声,并以刺穿面前某物的气势伸手向空气递出折扇;还是她慢悠悠的在相比欧洲剧院更狭小的舞台上腾挪,探腿、下沉身子再偏头,并将脸藏在展开的折扇与宽大的衣袖后。樱的舞蹈以及乐曲所营造的绝非猎人耐心地徘徊在猎物附近、观察猎物、抓住时机攻击猎物后再回到藏身之处以防被猎物反击的氛围。然而伊万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笼罩整个神乐殿舞台的氛围,不知是因牠是一个并不真正了解日本风俗人文的俄罗斯人,还是由于牠成长于虽有各类宗教庆祝节日可人们仅将其当作节日而缺乏对神明的崇敬的环境中,牠无法带着畏惧、庄重的心态观看面前的舞乐。
事实上,在度过因能旁观日本不同地区的、具有地方特色的风俗而兴奋的最初阶段后,伊万陷入了与拜访东京两座神社观看神乐舞时相同的无聊情绪中,牠的视线不再定定落在舞台上,而是情不自禁地瞥向四周。不知不觉之时,原本盘踞于天空东方的钢蓝色已将代表着黄昏的橙红驱逐至重重山峦之下,除去点燃了无数烛火的神乐殿以及被置放于神社各处的石制灯笼周围的一小圈外,神社乃至周围的山林皆被黑暗笼罩。时有夜风拂过枝叶,令黑色的树木剪影摇晃着发出近似骤雨的声响,这声响混入巫女、氏子们的合唱中,又携着她们的歌声在神社里来回飘荡。
也许夜风带走了伊万心中的、因不知神乐舞何时结束而产生的些许焦躁,枝叶相互摩擦的声响又沉淀进伊万心里与其内的无聊感融为一体,突然且莫名的,伊万又生出几分观察自己两名友人的兴致。友人之一的菊尽管是整个舞台中唯一的男性,却极其缺乏存在感以至于在牠与另一名巫女拉开襖后,直到伊万打算观察自己的友人才再次想起并注意到牠,牠仍跪坐于襖旁,并未注视樱也并未加入巫女、氏子的合唱,而是像一尊真人大小的人形玩偶那般微垂首盯着自己面前的畳。
另一名友人樱,作为正在也是唯一一名跳神乐舞的人,她理所应当获得了观众所有的注意力——虽然算上偶尔分神的伊万,观众仅有五人罢了——放弃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樱的舞蹈以及声乐上后,伊万发觉与东京的巫女所跳的神乐舞相比,樱所跳的神乐舞有很大的区别。这种区别不仅体现在装束以及声乐的曲调、节奏上,更体现在樱舞动肢体的力度、舞蹈持续时长以及舞台站位上。
东京巫女的神乐舞的所有动作自始自终都平稳缓慢,而樱跳的神乐舞时有形如穿刺、斩击等武技的动作。因没有钟表,伊万无法确认自巫女、氏子唱出第一道“啊”声至现在过去了多久——牠曾有过手表以及一块怀表,可怀表落在土田太太家里,手表则在地震当日不知何时弄丢了——不过根据变化的天色来推断,伊万确定目前犬舞见神乐舞的持续时长已至少是东京神乐舞时长的三倍。以及舞台站位,与东京神乐舞中,仅有一名巫女跳舞时站在正对呈放有食物的木台的舞台中央不同,除了最初自襖后的房间走至舞台中以外,以放有食物的木台为中线基准,樱总是站在舞台一侧跳舞而置舞台另一侧不理,导致整个舞台瞧上去不太平衡,被空出的另一侧舞台也显得有些空旷。最后,伊万敢肯定受时长以及必须保持缓慢的动作顺滑而快速的动作有力度的影响,犬舞见的神乐舞比东京的神乐舞更耗费跳舞者的体力和力量。
观察自己的友人很好的消除了伊万的无聊感,以至于当樱停下舞蹈,巫女、氏子们停止合唱与奏乐时,牠并未立即意识到神乐舞已结束了。跪坐于襖前的菊站起身,以一种违背长久维持跪坐姿势理应双脚酸麻的平稳步伐行至木台前,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木盒放在阶梯状木台的最低一层中间的空位上后回到襖前跪坐回原处。接着樱走上前拿起伊万先前根本没留意到其存在的、与巫女所拿的铃铛乐器相同的器具,只是与巫女使用的乐器不同,被樱拿着的铃铛器具的手柄末端系有颜色一条较粗的红绳,红绳末端系有一块金属,而金属内又嵌有数根三指宽的、长至樱膝盖的彩色布条。
樱左手搂住布条以免布条与木台相触,右手前伸至木盒上方摇动铃铛并左右摆动,三个来回后,樱将铃铛器具放回木台上,拿起折扇抬手举在脸侧用的折扇遮住大半张脸,舞台两侧的巫女、氏子再次开始奏乐,而樱踩着乐曲的节奏以一种脚尖自始自终不离地的奇特步伐缓慢转身并向神乐殿后方的房间走去,待樱进入房间,菊与另一个巫女将襖合上。
‘看来这才是神乐舞真正的结束。’伊万想,牠颇好奇地瞧着站在牠身旁的两名年幼的氏子表现得极为兴奋雀跃以至于她们在原地开始像落在地上的林雀那样小小地蹦跳。舞台上的巫女、氏子们站起身,一部分接过其她人手中的乐器后向后方的房间走去,另一些人则走至木台前端起木台上的食物。菊则自神乐殿侧方与缘侧相连的木制阶梯走下舞台,牠脸上带着终于摆脱无聊工作后特有的轻松和愉快,“之前我忘记向你介绍这一习俗了,伊万君。”牠走至伊万身边并示意伊万跟着牠,“在日本,祭祀结束后人们会分食仪式中作为祭品的食物[2],吃下那样的食物被认为会给食用者带来好运以及驱逐食用者体内的病痛。”牠领着伊万回到吃晚餐时使用的那个房间,端着盛有食物的容器[3]——那种木制的容器有着较为独特的外形,下方是有一定高度的、形如木盒但四角被削平且缺少上下两面的柱体,柱体顶端则与一块木制托盘相连——的巫女们也随之回到那个房间。樱是最后出现的,她已换回祈福仪式前所穿的衣服。
这次伊万并未坐在缘侧上,牠好歹在日本居住了一年多,尽管仍不喜欢也不理解日本的跪坐习俗,可并不缺少跪坐的经验。况且与使用了那种要求人们跪坐的小木桌的晚餐不同,现在伊万能选择盘腿乃至屈膝的姿势坐在地上,牠与其他人围着盛有食物的容器坐成一圈,未经烹饪的蔬菜、蘑菇和蜜柑被放在最内侧,烤好的秋刀鱼、糖果以及团子状的糯米点心则被放在外侧。
不过与伊万预想的不同,虽然菊递了双筷子给牠,但那筷子的作用并非暗示牠直接从容器中夹取食物。与晚餐相同,祭祀结束后的直会——伊万刚坐下不久,坐在牠身侧的菊就贴着牠右耳低声告诉牠祭祀结束后分食作为祭品的食物也算作一种仪式,名曰直会——也是分餐制。分餐的是樱,她拿起一个比手掌略大的、底部非弧状而是一个平面的木盘,夹一条秋刀鱼、两个糯米团、一些腌菜,又舀了勺外形如小石子儿的、伊万依稀记得其名为金平���的糖果,将木盘递给左侧的巫女后拿起另一个空木盘,而接过木盘的巫女又将木盘递给坐在自己左侧的另一名巫女,直到木盘被传递至坐在樱对侧的氏子手中。那恰是站在神乐殿舞台下的、最年幼的两名氏子中的一个,她一接过木盘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扔了颗糖,同时双眼还盯着留在容器里的糖果不放。
等所有人手中都分到一个木盘后,容器中还剩下一小堆糖果与数个糯米团。伊万一面用筷子将秋刀鱼的鱼腹同鱼背分开,一面好笑得发现那两名最年幼的氏子盯着剩下的糖果和糯米团默契地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并随即交换一个分享快乐的眼神。“日本其它地区的直会也是这样吗?”伊万偏头靠向菊低声问,“人们围着食物坐成一圈后闲聊着吃下食物?我还以为日本是没有这种呈圈状的座位的。”
“大概其它地区没有吧。”菊回答说,“其实犬舞见大部分直会不是这样的。这次的祈福仪式是专替整个日本以及日本皇室所举办,因此不接受信徒参与和观看——”伊万微睁大双眼,而菊显然接收到了伊万无声的询问和惊讶,微笑着解释说:“这算我和樱的私心,让伊万君一人旁观也没什么。日本其它地区的直会是在祭神仪式结束后特意举办的聚会,所吃的食物实际上也不是仪式中的贡品,而是专给信徒制作的飧餐。犬舞见平日的直会并非是单独的聚会,是在祭神仪式结束后,由巫女直接站在神乐殿上向信徒分发仪式中的食物,餐具则由信徒自己携带,所以平日的直会会制作更多的食物,所使用的三方——三方就是这种盛放食物的器具——”菊指着处于众人包围圈里的独特木制器具说,“——的尺寸也更大。且由于犬舞见的直会会直接向信徒分发仪式里的食物,因此犬舞见的神饌、就是仪式中的食物也与其它地区不同,有更多经过烹饪的食物以及能直接食用的食材,也不像其它地区的神饌那样拥有固定的食材贡品,而是随季节而变化。”
直会中分发的食物看上去不多,但也许是因违背了伊万平日的生活作息,且除去秋刀鱼外皆是甜味的食物——是的,连那种伊万唤不出名字、不知其食材的腌菜都是甜味的——加上相比走路,骑马在体感上更为颠簸,还未回到三嘉原御所伊万便已感到胃部些微不适。这些微的不适不妨碍伊万入睡,可不知樱、菊是怎么做到的,他俩竟借着山道两侧石制灯笼里散发的黯淡烛光瞧出了伊万不适,进而提议回到三嘉原御所后再吃些能缓解胃部不适的食物。
尽管伊万并不真的认为于入睡前进食能缓解胃部不适,但牠并未拒绝樱、菊,因牠目前在体内找不到丝毫睡意,还惦记着询问樱、菊一些牠感兴趣的、与此地宗教的风俗相关的问题。
然而当那些据说能缓解胃部不适的食物被呈上来后,伊万发现被食物、或准确而言是加了碎肉与盐炖煮粥的香气所催发的食欲盖过了牠胃部的不适,于是牠接过粥碗将其放在大腿上,舀了勺热腾腾的、使牠的口腔产生一丝灼烧感的粥送入嘴中,咽下后问樱、菊道:“舞蹈结束后菊放在木台上的木盒是什么?樱又为何对着木盒摇晃铃铛呢?”
“木盒里装的是将运送去东京、呈给天皇等人佩戴的御守。”樱回答说,她也捧着碗肉粥,“而摇铃有着两种寓意,一是能净化以世间材料制作的、沾有人气的御守,二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能带来幸运的、抵御灾厄与疾病的神明的力量附着在御守上。”樱说着叹息一声,“这整场仪式,无论是为遭受自然灾害的日本及日本皇室祈福,还是让御守出现在祈福仪式中,以及御守的款式、天皇等人认为御守拥有的作用等都不符合我们对钤姬的信仰和认知。”
伊万想起樱昨日曾说过他们讨厌这类耗费人力、物资且毫无意义的行动。
“大家都不想举行这一某种程度上亵渎了钤姬的仪式的。”菊说,“恐怕只有氏子们为此感到开心,尤其是禾也与尤也,即未参加仪式的、年龄最小的两名氏子,这次没有信徒参加直会,氏子们能吃掉剩下的那些糖果与和果子。”
直到现在,那两名氏子望着糖果和点心所露出的纯粹的喜悦仍能感染伊万。“她们很可爱。”伊万微笑着说,“孩子们的喜悦总是极具感染力。”
“是的。”樱认可道,她也面露笑容,“氏子们开心的表情是这场仪式中唯一有价值的事物。”
在聊了些别的话题后——真是奇怪,他们三人自地震那日就一同行动,至今已是九月十一日了,他们理应聊尽了所有能聊的话题,可实际上伊万发现他们三人从未陷入尴尬得无言相对的局面——伊万突然记起了观看神乐舞时的疑惑。“对了,为什么你跳舞时仅适用一侧舞台呢?”伊万问樱到,“从视觉效果方面来说,这样不是会令舞台另一侧显得空旷,且让整个舞台显得不平衡吗?”
这个问题让樱、菊同时朝伊万投来惊讶的眼神,“伊万君看出来了吗?”樱的语气里全是诧异,不等伊万不解地问自己究竟看出了什么,她就继续说:“神道教有不少巫女神乐、即巫女所跳的神乐舞。尽管犬舞见的巫女神乐受到其它地区的巫女神乐的影响,例如在神乐中使用神乐铃、铜拍子[4]——”应是读懂了伊万面上的疑惑,樱比划着击打的手势解释道:“就是那种有些像圆盘的、握在手中击打的金属乐器?但与日本其它地区的那种过去为让神明附身于自己、现在偏向表演的巫女神乐不同,由于犬舞见巫女神乐的创作者是宏姬,故犬舞见的巫女神乐融合了较多飞鸟时代日本宫廷舞蹈的元素。且对宏姬而言,钤姬不是生活在高天原中、无法证明其存在的神明,而是与自己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关系亲密的对象,因此犬舞见的所有巫女神乐都是‘双人舞’。”樱抬手比划出单引号,这还是伊万告诉樱、菊这种西式标点符号的用法,“当然,钤姬因死亡而缺席,可历代本田家家主以及犬舞见的巫女们皆不认为我们应该让另一名巫女假扮钤姬以填补空缺。”
就这几日樱、菊对他们的先辈宏姬与信仰的神明钤姬之间的关系的描述来看,尽管他们一次都不曾说过那两人是恋人,然而伊万很难不认为宏姬与钤姬之间拥有至少是近似爱情的情感——之所以使用‘近似’一词,是因牠不了解日本社会那时期对同性恋的态度,以及就樱、菊过去向牠介绍的众道来看,比起同性之间的恋情,那更偏向于性剥削——尤其是樱对为何空出舞台另一侧的解释,牠几乎能推断假如此事被改变成歌剧,其歌剧将因禁忌之恋与带有日本元素而在欧洲引起多么强烈、广泛的议论以及追捧,甚至牠都能想象出诸如奥匈帝国、普鲁士王国等氛围相对保守的国家会出现不少批评剧中俩主角表现出的同性恋之情的文章,而牠的母国、法国等国随之出现嘲笑那些人保守、落后的文章。
在以伊万提出有关巫女神乐的疑问、樱菊解答这一模式为主的闲聊后,樱介绍了神乐铃的作用、寓意和构造,而伊万突然想起了菊昨日提及外来者私自摇响本坪铃后会遭遇不幸。
“摇响本坪铃后遭遇不幸的故事吗?让我想想……”樱沉吟道,“据记载,江户时代初期,受一场烧毁了大半的江户、即现在的东京市的火灾[5]的影响,有个近畿地方的商人来到这里拜访本田家,想要与本田家达成在此地购买大量木材的协议。也许是因那名商人有另两个实力不俗的竞争者吧,在拜见彼时的本田家家主前,牠先拜访了犬舞见神社,无视巫女的解说与警告,认定钤姬具有给人们带来好运的职能并趁着巫女不注意而私自朝拜殿内投掷硬币、行拜礼并摇响了本坪铃,并在听见铃声的巫女赶来前匆匆离开神社返回借住的村民家中。
翌日,午时后有两名惊慌失措的人前去三嘉原御所,说牠俩是那名商人的仆从,上午本随主人一同前往三嘉原御所,然而行至半途,却遭遇一阵导致牠们睁不开眼睛的狂风,等牠俩再次睁开双眼,原本走在牠俩前方的主人就已消失不见。牠俩返回山下村内以及前去犬舞见神社寻找主人,却一直不见主人的踪影,直到不久前牠俩瞧见那名商人所骑得马不知怎的竟然从藏田川町通往犬舞见的路上自村外走进村内,马背上还横放着件被划破了的肩衣[6],牠俩方知那名商人极有可能出了意外,便匆匆赶至三嘉原御所求助。彼时的本田家家主派人在周围几座山间搜寻,可最终一无所获。
近一个月以后,一名从藏田川町前往犬舞见拜访亲戚的人在路上瞧见一旁的树林间隐有灰蓝色、长长的东西,她因好奇而走近一瞧,发现竟是一具腹部被树枝贯穿的、体表遍布划伤且裸露的皮肤被林鸟啄食得凹凸不平的尸体。她被吓了一跳,跑回藏田川町通知了奉行所[7],其后奉行所又上报了彼时的本田家家主,在查询尸体身份时家主的女官想起了二十多日前失踪的商人,而商人的两名仆从又恰巧仍滞留在藏田川町内,由那两名仆从确认了尸体就是那名失踪的商人并携带尸体离开犬舞见返回了商人的家族。”
樱喝完了碗里的粥,咬了口随粥一同送过来的、切作两半并淋了酱油的水煮蛋后说:“与那名商人的失踪、死亡同样怪异的是,据商人的两名仆从坦白,牠俩之所以滞留在藏田川町靠在码头作工过活,部分原因是因牠俩弄丢了主人,害怕返回主人家中后被责罚乃至被主人的家人怀疑是牠俩谋害了主人进而上报奉行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牠俩原本准备回报商人的家族商人失踪之事,可当夜一人梦见牠们坐船返程时船被大浪打翻,另一人梦见牠们行山路返程时有野兽从背后袭击并吃掉了牠们。醒来后两名仆从向对方诉说了昨夜的噩梦,并皆同意那样的梦代表着恶兆。此后牠俩一产生离开藏田川町的想法就会做相同的噩梦,商人的尸体被找到后,牠俩当夜又共同做了个挡在山谷间的、看不清面容的巨大野兽转身离开的梦,于是牠俩又认为这是牠们被此地的神明允许离开并原谅了牠们主人冒犯神明之举的象征,因此愿意将商人的尸体运回给商人的家族。”她一面用筷子将另一半水煮蛋分作小块,一面说:“顺带一提,那名商人的两个竞争者都成为了那个时期的豪商,即奈良屋茂左卫门与纪伊国屋文左卫门。”
“喔,这听上去——”伊万顿了顿,“就你们过去对钤姬的介绍来看,我还以为她不是一名残暴的神明呐。”
“钤姬不是。”樱辩解道,“在本地,也没人认为是钤姬劫走并杀害了商人,而那两名仆从的证词也被人们认为是牠俩在听见了钤姬的传说后因惊恐以及害怕被商人的家人追究护主不利的责任而编造的谎言。”
“更何况,钤姬死于宏姬之前,她如何能报复一个出生于近一个世纪后的人呢?”菊附和樱说。
樱、菊的话并不能说服伊万。因其一,假如犬舞见的人们认为钤姬能在死后继续庇护此地乃至整个日本岛,那么死后的钤姬自然也拥有报复任何冒犯她的人的能力。其二,就伊万了解的守护某地的神明的传说来看,不分什么地区和文化,那些神明总是同时拥有守护、慈爱以及暴力、残忍的两种看似相反的性格。不过在伊万看来,这种守护与暴力的共存实际上非常合理,毕竟假如一名守护者拒绝暴力,那么她将无法在外来者入侵这类的灾难中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地方。但当然,出于对他人信仰的尊重以及考虑到自己的两名友人的感受,伊万并不打算反驳樱、菊对钤姬的描述,“还有其它这类故事吗?”牠问。
“伊万君把它们当作故事听,可实际上这些都是记载在家史或盯村事件文书里真实发生过的事哦。”菊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微笑着说,随即牠又坦诚道:“虽说我和樱也是把它们当好玩儿的故事看。另一则事件是发生在战国时期、即各地大名相互征战的年代。在讲述这则事件前,不得不先提及日本其它地区的人们对犬舞见的认知,除去最著名的、被其它地区的人们视作此地象征的裕福犬以外,此地另一广为人知的特征就是‘幸运的和平’。”菊比划出单引号的手势以表示那一词组是一个特定的名称,“此地从未被周边的势力入侵过,所以每当日本陷入普遍的战乱状态时,或统治日本的政权因政变、相互斗争变得过于激烈而使首都陷入混乱时——根据时代与天皇不同,首都可能是奈良、大阪、京都、东京等地以及位于这些地方附近的小地区——逃避战乱的平民、一些想要暂且避开混乱等首都恢复平静再返回首都的小家族以及某些在权力斗争中落败的家族所遗留的妇孺会来到此地生活。不过自平安时代中期以后,除去平民和避难的家族,偶尔也有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所效忠的主人的下层武士来到此地。”
伊万情不自禁注意到,相比简单称述发生过的事的樱,菊的语气以及叙述方式更具有故事性。
“那则事件的主角就是一名流浪至此地的无名武士。事后调查发现,在来到犬舞见前,牠在藏田川町滞留过几日。抵达藏田川町时牠瞧上去就是一副流浪已久的、衣裳较为破烂且因较长时间未洗澡而全身散发出臭味的状态。据藏田川町的居民说,那名武士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表现出疑神疑鬼、非常警惕紧张的模样,住进藏田川町宿屋后还以为同样借宿在宿屋内的行商是一路跟踪牠而来的、准备等牠离开町后于町外谋害牠的歹徒。
没人知道那名武士具体在什么时间离开藏田川町的,宿屋主人在某日送晚餐时发现当日送去的早餐仍留在房门边且未出现任何被翻动过的迹象后才意识到那名武士已离开了,房间内只留下了一柄打刀,宿屋主人猜那是用来抵押牠的食宿费用。
同样的,无人知道那名武士离开藏田川町后去过哪儿,经历了什么事。直到半个月后的某日清晨,犬舞见神社的巫女发现拜殿前的空地上散落着一具支离破碎的人类的尸体。据说那具尸体的头、四肢、躯体皆被分开,四肢与躯体还被不知名的力量切割成更小的碎块,其头部的五官形如怪士类的能面[8],可眼角、嘴角却僵硬地上翘以构成一种可怕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而那具尸体的右手则以食指插入本坪铃摇绳的缝隙内的方式挂在摇绳上。最离奇的是,尽管尸体被抛洒在拜殿前,但不存在任何血迹,且据发现尸体的那名巫女所说,那些较小的肉块虽呈现出苍白、腐烂的模样,却没有臭味,摸起来的触感也是柔软温热的。”
伊万缓缓眨了眨眼,试图用这一动作缓解自己的震惊与不适——震惊是针对那名有勇气触碰尸体的巫女,不适则是因菊对尸体的描述过于详细——牠庆幸于自己早在菊讲述这个事件前就喝完了自己的粥,否则牠虽不会吐出来,可一定会丧失喝掉剩下的肉粥的兴趣。同时伊万的余光瞥见樱正用筷子夹一块切好的烤秋刀鱼送入自己嘴里,似乎有关尸体的话题完全没有影响她的食欲,非但如此,她还接话说:“当时的本田家主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呐,因她不知该如何查出那名武士的身份、那名武士在死前经历了什么,以及是什么杀掉了那名武士。事实上,至今人们都不确定拜殿前的尸体是不是那名武士,因宿屋主人被召来辨认尸体身份时,尸体早就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腐烂到只剩下骨架,尸体所穿的衣服则沾满了血渍、尘土。而武士曾遇见过的那名一直往返于犬舞见与新发田番——即现在的新潟市的一部分——售卖草药、木梳等物什的行商将此事传至新发田番后,还被某名能乐家当作素材创造了一部枉死的武士滞留在山野间一座被废弃的神社里残害路过借宿的旅人的能剧。”
伊万又缓缓眨了眨眼,“当菊告诉我非神职人员摇响这里的神社的本坪铃后会遭遇不幸,我以为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例如摔一跤或打翻了茶杯这类的不幸。”牠说着向菊投去一个谴责的眼神,“尤其是你使用了‘乃至’一词,”牠指控说,“让我以为那些人中只有极少数才会死亡。”
“对不起,伊万君。”菊道歉说,牠的语气听上去很真诚,也可能过于真诚了,“这类故事中也有故事主角最终活了下来的,只不过我和樱恰巧先讲述的是以死亡为结局的事件。”
“例如有则同样发生于战国时代的事件,”樱接话说,“其事件当事人就是从奈良避难而来的、家人皆死只剩她与一些仆从的公家女子。因其拥有较为显赫的姓氏,算本田家的远亲,故她并未直接定居于藏田川町,而是先前来犬舞见拜见了当时的本田家家主,并说自己想为家人祈福而打算在犬舞见神社住一段时间。巫女同样向她解说了犬舞见神道的习俗以及警告她非神职人员不得摇响本坪铃,然而也许是她因家人的死亡而悲痛过度忘记了巫女的警告,某夜,因思念家人而无法入睡的她偷偷去拜殿行了拜礼并摇响了本坪铃。
她并未遭遇如前两则事件中的男人所遭遇的事,但让她来评价她的一生的话,恐怕她认为自己是极为不幸的。因她本希望能借由嫁给尚在奈良的某一公家而返回奈良,或嫁给某个男人后代替父母举办收养那个男人为养子的仪式,并生下男孩以让家族能够传承下去。然而她的愿望全未实现,本地不但实行妻问婚制,且完全没有那种收养男人、让女儿嫁给那个男人并将那个男人视作继承人的婿养子制。她被某个自称是公家的、外来的男人所欺骗,以为能与那男人结婚,可几个月后那男人就不告而别,接着她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所幸那男人应是仅在会娶她这一事上撒谎,并未骗取她的钱财,她最后剩下一个女儿,在藏田川町买了些田地以此过活。”
樱吃完了那条秋刀鱼并将木筷放在餐盘上,自回到三嘉原御所于母屋缘侧坐下以来,她似乎终于摄入了足够的、能补回她跳神乐舞所消耗的能量的食物,她捧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她避开了外界的纷争,拥有搬迁至另一处地方生活的钱财,平安生下了孩子且活到了六十多岁后无病而终,她已经拥有非常幸运的人生了。以及这则事件是被证实真正发生过的,因为那名女子的后人成为了本田家的家臣,曾担任过藏田川町的管理者,且住所就位于津椒山院附近。”
伊万游览藏田川町时倒不曾留意过那片蓝绿色屋瓦的建筑群中的建筑究竟属于哪些人,那些建筑皆被外墙包围在内,墙门处倒是挂着建筑主人姓氏的木牌,只是伊万没有特意去记忆那些木牌上的姓氏,牠唯一留下的印象是‘原来津椒山院主人的姓氏不是津椒山,而津椒山也不是以津椒山院主人的姓氏命名的’。
“还有另一些发生时代各异的事件。”菊说,“涉事者都是外来人,如官人[9]、武士、行商或流民。牠们皆因各种原因没听从巫女的警告,执意摇响本坪铃后,有下山是不知怎的被石阶绊了一跤后跌断脖子的;有下山途中失踪,几日后才从附近某座山中跑出来然后说自己下山时遇见过一阵浓雾并因此迷路的;有丢了钱财导致不得不暂且向周围人借钱度日的;有摇响本坪铃的翌日就莫名患病卧床不起最终病逝的。”
“仅听你们讲述的这些故事,我都快认为犬舞见神社受到了诅咒。”伊万开玩笑说,“在我们那儿,宗教建筑只会与一些诸如某人拜访教堂后疾病得到了治愈等一类展现神迹的好事联系在一起。很少有人们冒犯耶稣像、十字架的故事,因对欧洲过去的人们来说,只有异教徒才会冒犯耶稣像、十字架,而异教徒做出那种事后人们可绝无耐心等他自个儿倒霉,只会立刻告诉——”伊万思索该怎么用日语说出‘宗教裁判所’一词,在发现找不到对应词且推测樱、菊同样不知宗教裁判所的英语说法后,只得描述道:“——某种打击、审判不信仰基督教或信仰得教派不同的人们的机构。根据审判的结果,异教徒可能得忏悔[10]、被监禁或被处决。”
这次轮到樱、菊面露震惊了。“凭信仰审判某个人吗?”樱说,她的语气暗示她认为这样做的人很愚蠢,“我知道欧洲的人们认为世间只存在一个神明且拥有统一的信仰,可就因为某个人信仰别的神而审判、处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那个人借教义叛乱吗?”她不解地问,“战国末期基督教传进日本后,每一次当统治者的态度转为敌视基督教或基督教信徒,都是因基督教过度挤压日本的神道、佛道或有基督教信徒叛乱。最著名的叛乱者天草四郎曾占领过一座城市。”
[1]褶裥
[2]直会
[3]三方
[4]铜拍子
[5]明暦の大火
[6]肩衣
[7]奉行所
[8]能面
[9]官人
[10]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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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日
2023年11月
“有一只野猫对自己的鼻子很感兴趣,正在满世界地寻找……”阿尔奇比亚德,旷土东北部的炼金师、药剂商人、生物学者、独腿老人正在一边背诵《传道法师列传》,一边打扫房间。屋外下着暴雨,他的侄孙正抱膝坐在角落,看向云雾弥漫的茂典阁,黎明之拱仍然安静地横亘在那上空。
论污垢的顽固程度,阁楼这扇三角形玻璃窗尤为突出。每天早上,老人都命令睡在此处的侄孙用魔法伎俩清理窗面,但自从上次庆典,疯法师的火球砸中了它,一些奇妙的裂痕出现了。孩子不肯放过观察这些裂痕的机会,久久地蹲伏在窗前,看破碎如棱镜般的街面。他甚至不惜偷窃姥爷的药水,用堪称��检点的方式调和,粘住玻璃边缘。实验事故败露的那天,阿尔奇比亚德一声长叹,捋了捋唇髭,抬起厚达两枚金币的珍禽异兽图鉴,给他的脑门来了一下。
现在,他正站在破损而粘腻的窗前,眯眼打量街道。依据咒法师、位面旅行者、他失踪已久的侄女尤弗哈斯之口,在遥远的被遗忘的国度,这个时节被称作枯萎之月。暴风雨打下了枝头的苹果,一个矮人铁匠窜到露台,收走了原本挂在那儿的围裙。忽然,他动了动耳朵,本就弯曲的脊背加倍拱了起来。
“怎么不念下去?阿尔奇比亚德,你不会忘了吧?”十岁的法师学徒啪地合上书本,投来质疑的眼神。
“急什么!”老人压低声音,“闭嘴,你难道听不见……”
“是药锅在冒泡,你有点神经过敏了。”
“笑话!我活了八十六年,还会被这点动静吓到?”
“说不定是客人呢。”法师学徒耸耸肩,踮起脚把书本复归原位。
“谁会在阿尔奇比亚德关店扫除的时候贸然来访?除非他情愿吃一记致病射线。有些人总爱尝尝苦头,而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者不善。”
法师学徒沉默了,他不安地动了动,但眼神中还有一丝机警和期待。跳过堆叠的书山是一件难事,而对经验丰富的阅读者很简单。他两步窜到老人的断腿旁边,拽了拽被炼金药水腐蚀得破烂不堪的衣摆。
“……难道是鬼婆?我昨天又做了梦,还是那片林子,她呼唤我回归血统……”
阿尔奇比亚德睁大了眯缝眼,继而哈哈大笑,“只要你还在阿凯维沃一天,就犯不着担心那帮老东西抓走你。”他脸上的谨慎一扫而空,仿佛把危机感统统揉碎了扔进堕影冥界,换来滔滔不绝的絮叨,“比起这个诅咒,你不如担心担心血脉里的丧心病。瞧瞧这张蔫脸,这瘦弱的鸡爪,和你父亲一个样!我还记得勒菲弗尔氏拿到助手岗位前,发了疯似地捉狮鹫,野生的狮鹫……”
“我也想捉狮鹫。”学徒的眼睛突然光芒四射。
“那你就想吧!”阿尔奇比亚德呵斥道,“好了,快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师学徒熟练地往前躲了一步,防止被老人的独腿踹到屁股。他吐了吐舌,坐上了楼梯扶手,双手揣兜,借着重力和一颗懒惰的心,一路滑下楼去。
蹭着环形楼梯下降到一层的药剂铺,那种奇异的声音愈发清晰:就像在剪裁纸张,又像一双非人的小脚踩踏在沙地里。刚被列为一号嫌疑人的大锅里咕咚冒泡,一旁的菜板盛放着切碎的鼠尾草根茎,再然后是依据容量大小顺序排列的试管,旁边有一本被热气掀起、纸页忽上忽下的解剖书。
“奇怪?阿尔奇比亚德,你是不是——”
二号嫌疑人应声而动,门板上传来急促而疯狂的敲打声。
法师学徒怪叫一声,像只折了寿的老鼠,向后大跳一步,弓起了背,缩在桌脚下,再不吭声。
笃笃的下楼声没能掩盖住这突如其来的吵闹,雨水的潮味已然从门缝挤进室内,与药草的诡异熏香糅合在一起,对鼻腔形成张牙舞爪的态势。“该死的,一到雨天,义肢就会生锈……”阿尔奇比亚德发出恼怒的嘟囔,搀着断腿缓缓挪动,当他也来到这片区域,忽然打了个激灵,两只老眼瞪得浑圆,几乎把积年的眼翳都给撑开,然后,他像动物那样使劲嗅了嗅,略作一刻的沉默,爆发出了骇人的狂笑声。
“笑……么笑……”门缝里传来被暴雨冲刷着的微弱声音。
阿尔奇比亚德大步向前,穿行在他亲手搭建的三十平方米国土,没有理会桌下探出的两只充满好奇、但又瑟缩不前的眼睛。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宛如废品堆的材料架,像一具失能的死火山似地趴在地上,低声念叨了几句咒语。过了几秒,他才发出沙哑而得意的轻笑,缓缓站起,手中捏住了逃犯。
一声响亮的呱鸣撕开了空气。老炼金师满不在乎地扔掉手中物,同时做了一个轻快的手势。砰的一声,大门开启,一个发型夸张、长着硕大鼻子、身穿精美刺绣短衣的小个子毫无预料地摔了进来,以脸着地。
几乎是同一刻,完全符合阿尔奇比亚德预料的是,另一道身影从桌下猛窜出来,飞快地扑向了他刚才扔掉的活物——那是一只色泽鲜艳的钟角蛙。
“我为你感到不齿!”炼金师皱紧眉头,“要用魔法!”
“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啊!”侏儒从地上艰难爬起,“还以为你会迎接的是我呢,伯努瓦·勒菲弗尔!”
被喊到名字的法师学徒吃吃地笑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闷在掌心的青蛙。阿尔奇比亚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一根靠在墙边的手杖飞向老人,他干脆用杖底勾起伯努瓦的后领,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是你啊,跛鸭。”阿尔奇比亚德耸耸肩,把手杖平放在膝头,顺势陷进了一张软椅,“我还想谁这么不懂礼貌。暴雨天,关门清客的日子,也不提前写封信来,你就不怕我在地下室?这样谁能听见你的哀嚎?”
“哈!阿尔奇比亚德,臭老头!如果我不是认识了你二十年,又对这条街的风评相当熟悉,我甚至都会相信,你的字典里有‘礼貌’二字了。”侏儒替他小心地合上大门,踏着舞蹈般的步子上前,高举起短短的双手,“久别重逢!你的腰好些了吗?”
“呸!”伯努瓦打了个哆嗦,把舔进嘴巴的泥吐出来。钟角蛙惊恐而无助地看着他。
“糟透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糕。我早就嘱咐好了他,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他要为每件器官找到用处。”阿尔奇比亚德憔悴地笑了,伸出手温柔地拥抱这位矮小的朋友,“跛鸭,多谢你四年前送来的药。”
“我如今带来了一份更好的礼物,你绝对意想不到。”侏儒眯起了眼睛,眼中闪动着狡黠的灵光,“虽然你不像制造金属爆炸时那样癫狂了,但脾气还是个倔老头,我相信你没放弃……”
“我可以拥有它吗?”伯努瓦双手捏着青蛙,打断了这位身高相仿的来客。
“当然,当然!拿去吧,小朋友!”跛鸭用上扬的声调说,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噢,对,这只黏糊糊的朋友就是我在路上捡的,它落在一个小水坑里,我路过时靴子沾了水,简直要吓掉半条命,生怕把礼物给弄湿了!没错,我这次就是为了带来……”
“可以挖心吗?”伯努瓦又用两枚拇指掰动青蛙的胸腹,展示给跛鸭看。青蛙快速的眨眼就像在求救。
“……最好不要。当然啦,如果哪天它不幸身亡,譬如失足摔进了你们那口大锅,或者一个脚滑躺在了你姥爷的牙签上……反正,只要成了尸体,你当然可以身为朋友,替他处理一下身后事……咳,言归正传……”
忽然他停住了。因为,当他演讲时就会自然闭合的绿松石色大眼睛重新睁开时,跛鸭注意到,有一只小小的坩埚——显然是炼金师制造的人工生命仆从——飞舞在陷入沉思的伯努瓦和面露得意之色的阿尔奇比亚德之间,两只垂落的爪子紧攥着一封信件,正是从他兜里不翼而飞的那封。
“阿尔奇比亚德……!”跛鸭忿忿地咬牙,“我早该知道,你这老东西不会白白地给人拥抱!”
那个自命不凡的老头抬起了下巴,露出相当满意的微笑,他脸上的灰斑和褶皱都因此铺展开来,似乎��心实意地为这场恶作剧感到愉快。但在炫耀的言词流出口中之前,他的侄孙就伸出右手,一把将信件夺走了。微笑从他的老脸上转瞬即逝。
“是你不够经验丰富,跛鸭。等你活到八十六岁,身上就会神奇地长出名叫心眼的东西。”阿尔奇比亚德抢回信封,一把推开伯努瓦的脸,“没有落款?”
“没有落款。”跛鸭瞪了他一眼,脸上又复现出柔和的表情,“你快拆开看吧。外面的雨下得可真大,我为了保护它,用皮带把它捆在肚脐眼上,用马甲遮着它,又用外套顶住斜前方的暴雨。这可不,我的靴子泡了脚,裤子都快掉下去,只有它还是干燥的、温暖的、留着墨水味儿的!我这身衣服还是从前那个行会老板的,俗话说,侏儒靠衣装,半人马靠鞍……”
伯努瓦的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瞧着那件沾满水珠的红外套。他想起阁楼的窗户并没有照出访客的身影,也许是碎裂的镜面起了作用,将这个本就瘦小的身形折叠得像只苹果。
“少废话。伯努瓦,拿裁信刀来。”老炼金师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侄孙,后者做了两遍手势,才不熟练地从远处取来一把刀,险些弄翻了路径上的一盆番红花。独腿老人嘀嘀咕咕地拆信,仿佛想抵御老朋友的唠叨,但在下一刻,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捂着门牙蔫蔫倒下。
然而,当他毫无痛觉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无所变,粗粝舌头包裹的尖牙没有啃向他的鼻子,宝箱怪也没有给他一记老拳。只剩下些许魔法粉末,在光洁的信封表面淡淡发光。
“你暗算我,弗鲁格!如此粗鄙的恶作剧,连我十岁的侄孙都会做!”
“我没学过。”伯努瓦吃惊地说。
“闭嘴!”阿尔奇比亚德愤怒地揪住了自己的胡子。
绰号跛鸭、本名弗鲁格的侏儒幻术师叉着腰,爆发出一阵浑身舒爽的大笑。他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搭在一边,顺势跳上了炼金师面前的桌台,用矮小的身子为他们鞠上一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尔奇比亚德恶狠狠地用鼻孔出气,一边用裁纸刀细致地沿线开封。伯努瓦在一旁啧啧称奇,即使是趁睡觉剪了他半边胡子的那天,也没见过如此大的火气。信封里是一个牛皮纸包裹,牛皮纸里又是一只束口袋。跛鸭弗鲁格趁机把怀中的另一件礼物递给伯努瓦,那是一本《初级魔法学原理》,年幼的法师学徒瞪圆了眼睛,即刻欣喜若狂,把整张脸埋进书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纸浆的气味,露出陶醉的神情。
最后,出现在炼金师几乎腐坏的掌心的,是一片干瘪的树叶。透明密封袋阻止了他用熟稔的手法揉搓干叶,保持了它形状的完整。他莫测地瞅了一眼弗鲁格,后者心领神会,施施然开口。
“不久前,我梦见了古旅人。就是教授们曾经提到的那个庞然大物,有好多条手臂,古怪的眼睛,说着晦涩难懂的话。这些你都知道,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所以我跑回了斯翠海文,去翻巨龙们留下的藏品库。就在一阵乱翻中……我找到了她的痕迹,这不就想起你来了吗?”
“尤弗哈斯?”老人用鼻孔喷了口气,“我早把她给忘了。”
侏儒笑了笑,继续说道,“她当然不是一个圣法谕,那些混沌的研究没给她带来处罚都是万幸。况且,她跨越的是位面,而非时空。我想这两件事之间并无关联,梦境带来的启示是我将再次踏上旅程,但在临别之际,既然碰巧找到了你的家人的讯息,我这个老朋友怎能有所隐瞒?”
“论一心二用,没人赢得了你。”阿尔奇比亚德耸耸肩,看上去气消了大半。
伯努瓦把新书抱在胸前,有节奏地捏着青蛙的小脚。听到这里,他一把甩开手中的活物,扑到桌前仰视着侏儒,“弗鲁格!这片叶子是妈妈的研究?”
“想知道?那就摸摸看。”幻术师一屁股坐下,欢快地摇晃着两只灌了雨水的靴子,“包装这么多层,只是为了防范炼金师的急性子。万一当场揉碎了,我的法表里可没写修复术。”
阿尔奇比亚德闷哼一声,由着侄孙将密封袋夺走,而后小心翼翼地拆封。当枯叶落在他的掌心,便显现出真正的奥秘:它的外形平凡无奇,但对一片叶子来说着实太重。伯努瓦合并拇指与食指,用极轻的力道揉搓了一下叶片,其间的叶脉忽然映现出黯淡的光泽,仿佛通入电流。年幼的法师学徒张大嘴巴,恨不得一口将它吃下去;他那留着长长胡子的姥爷也不自觉地揉搓着双手,表露出一种近于纯真的喜悦。
“尤弗哈斯,是她的魔法微粒。”阿尔奇比亚德轻声感叹,“她还活着?”
“不一定。”弗鲁格出声反驳,又像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无情,尴尬地补充,“捐赠者是勒菲弗尔氏,所以,我想这是他们启程后的收藏品。别看这叶片长相寻常,它所起到的作用绝不只是拿来签名而已。老伙计,我知道你对魔法微粒的嗅觉敏感异常,一如从门缝里闻到了我。这份礼物,送得还算讨喜吧?”
炼金师不发一语地眯起那双促狭的、积攒着厚厚眼翳的老眼。法师学徒则直视着客人,点了点头,重新将其存入密封袋,珍惜地揣在怀里。
“那你呢,跛鸭?”阿尔奇比亚德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弗鲁格一跃而起,拍了拍衬衫,神气十足地开了口,“现在就走。时光不等人,我的老朋友。要不是下定了决心,我又何必挑这样一个坏天气强行出门!”
“凭你的本事,我看是暴风雨娱乐了你。”
侏儒嘻嘻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忽然露出怀念的表情,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老人。
“阿尔奇比亚德,我好想和你们再一次踏上旅程啊。”
“我也一样,弗鲁格。”老炼金师泰然自若地说,微微后仰,合上了眼睛。
尽管法师学徒对这段对话感到突兀和莫名其妙,另外两人却显然想起了什么。老炼金师摊出一只手掌,招呼对方靠近。侏儒幻术师耸耸肩,没有顾及前车之鉴,仍旧把胡桃木色的脑袋凑了过去。阿尔奇比亚德于是抬起了疲弱不堪的双臂,在这对窄小肩膀的两边都用力握了握。
借此机会,炼金师的人工生命仆从又将一种魔法物品挂在客人背后。那是一颗水滴状的细小物质,能够凭主人的心意吸收物品表面的水分,简而言之,就是能把暴雨淋湿的衣服迅速烘干。这动作轻巧得出奇,即使从法师学徒的视角能够看清一切,他也只是睁大了眼睛,怀着一种好玩的心态静静凝视。
只有当侏儒幻术师踏出门外,顺着旷土的漫漫长路独行远去,被巨大的启蒙火炬照亮时,也许会突然想挠个痒,继而发现这个迷你的饯别礼。
等到大门重新合上,暴雨倾轧的咆哮声骤然收束,余留下炼金药锅那温热而玄妙的气味。伯努瓦拍了拍手,抱着一刻也没有脱手的魔法书,踏着轻盈的步子,哼着小曲往阁楼上去,突然受到了一股向后的拉扯力,趔趄了半步。钟角蛙咕呱一声,从他的鞋尖险险跳过。
“还愣着干嘛?”阿尔奇比亚德板着老脸,放下手杖,“继续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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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1 13:41 何の木々とも 見ぬ枝を あれは桜と 知るころの来る
2022/05/22 22:08 定まらず 虚しくあくがり 腹が立つ 意識にリードを つけておきたい
2022/05/22 22:10 人はみな 嘘をつくって 知ってるので 自分を一番 信用しな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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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8 11:05 来年はと 年末にした 祈りごと 絵空事へと なりかけてい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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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8 11:24 「本当に 大事なものは 失って 初めて分かる」を 今じわりと知る
2023/01/18 13:24 支え手の 労苦の土地に 寝そべりて ただまほろばの 夢を見ていた
2023/01/19 01:47 草の実を 集めて進め ヤギの群れ 厚き毛並みに 冬は来にける
2023/01/19 01:54 もう少し 頑張りたいから ここからは インターネットに さよならを言う
2023/01/19 02:02 つながりが 鬱陶しいよ 本当は cellular dateを オフにしちゃいたい
2023/01/19 03:25 人生の 全てを誰かの せいにして そんな気持ちを 閉じ込める夜
2023/01/19 03:30 ルサンチマン 蹴散らし歩け 人生は きっと短く 戻らないから
2023/01/19 03:33 自分には 厳しいくらいが ちょうどいい 甘やかしても つけあがるだけ
2023/03/27 00:03 道のりを 陽炎の日々と 偲びつつ この歩を祝えよ 門出の桜
2023/03/29 08:17 車窓より 雪かと仰ぐ 愛宕山 弥生の白は 桜なりけり
2023/4/28 1:07
陽に灼かれ 花白みくる 雛罌粟の 俯きに似た 諦めの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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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的素養
H:三國第40集,劇情演到草船借箭,魯肅稱讚「孔明真乃神人」。孔明訴說為將之道。三國演義「肅曰:「先生真神人也!何以知今日如此大霧?」孔明曰:「為將而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亮於三日前已算定今日有大霧,因此敢任三日之限。公瑾教我十日完辦,工匠料物,都不應手,將這一件風流罪過,明白要殺我;我命繫於天,公瑾焉能害我哉!」魯肅拜服。」20240314W4
三國演義第四十六回
維基文庫
第四十六回:用奇謀孔明借箭,獻密計黃蓋受刑
卻說魯肅領了周瑜言語,逕來舟中相探孔明,孔明接入小舟對坐。肅曰:「連日措辦軍務,有失聽教。」孔明曰:「便是亮亦未與都督賀喜。」肅曰:「何喜?」孔明曰:「公瑾使先生來探亮知也不知,便是這件事可賀喜耳。」諕得魯肅失色問曰:「先生何由知之?」孔明曰:「這條計只好弄蔣幹。曹操雖被一時瞞過,必然便省悟,只是不肯認錯耳。今蔡、張兩人既死,江東無患矣,如何不賀喜?吾聞曹操換毛玠,于禁為水軍都督,在這兩個手裏,好歹送了水軍性命。」
魯肅聽了,開口不得,把些言語支吾了半晌,別孔明而回。孔明囑曰:「望子敬在公瑾面前勿言亮先知此事。恐公瑾心懷妒忌,又要尋事害亮。」魯肅應諾而去,回見周瑜,把上項事只得實說了。瑜大驚曰:「此人決不可留!吾決意斬之!」肅勸曰:「若殺孔明,卻被曹操笑也。」瑜曰:「吾自有公道斬之,教他死而無怨。」肅曰:「以何公道斬之?」瑜曰:「子敬休問,來日便見。」
次日,聚眾將於帳下,教請孔明議事。孔明欣然而至。坐定,瑜問孔明曰:「即日將與曹軍交戰,水路交兵,當以何兵器為先?」孔明曰:「大江之上,以弓箭為先。」瑜曰:「先生之言,甚合吾意。但今軍中正缺箭用,敢煩先生監造十萬枝箭,以為應敵之具。此係公事,先生幸勿推卻。」孔明曰:「都督見委,自當效勞。敢問十萬枝箭,何時要用?」瑜曰:「十日之內,可辦完否?」孔明曰:「操軍即日將至,若候十日,必誤大事。」瑜曰:「先生料幾日可辦完?」孔明曰:「只消三日,便可拜納十萬枝箭。」瑜曰:「軍中無戲言。」孔明曰:「怎敢戲都督!願納軍令狀:三日不辦,甘當重罰。」
瑜大喜,喚軍政司當面取了文書,置酒相待曰:「待軍事畢後,自有酬勞。」孔明曰:「今日已不及,來日造起。至第三日,可差五百小軍到江邊搬箭。」飲了數杯,辭去。魯肅曰:「此人莫非詐乎?」瑜曰:「他自送死,非我逼他。今明白對眾要了文書,他便兩脅生翅,也飛不去。我只分付軍匠人等,教他故意遲延,凡應用物件,都不與齊備。如此,必然誤了日期。那時定罪,有何理說?公今可去探他虛實,卻來回報。」
肅領命來見孔明。孔明曰:「吾曾告子敬,休對公瑾說,他必要害我。不想子敬不肯為我隱諱,今日果然又弄出事來。三日內如何造得十萬箭?子敬只得救我!」肅曰:「公自取其禍,我如何救得你?」孔明曰:「望子敬借我二十隻船,每船要軍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為幔,各束草千餘個,分布兩邊。吾自有妙用。第三日包管有十萬枝箭。只不可又教公瑾得知;若彼知之,吾計敗矣。」
肅應諾,卻不解其意,回報周瑜,果然不提起借船之事;只言孔明並不用箭竹翎毛膠漆等物,自有道理。瑜大疑曰:「且看他三日後如何回覆我!」
卻說魯肅私自撥輕快船二十隻,各船三十餘人,並布幔束草等物,盡皆齊備,候孔明調用。第一日卻不見孔明動靜;第二日亦只不動。至第三日四更時分,孔明密請魯肅到船中。肅問曰:「公召我來何意?」孔明曰:「特請子敬同往取箭。」肅曰:「何處去取?」孔明曰:「子敬休問,前去便見。」遂命將二十隻船,用長索相連,逕望北岸進發。是夜大霧漫天,長江之中,霧氣更甚,對面不相見。孔明促舟前進,果然是好大霧!前人有篇大霧垂江賦曰:大哉長江,西接岷峨,南控三吳,北帶九河。匯百川而入海,歷萬古以揚波。至若龍伯,海若,江妃,水母,長鯨千丈,天蜈九首,鬼怪異類,咸集而有。蓋夫鬼神之所憑依,英雄之所戰守也。時而陰陽既亂,昧爽不分。訝長空之一色,忽大霧之四屯。雖輿薪而莫睹,惟金鼓之可聞。初若溟濛,纔隱南山之豹;漸而充塞,欲迷北海之鯤。然後上接高天,下垂厚地。渺乎蒼茫,浩乎無際。鯨鯢出水而騰波,蛟龍潛淵而吐氣。又如梅霖收溽,春陰釀寒;溟溟濛濛,浩浩漫漫。東失柴桑之岸,南無夏口之山。戢船千艘,俱沈淪於巖壑;漁舟一葉,驚出沒於波瀾。甚則穹昊無光,朝陽失色;返白晝為昏黃,變丹山為水碧。雖大禹之智,不能測其淺深;離婁之明,焉能辨乎咫尺?於是馮夷息浪,屏翳收功;魚鱉遁跡,鳥獸潛蹤。隔斷蓬萊之島,暗圍閶闔之官。恍惚奔騰,如驟雨之將至;紛紜雜沓,若寒雲之欲同。乃復中隱毒蛇,因之而為瘴癘;內藏妖魅,憑之而為禍害。降疾厄於人間,起風塵於塞外。小民遇之失傷,大人觀之感慨。蓋將返元氣於洪荒,混天地為大塊。
當夜五更時候,船已近曹操水寨。孔明教把船隻頭西尾東,一帶擺開,就船上擂鼓吶喊。魯肅驚曰:「倘曹兵齊出,如之奈何?」孔明笑曰:「吾料曹操於重霧中必不敢出。吾等只顧酌酒取樂,待霧散便回。」
卻說曹操寨中,聽得擂鼓吶喊,毛玠,于禁,二��慌忙飛報曹操。操傳令曰:「重霧迷江,彼軍忽至,必有埋伏,切不可輕動。可撥水軍弓弩手亂射之。」又差人往旱寨內喚張遼,徐晃,各帶弓弩軍三千,火速到江邊助射。比及號令到來,毛玠,于禁,怕南軍搶入水寨,已差弓弩手在寨前放箭。
少頃,旱寨內弓弩手亦到,約一萬餘人,盡皆向江中放箭:箭如雨發。孔明教把船掉轉,頭東尾西,逼近水寨受箭,一面擂鼓吶喊。待至日高霧散,孔明令收船急回。二十隻船兩邊束草上,排滿箭枝。孔明令各船上軍士齊聲叫曰:「謝丞相箭!」比及曹軍寨內報知曹操時,這裏船輕水急,已放回二十餘里,追之不及,曹操懊悔不已。
卻說孔明回船謂魯肅曰:「每船上箭約五六千矣。不費江東半分之力,已得十萬餘箭。明日即將來射曹軍,卻不甚便?」肅曰:「先生真神人也!何以知今日如此大霧?」孔明曰:「為將而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亮於三日前已算定今日有大霧,因此敢任三日之限。公瑾教我十日完辦,工匠料物,都不應手,將這一件風流罪過,明白要殺我;我命繫於天,公瑾焉能害我哉!」
魯肅拜服。船到岸時,周瑜已差五百軍在江邊等候搬箭。孔明教於船上取之,可得十餘萬枝。都搬入中軍帳交納。魯肅入見周瑜,備說孔明取箭之事。瑜大驚,慨然歎曰:「孔明神機妙算,吾不如也!」後人有詩讚曰:
一天濃霧滿長江,遠近難分水渺茫。驟雨飛蝗來戰艦,孔明今日服周郎。
少頃,孔明入寨見周瑜。瑜下帳迎之,稱羨曰:「先生神算,使人敬服。」孔明曰:「詭譎小計,何足為奇?」瑜邀孔明入帳共飲。瑜曰:「昨吾主遣使來催督進軍,瑜未有奇計,願先生教我。」孔明曰:「亮乃碌碌庸才,安有妙計?」瑜曰:「某昨觀曹操水寨,極其嚴整有法,非等閒可攻。思得一計,不知可否,先生幸為我一決之。」孔明曰:「都督且休言。各自寫於手內,看同也不同。」
瑜大喜,教取筆硯來,先自暗寫了,卻送與孔明。孔明亦暗寫了,兩個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觀看,皆大笑。原來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瑜曰:「既我兩人所見相同,更無疑矣。幸勿漏泄。」孔明曰:「兩家公事,豈有漏泄之理?吾料曹操雖兩番經我這條計,然必不為備。今都督儘行之可也。」飲罷分散,諸將皆不知其事。
卻說曹操平白折了十五六萬箭,心中氣悶。荀攸進計曰:「江東有周瑜、諸葛亮二人用計,急切難破;可差人去東吳詐降,為奸細內應,以通消息,方可圖也。」操曰:「此言正合吾意。汝料軍中誰可行此計?」攸曰:「蔡瑁被誅,蔡氏宗族,皆在軍中。瑁之族弟蔡中,蔡和,現為副將。丞相可以恩結之,差往詐降,東吳必不見疑。」
操從之,當夜密喚二人入帳囑付曰:「汝二人可引些少軍士,去東吳詐降。但有動靜,使人密報。事成之後,重加封賞。休懷二心!」二人曰:「吾等妻子俱在荊州,安敢懷二心,丞相勿疑。某二人必取周瑜,諸葛亮之首,獻於麾下。」操厚賞之。次日,二人帶五百軍士,駕船數隻,順風望著南岸來。
且說周瑜正理會進兵之事,忽報江北有船來到江口,稱是蔡瑁之弟蔡和,蔡中,特來投降,瑜喚入。二人哭拜曰:「吾兄無罪,被曹賊所殺。吾二人欲報兄仇,特來投降。望賜收錄,願為前部。」
瑜大喜,重賞二人,即命與甘寧引軍為前部。二人拜謝,以為中計。瑜密喚甘寧分付曰:「此二人不帶家小,非真投降,乃曹操使來為奸細者。吾今欲將計就計,教他通報消息。汝可慇懃相待,就裏隄防。至出兵之日,先要殺他兩個祭旗。汝切須小心,不可有誤。」
甘寧領命而去。魯肅入見周瑜曰:「蔡中,蔡和之降,多應是詐,不可收用。」瑜叱曰:「彼因曹操殺其兄,欲報仇而來降,何詐之有?你若如此多疑,安能容天下之士乎?」
肅默然而退,乃往告孔明,孔明笑而不言。肅曰:「孔明何故哂笑?」孔明曰:「吾笑子敬不識公瑾用計耳。大江隔遠,細作極難往來。操使蔡中,蔡和詐降,竊探我軍中事,公瑾將計就計,正要他通報消息。兵不厭詐,公瑾之謀是也。」肅方纔省悟。
卻說周瑜夜坐帳中,忽見黃蓋潛入軍中來見周瑜。瑜問曰:「公覆夜至,必有良謀見教。」蓋曰:「彼眾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瑜曰:「誰教公獻此計?」蓋曰:「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瑜曰:「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蔡和詐降之人,以通消息;但恨無一人為我行詐降計耳。」蓋曰:「某願行此計。」瑜曰:「不受些苦,彼如何肯信?」蓋曰:「某受孫氏厚恩,雖肝腦塗地,亦無怨悔。」瑜拜而謝之曰:「君若肯行此苦肉計,則江東之萬幸也。」蓋曰:「某死亦無怨。」遂謝而出。
次日,周瑜鳴鼓大會諸將於帳下,孔明亦在座。周瑜曰:「操引百萬之眾,連絡三百餘里,非一日可破。今令諸將各領三個月糧草,準備禦敵。」
言未訖,黃蓋進曰:「莫說三個月;便支三十個月糧草,也不濟事!若是這個月能破便破;若是這個月不能破,只可依張子布之言,棄甲倒戈,北面而降之耳!」
周瑜勃然變色大怒曰:「吾奉主公之命,督兵破曹,敢有再言降者必斬。今兩軍相敵之際,汝敢出此言,慢我軍心,不斬汝首,難以服眾!」喝左右將黃蓋斬訖報來。黃蓋亦怒曰:「吾自隨破虜將軍,縱橫東南,已歷三世,那有你來?」
瑜大怒,喝令速斬。甘寧進前告曰:「公覆乃東吳舊臣,望寬恕之。」瑜喝曰:「汝何敢多言,亂吾法度!」先叱左右將甘寧亂棒打出。眾官皆跪告曰:「黃蓋罪固當誅,但於軍不利。望都督寬恕,權且記罪。破曹之後,斬亦未遲。」
瑜怒未息,眾官苦苦告求。瑜曰:「若不看眾官面皮,決須斬首!今且免死!」命左右拖翻,打一百脊杖,以正其罪。眾官又告免,瑜推翻案桌,叱退眾官,喝教行杖。將黃蓋剝了衣服,拖翻在地,打了五十脊杖。眾官又復苦苦求免,瑜躍起指蓋曰:「汝敢小覷我耶!且記下五十棍!再有怠慢,二罪俱罰!」恨聲不絕而入帳中。
眾官扶起黃蓋,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扶歸本寨,昏絕幾次。動問之人,無不下淚。魯肅也往看問了,來至孔明船中,謂孔明曰:「今日公瑾怒責公覆,我等皆是他部下,不敢犯顏苦諫。先生是客,何故袖手旁觀,不發一語?」孔明笑曰:「子敬欺我。」肅曰:「肅與先生渡江以來,未嘗一事相欺。今何出此言?」孔明曰:「子敬豈不知公瑾今日毒打黃公覆,乃其計耶?如何要我勸他?」肅方悟。孔明曰:「不用苦肉計,何能瞞過曹操?今必令黃公覆去詐降,卻教蔡中,蔡和報知其事矣。子敬見公瑾時,切勿言亮先知其事,只說亮也埋怨都督便了。」
肅辭去,入帳見周瑜,瑜邀入帳後。肅曰:「今日何故痛責黃公覆?」瑜曰:「諸將怨否?」肅曰:「多有心中不安者。」瑜曰:「孔明之意若何?」肅曰:「他也埋怨都督忒薄情。」瑜笑曰:「今番須瞞過他也。」肅曰:「何謂也?」瑜曰:「今日痛打黃蓋,乃計也。吾欲令他詐降,先須用苦肉計,瞞過曹操,就中用火攻之,可以取勝。」肅乃暗思孔明之高見,卻不敢明言。
且說黃蓋臥於帳中,眾將皆來動問。蓋不言語,但長吁而已。忽報參謀闞澤來問。蓋令請入臥內,叱退左右。闞澤曰:「將軍莫非與都督有讎?」蓋曰:「非也。」澤曰:「然則公之受責,莫非苦肉計乎?」蓋曰:「何以知之?」澤曰:「某觀公瑾舉動,已料著八九分。」蓋曰:「某受吳侯三世厚恩,無以為報,故獻此計,以破曹操。吾雖受苦,亦無所恨。吾遍觀軍中,無一人可為心腹者。惟公素有忠義之心,敢以心腹相告。」澤曰:「公之告我,無非要我獻詐降書耳。」蓋曰:「實有此意。未知肯否?」闞澤欣然領諾。正是:勇將輕身思報主,謀臣為國有同心。未知闞澤所言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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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sh:Aragorn/Boromir
作品标题:《恋人们的森林》
等级:Nc17
警告与说明:
原作背景,阿拉贡年轻的时候,一个短片段,有原创精灵角色。阿拉贡视角的一段时光回忆,波洛米尔仅在文末出现。
由于我是阿拉贡/波洛米尔固定配对爱好者,他们的爱情故事在我心目中通常是偏理想化的。因此我不能在我的文章中写阿拉贡和阿尔文是情侣关系或者夫妻关系,这在我的感情观里,那样对谁都不公平。虽然我也喜欢原作中阿拉贡与阿尔文的爱情故事,并为之落泪,但他们在我的故事里可能只会是姐弟,通常,我也不会多提及。
以及,了解我Vigbean恒定宇宙观的朋友可以猜一猜,文中两位原创精灵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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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拉贡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时候,他对同性间的爱情一无所知。
那时,阿拉贡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仍唤名做埃斯泰尔,那精灵语的名字是希望的意思。
年轻的杜内丹人族长高大挺拔的身体,像一棵初长成的俊秀白桦树,每一片叶子都在大自然的阳光与雨露中畅快呼吸,每一根枝干都在生命的多变丛林中得到历练,青春在他干净又俊朗的脸庞上,留下的不过是丝绒一样的青涩胡须。
这无亲父庇护的人类青年,在母亲吉尔蕾恩的养育中,在精灵长者瑞文戴尔领主埃尔德隆的教诲下,生长得英勇又睿智,举止如其他伟大的人类领袖一般,得体高贵,谦逊有礼。同时,他又习得一身用于战斗的好本领,和其他精灵战士子弟无异般,打起仗来绝对的勇敢无畏,不计体面,早早的就显露出杰出的资质。然而,他还没有过任何情爱上的经历。
在二十岁生日那年,阿拉贡从养父处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世和名字,戴上了属于他的古老传家宝物巴拉赫之戒。像所有已成年的年轻人需要离家得到个人的成长,去承担自己生命的重任那般,他郑重地告别了养父母亲,兄弟姐妹,林谷中相识多年的诸多弟兄好友,带着一些简易的行囊,和傍身的武器,于一个日落时分出发,孤身前往中洲的荒野游历,开启他自己生命的序章,寻找他自己人生的故事。
在路上,阿拉贡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艰苦游侠生活。偶在人类的城邦中隐姓埋名低调地工作,行事谨慎,打听关于中洲的各种新闻与战事,为自己积累。更多时候,他流连于荒原,栖身于某棵树上,在星星的凝视下和衣浅眠。
那是一个傍晚,游侠在森林中,遭到一群无主座狼的围攻,那些邪恶的动物在不久的一次边境小型战争中失去了主人,饥肠辘辘,慌不则食。虽然阿拉贡尽量淡定沉着,勇敢地挥剑击退杀死了它们中的许多只,但是饥饿让那些动物并不肯轻易放弃,它们把落单的人类围堵到悬崖之上,宁肯吃不到嘴,也并不打算给他一个全尸。
眼见一只流着腥臭口水、龇着利齿的座狼,把阿拉贡逼到脚后跟踩着悬崖尖。人类背后就是万丈深渊,座狼伏腰扑上去,要给游侠最后一击。突然,林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阿拉贡及时地弯腰一躲,被射穿后脑勺的那只座狼顺势滚落了悬崖。
两个林间游侠兜帽便装打扮的高大人影,从密林间闪现出来,一个执剑,一个射箭,配合无间地把狼群打散,一只只杀死。定一秒神,阿拉贡反应迅速地拿起自己的剑,往离自己最近的张牙舞爪的座狼喉咙上补了一刀,随即加入他们。三人配合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只会威胁其他生命的阴暗物种,直到杀死最后一只座狼,林中满地都是这些邪恶生物的尸体。
末了,阿拉贡对这两位救命之恩的陌生人表示感激。两位身形高大的陌生人微笑着将兜帽掀开,露出了帽子下的面庞与尖尖的耳朵——
阿拉贡暗中观察他们,只见他们其中一个黑色卷发,梳着粗粗的单根发辫,其间饰以蓝色和带斑纹的灰色鸟羽,发辫垂及腰间。深麦肤色,面容英俊,一对美目似灰蓝色的欧珀,高鼻深目,右耳戴一只单边黄金大圆耳圈,颇有异域风情。他身姿强壮又瘦削,穿一身深黑色游侠兜帽便服,背着长弓,挎着一把新月似的腰刀,气质脱俗;
而另一位男子金色直发,扎成了高马尾,刚刚及背的长度,鬓边点缀几丛带���类浆果的绿枝。皮肤雪白,面貌俊朗,一双绿水晶般透彻的眸子,一张脸上鼻子高挺得引人注目,表情十分严肃,左耳垂下一只黄金十字星形耳坠,威严又端庄。他身材健壮而粗犷,穿着墨绿色游侠兜帽装,背着精灵样式的盾牌,腰间配着宝剑,气度高贵。
他们的样貌,均看起来只有人类岁数的三十岁,充满了男性勇武的阳刚之美,又具有精灵式的优雅轻盈——原来这是两个男性精灵,阿拉贡再度对他们还以精灵式的感激礼仪。
虽然在人类男性战士之中,阿拉贡一米九八的个子足够高大强壮,但对比这两位身高两米三以上、本身还是长寿种族的男性精灵,他看起来依旧像个刚长成的人类小子。
在攀谈中,阿拉贡知道这是两位精灵佣兵,他们的故乡不属于瑞文戴尔、黄金森林、或幽暗密林,而是来自更偏远更贫瘠的地界,这支精灵的种族人丁相当稀落,由于战争和地缘的缘故,精灵们长期与人类混居,血统上也相当混杂,所以这两位精灵很早就在中洲诸地做佣兵挣钱。但是他们挣钱还算有原则,从不挣那些去助力魔苟斯爪牙的不义之财。
两位精灵向阿拉贡邀约,要与他结伴,在中洲短途旅行,一起穿过这片到目的地前,必经之路的野生丛林,阿拉贡欣然接受,并对此表示感激与荣幸。出于谨慎小心,他告诉他们自己叫梭隆吉尔,那名字的意思是星之鹰。之所以这样做,并非阿拉贡为人没有诚意,一是他出门在外,从不愿用埃尔隆德领主的庇佑与名声给自己讨来什么好处,二是伊西铎后人最后血脉的事实需要保密,他无有任何根基,尚不敢将自己叫阿拉贡的实名和盘托出。金发的精灵告诉阿拉贡他叫Anar,是太阳之意。黑发的精灵则告诉阿拉贡自己的名字是Lsil,有月亮之意。
一路上,他们相谈甚欢,阿拉贡发觉,Anar性格严肃但包容,Lsil则性情活泼开朗,这对伙伴非常互补。两位年长而富有技巧的精灵会无私的教他更多野外生存的技巧,规避生存风险的方法,与他交流在中洲大地行走时见闻中的人情世故。
有时,出于善意的游戏心理,他们会轮流与阿拉贡在树林中用能作为武器的一切对打,有时,阿拉贡也得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的合战演练。和富有别人的几辈子战斗经验的精灵战士对决,绝偷不得一点懒,他们的套路比瑞文戴尔的正规精灵战士打得更随机,切换战斗模式更快,也打得更粗野。
这让阿拉贡回忆起他在瑞文戴尔学武时,从挨揍到逐步还手的日子,他相当感激他当时的诸位精灵师长兄弟们从不手软,也感激自己在学习时并不怠惰,但出了林谷,面对一个更广大的世界,也发现还不足够。
现在,他的观察策略和身体反应在这系列的训练中,比以往更加强化,也更加的冷静,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学徒,吸收所学和反馈飞快,当他用自己独创和领悟到的招式在战斗中骗过了这两位旅途上的老师,逐步占得上风,他们对他给予毫不吝啬的鼓励与肯定,并表达对年轻人类的认可与尊敬。阿拉贡也对他们慷慨教授他的一切表达了感谢与敬佩。
他们白天在森林中徒步旅行,晚上一起烤食抓来的野兔野鸡,喝两位精灵自酿随身携带的醇美苹果酒,三人用精灵语和人类语,在篝火边唱一些时代久远又快乐的歌谣。阿拉贡觉得,他们虽是高贵长寿的精灵种族,受维拉祝福的首生子女,但因一直混迹中洲,与人类往来,丝毫没有架子,反而非常会关心与帮助他人,也更富有人情味,他内心相当的喜爱这两位旅伴,将他们当做自己人生路途没有血缘的兄弟。
但有一些个白天与夜晚的时候,阿拉贡好似发现了这两位精灵弟兄之间,有一些比起战友好友来,更加亲密的关系。
在林间,他们会趁着阿拉贡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飞快交换一些唇碰唇的亲吻,默默贴一贴对方的鼻骨与额头。三人正走着路,其中一位精灵突然快步上前,偷偷捏握一下另一位精灵的手,又撒开了继续前行。或者,在阿拉贡走远时,他们偷偷突然很用力地,把对方扯抱进怀里。
阿拉贡无意间撞见他们更亲密的时候也有。
“我的太阳,让我爱你……”
黑发的Lsil把金发的Anar钉固在一棵树和自己臂弯间,埋头急切地亲吻他的嘴唇和他的脖子,Anar抖着金色的羽睫,抱住黑发精灵的背脊,回应Lsil对他唇齿的纠缠,很快,那金发的精灵被他逐渐往下移动的吻搞得毫无脾气、气喘吁吁。
“噢Lsil…是你说好的…你说一起去捡柴,”他有力的小腿夹住对方埋在他胯间的脑袋。蜂蜜一样的低沉嗓音半是无奈的气喘,半是甜蜜的宠溺呓语。“结果柴没捡着…倒在我身上找起棍子,啊…含深一点…舔我里面…好爱你的嘴………”
那黑发精灵抬头,下巴顶住他翘起来的勃起,任阴茎前端的透明腺液弄湿他下巴光滑的浅沟,看着他的绿眼睛沙哑地回,“我怎么没有在捡柴?”在Anar用手掌捂住嘴的呻吟声中,他用手去套弄他的阴茎,拇指上干燥的硬皮兜着圈刮Anar窄小的铃口,刮得那金发精灵背脊过电,头皮发麻,只能用五指死死反扣着树皮。“我在捡这根让我生命为之点燃的柴棒……我的太阳,它让我人生的整个日夜都为它燃烧不停…火焰难以平息……”
“去你的……”那金发精灵被他不正经的情话撩得满脸通红,雪白蒙汗的皮肤从脖子红到尖尖的耳尖。但他马上在自己不稳的气喘中把腿张得更开一些,腿间溢出一点Lsil刚刚在他穴口里留下的唾液。Anar抬脚用靴尖轻点Lsil游侠便服下的硬起,转着靴头去招惹他的烧火棍,随即满意地听到他情人隐忍的抽气。
然后Anar脸上咧出得逞的笑容,弯腰挑衅一样用拳头去拎Lsil的衣领,“快进来,”他快速扫了一眼他支起帐篷的胯下,“我也想念你的柴火棒了…月亮……让我为你烧起来!”
Lsil站起来,如愿把他压在树干上,捧着他的臀部将自己送进Anar一样难耐的身体里。
阿拉贡去河边汲水的时候,又无意间撞到这样的一幕。
“啊……Anar!我的太阳…!你慢点…呃…啊!…你撞得慢一点…!”
黑发精灵胳膊搁在河滩边上的灰色石块上,跪在河滩的石头上,脚下垫着他的斗篷,金发的精灵握住他的腰,跪在黑发精灵身后,闷声在他体内来来回回地开凿,墨绿色的游侠便装遮盖住他们两的隐私,随着身后有力的撞击,黑发精灵仰头喘息,手指抠进石头的缝隙中。腰骨在又重又无休止的操弄中,沉坠如铁,汗热又发麻,湿透了游侠便装下的里衣。
“我慢不下来,也停不了……”那金发精灵捏住黑发精灵的脖梗,阴茎还插在他体内,无名指滑动着爱抚他凸起又汗湿的喉结,这细微的动作,换来黑发精灵哽在喉咙里的呜咽,让他几乎哆嗦着从牙间泄出嘶吟,伸手去摸自己的胯间自慰,但Lsil摸向自己性器的手马上被Anar的手包握住。
“是你先开始的,我的月亮……”他用牙咬他尖尖的深红耳尖,舌尖舔他深麦色肌肤上的汗滴,把他渗水的硬物笼在自己手中,“你先开始,要我爱你…让我发狂……”金发精灵的声音变得低沉危险,又积聚了力量的待爆发。“爱人,你可知道,你对我的不可抗力?”他咬他颤栗的耳尖,牙齿碾了力,指头勾坠扯动Lsil耳垂上挂着的黄金的耳圈,令那黑发的精灵呻吟着夹紧他体内的热情。
“爱人…我的月亮…你把你男人撩拨起来了,这火得用你自己来灭…”他在他耳边轻轻喷气,舔他蓝色眼睛溢出生理性泪水的眼角,换来Lsil身体内部紧��起来热情又压抑的颤动,“我一旦开始爱,除非是生命的终结,否则,我就永远永远不会慢也不会停……做不到不充满热诚地爱你!”他把黑发精灵拉向自己,几乎是边用阴茎埋在他体内往前重重挺进,边用手握住他的手背和阴茎,在手淫的助力中,让他向后撞上自己硬热的顶端。
黑发的精灵泄出一串绝望的呻吟,反手拽住金发精灵的高马尾,在他咬住自己后脖的撞击中身躯被动地不停前后跌撞、摇摆不定。他回头张开嘴,猩红舌尖舔自己流出唾液的唇角,将他爱人的性器绞裹得更紧,体内的腺体像在与他贴抵着肠壁的冠头交换缠吻。黑���精灵汗流浃背回头的动作,像讨要一个情人的亲吻,又像索求更多深力进底的操干。
“那就更深的爱我!不遗余力,毫不留情!”他向他彻底的臣服,Anar几乎是用动物噬咬一样的方式回吻Lsil,吞下他的舌头一样去搅弄对方的口腔,炙热的阴茎几乎把他灵魂都穿透。
阿拉贡不敢再看下去了,他不敢在此处久留,只能尽量轻手轻脚的快步走开,不去打扰他的两位精灵弟兄,他几乎确定了他们的同性恋人关系,那样的如火般激情,又似水样柔情,令人动心,这是以往他从未在林谷中关心过的一个话题。
他的水囊中还剩下一些冷水,比起口渴,将之一饮而尽,现在他只觉得他要用这些冷水冲一下他身体的其他地方,去除在这森林中河滩边燃起的青春冲动与欲望杂念。
阿拉贡快步重新走回森林,打开鼻腔深深呼吸几口。这片神秘的森林中空气清新,鲜花在开,蝴蝶在飞,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连动植物都在遵循自己的生物与内心方式相爱,这一切的发生自然而然,大自然的生命自由肆意而自由自在。在一片浓郁的深绿色里,他心在烧,恐怕要极久才能重新平静,那些心房中流动的红色的血液,晕染肉粉色的心脏,破开他灰蓝色眼睛里暗涌的暖冰。
他过去只知天地有阴阳,不知道这大千世界,每一种认真投入的相爱都如此相似,爱情的模样,既不会拘束种族,更不拘束于性别。
他追问他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他对他的精灵兄长们如一敬重,看待他们的方式也与以往并无不同。而他对一切相爱的形式,相爱对象的同一性别,似乎也并不排斥。可在这片生机勃勃的森林中,阿拉贡无人可爱,满肚子关于爱的疑惑,无人可询问,无人可效仿,只有冰凉的仅剩的水,让年轻的阿拉贡暂时忘却那些爱的烦恼。
在这片森林中,他们三人结伴同游的日子如常。但是那些关于同性之间如何具体相爱的疑问,对Anar和Lsil相处模式的好奇,依然留在阿拉贡的心里,他对这事的好奇心,一日比一日更多,可两位精灵同伴在他面前,并不会刻意流露出更多的他们恋人的关系。
直到又一日晚上,阿拉贡像往常那般,在篝火边与Anar和Lsil和衣入眠。阿拉贡面朝着温暖的篝火去睡,对面是同睡在一张毯子里的Anar和Lsil,阿拉贡睡眠很浅,等到半夜,他听到对面的毯子里有动静。
在略微挣扎的肢体响动里,金发的精灵压低了嗓子埋怨,
“Lsil!你又要干什么,我们旁边还有一个人类男孩!”
那黑发的精灵说, “Anar!亲爱的…我受不了了,”阿拉贡听到Lsil抽Anar皮带的声音。“我好久没要过你,现在就必须要你!”
“尽胡扯,”他给他气笑了,“你三天前才要过的!我简直不能回忆我们在这片森林里哪个地方还没有互相操过!”他用拳头推他,但没成功。
“那不能算!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躺着要过你了,”他低头去亲他,Anar弄不过他,毯子里传出两人唾液交换闷闷的水响,在亲吻中他又对他无赖地撒娇。“Anar………”他拖长了声音,“你不想在毯子里和我做爱吗?你不想躺着在毯子里被我操…或者来操我吗?”阿拉贡听到黑发精灵把手伸进马裤中揉那个金发的精灵。“看…你也硬得很厉害,戳得我手掌心都疼,太阳…不要拒绝我,我的爱……”
“……你这个无耻的流氓!厚脸皮的色狼!全中洲最下流的精灵!”他用辛达语低声骂他,忍耐黑发精灵在他自己阴茎上握住了、上下套弄的手淫,同时忍住自己牙关里泄出的颤抖低吟。但金发精灵回应黑发精灵的是掐住他后脖梗强势又主动的有力亲吻,他同样揉着黑发精灵的胯部小声说,“那你就来,操快一点,别把人给吵醒!”
阿拉贡不敢动弹,决心闭眼装睡到底。然而,一口风把篝火的灰烬对他拂面吹来,他实在没法忍住,非常煞风景地打了个能把眼皮都震开的喷嚏。
两个精灵在毯子里互相脱腰带的手,都因年轻的人类这巨大的喷嚏声顿住了,他们维持着在毯子中搂着对方的姿势,一起看向没法再装睡的阿拉贡,三双眼睛面面相觑。
“呃……呃………我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如果你们介意,我这就马上换个地方休息……”年轻的游侠尴尬的拾起自己的毯子。
但那黑发精灵制止他,并盯着他眼睛突然问,“你听到我们……有多久了?”
“我……”阿拉贡突然没法再对他们撒谎,他摸摸后脖梗,“从你们开始讲话…我就没再睡着……”
“Lsil!”金发精灵满面通红地锤他恋人肩膀一下,“我说了,你就不该大半夜这么胡闹!”
“嘘——嘘——”黑发精灵抓住金发精灵的手腕,继续盯着阿拉贡的眼睛,试探着问出他直觉的疑惑。“……所以……你是知道的,我和Anar是一对儿,是吗?梭隆吉尔?”
“……对……我知道的……”人类没法隐瞒他这两位旅途上的精灵兄长,“在更早之前,就看出来了……但我认为……你们之间,那确实很美好……”他吞咽几下唾液,最后还是说了他压在心底的好奇与实话。
“我…我甚至会好奇……你们之间,你们所说的爱。我是指…同性之间,是怎么和对方相处的?你们之间,又如何去具体的爱对方?”
“………哇哦……哇哦……”两个精灵之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戏谑又了然的眼神。他们用眼神交流默契地达成了一个了不得的共识——这年轻又毫无同性间经验的人类男子,对他们没有成见,而且,他非常好奇他们之间怎么做爱。
“Anar?吾爱,你知道我们的小伙子想具体了解些什么的,对的吧?”黑发精灵用胳膊肘戳他的爱人,挤挤眼睛,咧开一个鲨鱼般能看到牙缝的大大笑容,起了淘气的玩心。
“好吧,好吧,别那样看我,我同意给我们的年轻人做点教学上的演示。”金发精灵抱着胳膊,歪着头眯着眼,打量他满脸坏笑的爱人,低沉的声音也一样带上难有的恶作剧。
随后他们转头,一起看向把手放在膝盖上、盘腿端坐的阿拉贡。精灵们保持着将毯子盖在自己和对方身上的姿势,对阿拉贡笑着讲道。“那么,梭隆吉尔,你便好好看清楚了,只此一次。”
金发精灵双手捧住黑发精灵的脸颊,爱抚他高耸的颧骨,指尖流连他光滑的下巴,仔细描摹那道迷人的浅沟。
“这是第一步,我们向爱人示爱。”
Anar贴近Lsil的鼻骨,与他鼻尖温柔相蹭,Lsil回以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他身上垂眸凝视Anar的眼睛,摩挲他干燥的嘴唇,给爱人更多肯定与鼓励。随即,Anar轻轻吻了上去,Lsil配合又情动地张开嘴,咬合那个吻,把它变成情人间互相唇齿相依完整的二合一。Lsil任由那个亲吻由浅变深,用舌头上的回应与Anar舌头勾缠,任由他们的舌尖在口腔中你来我迎地搅缠在一起,任由那个互相变得有力的亲吻深到他们嘴唇变红。
“这是第二步,吻我们的爱人。”
他们好不容易把唇分开,粘稠的唾液露珠挂连在他们红唇中间,Anar转头看着坐起来的阿拉贡,不带任何挑逗地看着年轻游侠的双眸,向他气喘吁吁的继续描述。Lsil皱眉低头吸Anar下唇的唾液,用舌尖舔他自己在那张薄唇上啃出来的牙印,把他饱满下巴上挂着的唾液舔吸干净。Lsil伸出手,找寻Anar露在毯子外的大手,摸到后他扣住Anar的手背,指头插入他的指间握住,Anar手腕一翻掌心向上,与Lsil在呼吸交缠的亲密中十指相扣。
“第三步,爱抚我们的爱人会感到愉悦的地方。”
黑发精灵回过头,在金发精灵的下巴间看着阿拉贡,他接着说道。Lsil开始沿着Anar的脸颊下半部分、下颌骨和下巴去蹭着吻,轻轻吮吸Anar脖子上的颈动脉,Anar轻喘一声抬起下巴,方便Lsil来舔他暴露在融融火光中的喉结。
Lsil在Anar喉结蠕动的颤缩中,拉开他墨绿色的衣领,向右轻轻一扯,露出爱人雪白又饱满的胸肌。莹莹火光中,阿拉贡看着Lsil用手掌从锁骨扫到胸肌,揉搓着爱抚几下那起伏的胸膛,他在Anar锁骨和胸口的皮肤上烙下几串并不能让人满足的浅吻,指尖熟练地捻起Anar淡粉色的乳珠,食指与中指轻转着圈抚弄乳晕上浮起来的颗粒疙瘩,捏住了乳尖部分提起来一下,Anar在他指下轻轻泄出呻吟,乳头在爱人耐心的手指下不知不觉突着硬起在冷空气中。
“吸我……”Anar拱起腰,手指插入Lsil黑色卷发间,轻轻捧抓住爱人的发丝,低首垂眸微颤着用气音说,他恳求的时候,火光打在他脸上,在眉目间与鼻端形成情爱中欲望的阴影,粉色舌头在火光中格外性感。
“一直是如此爱你……”Lsil抬头笑着看Anar一眼,埋首于他火热的胸膛,牙齿轻扯他的乳头,用舌头将那颗粉色的小石头卷在嘴里,收力一吸,得到Anar后缩一下,又往前挺坚定留在他嘴里的身体诚实反应,Lsil不断吞吐着口腔的力量,收吸挑逗,Anar揪住毯子,力气大得把织物拧皱,在鼻端泄出的闷喘中揪扯Lsil的发辫,Lsil吃痛但享受,叼扯住嘴里的乳头,嘬出令阿拉贡脸红耳热的水声湿响,用食指和中指间的厚茧,夹住Anar另外一边的乳头摩擦,他轮流吸吮两边,手掌抚掐出胸肌下缘饱满的形状,力大到留下红色指痕,用嘴爱蹭Anar绷紧腹肌上的肌肉理块分明,直到那片雪白胸膛被他的口唇疼爱到津湿,那两个带着咬印的深红乳头上包裹着晶莹唾液。
“第四步,给爱人一个好的口活儿。”
Anar的声音此时已不能保持完全的理性,他喘着情欲的粗气,把住Lsil的腰让他坐好,钻入长毯中,去撩开Lsil的马裤,握住他的柱体,掌心圈住,一把把向下撸弄,直到对方完全勃起,巨大的尺寸和长度占满他的手掌,Anar才在毯子里说。
“用手和嘴一起爱它,像给自己手活儿一样认真专注,阴茎和睾丸都要照顾好,观察爱人的反应,让他为你的努力愉快,让他在做爱里因为身体的原始反应兴奋。
Anar低头,在Lsil的铃口处喷着热气喘吻一下,他张大了嘴,从顶端开始,一寸寸把Lsil的阴茎吞进嘴里,直到那根硬物顶得到自己的喉咙眼,被他打开的咽喉壁环一样的软肉圈锁,再收纳了气息去上下吞吐,让Lsil硬到被Anar喉管里的唾液泡得发涨的阳具,能充分操到自己的整个喉管,为他无保留地服务。他掐住Lsil柱体的根部,等到那个地方在他潮热又忙活的口腔中几乎过不了血,柱身血红到忍耐不住舌苔壁最轻微的刮擦,睾丸肿胀得发紫,Lsil嘴里的呻吟也带上了快感的饥渴与痛苦,Anar再松开,用指头刮他敏感到弹跳的会阴皮肤,变着角度吸吮Lsil僵直得更厉害的硬屌,重力吮吸Lsil睾丸上的咸汗。
Lsil拽住他情人金色马尾的根部,把他的嘴拖回他的阴茎上,碰一下Anar的牙列令他张开嘴,喘着粗气狂野的重新操进去,痴恋到好像他生来就该呆在他那里,哪里都不想去。Anar用嘴将他热情地锁住,他为他的原始性爱反应情动不止,Lsil捏Anar敏感发红的精灵尖耳朵,拽他的发根,Anar的嘴就会更热烈也更主动地把他圈吸得更好。Anar颤抖着捧住Lsil的硬热,带着几乎崇拜的神情,用脸上,鼻骨,眼窝,下巴上凝积的热汗,蹭着他的屌给自己的面部做洗礼,不在乎那些Lsil阴茎上的前列腺液,控制不住喷出一点点的精液,他自己的唾液,把他俊朗汗湿的脸庞弄得一片狼藉。
——虽然这离Lsil真正的射精还很遥远,Anar简直会爱死他会早射在他脸上,那些精液的爆发之多,又浓又稠,喷到他满头满脸都是。在Anar自己的想象里,他会痴迷又挑衅地用视线锁住Lsil因情欲烧到赤红的脸庞,绕着舌头转上一圈,把他满脸腥臊的浓稠白浊精液舔去,吃不够一样把颊边的白色精华用手指刮进嘴里,把手指上残留精液的指纹都吸干净,全咽进喉咙,再张开嘴给Lsil检查他干干净净的口腔。
Anar为正在给Lsil做口交的激情现实,和脑内风暴般的被颜射想象,几乎要勃起到阴茎会在马裤中突突的射精。Anar此刻无与伦比的渴求Lsil能马上掀开毯子,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操,捅到他只为与他性交的激情,而肆无忌惮地发出哀嚎。在闷热的毯子内,Anar收紧了嘴,更投入也更痴渴地用口、舌、喉膜拜Lsil的性器,然而他的身体内部从后穴湿热,热麻的微弱电流从他拧动的后腰窜到后穴,从肠子深处荡出一阵阵抽痛,穴口边缘麻痒到泥泞。
毯子里,阿拉贡看不到Lsil的阴茎和Anar的嘴。但他从Lsil烧得赤红的眼瞳,向后仰的背部,向上耸动的腰部,咬着后牙槽的粗喘,和毯子中不停起伏拱来拱去的脑袋,布料中泄出Anar的闷哼……足够���以了解这份情事准备的热情。
那金发精灵从毯子中探出头,他满头都是汗,原先梳理整齐的金发亦乱了,刘海汗黏在额头,被Lsil顺手拨到Anar耳后,Anar一手拳握住沾满唾液的阴茎,单手勾住黑发精灵的脖颈说,
“Lsil…想要你爱我……我忍耐不了了……”
那颤抖的声线里饱含极度的渴望。黑发精灵将他拉起来,久久亲吻他的深红带有腥液的嘴唇,让他的情人躺在身下他们提前铺好的柔软披风上。
“第五步,为我的爱人能接纳我去做周全的准备。”
Lsil拍拍Anar的腿,Anar温顺地将之张开,架在自己曲起的小臂上,在Lsil身躯笼罩的阴影中,信任地看着他的眼睛。
Lsil从放在一边的包裹中熟练的翻出一瓶玫瑰色的油。将一些倒抹到自己的手指与掌心,他将瓶身倾泻,握住Anar早就硬得出水的阴茎,掌纹描摹性器上凸起的纹路,从张开的马眼热孔处开始倒油,微凉的精油顺着狭窄的尿道滑进输精管,这刺激让Anar咬住牙哽咽着喘气。油顺着柱身滑腻了他金色的耻毛,润泡了一对饱满的睾丸,又顺着睾丸上的细微金丝绒毛流过会阴,漏进像一张嘴一样呼吸张颤的高热肛孔。
在阿拉贡视线无法触及的毯子中,Lsil用指头刮了一些,勾进Anar努力敞开的后穴里。冰凉的玻璃瓶嘴在Lsil手中黏着Anar肿起的肛门边缘转了几下,细长的瓶嘴没进他的肛穴。
“啊……Lsil!”金发精灵发出惊叫,把住黑发精灵的脖梗,眼眶都被这刺激欺负得红了。但Lsil推着Anar的后腰,把Anar的大腿压向Anar肌肉饱满的胸口,让他在毯子的遮挡中,仅在Lsil的视线里暴露出更多的自己,冰凉的玫瑰色油液漏进他的直肠,让他哽着喉口战栗不止,阴茎的小孔冒出更多混浊中带着玫瑰色的水珠。Lsil用精灵语低声安慰着他的爱人,坚定地将油瓶推到最深,瓶身安全地卡在他的手指和Anar的肛穴边缘,任Lsil在Anar睁大到空茫的眼眸中,往结肠中倒得足够满,然后他把瓶子拔出来,换上自己的手指堵住滋出的体液和油,两指并住,将那汪水油就着Anar高热又紧致的肠道,缓慢又柔情地在紧窄的甬道中抽插起来。在他的指头上,Anar缩皱起肠壁,伸展着内壁放松自己,泄出断断续续的低吟,他只觉得自己没有了骨头,和身下的毯子融为一体。
Lsil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Anar的表情, 但用声音继续对阿拉贡说,“用手或嘴好好疼爱爱人,按照爱人可以接受的尺度去满足彼此的情欲,但不可以只考虑自己。如果只有一个人感到愉悦,这在相爱的情人之间,就只是一场发泄式的性。”
Lsil用手指剪扯着,压下身亲吻Anar汗湿的额头,和他交换细碎的啄吻。他重重地按压Anar的穴壁,指腹浅浅触摸情人肠穴中肿胀的前列腺肉点,但不深操入他的内里,直到Anar发急,扭着健壮的腰部主动把自己的肠口拉扯的更开,去蹭碰Lsil的阴茎,他红到肿起的肛门又热又滑腻,沾了Lsil满顶端的油。
“操我…Lsil…求你……进入我里面,��狠干我……把我操饱!”
金发精灵牢牢抓住他情人的肩膀,堵住黑发精灵的舌头用力急吻他。不仅仅是身体坦率到饥渴,连用词都不再克制,他的绿眼睛烧成失控的浓绿色,眼中只倒映Lsil的蓝眸,身体内部亦只需要他唯一的爱人阴茎的填满。
“最后一步,用我自己去爱他。”
黑发精灵克制着气喘,抱住了金发精灵汗水淋漓的臀部,缓慢又坚定地将整根阴茎插进去。Anar发出低吼,把自己蜷得像只烧红的熟虾,全身肌肉都绷出漂亮的弧形,呵着气用胳膊搂住Lsil,牙齿扯开Lsis肩头的衣物,利齿啃咬进情人的肩膀,深深钳进去,Lsil不用等他催促,就开始在欢迎他的紧窄峡道中马不停蹄、一刻不顿地操,按照他们在无数次性事中磨合好的节奏,深深去干他。
“Lsil…Lsil…!”情欲中,Anar高一声低一声地,去喊Lsil的名字,两条长腿都圈到爱人耸动的强壮腰肢上,随着内部被填满的饱胀抽插摇曳躯体,Lsil一记接一记有力的贯穿像鞭子抽在他心脏上,让他用所有腔体中的肉咬住了去迎合,随着前挺,那阳具将他雷动的心脏插在那柄生命的肉刃上,他失魂落魄,忘却了自己,身心和Lsis在性交中融为一体,除了Lsil的呼吸,他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Lsil的阴茎,他感觉不到其他器官。这一刻,他是他世界的全部,他也是他世界的所有。
“……我就是这样爱我的爱人的……”
Lsil叹息,爱怜的去舔Anar汗湿的眼窝,舔他敏感颤动的眼皮,才吻去他的泪水,又重复抱住人的腰臀用阴茎的急急深压把Anar操到再次抽噎。
“等一会儿,他也会这样,换过来来爱我……”
Lsil的速度变急,Anar用全身力气缠住他,与他啃吻,任他索取。
“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完完全全接受他,信赖他,满足他,只为他疯狂,只为他着迷……我们交欢,从来如此…这是我们之间,深深相爱和彼此认领的方式。不是如此,就很难身心都得到深度的满足。”
阿拉贡想起他在河滩上看到的那一幕…是了,Lsil被Anar要时,身体的敞开一样的激情和慷慨,一样的迷失与投入。这与放荡毫不相干,只是在爱情在性欲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全部的接纳。
Lsil不再说了,在毯被的遮挡中,压低腰背开始疯狂的起伏,每下都操进Anar最喜欢的地方,动作大到几乎让毯子抖落,堪堪挂在他和Anar的腰间,Anar喉间滚出嘶吼,穴壁与柱体楔合,阴茎贴在Lsil腹肌上,柱身混合体液和油擦在他马甲沟上,用平时操Lsil的性交频率,碾蹭他腹肌中间的线条,Anar硕大到发紫的冠头偶尔插进Lsil的窄窄的脐眼,像在深干Lsil的身体中另一个穴口。
火光中,阿拉贡因眼前的情事交欢胯间发硬,用拳头死死握住了自己膝盖骨,用不停的深呼吸忍下这丛生的欲念。他没有将手伸进马裤中,像头饿狼一样去盯着他们的交媾,咬住后牙槽给自己手淫,他宁可射在裤裆中,或让欲望自行褪去,也不愿这般去亵渎这对爱侣展示在他眼前的爱情。
他们是他认识爱情的范例,不是他寻找春梦的题材,如有将来,他只希望他的人生路途上,同样能结识一位如此亲密的伴侣,无论男女。
忽然阿拉贡只觉得——如果我寻不着他,那我的日子便苦了。他自嘲道,如果一生都不识一次如此的爱情,那漫漫人生路,将会是怎样的苦日子。
Lsil的躯体不动了,汗一滴滴的滴到Anar面庞上,手掌压住Anar的手掌与他蜷指紧紧扣合,Anar的身躯开始痉挛般震颤着,头上的热汗晕湿铺散开的金发和被铺。他们在这痉挛蜷震中难舍难分的接吻,在身体亲密的深度链接中同时达到了高潮。
Lsil和Anar在高潮射精后的拥抱和接吻中,喘息着慵懒地休息一会。随即,Lsil撑起胳膊,脸颊垫着手掌,在Anar从背后圈住他的腰部抚摸、亲吻他的脖子和背中,哑声告诉年轻的人类。
“记住这个,梭隆吉尔……如果你有一天遇到同性的爱人,尝试一下用这种方式去爱他,与他互相真诚的敞开身心。”
阿拉贡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相信,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对男性有什么情爱方面的吸引力。
“你是说……我会遇到同性别的男性爱人吗?”
Lsil和Anar互相看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但是没有恶意。
“看来我们的小伙子并不了解他对男人的吸引力。”黑发精灵打趣。
“不要怀疑你自己的魅力,梭隆吉尔,有一天,如果你遇到了让你想爱的同性伴侣,一个同样好的男人…认真的去爱他,不要惧怕不一样的爱情,我的小伙子。”那金发精灵看着阿拉贡,认真地说。
“Anar…你为什么又开始摸我屁股?”
黑发精灵回头,挑眉去看他刚刚才射过一次的情人。
“是你自己说的,Lsil——要我等会儿一样去爱你,难道你高潮过了,就要赖我的账吗?”
金发精灵咧着不怀好意的笑,捏住黑发精灵的下巴,用自己的阴茎去戳他,大手揉捏他情人的屁股,在他小麦色的肩膀上留有自己牙印的地方,再用力咬上一口。
“来就来啊……这毯子真软,你的嘴更软…喜欢和你在毯子里窝着边接吻边做爱,喜欢你抱着我在毯子里操…我的太阳……”
Lsil嬉笑着搂住Anar,嘴里不着调的情话一茬接一茬,让Anar脸红着假装生气锤他。
“梭隆吉尔,你还要再看看吗?”他们转向阿拉贡,大大方方地问。
而阿拉贡摇头,微笑着起身,把森林中私密的空间留给这两位爱侣,不再去打扰他们,在今夜,在这片恋人的森林,他完全懂得了他们之间,美好的情欲。
最后他们在短期旅途尽头分别的时候,Anar和Lsil同时用胳膊搂着阿拉贡的肩膀,在他面颊的左边和右边,印下不带情欲,只有友爱,和兄长式的亲吻。
“梭隆吉尔,祝你好运!”
“梭隆吉尔,愿你顺遂!”
“认识了好男人记得告诉我!”
“闭嘴!少管年轻人的闲事!”
“那干嘛踢我?”
“因为你欠踢!”
他们说, “梭隆吉尔,星之鹰,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去飞,没有人可以左右你在你的苍穹上飞翔的样子,愿你在中洲找到属于你生命的幸福。”
他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给他精灵的祝福,与他道别。
此后,年轻的阿拉贡在中洲遇到过许多人,有女人,也有男人,和那些让他在那个场合下动心的人们,谈过无数场的恋爱。
有时仅是一夜风流,有时幸福到忘乎所以,有时,那份爱沉痛到他刻骨铭心。
在遇到男性伴侣的时候,他尝试用那种相互式敞开身心的方式去爱他们,有的男人会接受,有的男人则拒绝。
然而阿拉贡总是很投入每一段爱的缘分,珍重每一位爱人。他热恋过,亦失恋过,更多更多的爱情在岁月的流逝与时代的洪流中无疾而终。阿拉贡感受过爱的如火甜蜜,也感受过爱的如冰苦涩,为爱欢笑过,亦为爱痛哭过。
但他不曾后悔,将这年轻岁月甘甜的苦日子刻印心头,他珍惜他遇得到的每一个幸福。
等他人到中年,中土又起纷飞的战事,他的心力也不再在个人的爱欲上面了,中土的战火需要他去扑忙,更广大的世界与更多被邪恶魔力污染过的人世诡谲需要他去洞悉,有更多比他个人重要得多的事情,值得阿拉贡去倾力奉献。
阿拉贡在中土奔波,立下奇功,也背负过不屑与嘲讽。中土流浪四方的北方游侠不被那些不曾真正理解他的人感激,布理人讥笑他做大步佬,但他从不去辩解。在刚铎的城邦,星之鹰的翅膀飞过故土的天穹,他在战场上毫不畏惧,洞察秋毫,屡立奇功,在战士中间没有架子,亦打得漂亮,最后却只能默然离去。梭隆吉尔的羽翼变得沉重又坚硬,如苍茫岁月中他沉淀过的心。风霜染上游侠的面庞,皱纹爬上他的眼角,年岁苍白他的胡须,转眼间那个林谷中曾叫埃斯泰尔的青葱青年,仿佛已留在昨日。那些情爱欢愉,点燃内心激情的可燃物火石,亦留在昨日梦一般有两位佣兵精灵兄长作伴的密林深处。
他常对他血脉中名唤希望的力量感到迷茫,他变得严肃又智慧,亦更加的坚强,因身上背负的命运,脸庞偶有悲伤,脸上的线条也更棱角分明而严厉。
但人们与他对话,需要阿拉贡的帮助,偶有欢笑在他脸上由衷迸发,希望的力量就再次从他的话语中清润迷茫者的心头,就如泉水涌出岩石。
白驹过隙,转眼阿拉贡已经八十多岁,杜内丹人长于其他人类的寿命礼物没有使他的面貌受��太多影响,阿拉贡看起来一如普通人类中的壮年男性。只有他自己知道,苍老疲倦感爬上过他的内心。
魔君索隆的阴影日益带着逼迫感笼罩中洲,天空越发幽黑,至尊魔戒重现大地,搅得四方不得安宁,持戒人竟是一名毫不起眼也毫无战争经验的小小霍比特人,阿拉贡心疼也敬佩霍比特人身上这份虽被命运裹挟、面对强敌却屹立不退缩的羸弱勇气。阿拉贡只能把受伤的弗罗多和他的伙伴们带回瑞文戴尔医治休养。一时之间,中土各个种族的豪杰齐聚一堂,精灵、矮人、人类贵族……乘舟策马,到瑞文戴尔响应埃尔隆德领主的会议。
阿拉贡再次回到养育他的幽谷,他忧心忡忡,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的风景。
在他视线之中,有一位高大的人类贵族打扮的中年男子,披着绒边披风,身着深蓝色的长袍露着猩红天鹅绒的里衣,背着圆盾,骑一匹棕色的骏马,进入这幽谷密林遮掩的拱门。在马上,他甩头,露出金色半长直发中俊朗得惊人的面庞,虽风尘仆仆,满面泥汗,却不掩那份男子汉气概的骄傲坚贞与勇敢光芒,如他胸前坠着的白宝石胸针,闪耀了阿拉贡的眼眸。
那白宝石的锋芒像一根针,轻轻擦破阿拉贡沉寂已久、枯叶掩埋的心房,流出久违的热血。
是夜,阿拉贡在幽暗的角落中,坐于软榻上,翻开一本书卷。
有人类的脚步声踏进这间古老的图书馆,那脚步声有力坚定,阿拉贡自黑暗中抬起眼睛。是他,那个白天戴着白宝石胸针令阿拉贡惊鸿一瞥的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好奇地打量墙上人类与妖魔斗争的古画,当他回过头去,正好撞进阿拉贡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阿拉贡将身体藏在阴影中,像一只丛林中蛰伏的黑豹,仅是用眼睛定定盯住那让他心有好感的来者。不知道为什么,虽有夜色掩护,陌生男人却明显的脸红了,粉白的浅唇无意识的微张,在某些方面,他很害羞。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在这片黑暗中,隔着距离互相打量凝视,久久不愿先去错开。
那个俊朗的男子,有双好看非常的狭长绿色眼睛。
阿拉贡在心中想,他的眼睛也亮如宝石,像一双剔透见底的绿水晶,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通常心里也有他本人意想不到的高贵与干净。
“你不是精灵……”绿眼睛的男人皱起严肃的眉沉声发问,他的嗓音亦醇厚如陈蜜,蜂皇浆一样裹滑过阿拉贡的耳道。他皱眉的时候,形成明显的川字,必有巨大的忧患,常年萦绕心中,令阿拉贡想帮他亲自抚去。
“南方人在此地很受欢迎……”阿拉贡捧着书卷,彬彬有礼地抬手,脱口而出却说出了让他自己亦感意外,别有深意的句子。这令那陌生男人的脸庞又红了一层,继而又马上敛起破绽,故作镇定与强势的去瞪阿拉贡。从那男人熟悉的口音,阿拉贡便猜到了,绿眼睛的陌生人来自南方的刚铎重地,那里有阿拉贡先祖悉心治理的痕迹。
“你是谁?”波洛米尔看着阿拉贡的眼眸,继续轻轻问。通常,他不会直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那么久,那会曝光他内心极力掩藏得更深更私密的隐情。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中,有令他说不清楚的吸引力,令他亦忍不住,不在此刻回视阿拉贡的视线。
同时,绿眼睛男人那树叶般沙沙响的低沉声音,拨开阿拉贡久远记忆中,那片浓绿的森林。
“我是灰袍甘道夫的朋友。”阿拉贡故意卖个关子,保留他的真实身份,沉住了气,仅是这样轻轻回应。
这英俊又神秘的男人,是灰袍甘道夫的朋友……波洛米尔心中苦乐参半,巫师名字在他保守的城池中,并不受他父亲——刚铎执政宰相德内梭尔的欢迎。但或许,这名字会受他生命中那一位重要又博学的兄弟,法拉米尔的欢迎。
“看来我们志同道合……”波洛米尔嘴角绽出一个既像挑衅,又像在试探的笑容,就这么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阿拉贡。
阿拉贡觉得,他挑眉咧嘴微笑的时候,太过傲气,又叫人怜惜,让人想用身心去征服和软化他的骄傲,让他流露出虚张声势面具下,更本初更坦诚的样子。
“朋友?”
阿拉贡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继续在浅浅的呼吸声中,不语微笑地看着波洛米尔。
在黑暗中,阿拉贡的注视,让波洛米尔想起他四个月的长途跋涉中,在森林里见到的那些古老的松柏,它们如此高大的矗立于林间,雷电风雨毁不去,沉默神秘,自身就有强大的生命力与引导力,去指引他的内心去找到有出口的路途,令他仰视时,像看到维拉造在尘世间不说话的使者,这往往让波洛米尔目眩神迷,不知不觉就心驰神往。
朋友……
阿拉贡苦涩的轻笑,他对单纯的朋友,心灵深处不会有在森林中燃起的隐秘激情。在阿拉贡内心中,他多么希望他与他之间,在不久远的将来,并不仅仅只是朋友关系。
波洛米尔率先转过身,去掩藏自己胸口中心脏的悸动,他的目光四处转悠,突然,他被眼前一把放在雕像下面的一把毫不起眼的断剑所吸引。那银色的破剑放在一块绒布上,剑身破碎,旁边有数块残片,明显已不能再使用了——但波洛米尔熟悉它的故事,这是只出现于刚铎羊皮古卷中的传说古物,第二纪元时,人类英豪与魔君索隆无畏战斗过的见证——纳熙尔圣剑!曾经多少个梦中,波洛米尔亦梦到自己手持此剑,鼓起一腔人类英雄男儿的孤勇,咬紧牙关,用那剑锋银色的光芒,破开他头顶上那片笼罩家乡阴影的黑云,给他故土的人民带去有光的黎明。
人类渺小如蝼蚁,脆弱不堪,有数不完的缺点——但人类从不缺乏为守护内心荣耀去勇敢战斗的勇气,这是波洛米尔用一生所坚定与守望的美好品质。
波洛米尔此时满怀激动,以至情不自禁将其珍爱地执起于手中,他惊讶的道, “纳熙尔圣剑的残片…从索隆手上砍下戒指的圣剑…!”他又去摸断剑锋利的边缘,突然指腹一阵刺痛,波洛米尔嘶了一声,那残破的剑尖将他食指割破,银芒闪耀,血流出来,留下了灼热的痛感。
“锋利依旧………”波洛米尔回头,又落入阿拉贡穷追不舍、不曾移开的视线中,他嗫嚅着双唇,深陷那对灰蓝色的瞳孔,在阿拉贡视线布下的网中,被那双眼眸锁得周身不能动,那食指上破开的伤口,在阿拉贡的注视下,也越发的麻痒灼痛。
他不知自己是在形容纳熙尔圣剑的锋利,还是在形容阿拉贡如剑尖般锋利的眼睛。波洛米尔只觉得那黑暗中衣饰无华的神秘男人,恐怕才是这间密室中珍藏蛰居的真正不朽宝藏,有强大无匹的力量与王者威势,在他的身上难以掩藏。
他与他的视线诡异地纠缠着,谁也无法轻易去挪开,谁都不敢轻易先承认,有更强的情感反应,发生在这黑暗中,产生于他们两人之间。
在那双浓绿如森林的眼睛中,森林中精灵的话语再次回响在阿拉贡心头。
——如果你有一天遇到同性的爱人,尝试一下用这种方式去爱他,与他互相真诚的敞开身心。
漫长到几乎遗忘这份燃情的岁月里,阿拉贡以为他很难再去动心了。但此刻,阿拉贡想再次与这个害羞的陌生人用这样的方式去认识彼此。或者这互相了解的时间应该更长一些,长到陌生人对他能放下戒心与恐惧,对他流露出更多的自己,阿拉贡非常的有耐心,去等待这一天。
那神秘的目光叫波洛米尔没来由的心慌,他心脏雷动,心跳的声音如战鼓的鼓锤锤打在鼓面一般急剧又巨大。恍惚间,高大的松柏间有耐心狩猎的黑豹,那豹子从树顶一跃而下,扑向波洛米尔,仿佛要撕开他的心脏,吞噬掉他本体——但那灰蓝色眼睛的黑色豹子并不是要吃了他,而是收起爪子用厚实的肉垫压住波洛米尔的身体,温柔的用舌头亲吻他苍白的双唇,舔他从心头奔涌出来的,属于活生生人类的,能自如表达爱欲的鲜血…………
在那道目光中,波洛米尔小腹中升起火来,胸腔中热血躁动,让他更加疼痛难忍。他不知道他今夜回房之后,会在这份不寻常的冲动中怎样��想着阿拉贡的眼睛,去疯狂地抚慰他自己。他怕他再逗留下去,这一夜就不受他本人能控制——他恐惧他在瑞文戴尔玷污了他父兄与刚铎的名。
在这视线中,连这银色剑柄都握起来像他的……我在做什么?!
波洛米尔被他脑内突然冒出的妄念弄得心下一惊,微喘着哐当一声丢开他手中冰冷的武器。
“但也就是个残破的古董…!”波洛米尔表现得根本不像平时的他自己,粗鲁地将剑扔下,大步走到门口,用那高大身躯狼狈的背影,躲避那双好似能看穿他心底,让他面孔烧到不能再红的灰蓝色眼睛。他懊恼自己如此失态与鲁莽,亵渎了他心中圣物,将之无礼的丢弃于冰冷的地板,便又想回头去拾。但他仅仅侧头停留了两秒,那目光的余温依旧叫他耳热气喘,脚步踉跄,内心无法得到平静。波洛米尔唯有转身不去面对,才能掩盖他此刻几乎呼之欲出的情欲反应,他只能在阿拉贡的视线里,又转身更快步更踉跄的逃离。
阿拉贡拾捡起地上的断剑,将之恭敬地重新放回雕像下的绒布中,他凝视断剑尖端波洛米尔留下的血迹,诡异地将手指慢慢伸上去,按着波洛米尔在剑锋尖端残存的血液残余,让剑尖割破自己手指的同一个位置。
这伤口让阿拉贡指尖疼痛,这伤口叫阿拉贡心头发紧。
他将自己的手指克制地吸在唇间,舌尖去舔自己伤口冒出的血液,像间接在亲吻波洛米尔指腹上流出的热血。
很长很长时间,阿拉贡的呼吸才重新恢复了平静与流畅。
——他是刚铎大地上奔跑的狼,他是翱翔中洲天空的鹰,之间差距天差地别,像天空与地面,永难相连。但从这一晚开始,他们就注定会再相遇,在命运无常的矛盾与误解中,会再产生出如在那片爱欲的密林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交换森林中精灵所讲过的,相爱的方式。
有一天,白狼会带领天空中的雄鹰归巢,雄鹰会指引白狼走出黑色的内心,这是狼与鹰,交缠在一起,最终会回归到自我本位的命运。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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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妙好辭箋
四部備要 集部
上海中華書局 據 錢塘 徐氏校本校刊
袖珍古書讀本
( 一字不解,全文不暢,以至一知半解;一種糊里糊塗的感知與
美感。--網上查無 天下孤本 ) 張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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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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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紅皺不耐晚來寒 簾半捲 日西沉 寂寞閒庭戶 飛雲無據 化作溟濛雨 愁裡見春來 又只恐 愁催春去
惜花人老 芳草夢淒迷 題欲遍 瑣窗紗 總是傷春句 --
陳 亮
水龍吟
鬧花深處層樓 畫簾半捲東風軟 春歸翠陌 平莎茸��
垂楊金淺 遲日催花 淡雲閣雨 青寒輕暖 恨芳菲世界
遊人未賞 都付與鶯和燕
寂寞憑高念遠 向南樓一聲歸燕 金釵鬪草 青絲勒馬
風流雲散 羅綬分香 翠 封淚 幾多幽怨 正銷魂又是
疏煙淡月 子規聲斷 --
真德秀
蝶戀花
兩岸月橋花半吐 紅透肌香 暗把遊人誤 盡道武陵溪上路
不知迷入江南去
先自冰霜真態度 何事枝頭 點點胭脂汙 莫是東君嫌淡素
問花花又嬌無語 --
劉光祖
洞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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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藻亂 葉底游魚動影
空擎承露蓋 不見冰容 惆悵明妝曉鸞鏡 後夜月涼時 月淡花低
幽夢覺 欲憑誰省 也應記 臨流憑欄杆 便遙想江南 紅酣千頃 --
蔡 ~
鷓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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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 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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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腸空嘆詩瘦 --
盧祖~
清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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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駐馬香階 如今細雨蒼苔 殘夢不成重理 一雙蝴蝶飛來 --
周文璞
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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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罷閒情共倚闌 江月庭蕪 總是銷魂 流蘇斜燭花寒
一樣眉尖 兩處關山 --
徐 照
簾景~金線 爐煙袅翠絲 菰芽新出滿盆池 喚取玉瓶天水
買魚兒
意取釵重碧 慵梳~翅垂 相思無處說相思 笑把畫羅小扇
覓春詞 --
俞 灝
南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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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草平沙 愁入凌波步 今何許 怨春無語 片片隨流水 --
潘 ~
南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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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朝雲去不遠
想見躡飛鸞 月下時時認佩環 月又漸低霜又下 更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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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 翰
好事近
花底一聲鶯 花上半鉤斜月 月落烏~何處 點飛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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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寰
霜天曉角
橫陰漠漠 似覺羅衣薄 正是海棠時候 紗窗外
東風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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