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枪枝法律
chenreche · 6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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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宇】夜半钟声到客船
*旧上海回忆录,请吃民国时期同一屋檐下流水纪事一则;
*含极其微量思吉,作为渡口paro绕不开的故事背景,其余人物均服务于情节请见谅;
*为ooc滑跪一万次。
*在这里存个档。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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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来你这都没见你用留声机啊。”刘旸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陷进扶手椅里,随口挑起话头,顺手摆弄一下唱针。这台留声机不是多么名贵的牌子,样式普通,不知哪里淘来的货。平日他来,留声机总转着旋律,西洋乐,什么斯基什么赫什么涅的,他记不住,纯是仰仗这些音符堆积空荡的公馆,不然言语之间大片的间隙饶是能说会道如刘旸也填不满一点。
要听什么自己放。一句话抛过来,人是没见着在哪。
我哪懂音乐啊,不放。刘旸知道他最近整个人愁云惨淡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拍到桌上:解千愁,来一根吗。
宇文秋实窸窸窣窣地动了,从大书柜背后钻出来利落地坐下,夹起那盒烟,目光在包装盒上五彩斑斓的漂亮美人图和一身笔挺装束的刘旸之间逡巡:你抽这玩意。
哎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刘旸急了,要去拿烟,宇文秋实一把摁住,一副胜利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
苗苗的,那小子净喜欢这些玩意,前段时间好像还买了一堆乒乓糖,说包装好看,我看他桌上有个小盒子专门放这些。他知道宇文秋实也喜欢收集小玩意,屋里数不清的藏品,连杆秤也要配齐金银铜秤砣,刘旸是见过的。
乒乓糖那糖纸是挺好看的,就是难吃。宇文秋实掏火机咔嗒点上烟,下个断语。
刘旸噗一声笑出来,遗憾今天就他一个人来,这人讲话还是这么直截了当:那您觉得什么好吃。
宇文秋实没有回答,没头没尾地问,常德路那边什么情况。
常德路就是一条常德路而已,就像起士林咖啡馆也只是一间咖啡馆而已,从天津搬到上海,将来也可以搬到任何一座城市。宇文秋实生于北平长于北平,少年时代就去过起士林咖啡馆。兜兜转转长到二十来岁,在上海又遇见这块招牌。
有糖果蛋糕,黎明起就做面包,醒来能闻到香气。他是这么介绍的。
至少是这么同松天硕介绍的。
宇文秋实和松天硕的第二面是在戏班子后台,见着了,才勉强从记忆里稀薄地打捞出一点貌似是在咖啡馆见过的印象来。
松天硕顺势问他,要不要再去那里坐坐。
那时松天硕一身行头没卸,背上插着旗摇摇晃晃的,一脸油彩勾出他笑起来时脸上细小的纹。宇文秋实经常想,唱戏的人该如何区分两个世界,躬身入戏的人恐怕早就遗忘了真实的自我。他无法辨别彼时松天硕简单轻松的一句询问,究竟是作为松天硕本人的邀请,还是作为王建华的外甥递出的橄榄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摆出热络的客气样,应了下来。
常德路口那家比较近,二楼可以乘凉。他说。
还未入夏,道旁听不到蝉声,他们惊人地达成步行前往的默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沉默才是主旋律,然而一水的静寂在夜色里化开,再被辘辘车马声惊起波澜。宇文秋实想,还是不该这样轻率地答应。
他确实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两刻钟后松天硕翻着菜单看了半晌,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地说还是你来点吧。宇文秋实没拒绝,毫不犹豫极为熟稔地点了几样,说你爱吃甜的话就这些,又问,你爱吃么。
松天硕信了,松天硕本人就好这些,平日是西饼店常客,有事没事趟过去买点,权当是练功后对自己的犒赏,面包香气本就是幸福的。
所以应当是王建华信了。不久后那咖啡糖夹心饼干一盒盒流水一样送来,宇文秋实额角抽筋,他根本就不嗜甜,平日来咖啡馆多半是为了陪苗若芃消磨他摩登又罗曼蒂克的创作时光,因此也只点那方角德国面包吃,还不刷奶油,尽管奶油是一大招牌——苗若芃说的,所以他一股脑把这些全送到了苗若芃家里,连带着一张请柬。
如果要苗若芃摸着良心讲的话,他并不了解宇文秋实,尽管他撒个娇耍个赖就能说动对方陪自己出门玩,他仍然无法读懂宇文秋实,又或者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说自己读得懂宇文秋实。但他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表哥打小心怀绝对虔诚的孺慕直至今日,因此看到那张烫金请柬上���不正式的“叫上刘旸一起来”几个字还是默默照做了。
苗若芃一直在新式学堂念书,毕业后进了心心念念的报社,笔挺挺一个热血新青年就这么被写稿的重担压得哭天抢地,抱着表哥的腿哭着问怎样才能和你一样不工作啊。直到有天拐过收发室迎面撞上宇文秋实和刘旸这样大剌剌并肩走进来,才后知后觉表哥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如何沆瀣一气磨练初出茅庐的新人的,新人不包括别人,就是苗若芃本人。苗若芃有气无处撒,但表哥反正就是这么个人,认识谁好像都不意外。
于是苗若芃就这么在宇文秋实家里见到了松天硕。
宇文秋实那天看起来容光焕发,素净一张脸担得起出水芙蓉四个字——苗若芃心想自己真是胆子肥了,竟敢这样形容表哥。
宇文秋实对着他俩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听曲儿吗,点一出。
刘旸说我哪懂戏啊让苗苗点,说着自己去扒拉桌上的糖剥着吃,顺便丢给苗若芃一颗。
有…有啥戏啊。苗若芃声音微弱地试图像接糖一样接过话头,手里糖纸攥出窸窣声响,尽管不懂表哥要做什么,但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这份邀请绝非心血来潮。
松天硕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坐到宇文秋实旁边问他要听什么,语气温吞熟稔像覆上一层酥皮的奶油汤,裹着下肚全身都和煦蓬松。
宇文秋实把戏折子递到苗若芃手里:你看眼。转头去和松天硕讲话,春风化雨的笑意。苗若芃不知哪来的危机感,浑身炸毛,争宠之心熊熊燃起,心想你谁啊凭什么坐我表哥身边,遂挪了挪窝,仰头对着宇文秋实绽开自己最乖巧的笑脸,掐一把嗓子说哥我渴了。然后胜券在握地偷摸瞄松天硕的反应。
这招还是管用,宇文秋实活色生香地哟一声,渴了呀给你倒茶,抬手替他拨开垂在脸侧的一绺头发,动作温柔得让苗若芃恍惚想起儿时表哥带他去什刹海剥莲子的图景,一晃十几年过去,他竟然又屁颠屁颠跟随表哥来到了上海。宇文秋实拿腔作调摆出苗若芃此生见过他最优雅板正的姿势斟茶,连手背上凸起的筋骨都显出几分刻意的痕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那唱一出铡美案吧。
松天硕面上神情莫测,倒是戏班子其他人嘁嘁喳喳慌乱起来,这戏怎么唱得,莫要坏了规矩。
宇文秋实嘴角弧度没下来,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唱,哪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就...就是!苗若芃胡乱跟着嚷,铡美案怎么了难道唱一下要掉脑袋呢。嚷着嚷着自己也底气不足,声音淡下去,再悄悄瞟一下刘旸,竟然笑了——不骂他就行。所以铡美案为什么不能唱,表哥又不是那陈世美,他暗自琢磨,打定主意回去要好生问一番。
松天硕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快要结成固态的气氛里他笑嘻嘻递个台阶给刚认识不到一刻钟但言语间对他夹枪带棒的小孩:唱,什么规矩,先生们想听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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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路?刘旸嗓门不自觉拔高,那里都说要封锁了,你没事少触这个楣头!
我心里有数。宇文秋实应得痛快,任务是任务,私心是私心,孰轻孰重,他是晓得的。
天蟾舞台那边倒还可以走。刘旸心下了然,犹豫半晌还是心软补一句,要去的话就让他去吧,权当留作念想。
宇文秋实啊一声:路太远,入夏了懒怠走过去。
我看您也没勤快过。
松天硕起初一直是在天蟾舞台唱戏。宇文秋实起初也并不关心。松天硕和宇文秋实就像月琴和西洋唱片,不搭腔不搭调的,胜在互不干扰。
那段时间宇文秋实做了个顺水人情,帮刘旸四处托人打听搜罗戏曲谱子,说是有本集子要编,多做点功课好心里有底。这话是没错,但消息传着传着变了味,成了大商行老板的独子近来突然对京剧颇有兴趣。王建华的请柬在这时递来,邀他去天蟾舞台听戏,事情是这么简单,但也没那么简单。宇文秋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一来二去这么一牵扯,就牵出了段故事。
宇文秋实推开天蟾舞台休息室的门时,冷静地想念被半途候着他的刘旸扣下截走的连环画册,刘旸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苦口婆心教育他做戏做全套,何况你指不定还要和人有什么交集。
应了的戏就要唱。他懂的,规矩。
他不太懂戏,神思迷离地听,眼神锁着看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脸被油彩勾得斑斓,他甚至来不及仔细辨认松天硕是哪个,只一遍遍思索当初接到请柬时顺势定下的计划,打着接下来要说的腹稿。王建华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谁也说不准递到手中的请柬究竟是有心试探还是天赐的巧合,只能一步步走稳了。
他和松天硕说,想请他们来家中唱戏。虚情假意的热络和盛情夸赞他做得习惯,嘴角一扬一抻面上冰霜化成春水,笑意盈盈中掺杂几分真心全然未可估量。松天硕成长在梨园行,又跟着二舅辗转琳琅酒局中,熟练识读脸色,自然懂得宇文秋实笑容的意味。他沉默着垂下眼,想说您不必如此,又咽回去,心知二舅在戏班安插了人手,指不定人就在附近听着,这么脑子里胡乱混沌绕着,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见过您。
当然见过。
松天硕其实不常上台,前些日子伤了肩膀,陈年旧疾加上新伤未愈,总归得好生养着。所以王建华邀请他和整个戏班子来上海暂住一段时间,除了在沪上为剧团打响名头外,顺便可以来稽查队转悠转悠解闷,偶尔帮个忙。无论如何,权当是卖王建华几分薄面,哪怕再不乐意掺和稽查队的事,松天硕也还是磨磨蹭蹭晃荡来了。
松天硕来的第一天王建华喊了警卫队来跟着,和他们一起出门熟悉环境。也是,乱世嘛,谁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稽查队长也不行,任你有什么头衔财富,松天硕暗暗叹一声,他又能去哪里求一张安稳的戏台。
上海和北平很不一样,煌煌十里洋场,罗兰饭店,正阳书局,百乐门,王建华一一介绍的声音在松天硕耳边和着风被卷走,他无端地想念北平四合院里生长的大树,聚拢起了一点更为素朴的心情,而他是没有根的浮木,飘飘荡荡的在这座城市里,寻不到一点立足地。
他看一眼身后跟着的沉默不语的人,个子高挑挺拔,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居然也在稽查队,这人叫什么来着,他没想起来。
我记得你喜欢甜食,来这边可还习惯。王建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点点头,说常买蛋糕吃。
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家的蛋糕有名的嘞,还不一定就能买上。
松天硕抬眼去看,故作促狭地挤眉弄眼:二舅你还能有买不到的东西。
你就贫呐你。王建华笑着骂他,本来要拍到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大概是想起他有伤。想吃什么,二舅给你买。
生意确实兴隆,松天硕在陈列架前逡巡,偶尔闭起眼睛轻轻吸气,咖啡豆的香气混着糖果的甜香袅袅地氤氲着,幸福是如此燠热湿润。而王建华的手突然搭在他肩头,微不可察地示意他看向右侧:这人,你留个印象。
二舅不会无缘无故喊他来上海,松天硕心知此行真正的目的就要揭晓,而他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趟浑水他终究是逃不过。他多看了几眼,对方装束齐整漂亮,看得出家境何等优渥,想来也是能叱咤十里洋场的人,而帽檐压很低,几乎寻不着阴影下的双眼,人陷在沙发软座中,跟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懒洋洋架着手臂拈着勺搅咖啡。对面也坐了人,被椅背挡住,不知道是谁。
这是松天硕见宇文秋实的第一面。回去之后他接下二舅托付他的任务,又或者并不能算是任务,某些期盼,某些试探,某些利用,血缘亲情敌不过的东西太多,他立在天平另一端,麻木地任由自己成为一只皮影人。
应了的戏就要唱。梨园行的规矩。他看向宇文秋实的眼睛时,想的是儿时那张斑驳的戏台。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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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团长。宇文秋实拈着吊儿郎当一口松松的调这么喊松天硕,半正经不正经的。
松天硕在院子里练功,初夏的天气,额头上涔涔一层薄汗,停下来循声望去,宇文秋实闲闲歪在门框边,冲他咧嘴,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包装示意他歇会。松天硕无奈地笑一声,拾掇拾掇道具,接过宇文秋实手上的那提糕点放在桌上:我最近伙食也是好起来了。
栗子粉蛋糕,刚好路过就买了。宇文秋实耸耸肩,不以为意。松团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
可比不得在您这儿。松天硕回敬,也不知道宇文秋实哪来的小癖好,爱拿他打趣,带着三分不敬的,话里话外硬是要勾得他承认些什么来。他能承认什么,宇文秋实又不是不知道他和王建华的关系,只是对方从未表现出任何对稽查队的微词,那时不时打趣也无伤大雅。松天硕于是问,您今儿是打哪回来。
一句抛出来的闲聊话头,但问出口不容易,倒不是怕冒犯到宇文秋实,少爷归少爷,却丝毫不摆什么派头架子,酒局也少,身上没有那样花天酒地的习气,只是远比他想象的神秘。平日窝在书房一整天不出来是常事,但好几晚不回来也是常事,而这并不算在他能去打听的范畴之内。松天硕偶尔寻他有事,敲门进去看见手稿散一地,看起来一点不防着人,常常是人走了留声机仍在喀嗒嗒转出悠悠乐声,与松天硕习惯的月琴截然不同的调子,在这里暂住,仿佛听凭乐声洗髓伐骨,把他变成一个摩登的人。宇文秋实像一株柔软的植物,松天硕想。
我么,去给苗苗送咸鸭蛋。宇文秋实接得风轻云淡的,松天硕想起那个发尾扫到下巴颏的青年急赤白脸地扒着宇文秋实给自己倒茶的样子,了然地笑。
立夏快到了,南方的气温不按二十四节气走,如果不是对方提起,松天硕都要忘了自己来沪已有月余。宇文秋实看着话少,性子也冷,待人却是真上心,隔三差五给朋友送些东西,一旦出门也会给松天硕捎些吃食回来,说不能亏待了他。松天硕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这样平淡地进行下去,吃饭,听戏,不再有别的交流,直到王建华达成自己的目的,寻一个适合的时机离开。
入夏了多雨,潮湿得清早起来能摸到瓷砖上湿漉漉一层薄雾,于是水汽也像是浸到骨头缝里似的,松天硕的旧伤隐隐作痛,大部分时候忍一忍就捱过去了,偏偏今年多雨,膏药一张一张往身上贴也没见多起效,疼痛潜伏在皮肤底下,排不尽的余毒。
他照例还是每周有那么几天去稽查队转悠,偶尔依着王建华的嘱咐给宇文秋实带信,他没拆开看过,想必是些捞油水的旁门左道,商行嘛,运货物的时候运些旁的东西,稽查队再网开一面,什么得不到呢,宇文秋实大抵是照办了的——可是宇文秋实是这样的人么,不然以王建华的性子不会对松天硕如此温和——松天硕以往只是听说,直到自己亲眼所见。
那天宇文秋实提及自己给苗若芃送东西,用无奈而放任的语气讲这个表弟如何赖在自己家里写稿以逃避准点去报社上班一事,顺带着问起松天硕:你去稽查队想来不必守时。松天硕说我又不短那点钞票,只是帮长辈的忙罢了。宇文秋实又讲自己是怎么锻炼苗若芃的,那小子可吃了不少苦头,哭着喊着来找自己诉苦,结果那天自己去报社不小心被撞见了,苗若芃是如何地有气无处撒,讲完笑着带一句,你二舅的手段看来没一个使在你身上。
这话像个钩子,把松天硕压了很久的好奇心全勾了出来,他虽然听闻稽查队手段狠辣,却没见过王建华审人。他大抵也是取得了王建华的一点信任的,二舅很多事已经不避着他,甚至见他时偶尔能闻到微末的血气,于是那天听到王建华说抓着一个叛徒时,松天硕适时地摆出了好奇的神情。
宇文秋实没有在晚饭时间见到松天硕,等了一刻钟没忍住去他房间寻,一推门看见松天硕蜷缩着窝在角落,脚步骤然顿住,下意识想悄悄阖上门走开,然而心下还是挂念着,就这么有些无措地立在门口。
松天硕被开门声激得颤了一下,抬眼见是宇文秋实,又松下劲来,露出心安的模样,只开口问他有没有酒,声音低落喑哑。
有,但只能喝一杯。宇文秋实走过去递出自己的手拉他,你还有伤呢。靠近了警觉地闻到松天硕一身膏药的苦气里混杂着一丝丝怪异的味道,他皱眉,但谨慎地把问句咬了回去,只是扶着松天硕起身,见他没有受伤便放宽心去餐厅拿酒,本来习惯性拎了瓶自己常喝的,想了想又换成度数最低的那款,斟了一小杯端过去。
就一杯,不能再多了。宇文秋实在松天硕身边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陪着,看他急切地仰头一气饮尽,呛出一点点泪花浮在眼角。
我今天不出门。宇文秋实突然说。
松天硕仍然是有点蜷缩的状态,闻言转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中的探究和疑问,连体贴都维持得恰到好处。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听你讲。宇文秋实又开口解释,说完立马补上一句:但是酒只有刚才那一杯。
松天硕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没那么贪,喝点压一压心情。
松天硕放下酒杯,说,我小时候,觉得这辈子能一直唱戏就是最大的幸福了。顿了顿,又接,我现在也这么想。
宇文秋实看着他,慢慢直起了身。
松天硕常常觉得自己的童年并没有什么值得花时间和气力讲述的事情,父亲待他严苛,整日只是练功,大一些了就上台,他的生活一半在戏里,另一半是普通小孩的玩闹。灯暗了,大红的幔幕拉起,他就该变成另一个人,因此人生体验混合着他不懂的戏中人的生离死别与必然要练习的抽离。
他就这样在家族戏班中长大,没有上过私塾,也没进过新式学堂,只跟着担任国语教师的母亲识文断字。母亲总说,在这世道,活下去是要紧事,指不定哪天没落了——话一出口连声嚷着不吉利,就收回去,不再说下半截。
母亲带过的学生很多,他闲来无事也凑在一旁看母亲批阅功课,母亲常常一敲他脑门:看什么看,给你布置的功课呢。他就把手一背,摇头晃脑地念重华大孝武穆精忠尧眉八彩舜目重瞳,一副小猴儿样。再长大一些和母亲带的学生同龄,他们偶尔来家拜访,多少能听到一些轶闻,比如学生们上街游行,今天伤了几个,得去保人,又比如谁和谁约了一起留洋求学却爽约。
令人开怀的事极少,伤心事足够堆出一箩筐,他听着记着,总想起戏文的词,见一池春水风吹皱,那独自奔赴远方的人怀着何种心情登上邮轮是他不能揣想的,近在眼前的是夜晚警卫队查人的粗暴敲门声,是闹哄哄的口号声,和母亲一次次前去保人回来疲惫的神情。
母亲因此推着他来上海,以期得到王建华的庇佑,他一向乖顺体贴,大抵是要守护的戏台只有小小一方,因而旁的事情都可以被轻易地拿起放下。母亲是为了他平安,世界上为人父母,但凡对子女抱有爱意的,或许都会这么想。
活着确实要紧,不活着怎么唱戏,不活着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一直这么想。
宇文秋实忽然打断他的讲述,笑着说,爽约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个,还好大家都不是那尾生。
松天硕说该不会是你自己吧,宇文秋实斜眼看他,我看起来像这样的人么。没等松天硕反应,自己摸摸下巴问,你说的那段怎么唱来着,吹皱一池春水…..是这词吗。
你想学?
松团长觉得我学得了么,我可没有童子功。
你啊——松天硕拉长了声音,掀起眼皮好似真的在仔细掂量这件事,从宇文秋实的眼尾眉梢打量到下颌边沿,目光上上下下全扫一遍,混不吝地开口:我瞧着你适合演旦角。
这话太新鲜了,宇文秋实咧嘴笑:我看起来还算个可造之材呢。说这倾身凑到桌上摆着的镜子前端详自己:下回我扮上,能不能滥竽充数一下。
您要是去唱戏,再怎么也得给您捧成个青衣祭酒啊。松天硕抬手假模假式给他行礼。
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宇文秋实突如其来地讲起沪语腔调,学着松天硕的样把语气词拉得长长的,讲到一半自己绷不住地弯了弯眼睛。
松天硕噗一声笑出来,搁哪学的口音,都啥跟啥啊。
那天晚上松天硕后半截话全没说出来,宇文秋实在他堪堪要提到王建华的时候开口打断,一通闲聊笑闹后原本焦躁的心情渐渐被捋得平顺。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经历,阴冷的牢房,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王建华冷肃锋利的神情,日子大抵不会好过,然而他在这里尚有一隅安身之地,有人在夜晚给他端来一杯酒,不必带着强烈的防备心交谈,竟然不再因为白日的惧怕而反胃,肩胛深处的隐痛也温驯地蛰伏起来。
于是一夜安眠。
宇文秋实走之前说,想读书可以找他。然后倚在门框边和松天硕对上眼神,笑吟吟地补充,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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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秋实那阵子看起来确实无事可干,连门口的信箱都空了许多,所以成天和松天硕厮混——这话是刘旸和苗若芃说的,原话,苗若芃每次复述时都要认真强调一遍,宇文秋实闻言就笑,纠正说没脸没皮的,我是在戏班子厮混。
松天硕没正经教他,哪能教得了什么,不过是图个好玩,更何况总不能真让宇文秋实吃练功吊嗓子的苦,但松天硕确确实实往宇文秋实的书房跑得更勤了。
宇文秋实待在书房时爱开着留声机随便放点唱片听,西洋乐。松天硕听不懂,一边在书架逡巡着挑书一边问你知道这什么乐器么,随口扯闲天的本事一直熟练得很,和宇文秋实熟络起来后更是不收敛。宇文秋实说当然,念书时还学过一点。又挑起另一个话茬,你想出唱片么,给你刻一张。松天硕说我哪儿配啊,又不是什么上海滩红人,说着扒拉下来一本书,翻着看是什么。
怎么不配,我乐意,刻两张,你一张我一张。宇文秋实头也没抬,抓过一张信纸刷刷开始写。
当信物呢。松天硕把书一合,笑嘻嘻发问。宇文秋实转头去看他,含混地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装没听到。于是松天硕也不说话,自顾自看书去。
没想到宇文秋实真的付诸行动,说录就录,那天信就寄出去托人安排此事。松天硕心说真是钱多了烧着玩,然而又难以自抑地欢欣雀跃,好像真的是在筹措一样信物,宇文秋实叠满西洋唱片的柜子里即将摆进第一张戏曲唱片——松天硕唱的,是一个隐秘的印记,旁人不知晓,却可以留作永恒的纪念,是夜深时想起,要把脸埋进枕头里笑的一点甜。
宇文秋实会在他来的时候绽开一脸笑容,起身给留声机换唱片:听音乐吗,你的。有时还跟着哼,哼摇篮曲一样,自顾自开怀,松天硕笑,说你现在又这么爱听了。宇文秋实说得了吧您,是谁钦点我当旦角的。
松天硕哟一声,您这么想试试。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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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维在罗兰饭店见到了宇文秋实。
他抵达时尚且不知道该和谁接头,朱美吉的声音被汽笛声吞没,他所记得的只是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和自己侥幸逃脱的一发子弹。他抱着皮箱脱力地、漫无目的地向里走,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东风绿江岸。耳边压低的声音。他下意识接,钟声邀客船。话音未落心凉了半截,他和松天硕的接头暗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对方帽檐压得极低,一双眼笼在阴影下,只看得到锋利的紧抿的下颌。手臂上收紧的力道提醒他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对方走进包间。
我见过你。
松天硕手下的人。
两句话轻轻巧巧摊开一张意味不明的底牌,刘思维咬牙认下后没有等来回应,对方冲着他微微颔首,似乎要用无边无际的寂静耐心地逼迫他摊牌。
我替朱小姐来的。他说。
她人呢。
坐船走了,不然……就要被稽查队抓走了。
刘思维后来才知道宇文秋实和朱美吉曾经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于是明白了这样一趟任务为何宇文秋实亲自来饭店等——作为老朋友,他本来是打算为朱美吉接风洗尘的。而宇文秋实很早就知道刘思维,也是因为朱美吉曾经反复和他提起这一段伤心事。宇文秋实同刘思维谈及此事时语气淡淡地说,幸好大家都不是尾生啊。但面上神情却无端染上一丝读不懂的怅惘。
刘思维后来在宇文秋实手下做事,说是要等朱美吉回来。
那天宇文秋实问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他如实相告,眼睁睁看着对方脸上明明拉出了一笔长长的笑意,嘴上却冷冰冰来一句,这么深情。微微上扬的尾调里浸着点冷嘲热讽。
没得选,谁都没得选。若说这个摇摇欲坠的年代里还有什么值得贪恋的话,那就是漫天罗织的谎话里可能窥见的一点点真心,不多,像烟头上转瞬即逝的猩红。会有人愿意为了那几秒的滚烫飞蛾扑火吗,他们都没有答案,但已经做出了选择。
刘思维也是后来才知道松天硕和宇文秋实的关系比他想象得更加��切,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苗若芃得知的,苗若芃对终于有人和他同甘共苦这件事乐见其成,隔三岔五地找刘思维小声蛐蛐宇文秋实曾经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刘旸要我半天之内就要交稿啊,半天啊!!他悲愤地向刘思维控诉。
于是在苗若芃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刘思维慢慢拼凑出一个和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他从前是沉默寡言的人,进稽查队的缘由多少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意味,既失去留洋求学的机会,又要屈居人下,做违背良心的事。松天硕在王建华面前常常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顺从得恰到好处,而对刘思维总是含糊其辞,连目标的情报都不说详细,刘思维不耐地翻着白眼说我纳闷你怎么当上上级的呢,松天硕捣他一下子,我二舅是稽查队队长呀,不知羞地大剌剌炫耀自己的裙带关系。
但原来是最直白的抗拒,披上吊儿郎当的外衣,拿腔拿调地唱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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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天硕对着王建华举起枪时,想到的是宇文秋实上了妆的脸。
那人顶着一张芙蓉面,眼尾挑出千万种风情,腮上桃色的胭脂像漫山遍野的杜鹃,一直烧到松天硕瞳孔里去,他生涩地勾起兰花指,做亮相的姿态。
那曲子怎么唱的来着,见一池春水风吹皱,安惊心年光似水流,悠悠何记消长昼,我只得理冰弦一曲解烦忧。
在无数个因为良心���亲情两难而辗转难眠的夜晚,他想过这段日子收尾的时候,无非是王建华最后攀牢了宇文秋实这层关系,届时倘若母亲央求,他大概就在稽查队得个位置。
然而录完唱片的那天,宇文秋实突然说,你以后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宇文秋实几乎不提自己的事,他从前觉得大概是对方身份地位一向招摇,同二舅一样,没什么可多说的余地,无非是谈及留洋经历,可以说些趣事。但这话问得奇怪,他现在可不就在宇文秋实府上唱戏么。
见他困惑的神色,宇文秋实一手搭上他肩膀,问,你觉得我什么身份。戏谑的语气,话未挑明,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路有第二条。于是他从此充满了希望。
他在宇文秋实的书架上翻到过一本书,什么什么兄弟,名字和那西洋乐作者一样难记,里面的伊万问阿辽沙说,想象一下你在建造一座人类命运的大厦,目的是最终让人们幸福,但必须而且不可避免地要摧残一个小小的生命体,用那个小女孩的得不到补偿的眼泪为这座大厦奠基,你会不会同意在这样的条件下担任建筑师。
一个两难境地。宇文秋实和他说不是这样的,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安得广厦千万间就可以了。
他几分钟前嗤笑刘思维还真是个情种,却在举起枪的时候想明白了答案。他知道他不是那个建筑师,然而却可以成为大厦的基石。
王建华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女孩,松天硕的枪口对准了王建华。
王建华死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宇文秋实没想到这次任务结束得如此突然和混乱,他曾经问过松天硕要不要跟着他做事,主动地暴露身份,并不是让松天硕去牺牲的。
他在罗兰饭店见到刘思维的那一刻就猜出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压着嗓子冷静地逼问缘由,但不需要再问过多的细节,不需要,不敢。松天硕那晚没回来已经是一种答案。他听着刘思维讲述和朱美吉的故事,带着劫后余生的慌张和面对未知的不安,因此时序颠倒凌乱,而回想他的人生,和松天硕一起的日子像放大镜,笑都笑得更大声。他想自己的事,生和死,未来和过去,想遇到松天硕的那一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明明带着数不清的算计与防备,但就是萌生了那一点私心。他的人生行至此刻,并非全是不幸,在他选择自己的路时,早已知道会是何等的荆棘密布,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但路上总有同行者,他本想拉着松天硕的手共同奔向不一定见得到的明天,却不曾想过先行者也有双关义。
他的手指仍然掐着烟凝固神情上的平静,扬起嘴角对刘思维说,这么深情。
/
你行李收得怎么样了,明儿要走,可别再拖了。刘旸还是免不了为他操心。
宇文秋实点点头,示意刘旸看桌边没合上的皮箱:差不多了。
平安回来。刘旸说。
会的。
他们都知道讲这些话只是为了安心,临别了不说丧气话。
宇文秋实于是岔开讲话,目光落在堆放唱片的陈列柜上,语气淡得像天空中飘飘悠悠一叶云:松天硕他说我适合演旦角。话在嘴里松松地绕了一圈,左支右绌地绷起沪语的腔调,斟酌着拉高自己的声:然后阿拉同伊讲,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
刘旸被这调子蜇得浑身刺挠:啥玩意儿啊真是,你搁哪学的上海话。
宇文秋实蓦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微弱的猩红色闪了几下就灭,然后伸手又去抽一根。刘旸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他手边那盒烟拢到怀里,哥哥哥这我的烟很贵的你省着点抽。
回头再送你,要什么牌子都行。
他说如果我真去唱戏,生捧也要给我捧成个青衣祭酒。宇文秋实慢悠悠拉长声音讲话。
松团长还是结棍嘞,青衣祭酒。他嚼这四个字,几乎是要碾碎了一样地念,一口烟伴着冷冷的笑,吐得漫不经心,在缭绕的烟雾里用力闭了一下眼:下辈子吧。
王建华死了。广东那边爆发了痢疾。
他带着苗若芃登上南下的邮轮,新的任务到来,救济会需要他,因此不能停下来一步,从北平到南洋再到上海,无论他自己的结局如何,子弹一发炸响,就崩掉了两个人故事的尾巴。
他们这样的人,要有大爱。人民,他读书时念这两个字,知道要为此奉献一生,也知道生命随时走到终点。他确信他们彼此是相爱的,爱到和爱其他人却也没什么区别,这年代确实没有永恒的相守,但是有凝固的记忆切片在心口融化出水渍,因为虚无到了一定程度而成为永恒。
凌晨时分出港的邮轮,汽笛声滚烫地熨出溽热暑气,他沉默着惊醒又入眠,在潮湿的梦中潜游回黑暗,隐约间听到有人练声,咿咿呀呀的,把梦境搅成一滩软烂的音符。
而他一旦蹚过,这运命也荒腔走板。
**私心是想让宇文参与喜夜的所有作品,因此有了这个故事。
**其实很不忍心be但想了想,民国时期的故事怎样才能算he,好像是无解的,那就留一个尾巴吧,《渡口》中松松是捂着腹部倒下而二舅捂着胸口倒下所以…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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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dongze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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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到骨子(深圳的爱)
在深圳城,我对你的爱卑微到骨子里
流水线的工人,有留不下的城
和回不去的家,他们称我为打螺丝的人
我从遥远山区来,睡过天桥
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饿了等着外卖小哥
衣服破了就等着快递上门
像蝼蚁一样穿梭在别人的高楼大厦间
这便耗尽了我青春,耗尽我的一生
在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机遇如彩票
互联网,虚拟币,没有一个为我准备
颠簸离乡路,故乡人也嫁为人妇
我却天涯无尽,归乡无期
流水线的工人,打螺丝,进厂
在深圳城,对你的爱卑微到骨子里
每每深夜里,总拾起孤独的枪
却找不到一个,愿把我视为敌人的对手
——杨东泽2022年09月16日于广东深圳
远方的谋生者
神色异常的大街
路人衣衫不整,穿着拖鞋蹒跚
在马路中不知道避让汽车,向全副武装的白衣人张口
他们把他们新生的孩子叫做疫生
窗外的荔枝树下
猫陷入一种寂静,传说的死亡墓地里
微风吹过你的面颊
在夜里寻找,你的双眼和二月薪资一样单薄
买菜,做饭,隔离,做核酸
日子无数,你把��由交给明天
被未知恐惧宣判,年轻的意志被时光消磨
心存理想的异乡人啊
你在东莞的某个旧旅馆中安生
在疫情中,面包和自由无处可依
历史向前,滚动着谋生者的意志
明天过后,日子仍然要过,房租仍然要交
大街上广播的大喇叭也仍旧要来
唯有青春,一去不再复回
—杨东泽2022年03月11日于东莞大朗
本不相识的人
—华为溪流背坡村欧洲小镇记
我不愿以爱之名
绑架一个流入迷途的心
本不相识的人,有时我很爱你
有时我也不那么宠你
我驾着你想象的灵魂去追寻着自由
穿省过市,在偏远小镇里放歌
常常用你的名义叫醒老街道的黎明
机翼突破云层,今日,我又来到松山湖
带着你的希望,在溪流背坡村
乘着红色的小火车,在风雨里依然如旧
穿棱在巴黎和海德尔堡间,常常过康桥
到布鲁日与牛津去闲逛
在勃艮第喝咖啡
在克伦诺夫花园里荡秋千
吃最多的猪脚饭,看最大的蜗牛
在欧洲小镇,在大郎镇,在大岭山
我来时从不拨弄衣袋
去时,也不曾在荔枝林里深埋遗物
唯一能做的是,我愿意
能在离开时,从你悲伤的深处
把你的忧伤带走
—杨东泽2021年10月16日于广东东莞松山湖
佛山城记
姑娘,如果我爱你
我将会追寻你的脚步,去到广东
佛山,这个岭南的天地之城
有你最喜欢舞狮,最喜欢钟楼钟声
有你爱喝的千灯湖烈性德国啤酒
姑娘,如果我爱你
我将在每次经过佛山时
给你打来异乡的长途电话,告诉你
你曾经走过的飞鸿路我正在走
你曾经听的粤剧胡不归我正在听
你曾经吃的勿米粥火锅我正在吃
姑娘,今夜我从佛山城过
在龙塘诗社诗会上舞文弄墨
在南风古灶前广场喂着白鸽
在佛罗伦萨小镇喷泉边合着节奏
姑娘,那禅城南海给我的美
我将要用诗歌为你收藏
那祖庙给我的辟佑神牌
我将要加上你的名字
姑娘,今夜我在禅城想你
那渔人码头的霓虹见证我的思念
那顺德逢简水乡的小船带着你温柔
姑娘,我追寻着你的脚步
听你最喜欢的钟楼钟声
唱你最喜欢的粤剧名曲
学你最喜欢的舞狮
但是亲爱的,我深夜里的孤独
伴着我走遍了佛山城的每个角落
飞鸿街,祖庙,南风古灶,佛罗伦萨
千灯湖,都给不了我
你可以给的温柔
——杨东泽2022年01月08日于广东佛山岭南天地
东莞城记
我从广东过
光与影中,与东莞相遇
清澈的爱,迷离的人
他们生在虎门南城,死在南海珠江口
为民族站岗,为人民放风
我不曾想过,在孤独的夜
走过东莞的每个角落
在东江水道上来来回回,摇船
在黄旗山上放声高歌,迷雾
东莞,你给我的
我将会带到世界播散
你给不了的,我将尽情在你的土地享受
在下坝坊听着音乐摇摆
在富民街吃着莞式奶茶
寮步,大岭山,长安,塘厦
东莞啊,他们说来到你的土地上
他们是为了爱
但我到你的世界里,却唯独现在为了情
在孤独的夜,我从不曾想过
我会在黄旗山岭上高歌
光与影中,与莞城相遇
虎门大桥下的东莞人
他们生在珠江口,却死在了���史之中
—杨东泽2022年01月15日于东莞南城厚街
深圳城记
我从没有见过螳螂山的夜色
但是我喜欢深圳的风
我从没有去过大梅沙的海滩
但是,我喜欢深圳湾的水
姑娘,我不喜欢别的,我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的温柔
即使我是住在城中村的人
即使我每天需要挤上罗湖开出的轮渡去往香港谋生
即使我的生活如此残酷,如此冰冷
即使有人告诉我是一个需要被爱的人
但是姑娘,1979年我也是从远方来的人
姑娘,我见过你没有见过的深圳
我来时世界之窗还是一片沼泽
大芬没有你想要的绘画艺术
蛇口码头也还是一处无人知晓的茅地
姑娘,1979年,我的灵魂
还没有把肉体裹挟
说爱别人的话比爱自己的话更多
但是,姑娘,在深圳的车水马龙间
抓住让人害怕,分别却往往留不下祝福
姑娘,我也是从远方来的人
1992年,我还住在白石洲
我从没有见过螳螂山的夜色
也没有去过处处艺术的油画村
但是,姑娘,我最喜欢的
还是你无可替代的温柔
—杨东泽2022年01月25日于广东深圳观澜湖
停摆的春
枯叶纷飞
黄花铃再次开放
一周又一周,停摆的城市里
追求理想的人终日穿街过巷
在铁轨上追寻故乡
说是要在火车上创造灵感
在深圳的街角
他说他有理想、还有艺术
炮仗花高挂检测点篱笆枝头
一月又一月,摇曳在隔离病房的窗外
坐上绿皮火车
他说怎能我看见他口罩后的逝去容颜
枯叶纷飞,黄花铃再次开放
他说他与众不同,他说他要远行
在旅途中把春歌声唱遍大地
去下一站寻找家乡,他说那里有理想
有艺术,有山峰,也有自由
枯叶纷飞
黄花铃再次开放
他说他有理想
他说他要在铁轨上寻找家乡
——杨东泽2022年03月15日于广东东莞大朗
黄风铃
微风吹动枯叶
黄风铃,在湖岸边摇动
曾在松山湖边祈祷
心爱的人,请勿在旅途中迷失
你是百木丛中的一点黄
也是我我心中的一点痛
一夜间你吹落了枯叶
一念中你吹动了枝头
我曾经在你的花冠下求爱
我曾经在你绿叶下避雨
黄风铃,你尽情地卖弄你的妖艳
人民的苦难,你可以装作不知
历经冬的山芋抵不住春天的风
开着硬派越野姑娘也要一次次地洗劫黑夜
黄风铃,她,消失在花丛中
她把你的黄,遗失在了旅途
—杨东泽2022年03月19日于广东
三十岁
我喜欢杭州
我喜欢三十岁的女人
她在黄浦江边的沼泽地里长大,浦东
她的童年被一座座摩天大楼暗杀
三十岁的女人,住在江嘴村
出门是钱塘江,开窗便可以与湘湖相遇
三十岁,开着她的宝马三系
她在芝江绿道边规划未来
三十岁,生活,父母的意志和理想的追求
她在西湖边结婚,离婚,然后与爱人相恋
年复一年,三十岁的女人
我对你的爱,如杭州城里的樱花期待春风
三十岁,向诗人寻求未来
你具有其他人不具有的勇气
金钱,占有,安稳,依赖
诗人的未来如在大地上的风,四处游荡
三十岁,我是一个贫穷的人
不善于在平淡的爱情中存储甜言蜜语
爱情这东西,吃多了会让人厌
离开了,却又让人止不住的念
——杨东泽2022年03月19日于广东
汕尾城记
茫茫南海,一个人的记忆
在迷雾中迷失,是谁让章鱼游上了岸
又是谁看到了他走过的志向
海虾,血蛎,螃蟹,今日空船而归
写下的诗,走过的路,爱过的人
带上一切,明日便又从海湾出发
打渔人,从未停下过与夕阳的交易
一日四季,月月在浪尾上飘泊
翻过雪山,白日在沙漠里打滚
晚上便在草原上乱窜
汕尾的夜里,寻找着
码头上的海货,寻找着排档里的生腌
茫茫南海边,白色沙滩,无边无际
你我在天际线上行走
渴了就喝凉茶,到海湾处,饿了就吃咸饼
——杨东泽2022年05月29日于广东汕尾保利
惠州城里的约定
看三千里绿水
我从西枝江来,又沿东江而去
那西湖里的静默。
是与垂柳的前世的依依相守
罗浮山里,前世我们心心相印
约定,在西湖边等那个人
约定,在古城边等那首诗
如今,我在石桥下,我在古城边
在水东街,在文笔塔
静静地等,默默的念,坠入了梦
梦里花落,今夜,诗人已到岭南
我将城门洞开,张灯结彩
高榜山下,惠州城里,红花湖边
我在在高楼上备下那客家酒菜
为他接风,也为我送葬
——杨东泽2022年05月30日于广东惠州平湖
大鹏所城记
搜山检海,阳光,沙滩,海湾
在弯延曲折的山路上飙车
南海边的医生,不再向更深的水域
一个拿着手术刀,见惯生死的人
始终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
在大鹏所城的咖啡馆
灯光昏暗,海浪醒忪,一只蚊子
误闯了天下,几个瑜伽人的体式生硬地
倒挂在将军府的牌匾
人,见惯了别人的死
却仍执念着自己的生
一壶桃花酿,几块青石板道
落地窗内家乡的过去
就足以收买我们的彼此手掌
生命线很长,你说你可以长命百岁
而我感情分叉,最终可能独守空房
搜山检海,在弯延曲折的大鹏半岛
灯光昏暗,海浪醒忪,我们
见惯了别人的生死,收买彼此的手掌
一壶桃花酿,几块青石板
你说你可以长命百岁,而我最终可能独守空房
—杨东泽2022年05月28日于广东深圳大鹏所城
交际花(打工人)
在深圳,却不是深圳人
失去土地,告别家乡
漂亮的乡下女人收拾行囊
踏上养活自己的南下打工之路
酒肉林池,贪财好色,
城里的人为她争风吃醋
律师、医生
忙忙碌碌的体育教练
他们刷着她孤独寂寞的朋友圈
吃着她做的饭
身边全是男人的人
社区里的交际花
若为情人会让心生无比的嫉妒
若为朋友,她却是打开城市男人的阀门
丑陋,罪恶,相恨相杀
男人们色欲、贪欲、占有欲
女人们的嫉妒、复仇、侦探般的防线
在深圳,漂亮的女人慢慢老去
收拾行囊,回到家乡
向法庭提起诉讼,为了城市里的包养
她愿意抛夫弃子,到大城市里
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
——杨东泽2022年09月16日于广东东莞松山湖
观澜湖
浅浅的海湾池塘
孩子灿烂的微笑透着善良
你期待的眼睛
对我的一无所有目不转睛
我的存在就是
我的价值的低估
她的声音在说着
对我未来的一切否认
我裂心力竭眼盯未来
欲用心灵的低吟
召唤世界的主宰
你却用全世界的解脱
迸裂着梦的欢乐
五月的太阳晒着
为梦想奔忙的人儿
网球场边上的水壶
唱着欢快的曲调
晚霞映衬着观澜公园七彩风车
轻风浮过的沙沙声
伴随我心灵破灭
摩天轮孤独地守望远方高球场
远归的孤鸿向远方传递情愫
不要在爱的草原梦境中回复
你还爱我
—2018-5-20于深圳观澜湖网球场打球有感
白石洲
失去了生命的春
追求理想的青年
在羊城伤心的游荡
天如太阳般为世界带来烈焰
是到了我说话
的时候了
我们的分离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无知
自认为有所知才是我们的裂痕
所以我们各自只能属于天空
世界之窗乌光的屋顶上
你和江泽民题字一样久远
在将来的一天
当我跪在你的坟头
向你哭诉自然的不公
你是否会在天堂诵读我赠予你的诗文
我幻想过不止一次
你我在浅浅海湾向日而行追逐心灵的交融
可是枯萎的日子啊
你是否能够和我的愚昧一起
用心追随着爱情的梦想
即使你我百孔千疮
—2018-5-11于深圳世界之窗
未完之诗 I 忘却
十一点一刻
航班停留于宝安机场
机翼划过欢乐的海风
珠江海岸远方的黑夜
守候一个从沪都到访的心灵
那颗期待的心
在微信上一再催促
用一首短暂的诗歌
证明他尚未离去
因为它的美丽
深圳
—2018年4月12于深圳龙岗横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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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sone111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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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就不该随便驱动真实粒子系统,因为大部分应该用贴图来代替,就像PS2的鬼武者获得的红魂是3D的,鬼泣获得的红魂是贴图,所以两者运行速度差很远。
游戏就是个近似模拟,光线反射是光线一个密度介质(例如空气、水、玻璃)中产生的折射和散射后再产生的反射,
简单地说它是一种波而不是精确反射。
例如一个粒子的产生,取决于它受到的力的影响,和光线的扩散是一样的,在不同的密度之中,受到不同的力,
还有粒子互相之间的碰撞,这产生了不同的粒子模型,这都是可以预期的。
游戏里面的东西,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行,在现实中“火球术”的火出现后应该会马上爆炸散开,就像喷火器,但是游戏里却真的能凝结成一个带火焰的球,事实上这样的等离子体根本没法一边释放自己的火焰,一边很稳定,人们非常容易被欺骗。
事实上大部分所谓真实,都可以用预先渲染的几个贴图取代,我都不知道你们研究显卡是在干什么,真实你又做不到,好玩你又做不出来。
用了我的设计,非洲也能向中国询问谁是技术优秀者。
中国所以失败,是因为使用了我的技术,
你要知道,美国是技术第一,中国技术第二,别人落后很多。
这是一个三枪博弈,
假如别人能力和中国很接近,那他们还需要中国产品吗?为了保障自己国家的就业率,他们必须排除中国产品,所以中国政府窃取我的技术,会导致中国的路径被发现,然后被世界驱逐,所以中国没有内循环,是因为中国政府用了我的技术,把外循环就破坏了,而中国政府没有我的盈利能力,更不会分配利益给平民,所以贫富差距很大,所以没有内循环,这一切除了我是没人能做得到的,因为别人一做就会崩溃,没人可以冒充救世主,因为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我奉献牺牲这个主线,我所以不愿意去做,就是因为我知道要解决问题必须自我牺牲,假如中国政府现在肯牺牲自己,那还有可能救一部分中国。
蛊术士看起来好像偷了我的利益,其实是亏了利益循环,又把内部利益循环破坏掉,还把技术消耗掉,所以没法依靠技术站起来。
各国知道了技术的方向,就得到了方向,不需要中国了,毕竟像中国一样搞死自己的国家那是只有蛊术士才会做的事,没有中国进来,利益起码留得住,中国能进来那肯定有人卖国,为了自己个人利益而抛弃其他人的利益。
蛊术士一定会欺骗中国政府的,这是必然的逻辑,假如一个医生把中国政府高层的父母从小病治成废人,你觉得医生是会坦白还是说谎?他永远都只能用一切手段掩盖真相,以后的每次努力都是为了让中国政府高层以为他还能救人。
就像明朝的马皇后就是因为这样而被太医治死的。
蛊术士只要活着,一定狂拆东墙补西墙,但是每次都会产生更大损耗和虚耗,而且还拖延了解决问题的时间让问题变得更大而产生更大亏损,本来只有一处小亏损,经过蛊术士就变成了一处大亏损,两处本不该出现的额外巨大亏损,蛊术士把中国以五倍速度拖下去。
蛊术士本来就有问题,他是免费的汉奸,只为了让别人不知道他做错而努力证明自己,而他证明自己的这些诈骗骗局导致更多做错,要掩盖一个错误,说一百个谎言,引导了相信他的人都错误判断问题,而这可是从1个谎言变成100个谎言,所以诱导的错误越来越多,从而产生更多问题,为了掩盖这些问题,又不断说谎,结果100个谎言变成10000个谎言,诱导出来的错误越来越多,我当年不说话,就是为了让中国政府看看蛊术士到底是不是王林,王林也有能力啊,空盘变蛇也是一种能力嘛,赵高也有能力,和珅也有能力,秦桧也有能力,汪精��也有能力,卖小罐茶的不也有能力获得钱吗?诸葛亮说了,有能力但是能力用来祸害国家的不要,你起码得控制得了他,魏延没有能力吗?诸葛亮觉得自己要死了控制不了他,魏延必须死。
中国政府相信蛊术士,导致社会变成人人互相杀戮,人人都邪恶的社会,我就看中国政府能怎么用人,你一个人或者可以控制100个人,但是全国都是这样的话你无法抵抗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你只是攻击我一个,但是带来的问题不是我一个对抗你,他们根本没有对抗你,他们只是像你一样生活而已。
奥巴马说:“假如中国那么多人都过上美国人一样的生活地球就承受不起了。”
假如中国那么多人人人都像中国政府一样思考自己的利益,中国政府也承受不起,你又不可能设计出完美的法律和利益规则,蛊术士做一件事,足够你要做几百万亿件事来弥补,累也累死你,一恶起则万恶生,你不能阻止恶的源头,那就整天去修各种枝节好了,你修不过来。
其实还有很多博弈,决定中国出问题,但是我忘了是什么,累了不想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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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giebert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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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曾邀爱泼斯坦进白宫17次 大量实锤猛料后埋藏着多少秘密?
#爱泼斯坦 #萝莉岛
链接:https://www.sydneytoday.com/content-1024505959121006
77岁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死了4年的爱泼斯坦阴魂不散,如同噩梦一样再次缠绕住他,让本来以为已翻篇的“不堪往事”,随着2024年开年纽约法官洛雷塔·普雷斯卡再次公开法庭文件,又一次向他袭来。
在最新公布的文件里,克林顿的名字出现了70多次。虽然克林顿说他与爱泼斯坦几乎不是朋友,并坚称自己从未踏足过圣詹姆斯道——绰号“萝莉岛”。不过铁一样的证据显示这位前自由世界的领导人多次乘坐爱泼斯坦的私人飞机全世界旅行,而且最新曝光的证据显示,这位美国前总统一度“威胁”一家杂志不要去写有关他“好朋友性交易的文章”。
 一张全新曝光的按摩照片
尽管克林顿反复强调,自己与这位儿童性侵罪犯保持着距离,但在爱泼斯坦自己的一本个人“小黑皮书”通讯录里,记下了克林顿20个电话号码与地址。而据飞行日志显示,克林顿26次乘坐波音 727 三引擎喷气式飞机(又名“洛丽塔快线”),前往文莱、挪威、俄罗斯、新加坡、香港、日本、亚速尔群岛、非洲、比利时等一系列异国他乡。
这次证据曝光了一张前所未见的照片:克林顿在飞行中途停留期间,接受爱泼斯坦受害者查恩泰·戴维斯 (Chauntae Davies) 的颈部和肩部按摩。当时戴维斯年仅22岁,她称自己被“妈妈桑”麦克斯韦招募到爱泼斯坦的圈子里,之后遭到了强奸和虐待。
照片中的她在为克林顿做按摩,不过她表示这趟非洲行的人道主义旅行是“迷人而甜蜜”的,与总统同行的还有演员凯文·史派西与克里斯·塔克。按摩女孩戴维斯回忆说:“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但是旅途中的克林顿总统是一位完美的绅士,我绝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不法行为。”
克林顿的阵营坚称,从2002年至2003年,克林顿“总共四次乘坐”爱泼斯坦的飞机,这架飞机最后一次飞行是在2016年,目前在佐治亚州不伦瑞克的一个机场里生锈中。克林顿阵营重点强调,工作人员与特勤局特工每次都在场。
 罗伯茨的文件新证据
在这次曝光文件中,有受害人罗伯茨所提及的另一件往事:称克林顿曾介入阻止《名利场》杂志曝光有关爱泼斯坦的事情。
麦克斯韦的律师向罗伯茨询问她 2011 年与一位记者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在邮件中他们讨论了将她那张众人皆知的照片,就是她与安德鲁王子的合影卖给《名利场》的好处。
罗伯茨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比尔·克林顿走进《名利场》 并威胁他们不要写关于他的好朋友爱泼斯坦 的性交易文章,我确实担心他们想写什么关于我的文章。”
但自从这个文件发布后,《名利场》前编辑格雷登·卡特立即作出否认,称这起事件“绝对没有发生”。
爱泼斯坦多次带女孩访问白宫
1993年1月,在克林顿宣誓就职总统后仅仅一个月,爱泼斯坦就造访了白宫西翼,这也是他未来三年17次访问中的第一次。而爱泼斯坦在克林顿执政期间,享有进入白宫的特权,也是最近十年前所未见的。
在他访问期间,他先后带着八个不同的女人来到白宫。日志显示她们分别是当时32岁的麦克斯韦和另外三位年轻女孩:21 岁的塞琳娜·米德尔法特、33 岁的伊娃·安德森-杜宾和20 岁出头的弗朗西斯·贾丁。
另外四名也出现在日志中的女性分别是詹妮弗·加里森、雪莱·加夫尼、詹妮弗·德赖弗和柳博夫·奥尔洛娃。
访客日志证实,他的登录者是一个名叫“鲁宾”的人,这里可能是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后者在 1995 年克林顿就任财政部长时担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
爱泼斯坦在捐赠1万美元帮助翻修白宫后,于9月29日返回参加白宫历史协会组织的招待会。活动照片显示,爱泼斯坦和克林顿握手,两人都面带微笑。
爱泼斯坦的大部分访问都发生在 1994 年,当时前后出入了十几次,会见了包括马克·米德尔顿在内的多位助手。根据飞行日志,马克·米德尔顿是总统的特别助理,也是“洛丽塔快线”上的乘客。
克林顿助手离奇“自杀”
堪比《纸牌屋》一样狗血的剧情,同样发生在克林顿的这位“内线”助理身上,他在2022年被发现离奇自杀,吊死在阿肯色州佩里维尔农田的一棵树上。
治安官最初表示死因是自杀。“他找到了一棵树,他把一张桌子拉到那边,然后他爬上那张桌子,他拿了一根延长线,把它绕在一根树枝上,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用猎枪朝自己的胸部开了一枪。”
米德尔顿的家人也坚称他自杀了,认为他患有抑郁症。然而,一位前商业伙伴告诉Radar Online:“马克不可能自杀”,坚称“他对枪支一无所知!他讨厌枪支;他不可能系上绞索来结束他的生命。”
在搜查米德尔顿的宝马车时,发现了三盒铅弹和一个枪箱,但没有找到武器。尽管如此,这位 59 岁的男子死亡仍被记录为自杀。
镜框里的克林顿
新闻界有一个说法,一张好的图片胜过一万字的表达。
当爱泼斯坦东窗事发后,在他位于曼哈顿价值5000万美元的联排别墅里,发现的一张克林顿身着女装的“蓝色战袍”肖像画。
这幅画被称为“解析比尔”,由初出茅庐的澳大利亚裔艺术Petrina Ryan-Kleid 于 2012 年创作。油画中,克林顿在椭圆形办公室摆出挑逗姿势微笑着躺在椅子上,手指指向画外,他所穿的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很像莫妮卡·莱温斯基穿过的裙子,而妻子希拉里在肯尼迪中心颁奖典礼上穿的也穿过一件类似的蓝裙子。
目前尚不清楚从爱泼斯坦家中发现的这幅画是原作还是印刷品,但这使得克林顿的澄清变得苍白无比,无论怎么试图撇清关系,都无法解释他和爱泼斯坦之间的诡异的秘密。
克林顿手下“反水”
2020年时,克林顿的前首席顾问道格·班德 (Doug Band) 站了出来,表示前总统确实访问过圣詹姆斯岛(萝莉岛),这也让爱泼斯坦案愈发的离奇。
班德说,他曾多次警告他的老板远离爱泼斯坦和他那变态的女伴麦克斯韦,而麦克斯韦同样与克林顿的女儿切尔西·克林顿关系密切,她出席了2010年切尔西的婚礼。班德曾对《名利场》杂志说过:“麦克斯韦拥有游艇和漂亮的豪宅,这对于切尔西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班德坚称克林顿曾于 2003 年访问过爱泼斯坦的加勒比海度假胜地,不过自己对于邀请非常谨慎,因此没有参加这次旅行。
克林顿的一位发言人驳回了这一指控,并将班德描述为一名“苦涩”的前工作人员,只想试图用言论来中获利。
班德当年只有22岁,正在乔治城大学攻读法律学位,当时他在克林顿第一个任期中,得到了一份在白宫的无薪实习机会。
不过在2001 年克林顿离任时,他因为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性丑闻而名声扫地,但是班德依然不离不弃的,帮助克林顿重新建受损的克林顿品牌。在此过程中,班德逐渐名声大噪,曾一度与超模娜奥米·坎贝尔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
克林顿从政以来性丑闻无数
克林顿从政一路走来,在女性问题上可谓是“劣迹斑斑”,在他当上总统前后,已被公开指控有性侵犯或性行为不端的就出现了四名女性:胡安妮塔·布罗德克里(Juanita Broaddrick)指控克林顿在1978年强奸了她;莱斯利·米尔维(Leslie Millwee)则在1980年指控克林顿对她进行了性侵犯;宝拉·琼斯指控克林顿在1991年对她展示了自己的性器官并且性骚扰;凯瑟琳·威莉(Katheleen Willey)指控克林顿在1993年未经她同意就用手触摸她的身体私密部位。
虽然克林顿坚决否认了四项指控,但是有两位和他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的女性是他无法否认的:模特兼演员珍妮弗·弗劳尔斯(Gennifer Flowers),曾在内达华州夜总会当女歌手的珍妮弗与克林顿保持了12年的“身体关系”,而另一位则是世人皆知的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这个震惊世界的丑闻,则是在与宝拉·琼斯揭露与克林顿的不伦关系中,间接被爆了出来。
林肯曾经有一句名言:你可以一直欺骗一些人,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欺骗所有人,但你不可能一直欺骗所有人。(You can fool some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and all of the people some of the time, but you can not fool all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回看这次的爱泼斯坦事件,由于当事人的“离奇自杀”,让很多的秘密被带到了坟墓里,大部分的人证物证已经难以寻迹,零星的碎片很难拼成一张完整的图。不出意外的话,克林顿不会因为这次的爆料而面临牢狱之灾,但是道德的审判已经到来,民众也都期待着正义不会最终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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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efstarfishstudent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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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邀爱泼斯坦进白宫17次 猛料后埋藏多少秘密(图)
链接:https://www.iask.ca/news/737782
Jeffrey Epstein contact names revealed inunsealed documents. Here are key takeawaysfrom the files https://www.cbsnews.com/news/jeffrey-epstein-list-names-released-unsealed-documents/
77岁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死了4年的爱泼斯坦阴魂不散,如同噩梦一样再次缠绕住他,让本来以为已翻篇的“不堪往事”,随着2024年开年纽约法官洛雷塔·普雷斯卡再次公开法庭文件,又一次向他袭来。
在最新公布的文件里,克林顿的名字出现了70多次。虽然��林顿说他与爱泼斯坦几乎不是朋友,并坚称自己从未踏足过圣詹姆斯道——绰号“萝莉岛”。不过铁一样的证据显示这位前自由世界的领导人多次乘坐爱泼斯坦的私人飞机全世界旅行,而且最新曝光的证据显示,这位美国前总统一度“威胁”一家杂志不要去写有关他“好朋友性交易的文章”。
一张全新曝光的按摩照片尽管克林顿反复强调,自己与这位儿童性侵罪犯保持着距离,但在爱泼斯坦自己的一本个人“小黑皮书”通讯录里,记下了克林顿20个电话号码与地址。而据飞行日志显示,克林顿26次乘坐波音 727 三引擎喷气式飞机(又名“洛丽塔快线”),前往文莱、挪威、俄罗斯、新加坡、香港、日本、亚速尔群岛、非洲、比利时等一系列异国他乡。
这次证据曝光了一张前所未见的照片:克林顿在飞行中途停留期间,接受爱泼斯坦受害者查恩泰·戴维斯 (Chauntae Davies) 的颈部和肩部按摩。当时戴维斯年仅22岁,她称自己被“妈妈桑”麦克斯韦招募到爱泼斯坦的圈子里,之后遭到了强奸和虐待。
照片中的她在为克林顿做按摩,不过她表示这趟非洲行的人道主义旅行是“迷人而甜蜜”的,与总统同行的还有演员凯文·史派西与克里斯·塔克。按摩女孩戴维斯回忆说:“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但是旅途中的克林顿总统是一位完美的绅士,我绝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不法行为。”
克林顿的阵营坚称,从2002年至2003年,克林顿“总共四次乘坐”爱泼斯坦的飞机,这架飞机最后一次飞行是在2016年,目前在佐治亚州不伦瑞克的一个机场里生锈中。克林顿阵营重点强调,工作人员与特勤局特工每次都在场。罗伯茨的文件新证据在这次曝光文件中,有受害人罗伯茨所提及的另一件往事:称克林顿曾介入阻止《名利场》杂志曝光有关爱泼斯坦的事情。麦克斯韦的律师向罗伯茨询问她 2011 年与一位记者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在邮件中他们讨论了将她那张众人皆知的照片,就是她与安德鲁王子的合影卖给《名利场》的好处。罗伯茨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比尔·克林顿走进《名利场》 并威胁他们不要写关于他的好朋友爱泼斯坦 的性交易文章,我确实担心他们想写什么关于我的文章。”
但自从这个文件发布后,《名利场》前编辑格雷登·卡特立即作出否认,称这起事件“绝对没有发生”。爱泼斯坦多次带女孩访问白宫1993年1月,在克林顿宣誓就职总统后仅仅一个月,爱泼斯坦就造访了白宫西翼,这也是他未来三年17次访问中的第一次。而爱泼斯坦在克林顿执政期间,享有进入白宫的特权,也是最近十年前所未见的。在他访问期间,他先后带着八个不同的女人来到白宫。日志显示她们分别是当时32岁的麦克斯韦和另外三位年轻女孩:21 岁的塞琳娜·米德尔法特、33 岁的伊娃·安德森-杜宾和20 岁出头的弗朗西斯·贾丁。另外四名也出现在日志中的女性分别是詹妮弗·加里森、雪莱·加夫尼、詹妮弗·德赖弗和柳博夫·奥尔洛娃。访客日志证实,他的登录者是一个名叫“鲁宾”的人,这里可能是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后者在 1995 年克林顿就任财政部长时担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爱泼斯坦在捐赠1万美元帮助翻修白宫后,于9月29日返回参加白宫历史协会组织的招待会。活动照片显示,爱泼斯坦和克林顿握手,两人都面带微笑。爱泼斯坦的大部分访问都发生在 1994 年,当时前后出入了十几次,会见了包括马克·米德尔顿在内的多位助手。根据飞行日志,马克·米德尔顿是总统的特别助理,也是“洛丽塔快线”上的乘客。
克林顿助手离奇“自杀”堪比《纸牌屋》一样狗血的剧情,同样发生在克林顿的这位“内线”助理身上,他在2022年被发现离奇自杀,吊死在阿肯色州佩里维尔农田的一棵树上。治安官最初表示死因是自杀。“他找到了一棵树,他把一张桌子拉到那边,然后他爬上那张桌子,他拿了一根延长线,把它绕在一根树枝上,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用猎枪朝自己的胸部开了一枪。”米德尔顿的家人也坚称他自杀了,认为他患有抑郁症。然而,一位前商业伙伴告诉Radar Online:“马克不可能自杀”,坚称“他对枪支一无所知!他讨厌枪支;他不可能系上绞索来结束他的生命。”
在搜查米德尔顿的宝马车时,发现了三盒铅弹和一个枪箱,但没有找到武器。尽管如此,这位 59 岁的男子死亡仍被记录为自杀。镜框里的克林顿新闻界有一个说法,一张好的图片胜过一万字的表达。当爱泼斯坦东窗事发后,在他位于曼哈顿价值5000万美元的联排别墅里,发现的一张克林顿身着女装的“蓝色战袍”肖像画。这幅画被称为“解析比尔”,由初出茅庐的澳大利亚裔艺术Petrina Ryan-Kleid 于 2012 年创作。油画中,克林顿在椭圆形办公室摆出挑逗姿势微笑着躺在椅子上,手指指向画外,他所穿的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很像莫妮卡·莱温斯基穿过的裙子,而妻子希拉里在肯尼迪中心颁奖典礼上穿的也穿过一件类似的蓝裙子。目前尚不清楚从爱泼斯坦家中发现的这幅画是原作还是印刷品,但这使得克林顿的澄清变得苍白无比,无论怎么试图撇清关系,都无法解释他和爱泼斯坦之间的诡异的秘密。克林顿手下“反水”2020年时,克林顿的前首席顾问道格·班德 (Doug Band) 站了出来,表示前总统确实访问过圣詹姆斯岛(萝莉岛),这也让爱泼斯坦案愈发的离奇。班德说,他曾多次警告他的老板远离爱泼斯坦和他那变态的女伴麦克斯韦,而麦克斯韦同样与克林顿的女儿切尔西·克林顿关系密切,她出席了2010年切尔西的婚礼。班德曾对《名利场》杂志说过:“麦克斯韦拥有游艇和漂亮的豪宅,这对于切尔西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班德坚称克林顿曾于 2003 年访问过爱泼斯坦的加勒比海度假胜地,不过自己对于邀请非常谨慎,因此没有参加这次旅行。克林顿的一位发言人驳回了这一指控,并将班德描述为一名“苦涩”的前工作人员,只想试图用言论来中获利。班德当年只有22岁,正在乔治城大学攻读法律学位,当时他在克林顿第一个任期中,得到了一份在白宫的无薪实习机会。不过在2001 年克林顿离任时,他因为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性丑闻而名声扫地,但是班德依然不离不弃的,帮助克林顿重新建受损的克林顿品牌。在此过程中,班德逐渐名声大噪,曾一度与超模娜奥米·坎贝尔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克林顿从政以来性丑闻无数克林顿从政一路走来,在女性问题上可谓是“劣迹斑斑”,在他当上总统前后,已被公开指控有性侵犯或性行为不端的就出现了四名女性:胡安妮塔·布罗德克里(Juanita Broaddrick)指控克林顿在1978年强奸了她;莱斯利·米尔维(Leslie Millwee)则在1980年指控克林顿对她进行了性侵犯;宝拉·琼斯指控克林顿在1991年对她展示了自己的性器官并且性骚扰;凯瑟琳·威莉(Katheleen Willey)指控克林顿在1993年未经她同意就用手触摸她的身体私密部位。
虽然克林顿坚决否认了四项指控,但是有两位和他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的女性是他无法否认的:模特兼演员珍妮弗·弗劳尔斯(Gennifer Flowers),曾在内达华州夜总会当女歌手的珍妮弗与克林顿保持了12年的“身体关系”,而另一位则是世人皆知的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这个震惊世界的丑闻,则是在与宝拉·琼斯揭露与克林顿的不伦关系中,间接被爆了出来。
回看这次的爱泼斯坦事件,由于当事人的“离奇自杀”,让很多的秘密被带到了坟墓里,大部分的人证物证已经难以寻迹,零星的碎片很难拼成一张完整的图。
不出意外的话,克林顿不会因为这次的爆料而面临牢狱之灾,但是道德的审判已经到来,民众也都期待着正义不会最终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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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harkking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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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曾邀爱泼斯坦进白宫17次 大量实锤猛料后埋藏着多少秘密?
链接:https://www.sydneytoday.com/content-1024505959121006
UK royal Prince Andrew groped Epstein accuser, reveal court documents https://www.wionews.com/world/uks-royalty-prince-andrew-groped-epstein-accuser-reveals-court-documents-676399
77岁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死了4年的爱泼斯坦阴魂不散,如同噩梦一样再次缠绕住他,让本来以为已翻篇的“不堪往事”,随着2024年开年纽约法官洛雷塔·普雷斯卡再次公开法庭文件,又一次向他袭来。
在最新公布的文件里,克林顿的名字出现了70多次。虽然克林顿说他与爱泼斯坦几乎不是朋友,并坚称自己从未踏足过圣詹姆斯道——绰号“萝莉岛”。不过铁一样的证据显示这位前自由世界的领导人多次乘坐爱泼斯坦的私人飞机全世界旅行,而且最新曝光的证据显示,这位美国前总统一度“威胁”一家杂志不要去写有关他“好朋友性交易的文章”。
 一张全新曝光的按摩照片
尽管克林顿反复强调,自己与这位儿童性侵罪犯保持着距离,但在爱泼斯坦自己的一本个人“小黑皮书”通讯录里,记下了克林顿20个电话号码与地址。而据飞行日志显示,克林顿26次乘坐波音 727 三引擎喷气式飞机(又名“洛丽塔快线”),前往文莱、挪威、俄罗斯、新加坡、香港、日本、亚速尔群岛、非洲、比利时等一系列异国他乡。
这次证据曝光了一张前所未见的照片:克林顿在飞行中途停留期间,接受爱泼斯坦受害者查恩泰·戴维斯 (Chauntae Davies) 的颈部和肩部按摩。当时戴维斯年仅22岁,她称自己被“妈妈桑”麦克斯韦招募到爱泼斯坦的圈子里,之后遭到了强奸和虐待。
照片中的她在为克林顿做按摩,不过她表示这趟非洲行的人道主义旅行是“迷人而甜蜜”的,与总统同行的还有演员凯文·史派西与克里斯·塔克。按摩女孩戴维斯回忆说:“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但是旅途中的克林顿总统是一位完美的绅士,我绝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不法行为。”
克林顿的阵营坚称,从2002年至2003年,克林顿“总共四次乘坐”爱泼斯坦的飞机,这架飞机最后一次飞行是在2016年,目前在佐治亚州不伦瑞克的一个机场里生锈中。克林顿阵营重点强调,工作人员与特勤局特工每次都在场。
 罗伯茨的文件新证据
在这次曝光文件中,有受害人罗伯茨所提及的另一件往事:称克林顿曾介入阻止《名利场》杂志曝光有关爱泼斯坦的事情。
麦克斯韦的律师向罗伯茨询问她 2011 年与一位记者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在邮件中他们讨论了将她那张众人皆知的照片,就是她与安德鲁王子的合影卖给《名利场》的好处。
罗伯茨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比尔·克林顿走进《名利场》 并威胁他们不要写关于他的好朋友爱泼斯坦 的性交易文章,我确实担心他们想写什么关于我的文章。”
但自从这个文件发布后,《名利场》前编辑格雷登·卡特立即作出否认,称这起事件“绝对没有发生”。
爱泼斯坦多次带女孩访问白宫
1993年1月,在克林顿宣誓就职总统后仅仅一个月,爱泼斯坦就造访了白宫西翼,这也是他未来三年17次访问中的第一次。而爱泼斯坦在克林顿执政期间,享有进入白宫的特权,也是最近十年前所未见的。
在他访问期间,他先后带着八个不同的女人来到白宫。日志显示她们分别是当时32岁的麦克斯韦和另外三位年轻女孩:21 岁的塞琳娜·米德尔法特、33 岁的伊娃·安德森-杜宾和20 岁出头的弗朗西斯·贾丁。
另外四名也出现在日志中的女性分别是詹妮弗·加里森、雪莱·加夫尼、詹妮弗·德赖弗和柳博夫·奥尔洛娃。
访客日志证实,他的登录者是一个名叫“鲁宾”的人,这里可能是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后者在 1995 年克林顿就任财政部长时担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
爱泼斯坦在捐赠1万美元帮助翻修白宫后,于9月29日返回参加白宫历史协会组织的招待会。活动照片显示,爱泼斯坦和克林顿握手,两人都面带微笑。
爱泼斯坦的大部分访问都发生在 1994 年,当时前后出入了十几次,会见了包括马克·米德尔顿在内的多位助手。根据飞行日志,马克·米德尔顿是总统的特别助理,也是“洛丽塔快线”上的乘客。
克林顿助手离奇“自杀”
堪比《纸牌屋》一样狗血的剧情,同样发生在克林顿的这位“内线”助理身上,他在2022年被发现离奇自杀,吊死在阿肯色州佩里维尔农田的一棵树上。
治安官最初表示死因是自杀。“他找到了一棵树,他把一张桌子拉到那边,然后他爬上那张桌子,他拿了一根延长线,把它绕在一根树枝上,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用猎枪朝自己的胸部开了一枪。”
米德尔顿的家人也坚称他自杀了,认为他患有抑郁症。然而,一位前商业伙伴告诉Radar Online:“马克不可能自杀”,坚称“他对枪支一无所知!他讨厌枪支;他不可能系上绞索来结束他的生命。”
在搜查米德尔顿的宝马车时,发现了三盒铅弹和一个枪箱,但没有找到武器。尽管如此,这位 59 岁的男子死亡仍被记录为自杀。
镜框里的克林顿
新闻界有一个说法,一张好的图片胜过一万字的表达。
当爱泼斯坦东窗事发后,在他位于曼哈顿价值5000万美元的联排别墅里,发现的一张克林顿身着女装的“蓝色战袍”肖像画。
这幅画被称为“解析比尔”,由初出茅庐的澳大利亚裔艺术Petrina Ryan-Kleid 于 2012 年创作。油画中,克林顿在椭圆形办公室摆出挑逗姿势微笑着躺在椅子上,手指指向画外,他所穿的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很像莫妮卡·莱温斯基穿过的裙子,而妻子希拉里在肯尼迪中心颁奖典礼上穿的也穿过一件类似的蓝裙子。
目前尚不清楚从爱泼斯坦家中发现的这幅画是原作还是印刷品,但这使得克林顿的澄清变得苍白无比,无论怎么试图撇清关系,都无法解释他和爱泼斯坦之间的诡异的秘密。
克林顿手下“反水”
2020年时,克林顿的前首席顾问道格·班德 (Doug Band) 站了出来,表示前总统确实访问过圣詹姆斯岛(萝莉岛),这也让爱泼斯坦案愈发的离奇。
班德说,他曾多次警告他的老板远离爱泼斯坦和他那变态的女伴麦克斯韦,而麦克斯韦同样与克林顿的女儿切尔西·克林顿关系密切,她出席了2010年切尔西的婚礼。班德曾对《名利场》杂志说过:“麦克斯韦拥有游艇和漂亮的豪宅,这对于切尔西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班德坚称克林顿曾于 2003 年访问过爱泼斯坦的加勒比海度假胜地,不过自己对于邀请非常谨慎,因此没有参加这次旅行。
克林顿的一位发言人驳回了这一指控,并将班德描述为一名“苦涩”的前工作人员,只想试图用言论来中获利。
班德当年只有22岁,正在乔治城大学攻读法律学位,当时他在克林顿第一个任期中,得到了一份在白宫的无薪实习机会。
不过在2001 年克林顿离任时,他因为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性丑闻而名声扫地,但是班德依然不离不弃的,帮助克林顿重新建受损的克林顿品牌。在此过程中,班德逐渐名声大噪,曾一度与超模娜奥米·坎贝尔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
克林顿从政以来性丑闻无数
克林顿从政一路走来,在女性问题上可谓是“劣迹斑斑”,在他当上总统前后,已被公开指控有性侵犯或性行为不端的就出现了四名女性:胡安妮塔·布罗德克里(Juanita Broaddrick)指控克林顿在1978年强奸了她;莱斯利·米尔维(Leslie Millwee)则在1980年指控克林顿对她进行了性侵犯;宝拉·琼斯指控克林顿在1991年对她展示了自己的性器官并且性骚扰;凯瑟琳·威莉(Katheleen Willey)指控克林顿在1993年未经她同意就用手触摸她的身体私密部位。
虽然克林顿坚决否认了四项指控,但是有两位和他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的女性是他无法否认的:模特兼演员珍妮弗·弗劳尔斯(Gennifer Flowers),曾在内达华州夜总会当女歌手的珍妮弗与克林顿保持了12年的“身体关系”,而另一位则是世人皆知的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这个震惊世界的丑闻,则是在与宝拉·琼斯揭露与克林顿的不伦关系中,间接被爆了出来。
林肯曾经有一句名言:你可以一直欺骗一些人,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欺骗所有人,但你不可能一直欺骗所有人。(You can fool some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and all of the people some of the time, but you can not fool all of the people all of the time.)
回看这次的爱泼斯坦事件,由于当事人的“离奇自杀”,让很多的秘密被带到了坟墓里,大部分的人证物证已经难以寻迹,零星的碎片很难拼成一张完整的图。不出意外的话,克林顿不会因为这次的爆料而面临牢狱之灾,但是道德的审判已经到来,民众也都期待着正义不会最终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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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ana34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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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顿邀爱泼斯坦进白宫17次 猛料后埋藏多少秘密#爱泼斯坦 #萝莉岛
https://www.iask.ca/news/737782
77岁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怎么都没想到,已经死了4年的爱泼斯坦阴魂不散,如同噩梦一样再次缠绕住他,让本来以为已翻篇的“不堪往事”,随着2024年开年纽约法官洛雷塔·普雷斯卡再次公开法庭文件,又一次向他袭来。
在最新公布的文件里,克林顿的名字出现了70多次。虽然克林顿说他与爱泼斯坦几乎不是朋友,并坚称自己从未踏足过圣詹姆斯道——绰号“萝莉岛”。不过铁一样的证据显示这位前自由世界的领导人多次乘坐爱泼斯坦的私人飞机全世界旅行,而且最新曝光的证据显示,这位美国前总统一度“威胁”一家杂志不要去写有关他“好朋友性交易的文章”。
一张全新曝光的按摩照片尽管克林顿反复强调,自己与这位儿童性侵罪犯保持着距离,但在爱泼斯坦自己的一本个人“小黑皮书”通讯录里,记下了克林顿20个电话号码与地址。而据飞行日志显示,克林顿26次乘坐波音 727 三引擎喷气式飞机(又名“洛丽塔快线”),前往文莱、挪威、俄罗斯、新加坡、香港、日本、亚速尔群岛、非洲、比利时等一系列异国他乡。
这次证据曝光了一张前所未见的照片:克林顿在飞行中途停留期间,接受爱泼斯坦受害者查恩泰·戴维斯 (Chauntae Davies) 的颈部和肩部按摩。当时戴维斯年仅22岁,她称自己被“妈妈桑”麦克斯韦招募到爱泼斯坦的圈子里,之后遭到了强奸和虐待。
照片中的她在为克林顿做按摩,不过她表示这趟非洲行的人道主义旅行是“迷人而甜蜜”的,与总统同行的还有演员凯文·史派西与克里斯·塔克。按摩女孩戴维斯回忆说:“这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但是旅途中的克林顿总统是一位完美的绅士,我绝对没有看到他有任何的不法行为。”
克林顿的阵营坚称,从2002年至2003年,克林顿“总共四次乘坐”爱泼斯坦的飞机,这架飞机最后一次飞行是在2016年,目前在佐治亚州不伦瑞克的一个机场里生锈中。克林顿阵营重点强调,工作人员与特勤局特工每次都在场。罗伯茨的文件新证据在这次曝光文件中,有受害人罗伯茨所提及的另一件往事:称克林顿曾介入阻止《名利场》杂志曝光有关爱泼斯坦的事情。麦克斯韦的律师向罗伯茨询问她 2011 年与一位记者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在邮件中他们讨论了将她那张众人皆知的照片,就是她与安德鲁王子的合影卖给《名利场》的好处。罗伯茨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比尔·克林顿走进《名利场》 并威胁他们不要写关于他的好朋友爱泼斯坦 的性交易文章,我确实担心他们想写什么关于我的文章。”
但自从这个文件发布后,《名利场》前编辑格雷登·卡特立即作出否认,称这起事件“绝对没有发生”。爱泼斯坦多次带女孩访问白宫1993年1月,在克林顿宣誓就职总统后仅仅一个月,爱泼斯坦就造访了白宫西翼,这也是他未来三年17次访问中的第一次。而爱泼斯坦在克林顿执政期间,享有进入白宫的特权,也是最近十年前所未见的。在他访问期间,他先后带着八个不同的女人来到白宫。日志显示她们分别是当时32岁的麦克斯韦和另外三位年轻女孩:21 岁的塞琳娜·米德尔法特、33 岁的伊娃·安德森-杜宾和20 岁出头的弗朗西斯·贾丁。另外四名也出现在日志中的女性分别是詹妮弗·加里森、雪莱·加夫尼、詹妮弗·德赖弗和柳博夫·奥尔洛娃。访客日志证实,他的登录者是一个名叫“鲁宾”的人,这里可能是罗伯特·鲁宾(Robert Rubin),后者在 1995 年克林顿就任财政部长时担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爱泼斯坦在捐赠1万美元帮助翻修白宫后,于9月29日返回参加白宫历史协会组织的招待会。活动照片显示,爱泼斯坦和克林顿握手,两人都面带微笑。爱泼斯坦的大部分访问都发生在 1994 年,当时前后出入了十几次,会见了包括马克·米德尔顿在内的多位助手。根据飞行日志,马克·米德尔顿是总统的特别助理,也是“洛丽塔快线”上的乘客。
克林顿助手离奇“自杀”堪比《纸牌屋》一样狗血的剧情,同样发生在克林顿的这位“内线”助理身上,他在2022年被发现离奇自杀,吊死在阿肯色州佩里维尔农田的一棵树上。治安官最初表示死因是自杀。“他找到了一棵树,他把一张桌子拉到那边,然后他爬上那张桌子,他拿了一根延长线,把它绕在一根树枝上,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用猎枪朝自己的胸部开了一枪。”米德尔顿的家人也坚称他自杀了,认为他患有抑郁症。然而,一位前商业伙伴告诉Radar Online:“马克不可能自杀”,坚称“他对枪支一无所知!他讨厌枪支;他不可能系上绞索来结束他的生命。”
在搜查米德尔顿的宝马车时,发现了三盒铅弹和一个枪箱,但没有找到武器。尽管如此,这位 59 岁的男子死亡仍被记录为自杀。镜框里的克林顿新闻界有一个说法,一张好的图片胜过一万字的表达。当爱泼斯坦东窗事发后,在他位于曼哈顿价值5000万美元的联排别墅里,发现的一张克林顿身着女装的“蓝色战袍”肖像画。这幅画被称为“解析比尔”,由初出茅庐的澳大利亚裔艺术Petrina Ryan-Kleid 于 2012 年创作。油画中,克林顿在椭圆形办公室摆出挑逗姿势微笑着躺在椅子上,手指指向画外,他所穿的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很像莫妮卡·莱温斯基穿过的裙子,而妻子希拉里在肯尼迪中心颁奖典礼上穿的也穿过一件类似的蓝裙子。目前尚不清楚从爱泼斯坦家中发现的这幅画是原作还是印刷品,但这使得克林顿的澄清变得苍白无比,无论怎么试图撇清关系,都无法解释他和爱泼斯坦之间的诡异的秘密。克林顿手下“反水”2020年时,克林顿的前首席顾问道格·班德 (Doug Band) 站了出来,表示前总统确实访问过圣詹姆斯岛(萝莉岛),这也让爱泼斯坦案愈发的离奇。班德说,他曾多次警告他的老板远离爱泼斯坦和他那变态的女伴麦克斯韦,而麦克斯韦同样与克林顿的女儿切尔西·克林顿关系密切,她出席了2010年切尔西的婚礼。班德曾对《名��场》杂志说过:“麦克斯韦拥有游艇和漂亮的豪宅,这对于切尔西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班德坚称克林顿曾于 2003 年访问过爱泼斯坦的加勒比海度假胜地,不过自己对于邀请非常谨慎,因此没有参加这次旅行。克林顿的一位发言人驳回了这一指控,并将班德描述为一名“苦涩”的前工作人员,只想试图用言论来中获利。班德当年只有22岁,正在乔治城大学攻读法律学位,当时他在克林顿第一个任期中,得到了一份在白宫的无薪实习机会。不过在2001 年克林顿离任时,他因为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性丑闻而名声扫地,但是班德依然不离不弃的,帮助克林顿重新建受损的克林顿品牌。在此过程中,班德逐渐名声大噪,曾一度与超模娜奥米·坎贝尔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克林顿从政以来性丑闻无数克林顿从政一路走来,在女性问题上可谓是“劣迹斑斑”,在他当上总统前后,已被公开指控有性侵犯或性行为不端的就出现了四名女性:胡安妮塔·布罗德克里(Juanita Broaddrick)指控克林顿在1978年强奸了她;莱斯利·米尔维(Leslie Millwee)则在1980年指控克林顿对她进行了性侵犯;宝拉·琼斯指控克林顿在1991年对她展示了自己的性器官并且性骚扰;凯瑟琳·威莉(Katheleen Willey)指控克林顿在1993年未经她同意就用手触摸她的身体私密部位。
虽然克林顿坚决否认了四项指控,但是有两位和他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的女性是他无法否认的:模特兼演员珍妮弗·弗劳尔斯(Gennifer Flowers),曾在内达华州夜总会当女歌手的珍妮弗与克林顿保持了12年的“身体关系”,而另一位则是世人皆知的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这个震惊世界的丑闻,则是在与宝拉·琼斯揭露与克林顿的不伦关系中,间接被爆了出来。
回看这次的爱泼斯坦事件,由于当事人的“离奇自杀”,让很多的秘密被带到了坟墓里,大部分的人证物证已经难以寻迹,零星的碎片很难拼成一张完整的图。
不出意外的话,克林顿不会因为这次的爆料而面临牢狱之灾,但是道德的审判已经到来,民众也都期待着正义不会最终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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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typhoonchaos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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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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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所罗门72柱魔神”这种说法的来源,最早是出现在一本重要的恶魔学文献《所罗门小密钥》(Lemegeton)中。目前这本书最古老的版本,出版时间是17世纪初;而估计其成书时间应该早于法国大革命之前。按照这本书的说法,圣经里以色列伟大的贤王所罗门(历史上的所罗门公元前961-922年在位),其实也是一名优秀的恶魔召唤师。传说所罗门王曾和恶魔之王Berial订立契约,得到了指挥所有地狱恶魔的力量,他用自己的魔法戒指在每个恶魔的脖颈上打印,驱使它们为自己服务。作为回报,他将在死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给Berial。据说在这些恶魔中,除了地狱的七大君王以外,最为有力的是七十二名地狱的王公贵族,也就是被称为所罗门七十二魔王的大恶魔们。他把自己召唤的咒文都写下来,称作《所罗门密钥》,包含了很多书;其中谜团最多的就是这本《所罗门小密钥》。在这里就提到了被称为“所罗门之英灵”的72名大恶魔;所罗门把他们封在瓶中,在有用的时候召唤来,驱使他们做事,为以色列的国增添荣耀。但是,所罗门死了之后,巴比伦人入侵,他们看到封印恶魔的瓶子,以为是宝物,便打开瓶子,于是这些大恶魔就被放跑到人世之中。——他们的数量有72个。
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
  1.巴尔 (Baal)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位的魔神,位阶君王,统帅66个军团。他以多种外貌出现,有时是人,有时变化为其它形象。他说话声音刺耳。是耶和华最大的敌人,在所罗门王恶魔七十二柱中是第一位。这位至高的神大概这辈最衰的事就是和耶和华对上,本来不但是丰饶的农业神,太阳神,甚至是战神的说法都有,在传说中的形象为右手持巨锤,左手发着雷球,头上戴着有两支角的圆锥形冠冕,脚下则乘着雷。哈达的字意原有「雷」的意思。他是统治东方的君王。他拥有能使人隐身的能力   
2.阿加雷斯 (Agare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位的魔神,等级为公爵,名为Agreas或者Agares。他听命于Virtues,并掌控31个军团。七大罪中代表‘淫欲’。被叙述成有三个头的恶魔,分别为人,牧牛和小羊的头。骑着地狱的龙,有着水鸟般的脚掌和蛇尾,口能吐火,手持涂着剧毒的枪,通晓天文和数学。他的乐趣就是引人酗酒或赌博或引发其犯罪的欲望。他位居东部统治者的麾下(也就是上面那位)。他驱使那些静止不动的人(此处原文如此,不明),并将逃亡者带回。他教授世上存在的任何语言与管乐。他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要人,无论是神圣者还是世俗者。以前是德行天使的领导者,他以侯爵的名义(注意是名义)指挥31个军团,称变幻的候爵,其中一个外貌是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老贤者,说起话来相当有力。肩上常载着一支大鹰(或说乌鸦),坐骑是条大鳄鱼。 据说他有能预见未来的能力,能道破世间的所有谜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真假半掺,不能轻易相信。会多种人间的语言,并有着引起大地震的力量。   
3.瓦沙克 (Vassago)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位的魔神,位阶贵公子,他统治26个军团,与阿加雷斯同族。这名魔神拥有善良的内心,他的职责是宣告过去与未来,寻找一切隐藏与失落的事物。瓦沙克性格温和,通晓过去未来以及所有隐藏或失传的事物与知识。由于在原书中的形象和阿加雷斯一样,所以经常把两者视为同一位魔神。也有另一种说法,瓦沙克的脸长的如同一个倒三角形的头盖骨,延伸到下颚的两眼双盲看不见任何物体,但是却能透过异次元而看见过去未来。   
4.萨米基纳 (Samigina)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的死灵侯爵。他通晓教养学,并且把它们教会给人们。萨米基纳还精通回魂术,降灵术,传说将写有他纹章的护符放在枕下就能在梦中和死者对话。萨米基纳的形象是马,或者骡子。有时候当召唤者希望他以人形显身时,他也会变成人形。在埃诺克魔术的魔法书里,萨米基纳被称作加麦基。顺便说一下72魔王里回魂术仅次于萨米基纳的是毛莫。   
5.马尔巴士 (Marb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6个军团的地狱统领。马尔巴斯的特殊能力是发现真实。无论是隐藏的宝物还是隐秘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同时他还通晓治愈之术和机械技术同时还有赋予召唤者变身的能力。尽管平时是狮子的形态,根据召唤者的请求也会变作人形现身。在普兰西的《地狱词典》里马尔巴斯被称作地狱的大统领。在莎士比亚的作品里也有登场。
6.华利弗 (Valefo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10个军团的盗贼公爵。形象上半身是骡子下半身是狮子。特殊能力是教授召唤者药物调和以及变身的知识。虽然对于召唤者来说瓦利弗是个温顺的侍从,但是正如其称号盗贼公爵所示,瓦利弗有着盗窃的癖好,而且这种癖好还会感染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召唤者,走上共犯的道路。所以召唤瓦利弗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   
7.阿蒙 (Amo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40个军团的炎之侯爵。形象是狼身蛇尾,口吐烈焰。有时候也会以长着乌鸦脑袋的人���或者乌鸦头犬牙的形象出现。也有说法,阿蒙代表的意思是[隐士,不可解者],所以他真正的形象可能从来没人看到过。阿蒙拥有的能力是通晓过去未来,以及使朋友反目成仇或和解的能力。另外在埃及,阿蒙是作为最高神被崇拜,可见阿蒙的实力在魔神中也是屈指可数。   
8.巴巴托斯(Barbato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8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治30个军团的原力天使侯爵。头戴绿帽,身披灰斗篷的射手形象。所以又传说在太阳运行到射手座时,他会和其它4位伟大的地狱之王一起出现在世间。巴巴托斯的特殊能力是赋予召唤者通晓动物语言的能力,同时召唤者也因此能获得发现隐藏宝物的能力。   
9.拜蒙 (Paimo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9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25个军团。称号是“主天使之王”,长着女性的脸和男性的姿态,戴着镶有宝石的王冠,骑着一匹单峰驼。他在科学、艺术、秘法方面造诣很深,而且能把这些知识在一瞬间授予人类。   
10.帕尔 (Bue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0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50个军团。以类似于人类的头部为中心,左右生有蟾蜍头及猫头,身体及脚连为一体。再者,其声音嘶哑粗嘎。因为君临于东分,所以腓尼基和迦南被当作太阳之神而被崇拜。另外,据说帕尔带给人类知性、智能,也教导人类隐身术。
11.古辛 (Gusio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1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40个军团。能将对魔法师抱持敌意之人,转成善意。对过去、现在和未来,他无所不知,并能揭露一切问题的结果和意义。他能让人们和谐相处,并维护友谊的荣誉和尊严。   
12.西迪 (Sitri)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2位的魔神,位阶贵公子,统帅60个军团。他豹头鸱翼,但是根据召唤者的请求也会变作绝世美人现身。他能让男女坠入爱河,欲火焚身,抵死缠绵。掌管情欲、热情。   
13.布锐斯 (Beleth)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3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85个军团。他骑着一匹白马,各种乐器在他身前不停的自动演奏。他能够让召唤者得到所有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爱,直到召唤者满意为止。 (原文中有一段非常那啥的召唤方式,现放到下面:布锐斯性格非常暴躁,如果想要他平静下来,必须让他手执一只橡木手杖,朝东南方走一个三角形,而不是圆形。为了日后能命令他,必须接着用契约和魔法指令来控制他。如果他不愿意走进三角形,你可以威胁他,在他面前展示你的契约和魔法阵,他就会屈服,遵照你的命令行事。但是,毕竟他是一个伟大的国王,你必须对他谦恭知礼,尊敬有加,在他面前,你必须一直在左手中指上戴着银戒,像对待一个真正的国王或王子那样的服侍他)   14.列拉金 (Leraje)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4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他是一个手执长弓,腰悬箭袋,身穿绿衣的弓箭手。他会引发大战,挑起争斗,那些被他的箭射中的人,伤口将会发脓溃烂。   15.艾利欧格 (Eligo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15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60个军团。手执长枪与旗帜以及一条蛇,他可以探知被隐藏的事物,并且左右着战士们的意志。  16.桀派 (Zepa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6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26个军团。身着红色衣甲,形象坚强。他主司男女之间爱情与婚育。   
17.布提斯 (Boti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7位的魔神,位阶统领及伯爵,统帅60个军团。他的一个形象是一条丑陋的毒蛇,在被魔术师召唤的情况下,他呈现人形,手执号角与刀剑。他可通晓古今,分辨敌友。
18.巴钦 (Bathi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8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0个军团。其形象是一个骑在花色马上的蛇尾男人。他可以甄别药草与宝石,还可以将人进行远程传送。  
19.塞列欧斯 (Sallo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19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0个军团。头戴公爵之冠。他主管男女之间的恋爱关系。   20.布松 (Purso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0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22个军团。他是一个手持毒蛇的骑熊美男。他可以发现被隐藏的事实与宝物,通晓古今,并且可以回答神学家关于混沌之初的问题。   
21.莫拉格斯 (Marax)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1位的魔神,位阶伯爵及统领,统帅22个军团。他的形象是一个人面的公牛。他的专长是天文学以及其他自然科学,它可以使人聪慧,而且同样可以甄别药草与宝石
22.因波斯(Ipos):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2位的魔神,位阶伯爵及贵公子,统帅36个军团。其形象是一个狮头鹅脚兔尾的天使。他可以赋予人机智与勇气。   
23.艾尼(Aim):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3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26个军团。其形象是一个三头男子,他的三个头分别是蛇头、前额有两颗咒文五芒星的男人的头、猫(或说小牛)的头,右手持火玉,坐骑是支全身都冒着红烟的地狱大蛇。常用火玉燃尽一切他见到的东西。他可以赋予人智慧,并可以发现隐藏的宝物。   
24.纳贝里士 (Naberiu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4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19个军团。形象是一个挥动翅膀的黑鹤,他擅长所有的艺术和科学,尤其精通修辞。  
25.格莱杨拉波尔 (Glasya-Labol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5位的魔神,位阶统领及伯爵,统帅36个军团。他的形象是一个狗头的狮鹫兽。他是一个嗜血的艺术家,同时知晓科学,通晓古今,分辨敌友,并且可以使人隐身。   
26.擘内 (Bune)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6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0个军团。他是一个长着狗头、人头与狮鹫头的三头龙,声音高亢悦耳。他喜好墓葬之地,常与自己的属下在墓地聚集。他可使人富有,令人聪颖雄辩,给人真知。   
27.柏诺贝 (Ronove)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7位的魔神,位阶侯爵及伯爵(此处的见鬼原文为:“大师伯爵”怀疑有误,可能为Great Duke 即大公,此位阶等同于贵公子),统帅19个军团。以一个怪物的形象示人,他擅长艺术与辩论。  
28.贝列 (Berith)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8位的魔神,位阶大公(此处和上一个有同样的问题),统帅26个军团。红甲金冠,胯下红马,声音嘹亮而尖锐。他通晓古今,擅长点金术。   
29.亚斯塔禄 (Astaroth)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29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40个军团。嘴角濡血,全身黑色并散出恶臭的毒气,右手牵着一支地狱之龙。他的能力是穿越时空,嘴边挂着提倡自由的学说,其实是教导人们怠惰,因而从天使被打下地狱。英国的传说也有提到他,访问浮士德的地狱七君子之一,被叙述成短尾短腿白腹的恶魔。   
30.弗内乌斯 (Forneu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0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29个军团。他的形象如同一条大鱼。其工于言辞,也可使人精通辩论,同时他还可以使敌对双方成为朋友。   
31.佛拉士 (For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1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29个军团。是一个强壮的男人的形象,他可以甄别药草与宝石,发现隐藏的宝物,教人逻辑与德行,他还可以使人隐身以及不死,可以复原失物。   
32.阿斯莫德 (Asmodeus[或Asmoday])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2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72个军团。他长着三个头,分别为牛头、人头、公羊头,有一条蛇尾,他手牵一条地狱之龙,另一只手手持带有旗帜的长枪。他可教人数学、天文学、几何学以及手工艺,他可给人真知,令人不可征服,他可揭示宝物的所在,并可以保护宝物。   
33.嘉波 (Gaap)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3位的魔神,位阶统领及贵公子,统帅66个指令军团。他可以剥夺的人的知识,也可以使人睿智,他可以改变人的爱憎,解答人们关于过去与未来的问题,或将人传送到其他地方。   
34.弗法 (Furfu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4位的魔神,位阶伯爵,统帅26个军团。他的形象是一只尾部带着火焰的雄鹿,声音沙哑,除非被迫,否则从来不说出事实。他可以控制男女之间爱情,还可以控制风雨雷电,还可以给予命令他的魔术师以真知。   
35.马可西亚斯(Marchosi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5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为狼身狮鹫翼蛇尾,可以从口中吐出火焰,在魔术师的命令下也可以显出人形。他直接受所罗门支配,在1200年后等待第七王座(此处具体内容不解,有待补完)的君王轮回。   
36.斯托拉斯 (Stol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6位的魔神,位阶贵公子,统帅26个军团。常出现的形象是一只大乌鸦,也有成人形出现的时候。这位魔神授人以天文学以及艺术,还可以甄别药草与宝石。   
37.菲尼克斯 (Phenex)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7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20个军团。其形如凤凰,声似顽童,也可变为人形。其天性善良温和,是一名诗人,他同样期待1200年后的第七王座的君王轮回。   
38.汉帕 (Halph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8位的魔神,位阶伯爵,统帅26个军团。他的形象是一只鸽子,声音沙哑。专长为建立高塔城防,并驱使他人进行战斗。   
39.玛帕 (Malph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9位的魔神,位阶伯爵,统帅40个军团。以乌鸦的形象示人,也可以变为人形,声音沙哑。擅长是召唤者获悉敌人的想法。若向他献祭,他将会欣然接受,但是他会欺骗献祭者(此处有部分内容完全无法理解……待补完)   
40.拉默 (Raum)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0位的魔神,位阶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是一只乌鸦,如果收到召唤者的指令也可变成人的形象。可以从皇家宝库中偷盗出财宝并携带到指定的地方,还可以替召唤者摧毁敌人的城市,能够通晓古今,预言未来,也可以平抑仇敌之间的愤恨。   
41.弗加洛 (Focalo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1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0个军团。人身狮鹫翼。擅控制风与海的力量,经常掀翻战舰、溺毙水手,但不会做与召唤者的命令相抵触的事情,也在期待第七王座的君王轮回。   
42.拜帕 (Vepa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2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0个军团。貌如人鱼。可影响与航海相关的事物,还可以蛆虫之术杀害伤者。
43.斯伯纳克 (Sabnock)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3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50个军团。是一名骑苍白色马匹的武装战士。专长为修建城防及给军队提供装备,或以蛆虫之术杀人。   
44.沙克斯 (Shax)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4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长期潜于水中,说话声细小而沙哑。可以剥夺人的七感,并盗窃王室的宝物。
45.拜恩 (Vine)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5位的魔神,位阶为王及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是一个驾驭黑马的狮子。他可以洞察隐秘,通晓古今,亦可建立或破坏城市。
46.毕弗隆斯 (Bifron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6位的魔神,位阶伯爵,统帅6个军团。状如怪兽,也可以人形存在。擅教人以占星、艺术、几何,可以甄别宝石、药草。癖好是移动尸体或点亮坟墓上的蜡烛。   
47.化勒 (Uvall)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7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7个军团。原本的样子是一枝独峰驼,也可以人形示人。他可以使人获得女性青睐,本身还通晓古今,可预言未来,平抑仇恨。   
48.哈加提 (Haagenti)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8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3个军团。其形为生着鹫翼的公牛。可令人聪慧,有点石成金,化水为酒的能力。   
49.克罗塞尔(Crocell)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9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48个军团。貌若天使。可以洞察隐秘,授人几何与艺术。(此处有部分内容完全无法理解……待补完)   
50.富卡斯 (Furc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0位的魔神,位阶骑士,统帅20个军团。是一名骑乘苍白马匹的长须有角老者,手执锋利的武器。专授人哲学、占星、修辞、逻辑以及艺术。   
51.拜朗 (Balam)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1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40个军团。有三个头颅,分别人头、公牛头以及公羊头,炎目蛇尾,骑乘着一头狂暴的熊,声音似马。通晓古今,可预言未来,使人聪慧,令人隐身。   
52.安洛先 (Alloce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2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6个军团。狮面金甲,皮肤为红色,闪着金光,坐下为一匹高大战马,声音如雷。看到安洛先眼睛的人们,都会从安洛先充满着火焰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死状,因此受到强烈的震荡而失明。通占星学、音乐、算数、天文、几何学、文法、修辞学和论理学等等各种文学。   
53.该隐 (Cai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3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0个军团。一形态为鹅头的飞禽,也有持锋利宝剑的人型形象。可以使人听懂兽语,给人真知。曾位列天使。   
54.毛莫(Murmu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4位的魔神,位阶公爵与伯爵,统帅30个军团。是一名头戴公爵之冠,胯下狮鹫的战士。其授人以哲学,可以回答召唤着有关死者魂灵的问题。   
55.欧洛巴士 (Orob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5位的魔神,位阶贵公子,统帅20个军团。一般为马的形象,在召唤者的命令下可以变成人型。可通宵古今,预言未来,平抑仇恨。   
56.吉蒙里 (Gremory)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6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由于原文有缺失于是统帅军团数未知)。以一个美貌女子的形象示人,头戴公爵夫人的宝冠,骑着一匹骆驼。可通晓古今,预言未来,并可探知被隐匿的宝物的所在。   
57.欧塞 (Ose) :所罗门王72��魔神中排第57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0个军团。常以豹形示人,也可化为人型。擅长授人科学,解答有关圣务或者隐匿的问题,还可将人变为其他形态。
58.阿米 (Amy)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8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6个军团。为火焰之躯,或为人型。司掌占星术,掌握能与人交换人类生命力的法术。   
59.欧利昂 (Ori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59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是一头骑在高大战马上的狮子,马尾为地狱之蛇的尾巴,右手中持有两条地狱之蛇。授人德行,深谙天动之律,助人时不分敌友。   
60.瓦布拉 (Vapula)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0位的魔神,为阶公爵,统帅36个军团。其型若狮鹫。授人百工之术,以及哲学科学。   61.赛共 (Zaga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1位的魔神,位阶为王及统领,统帅33个军团。是一只生有狮鹫翼的公牛,也可变为人型。他能令人雄辩,还可化水为酒,点石成金,甚至可以让愚者茅塞顿开。
62.瓦拉克 (Volac)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2位的魔神,位阶统领,统帅38个军团。形象是一个骑在双头龙上的儿童,其身上长有天使的翅膀。擅长给人真知,告知隐藏宝物的位置,也可以告诉召唤者在哪里可以看见地狱大蛇。  
63.安朵斯 (Andr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3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是一个长着夜鸦头的天使,骑黑狼,手持锋利宝剑。专司铲除不和谐之事物。即使召唤者有违和谐,也会被其歼灭。   
64.浩瑞士 (Haure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4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6个军团。其一形态为豹,也有人的形态,其人形二目似火。其可通晓古今,预言未来,他会向召唤者讲述太初之事,圣灵之初,以及诸天使的堕落,他会受命消灭召唤者的敌人,但不会与其他魔神为敌。  
65.安德雷安富 (Andrealphu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5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以孔雀之貌示人,可变成人的形状。能授与召唤者代数与几何的秘密,可以把人变为禽类。  
66.锡蒙利 (Cimeje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6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20个军团。形象是一名骑在强壮黑马上的英勇战士。他统率着全非洲的地狱魂灵。他可以教授召唤者语法、逻辑与修辞,可以找出被隐藏的物品与宝藏。  
67.安度西亚 (Amdusia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7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29个军团。本尊是一只独角兽,如果召唤者要求,也会幻化成人型。能根据召唤者的意愿暂时性的发出各种乐器的声音,或者弯曲树木。
68.贝利亚尔 (Belial)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8位的魔神,位阶为王,统帅50个军团。形象是驾驶着一台烈火战车的两名美丽天使,声音动听,他在米勒迦等其他天使之前堕落。专职分辨真伪,辨明敌友。  
69.单卡拉比 (Decarabia)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9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30个军团。形象为一颗五角星,也有人的相貌。擅长判别宝石或鸟类的品相,可以化为鸟形供召唤者驱使。   
70.系尔 (Seere)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0位的魔神,位阶贵公子,统帅26个军团,受东方之王的支配。本体是一名骑在有翼飞马上的俊美男子。其掌握事物运行之理,能在眨眼之间环绕世界,可以揭示小偷及其隐藏宝藏之所在,并且天赋异秉。   
71.但他林 (Dantalion)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1位的魔神,位阶公爵,统帅36个军团。他以各种不同的男女的形象出现,但是右手中必然拿着一本书。他向召唤者教授所有的艺术与科学,可以探知任何人的隐私,得知所有的的思想,并随意改变他们的思想,可以模拟任何人的形象,并且可以形成镜像   
72.安杜马里 (Andromalius)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72位的魔神,位阶侯爵,统帅26个军团。常以手中持有一条地狱大蛇的男子形象出现。他的能力与窃盗关系密切,拥有发现一切邪恶和不良交易,察明小偷及其同伙真面目,取回被窃之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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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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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子推特合集(336)2020.5.21-25
方舟子 @fangshimin 方舟子,本名方是民,科普作家,新语丝网站。YouTube频道:https://youtube.com/channel/UCgTxdmY7L0I5MKWrrf0Ejtg Translate bio California, USAxys.orgJoined December 2010 46 Following 288.8K Followers 31.5K Tweets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封城”和病毒一样有传染性。如果新冠病毒疫情是首先在瑞典爆发的,没有那个哪个国家会想到要“封城”。因为是在一个特别厉害的国家爆发的,其他国家就跟着学“封城”了。戴口罩也有传染性。 https://pbs.twimg.com/media/EYhezCIUcAUyyL3?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hezCFU8AAjL6g?format=jpg&name=360x360 https://pbs.twimg.com/media/EYhezCGU0AEPWK8?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从2月到4月,美国零售店业务下降23%,其中服装店最惨,下降89%。只有食品店和非商店零售的销售增加了。这种情况应该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https://pbs.twimg.com/media/EYhm1fFUwAAjRe8?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冠状病毒是如何在现实世界中传播的https://mp.weixin.qq.com/s/hjmFm5bCTJpJlxF38uRnfQ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百变神医钟南山 https://pbs.twimg.com/media/EYh_zr3VAAA1EAr?format=jpg&name=large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中国文化输出 https://twitter.com/i/status/1263567373472198656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什么原因突然转变立场?受中医的害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EYkt7PgU8AkSXOO?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后院又飞来一只黄缘蛱蝶(mourning cloak),这回停在椅子上。 https://pbs.twimg.com/media/EYk0R9jU8AMuHk3?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川普说他要对付佛吉尼亚,以为那里的“疯狂州长”想把大家的枪收走,“你将没有人来保护你的土豆。”我不知道土豆对佛吉尼亚那么重要。 https://pbs.twimg.com/media/EYl43VrUMAE8vyM?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l43VvVAAEjIeF?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加州“封城”第63天。附近星巴克贴着“恢复营业”的大幅标语。高速旁6辆警车围住1辆车,罪犯也复工了。再去薯片岩,因查到那里有猩红翠雀花,南加州特有的一种亮丽野花。只见两米高的花枝在风中摇曳,含苞未放。意外发现另一种翠雀花正盛开。寻寻觅觅到了半山腰,天色已晚,只能等猩红翠雀花开时三上薯片岩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H8WPUMAETSJH?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H8WwU0AAeN55?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H8eQUYAM-k7O?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H8nMUcAE142y?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今日所见野花:沙漠翠雀花(desert larkspur)、宽喉黄色猴花(wide-throated yellow monkey flower)、白毛叶加州丁香(hoaryleaf ceanothus)、赫尔曼鸟足车轴草(Heermann's bird's-foot trefoi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Ri3-VcAAAO4s?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Ri4AU4AAT0VZ?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RjFRUYAA2Ea5?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RjLuVcAAnDyx?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不管是萨斯还是新冠疫情,我都没戴过口罩,现在进店要求自己遮脸,也是用围脖对付,原来享受着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川普已经没这个待遇了,终于被拍摄到戴口罩。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boR4U8AMz4Km?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boR6U4AMqUu1?format=jpg&name=360x360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boSZUMAAJDHm?format=jpg&name=360x36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口罩这个定价真是意味深长。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0qiSUwAA-ogb?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内外有别钟南山:钟南山接受央视采访,说中国不会出现第二波疫情;接受CNN采访,说中国很可能出现第二波疫情。 https://pbs.twimg.com/media/EYlI52PUYAA0GRb?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lI54qUYAE8USH?format=jpg&name=small
JayJay @jaywangcn · May 22 不会出现高峰,但是会有第二波疫情,不矛盾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没有高峰的也叫“波”?这些洗地机是不是没见过波浪?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1 瑞典新冠病毒抗体检测结果,只有7.3%的斯德哥尔摩人有抗体。媒体说这表明离群体免疫远着呢。这个说法不确。这是四月下旬测的,反映的是四月初的感染情况。一个半月过去了,斯德哥尔摩人被感染的比例应该上升到20%了。如果不上升,岂不意味着封不封城都一样?和纽约的结果比,倒是真的封不封城都一样。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le7yUEAENvOW?format=jpg&name=medium
windflower @windflower111 · May 22 纽约和斯德哥尔摩没什么可比性吧。纽约的人口密度是斯德哥尔摩的两倍还多,居民多数依赖公共交通,贫困人口比例高,居住条件差。 纽约如果不封城,感染人数的比例会更高,没准真的能实现群体免疫。不过在那之前估计医疗系统早就���痪了。 https://t.co/IiztKNHW4h?amp=1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你是不是连纽约市和纽约州都分不清?同期纽约市的感染比例是21%,纽约州的感染比例是14%,长岛的感染比例是17%。你想说纽约州、长岛的人口密度比斯德哥尔摩还高?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川普即使戴口罩也要戴出特权,口罩上有总统徽章。当然,最大的特权是要求别人戴口罩,自己却不戴,像某些特别厉害的国家。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__uFU0AIrUdG?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__uIUEAAlf2V?format=jpg&name=small
Miao Zhengzhi @Miao_Zhengzhi · May 22 不戴口罩也是一种大无畏精神,在病毒目前的不惧怕,有口罩的人能选择不戴,这样做不容易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美国提倡戴口罩是为了防止传播病毒,而不是为了避免被病毒传染,这种布口罩也不可能防止病毒传染。你这“大无畏精神”难道是传播病毒的大无畏?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各地新冠病毒抗体抽查的结果。斯德哥尔摩排在中间,比纽约、马德里、武汉、巴黎、日内瓦都低,和米兰、巴塞罗那、迈阿密差不多。英美媒体嘲笑斯德哥尔摩离群体免疫还远着,但反过来也说明瑞典不封城、不停业、不戴口罩同样也减缓了病毒传播。所以封不封城、戴不戴口罩有啥区别? https://pbs.twimg.com/media/EYqW6AOUEAEuOCb?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qW6ATUMAEFlv_?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火焰蜻蜓(flame skimmer)。 https://pbs.twimg.com/media/EYmtZpFU0AIbVwN?format=jpg&name=900x900
ESSENCE @ESSENCE52319798 · May 22 这种跟方老师故乡的大水蜻蜓红阿姨有什么区别?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这个是美国西部特有的蜻蜓,和中国的红蜻蜓不是一个种,也���是一个属。它连翅膀也是红色的,飞起来像一团火焰。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今天的微课,我继续讲讲上次因时间关系没讲完的留学故事。 https://pbs.twimg.com/media/EYqmihNVcAAM2Q_?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川普不知道“人均”是什么意思。因为英语的“人均”是一个拉丁语,他就搞不明白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EYqut0uUwAIz76O?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qut0wUwAE-VY-?format=jpg&name=small
Show more replies 都市猎人 @HunterBruceKang · May 22 Replying to @godsme2 and @fangshimin 没人在“强行黑”他,只有你在强行洗地。官员已经告诉他“美国测试人均死亡率高于其它工业国”。他还在问“关于哪方面的人均值?”然后莫名其妙跟一句结论“美国在任何方面的人均值都是最好的”。他傻你也傻?
方舟��� @fangshimin · May 22 川粉洗地基本这几招:“断章取义”“搞笑的”“民主党造谣”。川普为什么能当总统?因为有比他更愚蠢的人。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加州“封城”第64天。超市卫生纸满架,有十来种牌子,看来供货跟上了,但仍然限购。我就顺手拿了一件。给我装货的年轻人显然是新手,我已走到门口,他拿着卫生纸追上来:“对不起,忘了放最重要的东西。”店里几个中学生没有遮脸。排我后面的男子手拿鲜花、酒,看样子要去约会,也没有遮脸,幸好没人管。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Hp0TUYAA7kA2?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HqEwUEAAZ7Gy?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HqQJU4AIQaWz?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HqQrU0AALzdE?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今日所见野花:今年第一批韦德蝴蝶百合(Weed’s mariposa lily)。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PSoJU8AE3G_z?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PSoKUwAEy-LU?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PSrbU0AEAL8A?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PSwLVAAEHpv3?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有人统计了,自4月份以来,推特上200个中国外交官和官媒账号共发了9万条推特,要把新冠病毒赖给美国。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aR_nU4AIudSy?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也是因为没法从中国进口竹子吗?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fWUfUEAISQmC?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2 最新的民意调查结果:谁是美国最坏的敌人?36%的美国人选中国,18%选俄国,16%选朝鲜,7%选伊朗。这是战狼的战绩吗?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jgm_U0AEmbpW?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张文宏这次说得很清楚,开空调戴口罩是为了阻挡可能通过空调传播的病毒。此前洗地机还狡辩他的意思是开空调是为了戴口罩不热。他还说通风降低病毒感染风险。这都是认定新冠病毒能通过气溶胶传播了,那就得戴N95、护目镜才阻挡得住。而且过一两个小时才通风一次,这一两个小时内就不传染? https://pbs.twimg.com/media/EYsZK7JVcAADsMO?format=jpg&name=small
deminlake @deminlake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推手算是拆招吗?感觉用来练习反应和柔韧性不错,对战的话推手加入一些跤术似乎比较好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0 推手不是传统武术的拆招对练,也不是摔跤、擒拿,是太极拳特有的一种竞技方式,通过感觉来力的大小,不多不少地将其化解,最终找到对方死点借力将其击倒或推出去。没有体验过的很难想象。一个人会不会太极拳、太极功夫怎样,一推手就知道。
blockinchina @blockinchina · May 23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摔跤柔道拳击跆拳道都有冠军,请问推手这么牛逼为啥没有实战比赛?大家规则公布,上场比一比,看看太极推手到底怎么厉害法。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中国大陆、香港、台湾都有太极推手比赛,都有冠军。连搜索都不会,就会瞎叫唤。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2005年以来加拿大人对中国持正面看法的比例变化,从58%跌到14%。再抓几个加拿大间谍,再派几个战狼外交官,让他们见识一下厉害。 https://pbs.twimg.com/media/EYuiw0UUcAE5VV5?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结完即刻离,少给组织添麻烦。 https://pbs.twimg.com/media/EYuzL8DUMAEh5to?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洗脑从娃娃抓起。 https://pbs.twimg.com/media/EYvFMUNUMAAhITs?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摄影是一种危险的爱好。 https://pbs.twimg.com/media/EYvmUb7UMAM0jI0?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方舟子揭假:太极拳能不能实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MSqwsuqD3w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由于“封城”“锁国”,导致全世界8千万婴儿没法及时接种各种疫苗,由此导致的本可避免的死亡远远超过了新冠病毒导致的死亡。消灭脊髓灰质炎的计划也功亏一篑。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FwZLUwAEMakY?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FwZLUcAAbOhO?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加州“封城”第65天。女儿的好朋友说想一起去爬山,定在我家附近保护区。她妈妈带着她过来了。这是我们两家两个多月来首次见面。她妈妈下车后就用头巾遮脸。我说爬山用不着遮脸,山上基本上也没人遮脸。她说已习惯了出门就遮脸。真成了服饰了。于是我们去了一条开满金星花和蝴蝶百合的小径,试图远离尘世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TnDjUcAEClwr?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TnE2UcAA3eID?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TnKOU8AAsY6c?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TnKPVcAAAH5U?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今日所见野花:银星花(sea muilla)、金星花(goldenstar)、华丽蝴蝶百合(splendid mariposa lily)、多叶飞蓬(leafy fleabane)。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bCdjUcAEj3IU?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bDANUcAAw2NM?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bDAOVcAEQSx_?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bDANU0AI2WgL?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去公园晒太阳要待在圆圈里,去餐馆吃饭要戴口罩,等到吃的时候再摘下来,这意思是吃的时候就不怕传播病毒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hlJKUwAAiZNF?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hlJLU0AASNg3?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微课实录:批判性思维看时事——以新冠疫情为例 https://t.co/PFsTSOsJNe?amp=1
老老夏 @xiajian47 · May 22 图一是一个天天听《方舟子讲科学》、看方舟子各种书的小学生的作业,图二是家长说不能这么做之后重做的。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OIa-UwAA46_x?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rOIa9U0AEFXB-?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反洗脑也要从小学生抓起。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3 注意了,在推特上发表反动言论犯了寻衅滋事罪。 https://pbs.twimg.com/media/EYw5QUpVcAAPKvE?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给肺炎患者换肺,不仅不计医疗成本,也不计患者身体成本,这是中国医院创造的奇迹。 https://pbs.twimg.com/media/EYxG8BSUEAAIdOU?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新时代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 https://pbs.twimg.com/media/EYxR4g9U4AIfQuf?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神功也抗不了物理定律 https://twitter.com/i/status/1264629484071706625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真正的民主选举不能和选民交流,只能和领导交流。 https://twitter.com/i/status/1264641260146417664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纽约花了2100万美元,雇得州一家公司把布鲁克林的邮船码头改造成战地医院,一个病人没收,现在关了。美国建的几个战地医院都没用上。两艘海军医院船,一艘去纽约接收了100多名病人,完成了任务,一艘去洛杉矶,也没用上。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iJMeUEAAyxkj?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这意思是每过几年就要出一部《新百家姓》?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s781UcAAcJrq?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加州“封城”第66天。古雅玛卡州立公园上周重开。那里美洲狮常见,现在更不怕人了吧。选了周末去,想多点人气。一进了山仍基本没人影。走过开满鲁冰花的高山草甸,穿过散发稠李浓香的树林,遇到一只野火鸡和一对长耳鹿。回程经过开满加州丁香的山道时,收音机开始播放贝九。没等到唱起欢乐颂,已经到家。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2-PNU8AE3sew?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2-PNUMAAE6o8?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2-PMU4AAtwqF?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2-PPUEAA7ewH?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4 今日所见野花:钻石克拉克花(diamond clarkia)、帕尔默加州丁香(Palmer ceanothus)、北美稠李(chokecherry)、夏日鲁冰花(summer lupine)。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_klBVcAYaXQ3?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_klEUwAEtAH7?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_klDVAAMP9Tf?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1_klDU0AAxPuu?format=jpg
Anna Zhang @fZ2NH7KfKceTaBg · May 25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搞的好像这些花只有美国特有一样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Replying to @fZ2NH7KfKceTaBg 这些花就是美国特有,有的还是加州特有。玻璃心碎一地了吧?
Anna Zhang @fZ2NH7KfKceTaBg · May 25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来来来,邀请你来杭州的植物园和西溪湿地看看,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常去的是这两个地方
方舟子 @fangshimin Replying to @fZ2NH7KfKceTaBg 原来杭州植物园和西溪湿地这么牛,囊括了全世界几十万种植物,应有尽有,是世界第一牛的植物园?而且,说某地特有,指的是野���的,此人却要人去看栽培、移植的,大概就没怎么见过野生的东西。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要重新定义外交和外交官,外交就是战场,外交官就是先遣部队,不打尽豺狼决不下战场。 https://pbs.twimg.com/media/EY2Gbg1UwAAAkDw?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建议《新华字典》删除所有“负能量”的字、词,并把语文课文里的“负能量”词汇全改成反义词,从此天下和谐。 https://pbs.twimg.com/media/EY2TBTyUwAE3ASX?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朝鲜还没有发声明支持? https://pbs.twimg.com/media/EY4wIzsU8AErA79?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唯一资深荣誉大律师”是什么意思?邓小平说“一国两制50年不变”,是因为他们那一代领导人也承认西方制度的优越性,只不过认为还不适合中国落后的国情,中国再发展50年,也就和香港一样了,无所谓两制了。他没想到的是后来会有人认为中国制度才是世界第一。 https://pbs.twimg.com/media/EY42h8CUMAIWFG-?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说明上海教委认为留学生水平还不如国内高职高专,以后就这么认证留学学历吧。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AHnAUMAEGKPc?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一国一制,从娃娃抓起。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LUM3UMAA6Zrn?format=jpg&name=900x900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LUIpUMAAJnzX?format=jpg&name=large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此人说,在公共场合任何时候都戴口罩,是每个美国人的爱国职责。看来遮脸在美国也要成为文化习俗,不遮不爱国。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WjxoU4AA8J76?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有一张支票不知为何就是没法用手机扫存。难道我要遮脸去一趟银行?可别引起误会。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翻墙在推特发布120条损害国家形象的信息,构成寻衅滋事罪,因认罪态度好,从轻判刑一年。推特是对墙内来说不存在的网站,在推特发文构成寻衅滋事,看来破坏的是国外社会治安。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kryZUMAEk8rB?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以前我老讽刺那些要求全民戴口罩的人还应该要求全民戴面罩才能起到防护作用,没想到还真有一些美国医生提倡出门就戴面罩。啥时候白宫一声令下,美国疾控中心也这么建议?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q9GzU8AA1X9y?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q9ZsUMAE9T0E?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q9ZtVcAECuvV?format=jpg&name=small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川普忍不住又去打高尔夫球了。他就职以来共在他的会所打了249天高尔夫球,为此花了纳税人1.37亿美元。甚至在他打高尔夫球时特勤人员坐高尔夫球车跟着保护他也要向川普会所付费租车。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7CvjU0AAjONZ?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7C-8VAAEb3H5?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7DDeU4AQzH7k?format=jpg&name=small https://pbs.twimg.com/media/EY57DEQU0AA_7CT?format=jpg&name=360x36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武汉全民核酸检测只查出218例无症状感染者,这证明新冠病毒在武汉发生重大变异,不会再出现症状了,否则按国外的研究,无症状占感染者的一半,应该还有200多名有症状感染者。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都是感染痊愈后死病毒还没清除掉。韩国的研究,有一部分痊愈者会如此,但不会传染。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K0DyUMAE0gGN?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胡总编假装天真吧?1984以后哪来的个人隐私?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SeNUUYAAlrsW?format=jpg&name=medium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遮国未来总统,差点没认出来。周围没有别人,遮脸是怕两人互相传?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YGOFVcAEFpaJ?format=jpg&name=900x900
方舟子 @fangshimin Replying to @syneyubo 戴这种布口罩防不了被传染。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美国官方提倡遮脸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无症状感染者传播病毒而不是为了预防被传染。就是说,拜登夫妇戴口罩是因为认为自己有可能已被新冠病毒感染,怕传给别人。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加州“封城”第67天。走在路上,有异样的感觉,因为人来人往没人遮脸,就像走进公共澡堂。四个手持滑板车的中学生经过时,把脸藏进T恤里,如同遮羞。黄色针垫花开到了尾声,取而代之的是加州百金花和毛边刺花,就像大地换了地毯,由金色换成红色。聚花沥青草已经零星开了,再过一段时间又要换回金色。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jQAhVcAENNkt?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jQAiUwAAiyvz?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jQGnVAAIsba8?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jQRPU0AAa-uM?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今日野花:刘易斯亚麻(Lewis flax)、加州毛茛(California buttercup)、道格拉斯金堇(Douglas violet)、猩红喇叭手(scarlet bugler)。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0wMOUwAIJxqm?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0wdFVAAAXo9y?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0wdFUcAURbtt?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0wr_UwAU0weI?format=jpg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微课预告】方舟子:批判性思维看时事——以太极拳为例https://mp.weixin.qq.com/s/Z6rQfHDPEFJtkwIVZxi3iA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这个人是不是也梦游了一次美国?不说别的,共和党人口比民主党人口还多?他在梦里统计的? https://pbs.twimg.com/media/EY2M3atU4AEuDwN?format=jpg&name=medium
都市猎人 @HunterBruceKang · May 25 看政党人口比例最直观的就看众议院席位,如果民主党多于共和党则基本上就是民主党人口多,反之则不一定。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即使共和党在众议院占多数的时候,民主党人口也比共和党多得多,因为存在不公正划区和打压投票。这就是为什么共和党要维护不公正划区和竭力打压投票。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5 今日见到的韦德蝴蝶百合(Weed’s mariposa lily)。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qTtuU0AEOny8?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qTttU4AEbrLa?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qTxyUMAAAvZ2?forma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EY6qT3ZU8AEjEJx?format=jpg
KTRainbow flag @kelvin_tan · May 25 这花真漂亮!我感觉从来没有遇到过。
方舟子 @fangshimin · May 26 这花只有南加州有,基本都在圣地亚哥,橙郡和Riverside靠近圣地亚哥的地方也有。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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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二十一条”的交涉过程而言,袁世凯是一位爱国者 | 短史记
作者:于翰   2017-02-04
长期以来,对日“二十一条”交涉被看作袁世凯“卖国外交”或“屈辱外交”的典型,教科书亦曾声称,袁世凯是因称帝需寻求日本支持,而主动接受“二十一条”。
这种简单粗暴的定性,其实是有问题的。
袁世凯誓言“中国绝不做高丽第二”
1、趁一战之机,日本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
袁世凯与日本存在历史恩怨。
日本对袁也颇多不满。
辛亥后,袁世凯大权在握,日本要想在中国获得更多的权益,绕不开袁氏,但袁氏在外交上取依赖欧美抵制日本的策略,这对日本谋求在华利益造成了障碍。
一战爆发,被袁世凯凭借用以制衡日本的英俄德等国,深陷欧洲战场无力东顾。
日本政界元老井上馨认为欧洲大战“对日本国运发展乃大正年代之天佑”,主张趁机“确立日本对东洋之利权”。
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认为一战是“对中国提出要求之良机”。
1914年9月,日本借英日同盟之名,向德国宣战,出兵占领胶济路及青岛。
日本内阁决定,在欧战未结束前,青岛及山东战区,一律实行军事管制,各级官吏由日本委派,山东省路矿均由日本监督,海关也派日人管理。
之后,中国就日军撤出山东问题与日本展开外交谈判,但日本并无撤出之意,反希望利用战争的有利机会,向中国提出更多权益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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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1912年2月16日袁世凯让助手剪去了自己的辫子,3月10日下午3时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此照为他和部分政府官员与外国使节的合影。)
在此背景下,1915年1月18日,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违背外交惯例,越过外交部直接向袁世凯递交“二十一条”密约,分为五号,旨在将中国变为日本的附庸国,其详细内容如下:
“第一号,关于山东省四款:一、日本政府拟向德国政府协定之所有德国关于山东省依据条约或其他关系对中国政府享有一切权力利益让与等项处分,中国政府概行承认。二、凡山东省内并沿海一带土地及各岛屿,无论以何项名目,概不让与或租借与他国。……
“第二号,关于”日本国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享有优越地位”,共七款:一、两订约国互相约定,将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并南满洲及安奉两铁路期限,均展至九十九年为期。……六、如中国政府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聘用政治、财政、军事各顾问教习,必须先向日本商议。七、中国政府允将吉长铁路管理经营事宜委任日本政府,其年限自本约画押之日起,以九十九年为限。
“第三号,关于汉冶��公司,共二款:一、俟将来机会相当,将汉冶萍公司作为两国合办事业,未经日本政府之同意,所有该公司一切权力产业,中国政府不得自行处分,亦不得使该公司任意处分。二、所有属于汉冶萍公司各矿之附近矿山,如未经该公司同意,一概不准该公司以外之人开采。
“第四号,关于“切实保全中国领土”一款:中国政府允准,所有中国沿岸港湾及岛屿,概不让与或租与他国。
“第五号,共七款:一、在中国中央政府,须聘用有力之日本人充当政治、财政、军事等项顾问。……三、须将必要地方之警察作为中日合办,或在此等地方之警察署内须聘用多数日本人,以资全面筹画改良中国警察机关。四、由日本采办一定数量之军械(譬如在中国政府所需军械之半数以上),或在中国设立日中合办之军械厂、聘用日本技师,并采买日本材料。……”
上列“二十一条”要求,以第五号最为严重。
该号欲完全剥夺中国政府管理本国事务的实权,因此被国人视为“亡国灭种”之条款。
如曹汝霖、顾维钧评价:第五号“直以朝鲜���及待我”。
为避免英美等国干预并逼袁世凯就范,日置益在递约时使用了三种方式威胁袁世凯:
1、要求中国政府“严守秘密”并尽快答复,不得将内容泄露出去,否则将出现严重后果;2、“二十一条要求照会所用之纸,有无畏舰及机关枪之水印”,以示威胁之意;3、日置益还警告袁世凯:中国革命党“与政府外之有力日人有密切之关系,除非中国政府给予友谊证明,日本政府直不能阻止此辈之扰乱中国。”
2、袁世凯誓言“中国绝不做高丽第二”
显然,对任何当国者来说,“二十一条”对主权的侵犯,已完全超出了可以承受的底线。
对袁世凯来说也是如此。
在接到“二十一条”密约后,袁氏对其日本军事顾问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且重点挑明第五号暗含之阴谋:
“日本竟以亡国奴视中国,中国绝不做高丽第二。”
“其中最为难堪者,曰切实保全中国,曰各项要政聘用日人为有力顾问,曰必要地方合办警察,曰军械定数向日本采买,并合办(军)械厂,用其工料。此四者……如允其一,国即不国……予见此四条,……誓以予一息尚存,绝不承诺。”
在日置益递交“二十一条”当晚,袁世凯召集国务卿徐世昌、外交总长孙宝琦、外交次长曹汝霖、税务处督办梁士诒等人商讨应对之策。后又连续召集陆军总长段棋瑞、司法总长章宗祥等人听取意见。
众人态度并不一致。
段琪瑞主张坚决拒绝,不惜对日作战。孙宝琦认为“问题已没有谈判的余地,只有接受”。外交次长曹汝霖也主张接受。
梁士诒则说:“不谈判就接受,在外交上没有这种成例。我们应与日本开会讨论,至于能讨论到什么地步,以后再看。”
陆征祥也认为应该与日本谈判。
3、袁世凯关于“二十一条”的批示
袁世凯“经过慎重考虑,主张和日方谈判。”并亲自就“二十一条”的要害所在,做出谈判的相关批示。
部分批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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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袁世凯对日方“二十一条”的部分批示,资料来源:《骆宝善评点袁世凯函版》岳麓书社2006年版)
值得重点指出的是:对于侵犯中国主权最多的“第五号”,袁世凯多次手批“各条内多有干涉内政、侵犯主权之处,实难同意”。
1915年5月7日,袁世凯收到限48小时之内满足日本要求的最后通牒,袁亦仍在最后通牒的文本中手批:“顾问、兵器兵厂大损主权,中国政府决难承认。中国政府视之仍有影响主权之虑,故请全行删去,断难留此纠葛之点。”
袁世凯主导了对日交涉的全过程。
据顾维钧在其回忆录中说:
“袁世凯总统是幕后的真正谈判者……在中日交涉中,不仅是何者可接受何者应拒绝等原则问题由他决定,他而且还规定了对付日本公使的战略。……整个谈判过程中,每次会晤的记录均立即送呈大总统。他也仔细阅读,并作批示,如‘此项回答似过于明确’或‘此项必须答以‘否’”。
(图注:参加对日谈判的外交人员,左一为曹汝霖,左二为陆征祥,见题图)
对日交涉的四种策略
除在谈判中据理力争,袁世凯亦竭力在谈判之外寻找着力点,力求将对损害降至最低。
策略一:更换外交总长并饬令谈判人员采取拖延战术
为能够给谈判赢得更多时间,袁世凯尽量拖延谈判进程。
在日方提出“二十一条”之后不久,袁氏就更换了外交总长(任命陆征祥取代孙宝琦)。
袁氏这样做,有两重考虑:一是新官上任,要处理很多事情,会耗去很多时间,对日交涉必受滞后影响。二是陆征祥外交资历丰富,但不懂日语,会议过程中双方言词翻译必耗去不少时间,可起到拖延谈判的作用。
袁亦明确指示陆征祥尽量拖延时间。
陆为此可算使出了浑身解数。
据顾维钧回忆:
“日本要天天谈,每周五次,陆则提出每周开会一次,并和颜悦色地和日方争辩。他说他很忙,有许多别的外交问题等他处理,他还要内阁的会议。日本公使多方坚持,最后达成妥协,每周会谈三次。……每次会议都在下午三时至五时召开,但陆征祥使用了一些手法来拖延。
当会议开始时,他的客套话会长达十分、十五分甚至二十分钟。客套话后又命献茶,尽管日本公使不悦,陆征祥还是尽量使喝茶的时间拖长,而日置益也知道这是东方待客的礼节,无法加以拒绝。
尔后在讨论中,一切必须由日文翻译成中文,及由中文翻译成日文。陆征祥习惯于讲究辞藻,出言文雅,轻言慢语,译员施履本有时听不清陆征祥言语,有需请他复述一遍。遇到困难时,陆征祥即向日方提出:‘我将就此报告大总统,下次会议时给贵方答复。’”
依赖上述手段,陆征祥将对日谈判从2月2日拖到了5月7日。为袁氏派人赴日摸清日本底线,发动国内报刊攻势,及联合美英俄等列强以对日施压,赢得了时间。
策略二:利用日本元老院与外交部的矛盾,游说日本放弃第五号条款
袁氏派人赴日摸清日本的真实要求,并利用日本国内各个政治势力之间的矛盾与日本周旋。
这一策略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
一是派人暗中结交日本政界要人,谋求软化日本政府内部的强硬立场。
比如,袁世凯派曾遣其日本籍顾问有贺长雄,赴日与日本元老派人物联络。
据曹汝霖回忆,派遣有贺长雄是他的建议,因为“有贺在明治初年设元老院时他是元老的干事,与陆奥宗光同事,故在元老方面,颇有渊源。日本政府对元老很为尊重,元老都是持重有远见之人,若告以第五项条件不但对两国不利,且易引起人民仇日之心。且有贺素抱一种意见,谓对中国临之以高压手段,决非永久之良策。”
在日本国内,元老们与外相加藤高明,在对华政见方面存在分歧。
元老们认为“解决对华问题武力不足恃……偏向于支持袁世凯”,而加藤则“利用革命势力威胁袁世凯,并试图完全吞并中国”。
袁世凯希望有贺联络元老们游说日本政府放弃“二十一条”中的第五号条款。
有贺赴日后,先后拜会了日本元老井上馨、山县有朋、松方正义。松方认为“五号一三四款有妨总统体面地位,亦非日本之利,当与山县协力忠告政府,并劝止勿用武力伤感情”。其他元老也有不满第五号条款者。
故此陆宗舆曾致电中国外交部,主张在第五号条款上面不要对日让步。
有贺在元老中的活动,对日本政府确实产生了很大压力,以致日本政府曾派警护卫有贺,拘束其行动,阻止其与元老接触。
俄国驻东京大使曾评价称,“日本之所以放弃第五号要求是由于元老们的力争”,此语或有夸张,但也可见袁世凯利用日本元老与日本政府间矛盾的策略,确实有其效果。
二是派曾叔度联络、结交有相当智识的日本浪人。
袁世凯对曾叔度说:“现在正当紧要关头,你务必常跟他们联络,无论何种情报,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是大是小,都来报告我。并且你见了他们,应该说什么话,也要斟酌。你预先来问我,我告诉你。……我所想要知道的,不专指日本使馆内部情形,我要知道日本商民之动静。例如最近来的日本人多,还是回国的日本人多,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走。走时是否把家财一起卖尽,有一去不复返之势。是否接到日本公使馆或领事馆的命令,劝他们回国。”
袁氏之所以希望随时了解日本侨民在华动向,是为了弄清日本之威胁,究竟是虚声恫吓还是真有意诉诸武力,从而把握谈判的分寸。
策略三:无视日本之保密警告,将“二十一条”公诸于众,营造反日舆论
为营造汹汹反日民意以增加谈判筹码,袁世凯刻意秘密安排泄密“二十一条”,并放任国内媒体报道中日交涉相关消息。
根据袁政府1914年颁布的《报纸条例》,新闻媒体不得对外交秘密等进行报道。
如果袁世凯想禁止中文报纸刊登中日交涉事宜与相关评论,应不困难。
但为形成强大的国内舆论对日本施压,袁选择了通过不断“泄露信息”的方式,将“二十一条”的内容和中日两国的谈判过程公之于众。
比如,在中日会谈之前,袁就秘密安排顾维钧、陆征祥、蔡廷干、莫理循等人,不同程度地将“二十一条”的相关内容、恶劣后果和具体性质,泄漏给美、英、俄等国使馆或记者。
之后形成的爱国民意,确实对中国代表的谈判有所助益。
如陆征祥在第六次会议期间,对日置益解释他不能让步的原因时,即声称:不是他本人在为中国“极力主张”,而是“国民不能原谅”。
日本对袁氏这种策略心知肚明。
在反日舆论高涨之时,日置益即抗议称:中国政府“向以政府之势力取缔报纸,并版有严重之报律,今若任其随意言论,恐将生出枝节,于两国邦交及此次谈判均有不利。”
随之又恫吓说:“谈判万一决裂,皆系中国政府不取缔报纸之故”。
谈判后期日本向山东、南满增兵,其理由也指向袁氏的新闻政策:“每次会议后外国记者即将内容通告英美,因用外人新闻政策,以致群言尤杂,人心摇动,甚为中政府不取。凡重要谈判不密,利少害多,本大臣非过急催,甚恐长此漏密,或致发生意外。”
对于日方提出的严格取缔报纸言论的要求,袁氏口头上给予承诺,但始终未认真执行。
策略四:寻求美、英、俄等国干涉,以牵制日本
利用报刊促成民意反日以增加谈判力量的同时,袁氏也在寻求美英俄等国的支持,希望使各国充分了解“二十一条”对其在华利益的损害,进而对日施压逼其让步。
袁世凯首先寄望的是美英两国。
美国在一战中处于超然地位;英国在华利益是其远东利益的主要部分。
中日会谈期间,袁指示顾维钧与英美公使馆保持接触。顾维钧每次开完会后,都会去见美国公使芮恩施和英国公使朱尔典,充当中国政府和英美使馆的联络员。
袁还指示顾维钧把有关“二十一条”的消息透露给英美记者,以借英美舆论向日本施压。
美国方面的压力,对迫使日本放弃第五号条款,实有帮助。
国务卿布赖恩曾训令驻华大使芮恩施,以非正式的方式向中日双方表明:美国不打算放弃在华任何权益,也不要求中国接受别国侵犯它的主权的任何协议或条款。
美国的态度让中方在谈判中态度趋于强硬。
日本最终在修正案中,暂时将第五号要求搁置。
当然,于美国利益有损的相关条款被搁置后,美国的态度亦有所变化。
布赖恩曾对驻中日两国之美使发出训电:“现在交涉中之条约,其中任何条款经中国政府承认,而对在华外人之地位有所变更者,在最惠国待遇之下,美国政府亦将享有其利益。”
寻求英国支持的努力,则以失败告终。
虽然英国媒体大都支持中国抗拒日本所提要求,但英国政府仅向日本外相加藤表态说:“若日本侵害英国权益,期望能与英国有所协商。”
加藤则不在乎英国的态度:“万一在英国……要我们把既已向中国提出的条项,再予以撤消或改变,那是断难做到的。”
日本之所以对英国如此强硬,与英国在一战期间对日本有所求有关。
1914年8月,英国在对德作战第二天,向日本政府表示:“如果战斗波及远东、香港及威海卫遭到袭击,英国政府相信日本政府将予以援助。”
1915年2月15日,英国殖民地新加坡发生暴动,深陷欧洲战场无法抽出足够兵力去镇压的英国政府,也希望得到日本的支援。
日本应英国请求派出军舰平息了暴动。
略言之,英国政府考虑到其在远东的整体利益,于日本与中国之间,明显地偏向了日本。
当日本向中国提出最后通牒后,英国曾要求中国政府接受日本的要求 —— 英国公使朱尔典于5月8日对陆徵祥说:“目前中国情形至为危险,各国不暇东顾,为目前计,只有忍辱负重,接受要求”。
俄国则非但不同情和支持中国,反试图借机攫取更多在华权益。
1915年3月15日,俄国外交大臣在致东京大使和驻北京公使的信中说:“倘若中国政府满足那些,涉及日本在满洲和内蒙古势力范围内的要求,我们亦有理由要求中国政府,使我们在俄国势力范围内,享有同等权利和特惠。此时日本政府正力求,在南满获得任便居住权和不动产所有权。倘若日本政府获得上述权利……亦要扩大到俄国人和所有外国人。”
北京公使则给俄国外交大臣回信说:“日本的势力取代德国在山东的势力,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损失;而日本在南满取得的优惠,则可作为我们要求在北满获得同等权利的依据。此外,我们可以中国政府使日本在东部内蒙古享有的某些特权为理由,补充作为我们从阿尔泰地区撤军条件的要求。”
当日本提出最后通牒时,俄国公使曾主张,中国应立刻无条件同意接受日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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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由袁世凯签字的《民四条约》)
蒋廷黻:关于二十一条的交涉,袁世凯是爱国者
1、对日交涉有一定效果,但仍被迫签订《民四条约》
袁世凯运用各种策略,使中日会谈拖延了近3个月之久,日本最终失去耐心,于5月7日向中国外交部提出最后通牒,限5月9日午后6时前给予答复:“如到期不受到满意之答复,帝国政府将执认为必要之手段”。
5月8日,在对外求助无效,国力又贫弱至极的局面下,袁世凯认为:中国“国力未充,目前尚难以兵戎相见……为权衡利害,而至不得己接受日本通牒之要求”。
最终,中日双方于1915年5月25日签订了《民四条约》。
尽管最终仍无法避免丧权辱国,但《民四条约》较之“二十一条”原本,确已减少了诸多损害。
最后签订的文本,实际上只有“十二条”:原本中第五号的七条没有签订,第四号全部删除,第三号中的两条删除一条,第一、二号中的十一条最后签订的条文不是“留待日后磋商”,就是加进了限制���件。
袁世凯的外交努力有其结果,当然,不是最好的结果。
《民四条约》是在日本武力胁迫下签订的。
从提出“二十一条”起,日本从未停止武力威胁袁世凯。
比如,3月8日,日置益访晤曹汝霖,谓若于数日之内无满意之承认,恐生不测之事。
同时,日本不断地向山东和南满增兵,以示军事威胁。
国际力量干预无望,欲抗拒日方最后通牒,惟完全依靠中国自身实力;但当时中日两国实力相差悬殊,并无一战之可能。
袁世凯曾向段棋瑞了解“为了保卫国土,中国军队能采取哪些行动”,段的答复是:可以抵抗日本48小时,48小时以后,“听候总统指示。”
在5月8日的国务会议上,几乎所有的发言者都认为只有接受日本要求一途,独段棋瑞一人主张动员军队。
实际上,袁氏此前也曾有过与日本一战的想法,早在3月23日他就对美使表露过:“我准备作一切可能的让步,但必须以不削弱中国的独立为前提。日本的行动可能迫使我采取另外一种政策。”
不过,鉴于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入侵这两次战败后割地赔款的惨痛教训,袁世凯虽考虑至此,但终不敢轻启战端。
诚如英国大使朱尔典所说:“中国的局势至为危险……我想大总统……知彼知己,绝不敢轻启衅端。听说陆军总民段祺瑞已经备战几个星期了,我不愿见他(大总统)遭此惨运。”
在反复权衡和战之轻重利害后,袁最终选择对日本妥协。
鉴于当时的国际形势与中日实力对比,时人和后世学者对袁世凯的对日让步,颇具“同情之理解”。
比如,当时尚在美国留学的胡适,在其日记中写道:“吾因此次对日交涉,可谓知己知彼,既知持重,又能有所不挠,能柔也能刚,此则历来外交史所未见。”
近代史学者蒋廷黻则评价称:“关于二十一条的交涉,袁世凯、曹汝霖、陆宗舆诸人都是爱国者,并且在当时形势之下,他们的外交已做到尽头。”
陈恭禄分析袁氏让步的原因时,说道:“就国际形势而言,中日强弱悬殊,和战均不利中国,衔其轻重利害,决定大计,终乃迫而忍辱签订条约,何可厚非?”
2、袁世凯将五月九日定为“国耻日”
此次外交失败,被袁世凯视为“奇耻大辱”。
袁曾告诫国人:
“经此大难以后,大家务必认此次接受日本要求为奇耻大辱,本外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埋头十年,与日本抬头相见,或可尚有希望。若事过境迁,因循忘耻,则不特今日之屈服奇耻无报复之时,恐十年以后,中国之危险,更甚于今日,亡国之痛,即在目前!”
为警醒后人,袁决定将五月九日定为“国耻纪念日”,并写入教科书,以待后来者奋发图强。
参考资料:
曹俊《袁世凯与中日“二十一条”交涉》; 《顾维钧回忆录》第一分册,中华书局,1983年版; 王芸生《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六卷; 郭传芹《“二十一条”外交事件中袁世凯政府新闻策略及传播效果考察》; 周晨《中日“二十一条”交涉期间的国民外交》; 郭琳《袁世凯与“二十一条”签订始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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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liduxing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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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读随记
利玛窦1583年进入中国大陆,先后到过肇庆、潮州、南昌、南京,1601年定居北京。他说,中国人的法律确保了他们使自己管辖的领地永远服从统治,以至于没有人敢抬起头来,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的中国人则是高雅傲慢的民族,在中国人当中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中国人对他的白头发感到惊奇,“还没到上年纪就看上去已经这么老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就是我长这些白头发的原因。”(摘自史景迁文集)
史景迁文集目录里有一篇《鸡血盟誓与勃朗宁手枪》,题目很抓人,就先翻出来看。也因为我小说里写过一段勃朗宁,想看看他有什么见解。文章1991年发表在《纽约图书评论》上,是关于中国研究的五本书评。直到最后一段,才提到鸡血盟誓,没勃朗宁什么事,全文戛然而止。看来纽约书评也是标题党。
1911年在推翻帝制过程中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最高层的官僚、地主、军官将领以及秘密会社和武装起来的帮会首领。”(【法】玛丽-克莱尔·贝热尔《中国资产阶级的黄金时期》)
晏阳初与毛同年出生,1918年耶鲁毕业到法国在华工里做社工,又从普林斯顿毕业回中国,1926年开始做定县实验,1949年赴美。他的三个儿子坚持留在中国,约定一年后寄张合影到纽约:谁站着说明谁过得不好。照片寄到,三个儿子全都站着。
“正是不断地处于饥荒的危险之中,方才赋予农业如此重要的地位,也才使得饮食变成了一种极大的享受。”“清代文化史上几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李渔、张英、吴敬梓、沈复以及袁枚等人,对于饮食文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在他们的作品中突出地反映出来。”
李氏王朝中间女性统治了60年,玄宗老了宠杨而致安史之乱——感觉祖上好色,又或环肥之魅?
钱穆写两晋的士:如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孤悬起一轮凄清的明月。在荆棘蔓草丛中,浇培出一枝鲜嫩美艳的花朵。……那是当时的大喜剧,亦可说是大悲剧。
今天则问题更严重,已非知识分子得救与否的问题,而将转落到并无真正的中国知识分子存在的问题。(钱穆,1950)
汉代立法,像是不许有过富的,却可能有很穷的。唐代立法,像是许可有过富的,却不许有过穷的。因此唐代社会经济,较之汉代更活跃,更繁荣。(钱穆《国史新论》P26)
两天读完想读了几年的《古登堡星汉璀璨》,最后的分享:印刷术的发明提供了一种统一的、可重复的商品,第一条组装线,以及第一次大规模生产。(P219)印刷文件构建了国家的统一性和政治的中央集权,但同时也建立了个人主义和反政府主义。(P358)
所谓书面文化是视觉的,但文字并不都是视觉的。以乐谱为例,五线谱是视觉的,减字谱或工尺谱乃至简谱都不是视觉的。绘画也是这样,透视法才是视觉的。(读麦克卢汉《古登堡星汉璀璨》所想)
假设火星人来到地球,他们可能会期待工业革命和现代科学手段会先出现在中国而不是欧美国家。中国人是如此工业化,在发明创造中表现得如此心灵手巧……一个率先发明了纸张、印刷术、火药和指南针的民族(这只是他们最著名的发明中的一部分),却没有率先发明力织机、蒸汽机,以及其他在18世纪和19世纪出现的革命性机械设备,这不能不让人惊讶。(赖德烈。卡罗瑟斯转引并认为,中国在7世纪或8世纪就发明了印刷术,然而似乎对解放思想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麦克卢汉P101-102)
在一个具有高度书面文化的社会中,社会和行为的一致性允许个人存在内在精神意识的背离。而在一个口语社会中并非如此。在口语社会中,内在的言语表达是有效的社会行为:在这些情况下,暗示着行为的限制必须包括对思想的限制。(如苏联1930年代的“清洗”审判,许多人供认的罪行不是他们的行为而是他们的思想。麦克卢汉P84)
“一种文化,在艺术造诣上取得的成就可以远远超越其文明水平,如中国文化或日本文化,但是没有表音字母,他们的社会仍处于部落形态。”(P118)电子技术或使社会回归部落化,但部落社会不允许异端思想。(大意)
民国时代的革命与从来更换朝代的革命不同。有信奉民主主义的国民党及信奉共产主义的共产党的运动。这两派表面上究竟如何,我们暂且不问,而事实上,不过是新式官僚阶级的延长。(【日】长野郎1930年著《中国土地制度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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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normalpi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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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ardian - Epilogue by Priest
I repost the whole text for whoever can’t access Weibo. It’s under the read more.​
​(一)
       “……然后点这个,你再设一个支付密码就行了。”赵云澜把手机递给沈巍,不等沈巍接,他想了想,又顺手给代劳了,“算了,我给你设,反正你也没什么新鲜的。”
       沈老师死心眼,所有密码都是他们家门牌号,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赵云澜:“幸亏你也没什么钱。”
       从微观上看,沈巍同志���会生活,把摆布三界的心用在安排衣食住行上,必定是游刃有余、妥妥帖帖的。
       从宏观上看,沈巍从不过日子——乱世他就找个山旮旯一苟,太平年间就随便租个房凑合住,他在人间游荡多年,清清白白、一毛不攒,更别提买房置地,至今,除了一张学校发的工资卡,可以说是两手空空。
       至于天下名山大川,旅游开发由国家统一规划收费,并不给他分成。
       “来,我再教你怎么发红包,”赵云澜一伸手,勾过沈巍的肩膀,破坏了他端庄的坐姿,借教学的名义,拿人家手机给自己发了个红包,美滋滋地收了,“本世纪最后一个老古董正式进入移动支付时代,可喜可贺……啧,怎么又来了。”
      话没说完,他电话就响了,赵云澜瞄了一眼,不想接,把手机扣过去了。不料对方不依不饶,连打三个,发现他装聋作哑,又把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座机上。赵云澜就伸长了腿,跨过小沙发,用脚丫子捅了捅专心舔毛的大庆:“死胖子,接电话。”
       碍于沈巍在场,大庆敢怒不敢言,愤怒地甩着尾巴跳上旁边的办公桌,把座机听筒当成赵云澜的脸,一巴掌扇了上去:“喂,特调……啊?啊哈哈……那个老领导好……您找我们赵局啊?哦,他说他不在。”
       赵云澜:“……”
       他把手机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三通电话不是一个人打的——后面那俩来电显示是他爸,只好头疼地爬起来,一步一挪地往办公室桌边晃:“这些妖魔鬼怪,有事没事啊?后门都走到老头子那去了。”
       人间的特别调查处,也就是“镇魂令”,以前就是个“托儿所”加“劳动改造定点收容所”。
       团队里,除了凡人小郭,以及汪徵桑赞等被镇魂令主收留的个别同志,剩下的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像祝红林静,被长辈或者家族送来历练,一种就是楚恕之这样前服刑人员。因为镇魂令本就是协调三界、保人间安宁的,日常得给各路在人间行凶的亡命徒擦屁股不说,自己还得遵守社会法律法规,干起来吃力不讨好,老大呢,又是个凡人,跟着混他也没什么前途,所以也没什么高人愿意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大封轰轰烈烈地破了一场,而后四圣重置、大轮回落成、鬼王成圣、昆仑归位。这些事虽然不至于天下皆知,但对于三界各路消息灵通人士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苦差事特调处��夜之间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想钻进来沾点仙气,赵云澜烦不胜烦,都以“镇魂令写不下那么多人”为借口推了。
       然而,镇魂令上写不下那么多人名,特调处可以——特调处是个行政机构。
       于是聪明人们为了跟镇魂令沾点关系,开始到处活动,硬是推着原来的特调处改制。龙城特调处改为“特殊调查总局”,在各地成立分支机构,弄得挺像那么回事。
       就这样,天天在大学路9号阁楼里躺着的赵处,莫名其妙地躺成了“赵局”。
       今年是改制后的特调局第一年正式对外招聘。岁月静好、一心种菜的赵云澜应上级指示,被他们从阁楼拖出来主持工作。虽然招来的这些人不入镇魂令,但好歹挂个“分支机构”的名,赵云澜也不想招来一帮歪瓜裂枣来凑数——他手下又不缺脑残——现在总局人手有限,大规模公开招聘不现实,因此今年只发了有限的报名表,摊给各族各派,由他们自行选拔。
       为了能多拿几张报名表,各界高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喂?”赵云澜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唉,您老不都退休了吗,不好好组织老年妇女们跳广场舞,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谁找您活动关系了?呃……”
       大庆支起耳朵,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中气十足的长篇大论,赵云澜一开始还试图插话,辩解“我不是,我没有”,均未果,于是他放弃了,靠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翘脚站着,目光从天花板一直检阅到沈老师一尘不染的袖口,认真地怀念起神农药钵来——起码那位破碗先生没有这么强的演说欲。
       这位退休老干部近日接到好多不明人士的殷勤拜访,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以后,勃然大怒,万万没想到,8012了,还有人为了个破报名表走这么迂回的后门,这办的叫什么事?
       于是打电话把儿子训了一顿。
       赵云澜念经似的回答:“是,我知道……您说得对……不是,我不是借机搞寻租,真的是条件有限,报名的太多,接待不过来……我没有被腐蚀,龙城又没下酸雨……不是,没天天耍贫嘴,我天天都对着墙认真自省,真的,防微杜渐……不信您问沈巍!”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三下,林静举着一本日历探头进来,先朝沈巍作了个揖:“谢谢沈老师——领导,明天端午节,我代表全体同事来问问,咱过节发点什么?”
       赵云澜歪脖子夹着电话,正没好气,一指门口:“发一份关于廉洁过节的通知,出去!”
       林代表挨了卷,臊眉耷眼地跑了。
       他前脚刚走,祝红又敲门:“谢谢沈老师——赵局,我四叔让我跟你约顿饭,几个妖族长老都想来拜见,唉,我就是帮他传句话,他们真挺烦人的,你懒得去就不去,不用看我面子。”
       祝红是自己人,确实不用跟她讲那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可是妖族算是昆仑君铁杆嫡系,妖族长老的面子不能不看,赵云澜只好无奈地冲她摆摆手。
       祝红一转身,差点跟楚恕之撞在一起,楚恕之行色匆匆,只来得及跟她点个头:“慢点——老赵,出了点事,有人在报名表上搞小动作。”
       正在专心玩手机的沈巍闻声抬起头:“怎么了?”
       特调局日常事务,沈巍一般不插话,除非有人问他,这回他主动开口,是���为报名表上的“防伪标识”是他帮忙做的。斩魂使看守大封,上下五千年不是白混的,各界各族看家的本领从兴起到衰落,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整个人就是一座活体“失传术法图书馆”……不过鉴于没人敢跑来跟他买专利,“图书馆”依旧很贫穷。
       楚恕之说:“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十天,但是咱们回收的报名表已经超过发出去的数量了——哦,对了,谢谢沈老师。”
       沈巍一皱眉。
       “都收集起来,给我看看。”赵云澜放下电话走过来,“哎,话说回来,‘谢谢沈老师’是什么接头暗号?怎么谁进来都是这句?”
       沈巍:“呃……”
       楚恕之说:“沈老师刚发的红包啊,端午节过节费,对吧?”
       赵云澜从沈巍手里抽走手机,一看,自己就接个电话的功夫,沈巍同学已经熟练掌握了移动支付技巧,并且认真做了课后练习——他沿着通讯录,给特调局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不是群发一个让大家去抢的那种,赵老师还没讲到这课,他是挨个单独发的。
       通讯列表刚发完一半,还剩一半,账户里没钱了。
       他们家沈老师视金钱如游戏币——还是登陆即送,不用氪金的那种。
       赵云澜:“……”
       沈巍:“?”
       “没……事,”赵云澜把“没”字拖出了二里地,并在二里地外,往回传送了一个牙疼的微笑,“没钱我给你转点,别剩一半,接着发吧,都发完,啊……哈哈,你学得还挺快。”
       就这样,今年端午,大家还是领到了过节费,由某赵姓先生匿名赞助,感天动地。
(二)
       出了问题的报名表都堆在地下室,地下室没开灯,但也不暗,报名表上淡淡的银色荧光汇聚在一起,够顶一排白炽灯管了。
       汪徵和桑赞白日通天加班,赵云澜他们下楼来的时候,他俩刚把报名表按种族和地域分门别类。
       报名表做得很精致,发下去的时候装在白纸信封里,上面贴个小封印,也是沈巍出品。谁能打开封印,里面的报名表就算谁的,其他人就算拿了,信息也录不进去,这也算是个代替笔试的初级筛选——组织笔试不太现实,一来是“术业有专攻”,大家的专业领域不同,理论知识统考不公平,二来,好多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也认不全简体中文。
       桑赞说:“赵局,我们总而言之发了七百二十九份报名表,此时此刻收回了一千五百六十多份。”
       赵云澜:“差这么多?”
       桑赞叹了口气:“唉,是啊,蔚为大观。”
       赵云澜:“……”
       桑赞兄弟在特调局工作的几年间,非常上进,通过努力学习,他现在已经能把普通话说明白了,成功甩脱了“洁扒”的污名,于是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他开始自学成语,并常常试图引经据典。对同事们的忍耐力发起了新一轮的挑战。
       赵云澜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熟练地忽略掉他话里所有四个字的词,摆摆手:“辛苦了。”
       “岂有此理,不辛苦,”桑赞笑眯眯地回答,“我身无长物,也就能帮上这点九牛一毛了。”
       夭寿了,汪徵也不管管,还一脸纵容地站在旁边,就知道看着他傻笑!
       “好吧,你开心就好。”赵云澜无可奈何道,“赶紧下班吧,二位。”
       沈巍的防伪标识,不是一般人能山寨的——尤其还山寨得这么像。赵云澜和桑赞他们两口子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摞在那的报名表都翻了一遍。
       楚恕之:“沈老师,您怎么看?说实话,我是真没看出区别来。”
       沈巍没作声,沉吟片刻,他忽然一挥手,打乱了汪徵他们原来的分类,闪着荧光的报名表蝴蝶似的飞了起来,“呼啦”一下,在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影交叠里,落成了两堆,其中一堆明显比较厚实。
       赵云澜一拎裤腿,半跪下来,从两摞里各抽了几张看了看,指着比较厚的那一摞:“这边的都是一样的?”
       沈巍一点头。
       楚恕之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然呢?不就是都一样才分不出真假。”
       “不,”沈巍说,“他指的是每张报名表上的封印。”
      原来每张报名表信封上的封印看着虽然都一样,但解法各有不同,这样可以有区别地选来不同素质的人才,还可以防止私下对答案。
       报名表下发的时候,不同属性的封印其实是按着不同种族分的,比如蛇族属水,拆封印非得让人拿出三昧真火烧,这就属于强人所难了。
       而回收的报名表封印当然都已经被破开了,但上面残留的一点气息,已经足够让“出题人”看出问题了——比较厚的那一摞报名表上的封印完全相同,明显是拿其中一张复制的。
       沈巍说:“发报名表的时候,每一张的去向我那都留了底,可以先查查这张是给了哪族哪派的。”
       楚恕之目瞪口呆:“不是……您等等!七百多份,每一份都不一样?还有跟踪留底?”
       “唔,”沈巍扶了一下眼镜,“怎么了?”
       楚恕之:“……”
       怪不得局里从没提过给这位大外援申请劳务费,这个工作量换算成市场价,恐怕只有拍卖昆仑君才请得起了!
       有了线索,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一查记录,出问题的报名表给的就是妖族——南海水族。
       赵云澜站起来:“叫祝红给她四叔打个电话。”
       妖族大体分飞禽、走兽、水族、精怪几大类,也就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以及山石草木成精,下面又根据具体种族,各有各的聚居地。
       因为特调局的祝红是蛇族的,族长四叔又比较会来事,处事公允不藏私,蛇族可以说是“上面有人,下面又会做人”,所以格外有排面,短短几年,已经成了群妖之首。妖族出事,都找蛇四叔。
       蛇四叔接了侄女电话,不到五分钟,就顶着烈日赶到了大学路9号,了解情况以后,先跟昆仑君请了罪,报名表肯定是没脸再要了,转身,他老人家就亲自掳起袖子,前往南海捉王八去了。
(三)
       “这件事,其实细想起来很奇怪,”晚上回家,沈巍在厨房片火腿的时候说,“山外有山,我做的东西,当然也不敢说绝对没人能复制,可那信封简陋得很,真正的高人一摸就知道每张报名表上的封印都有差别,怎么会干出盯着一张复制几百份的蠢事?”
       赵云澜游手好闲地靠在橱柜上,不干活,光捣乱。沈巍一边切,他一边从案板上捏着吃:“那法宝呢?这些年环境污染得厉害,妖族素质都不怎么样,不过各族都有历史,没准谁那有什么祖宗传下来的小道具。”
       沈巍片完火腿,沉思片刻,转身去拿瓷盘:“可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
       厉害到能复制斩魂使这个先天鬼王的印记,还能被拿来干这么无聊的事——这能是什么法宝?
       盘古大神牌复印机?
       等他拿了瓷盘回来盛火腿,一回头,发现案板上的火腿片已经被某人捏完了。
       沈巍:“……”
       赵云澜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飞快地嚼了几下,把嘴里的“证据”咽了,然后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沈巍:“……不咸吗?”
       还没等赵云澜畏罪潜逃出厨房,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沈巍同一时间抬起头,两人一起朝南天望去。
       沈巍:“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赵云澜眯起眼,“好像有三皇的气息……喂,祝红?”
       “老赵,我四叔出事了!”
       “稳一点,慢慢说。”
       “他不是去南海了吗,方才族里传来消息,族长的本命灯忽然灭了!我四叔他……”
       “你先别着急,”赵云澜说,“大妖陨落会有异象,不会这么无声无息,也许只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他跟命灯的联系暂时断了,这样,你先让蛇族把你四叔的本命灯拿来,我和沈巍走一趟。”
       晚饭是来不及好好吃了,沈巍匆忙把处理了一半的食材塞进冰箱,看来俩人只能晚上回来叫外卖了。
       蛇族一个长老很快送来了蛇四叔的本命灯,赵云澜和沈巍缩地成寸,转眼到了南海。
       自从南海的旅游资源被开发出来以后,南海水族的虾兵蟹将们就一天不如一天,小妖们被“阳光沙滩椰子树”的花花世界吸引,天天穿个大花裤衩,混在度假的人类里傻玩傻淘。可是人家度完假走了,回去接茬上班上学,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帮缺心眼的小妖就跟着下一波游客继续混,混来混去,文化素质没见提高,修行也耽误了,把虾线鱼鳞都晒成了小麦色。
       按理说,蛇族族长亲临,这帮不成器的玩意是要拉横幅迎接的,哪个海胆给他们勇气造反的?
       莫非是天天在岸上嗑淡水,改变了渗透压,膨胀了?
       反正赵云澜没想通。
       等到了南海一看,发现那里的水族已经乱了套,听说昆仑君和鬼王殿下驾到,各族管事的吓尿了,在沙滩上跪了一片,都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面朝白沙背朝天,一人后背刺了一个大字,连起来���,写的是:“吾辈罪该万死,向上神请罪。”
       太壮观了,把寄居蟹吓得都不敢冒头。
       “都起来,干什么你们?有话好好说,别现眼了!”赵云澜坐在云端,雷得太阳穴直蹦——他俩下不去,沙滩没地方落脚,“我就不明白��,怎么那点封建糟粕都埋土里一百年了,还能在你们妖族里保持完整器形?长点心吧!”
       南海物产丰富,海鲜……不,水族的种类繁多,这一支水族是多族混居的,各族族长成立了联盟,联盟主事是一位三千岁的大海龟,副主事是位两千五百年的海参。
       俩主事堪称黄金搭档,谁也别嫌谁磨蹭,赵云澜听他俩“嘤嘤嘤”地上前汇报事情原委,听了一半,神魂已经绕着三十六山川游完了八圈,眼神都涣散了,头一次觉得他们郭长城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难为沈巍耐心地听完:“也就是说,贵族看守南海禁地的长老没分到报名表,心怀不满,所以私自偷走了一份,利用禁地大量复制?”
       海龟主事唉声叹气道:“唉,是啊,此人原型是条梭子鱼,贩售假报名表,从中牟取暴利,用来批发摈榔,现在已经畏罪潜逃啦!”
       “……批发什么不要紧,先不谈。”沈巍说,“方不方便告诉我们,贵族禁地看守的是什么东西?报名表是怎么复制的?”
       海参副主事愁眉苦脸地回答:“大人,除了历代看守禁地的梭子鱼一族,我们小妖都不敢靠近的,相传那里封印着上古神器。对了,方才蛇族大族长也来过,嫌我们说不明白,非要亲自去禁地查看,我们也不敢拦呀,结果他刚进去没多久,南海突然大震,大族长也一去不回,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沈巍回头和赵云澜对视一眼,赵云澜醒了盹,直起腰:“哎,那别废话了,带路。”
       此时,夜色已深,端午未过,不见月华,海面看起来沉重而浓稠,但海底深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骤然惊醒,躁动不安,激起来来回回的浪,竟隐隐呼应着赵云澜的心跳声。距离禁地还有两百多里时,南海水族两位主事就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副主事说:“以往我们逢年过节,还能鼓起勇气到禁地里巡视一圈,自从那个呲牙臭鱼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禁地就一天比一天恐怖,刚开始是外围十里,现在百里以外,我们就已经喘、喘不上气来了……”
       说到这,副主事两眼一翻,气血两虚地往水底沉去,沈巍手里黑影一闪,斩魂刀凭空落进他手里,瞬间伸长了数丈,隔着刀鞘,眼疾手快地把沉底的大海参捞了出来。
       海龟主事顾不上多客套,老远朝沈巍作了个揖,现了原形,驮起自己的搭档,鱼雷似的游走了。
       两道影子飞快地掠过暗潮,往南海禁地去了。
       越靠近禁地,海水就越平静,到了五十里处,水面开始平静得不自然,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强行抻平,死水似的,一点波澜也没有。
       很快,赵云澜和沈巍就到了禁地的最核心处,那里有一个奇怪的漩涡,直径不超过两米,转得飞快,像一根针笔直地戳进了海底。都说抽刀也不能断水,可这漩涡里和漩涡外的海水却像是被什么割断了,里面转得飞快,外面纹丝不动。
       漩涡上隐约缠着一点若隐若现的黑气,与沈巍的斩魂刀遥相呼应——正是同源。
       “如果是洪荒时期某位圣人留下的神器,很可能跟我相克。”沈巍说,“别的东西就算了,那份报名表上沾着我的痕迹,刺激了封在这的东西,封印松动,蛇四又闯进来,加了把火,我看这封印已经破得差不多了——这里面是什么,你有印象吗?”
       赵云澜皱起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我没见过,但……”
       这时,他手里拎的公文包里有东西一闪,是蛇四叔那盏本命灯亮了——本命灯其实就是一小截蜡烛,外面有龙珠护着,像个水晶灯,忽明忽灭,要断气似的,微弱的光落在海面上,很快凝成一线,直指漩涡处。
       紧接着,命灯外面的龙珠毫无预兆地崩裂,瞬间碎成渣,微弱的火苗狠狠地跳了一下,赵云澜下意识地伸手一拢,海面的漩涡突然往四周“炸”开,满天星辰一瞬间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几乎同时,沈巍一把揽过赵云澜,长刀横在两人身前。
       然而随即,沈巍感觉出了不对——他的手没能碰到赵云澜。
       沈巍惊愕地一转头,两个人近在咫尺,中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膜,赵云澜说了句什么,声音却传不过来,沈巍只能看他的唇语,他说:“这些气泡是……”
       气泡?
       沈巍往周围望去,蛇四叔命灯的光来回反射折射,纷繁的光影交叠,照出了他们周围无数透明的膜,像密集的肥皂泡,“气泡”上隐约掠过海市蜃楼似的影子,映照出千万个赵云澜、千万个沈巍,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片刻的光景,分别被关进了两个“气泡”的两人越离越远,沈巍眼眶一红,抽出斩魂刀,劈手就砍。
     “轰”的一声,能破开万物的斩魂刀似乎陷进了泥沼里,无数诡异的“气泡”被他一刀震碎,更多的“气泡”从海底升腾起来,海面卷起排山倒海般的浪,呼啸而来的,仿佛是开天斧破开混沌时的那声巨响,群山震荡、沧海沸腾,沈巍眼前一黑——
(四)
       赵云澜惊醒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命灯上那截短短的蜡烛,上面亮着豆大的火光。他才刚动了一下,倏地一愣,脸上闪过震惊神色。
       赵云澜缓缓地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脚上……脚崴了。
       昆仑君的化身,刀枪不入、寒暑不侵,赵云澜神魂觉醒后六年,都已经快忘了蚊子包长什么样,没想到今天在南海居然崴了脚!
       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又觉得有点新鲜,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觉得大概没有伤筋动骨,就小心翼翼地活动一会,扶着墙站了起来。这一站,他又发觉了不对,手和脚沉重得不像自己长的,昆仑君飞天遁地、踏碎三界的力量消失了。
       不光是这样,他的手表明鉴停了,钱包里剩下的半打符纸都成了普通的糊墙纸,一点反应也没有,长鞭召唤不出来,就连与他血脉相连的镇魂令,这时也悄无声息地躺在他掌心,成了一块凡木。
       赵云澜举起蛇四叔的命灯,看清了周遭——这里荒凉极了,一眼看过去,整条街的路灯没一盏亮的,两侧是里出外进的破房子,到处浮着沙尘。
       像个遗迹。
       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他又不得不停下来,把鞋里的细沙倒出去,呼吸间肺腑针扎似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难受,有点喘不上气来。赵云澜记得自己以前做凡人的时候,身体不能说十分健康,可好像也并没有这么多毛病……难道是不适应了?
       赵云澜拖着有点沉的身体,沿街转了一圈,手机也没信号,他看了一眼时间。
       20:45。
       晚饭前捏的那一小碟火腿也就是塞牙缝的,继崴脚、胸口疼之后,这具凡胎肉体又让他回忆起胃病的滋味。
       这时,“喵”一声,赵云澜一抬头,看见只黑猫从旁边的枯树枝头跳到了房檐上,肉垫轻巧地踩过破破烂烂的墙头,竖着大尾巴,不慌不忙,怎么看怎么像他们家大庆小时候——那有脖子又有腰,是还没发福的青葱岁月!
       赵云澜习惯性地招猫逗狗,冲那猫吹了声流氓哨,就在黑猫碧绿的眼睛看过来的一瞬间,赵云澜看见它嘴里叼着一张纸符。还不等他看清,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猫消失了,街道飞快地扭曲变形,赵云澜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面,好不容易不疼了的右脚又崴一次。
       赵云澜“嘶”地骂了一声,然后,他愕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刚醒来的地方。
       他扶着扶过一次的墙,重新站起来,才一迈步,就觉得脚感不对——已经倒出去的沙子又回到了他鞋里。
       赵云澜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再次看了一眼时间。
       20:35。
       这是……十分钟以前?
       赵云澜快步走过街道,拿出手机掐算着时间,十分钟以后,那只黑猫果然又一次出现,以同样的姿势,从同一个地方跳了出来。这回,赵云澜没有贸然过去招这只魔性的猫,他靠在墙角暗中观察了一会。
       叼着符纸的猫抬起脚,走了五步……方才那天旋地转的感觉又回来了!
       再一次的,赵云澜回到了十分钟以前。
       这么来回反复了两三次,赵云澜干脆不想站起来了——他那鞋忒不好脱。
       这个世界就像单曲循环,曲长大约十分钟,空间应该也不大,而他被困在这十分钟里,周而复始。
       赵云澜摩挲着身边的墙,想起他和沈巍分开时那些奇怪的“气泡”。
       “气泡”……循环的时间……
       忽然,赵云澜站了起来,再一次把鞋里的沙子倒干净,飞掠过荒凉的街道,在黑猫出现的刹那,他叼起命灯,助跑几步,双手一搭屋檐,踩着矮墙蹿上了屋檐,一把捞起炸毛的黑猫,拽出了猫嘴里的纸符,翻身一跃而下。还不等他落地,时空重置的时间点就快到了,赵云澜眼疾手快地把纸符往命灯的火苗上一凑,纸符一下着了,与此同时,赵云澜听见耳畔“啪”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手里的黑猫倏地化作一缕青烟。
       赵云澜踉跄几步站稳,再抬起头,发现自己没有被重置回原点——眼前的街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盏路灯亮了,空气中的风沙浮尘少了许多,大树不再是光秃秃的,虽然只多了几片叶子,却有了生机。
       赵云澜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原来是这样啊,啧,我还当南海真有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个麻烦。”
       众所周知,时间不可能倒流,一个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来回乱蹦。同等维度下,因果律牢不可破。
       昆仑君没归位时,赵云澜曾经有一次,“穿越”回了十一年前的壬午年,但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时间穿越。当时是神农把一个十一年的小轮回放进了女娲鳞里,“小轮回”就是神农捏的一个芥子世界,一个很像、但不同于现实的幻境——他是在芥子世界里转了一遭。
       蛇四叔把女娲鳞交给他的时候,赵云澜就无知无觉地走进了这个芥子里,芥子世界到时间重置,于是身在其中的赵云澜也跟着一起,转到了十一年前……直到沈巍用斩魂刀从外面劈开这个世界,才把他拉回现实。
       方才把他和沈巍分开的“气泡”,原来就和那十一年的小轮回一样,每一个“气泡”都是个在一定时间内无限次循环的世界。
       有十分钟就重置的简陋世界,也可能有成千上万年才重置一次,无限逼真、无限复杂的大世界。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器”,就是先圣们在缔造真正的轮回前走的歪路,留下的“实验垃圾”,一直封印在南海,没想到这回封印意外被鬼王气息惊扰,又被大妖误闯撞破,重现人间。
       赵云澜抬头看了看那盏路灯,心说:“我就知道,你们才不会给我留遗产,留下的都是要打扫的烂摊子。”
       现在沈巍自己都不知道被卷到猴年马月去了,指望他的刀当外援,肯定不现实。这一个一个无限轮回的小世界只能从内部破开。
       这也不难——每一个芥子世界,都有一个和现实黏连的点,通过这个点,赵云澜他们才能从外面进来。找到它,破坏掉,芥子世界就会无所依凭,继而灰飞烟灭。
       举个例子来说,当年那个十一年小轮回的“黏连点”,就是那本神秘的《上古异闻录》。
       当时,现实世界的赵云澜手里有一本,小轮回里也有一本,他带着这本书走进小轮回的时候,里外两本一模一样的《上古异闻录》重合,芥子世界同时和真实世界“黏”在了一起,幻境与现实交叠。
       那会赵云澜迫切地想知道沈巍向他隐瞒了什么,一直跟着这本书跑,没想毁掉它,但如果他在小轮回里拿到这本《上古秘闻录》的时候就把它烧了,小轮回里的因果就会与现实世界的因果严重背离,这个小轮回世界自然就灰飞烟灭了,不用等沈巍从外面劈那一刀。
       如果他当时在小轮回里烧了里面的《上古异闻录》,回到现实以后,那本书就应该还在他手上,而不会永远留在小轮回里循环。
       至于现实的《上古异闻录》,最早搞不好就是神农药钵那老头偷偷塞进特调处的。
       此时,这些重重叠叠的芥子世界形如“气泡”,赵云澜的倒影投射其中,每一重都会复制他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芥子世界和现实的“黏连点”,停摆的明鉴、废纸似的纸符、变成凡木的镇魂令、召唤不出的长鞭……甚至是他作为昆仑君的神力。
       赵云澜不知道每一重世界对应的都是什么,只能一个一个摸索。他在每一个世界中毁去一样东西,才能敲碎一重芥子,那东西才会跟着他回到现实。
       “麻烦死了,”赵云澜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去组织统考呢。”
       都是这帮没轻没重的南海水族,他出去一定要吃一次海鲜大排档。
(五)
       赵云澜已经不知道在无数芥子中盘桓了多久。
       一开始,芥子世界都是一些简单的场景,破败的街道、暗无天日的城市、郊外、水下……周围没有其他人,循环的时间最短十分钟,最长三天,复制的都是他身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可是紧接着,芥子世界开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大,里面开始出现其他人,甚至是他认识的人——比如明鉴表的那个世界,循环时间是整整三年,场景是赵云澜的前世,民国初年。
       明鉴表是赵云澜上一任镇魂令主,也就是他上一次转世留下来的,当时他追一只绑了人质的魍魉,逮捕过程中撞碎了表盘。人质是个孤儿院的小孩,一个自称院长男人赶来,接走了孩子,看见他手表坏了,就主动说认识好匠人,帮他拿去修,还回来时,那块表就已经是能沟通阴阳的法宝明鉴了。
       赵云澜冷眼旁观,看见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前世回过味来,跑到孤儿院去找院长,发现孤儿院的院长是个矮墩墩的修女,根本不是那个替他修表的男人。
       “沈巍啊,”赵云澜缀上前世的自己,想起了这表的来历,摇头失笑,“这藏头露尾的王八蛋。”
       再后来,循环时间越来越长,当循环时间超过五十年时,赵云澜就不再是芥子世界里的旁观者了,他发现自己会以某一个身份融入其中,按着芥子世界的剧本走。
       一个个芥子世界里发生的事也不一定是他的记忆,有些很像他某一世的记忆,只有些细微的差别,有些则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闪过几个熟悉的片段——赵云澜比较喜欢后者。
       因为他五千年轮回真实记忆里,沈巍很少出现,偶尔被他逮到一次,也只是惊鸿一瞥,旋即消失。
       但不真实的世界里,沈巍一直都以不同的身份在他身边,陪他过一辈子,一直到两个人各自拿到关键物品,破开轮回……真的沈巍——沈巍的斩魂刀果然也已经被扣在了里面,而且他就算有刀也不敢用,从外面破开芥子世界的话,被复制的东西就会像那本《上古异闻录》一样,永远留在这个轮回里了。
       赵云澜打破了八十个芥子世界,每一次离开,时间都会回到20:35。
       他仿佛已经在转瞬间历尽众生。
       好在昆仑君是千万年轮回锻造的神魂,始终清明如初,终于,来到了第八十一个芥子世界。
       八十一,是九九之数。
       赵云澜有种预感,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世界了,沈巍也在,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循环时间居然有万年之久,漫长的时间让这世界无限接近于现世,世界的束缚力无限大。颠倒沉浮,行将走到时间尽头时,赵云澜仍然没找出这个世界的黏连点。
       他身上带进来的大大小小物件——连同心头血、脊梁骨在内,都被打碎在轮回中了,还会是什么?
       还剩下什么?
(六)
       哦,对了,还有他自己。
       人为外物役。
       心也为形役。
(七)
       赵云澜从最后一重芥子中脱身而出,十万大山雀跃不止,巨大的海浪仿佛从九天而下,有灵性似的自动在他面前让开一条通路,让大荒山圣扶摇而起。
       与此同时,他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斩魂刀从虚无处来,落在海面上,整个南海眼看要被一分为二,赵云澜倏地睁开眼,一伸手探入怒浪中,攥住了持刀的手:“沈巍!”
       巨浪落下,露出沈巍的身形,比他还要狼狈,乍一见他,沈巍似乎还没从无限的轮回中回过神来,怔了半晌没言语。
       “没事了,”赵云澜轻声说,“回来了。”
       沈巍整个人晃了晃,踉跄着扑在他身上,手腕瞬间脱力,斩魂刀轻飘飘地掉了下去——落在了一条浮起的大蛇背上。
       赵云澜松了口气,太好了,蛇四叔的魂灯还亮着,这老长虫还健在,祝红还可以继续在特调局混吃等死,不用回族里继位了。
(八)
       “啊?啊……啊!那好、好吧。”
       一大早,大学路9号办公室里,就听见郭长城接电话的语气连变了好几次,从震惊、不知所措……到不好意思——郭长城不好意思地对着电话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谢谢领导,真、真的不用……免税店的也不用,您就别费心了,自己开心最重要……哎,好好玩,假期愉快……”
       最后一句美好的祝福没说完,楚恕之和林静就同时拍案而起,大庆炸成了毛球。
       楚恕之:“是不是老赵,什么意思?什么叫假期愉快?他有溜没溜!”
       林静:“他跑了?他就这么撂挑子跑了?天理何在啊!”
       大庆直接从沙发上蹦了上来:“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把电话给我。”
       郭长城讪讪地放下听筒:“已、已经挂了。”
       大庆咆哮:“打回去!他电话打不通就打沈老师的!”
       不出所料,赵云澜的挂了电话就关机,操作那叫一个熟练。
       然而众人万万没想到——
       沈巍光脚站在沙滩上,一手揪着自己的领子,一手攥着腰带,脸都挣扎红了,宁死也不肯入乡随俗,换上大花裤衩。
       什么玩意!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
       赵云澜追着他跑:“试一下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呢?你肯定喜欢的。沈巍,小巍,大宝贝儿……你老穿一身黑,自己看着不烦吗?没准就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哎!不穿就不穿,别跳海啊!”
       沈巍被他逼到海边,一脚踩进海水里,手机从兜里滚了下去,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刚响了一声,手机就壮烈牺牲,黑屏了。
       大学路9号,郭长城一脸无辜地宣布:“沈老师把电话挂了。”
       大庆崩溃了,“喵嗷”一嗓子。
       “沈老师这种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能叛变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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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e86distory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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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公的朋友偷情
 我叫林慧茹比老公郑明小两岁,是一家着名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的皮肤白嫩,粉面桃腮,一双标准的杏眼,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迷蒙,彷彿弯着一汪秋水。-
-淡淡的秀眉,小巧的红唇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个子很高,有170公分左右。- - 我那丰满的胸博,修长的大腿和浑圆的臀部常常让老公爱不释手。我们结婚后就在市中心买了200多平米的房子和宝来轿车骰肮髦髧,魟魡魠凤在朋友和同事的眼中,我们生活的非常福祉。- -有一个晚上,老公不在家,他的同事何正纶来到我的家中,因为我跟何正纶平时也很熟,所以就留他坐了一会儿。- - [嫂子,我来找我们经理,既然他不在,我就先就走了。]何正纶起身想要离开。 - -[不用着急,嫂子给你煮菜,吃了再走吧。]何正纶185公分的身高,英俊帅气,大学毕业才3年,我平时就很喜欢跟他聊天。- - 看到我诚意挽留,何正纶也就留了下来。- -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饭后就坐在谢谢上聊天。- - [嫂子,你平时工作挺累的吧。]何正纶关心的问道。- - [那还用说,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的。]我半躺在谢谢上,无奈的答道。 - -这时何正纶才注意到我上身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竟然没带胸罩,半躺时,白皙的乳沟清晰可见,下体更是只穿了一件超短裤,修长光裸的大腿全部暴露在外,大腿根部若隐若现。何正纶明显呼吸加快,险些流出鼻血。- -[嫂子,那我帮你按摩一下吧,我技术不错的。]何正纶见状适时的搭讪道。 - -[好啊,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弄得嫂子舒服点儿啊。]我娇媚的向他一笑。- -说完平躺在谢谢上,闭上了眼睛。 -- 我的话充满了暧昧,何正纶一阵大喜过望,可他没弄清楚我的真实心意,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手便慢慢抽到我的腰际旁,轻轻揉搓着。眼见我老婆并不介意,便大着胆把手慢慢向上爬升。不消一会,手已落在我的胸脯上。- -何正纶的右手颤抖地隔着衣衫轻轻摸索我的右乳,手上传来的温香软肉,充满着弹性。左手则隔着裙,摸索着我的大腿,何正纶的手上不断加强力度,直至我充满弹性的乳房给何正纶用力握至变形。虽然如此,但何正纶仍不满足,手改为在我的衣衫上不断摸索,终于给何正纶在我的腋下发现了一排钮扣。 -- [嫂子,隔着衣服按摩不舒服,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吧。]何正纶大着胆子问道。- -[嗯……好……你想怎么样都行……]我的声音细如蚊声,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 -何正纶一阵狂喜,把我衣服的扣子轻轻解开,手已毫不思索地伸进我的衣衫内,何正纶的手紧贴着我丰满的乳房,和刚才隔着衣服相比,感觉就如天渊之别。- -不停搓揉玩弄,何正纶不时留意着我的回应。双手各自握住我的一只奶子,大力揉搓着。- -手上的触感令何正纶回味无穷。- -[嫂子,我要给你按摩下边了。]何正纶这时也知道我对他有意,淫笑着。 - -何正纶壮起胆子慢慢掀高一点我的迷你超短裤,我果然没有抵抗。何正纶轻抚着她的屁股,而且渐渐地往下面移,她一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何正纶得了个便宜什么也不在乎了,手比刚开始的时候更不安份的伸进我的紧身迷你短裤里摸了起来。何正纶以两手玩弄她的屁股,把短裤给卷了起来,由于裤子很短,只稍稍的卷了三公分,那个黑色蕾丝内裤就露了,包住的圆滚滚的屁股也马上就露了出来,那里的全貌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我似笑非笑地将身体弓起,何正纶也知道现她不在意,就趴在我身上用裤裆里的肉棒在她的臀上磨蹭。- -何正纶拦腰抱紧我,硬挺的阳具顶在她丰腴的嫩臀摩擦,并将手顺着裹上网状丝袜的臀沟和张开的双腿从内侧滑下往前挪移,在网状丝袜底部抚摸,而另一只手则放胆从我的腋下缓慢的拉开侧边拉链,轻轻掀开便看见一对雪白丰满的大奶子,双手探索滑腻柔软的奶子,触感告诉何正纶这是成熟美少妇的肌肤,正是女人最美丽的年纪!摸的何正纶又紧张又兴奋,真是刺激!摸的不够忙不迭帮我换个更撩人的姿势;把一只手放在纤细的腰侧,另一只轻托完美挺突的乳房,不对称的两团软肉,更显淫靡!再将匀净的小腿倚在椅面、另一枝美腿翘挂在谢谢手把上,我美艳的老婆眨眼间成了淫浪的荡女!我酒意未消,细声的呻吟着,更勾起何正纶的淫,一手忙着掀开我下体的超短裤,一手推开滑嫩的大腿,映眼的果然是件薄纱蕾丝丁字裤,看得何正纶猛咽口水,连忙细细打量。 -- 黑色蕾丝细目的裤腰轻巧的勒在葫芦腰上,把蛮腰丰臀衬的更引人遐思,应是唐俪仕或维多利亚以上的高极品;往下延伸的亮黑细带则精准的裹住秘密花园,两旁微微的陷入,更将饱满的阴户显现无遗,绉褶处微湿着实让人神往;往上一看挺突的乳头,桃红的乳晕像是在引诱猛男般微微露出,好个成熟妩媚的女体,真叫人血脉贲张!忍不住低头埋进我的跨下,梳洗完的清香和着女人特有微微体酸味诱惑着何正纶,轻拨开那象征性的超小布料,倒三角形茸茸的阴毛整齐的出现,由于双脚120度张开,丰浓红润的穴缝也微开着;手指轻易拨开两片滑嫩的红唇,花蕾仍是桃红色的,连周遭看来都粉嫩无比,再稍微掰开一些,洞口湿湿亮亮,里面一团团的软肉泛着一股股晶莹剔透的汁液好不动人!沿着指头还淌下两三滴到地上。- - 对着横陈的美穴,何正纶迫不及待的以另一手的中指,顺着我的玉洞缓缓滑入,湿黏温暖的触感迅速包覆手指,何正纶开始轻柔的抽送,同时拇指压柔软渐显露的阴核,加以轻巧温柔的骚弄,美丽佳人虽然醉醺醺的,但肉体的本能却逐渐清醒,阵阵刺激传递着渴望的性感,情也随着何正纶揉捏抽送高升;性带来的不安让我惺忪的微微睁眼,酒精作祟和淫靡的氛围让她感觉迟钝,客厅的主灯照的让我睁不开眼。- - 虽然酒精让我意乱情迷,她还是很理智的说︰‘何正纶,你快别这样,到此为止吧。’何正纶却大声说︰‘不,我就要你……’不胜酒力的我朦胧的意识早已默许下体传来的喜悦,滑不就手的软肉开始对手指回应,再次带出的是泊泊微浊的浪水,逐渐充血涨红的玉缝烧起无名的火,无名指沾了点淫水,一点一点进攻我的菊门,拇指捻揉着完全勃起的阴核,灵活的手腕活动,使熟透的我肉体清醒而头脑昏沉,道德与性交的渴望交战,女神的翘长睫毛轻颤,喉中偶而发出长长一声轻叹,看来何正纶这样双管齐下果然奏效。 - -随着紧含抽弄益形猛烈的手指,绝美的雌性动物开始微微挺送成熟的下体,像是要吃下更深更多的手指,何正纶顺势抱着美臀将我翻身,让她上半身趴在谢谢上,食指加入中指战场后,桃红的乳晕更是随着晃动把玉乳弹上弹下的;饥饿的下体跪在长毛波斯地毯上,何正纶连忙把薄如蝉翼的私密布料拉下,我这个大奶美女这时已经头脑不清,只是本能觉得不该在客厅做爱,但酸软的身体完全任何正纶摆布,裸露出自傲的下体让她更有暴露的快感,矜持整夜的火得以燃烧,饱满的乳房在椅面上压迫出令人赞叹的形状,我自然的压低蜂腰,让肥美浑圆的肥臀更翘更具肉感,底下阴唇更毫不保留的吞吐两指,涨红肉缝淌下一波波的淫水,说黄不黄、说白不白,在花瓣和地毯间拉出一条细线。 -- 没想到气质高雅、贤淑大方的我动情后竟意外的淫荡,这样的性感尤物哪个男人不想染指?高耸的纤腰丰臀一挺一挺抛弄着,口中呢喃着听不懂的浪语,哼哼啊啊的,满脸旖旎风光,看见我浪荡至此,何正纶的大鸡巴早就受不了,低头一看、不禁傻眼!原���硬起来六寸不到的阴茎居然暴涨到八寸有余、两寸宽,想想原来是晚上要给我的补酒和药膳补品放桌旁,叫何正纶给喝了,如此一来何正纶代我出征倒是天经地义了。何正纶迅速脱光衣服、双手各抓着桃子般的宝乳,鸡蛋大小有陵有角的龟头抵住半开合的骚穴,如同烙铁穿奶油般一毫不留情插入到底;养尊处优的我何时碰过这种阵仗?我从没被发情的野兽如此粗暴的对待,只见原本白皙的脸庞涨红,红唇惨白的承受带着痛苦的极大性爱快感。靠着淫液的滋润,中指的指节进到后门微润的旱道,轻轻转动起来;口僵舌颤的我老婆不禁放声浪起来︰‘嗯……这下插死我了……何正纶你好狠啊……小让你给干暴了……叫你给插废了……你的大鸡巴好大啊……撑得人家受不了了……’ -- 阴道壁黏滑丰富的体液,让何正纶尚可勉强进出;女体原本便和男人有极佳的适应性,抽送了百来下,羊肠小径逐渐适应何正纶的庞然大物,一觉湿润何正纶不由得更用力捣弄,只见穴肉随着肉枪抽插翻吐,一股一股的骚水源源不绝的被挤出流到臀下。饱满丰挺的乳房随着洞口贯穿而前后晃动,煞是好看!前一晚我都会如厕清肠,更周全者还会浣肠;想到这里不再顾忌,玉门关的中指直尽入底,在狭窄的肛门里面翻飞不休。这一个双管齐下,我怎受得了?就听她缠绵悱恻的讨饶︰‘何正纶亲老公……弄的我好……舒服……啊……插进去……插到子宫去…… - -把小骚货的……肉洞干烂……’何正纶知道怀里的荡货快要精,忙不迭对准花房,长进长出使劲顶弄,为了让我这骚入骨子的老婆子的更痛快,三不五时还用有绫有角的马眼转磨花房。- - 结果阴精才刚出,给何正纶这么一搞,酸软酥麻的我全身都抖起来,话也说不出来了,为了把没插入底的粗长肉棒塞进精水四溢的嫩肉里,何正纶托起我老婆肉致致的粉臀,采男下女上的体位,让青筋凸显的大鸡巴连根没入!乳香四溢的白热馒头就像凉粉般在何正纶眼前抛送,何正纶忍不住一手捏弄粉光致致的乳房,一口在富含乳脂的乳头轻咬重舔;我这会儿骚劲来了,上下大起大落,只求每次抽插见底,只差外头两粒丸没塞进去、何正纶低头一看我兴奋肿胀的阴唇像张小嘴,也不怕插破皮的上下猛干,只听我柔声媚气的吟︰‘嗯……哟…… -- 那是什么……- -这下子又酸又麻又辣……’我全身猛颤,一阵灼热真空般的紧缩吸吮何正纶快爆裂的阳具,精关一松,我高潮前腔壁紧缩让何正纶痛快射出七八道滚烫精液,浓稠黏腻的精液直冲柔软的花心,烫在子宫口十分受用,射得她阴道壁一紧,更多的浓稠淫水急速涌出,顺着阴囊向下涎流到股际,何正纶的臀部都浸泡在她喜悦的汁液中。看这人间尤物脱阴时那副骚媚的样子,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容易高潮的体质又大两次、加上酒醉未退,我软软的靠在何正纶身上喘息,柔软温暖的大奶贴在身上,真是惬意!何正纶吃了补药补酒后又干我,阳具完一反常态仍硬硬的插在我的小中颤动,下体尽是淫精浪水,何正纶的唇由乳头到圆润的肩线、从粉颈到火热的双唇,尽情翻搅我的杏口,慵懒淫荡的我缓缓睁开星目、口中含糊的说︰‘何正纶老公……人家会受不了……’ - -全身酸软乏力,只能无力的打何正纶的背,却无法挣脱铐在蜂腰上的铁腕;失去自尊的羞辱,让我后悔刚才的投入,却也想到这要命的高潮是前所未有的,该怪这冤家乘人之危?还是怪自己酒喝多了乱性招蜂引蝶?矛盾的心里让我老婆不知如何是好。 -- 巨大阴茎仍插在肉洞的实在感并未因矛盾减退,由于下体的挣扎更让快感如涟漪四处扩散,挣扎的摩擦又让骚水泊泊向下涎流;我心中一凛,连声说︰何正纶,你也过足瘾了!放过我吧!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何正纶听出话中有漏洞,故意说︰刚找我按摩时可不是这样的,还说只要弄的爽,怎么玩都可以?全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吗?’何正纶轻轻抖动肉蛇,淫妇马上敏感的娇喘连连。- -[这样吧!只要能让我尽情爽一回,今晚的事咱们就完全忘记,如何?]矛盾的我原本也进退维谷,但一次是错,两三次也是错,春心早已动摇,只是不知该如何找台阶下;何正纶看穿这骚媚少妇的想法,故意把大肉鞭拉出八成,我老婆下意识把下体迎来,这动作又带出一大滩淫水,她不由得的看着巨大阳具插在细窄洞口淫靡的景象;何正纶浅进深出五六下,让她看了个饱,等她意淫起来才说︰‘还骗我?看这张小嘴不吃到饱不甘休,除非想一辈子吃不饱! -- 陶醉在快感中的我子终于软化下来,又羞又浪的说︰好嘛……你可不要骗我……今天就让你一次玩个痛快……’- -何正纶得意的捻弄我的乳头,由于我压在身上,因此何正纶没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但我取得掌握主控权,阴核正好在压在何正纶粗硬的阴毛上,方才的摩擦让细嫩的豆子肿胀如豆大,磨的我淫水直淌浪声不断。何正纶略微分开两人下体,让驯服的我子看见插入宝贝私处的男根缓慢有节奏的进出,细嫩阴唇花瓣随之翻进吐出;亲眼目睹更形淫荡;虽然湿润度够,但我的阴道先前经过一场激战,阴唇肿胀隐隐作痛,使得分泌量减少;看着美人心焦如焚眉毛紧蹙,心想长夜漫漫这事不急,不如先开发另一个处女地,便缓缓抽出肉棒,我虽不舍,但看何正纶心有成竹,也心照不宣淡淡一笑,看这骚娘们倒是蛮期待何正纶如何玩弄她呢!- - 由于方才试过狭窄的旱路,何正纶发觉我后庭虽紧,但在修长的两指稍微搅弄之下,也不觉干涩,反倒弄的有些湿润,想必是直肠液润滑的作用,况且松紧度更是巧妙一流;不知大鸡巴塞弄进去是何等销魂?便将圆硕的龟头抵住我老婆的菊门,一边挖阴抠乳,不住骚弄,弄的一手骚水,我此时淫急了,要她做什么都肯,连忙挺腰翘臀,把一个肉紧的玉洞翘的老高说︰‘亲亲色鬼,人家可是第一次,你要温柔点……’何正纶忙将龟头濡湿,重新对准腔口,潜腰一干而入,只弄的我瞠目结舌,低头一看只弄进三寸出头,皱眉的我长嘘猛叹,圆润屁股夹的死紧,何正纶连忙轻抽慢送要我放松,让美穴分泌出更多淫水,捞了些抹在肉棒,抽插七八十下后屁眼没夹那么紧了,更觉得干紧香暖有趣;我老婆体液之多,在窄小屁眼仿也能泌出肠液,以便紧窄肛门的交媾!看来这骚货就算没有何正纶,日后也得让我天天戴绿帽;干了两三百下后,美娇娘原本不适感逐渐淡去,截然不同的爽感搔痒整个丰满成熟的下体。肛门周遭布满末梢神经,直肠和阴道又只隔薄薄的一层皮,敏感的我熟透的性器才刚过完瘾,现下后庭肉洞又被雄壮粗胖的肉棒尽情的抽插,使得我第二性感带毫无防备的被彻底开发了。 -- 抽送时何正纶的手也没闲着,在她蜜壶有节奏的搅弄,来回干了近千下,尝到甜头的我被干的快失神,持续又了几次!先前还听的出在哼什么,到了后来淫水如注,不知是爽还是痛,只见她纤腰猛扭肥臀猛抛,雪白肥嫩的肉屁股被抽干的松紧适中,把手电筒粗的鸡巴夹的极爽,美貌的我后来完全放弃抵抗,任由小朱尽情任意抽插,何正纶干到我双腿无力阖上,整个瘫软无力趴下来;那种‘水活任鱼游’的模样真是浪荡到极点!看的何正纶鸡巴狂跳精门一松,黏稠滋补的精液全灌进肉紧的软臀,屁眼被一股热液射到本能的随之收缩,缩到何正纶阴茎的精液全都被榨干,当最后一滴挤干后何正纶肉棒拉出肉紧的玉门,才发现我老婆屁眼儿都被干翻了,留个蛋大的肉窟窿合不起来,缓缓倒流的白稠精液沿着大腿流的满地,甚是野狼狈;何正纶见小阴唇外翻,鲜红欲滴着实可爱,便将射完未软的鸡巴再插入,我耗尽体力且不胜酒力,虽然被插着仍不支睡去,心满意足的何正纶再次射精在我阴户里后也不支昏昏睡去……- - 清晨较早,窗棂上小鸟叫醒了一丝不挂的我,宿醉未醒有些昏沉,经过休息后头已不痛了,刚要起身才感觉下体有异样的感觉,原来何正纶软中带硬的大鸡巴仍留在她的美穴中,回眸一看昨晚的冤家犹自睡着,回想自己竟被这个男人奸淫数次,不禁羞惭的红透脸颊,但被奸淫的欲仙欲死、高潮迭起又是前所未有的经验;这种甜美的快感又让我心头痒痒的,感觉到跨下含着肉棒的淫穴又泊泊出水,清晨勃起的小老弟叫淫水泡的更加粗长,顶的穴心有些难受,拉出阴茎仔细端详︰近六寸长的肉棒��的吓人,上面圆圆胖胖的龟头硬的紫气腾腾,用软滑的手指稍稍拨弄,阳具又胀大三四分,竟然近七八寸长!龟头陵沟极深,布满阴茎的血管凹凸不平,看的我心痒难煞,忍不住轻启朱唇含吮鸡巴,并不住舔弄陵沟马眼,肉袋内两粒肉丸更是叫她爱不释手,过一会儿又觉不够,更上下吞吐含弄;我的口交把何正纶弄醒了,一见昨夜怀中的妖娆荡妇如此浪荡,忍不住猛顶巨阳,被顶到喉头的我有些发昏,不禁往后软倒靠着谢谢背;何正纶连忙将我抱到谢谢上躺,以为我体虚顶不住,但见她薄带笑对何正纶说︰昨晚被你玩不够?- - 现下又来欺负人家……何正纶心头一宽,对她打情骂俏的说︰好骚的女人,昨晚满桌都是肉,这张嘴没让吃够?- -我娇嗲的白了何正纶一眼,把匀称修长美腿挂上椅背,头下脚上的躺在谢谢上,纤纤玉指抓着快顶着肚脐的铁棒就往小嘴送,就看士林大香肠一神奇的消失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到后来近八寸的大鸡巴全没入我的小嘴,看着粗大鸡巴不住地塞弄细长颈子的奇景实在淫秽,弄的何正纶马眼不断溢出一股股水,美的我非常好过,由于她仰着头更能深深吞入喉咙,到她忘情处八寸长的鸡巴全塞进我喉咙,我吹的何正纶爽到毛发尽竖,全身发抖!到妙处时阳具陡然胀大,我心知何正纶快射精,更是上下含吮尽底,蓄势待发的体液忍不住爆发喷进贪婪的小嘴!而我子像婴儿吃奶般一口一口吞下。- - 射到正爽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老公回来了!顾不得射一半的鸡巴,顾不得往下涎流的浪水,旷男怨女迅速分开,我把衣服穿上并拉好拉链,而何正纶用最快的速度穿回衬衫长裤,边想着老公是否会发觉端庄的我被别的男人顶弄插着睡觉?一见到我开门进来,我施展媚态,马上嗲声嗲气的说︰正纶刚来找你,老公你昨天加班那么累,多休息一下吧,这两天又没什么事。何正纶惊见地上诱人的蕾丝亵裤,连忙用脚踩住,找个谈话空档偷偷放进裤袋,不自觉的回想它不足以裹住我丰满下体的模样。老公满脸疲惫打哈欠说︰昨天真累!待会可以回房睡一点……- - 老公看着满脸倦容却双颊红晕的娇滴滴我,有些不解;但看到娇妻雪白饱满的胸博便有股冲动,碍于外人在场不敢有所举动,只好搂着诱人的纤腰上下抚摸,稍微碰触到柔软丰腴的乳侧便叫人流连忘返;我推说要准备泡茶醒酒到一边准备,老公只好和何正纶到谢谢闲聊,还好他刚才没摸到没穿内裤的肥臀,不然光是真空包装的娇妻和同事在一起,都有可能让老公怀疑我了!- -片刻我以优雅的姿势托着茶盘过来,面对何正纶蹲下整理茶具时,超短裤遮不住的白净的大屁股忽隐忽现极为撩人,仔细一看顶端细长的阴毛隐约可见!一会儿见站起来弯下腰去挑弄茶叶,整个肥白屁股就毫不保留的展现下何正纶眼前,由于姿势的关系,白皙肥软肉桃间的嫩红肉瓣更是清晰可见,在何正纶面前晃动不已!这红白相间的美景看得何正纶未满足的阳具狂跳不已! -- 美艳不可方物的她周旋在我们两个急色的男人之间,感觉到在自己老公面前把私处给奸夫欣赏的曝露快感,加上刚才忘情口交被打断的空虚,身体与心灵都蠢蠢欲动,明知自己现下的行为不检点,但半透明的淫水早已满溢出灼热的阴唇;一边打理茶水,一边遐想先前阴道被何正纶大鸡巴狂干的快感,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动情的淫液悄悄顺着凹凸有致的腿肚流到脚跟;而我仍不知娇妻心早就飞到对面硕大的鸡巴去了。喝了两泡茶后,老公肚子又痛起来,直奔卧室厕所解决;我和何正纶则心有灵犀的趋向前去关切问候;在卧房门边,何正纶十万火急的掏出压迫许久的大肉棒,从我背后迅速进入满心期待的阴户;我站着那里,上身趴在床沿任凭何正纶大力的抽送着,偷偷摸摸的刺激感让未干涸的阴道肉壁分泌出更多的浪水,他们已经够小心了,还是有交媾的特殊声响;不敢叫出声音的我闭口闷哼,不时大口喘息低声呻吟;这奇特的气氛让何正纶爽快的几乎融化,只知忘情的插干我那性感的胴体。- - 这样紧张又刺激的环境下,被塞的满满的下体急速热烈的性交不到十分钟,精液如油井喷出,浓浊滚烫的精液全部射到我紧密的肉壶深处,被连续摧残的子宫被强而有力的持续喷射,我的子宫达到空前的高潮,全然投入的她不自觉前后猛送肥美的屁股,看她用未萎缩的肉棒继续摩擦软嫩多汁的浪穴,得以延长性爱期待的尖峰,看她享受渐软的阴茎在体内的特殊感觉时,那媚态简直淫到骨子里了! -- 何正纶事毕拔出大鸡巴时又带出一大滩微黄半白的淫液;听到我老公在卫生间冲水了! -- 我们两人迅速的抽几张卫生纸往刚爽完的下体揩抹,不管有没有擦干净,火速的丢进垃圾桶;刚好老公开门……哎呀,真是惊险! 上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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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kyll-ho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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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的朝鲜战争》——  刘家驹
1950年秋,解放军开进了为金日成将军火中取栗的朝鲜战场,更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大枪小炮换了苏式装备,吃穿用有刚成立的共和国做大后方,本应不再像国内战争时期那样发愁了,可战场上却依然出现断粮。武装到牙齿的联合国军拥有制空权,开战三个月,我军投入的运输车给打掉了一半,仅靠800辆车供应几十万大军打仗,要把战略物资运送到三八线,都是昼伏夜行,再挥军南下三七线作战,就只能用我军的传统战法:武器,不增加一枪一弹;吃的,每人自带7天干粮(炒面)。这种不要后勤的游击,美国人嘲笑我们是一星期的战争,一个战役何止打7天啊!弹尽粮绝还得拼死拼活地持续作战,每到饥荒时刻,红军时期培育的流寇思想,就会得到“光大发扬”,我军所到之处,掘地三尺,凿壁捣墙,打翻坛坛罐罐寻找口粮。
我经历的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是从1951年4月22日开始的,到6月10日结束,历时50天,中间只给我们补给了一次干粮,就是说有36天缺粮!我们生存凭借些什么?有人说是我军思想政治工作的巨大威力,我说是人在死里求生时本能的发挥。
战役一开始,我60万志愿军迅速突过三八线。别以为我军攻势如破竹,美国人为了拉长我们的补给线,有意不和我们对着干,他们驾起四个轱辘跑,我们放开两条腿追。7天就追到了离汉城10公里的汉江北岸,丝毫未受损失的敌人知道我们开始饿肚子了,他们在汉城外围的预设阵地上组织起重兵阻击,想把我军拖个精疲力竭,再收拾我们。
我所在的野战医院,一上战场总是尾随先头团救治伤员。先头团在汉城边上激战了一天一夜,指挥员看到粮袋光了,进不了城了,赶紧下令回撤。这天拂晓,我们医院竟懵懵懂懂地还在往前闯,炮弹不停地在身边炸响,枪弹在头顶上呼啸乱飞,要不是夜幕,我们就会撞到敌人的枪口上了。院长一接到后撤的命令,掉过头就带领我们百十人撒开两腿,一气跑了10多里还未停歇。我领着挑夫班急追快赶,还是要掉队三五里。
我的本职是文化教员,一上战场,既不能提枪打仗,又不会救死扶伤,教导员分工我跟着司药老吕管理挑夫班。挑夫班有10人,10副挑箱里装的是医药、手术器械和敷料布疋。老吕主管医药用具,随用随取;我分管埋葬死人,凡抬到医院的伤员不治身死,由我指挥挑夫们进行掩埋处理。挑夫都是军法处轻判的犯人,有开小差抓回来的,有枪走火伤人的,有奸污妇女未遂的……都给发配来以苦役代刑罚。教导员对我和老吕有特别交代,说他们都是没改造好的解放兵,又犯了罪,要处处警惕他们的不轨行为。
教导员的忠告我毫不怀疑,战役开始以来,已通报过好几起战场报复杀害干部的案件,都是这帮人干的。每天行动,我和老吕都带有一支20响,一前一后盯住他们,休息时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特别忧心的是挑夫班长。大前天,部队追到汉江边,先头团团长吴彦生给敌人冷炮袭击牺牲,尸体送来医院交我处理。按规定,团以上干部牺牲不得就地掩埋,要拉回国葬在沈阳的烈士陵园。我让挑夫班长给我三丈白布裹尸,他很不情愿地从挑子里取出一匹布来,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牵住布头的一角,左手沿布边拉动到左肩胛,丈量了10次,是10公尺的量。我说,他是个老红军,还是你的团长,再给他添加一丈吧。他脸上泛起愠色,嗤的一声撕下他刚量好的布扔给我。我压住火不和他理会,赶紧给死者包裹。包完头部四肢,还要给死者包全身,翻身时我让挑夫班长帮忙,他气呼呼地说:“我干不了!”我只好让随担架来的吴团长的警卫员搭个帮手,才给死者全都裹上白布,填了一份牺牲鉴定书插在死者身上,又从公路上拦住一辆送弹药返回的卡车,送走了死者。这时我自然对挑夫班长生产生了警觉:他仇视自己的团长,也会仇视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一次报复,捅我一刀,或撂下挑子远走高飞!
紧急转移,虽然医护人员没有多少负重,身上只携带一个救急大包,一张雨布,一把挖防空洞用的小镐,但长距离的跑动还是大都支持不住,开始三三两两的掉队,像是一群溃退的散兵游勇。挑夫的担子都有五六十斤,虽慢下来好几里,可他们的耐力良好,肩担闪闪悠悠,前后还能相互照应,消除了我防范他们借机逃跑的疑虑。
此时,一个人在我前头一瘸一拐地跑着,突然“咣当”一声摔倒了,一听“啊呀”的叫声,是个女孩子。我疾步上去扶她,是护理员小冯,她痛苦地躺在地上,我怎么也拉不动。老吕从后面赶来,给她包扎了膝上破皮的伤口。她缓过劲,撑起身来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回到摔倒的地方,抽出背负的小铁锹,猛力地砸了几下那块绊倒她的石头,飞溅的火星伴着她的愤怒:“你是混蛋,你欺侮人,你是帝国主义……”她那稚气的动作和骂声,让我心底泛起阵阵酸楚:一个刚从城市走向战场的小家碧玉,承受战争的苦难比我们男人沉重得多!她不想走了,蹲下来放声大哭,还苦苦哀求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例假也来了,实在是走不动了,你们先走吧。”饥饿正瓦解她的意志。我急了:“你别犯傻了,这是什么时候,我带着你!”
挑夫班长停下来,放下肩上的挑担,打开箱子,取出半袋炒面。他是个有战场经历的人,视粮食如生命,这是他的“库存”。他摘下腰间的瓷碗,从袋里挖出一碗来,又从箱里撕下一块包裹死人用的白布给包上,递给小冯,什么也没说,挑起担子赶路了。像上天赐了一把灵芝,小冯抓起炒面拼命往嘴里填塞。等她吃完最后一口,我才拽起她来,牵住她的手说“快走”!
我的腹内空空,周身乏力,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要顾及小冯。小冯身体本来就纤弱瘦小,加上饥饿,每跑一步几乎都要我全力牵动。我的胃开始翻滚,不住地涌动酸水,从口里鼻腔往外冒,又苦又涩。老吕见我难受呕吐,上来悄声告诉我说:“不要吐,咽下去,那是胆汁,胆汁没有了,生命也没有了。”我听他的,一口口往回咽,喉管像火燎一样难受。
天亮了,我们终于赶上了大队。医院人马已分散在一条山沟里隐蔽,休息待命。我把小冯拉到护士长跟前,这个1946年就入伍的山东老兵,圆睁两眼,光火了:“好个小冯啊,还让人牵着手回来,为什么不让人家背着你!”我从护士长疑神疑鬼的眼神里感到冤枉,我和小冯相识有半年,从未正儿八经地说过话,相见仅是点点头,这牵手是出于关爱伸出的援手啊!我无法和这位法海式的女人争辩,只向她作了一番自信无鬼的解释,算是交了差。
离开小冯时,我发现她眼里流溢出一股感激之情。她没有说话,只是傻傻的望着我。我走开了,脑子里一直映现着她那副傻傻的眼神,手心热乎乎的,一种逆反效应从心底猛烈升起,身上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但绝不会是那种“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
我回到挑夫班。老吕正在柘树丛下召集挑夫训诫:“……你们别以为是我们吃败仗了,我们的撤退是把敌人放进来打,你们中谁有幻想,谁要趁机开溜,我绝不手软,坚决执行战场纪律……”这是老吕天天都要做的功课。挑夫都埋着头,似听非听,只有挑夫班长不时抬眼望望老吕,眼里有股凶光在闪动。等老吕讲完,我和颜悦色地安排大家分散休息。
挑夫班长靠在一棵松树干上,两眼半睁半闭地养神,他对小冯的同情让我产生了好感,我走近他,勾下身问他累不累?他睁开眼没有表情。我讨了个没趣,转身要走,他叫住我,说:“我箱子里还有半袋炒面,都给你。”他起身要去打开箱盖,我忙制止他:“我不能要你的,我还能坚持,你干的是力气活,没有你们,医院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我马上坐下来唐突地问:“你是哪年的兵?”他答:“在淮海战场给提溜过来的。”“你还当过班长?”“现在是犯人。”“为什么犯事?”“没改造好,思想反动,与人民为敌。”他的话有真意,有嘲弄,心气仍是不平。我说:“犯法是指强奸的,行凶的,你讲了两句怪话就问罪,是怎么回事?”“我说的都是真话,还是人家传来的。”“你说了些什么?”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我好一阵,似乎看到了信任,才说:‘朝鲜男人裤子不大裤裆大,房子不大炕大,国家不大惹的事大,金日成肚脐眼不大心眼特大’……这些顺口溜谁都在讲啊,我一说就不得了啦,我是个国民党啊!还说我思想反动,带坏了一个班,军法处判我是思想犯,发配到这里来劳改两年。”
各种传言的蔓延,不及时处理,将会涣散部队斗志,可为什么不是批评教育,动不动就给他判刑?我问:“你为什么不申诉?”他面无表情,说:“能申诉吗?共产党<一贯正确。”这家伙胆子够大的,带着枷锁还敢揶揄。我怕引出他更反动的话来,想起我在给他团长裹尸时他那付凶相,问:“你们团长怎样?”“是个老共产党,”他平静地回答,“他老是把我们这号人看成敌人。保卫股抓我那天,他站在一边训我,说我侮辱朝鲜人民领袖金日成,是破坏了国际主义精神,反动透顶。说真心话,我还感激他呢,我要不给逮起来,还得上到最前线吃枪子。现在,我到了福地,虽比一般人苦累,但保住了命,即使伤了,这里有医有药,能得到及时救治。打仗啊,就图个活命!”
简短的交谈,我对他的了解有了点清晰度,但不能劝谕他,更不能教训他,他是个有自尊的人,只能和他和平共处,共生共存。我要他好好休息,就起身找老吕去了。
老吕在一处深深的茅草窝里蹶着睡了。我没惊动他,靠近他躺了下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饥肠辘辘的。倒头便睡。不知睡到什么时候,突然我的身躯给人摇动:“快起来,他们都走了!”我睁眼见是老吕,呼地爬起来四下张望,太阳正下山,天上有架侦察机在低空盘旋,远处轰鸣的炮声依然不断,四野空寂。我不知所措地问:“怎么办?”老吕说:“这是挑夫班长的报复,故意不叫我们,快走呀,追他们去!”
我俩跑出了山沟,前方的山峦上有一片森林,我们以为医院大队人马已转移到那里隐蔽。飞奔过去一看,这里生长着参天大树,林木阴森,似进入绝境,强烈的恐惧感令人浑身发冷,我们不放弃,冒着胆向林间深处搜寻。走了一程,路面开阔起来,脚下出现了一条宽敞的神道,尽头约50米处是一座庙宇。我们疾步过去,上到台阶,便是大殿的正门,门楣上有“大成至圣”四个金字,是座孔庙。高大的殿门是敞开的,透过幽幽的光亮,见到殿堂中央有一尊孔夫子站立的塑像,头上有冕,身着飘逸的彩色袍式官服。我们小心翼翼进到殿内,老吕走在头里,他一到孔子像前,虔诚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战争在这一带拉锯了近一年,韩国人崇敬的孔夫子都得不到祭祀,老吕的祈祷更不济事。我上去拽他赶快离开,说:“孔圣人帮不了我们的忙,快走吧。”说话间,我发现供桌上堆着供品,很杂乱,满是尘垢,想寻些吃食的欲望驱动我上去胡乱翻找了一阵。果品大都腐烂,我看到一只木盆中有块打糕,是朝鲜人用蒸熟糯米放在木臼里砸出来的,我们称它“糍粑”,已长出一层长长的白毛。揭开霉衣,露出洁白的糯米茸来,我用手指拈了一小块放到嘴里,很硬,硌牙,像嚼骨头渣子,咬了几下,软了,无异味。我兴奋地抓起打糕,约斤把重,剥去皮层,揪了一半给老吕,我们急忙退出了大殿。
太阳快落山了,我判断出北方,边咬着打糕又开始小跑。我俩上气不接下气直跑到入暮时分,发现我们后面上来了一支小分队。我惊呼:“是敌人!”路旁已找不到隐蔽的地形地物,我俩只得站在路边听天由命。老吕是老兵,沉住气说:“是自己人就合伙走,要是敌人就束手就擒。”他们过来了,突然传来一声:“前面是谁?”一听是自己人,我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老吕答话:“是师医院的。”对方大步过来一人,在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似乎辨清了我们的面目,才把端在胸前成战斗状态的冲锋枪送到身后,问:“你们是掉队的?”我说:“是掉队的。你们也是?”对方说:“我们是二支队二营收容的。”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浪,命悬一线时刻碰上救星,感激话正要出口,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过来了,用手电在我们脸上晃了晃,验明了正身,命令式地说:“你们跟着走。”他侧过头对刚和我们打交道的战士说:“三班副,你带着他们。”小分队从我们身边走过,11人,还有一个韩国人,50多岁,杵根木棍,是带路的。
副班长说:“你们俩跟在我身后,拉开距离。”
万籁俱寂,只有脚下的沙沙声。正行进间,走在我头里的老吕停下来附在我耳朵上说:“你看!”我紧张地抬眼望去,夜暗中,副班长正用手捋下一把路边小树上的树叶,放到嘴里。我知道,他已饥不择食了,一种报恩之心油然而起,我几步就走上去从袋里取出我剩下的打糕,掰下一半给他。他三下两下就塞到嘴里,只说了声:“快走吧。”口气和缓多了。他悄声告诉我:他们的任务是保障大部队撤退的安全,警惕敌人的跟进,又不让有任何人掉队,带队的是营的参谋。我跟在副班长身后,保持着五六米距离行进。恐惧已消除,可我的打糕马上没有了,我学着副班长,从路边小树上摘下几片嫩叶放到嘴里嚼了两下,苦味满口串,干呕了好一阵。我想起入朝前教导员的谈话,要我经受住党赋予的生死考验,吃大苦、耐大劳……我还是个正被改造的小知识分子,要脱胎换骨,起码还要三年五载的磨难历程。
已入午夜,前面出现几点星火,在星光下能影影绰绰见到一座村庄的轮廓。小分队在路边停了下来,参谋派人到村子里去搜索,看看有没有人掉队。没多久,派出的战士回来了,参谋问询了战士几句,就带领我们进了村,来到一家院落。房子里闪烁的火光透出窗户,参谋推开了房门。我看到坑中央正燃起炉火,两个战士围在火盆边翻烤着苞米,两支步枪扔在一边。参谋对他俩发话:“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大个子战士停下他手上的拨火棍抬起头来:“二支队三营的。”“为什么不赶队?”“饿得走不动了,天亮再走。”“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参谋在下达命令。“十多天没睡觉了,睡一觉再走,”另一个瘦瘦的战士回答,说话慢条斯理的,很油。“敌人很快过来了,你们必须马上离开!”“我们又不是新兵嘎子,你别唬人了。”“你们想不想走!?”“你想干什么?我们在国民党那边还没人敢逼我们呢。”大个子说话更傲气,说完,把扔在一边的步枪拉到自己身边,似乎在显示他的自主能力。听得出,这两人都是解放兵,战场的历练给了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参谋发出警告:“你们究竟走不走?”瘦瘦的战士说:“走不走我们自己决定,用不着你来给瞎子点灯。”参谋火了:“你们想当俘虏?”大个子说:“当就当呗,无非是第二次解放!”参谋气得“砰”的一声猛力关上房门,退下台阶来,一挥手说:“我们走!”刚走出院落,参谋回过头来,叫:“三班长!”一个敦敦实实的战士走到他跟前,参谋吩咐说:“你带着小李马上去处理了他们!”参谋转身领着我们出了村,上到路口,突然间,从我们刚离开的那家院落传来几声叫骂,接着两声枪响。我毛骨悚然,心像重重地压上了块石头。
我们又开始行进。脚下是一条牛车路,路面坑坑洼洼的,本来就绷紧的神经还得全神贯注盯住地面,生怕稍有不慎摔倒爬不起或走不动,就得吃枪子。班长带着那个小李回来了,快步从我身边通过,那黑森森刚开过火的冲锋枪,成了我加快步伐的动力。肚子又开始饥饿了,步子却是疾速的。
拂晓前,我们来到一处山垭口。两侧的山头上一支殿后的部队正在构筑工事,清晰的镐锹撞击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他们在准备迎击跟上来的敌人。我意识到已到达安全地带了。参谋停下来用手电看了看手中的行动路线图,走过来对我和老吕说,现在已进入三营的阻击线,他的小分队已完成任务,要从另一条小路下去归队了,那里是他们营的集结地。参谋要我们径直往前走5公里,就是支队部的位置,到了那里就可以打听到师医院所在地。
我俩表示了感谢正要走,参谋叫过三班长说:“把带路的老乡带到背静处去解决了。”我一听惊恐了,老吕忙转过身到参谋跟前求情说:“放了他吧,他带路我们才走<出来的。”参谋提高了嗓门,说:“你放走他,敌人跟上来就不会放过你,这里不只你和我,还有上千人的安全!”他急迫地命令班长:“带走!”那个韩国人,见班长在推搡他,其势又汹汹,已意识到什么,喊叫开了,班长连推带拉地把他弄到不远的一个小沟边,我不敢看……枪声响了,子弹像穿过我的心脏,我全身发出阵阵的颤抖。
天光大亮,我和老吕终于回到医院的新营地。这是一座被炮火摧毁成疮痍般的村子,一个坑洞,一处断垣,一间塌房,都有我们的人在藏身,他们把身体蜷曲成一团呼呼睡去。老吕是党员,组织观念强,他领着我去找教导员汇报掉队的事。教导员正在地边的一个土坑里弓着身子睡觉,老吕叫醒了他,向他报告了我们掉队赶队的经过,教导员张着惺松的睡眼说:“你们活着回来就不错嘛。”话语是冷漠的,也许正在为自己的生死存亡忧心忡忡,已见不到战前他那种“政治工作的活力”了。我里有几分怅然:战争把人情都扭曲了,你死了,如同工作调离,你历险归来,就像出趟差回队,一切都平淡无奇,生生死死的此时此刻,党的关怀麻木了,人的相悯相惜已不如动物的群体。
我找到了挑夫班。他们正蹲在一间半塌的牛棚里,有的靠着墙在睡觉,有的围在炊事班的灶前捉虱子,我清点了人数,9个。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问:“你们班长呢?”几个挑夫都抬起头望着我,感情是漠然的。半晌,一个挑夫用怪怪的声调说:“跑啦,没走多远,你快去追吧。”他面对灶火的脸上似笑非笑的,听得出,这是在调侃我。我平静下来,问他们一路的情况,没人答理我。
医院已断炊,炊事班在这里支锅升火,只为大家烧开水。这场战役��开始他们就不再造饭,现在没干粮吃了,烧水只是尽职尽责给大家补充水分。挑夫班长来了,手里拎着一袋鼓鼓的东西,到了灶前,他提起麻袋就往锅里倒,我一看全是老百姓当柴火的老苞米芯子,盛了满满一锅。不多会煮开了,苞米芯在锅里热气腾腾,几个挑夫迫不及待地用树枝各自拨出一个来托在手上吹着、啃着,还把捉住的虱子也放到嘴里,拌着苞米芯吃。他们都当过国民党兵,吃虱子是常事,从不畏惧什么回归热的传播,还认为是以血还血,既增加营养,也惩治了虱子。他们围住火堆,把脱下的内衣内裤翻来覆去地找,嘴里接二连三地在咬虱子,卟哧卟哧的,像吃五香豆,咂巴得有滋有味。人常说:虱子多了不痒,此时,我身上却开始反射,感到虱子在爬动。我也脱下衣裤收拾起来,捉住的虱子,不像他们放在嘴里,而是扔进火堆,捉一个扔一个,实在太多了,我就抓住衬衣的领肩往火炉里使劲抖动,火堆里立刻闪现出一片火星子,发出了噼啪炸响,我感到一种惬意。
刚开始享受心情的缓和,棚子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有人高喊:准备出发!是管理员的声音,我的神经又绷紧了。马上穿好衣服,叫起躺在墙角的挑夫,挑夫班长把锅里的包米芯子捞起两个来塞给了我,说:“你太斯文了,他们都在抢着吃,你为什么不动手?”我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他让一个挑夫和他一起,把一锅包米芯子拎到路边,给医护人员分发,一人一个。院长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好样的,你在立功赎罪。”挑夫班长面无表情,木木的,像是很不愿意接受这种赞誉。
出发了。医院不是班排连的编制,各自招呼自己的小集体,稀稀拉拉啃着包米芯子上路了。这是第一次白天行动,说明情况是紧急的,谁也不顾及饥饿疲惫,步子再沉重也要咬着牙关跟进。路边有人倒下了,后面上来的人不扶也不问,无所顾忌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我们医院年轻女同胞多,脚板上都是泡摞泡,行动起来痛苦钻心,有的边走边哭,老兵骂骂咧咧,拽着推着催她们赶路。
太阳刚升起,传来口令:人人要戴防空圈。我弄来些带叶的树枝,扎成一顶伪装帽扣在头上,很大,像个斗笠。敌机果然来了,四架油挑子(美F86佩刀式歼击机,翼下有副油箱,我们称它为“油挑子”),它们发现了目标,直朝我们前面一支正行进的步兵分队俯冲扫射,还扔下几枚炸弹。炸烟起处,有人倒下,更多的人四处狂奔。等我们走到飞机袭击过的地点时,伤员已抬走,留下两具尸体,死者浑身是血,鞋袜已被人扒走,胸襟是敞开的,腹腔已开裂,白花花的肠子突露出来,肠的破处都是些草团子。女同胞捂住嘴扭着头快步通过,我们到死者跟前,挑夫班长放下挑子,蹲下来看个究竟。他扒拉开肠子,把一只手伸进死者腹腔里去摸了一阵,退出手来,整个手臂都是殷红淋淋的血污,用力甩了几下,对我说:“心肝都没有了,肯定给他们掏走了。”我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人打死了,人肉不好吃,人的心肝要比猪羊身上的细嫩。”“你吃过?”“吃过,战场上没吃的就得吃死人身上的,什么都要会吃,何况这是好东西啊!”这个来自国民党的老兵,身处绝地,他有自己生存的法则。
我小的时候,常去刑场观看刀砍枪崩犯人,人们都争着去弄些死人血回来辟邪。我也去弄过一回,刽子手刚砍下一个大烟贩子的脑壳,我们一群孩子奔过去用草纸或小铜钱蘸上鲜血,拿回家压在床头。挑夫班长说吃人的心肝,让我不寒而栗。战争,人性就得退到动物的地位。
日以继夜的强行军。天天蹲山沟,在一堆草边,一棵树下,刨个坑蹶着就睡。肚子里没有食物支撑,每迈动一步如同背负三箱弹药一样吃力。人人都形容枯槁,面带菜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具具活僵尸。人在绝处都有求生的欲望,连路边的小草也给连根拔起,抖抖泥就放进嘴里。老吕煮了一饭盒灰菜,倒去苦水,我俩分享,算得上一顿美食。我们在一条山沟停下来歇息,他把我带到沟口一处断壁残垣的村落里去找吃的。韩国人早就把食物藏进了深山老林,这里还是不断被人梳篦,仍然有好几十个战士在村里村外东寻西觅,奋力翻着刨着,盼望能捞到一口吃的。
我跟着老吕在一处残房中撬开坑石,脑子里不断出现幻觉,仿佛每掘开一块石板,都有一缸白油油的大米。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我们已别无所求,只有不惜余力才能活命。正刨着,见几个战士围着一个坐在房前台阶上的韩国老人说话,老人背靠残壁,闭着眼。战士说的是半通不通的朝语,一个战士像是认定他坐的台阶下有隐藏的东西,就抓住老人的手臂拉扯,老人犟着不动,几个战士一齐上去提起老人的胳膊腿,硬是抬出了十几米,放到一个草堆上,回头就抡起镐头,砸碎了台阶的石板,露出一道阴沟来。一个战士急忙卧下身去掏了一阵,拉出一个草包,这是���鲜人盛的稻子。旁边的两个战士伸手拎住草包的一角,提溜出来,那个掏的战士又<伏下身躯,不一会又拉出一包来。这时,周围正在搜寻的十几个战士蜂拥而至,七手八脚撕开两个草包,稻谷散了一地,都忙不迭地脱下衣服裤子,把稻子往自己的衣裤里拨拉。我和老吕眼热了,也脱下军装挤进人堆奋力哄抢,好不容易都弄得三四斤,如获至宝。生怕被再来的人夺走,我们抱着军衣包住的谷子转身跑到一处残墙下,找来两块坑石,抓出一把谷子放在石板上,再压上另一块石板搓磨开了。磨了一阵,揭开石板,吹去稻壳,捡出了一把米粒,急不可待地塞进嘴里,又抓出一把稻子来磨,边磨边嚼边咽,忙活了个把时辰,吃下了有斤把的生米。一股青香味在口腔里久久回旋,恐慌情绪抑止了,剩下的稻谷我用块布包起来系在腰上,找了个草多的地方,美美地睡开了。
半夜,炊事员来传信息,说一支队的几个连队从山上的洞里搞到了不少粮食,要挑夫班去给他们说说,弄些过来。挑夫班长从睡梦中惊起,带着挑夫班就向山上奔去,我和老吕怕他们出事,紧跟在他们的后面。在半山腰,一个班的战士正抬着两个草包下山,挑夫班长来了精神,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去:“站住!放下,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走在头里的是个老兵,可能是班长,他毫不示弱:“谁规定是你们的地盘?”“是我的规定。”挑夫班长举了手中的扁担。那个像班长的老兵,呼地从身后把冲锋枪顺到胸前,拉动了枪栓,说:“你想找死!”他身后的七八个战士放下抬草包的扛子,端起了枪。挑夫们也高举扁担,眼看火并一触即发,老吕慌忙举起双手连连往下压,高喊:“都放下!出了人命谁都活不成。都是自己人,我的意见二一添作五,和为贵,你们留下一包。走人。”对方没吭声。我站出来晓之以情:“我们是医院,伤员多,大家都在挨饿,总要给伤员留下一口吃的吧?”我不由分说地招呼过来几个挑夫,扛上一包就下山了,那个班长明知遇到了拦路打劫,又斗不过我们一伙不要命的,气呼呼地愣在那里。
回到营地开包,全是苞米,炊事班熬出了两锅半稀半干的苞米粥,全院每人都分得两碗夺来之食。
我军的紧急转移,不是北撤,而是挥师东向,到中线地区寻机歼敌,这是彭老总的新部署。我们是6月12日到达三八线上重镇华川的,在那里补给7天的干粮。
补粮那天,我们医院的大队人马是半夜开进兵站的。在一个山坡的树林里,每人用自己的面袋盛了9斤炒面,装袋时都迫不及待往嘴里填,像是盛宴。腮帮子、鼻子上都粘了一层香喷喷面粉,一咳嗽像是嘴里喷出一朵蘑菇般的云烟。没有水,全是在干咽,我一口气吃了两碗,多少天来一直贴着脊梁的肚皮鼓起来了,挑夫班长警告我:“千万不能喝水,喝了就要膨胀,撑死你!”我打嗝都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
挑夫班长在求生存上比谁都精明,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令人惊喜的信息,说在另一处山沟里还有一个特供站,专给机关首长提供高级食品的。他领着挑夫班和我去了,到了沟口,有哨兵守卫。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路边大声问:“哪个单位的?”挑夫班长理直气壮的大声回答:“九二〇司令部的。”九二〇是军的代号,因打砸抢的名声让人生惧,对方没敢再问,放我们进去了。进沟约百十米,沟的两侧出现了十多个货堆,堆上盖的都是青草,还能辨出袋装的米面和箱装的蔬菜副食,有不少人正在领取。挑夫班长从一个货堆里拖出一箱来撬开一看,全是猪肉罐头。大家相机行事,都拖出一箱来砸开,急切地脱下裤子就往里装,我装了二十多筒,用皮带收紧裤腰,又扎紧裤脚,码到脖子上就急匆匆往回走。没人拦,没人问,奔出了沟,心里像得了唐僧肉一样兴奋。挑夫班长力气大,扛了两整箱回到路边,他一人一筒分给了医护人员。医生高兴得抚摸着挑夫班长的手,女同胞就举手敬礼致谢,挑夫班长笑呵呵的像是在给大家授勋。我突然想起了小冯,跑到护理班,悄悄塞给她三筒,剩下的我又给了挑夫班长和老吕,我留下了三筒。
路上,我问挑夫班长:“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几筒,是不是为了立功受奖?”他说:“我绝不承认我有罪,也不需要立功。他们都饿成了皮包骨,还要抢救伤员。”我说:“你的心肠太好了。”他说:“我在国民党当了八年兵,升了班长,再艰苦,我的班从来不会饿肚子的。人要结善缘啊,上天就会保佑你。”
五次战役进入第二阶段,我军以3000人的代价,打开朝鲜中部的屏障加里山,切断了洪杨公路,在小平川围歼了美军第三十八团。
此时,担任后续部队的三支队刚翻过加里山,在一条冲积沟里隐蔽待命,给敌人发现了,15个炮兵营万炮齐发,打得这个团人仰马翻,伤亡2000多人。我们的医护人员都投入了抢救,跟随先头团的副师长、作战科长和团参谋长,也被炮击牺牲,尸体抬来交给我处理,我让护理班守尸。挑夫班里有个叫小李子的犯人,见到死者中有武参谋长就哭开了。他告诉我,成都战役时,他是俘虏,武参谋长那时是营长,给他们动员说:“我们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的,你们愿跟我们打老蒋的,就掉过枪口,不愿的就发给三块大洋,走人。”他留下了,还打了一仗,伤亡了几个刚过来的弟兄。武参谋长很仁义,给死者挖坑垒坟,用木板写上墓牌,还给他们家寄去烈士证。小李说话时很带感情,两眼泪花花的。挑夫班长感动了,他打开挑箱,倒出里面所有的纱布绷带,说:“白布没有了,就用这些来包好他们。”边说边动手,我们三人把三具尸体裹了个严严实实。天下起小雨,小李子拿出自己的雨布给尸体盖住。
挑夫班长感动地说:“人心是肉做的,谁对我好,我也会用十倍的恩情报答谁。小李判的罪是报复杀人,他的排长骂他打他,他无法忍受屈辱,枪杀排长未遂,他是个懂得恩仇的汉子。”挑夫班长的感言让我领略:带领他们,无需用阶级斗争的思维,就是一个“仁”字。
晚上,我去拦了一辆送弹药返回的车,把三具尸体送上了车。回过头,身边已无干粮了,我又忙着去找吃的。
小平川是一个村庄,村前有一片开阔地,美军一个营在这里被全歼,到处是尸体,一百多顶帐篷东倒西歪。这里早就被战斗部队打扫战场清洗过了,我在死人堆中翻找了半天,最大的运气是从一具死尸的腰上拽下来一只铝质饭盒。我又沿着洪杨公路搜索,发现一辆美军的中型吉普翻到有六七米深的沟底。我下到沟里一看,车身已变形,浑身血污的驾驶员僵直地横躺在座椅上,两条腿悬吊在车门之外。车箱内空空的,尾箱锁着,我用石头砸开,里面仅有一只木箱,我轻轻托出来,最大的担心是伪装炸弹。敌人知道我们都是些饿鬼,把爆炸物制成如打火机或罐头之类食品来诱杀我们,我曾用过美军飞机上撒下的传单擦屁股,肛门红肿流血,痛苦了好些天。这次,我倍加小心地把木箱抱上公路,从路边拾来一根长约30米的电话线,一头捆住箱子,我从另一头拉着在公路上奔跑。没有听到箱子有动静,我仍不放心,回头又抱起箱子扔到路边的坎下,赶紧伏在地上,只传来啪的一声,箱子开裂了。我爬起身向下望去,见沟底散落一地的饼干,我欣喜不已,下到沟底,把饼干装进破箱扛回营地。
老吕打扫战场先我回来,他从炊事班弄来一只大盆,把他捡回来的十多听罐头煮了一锅,稀稀的。我忙把刚弄回来的饼干全倒了进去,想让挑夫班的人来共享我和老吕的成果,熬了一会,我迫不及待用瓷碗舀了半碗,不顾滚烫,就放到嘴边吹着喝着。刚喝两口,就尝到一阵难受的苦涩味,呲牙咧嘴对老吕喊道:“不能吃,毒药!”老吕也惊愕了,他用手指醮上放到嘴里品了品,也吐了。我赶紧去找来郝军医,他是白求恩大学来的,懂英语。他拿起老吕开过的空罐头看了看标识和文字说:“不是毒药,你们拿回来的都是人家的战伤用药,你看,这是沙发米德,我们也在用嘛。”老吕脸红了,他是老司药,脸上露出难为情的样子,说:“怪我没认真看,饥不择食了。”
我后悔不已,捡来的一箱子饼干全报废了。
我们又开始后撤了,传来的命令是十万火急。美国人摸准了我们的补给已断线,他们不再像战役第一阶段那样不敢尾追,这次竟放心大胆地撒出了五个先遣快速纵队,从我们6个军的战斗分界线楔入,用坦克开路,迅速深入到我后方,俘虏了我们一个师(第180师)。我们兵团的20万大军阵脚乱了,撤退已无序,滚滚人流都争先恐后挤在一条公路上逃命。实在跑不动的,就倒在路边呻吟,叫骂,公路边的沟里,几付遗弃的担架上,伤员呼天唤地哭嚎,谁也顾不上谁。我的体力严重透支,困倦已极,跑动中连连摔跤。我突然想起挑夫班长担子中有鸦片,我要他放下担子,给我弄出一小块来。我用纸卷起,点上火,猛吸了两口。烟气实在难闻,又满嘴苦涩,咳嗽不止,走在我身后的老吕上来警告说:“这是生烟啊,止痛用药,你要吃死的。”我惊恐���扔掉烟卷。挑夫班长递给我一盒万金油,我抠了一点抹在太阳穴上,凉凉的,神志开始兴奋了,从路边拾来一根树棍拄着。挑夫班长让我揪住他挑担上的绳子跑,还要我闭上眼,果然我神情懵懵的,两耳已听不见周围马嘶人叫,两条腿成惯性迈动。
迷糊中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说:“前边有匹骡子给飞机打死了,赶快去看看,搞点来吃。”我一听是大好事,跌跌撞撞地跟着老吕向前奔去。果然,公路边大约有三四十人挤成一团,有吵嘴的,有打架的,我和老吕怎么也挤不进人堆。我转着圈找人缝,终不得逞,老吕眼尖,说:“你看,一条腿。”我从老吕指处发现从一个战士的两腿间露出了一只骡蹄子来,老吕抓住骡蹄子又拽又扯,怎么也不得手。我上去用头顶住那个正抢夺的战士的屁股,帮老吕合力拽住蹄子摇晃了一阵,也无能为力。突然我身后伸进来一双大手,左旋右转几下,猛力地一顿,扯出了骡子腿,我回头一看是挑夫班长。老吕用双手紧紧抱住骡子腿起身便跑,几个挤不进人堆的战士像见到希望,跟在老吕身后紧追不舍。老吕跑下了公路,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来,等我上去一看,他扔在地上的骡腿上白净净的,几乎没一点肉,几个追来的战士失望地掉头走了。
老吕不死心,说:“哪怕敲骨吸髓,我也要吃上几口。”他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刀来,在骨头上刮着,真给剔下了几块薄如纸的软组织,他兴奋地说:“不错嘛,还有点油水。”我从腰间取下铝质饭盒,把他刮下的往盒里装。我又找来一块尖棱的石块在骡腿骨上刮开了,刮了半个时辰,已盛了半饭盒。老吕拾来些干树枝,我支上饭盒,点上火熬了起来。刚开锅,我的喉咙里像伸出了手,迫不及待地端起滚烫的饭盒倒出一半,狼吞虎咽地喝开了。突然想起挑夫班长,我向老吕建议给他留一些。我们各自匀出一半来,我提着饭盒拼命赶上队,递给还在跑动的挑夫班长,他怎么也不要,说:“还是你留下吧,你再不增加营养,真要倒下了。”他话语真诚,有情有义--谁说他是罪犯呢?
我又想起小冯,把剩下的骡肉汤端到她跟前。她患了夜盲症,护士长用一根绳子牵引着她,跟在护理班的班尾,那纤弱的小腿,举步似千斤,口边流着涎水。她一见我捧着半盒热乎乎的肉汤,两眼泪花涌动:“你真好!”护士长回头来一见是我,那双冒着火的眼睛变得和睦了,善意地向我点了点头。我永远记住了这充满人性的一瞬间。
我们真像拿破仑从莫斯科的大撤退,千军万马不成列。人们挤着拥着,吵架的、打斗的,乱成一团。路的两侧,有人坐着,有人躺着,分不清是死是活。一个战士坐在公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双肘抵住膝盖,手掌托住腮,两眼睁开,安详地望着每个行人。他死了,没有倒下,像一尊雕塑。人们走过都要敬佩地向他注目致敬。我和挑夫班长走到他跟前,默立良久,挑夫班长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他了不起,人都死了,还为我们送行。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为你们送别的。”
十一
已疲累不堪的败军经两天两夜急行军,到达了北汉江,江桥已给美国飞机炸断,一个工兵营正在伐树抢修,大部队都给堵在江的南岸。这是一条独路,一边是绝壁,一边是临江的悬崖。祸不单行,我们的后方华川,已给美军快速纵队占领,开设在那里的兵站医院给连锅端了,4600伤员和300医护人员都成了人家的战利品。从华川到眼前的江桥有30多公里,敌人坦克正迂回过来断我们的后路,我们已派出一个营去阻击。
滚滚人流,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我们医院挤在中间。突然间,护士长在人群中高喊:“快给我们让路,前面有伤员,我们要去抢救!”她带领几个老女兵在前边不住地喊着、冲撞着,有牲口挡路,女兵们就掀翻了驮子,还把一辆大车推下了悬崖。饲养员破口大骂,女兵们出语更凶:“闭住你们的P嘴,你挨了枪子,老娘不会给你堵洞!”一路冲冲撞撞到了桥头,江桥中段的桁间已整体断裂,修复它恐怕要等到天明。炮弹在江岸附近爆炸,弹片在头上横飞。此时,护士长又发了神威,她振臂高呼:“女同胞们,不要等待了,赶紧趟水过河!”她纵身先跳下水,女兵们紧随其后,接着呼呼啦啦地一帮人马都进到河中,炮弹在河水中升起水柱,求生的人不顾一切扑向对岸。
步兵分队都跟着下了水,一时间,北汉江上像开锅的水饺,几千人在水中扑动。地面上,敌人的坦克炮在不住点地轰击,夜空挂满照明弹,飞机临空一拨接一拨,狂扔炸弹,激起无数水柱,织成了一道高高的水墙,死的伤的都让水冲走了,越过死亡线上岸的,就惊呼狂叫,像是庆幸他们的活着。
我们医院徒涉过江,一些不会水的女同胞站立在江岸,急得直叫唤。挑夫班长突然一声喊:“我们班都放下挑子,背人过江!”他带头背上哭叫声最高的小冯,扑扑啦啦游向河心,挑夫班的都背上人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连来回背了三趟,医院终于突破了封锁线,人都上到了北岸,院长马不停蹄地又急速带领大家继续突围。他们走了,我和老吕停下来等挑夫班--他们背人过河后,又返回南岸搬取自己的挑子。
他们回来了,我清点人数,9人,少了挑夫班长。我问:“你们班长呢?”一个挑夫抓住两副挑子哭开了,说:“他把挑子交给我了,说不过来了。”老吕惊恐地火了:“为什么他就不过来?他想干什么?”挑夫们都闷不吭声。半晌,挑夫小李子高喊:“还不赶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此时,江岸上黑压压地堆满从水中爬上来的人群,嘈杂的呼叫声响成一片。我催老吕快走,老吕气呼呼地挑起挑夫班长留下的那副担子,领着我们融入了溃逃的人群。
在路上,小李子告诉我,班长交待,他箱子的半袋炒面是留给我的。我问小李子:“他为什么不过来?还说了些什么没有?”小李子说:“我们回去搬箱子,他对我们说:‘你们都是有妻室儿女的人,还要顾家,就好好接受改造,活着回去。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走了……’”
到了后方休整。教导员在总结会上说:“这场战役,我们医院冒着敌人炮火,忍饥挨饿,收治转运伤员3700多人,有17名同志为保家卫国在战场上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也出现了叛逃的……”
挑夫班长被定性为叛逃者。
我心目中他却是一个没有过河的卒子。
据说,改革开放后,他回到大陆老家开办了一家粮食加工厂。
30年后,我出差去南方,顺便探望了小冯,她逃过了战争的劫难,幸运地随夫转业走进了东方大都会。她已是一个事业单位的人事处长。也许是对战争伤痛的感怀,她特地做了一席丰盛的家宴款待我,一再嘱咐:“要吃饱啊!”
这场战争的残酷性远不止让人析肝吐胆的饥饿。我军遭到惨重损失的真实人数官方一直没有公布,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在他的回忆录后记中只说了一句话:“牺牲了几十万同志。”前些年,彭德怀的老秘书王亚志给了我一个具体的数字: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志愿军负伤、阵亡、病故、失踪、被俘,共为978122人,占入朝作战总人数190万人的51.5%(这一惊人的数字还经民政部门在全国普查核实过)。
表演战争
1952年秋,祖国赴朝慰问团来到金城前线。一天,营部通知我,说慰问团有个代表要见我。什么人?传话人说不清楚。我知道这支慰问分团来自四川,肯定是家里人带来嘱咐,我喜出望外,跟连长打了个招呼,一气跑了十多华里来到师部。慰问团住在师部附近的一条山沟的小坑道里,我见到要见我的人。他是四川省的劳模,我哥哥当年的车工徒弟,我叫他乔哥,现在已是所在丝厂的车间主任,分管动力部。他果然带来我父母的问候,好长时间没写信回家了,他们都牵挂我的死活。
代表团成员将分头给部队作鼓舞斗志的报告,谈家乡的新气象、新面貌。乔哥是搞阶级斗争的积极分子,他悄悄告诉我重庆的肃反大逮捕,一夜就抓了七千人,镇压了好几百。他的丝厂厂长肖渊也给枪毙了,肖是留日的,有缫丝专业技能,枪毙他是有人说他是日本特务。他夫人收的尸体火化未烧尽,连肉带骨头的装了两坛子运回浙江老家。
乔哥还告诉我一件高兴的事,慰问团带来一台川剧的折子戏。最有名的演员都来了,丑角有周企何,旦角有陈书舫,他们在四十年代就红遍川南川北。过去,我在家就听老一辈人经常谈起他们的轶事,遗憾的是从未见过他们的演出。
第三天,师里安排我们山炮营观看慰问团的演出。地点在离阵地后方十多公里的一片树林里,这里有高大的落叶松,足以掩蔽500多人的活动。慰问团为我们师一天要演两场,演出时是高度的戒备,场地四周设有防空哨,敌机一来就鸣枪示警,同时,安排了慰问团和部队疏散的路线和防空地域,还专门有一个高炮营保护。
那天听完代表报告,乔哥又坐在我身边陪着我观看演出。第一个节目是周企何的《花子骂相》,花子嘲弄官僚,体现了古代的阶级斗争,周扮演的花子骂得痛快之极,四川方言幽默,看得观众满堂喝彩。第二出是陈书舫的《秋江》,她把尼姑陈妙常思凡的心境演得缠绵又细腻,直看得人回肠荡气。第三出是《小放牛》,由青年演员晓艇、晓舫(陈书舫的女儿)载歌载舞的用旧调新词赞美四川改天换地。乡音乡情唤起我们思念之情,激动地把手掌都拍痛了。最后一出是《八仙过海》,表现何仙姑、吕洞宾等仙人和虾兵蟹将大打出手,剧情说明书上说,志愿军就是八仙,打败侵略者的法宝就是全国人民作坚强后盾。乔哥兴奋的告诉我,这出戏得到七团团长的百般赞许,他对慰问团表示,他的七团要打一仗给慰问团看,邀请代表们到前线观战!
我一听十分欣喜,七团团长是川南人,1938年只身跑到陕北参了军,他的乡音未改,乡情更浓烈。我说:“好啊,让你们看看我们是怎么用真刀真枪打美国鬼子的,你回去够你摆一辈子的龙门阵!”
看戏归来,营长把各连排以上干部留下。营长只说了几句:我们准备配合七团二营五连打641(我们给敌人阵地的编号),每连弹数是240发,还有喀秋莎连、炮41团的一个105火炮连和我们协同,炮火准备时间是明天上午9时。给慰问团的表演战斗和部署就这么简单。
我们已和敌人对峙近一年,敌我阵地犬牙交错,像这样的小打小闹,每个月要打好几回,我们称之为“挤”阵地,来来回回的争夺,目的不只是争地盘,而是诱杀敌人的有生力量。比如攻打641,我们已打过好多次,无需作多大准备,说打就打,有现成的射击诸元,最大的准备就是炮弹数量。我回到阵地,连长分配给我们排60发炮弹,只需10分钟就可以打完。
我从乔哥那里知道,慰问团要来观战,观看的位置肯定是在我们阵地后面的龙凤山。龙凤山山势突兀,又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敌人一线营垒的全景,山上有师的前进指挥所,团指挥所和我们营的炮兵观测所。我还打听到,师团都安排人给慰问团做现场解说。我在电话里要求营长也安排我,营长知道我在慰问团有亲人,满口答应。
第二天,我提前来到龙凤山我们营的观测所。等了半个时辰,慰问团一行在师警卫连的护卫下爬上山来了,他们有12个代表和8个演员。据说,来的人都经过严格政治审查的,他们分成7个小组,到炮兵观测所来的三位代表,自然有乔哥。
山上的指挥所都是土木结构的掩蔽部,活动面积小,只能容下三到五人,原值班的和通信人员都撤走,瞭望孔有30-50公分宽,可供三人观望。师领导担心不够,还让工兵连在附近又构筑了几个临时观察所备用。我们的观测所有一架20倍的炮对镜,一个代表往镜里瞧时,兴奋的喊开了:呀呀,敌人从工事里伸出来的枪都看见了!
我向他们三人介绍了敌我态势,这场战斗用多少炮弹打,多少人攻。他们仨听得新奇又新鲜,傻傻地张着嘴。更让乔哥感动的是,他在家乡见我时,我还是个娃娃,现在已是带兵的排长了(其实还是见习的),表扬说:老弟呀,你像个官了。
我把炮对镜对向攻击目标641,还给他们配了两个望远镜。我一边讲解,一边给他们指示目标。这是一条横向拖长的山梁,641是山梁中段隆起的山包,面积约百十平米,美军只用一个排依托水泥工事在防守。我们攻击部队从我方的610阵地出击,顺山梁到641约400米距离,为了给慰问团观看清楚,攻击路线和战斗队形,全都选择在面向我们的斜坡。三位代表听我的介绍,已急不可待,巴不得马上看到敌人灰飞烟灭。
到各观察点的代表都已在掩蔽部就位,山上出现了一片难耐的寂静,等待我们的炮火准备。9时整,龙凤山左侧喀秋莎阵地的炮火首先响起,这是苏联二战后期发明的多管火箭炮,一个齐射同时打出64发,给敌人以突然袭击。两分钟之后,百炮齐鸣,千百发炮弹从龙凤山前掠过,肉眼都看见弹丸在空中飞行,无以计数的小黑点,很像蜂群出巢,带着尖利的啸声扑向敌人的阵地!霎时间,641山头上弹着密布,一簇簇烟柱冲天而起,接着传来地动山摇的炸裂声,火光闪烁,石块泥土在硝烟中上下翻飞,三位代表看得兴奋的跳起了脚,嘴里直叫:啊呀呀,真了不得,了不得!
火炮的射击还没停,我步兵一个排从617阵地出动接敌。等炮火延伸,步兵排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边冲击边用手中枪射击。当他们离敌人阵地不到100米时,突然从残存的工事里一挺轻机枪复活了!攻击的先头班倒下了,跟进的一个班给打的往坡下翻滚。我的心沉了:我们使用了比过去打641多两倍的火力,为什么还不能彻底摧毁敌人工事?很快,团的82炮连进行火力支援,打了五分钟,敌人机枪哑了。五连的又一个排很快向641靠近,刚接敌到150米左右,敌人从642阵地上扑下来一个班,手中全是冲锋枪。过去,敌人是不敢白天反击的,为什么今天竟敢出来碰硬?我们的第二个排也给突如其来的增援火力打得趴在坡上。炮火��能支援了,因靠敌太近,怕误伤自己人,就这样僵在那里,都用自己手中武器对射。这时,我发现这场战斗的指挥者在一块石头边上正挥动手臂,不一会,后面上来一挺轻机枪,卧在他身边不住点的向641阵地射击。敌人大都趴在残留的工事、堑壕或弹坑里顽强的对我进行阻击。机枪打了一阵,丝毫不能掩护步兵前进。
我突然想到,过去我们“挤”阵地,都是多路攻击,敌人总是措手不及,惟独这次是专为代表观看,仅选择一个光秃秃的山坡,而且还是单一的路线在出击,只为看,不为战,把战士生命当了儿戏。
敌人开始在我进攻道路上进行炮火拦阻射击,五连全暴露在山坡上挨打。在岩石边的指挥员已无能为力了,我看到他把挂在胸前的一只小羊角号放到嘴里,我虽然听不到号声,但我能猜度他是在下达撤退的号令。果然,上去的两个排连滚带爬的退下来了,只剩下十几个人。
山梁上没有枪声了,战斗已停止。我们的三位代表都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没见到消灭一个敌人,看到的是自己人死了一大堆。他们惶惑的脸上似乎都是在责怪自己,不该来看一场用生命表演的战争。
我安抚他们说,失败是兵家的常事。乔哥保证说,我们回到四川不会乱说的。
七团团长在战场上培养了争强好胜的脾性,这次却在祖国亲人跟前大丢了面子。送走慰问团,他火冒三丈,要惩处指挥战斗的二营副教导员。团长之所以用他,一是年轻,二是四川人,如让代表们看他打了胜仗,会给四川人增光添彩的。可惜他辜负了团长的期望,只能让他上天国去反省。他命令身边的赵参谋,去二营执行他的处决命令。
赵参谋到二营,把副教导员五花大绑拉到一个山沟里,举起手枪对向他脑后勺,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副教导员已泪流满面,说“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团长!我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一仗--团长是要我表演啊!排兵布阵都是你们来制定的,我的失职是没有拿下阵地。”
赵参谋的心颤动了,这场战斗是他和团长来二营部署的,团长还特别指名要副教导员代连长指挥,自己也有重大责任。他慢慢放低了枪口,回过头对跟在身边看他执行死刑的营长和教导员说:“你们给他松绑带回去,等候发落。”
赵参谋没直接去找团长解释他不执行命令的原因,即使他敢去,也会尝到苦果。他先找了慰问团副团长,请他出面干预。这位副团长是从部队转到地方的,他和我们师政委交换意见时说,责任不在基层,不能再用干部的性命去抵偿这场战斗的损失,希望枪下留人。
副教导员给保下来了,撤职任副指导员。回国转业回四川,在一家大厂做保卫股长。
多年后,我见到已是某步校教研室副主任的赵参谋。旧事重提,他说,这明明是团长好胜喜功,不惜人命,自己下不了台,还诿过于人,要那个副教导员给他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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