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让几个倒霉小孩都变成女儿然后组乐队我有什么错
Explore tagged Tumblr posts
Text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12 notes · View notes
ittybittyhuac · 1 year ago
Text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192K notes · View notes
apollexander · 5 years ago
Text
短篇故事:纸与钢
Joanna Berry
 5月12日,我们在地球世界上发行了瑟达斯世界第二卷。它是一本311页的厚重大部头,由龙腾世纪写作与概念美术团队倾情创作。在其中,你将会找到大量多姿多彩角色的终极权威资料,既有传说的也有当代的。它们构成了龙腾世纪宇宙。超过176000词涵盖三作游戏、五部小说、三套漫画,以及一个动画电影。还有食谱配方和儿童故事——整篇的章节从世界中光明圣歌之类的书里摘抄而来。这本书用来补充现正第三次印刷的瑟达斯世界第一卷。
为了庆祝它的发行,我们想要分享一些不在书里的特殊内容:由乔安娜贝里写成的两个联动短篇故事。她是Bioware的编剧,创作了考瑞菲乌斯最厚待的追随者:萨姆森和卡佩妮娅。
今天,我们先来了解萨姆森,一名渴望着红利瑞姆的独立圣殿武士。
 他的剑刃从错误的角度击打在骑士的盾牌上并折断了。敌人的剑从头上呼啸而过,萨姆森咒骂着伏下躲过,顺势转过肩膀,全力冲向骑士。
这一击撞得萨姆森的对手踉跄起来,但那奥莱打造的盔甲——如假笑一般闪亮,带有华丽的钢铁玫瑰浮雕——承受了大部分冲击。骑士维持站姿,任凭萨姆森耗费着力气。萨姆森和他的敌人面对面锁定目光,意识到自己正注视着那���尊处优的贵族脸面。上唇胡须打了蜡,皮肤还抹了粉,因此战斗中的汗臭也不会冒犯到那敏感的鼻子。
那骑士更年轻也更强壮,开始借力将他向后推。当他的靴子在泥泞中滑动时,萨姆森提起他那巨剑的断柄,猛击在那人的侧面,就在那花哨胸甲接缝不太吻合的地方。骑士哽噎着,丢下他的剑,像是溺水一般抓住萨姆森的手臂。萨姆森扯出剑柄,然后将它刺入骑士的喉咙。鲜血涌了出来,将盔甲的钢铁玫瑰染成深红色。
骑士倒下的时候,萨姆森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染血的剑柄,用他那将军眼神搜寻着战场。这些蒙特福特附近的开阔农场提供不了多少掩护——那森林很近,但他们没有及时赶到。我的圣殿武士。他们还好吗?
不知为何,一段记忆从战斗的疲倦和混乱中涌了上来;他想到了一只折纸鸟,展开双翅,被抛到泥泞水坑中,被脚踩过。
萨姆森眨着眼,理清思绪。
他的圣殿武士在那里,安然无恙。苏珊内正用她那短剑贯穿了骑士的扈从,脸上表情和她给针头穿线时一样;不远处,年轻的威斯坦,一个浅褐色头发的小伙子,正老练地与一名灰胡子骑士缠斗。萨姆森还没来得及插手帮忙,威斯坦的剑已经迅速劈下,砍掉了骑士的手——还包裹在钢手套中——干净利落地削断手腕,然后砍倒了他。
另一处,某人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发出一阵汩汩声,然后安静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萨姆森喘着气,摘下了头盔。他并没有装饰打扮,或是涂脂抹粉;他的暗褐色头发被汗水沾湿着紧贴在头皮上,他的脸因胡茬而显得粗糙。他的老旧盔甲,穿起来就像一只公猫覆盖在毛皮中,也是斑痕累累,上面连玫瑰图案都没有。但他和圣殿武士活了下来,而闪闪发亮的奥莱骑士——一支对路况感到可疑的巡逻先头部队——倒在地上死去。
萨姆森俯视着他手中的断剑柄,叹息道:“真糟糕,那可是科克沃的好钢。”他咕哝道。
不过,也许马多克斯能够做些什么。
萨姆森捡起那剑的断刃——然后跨过草地上的花哨奥莱巨剑——吹口哨发出信号。他的士兵马上以完美的纪律集结起来,就像他们曾作为教会圣殿武士那样。但这一次,他们的服从并非绑定于残暴的教会和那强灌入他们喉咙的利瑞姆。年轻的新兵和老兵,男人和女人,他们在一个更宏大的目标下联合起来——比造物主那虚无缥缈的事业更妙。
还有另外的东西使他们联合,而且当他们像这样在一场战斗之后全部集结时,你可以更好地看到这一点。他们眼中都有着奇怪的淡红模印,展现出力量来源。
“可恶的骑士,”萨姆森说着,走向士兵检查伤员,“要是活得再久一些,就能给他们上上课了。”当圣殿武士咧着嘴笑的时候,他走向年轻的威斯坦。威斯坦正倚在剑上沉重地呼吸,不过没有血迹。
“他打到你的肋骨了吗,威斯坦?”
“没有,我只是……”威斯坦站直了,“我会好起来的,长官。只是有一点喘不过气。我可以继续前进的。”
萨姆森看着他。
那就是这一切开始时他们都在说的,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道。他们不想辜负你。
“好吧,坚持一下,”萨姆森告诉他,“拿上包裹,我们回去吧。”他突然间感到口渴,而且想要喝的不仅仅是水。
营地在山里的一个偏僻树丛中,位于蒙特福特上方的高地。那里有着东风从纳哈辛沼泽带来的泥炭咸味。他们马上就要行军到瑟林福堡垒,但现在这里还很安静,而且安全。
萨姆森和守卫交谈,让他的小队进去洗掉一身臭汗,然后轮到自己。营地建立在一大片空地上,到处都是新砍的树桩。帐篷围绕着中央营火。兔子和猪脊肉的酥油滴落到火焰中。萨姆森路过时,每一名士兵都恭敬地向他致意:一些人拿着盔甲或补给,其他人则用着磨刀石,或是在烹饪,或是在训练。
在营地上方的小坡,铁锤敲击声从一个单独的帐篷里传出来,不紧不慢得就像水滴石穿一般。马多克斯不知疲倦。
这就像其它任何军营一样。但萨姆森经过一个纤瘦女人身边,她在肩上扛着几担重的板甲,连汗都不出一滴。而用着磨刀石的男人在新磨光的匕首上割破了大拇指,也没有畏缩。他们是无畏的,萨姆森带着强烈的骄傲想到,并向每一个人点头致意,看着他们眼中那淡红的闪光。教会可从未意识到它拥有怎样的力量。
他走过一个帐篷,帐篷被两个最好的也是最信任的士兵守卫着,他们武装到牙齿,目光直视向前。萨姆森从中捕捉到一缕微弱的红光;听到液体倒入杯中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
那红光是他的圣殿武士的力量之源。骑士们看到了那种力量,叫他们怪物,表现得就好像他们甚至都不是人。相同的愚话,不同的日子。萨姆森已经听到过很多关于精力耗尽的圣殿武士的相同传言。或是关于像马多克斯这样的人。或是关于法师的。那全都是因为教会不停在将恐惧打入人们的脑海中。
但教会正在自食其果。
萨姆森结束了巡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在灶火旁。威斯坦坐在一块木头上,尽管火旁稳定传来热量,他仍包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萨姆森皱着眉头,抓住一个过路哨兵的手臂,然后指向威斯坦:“那个小子?去看看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不吃,就让他吃。”
“马上就去,将军。”
萨姆森从容地离开那明亮的火光和温暖的营地,走到漆黑的树下。那儿有一条昏暗的路径,现在他可以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沿着走。一只鸟叫了一声,又一声。
终于,萨姆森听见了沉闷的喘息,然后无所畏惧地走近。他走在高耸于头上的巨大身形之间,不时停顿下来。每个身形都是像朱砂般的红色,眼睛在夜初星光中平淡地闪耀着。萨姆森冷静而坚定地和他们说话,并得到回应。
将军要照料自己的部队,萨姆森告诉自己,即使其中有些人在另一个营地睡觉。
即使他不得不硬下心来直视他们的脸。
当萨姆森回到营地,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那里面昏暗而带有霉味。他只能勉强睡进铺位。纸张——地图、报告、征用令——铺满了旁边一张桌子。他走向角落的箱子,靴子碰到一个空瓶子,发出了声响。
他翻来覆去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站了起来,丧气地踢了那破烂箱子一脚,然后开始翻动一堆衣服,查看桌子下面,然后底下……“在那里。”
在他卷起的铺位下面是一小瓶暗红色液体,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仅仅是看着,就让他喉咙和肚子里的干渴感更加剧烈。
萨姆森躺平下来,将胳膊伸到铺位底下,伸出手指。他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把小瓶子抓了出来,然后喝下里面的东西。
这不像喝水的感觉。那苦味液体像浆汁一样滑过舌头,仿佛直接流向了他的骨头。
萨姆森靠着铺位坐在地上,力量和温暖在体内涌了上来,现在那力量就像一直都在那儿。马多克斯帐篷中传来的微弱敲击声变成了回响在结晶空气中的音调。他的呼吸和心跳融洽得合为一体。
一小剂红利瑞姆总是能够缓解萨姆森的神经。一整瓶则会马上平复他的灵魂。他能够想起威斯坦,或是外面树林中的面孔,毫不退缩。
营地的杂音在外面持续。两个守卫在帐篷口附近交谈,他们眼中隐约发出油亮红光,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萨姆森坐得更直了一些,低头看手中托着的瓶子。几滴红宝石颜色的珍贵利瑞姆附着在内壁。他举高瓶子,晃动着将那几滴送入口中。
在科克沃的每一天,会有一位崇高圣母给圣殿新兵利瑞姆——蓝色的利瑞姆——放在一个带有安卓斯特面孔的小杯中。那些新兵就像傻子一样,毫无质疑地喝下,因为他们敬爱造物主,或是因为他们想要服役,又或是因为他们信任教会。一开始,那看起来像是真实的祝福。利瑞姆驱走了你的恐惧,带来了力量。
但就像任何力量一样,它会成瘾。至少这红色的还有……补偿。而教会的利瑞姆呢?你从未认识到它驱走的不仅仅是恐惧,缓慢地,无痛地,直到你有一天醒来,没有它什么都不能干。
萨姆森任凭那空瓶子从手中滚落。
他在沉溺于那遵命喝下的利瑞姆以后,因为一次犯错就被‘比你更圣洁’的骑士指挥官梅莉迪斯逐出了圣殿武士团。那么他违反规则有什么后果呢?他有着自己的理由。而那凋零的城市需要一切帮助。
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被踢到了科克沃的大街上,独自忍受着利瑞姆消退的恐怖。
也许那才是最好的。那些说教,那些利瑞姆,那些谎言,最终全都让你不成人样。教会可能同时还会让法师激活盔甲套装来做他们的脏活。
法师……盔甲……
“我的剑,”萨姆森说道,摇晃着站起身。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把断剑。想起它总比想起往事要好。
萨姆森找到了放置断剑的包裹,将它搭在肩上,大步走向营地上方那单独的帐篷。铁锤的敲击声依然在响起。时间变得更晚,但马多克斯很少睡觉。
帐篷里面出人意料地凉快,尽管有微光从一个角落里的利瑞姆熔炉发出。内面帆布上的煤烟污渍形成怪异的图案,蒸发的利瑞姆和烟尘散发出香气。萨姆森经过一架子按照尺寸排列的华丽而神秘的工具。一瓶瓶的药剂和精油,以及稀有的粉尘。一条淬火槽。然后是三本封面上有着烧焦印记的书。
一边布置着的是皮革裁剪工具,旁边是一个木质的人体模型旁,上面覆盖着一套盔甲的雏形:胸甲、护手、护胫,全都按萨姆森的尺码打造。那盔甲由上等钢材制成,但掺入金属的大量红利瑞姆显露出来,表明了铸造那钢材的成分。它闻起来就像滚烫烙铁上沾久了的血液。
萨姆森停下来,伸手够到胸甲。他由圣殿武士训练的意识能够感受到沉睡于其中的力量。到时候他会知道,披上那盔甲就像沉溺在熔化的玻璃之中,红色之上还是红色——痛苦之海。而另一方面,它又蕴含着战无不胜的力量。
他一边对着盔甲咧着嘴笑,一边试试盔甲的力量。他们圣殿武士承受着专属试炼;而这就是萨姆森的试炼。他将会和其他人一样顶住,克服困难,然后获得新生。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马多克斯在铁砧前稳定地捶打着,他穿着带有汗渍的白衬衣和皮围裙,手上包裹着布,以防火星。在萨姆森认识他的这些年中,他从腼腆的年轻法师变成了老练的工匠。如今在他手下,钢铁和晶片很容易就结合起来,组成那盔甲的一个新部件。
萨姆森放下他的包裹。
“晚上好。”
马多克斯回过头来。他有着一张文雅的窄脸,眼睛像鹿一样平静。他的黑发经过仔细修剪,展露出额头的旭日印记。
“你好,萨姆森。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马多克斯看着萨姆森解开包裹,但一边还在继续工作。他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打铁,而且萨姆森知道即使锤子砸手上了,他也不会哼一声——除非要为打断了手指而道歉,因为要花时间治疗。静谧者就是这样。
“有一把剑需要重铸。”萨姆森说道,并取出了碎片。
马多克斯用火钳将铸好的盔甲片放在一旁,然后两只手接过断剑。“我看见这里和这里弯折了。它很用力地打在盾牌上。”
“是的,”萨姆森说,“然而,那还是一把很不错的科克沃剑,废弃太可惜了。你看看能够做些什么吧。”萨姆森环视着帐篷中那些小法宝。“你一两分钟就可以完成,对吧?”
马多克斯抬起头,说:“啊,不行。我必须凿刻这破裂的末端,在熔炉加热到可以焊接之前让它��互相接合。然后——”
“开个玩笑而已,马多克斯。”萨姆森轻声说道。
“啊。”马多克斯思索了一下,然后按部就班地笑了,这令萨姆森皱了皱眉。
幸好这位静谧者很快就又弯下腰去研究那把断剑了,而萨姆森在一个桶上坐下来,享受利瑞姆蒸汽在空中飘荡着的浓郁气息。
教会对圣殿武士的所作所为不可饶恕,但它对马多克斯所做的更是骇人听闻。他曾经是科克沃法环的一位法师,位于绞刑场——丑陋的名字用于更丑陋的监狱——那时萨姆森仍是教团中的好同志。马多克斯作为法师平平无奇,但他的父母是铸剑匠,于是马多克斯就一直在绞刑场的工坊中打造物件:一些金属器件,一把匕首的花哨把柄,还有一次是为萨姆森的破护手做一个新的关节。他总是乐于将弯折的东西修正。
“如果需要帮忙,”萨姆森私下告诉他,“你就找我。”
一天,马多克斯在绞刑场找到萨姆森。他脸红到耳根,拿出一卷叠好的信,咕哝道:“给我的女友,在科克沃外面。你能送一下吗?”
此后,萨姆森有时会对当时拿走了那要命东西而严厉自责。他有时候会帮法师的忙——一些小差事,有时会附带一瓶利瑞姆来促进交易。然而这一次,有越线的风险。
但每一卷信件都带有马多克斯折好的纸鸟。它的翅膀张开,就像海鸥在绞刑场的高窗附近滑翔。在梅莉迪斯手下,自由只是科克沃法环法师的一个残酷梦想。他们通常被锁在牢房中,被圣殿武士日夜监视。那些圣殿武士已被告知任何越界行为都是可疑的。所有那些年轻的小法师,都被教导说魔法是一种诅咒,他们很危险,因此必须终生被关在门内,只能从窗户往外看。一些人疯了。其他人,不管疯没疯,都试着跳出去。
但在这一切之中,折叠这只小纸鸟的人,还没有完全失去对自由和女友臂弯的梦想。当法环和教会只想要法师变得顺从时,这也算是人道的证明。因此萨姆森接下了马多克斯的信。
最终,消息传到了骑士指挥官梅莉迪斯那里。她将其作为理由,把萨姆森开除出教团,声称那证明了他变得“不守规矩”和“严重利瑞姆上瘾”。那最后的信件被丢在水坑里遭人践踏,然后他们把他从梅莉迪斯的办公室推走。
萨姆森过上了新的生活,在科克沃的街头沦为一个对利瑞姆饥渴的乞丐。他时常帮助想要逃跑的年轻法师。但马多克斯被指控说腐化了一位圣殿武士,那是严重的罪名。梅莉迪斯冷酷无情;她将马多克斯变为带有利瑞姆印记的、没有感��的静谧者。马多克斯再也不能梦想着天边,或享受修补的乐趣,或折叠他的小纸鸟。他们保留了他的技能,而不必把他当人看,就像是教会一切恶行自然而然的终点。
当梅莉迪斯最终发作,科克沃陷入水深火热时,萨姆森找到马多克斯。他的不幸已经无法弥补,但必须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幸存的圣殿武士想要让城市回归平静。他们需要所有佩带过慈悲之剑的人——即使是老弱病残——来帮忙镇压叛乱法师。萨姆森也想要帮忙,但他该做些什么呢?就这样忘记?他现在看到了事情的两面,从绞刑场到街头。法师,比如萨姆森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孩子,被法环的规定压迫着,就更愿意将自己托付给恶魔。首席巫师奥西诺,在萨姆森的记忆中是个善人,也变成了法师最坏的模样。
而他的圣殿武士兄弟姐妹呢?科克沃分会在梅莉迪斯的手下太久了,他们仅仅勉强还知道什么是对和错。无论梅莉迪斯如何责怪血魔法控制人心,恐惧也同样扭曲了圣殿武士的思想。
那种恐惧只在年轻的骑士队长卡伦离开城市之后滋长。他跟随追索者去处理教会事务。没有新的指示,科克沃的圣殿武士不知所措。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解脱。每天都有更多的报告,说法师发生叛乱,圣殿武士如何对抗。萨姆森听说了那些报告,他能够闻到战争的血腥和硝烟。那些教会对法师和圣殿武士不切实际的要求将撕裂整个世界。
一天晚上,萨姆森去倒吊男酒馆纵情饮酒。他的利瑞姆存货空了,而马多克斯在住所睡觉。
第二杯喝到一半时,他注意到一个眼睛奇怪的矮人在附近徘徊。那矮人咕哝着说楼上有人指名道姓在打听萨姆森。萨姆森好奇地离开了那快活而嘈杂的吧台,走上黑暗的台阶到一个几乎空着的房间,然后发现一个人影正在凝视着壁炉的余烬。
一开始他以为那陌生人正穿着灰色守卫的护甲。但那身影似乎在他进来的时候开始变幻:变得更高,变得畸形,还带有一股强力魔法的气息。出于圣殿武士的本能,萨姆森拔出了剑,但陌生人只是耐心地站在那里,直到萨姆森放下了剑。那冰冷的双眼似乎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然后,那陌生人说:“这地方对我来说很陌生。解释清楚:什么是圣殿武士?”
萨姆森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有真正的答案。圣殿武士是保护法师的人吗?这些日子里,教团把其中一半人都杀了,或者更加恶劣。马多克斯的心智已经被破坏,而大主教仅仅象征性地处罚了梅莉迪斯。圣殿武士是教会的士兵吗?他们忍受着魔法带来的恐怖——怪物、恶魔、血法师——那都是为了教会的利益,可他们得到的回报呢?仅仅是拍拍头,以及缓解噩梦的利瑞姆。
那么,圣殿武士是造物主的骑士吗?
但怎样一个公正而慈爱的造物主会让他的圣殿武士遭受如此苦难?在忍受利瑞姆之瘾的那些漫漫长夜中,萨姆森的零碎祷告只得到沉默作为回应。
“教团应该得到更好的结果,”他不假思索地大声说道,“我们信任他们:我们应该得到更好的结果,然而却一直被利用,直到我们的心智被清洗掉。”他的怒气涌了上来。“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动物一样。这是他们自己的圣殿武士!”
陌生人举起一小瓶利瑞姆,里面闪耀着红光,而非蓝光。萨姆森斜眼看着,想起梅莉迪斯的结局以及她所运用的力量。
“如果你可以将这自命不凡的教会连根拔起,”陌生人问道,“组建新的教团,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如果那能给一名圣殿武士带来比我更好的结局,”萨姆森说,“我甘愿为它挥洒热血。但我早已精疲力竭。你找错人了。”
“我不认为如此。”陌生人答道,并将小瓶递给萨姆森。这就像递给他一只纸鸟一样简单。
在那以后情况变了。萨姆森向陌生人付出了代价,而且会永远付出下去,但他知道自己能换回什么。其他许多志同道合的圣殿武士也是如此。至于教团余下的人……萨姆森直面了自己的罪过,也接受了那一切。如果能带来一个再也不会出现教会罪行的世界,那就这样吧。
而且若你追根问底,萨姆森已精疲力竭。他的日子到头了……不如说他自己是这么想的。但这陌生人——充满了真正的智慧与力量,而非只是在胡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造物主——已经看穿了萨姆森的内心。陌生人大可以挑选完美而虔诚的新兵,但他让萨姆森能够再一次指挥——一支能够终结这一切的军队。
萨姆森开始意识到几件事。第一,士兵仍然会跟随他的领导。他从来没有让一个圣殿武士去做连自己都不愿意的事,这是前提。有了稳定的利瑞姆供应,他的神经平复了,思维清晰了,而他又能够制定战略了。萨姆森想要预防遭到像梅莉迪斯和他的士兵那样的变化……但那些变化从未发生在他身上。陌生人提到他的魔法可以提供保护,但萨姆森在喝下红水的时候,他感到正被陌生人好奇地注视着。
那时他意识到了第二件事。既然萨姆森有了他想要的利瑞姆,他就可以清醒地考察自己到底需要多少剂量。当他在灯光下举起红宝石小瓶时,令人不快的疑虑滋生出来。如果关于他的成瘾还有些没想到的原因呢?如果它是出于某种……对利瑞姆的抗性,而非对其的嗜好?或者那仅仅是另一种减轻他傲慢的良药?
如果,如果。他现在永远不可能确定。但正是那个思想,以及植入他心中的信任,就让他再次站直起来,带领圣殿武士高举着旗帜行军。他将会领导他们走向荣耀的归宿,不管那意味着什么。
毕竟,萨姆森没有失败。而他也没有迷失。他是被选中之人。
现在,萨姆森看着那庄严又无趣的人,那人也和他一道在黑暗中遭受苦难。“你回想过以前的日子吗,马多克斯?关于科克沃或梅莉迪斯,又或是绞刑场?”
马多克斯正在往利瑞姆熔炉里添料,像是在摆放棋子一般。“不。我不会做梦,也就没有遗憾的余地。”
萨姆森轻笑道。“那么静谧者还是有些好处的。”
“但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回想那些时光。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萨姆森看着那闪烁红光的盔甲在人体模型上成形,摇了摇头。
“也许还是不要去想更好。我怀疑钢铁也不想回忆它自己是从哪个熔炉出来的。”
“我更喜欢这里,”马多克斯说,“这里更宁静。我可以专注在工作上。”他停顿了一下,“萨姆森,能提个请求吗?营地里噪音太大,令我难以工作。”
萨姆森正想说可以将帐篷移到远处,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和许多尖叫。他立刻推开帐篷门帘,奔至营地。
年轻的圣殿武士威斯坦被同伴松散围着,他的毯子在篝火里缓缓燃烧。他怒目而视,蹒跚着作势刺向每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剑,喉咙里发出的空洞声音简直不像人。一个厨师蹲在火旁,料理着自己被撕裂并流着血的肋部。
萨姆森脖子后面的头发像针一样扎着他。他以前见到过他的圣殿武士像这样发疯。但那从没像这么快。
威斯坦一边低吼,一边向其他人挥砍。三名圣殿武士从两边扑向他,拖着胳膊要拉倒他——威斯坦甩开了两人。而第三个是营地军需官,她跌跌撞撞地退却,抓着自己脸上那可怕的凿子。
“让我来对付他!”
萨姆森大摇大摆地挤开人群,面对着威斯坦。那孩子眼中闪烁的红光十分耀眼。“退下,威斯坦。”他命令道。
威斯坦歪斜着嘴笑了。那淡淡的红色扩散到他的牙齿,扩散到握剑那只手的指甲上。然后萨姆森意识到,自己从马多克斯的帐篷里冲出来的时候,既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带头盔。
“我已经变强了,”威斯坦低声道,“我能……我们尝到了那红色的东西,而他们很快就会死了。”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自己的头,好像很疼,然后猛地跳了过来。萨姆森侧步躲闪,但那年轻的新兵受过良好的训练。威斯坦挥舞着,差一点就砍中萨姆森的后颈,幸好他立刻翻滚躲开。萨姆森努力站起身,回想起在科克沃夜晚的打���……以及比盗贼在下城区阴影中潜行还要离奇的事情,那已经像噩梦一样消失。
但这里不是梦境。这孩子是他的圣殿武士,听他的号令,受他的庇护。
“我们尝到了那红色的东西,”威斯坦再次说道,他像蛇一样游移着,“你把它给了我们。我们变得……更强了。为了新世界而战。这正是你想要的。”
“但你正让它控制着自己,”萨姆森说道。两人一边周旋,一边紧盯对方。“人要驱使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所驱使。不能像教会所做的那样。所以我们要把利瑞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还记得吗?”
威斯坦尖啸着;那声音就像恶魔的挑衅一样锯着萨姆森的耳朵。在他们周围移动的士兵群中传来一个更冷静的声音,穿透了那尖啸声:“不好意思,萨姆森。”萨姆森的断刃,那被包裹在皮革中的破裂末端,掉在了这位将军的脚下。他用脚趾挑起了它,将皮革紧紧地缠绕在自己指节上。萨姆森瞥见火光中马多克斯那没有表情的脸,然后威斯坦疯狂地冲向了他,剑刃闪耀着光芒。
萨姆森挡下了这一击。威斯坦向他推去。两人兵刃相击。萨姆森没有剑柄,只能笨拙地握着,但他能够迂回突刺,就像正准备蜇人的蜜蜂一样。当威斯坦挥向他的头部时,萨姆森发挥了先前喝下利瑞姆的效应,收回自己的空拳,用那非自然的力量击打在威斯坦的腹部。一阵红色微光随着这一击浮现。那小伙子哽噎着,但并没有丢下剑;他反而猛冲过来打算实施最后一击。萨姆森提起断剑打掉了威斯坦的剑。那一下劈砍差点带走萨姆森一只眼,但只是划过他���视线,又掠过他的肩膀。
萨姆森抓住机会,用前额撞击威斯坦的脸。他眼冒金星,感觉哪里撞裂了,不过是威斯坦踉跄着后退。那孩子绊了一跤,跌倒在草地上,鲜血滴了下来。
萨姆森用膝盖压住威斯坦的胸口,剑刃抵住他的咽喉。“感受到了吗?感受到脖子上的钢刃了吗?那就像教会的所作所为。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毒害我们,然后把我们像玛巴利疯狗一样拴着。”
他又按得更紧了一阵,有把握杀掉这孩子。他能够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掉它。
然后他放下了剑刃。“而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因为我们要去掌权。因为我们要在教会害死更多圣殿武士之前就将它夷为平地。”
威斯坦挣扎着。现在他眼中的红光柔和了些。他呜咽着说:“长官,长官,我——”
萨姆森移开膝盖,抓住威斯坦的前臂把他拉了起来。“有时候它会像那样影响你,”他说,“诀窍就是不要被它给支配了。”
萨姆森向着周围的圣殿武士提高音量:“让这件事成为你们这许多人的一堂课吧。我们要打碎这个凋零的世界,然后重建它。那需要流血,而且很多是我们流的。”他的语调变得更加严厉,“你们中有些人会变——也许变成怪物。但你们将战无不胜。
“我们不得不变成怪物。你以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你好声询问而改变吗?我们在和一头野兽战斗,它已经将道貌岸然的爪牙深入瑟达斯太久了——我们也需要变得同样残酷。铸造一把剑需要火与砧。难道不值得为此而牺牲吗?你愿意为自己的心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还有你那保持自我的权利呢?”
有人开始鼓掌;其他人也一起跟上。萨姆森提高音量,咆哮着让整个营地听到,对那些在远处黑暗中聆听的人们也足够大声。然后他将断剑刺向天空:“红色风暴即将崛起!”
欢呼声从每个角落响起,汇成一股颂歌:“全新世界!全新神明!红色风暴即将崛起!”
马多克斯放下手中的其它活计,一直忙到很晚都在重铸萨姆森的剑。那必须仔细地完成:这利刃将再一次捍卫萨姆森的生命。他是马多克斯的将军和朋友。一切都必须恰到好处。幸好那剑刃并没有在和圣殿骑士威斯坦的决斗中遭受进一步损伤。就像圣殿武士一样,它也幸存下来,然后蜕变。
到了黎明,那把剑重铸完成了,剩下一点金属碎料。马多克斯看着它,回想起前一晚和萨姆森的对话,是关于科克沃和他曾经在那儿的生活。
静谧者什么也不会浪费。他用钳子夹住碎料,仔细地加热,在铁砧上熟练地敲打了几下,然后淬火。他将自己的造物放在那盔甲边的桌上冷却——那是一只小鸟,双翼伸展,由钢铁所铸。
 http://blog.bioware.com/2015/04/30/short-story-paper-steel/
1 note · View note
garywonghc · 7 years ago
Photo
Tumblr media
珍宝人生
希阿荣博堪布
(一)
自从我病情加重以来,菩提洲网站每天都收到大量来信,询问我的情况。我内心感激之余,也暗自庆幸在这岁末年初的时节生这一场病,令远近许多人发愿放生、供灯、持诵经咒,实在是病有所值。
生病本是人生寻常事,这世上没有人不曾生病的,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自己忍受病苦的同时连累身边的人一起担心操劳,谈不上有多少积极的意义。当身处逆境时,不妨有意识地训练自己以更加现实的态度去面对生活的考验,看看从逆境中能得到什么于己有益的东西。很多情况下,疾病会成为我们培养出离心和菩提心的好机会。
根据佛陀的开示,解脱是从认识痛苦开始的。人在病中,也许能比平常更深刻地认识痛苦。日常生活里让人不如意、不开心、伤心、烦恼的因缘那样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非在愁中即在病中。但是,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认为探讨苦的话题是不妥的。遇到问题和麻烦,一般人惯常的反应是尽力逃避或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然而一旦生病了,尤其是大病,就再不能说“一切都很好,没有问题!”或者“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用担心”。我们不得不暂停下来想一想,痛苦是怎么回事?而人生又是怎么回事?
佛经上把痛苦分为三大类:苦苦、变苦和行苦。
所谓苦苦,即是显而易见、不折不扣的痛苦,比如身体和精神的创伤,病痛、恐惧、生离死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谁也不会把它们误认为是别的东西��想去追求、亲近。
变苦指通常被我们理解为快乐的种种体验和现象,因其本质为苦而终将由快乐变成痛苦。比如现代人的很多烦恼和疾病都是由于饮食不当造成的。吃喝是生存必需的条件,好的饮食会令人感到愉悦,但这种愉悦不会随着饮食量的不断增加而增大。如果其本质就是快乐的,你吃喝得越多应该越快乐才对。然而,过度饮食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会导致多种疾病。这说明饮食的快乐里包含着痛苦。人们的生活方式,自以为快乐的一些行为,像长时间使用电脑、看电视、开车,熬夜唱歌跳舞喝酒等等,都会造成疾病。同样,相聚是快乐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聚的快乐里隐含着分离的痛苦。恋爱是快乐的,而相爱容易相守难,恋爱的快乐里隐含着争吵、猜忌、怨恨的痛苦。年轻貌美是快乐的,只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年轻的快乐里隐含着衰老的痛苦。为人父母是快乐的,可把那样娇小脆弱的生命抚养成人,要付出多少精力,提心吊胆,不寝不食,这其中又有多少辛苦!升职加薪是快乐的,不过压力和焦虑也随之而来,办公室政治升级,各种关系处理起来令人头疼;个人财富增加后如何保管、保值和分配,都是操不完的心。仔细思量,人们生活中每一项快乐都含带着日后的痛苦。
较之苦苦、变苦,行苦是一种更深刻也更细微的痛苦。它是指陷于轮回的众生整个存在状态的无奈和不圆满。身心受到业力牵制,被种种烦恼束缚。普通人的生命皆是由烦恼中来,到烦恼中去,全然不得自主地流转,流转。
具体而言,人间的痛苦又分成八种。无论贫富强弱,所有人都无可避免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除此以外,人们还在不同条件、情况下各自感受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的痛苦。
我们可以通过健身,严格遵守合理的作息、饮食规律,避免某些疾病,但想完全不生病却是不可能的,保养得再好的身体迟早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生病了,我们就得吃药,也许不能出门,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若是大病,我们还要住院,动手术,接受漫长、痛苦的治疗,日日夜���同病痛抗争,有时候甚至觉得生不如死。
衰老也是无法逃避的痛苦。如果我们够幸运,没有夭折,那就不得不面临衰老的尴尬。头发越来越少,皱纹越来越多。明眸皓齿变成耳聋眼花和一堆假牙。以前的事情记不住,后来连眼前的人也认不出。在我们最需要别人照顾、帮助的时候,我们衰老的样子却是那么令人反感、憎恶,不愿接近。我们只好孤独地等待死亡。死亡意味着离开自己亲爱的人、心爱的东西,抛下珍惜的一切,而我们最终却期待死亡的降临,仿佛那是一种解脱,好让我们不再孤独。
承认痛苦的普遍性,看似悲观消极,实则不然。如果你把痛苦纯粹当作一种负面经历,总在想方设法避免它;或者认为痛苦是一种失败的表现,要是自己能力足够,一切都摆得平,就不会有痛苦,如果你这样想,毫无疑问,当问题、挫折出现时,你会分外感到压抑、焦虑和不公平。“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凭什么让我受这些!”你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可怜的人。或者你跳起来指责、抱怨,说:“这都怪某某人,如果不是他那样做,我就不会有这个问题。”这样做也许能暂时缓解焦虑和恐惧,却无法真正解决问题。某些情况下,逃避反而会加重我们的焦虑和恐惧。缺乏对痛苦的包容和忍耐,令我们脆弱不堪,打击、挫败接二连三,生活真的变得比较惨。反过来,如果我们认为生活中有痛苦是正常的,人生本来如此,我们则能更好地集中精力处理问题本身,而不是无谓地纠缠在愤愤不平的情绪中。这种情绪只会增加挫败感和怨气,却丝毫不能帮助我们富有建设性地应对生活的难题。
接受痛苦的客观存在后,我们要进一步了解它。拿疾病来说,如果我们有一定的病理常识,就知道如何相应地调整生活习惯,以防患于未然或减轻病情。而不是像人们常做的那样,非要等到病发了,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毫无准备而措手不及甚至悲观放弃。在疾病以及其它的痛苦面前,我们其实完全有可能保持尊严和从容。
某些情况下,我们能够利用自己对痛苦的熟知,通过破坏其形成的条件去阻止某项痛苦生成。然而,我们同时也应该了解:生活���很多局面不是我们所能控制,也不是事到临头能改变。因果一旦成熟,任何行动都无法阻止果报的显现。如果痛苦、尴尬在所难免,我们最好让自己有所准备。这样做的好处是,虽然该面对的问题还得面对,该经历的痛还得经历,我们却不再那样感到苦,不必再承受额外的恐惧和焦虑。
寂天菩萨曾说:问题若有办法解决,就不必要担心;若没办法解决,担心也没有用。当疾病降临的时候,我们可以试着运用寂天菩萨的诀窍去应对问题。从医学的角度说,无论是传统还是现代医学研究都证明,健康、放松的心态有利于治疗,而负面的态度和情感,如愤怒、怨恨、忧虑等,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痛苦普遍存在,生活不可能完美无缺或总是称心如意。由于这个见地,我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再急于逃避和指责,甚至不再想尽办法化解,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有这个身体在,我们就必定经历衰老、病痛、死亡;只要心里还有贪执、嗔恨、困惑、傲慢,我们就必定感受痛苦。
(二)
在不乏痛苦的人生面前,如果我们就此放弃希望,垂头丧气,那未免太愚蠢。对痛苦进行观察和思考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我们有可能、有希望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佛陀宣讲苦谛,目的是让我们认识轮回中生命存在的痛苦本质。对痛苦的了解越深入、越全面,我们就越被激励着去实践离苦得乐的方法。
痛苦和快乐不是凭空而来,它们都有各自形成的原因和条件。佛陀说,一切痛苦的根源在于我们长期以来对自身及外部世界根深蒂固的误解,执幻为实,没有认识到万事万物皆依赖各种内在和外在的条件而生灭,因此不具固有性、恒常性,用佛教的术语说,即是无我和无常。
无常并非佛陀的发明,他只是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却总是被人忽视的事实。时间刹那不停地流逝,冬去春来,花开花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之中,这就是无常。无常乃事物普遍具有的性质,可是人们往往要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突然遭受变故、生病、别离,才会去注意它的存在,所以人们误认为是无常带来了痛苦,而实际上造成痛苦的不是无常,而是对无常的恐惧。克服这种恐惧有两个办法,一是熟悉无常,二是了解恐惧无常的原因。
大概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越是怕一个东西,就越不敢看它;越不敢看它就越害怕。人们与无常的关系就是这样。如果能转过身来,面对面地好好端详一下,会发现无常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可怕。倘若没有无常,离别的人就永远没有相聚的机会;生病的身体就永远不可能痊愈;黑夜永远等不到白天;低落的心情永远快乐不起来。这样的世界不是很糟糕么?
经常地观察自己和周遭的人事变迁,会让我们熟悉并逐渐接受无常。我们不再想方设法减少脸上的皱纹,为日渐松垮的小腹发愁,为离别而心碎,对成败耿耿于怀。我们终于开始学会冷静理性地看待生命之流变,意识到不是只有自己在失去、在衰老、会生病、经历挫折、没有安全感。每个人的生活都充满变化起伏,有得有失,这是普遍的,也是自然的。
熟悉无常令我们的内心真正放松而开阔,另一个好处是我们因此更加珍惜人生,懂得佛法修行的意义。虽然我们常说人生苦短,但心里真实的感受却是来日方长,要做什么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人们总是认为无常离自己很远,不要说旁人的生离死别与自己无关,就算是自己遭遇重大变故,比如罹患疾病、亲友去世,也很难从根本上改变对无常这个基本事实的习惯性忽视。正在麻将桌上的人们,不会因为身旁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地震灾难的镜头而停止围城酣战。疾病康复的人们很少因为曾经经历的病痛和危险,而认识到自己倾尽全力去追求的名利对生命来说,其实没有太大意义,与之相比,内心的平和富足、亲情友情、慈善助人的行为等对自己更有帮助,更容易产生幸福感。
我们是一群得了严重健忘症的人。受苦受难哭天抹泪心灰意冷,全架不住健忘,一转眼功夫,又哪儿热闹往哪儿赶。不是说大家不能积极乐观,而是在乐观的同时应该意识到人生何其脆弱、短暂,我们的身体逐年衰老,终将死亡,在生与死之间还有疾病和各种事故的侵扰,一生当中可以用来积累福慧资粮、追求解脱的自由时间并不多,而我们却把这宝贵的人生浪费在琐碎、无聊的事情上,努力想去维持正在不断消逝的事物,甚至为此造下恶业。
当人生走到尽头,除正法外,什么都帮不了你。纵然富有四海,也带不走一针一线;位高权重,也带不走一奴一仆,就连最为珍爱、精心保护的身体也不得不舍弃。那时,唯有恶业对你有害,除此以外哪怕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他们也无法向你射出一支寒光闪闪的箭。
我们不喜欢无常,因为它总在试图向我们传达另一个让人深感威胁的信息:任何事物包括我们自己在内都是“无我”的,都没有永恒、固有、实存的性质。事物皆观待因缘而生灭。
因缘指促成事物形成的各种物质及非物质条件。因缘具足就会产生现象,因缘缺乏现象就不会产生,因缘变化则现象变化,因缘消失则现象消失。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缘起。“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因为事物都是缘起的,不可能恒常不变,也不可能有一个不需要条件而自生自有、完全独立的“自我”。这彻底打破了我们对安全感的幻想,多么令人绝望!
然而,像无常一样,无我也只是事物普遍具有的性质,它本身不好也不坏,只是因为人们坚持认为事物是固有、实存的,并且认为只有这样,人生才有立足点,才会幸福,所以极力抗拒“无我”的观点。
的确,不要说体悟无我,就算在概念上初步理解“无我”,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我们以及我们周围的万事万物不是明明存在么,我们有各自的身体、思想,我不是你,你不是他,桌子、墙、水,都看得见摸得着,怎么会无我呢?
龙树菩萨在《中论》、寂天菩萨在《入行论》的智慧品中对无我进行了完整、详尽的阐述。这里,我们只结合现代人的日常生活,对无我的观点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认为事物具有稳定性、持久性,是一种错觉,若加以分析,就会明白其中的谬误。拿我们自己来说。我们是为了方便指事和沟通,才说“我”、“自己”,其实找不到一个固有、实存的“我”。如果说肉体是我,那么减肥之后,我是不是就不完整了,不再是原来的我了?若如此,那有一部分我去哪里了呢?实际上,减肥之后,我们觉得自己当然还是原来的自己,不但没有缺损,反而更加完美。肉体无论是增加还是减少,也就是说无论是一个胖的身体还是一个瘦的身体,我们都认为那是“我”,那么“我”就是可变的,可变的事物不具有永恒性,而是随着外部条件及内在成分的改变而时刻变化。既然时时在变,哪里还有一个实存的我呢?可见,以肉体为我,不过是一种幻觉。如果血液、体液、内分泌物是我,那么每次出汗、流泪是不是我都在变小?如果张三的血液即是张三,那么当他向李四输血后,根据血液是“我”的假设,新输入的血液就是李四,而这些血液来自张三,前面说了,张三的血液即是张三,这么一来,岂非李四就是张三了?从另一方面说,同样的血液,既能在张三体内流淌又能在李四体内流淌,恰恰说明血液不是“我”。构成人体的地、火、水、风四大因素都可以如法炮制加以分析。
其实,“身体不是我”的结论并不难得出。看看以前的照片,那个被人抱在手里、还没长牙、只知道傻笑的小孩真的是我吗?那个我到哪儿去了?如果那个是我,现在看照片的这个又是谁?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身体,作为处于连续不断、无穷无尽的逐渐变化中的聚合体,会存在几年、几十年,或者上百年,而思想、情绪、感受等心识却是念念生灭,更不具常一性。如果身体不是我,刹那变化的心就更不可能是我了。
然而无我并非断灭。生命是前后相似相续,非断非常的。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固然早非一事,却又相续不断。何以故?因果不虚也。生命的迁流可以理解为一系列前后传递的因果关系。在前的肉体和精神行为影响在后的行为,每一状态的生起都依赖之前的状态,生生不息,变化不止。死亡不过是一种比较深刻的变化而已。因果的传递不会因为死亡而终止。
人是无我的,物也是无我的。自然科学的发展让无我的概念更易于理解了。所有物体都可以一再分解,由分子、原子、质子、中子、电子等佛经上称为微尘的东西组成。这些微尘根据一定的结构、比例关系不停地高速旋转、运动,所划出的运动轨迹被人们误认成实在的物体。就像夜晚手拿一支点燃的香快速划圈,会看见一个光环,而光环并不实存,只是香头划出的轨迹在视觉上产生的错觉。
如果把人体放到显微镜下观察,会发现常人眼中执为实有的这个身体消失了,变成水、钙、磷、铁等矿物质、各种气体及碳水化合物;若进一步调大显微镜的倍数,上述这些物质又消失了,变成一堆分子;分子再分解,就出现原子,如此无止境地分解下去。大乘佛教中观派的著作中对此作过详尽的论述,认为常人看似实有的东西与虚空无二无别。当然现代物理学的发展还没有最终印证这个观点,佛教内部也存在不同见解,但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的科学研究成果已具有足够说服力,使人们相信没有实存、常一的我,即使物质分解到最后不是虚空,而是有一个终极微小的物质单位,这个单位也不可能是我,否则,每个人身体里都会有数不清的我,而同时我也存在于空气、水、泥巴里,这样又回到开头的问题:如果有实存的我,那么哪个是我?
(三)
能够听闻到无我的观点是值得庆幸的,它给了我们一个观察宇宙人生真实面貌的全新视角,也是一副止息痛苦的妙药,但是只在理论上理解无我还不够,要彻底解脱痛苦必须亲证无我。探讨无我的问题,目的不是做智力游戏,而是为了有效地息灭痛苦。
佛经上有一个绳子和蛇的比喻。某人在黑暗中走进一间房,误以为地上的绳子是毒蛇,因而惊惧万分。此时若有人告诉他那只是一根绳子,不是毒蛇,他或许将信将疑,但心里的恐惧不会完全消失;如果把灯打开,在他亲眼看见地上是绳子而不是毒蛇的刹那,他的心里便彻底没有恐惧了。同样道理,我们在轮回中,因为错觉、误解,把因缘和合、念念生灭的东西执着为实有、常存,而感受各种痛苦。现在虽然听佛陀宣说了无我的道理,在理论上知道痛苦的根源在于我执,但我们还是会有痛苦。只有当证悟无我时,困扰我们无量劫的痛苦才会当下消失。
如果我们不去努力证悟无我,而只是把无我的观点当作一种知识储��在脑子里,就好比一个病人把医生开出来救命的药方当文章欣赏,而不去按方抓药、治病救命。光读药方是治不了病的。懂得无我的道理之后,应该把它运用到日常生活中、运用到修行中去,时时处处体认无我,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地对治痛苦。
初学者很难直接体验到无我,但可以经常提醒自己:一切事物都是无我的。不断强化这个观念,也会相当有帮助。比如生病了我们一般会说:“我不舒服!我很痛!我很惨!”这时候如果我们提醒自己:没有我,只是这个肉体的某些部分、某些功能出了问题。不舒服、疼痛也只是一时的感受,而感受随时在变化。仅仅是知道没有一个实存的我在生病、在受苦,都会令心里的焦虑、恐惧放松很多。
我有一位弟子,一次不小心割破手指,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地说:“我执真强!”这给了我极大的启发。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感到痛苦时,就对自己说这是我执,而不要把它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能帮助我们更轻松地面对、承受痛苦。很多时候,我们倾向于把当下纯粹的苦受扩大演绎成悲惨的故事,甚至是连续剧,掺杂进太多不相干的情节、评判和议论。本来割破手指,找出创可贴自己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可是有的人不去找创可贴,反而坐在那里想:太疼了!流血了!伤口如果感染就要得破伤风了。破伤风可是会要命的!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孩子怎么办?房子怎么办?还有人欠我的钱,他大概就不会还了。我还有很多计划没实现,这么早就离开人世,太不公平……如此想着,这位割破手指的老兄可能就真的惊吓、悲愤交加而发心脏病了。这个例子听上去有些极端,不过日常生活中,我们对很多事的反应不是与这很相似么?
无我有助于减弱对外物的贪执。比如,在一般人的价值观里,钻石和石墨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但实际上二者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不同,它们是同素异形体,是同一种元素的不同形态。钻石和石墨都是纯粹由碳原子构成,只不过由于碳原子的排列结构不同,硬度、结晶色才产生差别。钻石是目前最硬的物质,石墨却是最软的物质之一。钻石光芒璀璨,石墨却没有光彩。然而,钻石并没有不变的钻石性,石墨也没有不变的石墨性,根本上说它们都是碳元素,可是由于人们的妄执,二者被赋予不同的价值。钻石被镶在王冠、项链上,成为财富、奢华的象征,而石墨却只是磨成粉和粘土一起用来做铅笔芯。很多人对钻石梦寐以求,得之喜,失之悲,对同样由碳元素构成的石墨却毫不在意。我们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攀缘心、分别念、错觉投射在物体上,执着贵贱美丑,枉受痛苦。
事物无我,却能随缘显象。这其中发挥作用的一个重要规律是因果律。曾有对佛法完全不了解的人问我:“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概括佛教的信仰,你会说什么?”我想了想说:“信佛就是相信因果。”佛法的无我、空性等观点虽然殊胜,但一般人不容易理解,若陷入断灭、单空的观点中,见解和行为便会与正法背道而驰,那样的话,觉悟、解脱��遥遥无期了。我认为初学者从最基本也是最重要、最易于实行同时也是最深奥的因果入手会比较稳妥、有效。
从实践的角度简单地说,相信因果就是众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如果不想感受痛苦,就舍弃会带来痛苦的心念和行为;如果想快乐,就培养会带来快乐的心念和行为。
有人会说:“我学佛精进,行善积极,可为什么还会遭遇不幸、坎坷?而有的人尽做坏事,却逍遥快乐。这不是没有因果吗?”我在以前的开示中曾提到: 人们的一言一行、起心动念都会产生相应的后果,有些行为的后果很快显现,而有些行为却要等很久以后才能看到它的结果。就像野草的种子播进土里不久就会长出草来,而青稞播种后却要等来年才开花结果。因果真实不虚,如果一个行为的果报今生没有成熟而你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阻止它成熟的话,它一定会在下一世或更晚的时间成熟。所以,我们今生的遭遇不全是今生造作的因果,有一些是前世的因在今生成熟的果,今生的因所产生的果也有一些要到后世才显现。
行善积德却遭遇不幸,《金刚经》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解答:“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行持善法创造出新的因缘,改变了原来的因果,所以重罪轻罚,本该在后世以更惨烈的方式体现的果报,在今生投身为人尚有取舍的自由时成熟,以后就不会再受此一报了。
日常生活中的因果取舍要谨慎,涉及三宝之物尤其是僧众饮食的因果取舍更须细致入微。当年喇荣五明佛学院供斋,就如何处置僧众当天未吃完的食物的问题,法王如意宝曾专门召集全学院的堪布、活佛讨论。因为供斋的食物是僧团的共同财物,若处置不当会招致严重果报。如果把吃剩的食物倒掉,是浪费,也是不如法的。若把供斋没吃完的食物给小动物吃,给的人和受的动物都将造作下地狱的业。同样,把没吃完的食物给人吃,给的和受的人也都将造作下地狱的业。���家查阅各种经典并经过深入讨论,最后决定:供斋期间,当天没吃完的食物应该卖掉,用所得的钱第二天再买食物供斋,如此循环直至终竭。
法王如意宝曾经说:有时觉得自己往生肯定没问题,心里为此很高兴;但有时又想到小时候在洛若寺出家,大家都很疼爱他,除了每人定量分得的一份食物外,管家们常常额外给他一些吃的。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有时会害怕不能往生了;也很为当时的管家难过,他们也背负了严重的果报,如今不知他们在哪里。法王如意宝常请学院僧众为当时的管家们念经,加持他们早日解脱。
受到法王如意宝的影响,我对涉及三宝之物的因果取舍也非常谨慎,去寺庙讲课、访问等从不轻易吃僧团的任何食物,万不得已要在寺庙用餐的话,也必定交给寺庙相应的钱。佛经中有云:涉及三宝之物当中,僧团的食物因果最为严厉。如果有人把佛像身上的衣服、饰品等拿来自用,之后心生惭愧悔恨,再买新的衣服、饰品等装饰佛像,并励力忏悔,这个罪业有可能清净。然而,居士享用僧众的食物,或者出家人享用自己本份之外的僧团共有的食物,即使后来归还并忏悔,此罪业也无法完全清净。
以前,托嘎如意宝的弟子白玛旺扎堪布在札熙寺讲学时,特别强调修行人要重视取舍因果。他自己的行持就为大家树立了很好的榜样。堪布一无所有,走到那里只随身背一筐书。寺庙冬天开法会,僧众烧火煮茶煮粥。一天的法会结束后,有的僧人便把未烧尽的木炭拿回自己的小屋用于取暖。白玛旺扎堪布每次都会拿同等数量的木柴来换取已用而未烧尽的木炭。他说:僧众的食物自不必说,就是僧众共有、已使用过的木炭,拿去自用,是不是要背负果报,也很难说,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我们平时说话,哪怕是探讨佛法,都应该非常小心地取舍因果。我年轻时跟随才旺晋美堪布学习,堪布常常说他曾经造了一个深重的恶业,为此他一直在忏悔。有时课堂上跟我们讲起来,他都会后悔得直掉眼泪。
当年他在佐庆熙日森佛学院学习时,从拉萨哲蚌寺来了一位格西,口才佳,好辩论。有一天,上师格日堪布讲中观,格西进来坐在一旁听课,态度不是很恭敬。格日堪布讲课的风格不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是慢慢讲,娓娓道来。上师讲到空性的非有、非无、非非有、非非无时,坐在才旺晋美堪布身边的格西把上师的话重复了一遍,边说边摇头,大不以为然。堪布为此不太高兴,下课便找到格西,要跟他辩《俱舍论》。格西辩到中��出错,一下被堪布抓到把柄。堪布得意地说:“世亲菩萨和他学派的所有后来者都没这么说过,你这个黑皮(因为格西长得比较黑)真是信口开河!”为这一句话,才旺晋美堪布后悔不已,并且终生不再与人辩论。
(四)
世间一切事物、一切现象都依赖各种因缘,念念生灭。没有什么是完全孤立、自给自足的。了解无我,可以帮助我们淡化分别念,认识到倾尽全力去搭建自我的堡垒、坚守人我的区别和界限,不仅是痛苦而且是徒劳的。我们因此更能理解、体谅别人,更容易与外界形成和谐的关系。菩提心的训练之所以可能,正是因为我们看到万物相互依存、息息相通的事实。
每次去医院,看见病房、走廊、大厅里到处是人,老的,少的,生病的,陪伴病人的,哭喊的,沉默的,每个人都在受苦。我的心里充满悲伤,真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让他们快乐一些。疾病使人们比平常更加脆弱、敏感。这时,来自他人的关爱,哪怕只是一句真诚的问候、一个体谅的微笑、一个谦让的表示,也会对患者有帮助。
最近一次去医院,有弟子帮忙联系了快速通道,不需要排队直接就接受了体检。很感谢这位弟子,他工作非常忙,那天却抛开所有事务,一大早就陪我到医院,前前后后地打理安排。检查出来后,听说这家医院的体检中心一天只能接待十来位病人,普通病患通常需要提前好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预约、排队,才能得到一次检查及与医生面谈的机会,我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想到因为我的插队,后面的病人不得不等待更长时间,有的重症病人多耽搁一天,病情就会多恶化一步,有的病人从外地来,住在条件很差的旅馆里等待接受检查,每多滞留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住宿费,对很多贫困家庭来说,一天的住宿费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我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帮助减轻他人的痛苦,反而无意中增加了他们的痛苦和麻烦,心里难过极了。
我们常说利益众生,然而,“众生”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我们心中一个抽象的集体名词,而不是出现在我们生活中形态各异却具有同样的觉知能力、能感受痛苦和快乐的一个一个生命。我们往往因大失小,担心过于关注眼前的个体,会导致失去整体的视角和心胸,所以口头上对“众生”充满感情,行动中却对近在身边的亲友、同事身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孤独熟视无睹。
的确作为大乘佛子,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尽虚空界无量无边的众生的福祉,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忽视因为各种因缘来到我们面前、需要帮助和关爱的每一个有情、他们来世以及今生、日后以及眼前的安乐。
佛教许多经论中都谈到痛苦��痛苦对觉悟的意义,历史上也有大量修行人终身选择比一般世人更艰苦的生活方式,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认为痛苦是美好的、是所有人都必须追求的。一切众生都希望得到快乐,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相信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安乐,为了获得满足感。总是提醒自己众生在这个层面上的共同性,有利于我们培养同理、同情心,也能让我们更加顺利地发展菩提心。我在《走出修行的误区——关于菩提心》一文中曾讲到生起、巩固菩提心的具体方法,这里就不再赘述。
普贤菩萨曾发愿:十方所有诸众生,愿离忧患常安乐,获得甚深正法利,灭除烦恼尽无余。这正是对愿菩提心的具体阐释:其一,希望众生远离挫折、痛苦、磨难,经常感受快乐;其二,希望众生真正趣入正法,信受奉行,由此摆脱轮回的痛苦,并最终灭尽烦恼,成就无上正等觉。或许我们遇到的大多数人都不求出离轮回,只求眼前离苦得乐,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应该和尽己所能去帮助他们,让贫穷的免于匮乏,让患病的得到照料,让孤独的得到关爱,让受蔑视的感到被尊重,让受冤枉的感到被理解。这是菩提心的一部分。
我们可以要求自己以解脱为目标、舍弃对今生来世安适的希求,但不能因此不尊重他人对幸福快乐的理解和对现世福报的追求。
对修行人而言,生病使我们更真切地体会到众生的痛苦和他们对健康快乐的渴求。平常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就该拥有的东西,像能看见这世界的五彩缤纷、能听见鸟语、能闻见花香、能尝到酸甜苦辣、能感受风净凉恬、能哭、能笑、能跑、能跳,乃至饿了吃饭、困了睡觉,这都不是随时想有就能有的。身体健康的人往往忽视健康的可贵,不知道没有病痛的身体多么自由轻松、令人羡慕。因为不知道可贵,所以不知道希求。难怪天道众生虽然受用具足、无衰无病、无忧无虑,福报比人大得多,却少有解脱的缘分。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不知痛苦匮乏为何物,又对安乐富足习以为常,很难生起求解脱的心。天人只有在漫长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才突然警醒,原来痛苦堕落时时刻刻都在逼近,而再想做点什么以求远离痛苦,已经来不及了。人不一样,人无可避免地要在短暂的一生中经历忧患变迁,他本能会对痛苦生起畏惧、躲避之心,希求安乐。如果有正确的引导,他会进一步认识到世人所追求的功名富贵、健康长寿等幸福也是无常的,终不离痛苦。轮回中痛苦普遍存在,要想彻底地离苦得乐,只有解脱轮回。
(五)
虽然我们拥有的一切不算完美,无论我们怎样在意保养,身体都不免生病、衰老;无论我们怎样精心筹划,人生总有不测的风云、旦夕的祸福,但是这样一个多灾多病、充满不确定性而且烦恼重重的人生,佛陀却说,是我们解脱的最好的机缘。人生苦乐参半,有足够的痛苦让我们生起对解脱的向往,又不至于太过痛苦而无力无暇朝解脱的方向努力。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幸福的、悲惨的、成功的、潦倒的,人生的种种经历,无一不在启发我们觉悟。
对这样如珍宝一般的人生,它的启示,它所创造的机会,我们常常因为忙乱而无暇去领会、利用和珍惜。
生而为人,有多难得,我们以前并不知道。佛经上说,若有海洋如三千大千世界般广阔无涯,海面上漂浮一根木轭,上有小孔,海底有一只盲龟,每一百年浮出海面一次。木轭随波逐流、任意西东,它无心找寻盲龟;盲龟在海底深居简出,一百年才到海面来一次,即便来了,它也看不见木轭,自然不会存心追逐木轭。这盲龟与木轭相遇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由于偶然的机会,在盲龟百年一次浮出海面的刹那,也有可能正好把头撞进不早不晚刚巧漂流到那里的木轭上面的小孔里,而我们获得人身比这更难。
我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自己目前拥有的种种利于修行的条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毫不稀奇,殊不知这个世界上真正拥有八种余暇、十种圆满、能利用这难得的人身追求解脱的人少之又少。
作为人,我们暂时免于地狱、饿鬼、畜牲这三恶道的痛苦愚痴,也不会像长寿天的天人那样,因误认为没有善念恶念的禅定就是解脱而失去修法的机会。然而,同样是人,有些人却生在蛮荒、未开化之地或者无佛出世的暗劫,不闻佛号,不分善恶,不知取舍;有些人天生心智有缺陷,无力闻思修持佛法;有些人生活其中的社会环境和传统使他们终身没有机会接触佛法。相比之下,我们要幸运得多。漫长的轮回中,我们投生为人的时候,世间有佛法,且由于宿世的因缘,得闻佛法并心生欢喜信仰,入佛门得善知识指导,生存、生活方式与正法不相违背。这种具足修法的有利条件并真正用于修行的人身,被称为珍贵稀有的暇满人身。若善用此人身,即身即可解脱。
留意观察,我们会发现有太多的人不是缺这个条件就是缺那个条件,而无法真正离苦得乐。因缘具足才能入佛门、求解脱。虽然从世俗的角度来说,一些人也许聪明能干,但这种聪明和能力只是用来谋求衣食,甚至用来造恶,好不容易长劫累世积累福报得来的这个人身,不但无义空耗了,而且还成为投生恶趣的因缘。
放生的时候,我同贩卖、宰杀牲畜、鱼虾的人���交道,同他们交谈。有些人自己也并不想以杀生为业,又辛苦又不体面,但他们有的就生在世代以杀生为业的家庭,子承父业,别无选择,或者实在没有其它的技能,只好靠杀生来养家糊口。想想他们真是可怜,同样是为了生存,很多人可以做更加轻松体面的工作,而他们却必须成年累月在市场禽畜肉类区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里生活。我也知道,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很难一下改变,但只要有可能,我总会劝他们加入放生,哪怕只是出一点点力气也好。这个世界上像他们一样,靠杀生、靠欺骗、偷盗、邪淫等等方式谋生的人不在少数,所谓业际颠倒就是这样。他们需要造很大的恶业,才能换来少许衣食享用。虽然历史上一些大成就者也示现成猎人、屠夫、盗贼、妓女等等形象,但那是为了度化、接引不同根机、不同因缘的众生,是出于菩提心而不是因为自身的贪嗔痴和罪障才那样做。作为普通人,我们该庆幸,不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自己都不用从事与正法相违的职业,而照样能吃饱穿暖。
这几个月以来,我常常在医院走动,先是家里亲人生病入院,后来自己心脏问题加重也不得不去医院治疗。这使我有机会接触一些医生、护士、病人,并与他们交上朋友。他们大都不信佛,究其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不认同佛陀的教法,而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机会了解佛法,所���尽管对痛苦、对无常有认识体会,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人竟然还有可能从痛苦中完全解脱出去。我不禁再次感念自己的福报。生在一个佛法兴盛的地方,从小就深信因果,并且知道只要自己努力行善、修行就能够解脱。十几岁,我离开家,兴冲冲去异地他乡跟随上师学习佛法。那时候,我就坚信自己这一生所能做最有意义的事情即是寻求解脱。
这种了解、这种信念,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在这个物欲横流、道德观、价值观混乱的时代里,要自始至终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很难,有太多的诱惑、太多似是而非的理由,让我们怀疑坚持心中的良善是否真有意义。有时候,善良的举动会招来质疑甚至毁谤,如果我们的目标不是解脱,如果解脱之道不是远离贪、嗔、痴,不是众恶莫作、众善奉行,我们很容易便会迷失在对贫穷、蔑视、责难、羞辱的恐惧和对富贵、尊崇、荣耀、赞美的向往中。
这次在病中,我曾想自己恐怕要离开这世间了。医院的专家们对我的病进行会诊,我望着诊室窗外凋败的冬景,心想很多人会因为我的离去而痛苦的。我的母亲,一生坎坷,八十岁了却还要遭受丧子之痛!我的弟子们,善良、虔诚,对佛法那样渴望、珍惜,那样精进地修行。能够成为他们菩提路上的道友,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协助他们前进,我是多么高兴!我若走了,他们会伤心。还有其它许多尚未做完的事,我多么希望能对参与的人、相关的人都有所交待……人到这种时刻,往往会有些牵挂和悲伤,我也不例外。不过,长期的佛法修行使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种伤感是无谓的,人生就是这样,无法圆满,各人有各人的因缘,放不下也没有用,倒是应该考虑:如果不得不舍弃这个人身,自己是否有把握解脱。
我的外甥女嘎姆前段日子生病住院,病危通知书发下来,她异常平静。她说;她从小身体不好,总是担心自己的病连累家里人,这次如果真的过不去这一关,就希望能早点走,不要拖,不要让家里人受累。人生虽然短暂,但她很高兴自己做到了戒律清净,所以面对死亡,她一点也不惊慌,她相信上师三宝一定会加持、引导她顺利往生净土。我很佩服嘎姆,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样淡定。她对这个世间是真正一点也不眷恋的,尽管她从不抱怨,永远都和风细雨,一副心满意足、怡然自得的样子。自她入院到后来病情好转,先后换过三次病房。每一次,同室的病友都会被这位小小的出家人不同寻常的镇定柔和打动,继而对佛法生起信心。当时我想,疾病和死亡来临时,希望自己也能像嘎姆、像其他真正的修行人那样平静从容、无怨无悔。没想到,考验我的时刻很快就来了。
轮回中得人身犹如昙花一现,来之不易的暇满人身一旦失去,想再得,千难万难。很多人没来由地相信轮回是一件浪漫的事,想当然认为自己来生肯定还是做人,甚至还能回到今生今世的种种因缘中,继续一段段爱恨情仇的故事。这种想法实在有些一厢情愿。如果自己能决定,我想古往今来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死了,但事实不是这样。可见临到命终,一般人都做不得自己的主。
欲知前世因,今生果便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便是。来生是否接着做人,要看这一生的行为。来生若要得人天福报,今生必须远离十恶业、行持十善业。要进一步得到暇满人身,则需守护清净戒律才能得到可用于修法的闲暇,必须大量累积布施等福善才能得到圆满,而且还要有清净的发愿。检视一下我们平日的言行,不要说菩萨戒、密乘戒,就是基本的在家人的居士戒、出家人的别解脱戒等等,是否能圆满守持呢?想到这一点,就会知道再得闲暇的把握微乎其微。就算戒律清净,具备获得闲暇的因,而获得圆满的因——上供三宝、下济��乞等善法,平日又能做到多少呢?即便有可能做到严守戒律、慷慨博施,是否还有清净发愿?也就是说,要发愿来生再得有助于修行和解脱的暇满人身,或者行持一切善法都不忘以菩提心来摄持自己的言行。惟有三方面因缘具足才能得到暇满人身。
如果不抓紧现在的机会,让宝贵的光阴空耗过去,那么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我们恐怕都不可能再拥有如此圆满的修行条件了。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止息痛苦,获得解脱呢?
看过《喜乐的曼达拉》一书的人大概有印象:一九九三年秋,我从喇荣五明佛学院去德格印经院请法本,途经家乡玉隆阔时,有一位老人把祖传的土地供养给我修建道场(即后来的扎西持林),当时与我同行的三个人纷纷发愿,待道场建成后,愿为我供应糌粑、当司机、当侍者。发愿作侍者的德勒来自青海果洛,是我此前一年在果洛顿达寺讲课时认识的。他对法王如意宝信心巨大,我讲完课回五明佛学院,他也一道跟着来了。那时他曾无比欢喜地向我谈起他的学习计划,但是没想到,其后不到三年,他就去世了,年仅二十三岁。我曾看见许多像德勒一样的年轻人,对三宝充满信心,对修行满怀热情,然而死神却没有给他们留出多少修行的时间。修行,永远不嫌太早。
当年,我与来自炉霍的日布多杰活佛同在喇荣五明佛学院求学。我们常常说,希望以后能一起去莲师修行的圣地青朴神山闭关。后来,因遵循大恩根本上师法王如意宝的教言,我四处弘法,忙忙碌碌间光阴荏苒,至今也没有机会得偿夙愿。恐怕这一辈子也很难有机会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的师兄——日布多杰活佛虽然也没能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去青朴神山,但他却在五明佛学院后山持续闭关修行,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这让我敬佩不已,也羡慕不已。
人生充满起伏变化,很多时候自己的想法、计划都无法实现,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提醒自己:暇满难得,今已得;人寿无常,死期不定,务必要精进修行,才不辜负这珍宝人生。
自去年十一月以来,我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心绞痛加剧,夜不能寐。因忙于各种事务,无法分身,直到今年年初才去医院查体,结果令人堪忧。菩提洲网站公布这一消息后,各方佛子纷纷报名参加放生、供灯和金刚萨埵百字明共修。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感激,我在治疗间隙陆续完成此文,希望能与大家分享自生病以来的一些体会和感受。因病痛困扰、体力不济,文章难免颠倒杂乱、词不达意。有不对的地方,我在此请求诸佛菩萨宽宥,及各位读者体谅。啰啰嗦嗦这许多,其中若还有一两句话能对各位佛子有所帮助,我也就不胜欣慰了。
以前我常告诫他人生病了亦不要懈怠修行,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观察体会痛苦、无常,修出离心、菩提心,把疾病转变成解脱的契机。话虽如此说,若不是自己大病临头,的确很难体会人在病中不辍修行需要多么大的安忍和达观。尤其心脏病,猝不及防,突发之时而要安住,几乎不可能!我真心佩服那些乐观面对疾病、坚持带病修行的道友,感谢他们为我做出的榜样。同时,也愿一切众生都远离心脏病等突发疾病的困扰,在病痛的当下也能安住、修法。
感谢所有关心、帮助我的人,包括为我治病的医生、护士和照顾、陪同我的各位弟子。我的病情报告刚出来,有一位弟子当即就发愿今生放生三亿条生命。后来,通过网站报名共修,不少人发愿今生放生一亿条生命,有人发愿供灯几十万盏,也有人发愿念一千万遍百字明、一百万遍百字明。一位叫香巴措的小朋友,才几岁,听到我生病的消息后,发愿念一百万遍百字明,而且家境并不富裕的她还发愿从现在开始放生,希望这辈子能放到一千万条生命。有的弟子跟我说:今年春节将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有意义、最快乐的一个春节,因为从除夕到初五,每天他都会去放生。
我真心随喜大家放生、供灯、持咒的功德。
我无德无能,病不足惜。请大家不要把修持善法的功德仅仅回向给我,而应回向众生,愿一切众生离苦得乐、究竟成佛。
3 notes · View notes
mellguard-gate · 4 years ago
Text
【クロリン】黄昏前日[R-18]
搬家备注:于2018年10月10日首次发表于lofter
注意:有且仅有闪4剧透
【【十八岁以下阅览注意】】
————————————
“我有件不得不告诉你的事。”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是‘咪修奈德‘……” “是从小就和你分离的……” “你的亲哥哥啊!”
““诶诶诶……!!!””
舞台上机械咪西的真实身份揭晓,台下的小观众间掀起轩然大波。尤娜的一双弟妹率先激动得跳起来大喊,坐在他们后方的里恩也被吓了一跳。
奥利维特皇子和他的熟人一同回到了二代红色之翼上,知道他们今晚恐怕不会再回来,里恩心安理得地霸占了这个位置,观看起了表演。
这种意外展开就面向孩子的演出来说可能是有些沉重的剧本。 和幼时分别的亲人分别,出乎意料地与其重逢,却发现其被人改造还操纵了记忆。 切身经历过两次的里恩对台上的咪西感同身受——不如说,他的人生比咪西还要波澜壮阔得多。
但是差不多也该迎来终点了。
台上的咪西和失散多年的兄弟跳起舞来,前桌的克洛弗德一家不说,平日里小大人一般的缇欧主任和金果也跟着一起大喊“ENJOY咪西”。再过去的一桌坐着的托娃前辈一行四人倒是完全没被咪西剧场影响,沉浸在与久别同伴的叙旧当中。
靠着剑术造诣修炼出的过人听觉,里恩能清楚听见离自己最远的那桌在聊些什么。 托娃外的三人有说有笑地互相挖苦黑历史,再老老实实地低头向微醺后魄力更可怕的托娃认错。 接下来几人的矛头指向了库洛?阿布斯特。面对另三人调侃他没毕业可以再去第二分校做托娃或里恩的学生,库洛挠着头发,嘴上嘟囔着“托娃就算了,里恩的学生……我这个做学长的面子往哪里搁……” 安洁莉卡和乔治嘲笑他自作自受并碰杯表示达成共识的时候,库洛对上了里恩的视线,用口型朝他默默对了“教官”两字,还抛了个媚眼。
里恩报以苦笑回应,然后扭过头去,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继续观赏咪西兄弟其乐融融的谢幕舞。
…………啊,好吵…………
晚上回到房间准备休息,里恩本想和七组其他人一起喝喝酒聊天,没想到各人都各有约会。等服务生送来了酒,刚摆到桌上,原本还犹豫不决的马奇亚斯接了个投诉他适才帮忙的摊位的电话,就满脑门黑线地冲出去了。
虽然里恩很高兴这个意外的电话推了友人一把,但现在和库洛两人独处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大家……真慢呢……”里恩坐在门附近的沙发上,往自己手边的杯子倒酒。这间屋子由旧七组的六个男人共享,倒是挺宽敞。 “笨蛋,慢就对了。”库洛倚在窗边,看着空中炸裂出一个个绚烂的烟火,“这么好的气氛,早回来就是傻子。要不要赌一把今晚会有几个人回来?” “…………嘴上这么说,库洛自己不是一早就回来了?”里恩拿起杯子,琥珀色的液体随着窗外闪现的烟花变换颜色。 “哎哟,和哥哥独处你很不满吗?还是说你其实约了其他人来我们房间?那我立刻回避,失礼失礼!”库洛边开玩笑边打开手边的朗姆酒,不知轻重地就着瓶子喝了一口,随即皱眉大呼这酒好烈,连外头烟花升空炸开的巨响都没盖过他的声音。
…………啊,好吵。吵死了…………
里恩坐在门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酒,说着要回避的库洛也没动弹,只是单手拎着酒瓶,靠着窗沿眺望外头的风景。
“不觉得无聊吗?” “啊?”双方沉默许久,库洛突然抛过来一个问题,里恩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在摩天轮那边看儿童剧看了好久吧……”库洛依旧看着窗外,一个烟花划着弧线升起,“不��得无聊吗?” “还好吧,挺有趣的。看完确实能知道为什么男女老少都会喜欢这个吉祥物。”窗外炸开的烟花形成了米修拉姆标志的咪西头像的形状,不由得也吸引了里恩的目光。
“哦?即使看上三遍也还觉得有趣?”进入这个房间后,库洛第一次看向离自己好几米远的里恩。
里恩没有说话,放下了酒杯。 他本以为库洛专心和前辈们聊天,没余力顾及自己,没想到自己入座到离开的时间都被他把握得一清二楚。 但理智点想,库洛本来就很敏锐,加之奥尔迪涅成了瓦利玛的<眷属>,自己和库洛在某种意义上也相应地相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里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遍看演出时被舞台的表演和观众的热情所吸引,之后的两遍他根本没有去看演出,也没做别的事情,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忙了一圈后回过头来,发觉米修拉姆里头都已经结合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家人,同伴,至交好友,当然还有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在世界可能因为黄昏迎来终结的前一夜,大家都想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那自己该去哪儿呢?
他不知道。 对他来说所有同伴和协力者都很重要,但他不想自私地集结所有人,打扰其他人重要的时间。
回过神来,里恩已经来到了库洛所在的区域。
出于某些原因,里恩不想靠近库洛,加之之前带着库洛参加几个项目时已经拉走他不少时候,就更不想继续打扰他和其他前辈的宝贵时间。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
因此,库洛这个问题里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舞台剧并不那么有趣,而又不想让库洛知道自己的真正动机。
“嘛,我只是想说,故事和现实不一样,别太当真了。”库洛走过来,明明是踩在地毯上,脚步声却刺耳得烦人。 “就算是原本再要好的兄弟,也无法回到过去,也不可能不牺牲什么就得到理想的结局。”库洛往里恩杯子里倒了杯朗姆酒,把酒瓶放在桌上。 “我们得前进……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没时间再往后看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这个世界的未来全寄托在<着光之翼>计划上,为此,他们必须在<相克>中胜利,结束<黄昏>。 然后等<黄昏>结束,他们就必须迎来分别。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库洛把酒杯推到里恩面前,里恩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别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也去外头约个女孩子,为自己规划一下未来怎么样?”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里恩把面前的杯子推回库洛跟前,“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库洛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的那个人吧?难怪体术也好骑神的驾驶技术也好,都被我超过了。” “哈,你还真敢说。我现在就出去证明我的实力——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处在追加关卡的我就不去留情了,撩完就走那可是害人。”库洛摊了摊手,拿了个空杯子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刚想说句什么,就被拽着领子拉了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一直在往后看的到底是谁,库洛?!”里恩站起来,拽着库洛的领子靠近他,“什么最后什么追加关卡……我还没有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不到最后一刻,你也不许放弃!”
被选为<黄昏>祭品的自己暂且不论,毕竟都出现了米里亚姆的灵魂停留在根源之剑上的先例,也有罗塞这种与其他生物融合的先例,身为不死者的库洛未必会随着<黄昏>消失。
知道里恩不会接受自己的反驳,库洛任由里恩扯着自己的领子,露出无奈又豁达的表情——就他而言,对<黄昏>后消失并没有任何不满,这点他早就和包括里恩在内的所有人说过了。
「他早就放弃了。」 …………啊,吵死了…………
「你也早该放弃了。」 …………吵死了吵死了…………
「与其让他放弃自己,不如由你……」 …………不如由我来把库洛…………
“噹” 玻璃杯摔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凉的液体撒得满桌都是,甚至在跌落过程中溅到里恩脸上。
这个声响让里恩清醒过来,他急忙松开手,看到库洛正弓着腰咳嗽,双手捂着刚刚被自己掐住的脖子。
“库洛!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我不是……”里恩冲上去想查看库洛的情况,碰到他身体时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没关系,我知道的。”库洛摸着刚刚被掐过的部分,站起身来。
“你想杀了我对吧?”库洛平静地说。
“不是……我…………”里恩想否认,却又没有论据支持自己说下去,毕竟刚刚自己险些亲手制造了行凶现场。 “别慌,里恩。没关系,我没在意。”库洛绕过桌子走到里恩身边。
“因为我也一样。”
里恩惊讶地抬起头,迎上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红眸。
“晚上开始就一直有什么在我耳边嚷嚷着要我杀掉你,吞掉你的力量。大概是因为<第三相克>结束,大战在即,这片土地充满了斗气,<黄昏>的进程一口气加快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受影响吧。”
是的,库洛说的没错。 <第三相克>结束时,与世界相连的里恩感觉到了<黄昏>力量的扩大,想按照以往的方式克制它对自己的影响,却没那么容易。
“考虑到也可能有不愿意参加<相克>的起动者,恐怕<黄昏>就是利用这种<诅咒>的手段来加强起动者互相残杀的冲动,以免陷入僵局。”
在和库洛进惊叫屋和镜之城时还好,在摩天轮前排队时,那个声音就开始响个不停。 「吞掉他。」 「把力量收回来。」 「这样你才可能在<相克>中活下来。」 虽然强装无事地和库洛坐完了摩天轮,但自己的脸色当时的脸色一定很差,不然库洛也不会问出是不是被人甩了的这种玩笑话。
“虽然我之前也想过可能会有这种机制,但发觉连我也会受到影响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看来我虽然战败变成了<眷属>,也没被完全踢出舞台,依然有吞掉<主人>继续参加<相克>的资格。” “总之,连我都会受到影响,你作为直接和诅咒相连的<祭品>肯定会受到更大的影响。你随时都可能会攻击我,这点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
那之后,里恩迅速和库洛分开,发觉那个声音较刚刚变弱了。 他判断和库洛保持一定距离时内心的那股杀意就不会那么强烈,而如果靠近他,看到他,甚至捕捉到他的气息,那个声音就会响起,催促自己涌起杀意——这时里恩才切身体会到,像那个人一样,几十年来对抗企图掌控他心神的<黑>需要怎样的钢铁意志。
刚被这恶意缠上的里恩还没能习惯与它共存的方式,只能选择用全部心神压制住它——好在自己刚刚领悟了<理>,只要心如明镜全神贯注,就不会被它控制。 尽管如此,考虑到对方的安全,里恩还是不敢太靠近另一位起动者。即使听从自己的心来到了摩天轮区域也只坐在离库洛最远的位置,回到房间后也一直和库洛保持着距离。 但刚才库洛突然靠近,并说了些会让里恩恼火的话让他一时分心,心魔缠上了他,里恩在无意识间攻击了苍之起动者。
“所以别在意啦,是我没躲开不好,不是你的错。” 库洛伸手,拍拍里恩的肩,却被里恩一把甩开。
“既然你知道我想杀你,为什么还要靠过来?”里恩连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墙边。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早就死了,再多一个致命伤我也不会多出来一条命赔给女神……啊,不过要是你真得像它说的那样连骨带肉把我吃掉了,那估计就算是不死者也没戏。”库洛哈哈一笑,但旋即摇摇手。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靠了过来……明明刚开始你也在提防我吧?” 刚回房时,里恩没靠近库洛而留在门口的会客区,库洛则没过问他奇怪的举动,故意站在离门口最远的窗边,也一定是为了克制心中的杀意而刻意和里恩保持距离。 那他为什么突然一改态度突然拉近两人的距离?里恩想知道的是这个答案。
“没什么,觉得该是这个气氛了我就动了,这种事情哪有什么深刻的理由……不过硬要说的话,”库洛眯起漂亮的眼睛,靠近了一步,“我们明天还得一起战斗,老是躲着你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该怎么办……然后我刚刚,终于想到控制我攻击欲望的方法了。” “是什么?”里恩屏住呼吸,盯着眼前的男人。如果有控制住自己攻击库洛的冲动的方法,那里恩也想学习一下。 “你想知道?”库洛站在他面前,坏心眼地笑着问他。 里恩点了点头。 “那把双手伸出来。”
里恩依言递出双手…… 然后被库洛抓住两边的手腕,连人带手被他摁在墙上。在里恩犹豫是先看看库洛要做什么,还是反抗这个突然袭击的时候,他的嘴就被什么堵住了,紧接着库洛的舌头伸进了嘴里。 …………这是在和库洛接吻吗? 大脑一片空白,脸和火烧一样热,还没等里恩反应过来,库洛的舌头就卷住里恩的舌头,拉入了侵入者的口腔。当里恩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做是防止自己因为攻击冲动咬断他的舌头时,已经被眼前的男人吻得七晕八素得了。 库洛的脸颊很冰,口舌的温度却和常人的体温一样。口腔中被他侵犯时,会产生一种他并非不死者,而和自己一样是活人的错觉,这让里恩感到安心。口鼻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嘴被库洛撬开,唾液丢人地顺着嘴角流下来,耳边是让人心跳加速的水声,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发出的呜咽声,羞耻感让这些声音占据了里恩的注意力,吵人的诅咒的声音反倒不那么刺耳了。
过了良久,侵入者终于给了他一个呼吸的机会,却仍紧紧抓住里恩的手腕。 “怎么样?”库洛边问,边舔着里恩嘴角留下的唾液痕迹。看里恩朝他投去“你想我怎么回答你”的白眼时,库洛轻咬了下里恩的鼻尖,催促他回答。 “刚才确实……一时是忘记了,因为惊讶。”过于亲密的姿势让里恩不好意思,他微微扭过头去,躲避库洛的下一波小动作,“但是,我不认为能到明天还有效。”
事实上,稍微平复些心情后,那吵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我不是问的这个。”库洛一本正经地更正问题,“我问的是,和我接吻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恶心?” 里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家伙怎么到这紧要关头还这么不正经地和自己开玩笑。 “这个问题和接下来的正式方法有关,所以很重要。”库洛露出认真的眼神,如今对他说谎与否有一定判断能力的里恩也不知这眼神是真是假。 “…………没有。”里恩低下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很高兴。”
库洛的眼睛亮了一瞬,像是拿到糖果的孩子的真挚眼神那样闪闪发光。 他凑过来,在里恩嘴唇上啄了一下,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我们换个地方吧。” 苍之起动者笑着对自己的<主人>说。 ——————————————————
“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里恩盯着身前正在忙活的青年,满腹疑窦。
“我说,看了这个阵仗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么?”库洛赤着上身,指了指墙角处被他亲手扒下来的里恩的全套装备,“这还不跑出来偷偷做,你是想等着哪个倒霉的老同学回来撞见现场,然后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么?”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见不得人……”里恩脸一红,身上不着片缕,脸上的红晕看上去就更明显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闯空门,酒店有空余的房间的吧?” 和刚才的景区不同,两人现在所在的是米修拉姆的别墅区,除了迎宾馆安排了部分<着光之翼>计划的相关人士入住,原本别墅区的住民不是在之前被要求避难,就是早早预见到克洛斯贝尔会被战火包围将别墅抛售,因此全都是空屋。不如说,比起前者,连家具都没有的空屋来得更多一些——他们现在所在的屋子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接下来的方法可能动静会比较大,所以人少点的地方比较好。我也是偶尔发觉这边的窗户开着,发觉正合适才带你进来的。”库洛有条有理地解释。 “偶尔吗?”里恩投去怀疑的目光,“我怎么觉得你准备得很周到?” 库洛来这边时就带了些东西,例如现在里恩身下的床单——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别墅区的现状,很难想象会准备得这么周全。 按里恩对库洛的了解,他八成是事先来踩过点,经过调查后选择了这间屋子,撬锁进来后打开窗门,再向偶尔发现没关窗的屋子一般带自己进来。不告诉自己真相,一是怕自己数落他的不当行为,二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事先做的努力——库洛从刚认识起就是有通过故作轻松来耍酷的倾向。
“哈哈,这些都不重要。”也知道里恩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库洛打了个哈哈,半跪在坐在床单上的里恩身前,双手握住里恩的左右小腿。 “把腿打开。” 入耳的声音很温柔,对里恩来说更有股无法抗拒的魔力,他满脸通红,依言张开双腿。将身体私处暴露在别人面前让他羞耻,尤其是因为一直沐浴在对方灼热的目光下,因为紧张和些许兴奋,性器已经处于半勃起状态。 “哎呀,真是好风景。”学长调笑着,握住了他身体的中心,里恩身体大幅度颤抖了一下,心有杂念又被羞耻之情笼罩使对诅咒的抑制脱离了他的掌控,右手跟随着心中的冲动向库洛刺出手刀。
“对不起……”里恩回过神来后立即道歉,幸亏库洛躲得及时,只是指甲划伤了他的手臂,但改变不了里恩伤害了他的事实。
“里恩,我来告诉你我说的正式方法吧。” 库洛笑了笑,没有追究,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很简单,释放出来就好了。” “<相克>虽然会鼓励起动者争斗,但考虑到起动者需要调整准备,也不可能时刻保持那么强的动力。“ ”我们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只要保证能把它放空到一定程度,到一切结束之前那股恶意都来不及再积攒到足够影响我们的量就好了。” “所以把想攻击我的话,攻击我就好了。相对的,我也会攻击你的。”
“那就是说,打一架就好了的意思吗?我不觉得会那么容易。”里恩皱起眉头,并不接受这个说法。诅咒的强制力甚至会影响到因果,强行避开只会导致更大的扭曲发生。 “不是打架,是互相残杀。”库洛解释,“想吞噬对方的一切,想把对方撕碎拆入腹中……要怀着这种破坏对方的感情去攻击对方才行。” “那这样互相攻击的话,我们和互相残杀又有什么区别?” “的确,如果只是放任内心的冲动去攻击对方,就没有采用这种方式的意义了。”库洛笑了笑,“所以我得偷换一个概念,改变我自己攻击的行动模式。” “直白点说,我接下来要把攻击你吞噬掉你的冲动,强行理解成侵占你的性欲,并付诸行动。”
“毫不留情地侵犯你,撕裂你的身体,让你发出悲鸣,在你身体里留下我的印记,践踏破坏你的尊严……虽然有点牵强,但还是有点相似之处的吧?” “从这个意义上讲,虽然带给你的伤害比直接攻击你要小一些,但你也别想指望我能温柔对待你……对第一次的人来说会很痛苦吧。”
“原来如此,我理解你的意思了。”里恩点点头,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一试库洛这套勉强自圆其说的歪理,“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里恩顿了顿,脸又有些红,“你能硬吗?”
“啊,这点你放心。”库洛拍胸脯保证,“虽然我没有心跳,身体摸上去凉得和尸体一样,但还是有正常代谢的。你看,我可以吃东西,被打伤时流出来的血也是红的是热的吧?”
“嗯,这个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和库洛并肩作战这么久,里恩也不至于迟钝到没发现搭档的身体状况。 “我是说……你对着我………………能硬吗?” 嗫嚅着问出这句话时里恩用手掩着脸,透过指缝偷看他。
“…………哈哈哈哈!” 库洛像是听到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大笑,搞得里恩的脸又红了一个色号。 “什么啊,你是担心这个啊。”他笑出眼泪似地抹了抹眼角。
“那,直接看一下会不会更快?” 库洛说着,拉下了长裤的拉链,掏出了完全硬起来的器官。 正像库洛说的那样,他是个活死人,从皮肤感受不到体温,脸上身上也都没有半点血色,所以即使性器完全充血,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颜色,只有形状改变,血管凸起显得狰狞得诡异。
“不瞒你说,为了实践我这个方法是否可行,在酒店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尝试将所有袭向我的攻击冲动转化成性冲动,确认可以我才向你开口的……不如说从那边一直忍到现在,我早就忍得很辛苦了……”库洛勉强扬起嘴角,直白将心境说出来后,他看上去也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余裕。 “那么,万人迷先生,现在对自己现在有些自信了吗?”
库洛笑着掰开赤裸的青年的腿,将性器抵在对方的穴口。
“会很痛的,加油忍住吧。” “我也会努力躲开,不让自己身上再被你开一个洞的。” “所以不要再压抑了,把想撕碎我的冲动,尽情释放出来吧。”
话音刚落,里恩感觉到冰凉的什么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和被金属切开肌肉时火辣辣的痛感不同,冰凉的钝器被没有故意切开他的血肉,而是贴着他的皮肤和粘膜钻了进来——就像一条活蛇顺着食道爬进胃里,搅乱他的内脏,让他本能得想吐。 入侵的钝器比爬行类柔软的躯体来得坚硬得多,也固执的多。无论身体如何本能地抗拒,狭小的入口和甬道怎么努力阻止外物入侵,入侵者都忽视他的意志,强行推开紧闭的城门,因体积太大卡在隧道当中时也不依不饶地前进。
里恩听到耳边有什么刺耳的声音,不是烦人的诅咒也不是炸开的烟花,而是自己的惨叫声。
痛到极致的他把身体交给反抗的本能,拳头带着劲风挥出,想要击碎入侵者的头盖骨。 侵犯者狡猾地架着他的双腿将他拎了起来,这一拳就打了个空。原本触地的整个背脊现在只有蝴蝶骨勉强接触到床单,体重一时全靠对方支撑,里恩慌忙用上臂和手肘撑住地面,防止失衡。但这个行动变相封锁了他的双手,侵入者趁机借着体重加深了入侵的幅度。听到里恩较刚才更凄厉的叫声,侵入者得寸进尺地把他的腿压下来,让里恩的背脊几乎弯成九十度,还像欣赏战利品似地凑近观察他的脸。
“哈,很棒的声音,里恩。”伴随着身下人的呻吟声,库洛尝试着改变侵入的方向,“再叫大声一点。再多让我听一些。” 侵入者的呼吸变得沉重,红眸中有平时见不到的暴虐又残忍的亮光。库洛的攻击性受诅咒的影响放大,并因为成功攻击里恩而处于兴奋状态。 这一点对里恩来说也是一样的。 下身的底线不断被人试探被人深入,身体在疼痛的同时偶尔也扬起了奇异的感觉,开始只是呼痛的惨叫渐渐染上别的色彩,在体内冰冷的钝器擦到让快感飙升的那处时,理智的弦被一刀砍断。
里恩用左手肘支撑体重,右手迅速抓住那人的上臂,好像感受不到这剧烈动作带给交合处的疼痛似的在手上借力抬起腰,然后用左手臂搂住库洛的脖子,一口咬在他左肩上。 库洛龇牙呼痛,里恩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硬是把他推下来会被咬下一整块肉。库洛伸出右手想捏住他的下颌强制他松口,但里恩像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样,在他发力前放弃了咬住的全部,集中力量先撕咬下了斜方肌上的一小块肉。
“哈哈,你下口还真不客气。”捏着里恩的下颌把他摁回地上的库洛忍着痛说。 看着肩上伤口中汩汩流出的血,里恩只觉得胸口发热,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咬上去的时候,明明皮肤是冷的,血却是热的……真奇怪。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咬下的肉吞了下去。
啊……真美味…… 库洛的味道……活着的味道…… 想要…… 还想要更多……
里恩张开嘴,露出还沾着血的犬齿,撑起身体,又想故技重施。 上过一次当的库洛不会再重蹈覆辙,立刻伸手从正面钳住他的颌关节。
“喂,你是饿坏了的野兽吗?那么饥不择食……痛!” 库洛刚调侃不到两句,右手就差点又被咬到一口,好在缩手快,只有虎口被咬到一点。但库洛刚缩回手,全神贯注推测他下一轮要从哪里下口的时候,就被里恩空出来的左手突袭,躲闪不及,右脸挨了一拳。
因为诅咒影响的关系,里恩下手完全没有留情,库洛的脸眼看着就肿了起来,躲开时牙齿磕到弄破了嘴里,一股血味扩散开来。看着库洛嘴角流下的血,身下的里恩露出满意的表情,神情荡漾,之前因为剧痛而软下来的部位又重新开始往外溢出液体。
“呜哇,这是什么疯狂的play……”库洛摸着被打肿的脸颊喃喃自语。 眼前还在冒金星,但非但没被打到萎掉,身体反而更兴奋地想要征服眼前的对手——库洛已经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诅咒的影响,还是自己被眼前和传说中吸血鬼般一样外表的青年诱惑到失常。
里恩朝他张开双臂示意拥抱,吃了他几次苦头的库洛当然不敢再过去——被咬破颈动脉也不会死,但弄得满地是血实在不好和房屋管理人交代。 趁对方暂时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库洛反客为主,加剧下半身的动作开始反攻。 没获得理想中的回应的里恩显然感到不满,张口想继续咬他,却被钳着腰推到更深的地方,腰肢发软,没有供他直起身够到库洛血肉的力气。里恩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不知道是向他抗议难受还是被他顶得舒服。他伸手抓住库洛的前臂努力往上攀,却发觉够不到上方,只好越发用力地抓住那截手臂,用力到皮肤表层到要被他抠下来。
“糟糕了,我这个体温进到里头,感觉热得要融化掉了……舒服得快疯了。”库洛抚摸里恩的腰部,常人的体温本就较不死者来得高,此时兴奋得全身发热的里恩的肌肤散发着热度,摸上去的光滑手感和被温火烘烤过的瓷器一样,让他爱不释手。 “做爱是这么舒服的事吗?我有点后悔对你出手太晚了……喂,你也说点话啊,别弄得我喜欢自言自语一样。”他一人在上头感叹初体验的感受感叹了半天,对方却像失了神一样只顾呻吟,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库洛靠近,抽出性器用力顶了他一下,试图让他回过神来搭理自己。 “啊——库洛……”这个动作确实有些效果,里恩有了反应,顺着库洛的手臂往上摸。看到对方迷蒙的眼神瞟过来,听到对方用黏腻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与往常的里恩截然不同的魅惑神态让库洛差点直接射出来。 预感到自己将到极限,库洛调整姿势准备最后的冲刺,这时里恩的手终于够到了他的肩膀,狠狠地抠到伤口里头。库洛不由小声呼痛,皱起眉头。 “更多……库洛的……给我更多……”里恩一边着迷一样地自言自语,一边尝试扩大自己在库洛身上留下的伤口。 “哈哈,还是这么贪心。”库洛忍着痛让他鼓捣自己的伤口,弯下腰来,凑到里恩跟前。
“放心吧,哪面我都会好好满足你的。”
短暂平静后突然加剧的动作让里恩猝不及防地叫出声来,就像突然被丢进狂风暴雨之中的旅人,他焦急地抓住身边唯一的浮木,用沾满血的手搂住库洛的脖子,吻住库洛的嘴唇。 本以为又会被咬,心想自己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也活该付出代价,库洛把心一横想咬就被咬吧。结果里恩只是哆哆嗦嗦地吻住他,来回舔他嘴唇上沾上的血。 库洛一愣,将原本咬紧的牙齿松开,一边任由里恩的舌头探进来,一边想接了吻堵住嘴就听不到那好听的叫声了,未免有些可惜。
里恩的舌头和鲨鱼一样,往他口腔里带血的地方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适才库洛自己咬破那个伤口,执拗地舔舐那个地方。 库洛则是找到适才自己发掘出的敏感点,来回用性器剐蹭那个地方,感受到搂着自己的里恩开始打颤。开始觉得下半身憋得难受的里恩主动摇晃起腰,想把性器往库洛身上蹭,却被库洛抓着他的腿根远离,逼迫他只靠后头射精。 里恩没有开口哀求对方放过自己,而是报复性地咬住库洛肩膀的对称方向,库洛的背脊上早就被抓得都是血痕。
两人明明都想立刻解脱,但两面都不服输地死撑,企图靠蛮力逼迫对方向自己屈服。
最后两者是同时缴械投降的。 库洛将身体里罕有的温度射在里恩里头,里恩的性器也颤抖地吐精,小腹上一片白浊——追求快感的身体较不坦率的主人们来得诚实得多。
终于从对峙中解脱的两人摊在地上,大口喘气。 “还想要我吗?”趴在里恩身上的库洛率先发问,“先说好,我可是还想要你的……没别的意思,只是说诅咒没那么容易安静下来。”
里恩扭头看着他,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贴在额前,和往常比别有一番魅力。 里恩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这个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两人的喘息声。
“嗯,想……我也想要你。” 里恩说着,笨拙地抱紧眼前的人,温柔地亲吻库洛伤口附近的肌肤。
————————
早上醒来的时候,里恩不由为室内的惨状而感到头痛。 昨晚放纵地做到两人都精疲力尽地睡着,醒来发觉白色床单上沾满了血和其他液体,室内也弥漫着那股味道,让他想起昨晚种种,立时红了脸。
两人迅速穿上衣服,打开窗户通风,收拾室内那一片狼藉。 昨天库洛被自己弄得满身是血,早上看到他的裸体时却发现伤口好了大半,脸上的肿也消了。库洛自嘲说心脏的大洞也能给补好了,何况被野猫叼走一小块肉。但里恩直觉迅速恢复的原因是因为<黄昏>已临,他们要面临的仪式需要起动者们以最好的状态迎来<相克>——正因如此,自己昨天被库洛强行撬开的部位也没有感到任何异样,至多是腰有些许酸痛。
收拾好残局,天色刚蒙蒙亮,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两人决定先在外头透透气再去和同伴汇合。参观了一小阵,两人最后落座在别墅区欣赏海景的长椅上。
“库洛对这种事很擅长啊。”看着眼前燃起的明火,里恩突然幽幽地道——明火点燃的是那床沾满罪证的床单,两人一致同意与其交给宾馆清洗还不如烧光再赔偿。 “啊?”蹲在地上控制火势的库洛抬头看向后辈,发觉后者脸色阴晴不定。 “从最开始吻我,邀请我到偏僻的房间,到做到最后一步。”里恩缓缓道,“怎么看都像是惯犯。” “什么啊,你介意这个啊?”知道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库洛笑出来,踩灭了最后一丝火星后,坐到了里恩身边,“我不是在梅尔卡瓦上和你说过吗……这方面任由你想象。” “……我想听真话。”里恩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他,在获得满意的答复前都不打算放弃。 “啊——”库洛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又一次败在他直率的眼神下,别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话就是……你是我第一个…………”库洛顿了顿,“也是最后一个。” 库洛说完撩起额发,像是为了遮住里恩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噗。”听到这句话,里恩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笑了出来。 “所以我说你没看上去会玩是对的咯?”说这话挤兑他的时候里恩有些得意。 “啊!对!完全正确!真是的,我就知道说出来没好事……”库洛自暴自弃一样地说,却被后辈抓住了左手。
“谢谢你告诉我,库洛。”里恩拉着他的手,表情诚挚地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第一个。”
但是,我不希望做你的最后一个。
在心里默念了后一句没说出口的话,里恩表情一变,清了清嗓子。
“不过,你昨天说什么第一次会痛苦,你有什么根据断言我是第一次?”里恩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这位学生解开难题。 “哈,你要是有过经验技术还那么烂的话,那学习能力可是太差了。”库洛用不以为然的口气说完,偷偷瞟了里恩一眼观察他的表情。 “那是做了之后才知道的吧,你那话可是做之前就说的。嘛,不过……”指出对方回答中的错误,里恩凑近了一点。
“正确答案。” “库洛也是我的第一个……当然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笑着看着银发的学长,与其十指相扣。
“…………傻瓜,你的未来还长着呢。”沉默了良久,库洛说出这句话,就又回过头去看海了。
身为不死者的库洛会在<黄昏>后消失,他们是知道的。 身为<祭品>的里恩未必能承受得住整个诅咒的恶意,里恩知道,作为他的<眷属>兼<起动者>的库洛也一定隐约察觉到了。
他们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写定的未来,却无法接受对方这样的未来。
一直鼓励他和其他同伴交流的库洛当然是如此,里恩也是一样。
他并没有放弃让库洛活下去的未来。
里恩想过,作为祭品的自己即使在所有<相克>中胜利,却无法胜过那个恶意的时候,自己会怎样? 如果有一个方法,让自己不被那个恶意控制,能控制住神志,只要将那个恶意带到远离大家的地方,诅咒就不会再残害这片大陆了。 这样的话,虽然至宝无法回归为<巨大之一>,但<黄昏>就会停留在最后那一个阶段。 身为起动者的自己不会死亡,而作为自己<眷属>的库洛也不会死亡。
虽然可能要害库洛承受持续到里恩意识和肉体消亡为止的永生,但库洛可以活下去。
自以为是地延长对方生命的方式很自私,但里恩想要库洛活下去。
库洛突然回过头来,里恩的视线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可以了。」
似乎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话语,一股甜蜜又悲伤的感情涌上胸口。
里恩凑过去,捧住和自己的发色变得相似的银发,静静吻上生命中挚爱的人。
Fin
0 notes
qingkongyihe-blog · 7 years ago
Text
Go downhill chap.2
Chapter 2.Why did you fell in love with him.
“猴子,臭虫,士兵。他们听起来像是三个火枪手,或是少一个同伴的布勒门镇的音乐家。但在1966年的约克镇上,他们是人人皆知的三个小混蛋。只要其中一人提出一个坏点子,另外两个从来不会说不。”
亨利靠在阳台的护栏边,有些艰难地诵读着和剧本配套的,姑且能算是小说的文本。天气晴好,云淡天高,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宾馆后面的小树林显得绿意盎然。阳台下是康涅狄格河的一条支流,清晨的阳光掠过层叠的树叶落在水波中央,折射出细碎的光彩。有小艇从和缓的河面上划过,船上人友好地向他招手。 日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英挺的剪影,那双眼睛蓝的有些过分了,有深深浅浅的光流动其间,好像微缩了整个地中海。 而亨利,他皱起眉,垂下头,把书本皱皱的封皮贴到自己额上,低声说:“Damn it。”——对于他英国绅士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语言过分了,刚刚他还在用漂亮的英伦腔诵读着原著,可他焦躁不安,挫败感和对自己的不满几乎淹没了他。 本没有说什么,但亨利可以感受到,他对于已经拍摄的部分并不满意。“让你自己爱上尼克。”本的要求只有那么短短一句话。 下一场戏仍旧是监狱戏,他要向今天进组的加朵交代索哲是怎么爱上尼克的。 这个部分落实在电影里也很简单——只要亨利扮演的索哲说出他和尼克的往事。亨利读着剧本上那几句短短的台词,翻来覆去,依然摸不到头绪。他只得翻出本之前给他的原著,那本装帧简陋行文更简陋的小册子,希望能从中得到些许灵感。 亨利端起放在栏杆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低声读起了原著:“尼克替他们办了出狱手续,索哲离开时同门卫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他还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尼克站在拘留所门口,向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份工作的客户们道别。他今年25岁,昼夜苦读,勤耕不辍,终于从法学院毕业,在一家籍籍无名的律所找到了这份随时可能被开除的实习。无论怎么说这都能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尼克扭头看看他的客户们,三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名字却出现在州立法院公布的少年犯名单上。他们看起来冷漠,满不在乎。 “接下来,”尼克说,从刚才失言起,他面对这些半大的孩子都有些尴尬和紧张,“我应该把你们送回监护人那儿……还是你们想回学校去……或是儿童之家?” “我们哪都不去!”臭虫粗声粗气地说,学着电影里牛仔的样子向旁边啐了一口。 “不,我必须保证你们……” 尼克话说了一半,就被索哲打断,他慢慢地说:“我们不打扰你,你也别来烦我们。” 尼克看着那三个孩子走远,这两天降温了,他们还穿着单薄的毛衣,猴子的长裤短了一截,露出脚踝和一半小腿,臭虫的鞋在前天打架时踢到了一块石头,鞋底耷拉了下来。 尼克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是闭上嘴,低下了头。
一个小时后,这三个饥肠辘辘的小鬼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再次遇见了尼克。年轻的实习律师在层层叠叠的乌云下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胳膊下面夹着一份日报,正在马路对面的餐车前排着队。有人骂骂咧咧地挤过来插队他也不计较,只宽厚地往后退了退。 “我讨厌他。”臭虫对着尼克的背影评价道。像每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倒霉蛋,尼克看起来微有些驼背。 “我看到了他的钱包,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我们去抢过来吧,”臭虫继续说,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他。” 他们都讨厌他,讨厌他的西装,他的身份,他的高个子,他的问题。 “我们应该教训教训他!”臭虫说。 在他们三个中间,的确是臭虫最讨厌尼克。臭虫在回答他的问题时,曾说过他的父母虐待他的妹妹,他说的没错,他们虐待他,和妹妹。 “我去抢他的钱包。”索哲慢慢地说。“把他引到巷子里,然后我们教训他。” 猴子和臭虫都说好。
索哲翻过护栏,绕过一辆辆疾驰的汽车——有些车主朝他大嚷,他不在乎。 尼克从摊主手中接过咖啡和汉堡。 索哲离他越来越近。 ——尼克的钱包就在上衣的里层口袋里,索哲可以撞上他抢过他的钱包,然后跑向最近的巷口。尼克自然会追上来,他不能白长那么高的个子,他会追上索哲,但是臭虫和猴子也会赶上来,他们可以用木棒或者别的什么揍他一顿。 尼克突然转过身了,面向了索哲。 索哲毕竟还是个孩子,看见目标看见了自己,一时间,竟停下了脚步。 尼克被索哲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索哲还是个半大孩子,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依稀看得出孩子气的轮廓,但是眼神专注又凶狠,像一只面对猎物蓄势待发的动物。 他以为自己挡住了索哲的路,于是后退了一步。街头人来人往,他撞到了某个行人的肩头,那人毫不客气地撞了回来,天知道尼克是不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被撞得趔趄了一步,尼克手里的咖啡连杯子带盖全扣在了索哲身上。 刚咖啡还有些烫,索哲身上的毛衣是慈善机构分发的粗线织成,有很大的空隙。毛衣里的背心都被浇透了,露在外面的脖颈上烫红了一片。 “Oh,God,我很抱歉。” 尼克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块蓝条的手帕,擦拭着毛衣上的咖啡渍,不敢触碰索哲身上被烫红的皮肤。 索哲并没有被烫伤,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皮肤很快赶到了寒气,被咖啡浇透的衣服很难起到抵御寒冷的作用了。他恼火起来,狠狠推了尼克一把,低头盯着胸口那一团咖啡色的污渍还有袖口蹭上的洋葱沙拉酱汁。
“索哲!”索哲的朋友们赶上前来,看到索哲没有被烫伤,都气恼地望向了尼克。 “Hey,傻大个,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不愁吃穿?”猴子说。马上就要降温了,三个孩子已经开始感受到了冷。 尼克一时没有说话,索哲抬起眼看他,看他望着自己,目光中蕴含着的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悯——大概是他看见了索哲刚才撩起毛衣时,露出背心上的破洞。 索哲顿时感到意兴阑珊,敲诈这个大人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有趣。这个人不过是个笨拙的人罢了。 “算了!”他叫道,臭虫和猴子都转过头来看他。 “我们走吧,”他抬头看了看天,“快下雨了,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臭虫和猴子有些发愣,不解索哲突然的变卦,他们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跟在索哲后面,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转过身索哲便后悔了——至少应该抢过他的钱包,尼克可是毁了他御寒的衣服! 于是听见尼克在身后的喊声,他恶狠狠地转过头:“还有什么?” “那个……”实习律师的脸上很明显又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勉强在脸上挂上笑容,“我是说,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集市逛逛吗……我想���们可以一起吃点什么。”他说着,把手中狼藉的汉堡包丢进垃圾桶,用餐纸擦了擦手。
这一天恰好是周中,又因万圣节临近,小镇的open market显的格外热闹。 尼克走在中间,索哲满脸不高兴地走在前面。臭虫和猴子两个没出息在最后打闹,手里还拿着尼克刚才买给他们的热狗。 红砖铺就的小路有一半被摊位占据,连河道上都铺设了木板,小铺子们一个挨着一个,啤酒花和烤香肠的香气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尼克带着他们往河道上走,他人缘挺好,许多人举着扎啤杯同他打招呼,尼克朝他们做了个举杯的手势。许多摊位前都摆着万圣节要用的南瓜,张牙舞爪露着蠢蠢的笑。尼克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扭头问索哲,“你……” 索哲抬头使劲儿瞪他。尼克想起了拘留所里让人不快的对话,赶紧识时务地闭了嘴,对摊主说,“一个。” 索哲别过头去,很小声地说,“很愚蠢。” “什么?”尼克没有听清。 索哲梗着脖子,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他们路过卖熟食的摊位,猴子才吃完一个热狗,看见烤肉又走不动道儿了,索哲狠狠在他胫骨上踹了一脚,“没出息!”他低声咬牙切齿地骂道,抬头看看尼克,年轻的律师站在前面,怀里抱着一个愚蠢的南瓜,正和一个卖运动衣的摊主寒暄。索哲听到尼克问人家,“有没有小男孩穿的码数?” 他顿时不高兴起来,走到对面的成衣铺子,赌气拿了一件成人的夹克,特意看了看价格,贵得他心满意足。 他冲尼克挥手。尼克走过来举起外套,看看索哲,又看看衣服,“是不是大了一点?”他问。 索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压着嗓子低吼道,“我他妈又不是不长了!” 你买不起!他幸灾乐祸地想:让你假惺惺地同情我们,我可是见过无数伪善的脸。 果然尼克犹豫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掏出了钱包,里面有几张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大钞。他数出了其中的两张。 尼克转身把站在烤肉铺前流口水的猴子和臭虫叫来,给他们俩一人拿了一件一样的,还给猴子买了条新的牛仔裤,臭虫穿上了新鞋。 摊主是个和善的老太太,送了他们一小包糖苹果。索哲啃了一口,那大概是陈年的糖苹果,齁的嗓子疼。 索哲很明显听见尼克在给自己拿衣服的时候对摊主低声说:“小一号。”这回他没有说什么,到最后他穿上的新衣服虽然还有点松垮,总不算太不合身。 臭虫和猴子都多少年没穿过簇新的衣服了,两个人兴奋的恨不得在集市中心打转转,索哲裹紧了外套。 一下午很快过去,尼克带他们吃遍了整个集市,他几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臭虫和猴子仿佛永不见底的胃口。黄昏时,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他仰头看了看天,对三个孩子说:“小家伙们,我要回家了。” 他从糖果铺里买了两罐糖果,把三个人的口袋塞得满满的。索哲嫌弃地看着他的动作,尼克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塞给索哲,“糖也给你了,以后就不要捣蛋了。” 年轻的律师说,雨丝打在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索哲觉得他很好看。 “再见!”索哲硬邦邦地说。 他的两个小伙伴在数口袋里的糖。 “需要我送你们去住的地方吗?” “不!”索哲飞快地打断。 尼克摸了摸口袋,好像在犹豫什么,最终笑着说:“那么,我走了。再见。” 他沿着河道慢慢走远,索哲看他袖口上的咖啡渍,那是刚刚他撞上���己时沾上的。 “他真是个好人。”猴子说,拨开糖纸,把一粒糖果扔入口中。 “可我还是讨厌他。”臭虫皱着鼻子,“下雨了,我们今晚在哪落脚——去老比利那里?” “不!”猴子皱起了鼻子,“他……很臭!” “可是他的房子不错!”臭虫说,“我喜欢他星球大战的人偶。” 索哲挣开朋友们的手臂,“你们去吧。”他身上一股浓郁的劣质拿铁味,都是拜尼克所赐。尼克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口了,索哲朝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 “喂——你去哪儿啊——”
索哲一路远远地跟着尼克。 他明白刚才告别时尼克在犹豫什么,大约这个蹩脚的实习律师又想塞给他们一张名片,最终还是担心又被他们撕碎了。 索哲明白这次告别大概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毕竟约克镇那么大,而他——至少在尼克面前,还是个孩子。 尼克是个好人,他想,他不能白拿他一件衣服,还有很多吃的。他可以偷偷地跟着尼克,帮他擦一擦窗户,或是修剪一下草坪。索哲以前觉得饿的时候,会去帮邻居这样做,他7岁时就能把一扇六页的大窗户洗得干干净净。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尼克,努力不让自己被他发现。他们走过了三条街。在第一个街口,尼克买了几英尺的花边,又买了些果蔬,怀里的纸袋塞的满满当当。在第二个街口,路过一家花店时他停下来,选了一束干净剔透,尚带着露水的百合花。 索哲心里想:也许是他准备送给母亲的。 尼克住在一栋廉租房的一层。这个片区住的都不是有钱人,石板路上灰蒙蒙的,还有满地的落叶和飞扬的尘土。尼克走到自己家门口,他的房间窗几明亮,看起来很整洁,不需要打扫——他也没有草坪。 尼克走上几级台阶,敲了敲一扇黑色的木门,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红发女郎。尼克低着头把花递给女郎,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捧着尼克的脸,亲吻了他的嘴。
雨好像更大了,索哲站在落一半叶子的杨树下。隔着重重雨幕,他看到尼克和女友一起走进房间,女郎把花束插在窗台上的花瓶里,又把尼克的南瓜端端正正地摆在旁边,尼克走过来,端着水杯给花瓶添了点水。女郎转过身去搂住尼克的脖子,尼克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块,他们微笑着的对视。尼克脸上的温柔几乎能让人忘了呼吸。
窗台上的南瓜在冲索哲笑,索哲的胸口仿佛被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他怒不可遏,气得手都在发抖——他错了,那丑丑的南瓜灯并不像尼克,像他自己,愚蠢的索哲·考利。 他并不明白自己在生气什么,这种无知的感觉让他更愤怒了,索哲咬了咬嘴唇,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朝着那扇幸福的玻璃窗砸去,然后扭头就跑,听见玻璃破裂的清脆声响。 “喂!”。背后有人叫道,好像是尼克的声音。索哲加快了脚步,沾了雨水的石板路滑如镜面,索哲滑倒了一次,马上跳起来继续逃跑。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索哲!” 索哲肚子里原本鼓鼓的气好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松懈了下来,转头看,果然是尼克。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睫毛上也是亮晶晶的水珠。 “你……”尼克惊愕地看着索哲,他通过那件有些不合身的夹克认出了少年,追出来一看,居然真的是他。索哲无所谓地回望着他。两个人都已经淋得透湿,尼克深深吸了口气,拉着索哲往他的家走。 ——他的家,百合花、南瓜灯、碎掉的玻璃窗…… “No!”索哲叫了起来,手脚挣扎着,要再次逃跑。尼克拉不住他,索性环住他肩,半是抱半是拖地把他往家里带。 索哲挣脱不开——毕竟他才十四岁。他看着尼克因为寒冷和激动发红的耳垂,愤愤地想:“我会长大,也会长高。” 那名红发女郎紧张地站在台阶上等待着什么,看见尼克带着索哲一起归来,她先是一怔,看着掉进臭水沟的小脏狗一样的索哲,慢慢地露出和善的微笑。
索哲裹着尼克的浴袍坐在沙发上,他刚刚在尼克家的浴室里洗过澡,尼克的女友给他冲了一杯热巧克力,又递给了他一块干爽的毛巾擦头。尼克也淋浴完毕,从储物间翻出一块塑料布,暂时糊在玻璃上,可惜还是簌簌地漏风。他的女友递过去一团胶带,两人低声地商量着什么。 索哲的外套和尼克的衬衣并排被烘在壁炉旁边,索哲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炉子。
“所以,”尼克在索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为什么会到我家附近来?”律师摸过茶几上的烟盒,被女友一把拍掉,“别当着未成年人的面吸烟!”那位漂亮的红发女郎严厉地说,往尼克的口中塞了一块戒烟糖。 这场雨似乎没有停的趋势。眼看着天色已晚,尼克同索哲分享了他们的鱼肉罐头、豌豆汤和干巴巴的黑面包做晚餐。尼克是个闷声不吭的老实人,他的女友却十分美丽,闪亮亮的红头发,一双翠绿的眼睛格外招人喜欢,性格也很温柔。 “抱歉,”她对索哲说,“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你,可是有的��今天弄丢了交房租的钱,”她横了尼克一眼,目光中却有温柔的笑意,“唉,明天房东就要上门了,这可怎么办呢?” 尼克揉了揉鼻子,对索哲使了个眼色。 索哲想起尼克钱包中那仅有的几张大钞,又看了看挂在壁炉边的皮衣。 “还有一只小狗,撞碎了窗户。”女郎格格地笑出了声。 索哲看着尼克,灰溜溜地低下头。 尼克也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明天再去银行取一点。”
到夜间雨还没停,尼克在客厅的沙发上给索哲搭了个小窝,用自己的枕头和被子。他把索哲塞进了被窝,蹲在沙发前,看着索哲蓝色的眼睛,弹了弹他的额头:“小坏蛋,明天我送你去学校。”索哲瞪大眼睛,一串凶狠的话又要脱口而出,尼克把被子拉高,捂住了他的嘴巴。索哲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招,一时愣住了,尼克笑了一声,抓了抓他黑色的头发,又到窗前检查了一下塑料布补丁,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半夜时分,索哲被一些细碎的声音惊醒,他原本以为是耗子或是刺猬,从被窝里向外看,却看见了尼克的女友,她穿着整齐的大衣,戴着时下最流行的贝雷女帽,轻手轻脚地绕过客厅地板上散落的报纸堆。她从楼梯下拖出一个大皮箱,里面很沉很满,像是早就做好了出行的准备。路过茶几时她摸走了尼克的香烟和火机,她回头看了看那束百合花,走出了门。 听见门锁发出“咔擦”的声响,索哲从床上坐起身,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到窗前。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索哲看见,尼克的女友在路边,坐在她的大行李箱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路灯在遥远的地方,她一个人在寒夜的街道上,一支又一支地抽起了烟。索哲在黑暗里,隔着玻璃窗静静地打量着她,烟头的一点光明明灭灭,她的脸藏在了吐出的烟雾中。 风吹来,她裹紧了大衣。 “你不和他告别吗?”身后突然有人问,她吃了一惊,转过头,只见尼克今天带回的少年站在门口,平静地问她。 “你还小,”她说,“以后你会明白,成年人说永别的方式。” “你……”少年有些迟疑,慢慢地、郑重地问,“你不回来了吗?”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要走了,”她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尼克不想去波士顿,可我不属于这儿。” “可是他很好。”索哲说。 远处有一辆轿车驶来,女郎抬起了头,在车灯下,索哲终于看见了她苍白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通红的眼圈。 “我也这么觉得。”她声音古怪地回答。 轿车在她身边停下,一位男士下车帮她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她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倒是那位男士多看了索哲几眼。 她的侧脸严峻地像一尊雕塑。
索哲回到房中,走到窗前,摸了摸那只笑容蠢蠢的南瓜,看着车灯暗淡的光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他站了一会儿,迟疑着走进了卧室。尼克还在熟睡,他不知道身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索哲走到床边,他看了熟睡的尼克一会儿,终于低下头去,亲了亲尼克的额头。 我应该叫醒你的。索哲想,或者替你追出去,帮你拦住她。 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他小心翼翼地躺到尼克的身边,听屋外再度开始的雨声。
“天没亮我就离开了尼克的家。我无法面对他,万一他问我,我的女友去哪了?我该如何回答?我找到了臭虫和猴子,继续日常的生活。只是我经常无意间回到他家的那条街,被我砸坏的窗户很久没有修好,那块塑料布越来越破、越来越破,窗台上的花谢了很久也没人管它。我一直没有见到尼克,但我知道他还住在那儿。有一天,我又经过了那条街,我发现,那块玻璃已经补好,窗户也被重新擦过了。我心想,大概他忘记她了……”
“不错!”亨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慌乱地向周围看去,看到本在他房间的里面,懒洋洋地冲他挥手。“一大早就听到你在用功,口音不错!”本看起来比较满意,“只要再注重一下fuck的用法!” 亨利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用方言来读剧本了,这大约也是个好的开始:“你怎么……” “你去健身回来没有关门。”本指了指身后虚掩的门。 “哦……”亨利有些尴尬。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本问,顺手推上了门。 “我……我觉得,尼克还是太草率了,”亨利说,“他不知道索哲是个什么样的人,”亨利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笔记本,“根据警方笔录记载,索哲是个小偷,他被送往过好几个慈善救助家庭,他报答的方式就是偷了他们的东西。” 本耸耸肩,“大概是奇怪的同情心发作吧,你知道,尼克也不算什么好人。” 亨利挑起眉毛,他觉得本说的不对:“尼克是个很好的人。”他强调道。 “哦,”本走到阳台边,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我也这么觉得。” 亨利侧过头,看本的侧脸。他刚剃过胡子,看起来更英俊了,琥珀色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流动着温和的光。 “索哲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尼克,他迟早会去找他。”
——索哲在街头狂奔,他偷了酒保的车钥匙,因为那个酒保之前把一箱空啤酒瓶倒在了猴子的身上。而酒保告诉巡警索哲·考利偷了他的轿车! 他躲在小巷子的阴影中,努力压抑喘息的声音。巡警的探照灯朝这边投过来,索哲贴在湿冷的墙壁上,好像又回到了少管所冰冷的房间。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薄薄的金属盒。 “我们找到他了!在这里!”巡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索哲咬着嘴唇,汗水流进了嘴巴里,又苦又咸。他掏出那只小盒子来,昏暗的灯光下盒子里纸片仿佛沾过水又被烘干,是一盒风格简陋的名片。 Trainee Attorney,Nick Dern. ——那天,在离开尼克家的时候,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突然看见挂在旁边的尼克的西装外套。他犹豫片刻,手伸向了尼克的口袋。 有传言说,索哲·考利会偷窃每个好心收养过他的家庭的财务。尼克的钱包就在口袋里,可是索哲的手伸向了另一边,那个小小的名片盒,其中一张已经被索哲撕成了碎片。
此时,在黑暗的街道里,索哲握紧了尼克的名片,贴近了胸口。 ——Why did you fell in love with him?
TBC
0 notes
yuexuan · 7 years ago
Text
[盗墓笔记]D.O.W - 8
角色©南派三叔
1 2 3 4 5 6 7
第八章:《袭击》
吴邪站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至牵连到家族之间的旧账。他即无辜即尴尬,毕竟老痒口中的‘大家族’应该也包括了吴家,但仔细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对家族的背景毫无头绪,而偏偏人家咬定你的家人是坏人,甚至也把自己骂在内,怎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试图调节气氛,总觉得这样下去说不定会闹出人命来。“大家别打哑谜了,好好说话,这回事和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老痒坏笑,面目狰狞:“你,你真,真想听?”
秀秀却插嘴道,“吴邪哥哥,我都说了,他那种人只会说谎博取你的同情。”她翻出解子杨的终端,敲了几下把他的任务单拉出来给吴邪看。上边写着:采用任何方式阻止蓝属泰矿被盗。
老痒的任务竟然和苏万的任务完全相冲!
吴邪忍不住骂道:“教官他娘的脑子进水了!” 同时也领会到教官解释比赛时意味不明的笑容,打从一开始就如教官说的,他们设计任务不仅仅是为了比赛,而是模仿实战中会遇见的一些场景,毕竟实战中也不乏带有矛盾的任务。
但转念一想,即使老痒被吩咐阻止蓝属泰矿被盗,可是一来他不可能知道大家领到什么样的任务,二来任务内容也非要把人置于死地,方才他那电击棒下去即使是个成年男子都可能被击出心脏梗来,更别说像秀秀这样娇小的女孩。只有一个解释:这一路上老痒早就盯上了他们,并且跟踪了好一段路才能盗听出对方的任务内容。至于为什么他要下狠手,还有待老痒的一番解释。
吴邪正要开口问话,抱着追根究底的态度,却被扫射进来的胶弹杀个措手不及,上臂被飞弹击中,生物信号出现发黄的预兆。
另一边秀秀巧妙地躲过了扫射,滚下了桌底。
 “突袭!突袭!”苏万从房间里冲进来,手上握着他的小军刀,眼里全是刚睡醒的迷离。他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五花大绑的解子杨。“怎么回--”苏万来不及说完话就被秀秀拉下桌底。
 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警告过他们,变态的教官会安插一些假设敌人,就看你走不走运,遇上的话尽量避开,因为对方一般都是专业人士,被敌人攻击后生物信号归零者会被教官领出来作负面教材。
 只能说他们是传说中的倒霉体质,事事总不如意。吴邪捂住手臂,尽管制服的材料吸收了胶弹的不少冲击力,但被打中了依然会麻木和隐隐发疼,估计能打出个乌青吧。他也躲到了桌底下,胶弹跟着他一路扫射过来,在红木桌上造出嘭嘭嘭的响声。
 “敌人在对面楼房,”吴邪从子弹的捷径推断出敌方的位置,两间楼房相并,只要稍微一跨就能从一栋阳台到另一栋的阳台。“我们从后门出去的话不会被发现,除非他们包抄了整间屋子。”
 “我估计敌人最少有三人,而且这只是持枪者的数量,至于有没有其它带着冷兵器的伙伴就不清楚了。”苏万听着胶弹的声音判断道。“走后门的主意不错,至少有敌人也应该不是持枪者。”
 正当三人拿定主意,胶弹射击突然停了下来,周围环境突发安静得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屏气细听了一段时间,对面竟然没有动静!有一刻大家都没有了动作,全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哐啷啷。
 有什么东西跌在地上向桌子那边滚过去,听声音应该是某种铁制罐。
 只见一个罐子滚到了桌底下。待三人看清罐子上的标志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眸一竖,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顿时手忙脚乱从桌底下窜出来。罐子‘砰’的一声爆出高压的白色气体,刹那间把整间房子充满了。
 是迷雾弹!
 吴邪被白烟包围看不清去路和其他两人分开了。他听见苏万的声音高喊:“离开房间!”就索性朝着记忆中房间的方向前进。他突然记得老痒还被绑着!虽然之前老痒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但毕竟是熟人,把他留在房间里被敌人发现太不人道了,以后在学校碰面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心里准备,再往白烟最浓的地方冲。
 奇怪,吴邪依记忆找到了老痒的地方,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地上空空如也。莫非老痒先闪人了?但是他的双手双脚被绑,即使是靠滚动身子也不应该离原地太远。吴邪在周围寻找一圈老痒的痕迹,不小心被某物件绊倒。他下意识伸手抓,竟然是一捆绳子,而且是他们用来绑老痒的绳子!
 绳子是完整的,没有什么缺口,说明老痒并不是靠利器割开逃脱的。可是按照他们的绑法不可能由老痒自己松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帮忙解开了绳子。
 一股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里:他们三人中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帮老痒松绑,秀秀和老痒有某种纠纷、苏万似乎也没有理由帮对方解绑,以他的性格估计是先找到逃生路线…难道是敌人把老痒松绑了?既然如此,对方是教官设置的假敌人还是……老痒的同伙?
 有联手合作的想法不会仅限于他们三人,假设老痒也找人合作了,那么方才突袭他们的人应该是老痒早就安排在外边的后援,而老痒本身是诱饵。
 该死的中计了!吴邪转身想先离开房间再找秀秀和苏万谈,结果突然有股力道从后面把他往前推,同时他听见破空声,条件反射低下腰避开了某个条状的物件。物件撞在边上的橱柜砸出了一个坑。他暗自咂舌,这不是要杀人的节奏吗?老痒那一队到底是和他们结了什么仇,怎么个个都心狠手辣?
 他朝着房间门口跑,发现前方有人影在白烟中晃动,也不犹豫就挥了一拳过去。从身影可以判断对方体积比他大的多,而秀秀和苏万体格都比他矮小,所以对方不是自己人。
 强烈的疼痛在他手臂上暴开来,他忘了这支手臂之前被胶弹击中,一拳打下去反而是他痛得咬牙切齿。
 那家伙被他击飞,倒在了地上,空出了一条道路。
“吴邪哥哥,这里!”秀秀在楼下喊,吴邪几步跨下楼梯,三人从后门逃荒而出。
房间的白烟终于散尽,有四个人在里边,一个是之前被绑的老痒,另一个倒在地上是大个头大奎,还有另外两名学员。
老痒踢了踢地上的人,语气不客气道:“起开,人都已经逃走了。”和之前说话结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追不追人?”大奎有些懊恼,是他失手才让吴邪跑走的。
老痒睨了一眼手表上的一个绿色光点道:“追。”
 ~oOo~
逃出来的三人聚在某家店里计划接下来的行动。
“对方有三人,和我们一样。”
“四个,”吴邪添加,“老痒是他们的人。”
秀秀和苏万露出错愕的表情,没想到老痒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三个人全部殆尽。
“除开老痒以外他们每人都有一把枪,绝对占在优势,”吴邪分析道,心中却暗骂:怎么人家全部抽中有用的武器,这边却只有秀秀有一把枪,上天纯粹是在玩他们呢。“我们可以通过埋伏或陷阱把枪夺过来。我们应该把他们引去一个狭窄的空间,因为开枪容易反弹,所以在那种环境下他们的行动必受到限制,我们也好下手。”
“吴邪哥哥,我觉得你不去指挥系很可惜。”秀秀感叹。
“那种话你还是说给小花听吧。”
大奎几人不慌不忙地走出房子,他们人多装备给力,乍看优势都在他们手上,何必急着把人抓到,反而以这种不快不慢的姿势追人家更有猫抓耗子的乐趣。
铿。
地上有个铁盖子稍微翻动,几个人顿时兴奋起来:原来吴邪的组藏到了地下水道。
为了安全起见不被水道里的人埋伏,他们先抛下一个烟雾弹,趁机潜伏进入水道里。
本抱着被埋伏的心态,没想到进入水道烟雾清除后还是不见人影。
大奎这才发现老痒并没有跟下来,而是站在水道口往下看,不由得心生一些不满:“你瞅什么呢,赶紧下来跟踪他们啊!”
老痒见大伙儿没事才慢吞吞地下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绿色光点,一动不动停留在前方几十米外。“他们在那里。”
其余三人也不等他就直接窜出去了。反正大家本来就是寻求利益才合作的,他的任务只是阻止蓝属泰矿被盗窃。老痒握了握口袋里的样本瓶,里边装着一小片蓝色结晶,是这片区域里的唯一蓝属泰矿样本。
“你有听见什么吗?”其中一个和大奎一组的学员竖起了耳朵,他人瘦瘦的动作却异常灵敏,被大伙称作猴子。
被他一提大伙才发现,开始听到的滴滴答答声并不全是水滴声,之中也夹着某种奇怪且规律的敲响,只是因为声音太微弱以至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三人循着声音更深入水道里,缓缓流动的水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同时也抹去了他们的脚步声。
“十一点钟有灯光。”大奎几人见拐弯处有光线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接近光源。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三人带有默契地举起了枪,迅速拐过弯。
结果水道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支荧光棒,上边绑着追踪器,旁边放着一个闹钟。像是感应到了人一般,闹钟在他们出现时响了起来。
“靠,被他们设计了!”大奎等人没有注意到上头有几道向他们移动的黑影。
 ~oOo~
把画面转回吴邪三人在外边的时候。苏万听了吴邪的主意连连点头称赞,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水道盖子道:“不如把他们引到水道下?那里的空间比较有限制,不容易使用枪类的武器。”
吴邪也赞同他的想法,倒是秀秀有些担心。“泰矿喜好拥有水源的地方,下去之前我们先检测一下有没有泰矿。”假如他们为了引诱大奎等人反而受到泰感染,那就亏大了。她翻出了泰能源感应器,本是想探测一下水道的安全,没想到一探还真是探出了问题。
出乎意料的,水道里只有轻微的泰能源反应,里边的泰矿不多。让他们惊讶的是之前被他们判断是蓝属泰矿的能源点竟然在移动!换句话,蓝属泰矿并非固定在沿海边的区域,而是来自非常小型的移动体。而且,是从他们刚离开的房子出现的。
“莫非……”秀秀没有说完,三人脸上全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认为能轻易地找到蓝属泰矿――这矿物不但罕见而且一般出现在严重污染的地方,要说这个野地也没有黄色区域的污染标准,按照理论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蓝属泰矿的。
除非有人工手法把蓝属泰矿介绍进来。
倘若其中一名学员的装备上有蓝属泰矿样本的话……而那名学员的任务就是保护蓝属泰矿不被盗窃……
“老痒!”
只是尚有个疑惑点,假如老痒的任务是保护蓝属泰矿的话,他要怎么做才能算是完成任务呢?每个人的任务都有可测量的结果――吴邪救了人就有证人证明他完成了任务,秀秀杀死了怪物可以拿怪物的某部分回去做证据,苏万可以拿样本回去,但老痒的任务不一样。他必须一直守护着蓝属泰矿,若没有人来盗他的泰矿,他总不能继续守下去吧?那要到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向教官报到?
除非他有副任务。想到之前老痒想要电击秀秀,难道那是他们错意,以为老痒攻击的理由是家族上的纠纷,实际上老痒是有任务在身?
“能源正在过来着!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秀秀有些惊讶。她往两个男生身上东张西望,果然在吴邪背后上发现了东西。
“背后?”吴邪伸手勾了勾,碰到某一个突起。他扣了几下,竟然是微型追踪器。“这是几时――”他想起在白烟里的时候有人从后推了他一下,莫非是那时候放上的?
“那岂不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都曝光了?赶紧丢掉吧,”苏万作势想要抢过吴邪手上的东西。
“等一下,我有更好的主意,你记得xx教官的课吗?”
“你是说设圈套和诱饵的那一课?”秀秀大致猜到了一二。
“嗯,既然他们跟着这个仪器,我们就让他们追踪一个不存在的目标吧。”
也就有了吴邪一组绑仪器在荧光棒的事情,人躲藏在水道另一个弯角里,打算从后边埋伏敌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吴邪他们刚看到对方的照明灯闪过来就听到撕心肺裂的喊叫声。
0 notes
losersclub1958 · 8 years ago
Text
2016年观影记。
这一年不仅看了55部电影,更重要的是,其中有11部都是真正在电影院看的。再加上零星观看的独立放映、舞剧与话剧,出门看戏这件事的频率居然超过了一月一次。也算是在这个城市的某种定居吧。在所有的这些之中,值得记住和推荐的是下面这些。 (首先是真正去“看电影”的那些。) 
1. 造云的山 2012 / 朱宇 /中国 这一两年通过“瓢虫映像”看了不少的当代纪录片──而且还是免费的;这算是其中特别喜欢的一部。首先是摄影相当讲究。虽然一向不太欣赏环保题材(全篇也不过最后突然图穷匕见式地靠了一下环保而已),这部片却超越了所谓环保的正义嘴脸,非常细腻地描述了这样一群在工业化之中(能源开采本是现代工业题中应有之义,所以我并不赞成把他们叫做“边缘”)以一种几乎超现实方式生活着的人。那位老汉在塑料布做成的走廊里忘情��动(秒杀贾科长“山河故人”号称催泪的最后一幕),那插科打诨的老头与别扭的儿子,那位特别要点出自己知青身分的心脏病人;“原来在那里也有人生活着啊”,故事讲到这里就够了。
2. 路边野餐 / Kaili Blues 2016/ 毕赣 / 中国 路边野餐几乎可以算是今年的年度电影;其引起的争议与赞美都足够多(比如这篇影评非常喜欢)。而对我来说,这样的南国故事更像是一次返乡之旅(回家的高速公路真的就要经过贵州)。这种南方,不是海边的南可以理解的。 那延绵不断的路程与诗歌,那恍兮惚兮又湿漉漉的绿;故事如何被讲述、以什么样的口音被讲述变得比故事本身更加有趣。那路,那乡村公路、铁路、河道,都紧绷绷地保持着一种引而不发的力量;头痛欲裂又激动莫名,看完电影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啊这样的电影一年有个一部就够了,吃不消!
3. 塔洛 2015/ 万玛才旦/ 中国 在较早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影评,其中有一句话特别打动了我:“不是那个被猎奇的藏地,是另一个更真实的被风刮过的故乡。”虽然仍然是一个“边地进入中心而丧失其纯洁性”的经典故事,但仍然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被记住名字常常都是一个悲剧的开始。还好天地够大;只要够大,就能够超越个体的悲欢离合,就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另一部在电影院看过的边地电影是我的圣途。一个更加宏大叙事的彝族故事;但胜在情节有趣,风情迷人,景色壮美。几个月后我终于第一次去了凉山州,看到了满山的火盆;也算一种奇遇了。
4. 枪火 1999 / 杜琪峰 / 香港 因为非常中意黄秋生;豆瓣上看到一个tag叫做“任达华叫黄秋生去杀黄秋生不想杀的三个人”三部曲,而至少对于头两部都非常喜欢。其中第一部就是著名的“枪火”。 干净利落,细节生动;义在其中矣。配乐也很赞。 翻到有影评说“從來沒有一部電影在觀看的過程中,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多情」”;诚然! 第二部则是2006年杜琪峰的“放逐”。同样是令人爽到不行。 爱到没话说!但我突然发现!他妈避弹衣与避孕套一样真是伟大的发明啊!它保证了大家可以开心的打!愉快的玩!而且不到必要时候不会搞出人命!要是没有了避弹衣这戏可怎么拍啊!不敢想! 其实今年的年度港片应该是不出所料无可能在大陆上映的“树大招风”。电影本身干净利落,结构紧凑;结局与陈小春的角色都非常喜欢。可惜一开局就被穿帮了的“中国梦”拉回现实。它提醒我自己与这群电影人身处于多么不同的社会空间,就算我连在位者都举不出来五个也仍会被归入“那群人”。所以这是叫“相见难”。
5. Arizona Dream/亚利桑那之梦 1993/ 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美国 奇异而甜蜜,疯狂又忧伤。有点奇怪的是,倒不是因为嫩生生的德普,而是在听过无烟大乐队的歌以后,在关于库斯图里卡的寻找中找到这部片的。爱斯基摩人的梦,飞翔的梦;音乐也像梦幻一样。事实上,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是重要的,第一是如何死去(离去);第二是如何避免变成自己的父(母)亲。 另一部同样疯狂的电影是去年看过的最后一部:潘神的迷宫(Pan's Labyrinth)。同样是避免成为自己的父母以及死去;只是,每一个孩子最恐怖的梦境,都是成年人更恐怖的现实。
6. Ностальгия/ 乡愁 1983/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苏联 第一部认真观看的塔可夫斯基;充满了令人惊异的美与表述,像一种更加高级的语言。一个异乡人在异乡的故事,人与自然的流动中都带上了类似宗教的意味。那是一种怎样的博大中孕育出来的呢?据说电影的标题来自于Nostalgia这次词语的意大利语发音,再转录为俄语。于是我也磕磕碰碰地认出来了这一串西里尔字母。这样的阅读,才刚刚开始。 接着又看了一部更早一些的塔可夫斯基:Солярис / 索拉里斯(1972)。如果作为科幻片很多设定和思考并不尖锐,但作为一部非类型化的电影仍然是惊人的。奇怪的是,每一个死去的哈莉,都比不上2001太空奥德赛那个被卸载的Hal来得让我难过。另外,有睡眠障碍的人在这里找到了依据:每一次醒来,每一个新的一天,都要重组自我与整个世界的关系;这对一部分人来说非常困难。
7. Les Aventures de Tintin/ 丁丁历险记 1991-1992/ Stéphane Bernasconi/ 法国、美国 在伊尔库茨克的深夜食堂,我突然看到了这位童年时期的旧相识,然后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一家比利时餐厅。说来奇怪,家里那时候尚无电视机,我只是从一个小伙伴那里看到了一本“丁丁与雪人”的连环画;然后这个故事就在我心里记住了。有时候看到一朵云我会说,它长得好像白雪! 回来以后决定要完整地看一次(其实漫画才是真正完整的;比如就没有丁丁在苏联)。在这个世界里,丁丁去的美国还是那个犯罪猖獗的时代,但人类却登上了月球(凡尔纳也认为这件事不会用太久的时间)。最感动的是里面写到的九一八,啧啧,法语国家就是比较进步力量。
8. Game of Thrones (1-6)/  权力的游戏 2011-/ /美国、英国 (我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刚出了第七季的预告片;现在这个故事已经逐渐脱离原著了。) 除了好看还能吐槽“其实原著很一般嘛”真是太爽了,黑暗也好设定宏大也好在科幻/奇幻小说中好像都只能说中规中矩,但是人家拍成剧集就是很好看啊!所以马丁老爷还是即兴编剧好了,媒体即信息真是没错!(嗯该读麦克卢汉了) 人都是要死的,盟约都是会被背弃的,他人都是不可信的。全剧最大的意义仅此而已。所以龙母的“我天生为王”不仅是让人讨厌,根本就是不合规矩的。其实全剧我最喜欢的还是有小恶魔、太监和小指头的君临城。有一种看着一支都是老年人、大胖子和小个子的球队还在拼命进攻的感觉。──就像某一年的凯尔特人!
9. The Queen / 女王 2006 / 英国、美国 / Stephen Frears 会去看这部电影多少有些随意,但却在很多问题上获得了意外的触动。 英国王室所代表的一系列价值观念就像那只美丽的麋鹿一样,像阿希礼一样逐渐gone with the wind. 而一个民主的时代是需要剧场的。以剧中女王的困惑为例:为什么我的悲伤、哀悼──就算有的话;需要在民众/大众/大众媒体之前表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王妃确实是民主时代的宠儿;做宠儿也是要鞠躬尽瘁的。 另外还会想起这个话题的是在讨论到所谓的“女子问题”中。女王在二战时期是一个技工所以能够独立驾驶越野车并且至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在我看来,这比王妃努力去离婚变美搞慈善鼓舞女性多了!
10. 恐怖分子 1986/ 杨德昌/ 台湾 刚好写到这里的时候,豆瓣正上演着一次“杨德昌十年祭”的线上活动。上一次看杨德昌还是在某位朋友的硬盘里,偶然找到了一部“独立时代”;这次也是偶然。 日常生活经不起任何质疑和打量。他们只是犹豫、耍心机,尝试逃离,对做爱不会比购物更有耐心和兴趣,但仍然理所当然地视对方如私有财产(“你给我回去!”)我常常像那个旁观了一切的摄影爱好者一样惊呼:“好恐怖啊”;但当不幸陷入,我大概也只能和那位倒霉的文艺女青年一样在某个清晨哇的一声吐出来。 稍后看了侯孝贤的“海上花”(1998);似乎是生活的另一种讲法。不急不缓,生活只是这么慢慢的流。只是从来觉得爱情应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林妹妹耍个小性子都嫌太过算计,直到开始懂得其中的种种掩饰、试探、计较、争斗,直到开始懂得欣赏这种观看。──也是很可惊的成长。 http://ift.tt/2uqUmus
0 notes
dddaming · 8 years ago
Text
押沙龙 | 人 为什么会坏到这个地步?
这几天我看了一本书,叫《奥斯维辛:一部历史》。看名字就知道,这是讲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其实讲集中营之类的书很容易写的很枯燥,因为单调嘛。就是讲杀人嘛,一个人的死可能勾人心弦,但杀几百万人就是个机械的重复,很容易读着读着就让人厌倦。人的大脑是从原始人进化而来的,咱们老祖先见到的都是具体的死亡,没处理过大规模的抽象死亡,所以人的大脑对具体的死亡故事很敏感,但是对“希特勒屠杀了几百万犹太人”,或者是“60年饿死了上千万人”这样的事情,就不太容易想象,就容易变得迟钝。这就像我们很容易想象一百万怎么花,但是听到马云的一千多亿,其实就不太理解这一千多亿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本书倒是一点不枯燥,至少我看着不枯燥,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当然了,读完以后,能被牢牢记住的还是一些具体的、生动的细节。这些细节让我既震动,又好奇。
最让人震动的一点,就是生活怎么可能是突然变成地狱。
就像你生活的好好的,有房子有车,衣食无忧,孩子上的学校也不错,在邻居里头人缘也不错,生活相当安逸,一句话,是个混的还不错的中产阶级。然后忽然之间,上头下了一条命令:你的家产全部没收,忽然你就变得一无所有。
这还不算完呢,你和全家都还要去警察局报到。报到完了, 全家人被装到一个运牲口的车里,几百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一路上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到了地方,成千上万人集中在广场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要脱光衣服,不管你是抠脚大汉还是害羞少女,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得精光,像猪狗一样被医生翻拣。可能这人半个月前还坐在电影院里吃爆米花看电影,做梦也想不到半个月之后自己赤身裸体地在广场上跑来跑去让人检查。
检查之后就是大规模死亡。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只要医生认为没有工作价值,就会被带到毒气室里,几百人上千人赤身裸体挤在一个毒气室里,然后被毒死。接着大门打开,尸体被拉出去焚烧。
这简直难以想象,完全超出受害人的理解力。如果是德国的犹太人,他们受的迫害是一点点加大的,可能还有点思想准备。但是对于斯洛伐克、匈牙利这些国家的人来说,这种变化完全是难以想象。希特勒问这些国家要犹太人,但是老百姓哪里知道啊?犹太人还是该干啥干啥。结盟都过了好长时间也没啥事,大家都觉得也就没啥事了。但希特勒忽然要的急了,这些国家忽然也同意了。这些人就一下子从舒舒服服的中产阶级变成待宰割的猪狗。
这个书里记了很多这样的例子。那些犹太人从头到尾都处于震惊的状态,觉得不理解,不可能。
换上我们在那个位置,能理解么?能相信么?
最让人难过的当然是孩子。太惨了。
大部分孩子是稀里糊涂走进毒气室的,也有一些觉得害怕,有的孩子在大喊:“妈妈!救救我!”当然没有任何用处。
有一个情节相当可怕。在奥斯维辛,纳粹把新来的犹太人按性别和年龄分成几组,比如有青少年组和儿童组。有些孩子半大不小,家长就把低报年龄,努力把他们送到儿童组,因为他们觉得儿童组的待遇肯定会稍微好一些。正常人谁会不那么想呢?
但是纳粹首先要处死的就是儿童,因为他们不能干活。
成年人尚且不能理解当时的处境,孩子就更加不能理解。法国当时把很多犹太人交给了纳粹(后面还要提到这个问题),当时是先把成年人送过去,然后再送儿童。那些儿童被送上死亡列车前,还以为爸爸妈妈终于要来接他们了。一对犹太姐弟俩商量着要给父母一个惊喜,策划着先藏在桌子底下再跑出来,这样父母一定会特别高兴。他们这么商量的时候,小姐姐转过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法国警察。这个负责遣送他们的警察一面听,一面流眼泪。
这些孩子在集中营里就会认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有一位幸存下来的小女孩(她幸存是因为她是双胞胎,医生想拿她做实验)在奥斯维辛最后的混乱日子里,跑到了集中营边缘。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站在河对岸,穿着漂亮的裙子,用丝带扎着小辫,还背着书包。这个10岁的犹太女孩简直被惊呆了。她第一次想到,外面还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孩子有个孩子的样子,她们会去上学。
这里当然就有一个问题:那些纳粹怎么就这么残忍?怎么就能把人像猪狗一样处死,尤其是怎么就能这么杀掉成千上万的孩子呢?他们怎么就这么坏?
一个解释是:他们都是服从命令的,就像机器人一样嘛。
但是根据大量的采访和调查后,发现这个说法不成立。比如,大部分杀害犹太人的看守都是从心里头认同屠杀的,而且他们有机会不服从命令。纳粹跟苏联不一样,如果上头派你去往毒气室里扔毒气,你拒绝了,上头不会枪毙你,也不会判你的刑。
也确实有人不服从过。比如有位奥斯维辛的工作人员,他年纪轻轻,刚参加工作,发现自己看到的场面极其吓人。筛选犯人的时候,到处是强杀,是驱赶,有个党卫队士兵还举起一个生病的小孩子,拿他的头去撞卡车的边缘。他当时充满了愤怒,找到了上级,说:我办不到,没法在这里工作下去。我想离开,请把我调往前线。这段对话如果发生在苏联,当然他就完蛋了。但是纳粹内部是另一套规则。上司没有发火,只是建议他忘了这段对话,再干干看。
后来呢?后来这位工作人员很快就适应了环境,交上了朋友,在奥斯维辛呆得很舒服,他后来还回忆说那是一段让人愉快的日子。一句话,他习惯了。
这就有点超出我们的理解力了。对这种事情,人怎么可能会“习惯”呢?
但事实是,人就是会习惯,至少大部分人会习惯。当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样没什么的时候,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这没什么。你开始会惊骇,会愤怒,但当周围所有人都这么干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错了而大多数人才是对的。既然犹太人这么坏,犹太人对德国干了这么多坏事,犹太人对世界的污染作用这么强,除恶务尽又有什么不对呢?
就像我们当年不也习惯了么?阶级敌人这么坏,游他们的街又怎么了?拿皮带抽他们又怎么了?就算真打死了又怎么了?
很多人不也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日子”么?
除了纳粹,其他那些人呢?
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先不说人,先说说国家。希特勒向占领国和同盟国都索要犹太人。被害的犹太人主要还是来自直接占领区,比如波兰或者后来被忽然占领的匈牙利。但是仆从国也有贡献。比如斯洛伐克的态度就是上交,不光是上交,而且你不收还不行。德国开始只想要几万犹太人当劳工,斯洛伐克同意交出这些壮年犹太人,但要求同时把孩子老人也送给德国。他们害怕德国不要老人和孩子,还主动补贴德国人,只要你要一个犹太人,就给德国500马克。也就是说,斯洛伐克自己花钱把本国犹太人往灭绝营里送。匈牙利和德国结盟的时候,也按照这种方式交出了十万犹太人。
法国的态度还算没那么无耻。他们的态度还是要保护犹太人,尽量不要送到德国去。但是德国态度越来越强硬,意思就是“你个战败国,别给脸不要脸啊”。当时法国有很多从东方逃难过来的犹太人,法国政府就动起了歪主意。最后他们跟德国达成妥协,法国主动交出所有外籍犹太人,而德国不动法国国籍的犹太人。
一句话,法国要牺牲逃难过来的犹太人,保护“自己的犹太人”。一旦妥协达成,法国警察就高速行动起来,差不多拘捕了所有外籍犹太人,把他们送到德国集中营。上面提到的那位流眼泪的警察就是其中一员。
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政府都相当不配合德国,意大利则是坚决拒绝交出任何犹太人,墨索里尼表示不吃这一套。
至于民间老百姓呢?大部分的态度都是相当恶劣,相当的丑陋,尤其是在东欧各国。当然也有同情犹太人的,但是大部分老百姓是幸灾乐祸地看着邻居倒霉的。
有位幸存者回忆过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情节。
托伊是个15岁的波兰犹太人,德国人在镇子上开始搜捕犹太人,这个孩子在大街小巷间拼命地跑,这时他看见了老同学雅内克。托伊大喊:“雅内克,救救我!”雅内克说:“没问题,快去我家旁边那个谷仓吧。”犹太孩子就跑到谷仓那里去了。这时有一个波兰女人冲他喊:“快跑啊!雅内克要来了!”他还纳闷呢,雅内克来了为什么要跑呢?这时他发现雅内克带着一个纳粹走了过来。雅内克指着他说:“这就是那个犹太人。”
然后雅内克冲他说了一句最可怕的话:“再见了,托伊。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在肥皂店的架子上了。”
当时有传言说纳粹用人体做肥皂,雅内克就这样跟老同学道了别。
人,为什么会坏到这个地步?
当然也有人性在闪光。
比如在丹麦。
丹麦被德国占领后,丹麦人坚决地保护了国内犹太人。德国开始的时候没有动丹麦犹太人,但是后来还是秘密下达了抓捕令,准备在夜间将丹麦犹太人一网打尽。但是这个消息被高层泄露了出去,丹麦人马上行动了起来。
丹麦警察亲自安排逃跑路线:横渡海峡逃往瑞典。犹太人成群的坐火车和电车奔赴港口车站,出租车从那里把他们拉到港口。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怎么回事,一趟趟地运送这帮人,有些司机不肯收费。随后警察出面,联络了大批渔民,让他们载着这些犹太人横渡海峡。数不清的渔船开出了港口,丹麦的海岸警卫队掉转头,装作没看见。
对岸的瑞典人得知消息后也行动起来。他们派出亮着灯的小船,确保这些偷渡者可以安全上岸。到岸后,瑞典人友好地迎接了犹太人,他们一起唱起丹麦和瑞典的国歌。瑞典人在广播里宣布,他们欢迎所有这些逃来的丹麦犹太人。除了不到500人外,丹麦的8000名犹太人几乎都逃了出来。
在一片黑暗残酷的世界里,终究有这样的光明。
战争结束后,东欧的犹太人返乡后差不多都遭到了排斥,过程非常心酸。但是丹麦的犹太人回去后,发现一切都安然无恙,他们的财物还好端端的在那里,邻居帮着他们照管着。就算是租房子的犹太人,他们的生活也没收什么影响。不少房东们把他们的家具仔细打包起来,等着他们回来。有些离开者的房租,朋友们就帮他们付了,他们一回来直接住回原来的房子。有的虽然被租给了别人,房东也通知新租户:人家犹太人老租户回来了,你要腾地方。他们很快也搬了回去。
丹麦人和波兰人为什么态度如此不一样?对此当然可以有很多解释,比如丹麦人经济上比较富裕,生存压力没那么大,还有东欧的反犹文化本来就比较强等等等等。这些说法可能都对,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教育与环境。
丹麦人,中国人,德国人,波兰人,美国人,俄国人,生下来的都没有多大区别,都是赤身裸体、哇哇哭叫的娃娃。让他们做出不同事情的,还是他们碰到的环境,接受到的教育。
如果你受到的教育就是对人要友爱,要尊重生命,要帮助弱小,而你看到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那么你就可能会像丹麦人一样,去开着车把犹太人送到港口。
如果你受到的教育就是我们要强大,我们要铲除一小撮毒瘤,要么不能对敌人仁慈,而你看到周围的人也都这么认为,那么你就可能会像那位集中营纳粹一样,冷静地看着孩子们走进毒气室。
如果你受到的教育就是我们要做螺丝钉,我们要爱戴领袖,我们对敌人要向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我们要做领袖的好孩子,而你周围的人也都这么认为,那么你就可能会像当年的人一样,把人架起来批斗羞辱。
说到这里,我又想说说我们中国。毕竟是中国人嘛,对自己的事情更关心些。
我们的上一代做了些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做什么?我们的下一代又会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曾相信中国毕竟是在一代代进步的,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但有时候我又不这么想。我往往又忽然觉得,中国的进步虽然很明显,但还是没有到一个节点,没有到一个阈值。跨过一个阈值之后,这个社会会犯糊涂会做坏事,但不会大规模做出过于疯狂的事情,过于残忍的事情,进步会波动但不会大的后退,会有很多基本的无形力量在制衡它。但是在这个阈值之下,疯狂的事情有可能不会发生,但也有可能会发生。一切还都是可能的。
而我觉得,中国很可能还没有迈过那个关键的文明阈值。
0 notes
huiyiliucheng-blog · 8 years ago
Text
Summertime Sadness
0. 我使之生,神要我祷告他之灵魂。 我润以颜色,神背其道而行之。 他从苏醒伊始就被包围在这昏暗的颜色里,空气里弥漫有发霉的烟草和湿漉漉的酒精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生来便就如此,酒店里的人都是这个味道。 omega们陪酒,陪一夜欢笑,陪半个月的生活,他们压抑在最深处的内心里还有暗暗涌动的生的希望,或许某天得到某个富二代的怜悯,或许就接着某个身形魁梧的保镖身后破开窄巷的线天,那是心中尚且仍有一团温暖希望的火焰存在的人,他们堕落于生命的泥淖,却并不真正地厌弃自我。 而他独据有冬天之名,无依无靠,孓然一身。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生命的尽头在哪里? 这异国的雪只会越下越大,重重疑虑被天然封闭的记忆压下,他需要一段中止符来解救自我。 1. “查到了吗?” “没有。”Jack如实回答。 换做平时他还会加上一两句关于找到小情人的调笑,但眼前的金发男人显然已经无法忍受了。他那亚历山大大帝般精致而阳刚的面孔在几天毫无放松的搜查中显得沮丧焦虑,仿佛雕塑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为短暂却及时的线索而来,自两年前将军与从天而降的杀手情人相会时,Scott那温柔却缺乏动情之感的面孔变得更加地生动,Jack怀疑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感谢Ted Phoneme先生的高科技,他们获得了目前恐怕全世界除了那犯罪集团本身之外的最多的线索。 hyparian历史悠久,中世纪臭名昭著的omega贞洁院就有他们活动的踪迹,他们千年来致力于推广alpha生存种族理论,由此变异,分化,文艺复兴时期他们的活动转入地下,但伸手范围越加普及,最严重的维多利亚时代甚至直接渗透政党,发动了一起针对某个拉丁美洲殖民地的战争,起因是他们认为那里恐怕能找到符合alpha传种需要的完美omega。 那里发生过大屠杀,使各国政府不得不派出军队参与其中,其后事情的全部资料被封存起来。偶尔和平年代会有不怕死的声音发出,但总有人告诉他们“相信一场alpha被集体屠杀这样的鬼话却不愿相信alpha天性的征服欲导致的斗争”使荒谬的行为。 无论世人怎么想,这是通常历史书上都会定义的黄金时代,于是Jean Collins所创立的神鹰局并不为世人所知,顶多只是像耶稣会或者骷髅会似的被埋在中世纪古典里的神话罢了。 Scott Rodriguez和他的伙伴知道得更多,Rodriguez公爵是能够接触到国王那一类的高级贵族,无论从明从暗,他能接触到的一张纸或许都能杀死无数人。 “为什么?因为hyparian?我们仍然搬不动他们,几十年前如此,现在仍然如此,神鹰局仿佛自Jean患病之后再无长进,就像那金雕塑里面腐朽的铅心。我们或许该抓几只啄木鸟来看看它到底有没有生虫?” Jack随意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紫晶烟灰缸,耐心地等待他的将军吐完牢骚,心道他着急,暗暗翻个白眼,但他也不得不承认Scott说得有些道理,“神鹰局的工作早就转入地下,我们的特工和特战队也绝非常人可比,Ms Collins还在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没觉得哪里不对。” Jean停下手中的笔,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他的天鹅绒的靠枕上撒着点细微的omega信香,这使他感到心里宁静了许多,他慢慢整理自己的思路。Jack见他不再言语,也不多说,径自告辞了。路上看见Tukulan一脸沉重地擦拭着自己的枪,他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们儿,咱们拼刀的都不容易啊。” Tukulan被他着动作吓了一大跳,Scott觉得他反应过度,就像小omega似的,他大笑着走了。 Scott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漂移,从装饰着西斯庭教堂壁画的天花板到红木书柜,玻璃后面满满地塞着厚重的书籍,Scott经常留宿在办公室里,和已经有了家室或者女友的Barton与Sigurd不同,他无处可去,也就没有享乐的欲念。七十年后与他格格不入,他至今都不明白到底Sigurd要如何施展自己的手段才能让国王相信自己是Rodriguez家族的继承人,他一直心怀愧疚,但实际上他的侄孙小Scott Rodriguez天生体弱多病,他们为他取了战神先祖的名字依然没有挽救他的生命。 仿佛就是为了战神的归来而腾出一个位置一样。 Scott回来后和遵从国王之命和邻国打了几仗,比起他七十年前经历的世界大战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又成了战神,国王也称赞他与同名先祖的英勇相差无几,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就像当年他不得不参加的只有花花公子才会参与的巡演一样,庆功宴上omega和beta女孩的调笑与信息素把他弄得脸色苍白,他羞愧地觉得自己仿佛生在红粉制成的骷髅里,或者就要像小时候被花粉呛到呼吸道过敏一样。 每当这时候他会打开怀表看看James的照片,七十年后他没有老去,James却永远地停留在了照片里。James的官方资料很少,除去他在咆哮突击队里的功绩,人们所知道的便是“最早一批的omega战士,性别平权运动的形象代言之一。”有关于他和Scott的流言也会被若有若无地提起。这还是建立在Jean Collins身为beta的基础上,否则那些粗制滥造的美国电影里就会充斥着肌肉男将军和金发大波浪美女的艳情故事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James的照片,喝着国王特赐的和他的年龄一般大的xo,想要嫁给他的omega能从纽约一直排到都柏林去,他却抓不住他的James。Anna劝他和别的omega们约会,但他提不起任何激情,和平年代的omega白白嫩嫩,娇艳如花,同时也被千宠万爱惯坏了脾气,他们淡然接受一切园艺,绣花之类的兴趣,却不知晓人间疾苦。他们耐心地娇羞着,等待Scott为他们绅士地做好一切,这些Scott都可以忍受,但他无法理解他们竟然只对灾难感到恐惧和生僻疏远,同情只是表象罢了。 在他看来,James的坚强与勤劳并不是战争年代的omega独有的,但他漠视危险和机智果断的品格却是任何omega都无法代替的,他愿意做护花使者,但他想要的绝对不是护在温室里除了观赏毫无用处的花。更何况,James是他还是前代Rodriguez将军掌权,私生子Scott毫无发言权时唯一不嫌弃他的人,这种真诚像天使一般庇佑了他一直成为美利坚的骄傲。 James不是他的物品,不是可有可无的挂名的妻子,更不是用来满足龌龊欲望的工具。 James是他的救赎,是他被规划好的政治生命里唯一的火焰,唯一的光。 2. Bruce和Tonia几个去参与瓦坎达事件时不小心闯了大祸,尽管Tonia并不是有意而为之,但一直以民主标榜正义的君主立宪制国家美利坚也绝不能毫无表示,瓦坎达国王已经联合了整个非洲的独立国家,准备和平与协议的演讲。 Victoria和索克维亚的母亲找到Bruce。 如何呢,Bruce的提议固然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但Scott却无法相信自己的政府——没错,美国政府本来并不为了人民而战,美国政府为了总统的大儿子,小儿子,妻子和媒体而战。Scott怀着一腔热血被封冻在抗击法西斯的战场上,七十年后当他得知冷战的那些打着和平正义旗号的肮脏内幕时,他头一回有了丢掉一切的冲动。 如果他真的只是生活上的不适应,一切或许还不那么糟糕。 Scott也不是傻子,他有爵位,有威信,还掌握着至少三分之一的军队,他只是缺少资金上的支持,而Bruce又偏偏站在了政客和富豪的那一边。 如果那些富豪愿意把撒在妓女,豪车,赌博上的钱花在穷人身上,他们的慈善基金也不会显得那么无力了。 很遗憾,他和Bruce闹翻了,本来他带着Jack几个他难得的亲信准备要另谋出路,瓦坎达国王却发生了不幸,当万念俱灰只剩报仇的Fotutu戴上象征王权的戒指时,他知道一切都无可逃避了。 “我们调过监控录像,那人身形不过中人以上,却着实结实,他浑身被黑色包裹,脸上也盖着面具,手拖一把米格枪,不算尖锐的眼睛机警地扫描着四方,显示出一种无畏的勇气。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条铁臂。” 当调查员几乎是像发出咏叹调似的描述着“杀人凶手”的特征时,Scott正坐在avengers的总部观看爆炸录像,浓烟冒出的一刻Scott也忍不住偏过了头,妇女和儿童的哭叫声仍然像渔网里漏出的烟一样朝他袭来。 Tonia眼睛红肿,已经哭不出来了。 Anna握着下巴低头沉思。 Scott几乎就要同意Bruce的计划了,他有原则,但最大的原则不过James和正义,他并不怀疑自己的选择在道义上的错误,但他自然也更关注现实效果。 但问题不在这里…… Scott迟疑开口道:“你们都知道James是个omega,而炸弹的刺激性味道会冲破omega的免疫线。而录像上的‘James’显然是没有戴护眼镜的,我不知道Hyparian怎么敢就这样让他出来,上次他的眼罩和面罩不小心被我打破时,他的攻击力明显就没有蒙面时厉害了。” “或许他们正是发现了这一点,又重新改造了一遍也说不定。”Bruce举着协议书对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该死的他现在在你的对立面!” “可是Jones也已经死了,难道还有谁有着比Jones更高的权限吗?”Scott针锋相对,“我原本是打算签订这个协议的,可是我得弄明白到底真相是什么,现在我们已经确定Tukutan和Jones死掉了,而Hyparian到现在为止仿佛就和人间蒸发了似的,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爆炸案你们就要武断地断定那是James所为,对不起,我实在没法接受。” “看在老天的份上,他们甚至看见那个恐怖分子长了一只铁臂!” “别叫他恐怖分子!” Scott一吼把复仇者们全部镇住了。 Bruce瞪大眼睛,有点受伤地望着Scott,然后他像是泄气似的点点头:“是,他不是恐怖分子,我是罪人,我代表政府把你们全部拘束起来了,免得我们到处作乱,现在不仅索克维亚的母亲恨我,你们恨我,连Victoria都和我分手了。” Scott不知道该作何语言,他也有些后悔了。 他上前拍拍Bruce的肩膀。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如果不是他我会向你说明,然后找出真凶,如果真的是他……” Bruce看见Rodriguez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里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存在。 “我会亲自抓住他,交给法律审判。” 可怜的家伙,那一句承诺把他的半颗心都搭进去了。 3. “现目前我们能确定的是,洞察计划失败后,Jones分部的Hyparian确实已经被消灭。另外按Hyparian的组织结构来说,Tukutan的确不属于Jones管理,你的小甜心同样。” “但是冬之楔的管理权限似乎的确非常高,从Mallow黑到的洗脑词来看,那本子荒废已久,就连Jones都没有拿到,而只能靠物理洗脑,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想起了你。” Jack摊手,不过他也意识到给一个低气压状态的Rodriguez将军并不适合开取笑,他摆正了五官,做出了稍低的姿态,预备倾听Rodriguez的回答。 “我去派人查过,他最近一次的活动在一年前零八个月的时候,罗马尼亚东北部,我有理由怀疑他的下一站本应该是柯尼斯堡,不过就是在那时候他的线索突然就断掉了。” Scott走到他的书架面前,手指隔着玻璃摩挲过烫金文字的书壳。从《玫瑰战争》到《情人》,他是缪斯女神忠诚的仆役,曾经狂热地想把他最好的一切献给艺术的女儿。后来性征觉醒的时候他察觉这个想法简直荒谬到火地岛去,他便有意的停下了绘画进修之路。 Scott焦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领导的魔力,那微乱的金色发丝又被他几下抹正。 Jack想想把话接了下去:“如果失联那就有三种可能,一是hyparian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不太可能,那群没了Jones的蠢货中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天才,那人们都该怀疑Hyparian存在了千年的意义。” Jack咂嘴:“说不定是这届员工又不行了呢?反正我觉得这届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海德李希那届的。” Scott瞪他一眼。 Jack赶紧接着分析:“第二是目前美国Hyparian的人不够拿到冬之楔……哦不是James的权限,而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保命,而并非把一个只要没有咒语控制就像爆炸品一样的omega带在身边。” Scott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你是说他们可能把他丢了?” “他们不一定会蠢到这种程度,把他丢在一个正规的什么证件都要求检查的场所,但他们显然也不愿意花更多的钱安置他,至于更多的我暂时也想不出来。” “简单!一环扣一环,我不相信现在只有Hyparian,政府军和神鹰局正在追查他,除开他那些被逼做下的事情之外,他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间谍与杀手。” “你是说,有可能Hyparian那群家伙把他卖给别的什么势力了?” “你先告诉我你的第三种可能。” “……别打我……我觉得……他可能已经……” “那你还是别说了吧,Jack。你难道不知道alpha和omega是有信息素链接这种东西的吗?” Jack突然觉得自己的长篇大论都成了一张废纸,他有些气闷地告了辞,沉浸在思考中的Scott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歉疚地问候了Jack,Jack耸耸肩便离开了。 Scott闭上眼睛,沉浸在黑暗中,空气里仿佛都还是罗马尼亚黑布林与爱尔兰松木混合的香气,被他自己浓浓的铁杉气息所覆盖,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记忆,那时James的头发短短的,Scott还是那个乐观而善良的王室旁支世子,他们一起躲在贵族纸醉金迷的空间角落,他们喜欢扮成平民的小孩偷偷跑出去,自从第一次发现了布鲁克林的贫民窟起,Scott的眼前就打开了新的大门,他那些为贵族的繁文缛节而疾苦的心终于有了中心落脚点。在他七十年后得以重生之前,James几乎就是他唯一的伙伴。 青春期以前几乎所有人都认定James会是个alpha,他那么骄傲,张扬,英俊,而瘦小的Scott或许连金贵omega的边都够不到,他是注定要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软弱beta的,因此直到Scott为了超级战士计划的唯一成品为止,甚至没有人检验过Scott的性别,好像他淡弱的alpha信息素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James成为了一个omega,好极了,那之后他身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alpha,那些过于混账的James会在私下里揍开他们,可要是遇上实在势力强大,或者是优雅的女alpha,James也会有应付不过来的��候。 就算是James毫无自觉地招蜂引蝶,他依然坚持只和Scott一个alpha交心,连beta与omega都无法参与其中,尽管嫉妒的毒药快把Scott缠绕致死了。 Scott透着镶铜的窗框望向远方,帝国的宝钟正在敲响,美利坚的王牌之师向山坡顶端缓缓进发。 4. James并不明白他在这个酒店的意义,最开始身上纹着骷髅章鱼的人指着老板的头把他塞在这里时,除了三餐——那时候他根本就不理解何为三餐——没有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那些扑着白粉的beta和失身omega们情愿或者不情愿地围在客人的身边,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知道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被拿枪指过一次后,老板从来都不敢找他的茬,也不敢像指使店里的陪酒omega们一样指使他。他小心翼翼地恳求James呆在什么清净不扰人的角落里,不要让别的客人发现他,因为他清澈的信息素味道或许会引发一场性爆炸。James唯一一次差点被捉到是某个周六打折之夜的狂欢里,他只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有几个不知好歹的杀马特围住了他,他们试图把恶心的发情因子抹在他的身上,于是他扭断了为首的纹身青年的两只胳膊。 那些人是区里的顽固分子,警方早就想惩治他们了。 酒吧老板如遇大神,他殷勤地表示他愿意为他提供抑制剂,如果他愿意作为他们的招牌兼门卫的话。于是James便整日地坐在门口,看着形形色色的alpha与beta来来去去,看着一个又一个的omega渐渐地失去了颜色。那些伤痕累累的进来的omega生无所恋,不过混日子而已,那些或是不甘心而暂时蛰伏在此处的omega们,最后也都被一天天的等待磨光了青春的颜色。 他所不知道的是,酒吧里的alpha们虽然无一敢上前搭讪,冷美人的称号却悄悄地落到了他的头顶。显然这名身姿矫健,五官精致的omega已经被标记过一次了,至今alpha们仍然能闻见那凛冽的铁杉气味厚实地覆盖着omega偶尔露出的果香,几个月来他的alpha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不少alpha梦里几乎是流着口水地幻想这名可人儿。 James不了解,Scott即将了解,James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酒吧外呵出一口气时,那醉人的信息素将在三天后跨越大洲被链接起来。 5. Scott能够拿到James的线索,也是多亏交叉骨那毫无意义的自爆,他以为如此能制造一场混乱,可惜最后也被算计其中。 Scott出发之前要coulson注意好Bruce一派人的动向,老实说这有些越过权限,不过自从Scott开始怀疑这个国家的秩序与政府开始,一切就不能按照他所习惯的标准来判断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从心腹的只言片语和他所得到的资料来看那并不是一家正规的运营场所。在模糊的照片中他看见了James的轮廓,他变得沧桑了许多,身体倒也没有消瘦下去,却独有一股成熟omega的风韵,Scott想到这里身体便有些发热,他怀念James那纯粹的果香。 他再也没法忍受和他别离的日子了,在他逃亡的两年里,在他得知他的行踪却无法找到他的几周里。 他要把James拥入怀中哦你好,狠狠地亲吻,刺穿他,用alpha粗大的结征服他的珍宝,让他怀上自己的孩子,然后一心一意地作为禁脔被放在家里,只有在耀眼的宴会上,才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出来炫耀一圈,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爱意。 可是他现在不能,他是世袭的公爵,是美利坚的上将,是一位将军。 他得有更完备的计划。 6. 老板有事出差,酒吧被暂时移交给他的老熟人,虽然对酒吧并不熟悉,但精于商业管理,一时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不再主动为James提供抑制剂,第一次他进门的时候同样为James的美貌感到惊艳,但对方身上浓重的alpha气息和凛冽的气质他以为这是个长相俊美的alpha。 James一直以来被动地接受老板的抑制剂,他并不清楚那管透明药剂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知道身体发热的时候服用会使身心平静下来,因为不曾发热,他也就并没有单独向代理老板索要抑制剂的打算。 一个月之后,当他向往常一样准备坐在柜台旁边时,他突然感觉一股燥热向浑身弥漫。 开始有人停下动作,好奇地向这边张望过来。 James不知所以,本能的恐惧使他换上了比平时凶狠好几倍的面孔。但那无济于事,十几分钟后,大约有三分之一的alpha们开始骚动了。在混乱的信息素味道中James的发情期信息素逐渐清明起来,织成了一条通往仙境的道路。有几个alpha试图摸他的脸,被他一拳打开,他惊慌地逃出了酒吧。 他不知道去往何方,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这条小巷,结果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多,十几股猛烈的alpha气味熏得他身体越来越虚弱,后面也情不自禁地流出更多的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想要停下来,张开大腿,被后面的随便哪个alpha摸一摸。但是他曾亲眼见证过酒吧里的omega们发情的样子,他明白如果自己停下来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即使流落到同样的境地,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他身上本来有股alpha的气味,他认为那是他曾经的爱人的,虽然他可能是个渣男,用不知名的方法把自己弄到失忆,然后残忍地抛弃掉,但他被手套和长袖衬衫包裹起来的铁臂和老板敬畏的眼神都昭示着他的武力值不低。 那么他的alpha到底是怎样一个神通广大的人?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给挖出来,理一下一团浆糊似的记忆。尽管没什么效果,但也不是毫无作用,他回忆起了一闪而过的带他来到这个酒吧的神秘人,还记起了那个被他们称之为“安全屋”的地方,他想想把自己的外套丢在了地上,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果然追过来的alpha少多了,他利索地打倒了剩下的几个,没过多久就跑到了一幢破旧的小楼前,显然整栋大楼都没有多少人了,他找到印象中的层数,暴力破开了大门。 但那屋里有一股alpha的气味强大得吓人,James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进入了圈套,他刚想夺门而出,但是他发现他竟然动不了了。 James瞪着眼睛,慢慢地抬起了头。 金发蓝眼的精装男人正用饱含着炽烈光芒的眼睛看他。 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黑人男性beta,相当无语地扫扫他的老大——自然是那个alpha了,还有一个小巧的红发女孩,她应该是个omega,显然不在发情期,还打了抑制剂。 为首的那个alpha,那个完美如同大卫雕塑的男人,眼里带着迫切的恳求和委婉的妥协,急急地向他走来。James迅速地制住了他的左手关节,并相对他的右手做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万全的考虑,等待被激怒的alpha的残暴攻击,可惜金发男人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动怒,他甚至没有改变自己的神情。 他不是一般的追杀者。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James就放弃了杀死或者打晕这个男人的想法,尽管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两年,他的性格在沉默与绝望中变得敏感,但他能感觉到自己骨子里的某些情感是不会改变的,这些精神还将伴随他的一生。 更何况,他已经因为这个alpha的信息素浑身发软。 “咳,Scott,我和Braginskaya小姐先出去一下,别忘了你们现在可是整条街——或者说半个小镇alpha们和警察的追逐对象。” Scott这才注意到被他冷落在一旁的猎鹰与绯红女巫,Jack一脸尴尬,而Tonia显然有些被信息素给影响了,她的周围悬浮着一些红色的雾气,显然是在试图控制自己。 他轻声抱歉,利落地抽出一管抑制剂交给了Tonia,红发的女孩能读懂眼前失忆男人深深的敌意,她用超能力控制了他,直到最后一滴液体也进入了他的血液里,才撤出了控制。James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表情突然转为愤怒,他试图用金属手臂攻击Scott,却被对方坚硬的盾牌给挡了下来。 “James,不论现在你是否还记得我——或者说忘记了你自己是谁,先不要急着攻击我们——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离开我们的协助,你最后的路不过是被随意哪路追杀你的人给抓住而已。” James放开了他的手臂。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么?” James摇头。 现在,Scott可以确认资料上的信息无误了。 “你看,如果你现在跟着我们离开,我就可以更多的帮助你,恢复你的记忆,然后我们一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为什么要恢复记忆?”James突然出声,嘶哑地如同久无转动的老式唱片机。 Scott愣住了:“为什么不想恢复记忆呢?” “你能找到我,不论出于怎样的目的,但必定是有求而来,而我被扔在这里两年了,没有谁来找到我,alpha和强壮的beta轮流骚扰我,我整天呆在门口,见过的人都碌碌无为,十分无趣。对于我来说,生活就是这样的。” Jack小心地皱眉,Scott的眼睛微微下垂,如鲠在喉,好不难受。 “不一定的,不一定非得是如此的生活,你值得更好的……” 他试图向omega解释自己的诚意,却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资本,于是谈话变成了干巴巴的利益欠条,实在是无语的Jack忍不住插话,说既然你那么无聊,那么换一份生活对你来水也不亏——更何况你自己都能定位什么叫做无聊的生活,看来还没有完全失去作为人的情感能力。 James最终同意保留Scott的通讯信息,但他拒绝和Scott一起离开,他感觉冥冥之中酒店对他构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这个本来毫无特殊之处的地方突然变得充满了诡异。 对于Scott来说,这种诡异则被阐释为明确的疑点。James是如何突然出现在酒店里,为何与他一同来到了七十年后,为何发情期的讯息如此强烈,却仅仅在此时被触发,酒店又为何敢接受身份不明的omega,而这位omega的身份比起人质或者雇工,更接近于被保护者,一个小小的退休公务员的老板,真的有着如此强大的魄力吗? 他心疼James,但也隐约察觉到让James留下来是一个好主意。 James转头看了一下窗户,那些双眼血红的alpha已经有了散开的迹象,但骚动仍然未完全停止。 现在回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Tonia适时地控制了除了Scott外全部alpha的意念,现在他们一动不动,就像电影里的人偶一样,James暗自吃惊,他明白了为何这个看似娇小脆弱的omega少女能够随心所欲地出入这些下等场所的原因。 “让您见笑了,既然将军已经同意,现在先生想要回去的话,就径自回到酒店吧,等他们恢复过来以后,这段记忆都将不复存在。” Tonia给他留好了门,他却难以下脚,某些关于金发小男孩的片段在他脑海里如电影胶片般闪过,他猛地抬起头来,只有Scott湛蓝的双眼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 他越发地不安,匆匆打过招呼转身离去,Scott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表情波澜不惊。 7. Scott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身为钻石王老五,国王安排的每场舞会都无法遗漏掉他。但在晚会上,他永远都只和一位beta女士跳一支舞,尤其是金发大波浪,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女子。据传闻,那是为了纪念他传闻中的女友Jean Collins。 Sally是Scott最为长久的舞伴,她是Jean的侄孙女,有人已经毫不犹豫地相信她会成为Scott的第二任女友。她碎不比Jean勇敢果决,但聪明更甚。心上人与姑婆的往事是她努力想要发掘的一段记忆,在爱情面前,她也没有足够的自信抓住完美的alpha,便试图用旧时的记忆来打动对方。 Scott看在眼里,他虽然厌倦于人情世故,但毕竟拥有了年岁的沧桑,他看得见Sally故意剪短头发,烫成波浪卷,涂着大红色口红,打扮复古的意义。正是因为如此他便更怜惜少女Sally。Jean是他尊敬的姐姐,而他视Sally为自己的侄孙女。 他试图给她以暗示,但沉浸在单方面恋爱中的女子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企图讨得他的爱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早在七十年前就交给另一个人了。 于是这天他选择了别的女子作为舞伴,他看得见Sally受伤的表情,但他知道是时候必须斩断这种情感了。 这同样是一个金发的女孩,Jina foster用科学家般严峻的眼神望着他。 “Torwa告诉我,三天前你的行动不稳。” Scott愣了一下,某些问号在他心中悄悄长大:“那么他有什么意见呢?” “他说,他和Lodur大概都愿意为你提供帮助,但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别的就只能靠你自己来奋斗了。” 当然得靠他自己,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皇室和这群伙伴们,Bruce已经获得了国会的支持,他是最容易发扬民粹主义的人,所以他得避免事情进一步扩大。 ———————— 暂时弃坑吧
0 no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