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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鳴心咖啡
huang041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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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台18觀光軸線】嘉義親子景點體驗推薦
說到台18線大家可能很陌生,它的另外一個名稱阿里山公路,大家應該就很熟悉了,今天Sky就帶大家走訪台18線,品嘗阿里山咖啡、茶葉和茶葉風味餐,走!出發!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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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cwa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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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情
魯秋琴 2023-08-16 02:00 ET
愛是唯一可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元素,儘管我們一直不斷地邁向終點,卻依然能在彼此的扶持中找到溫暖。
我和阿如各自捧一杯咖啡,盯著窗簾後的街頭,一切都在甦醒中,我們的思緒也是。香港在千變萬化中維持著絕世風華,見證了改革開放,經歷了回歸,機場也從啓德遷到大禹山;一個彈丸大小的地方,躍上了女王的王冠,又儀態萬千地走入摩登世紀。
許多年前,我們就職於航空公司,每天清晨,在航廈小福利社中,各捧一杯牛奶,開啓一天的話匣子,多半是她說,我聽。除了牛奶換成了咖啡,我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女孩,兩個人聊天的姿態和腔調都沒變,還是她說,我聽。
那一年,收到被派往泰國受訓的通知,在香港停留的七十二小時,公司訂好了旅館,阿如仍然很慎重地把她的姨媽地址交到我手上,盯著我放進了皮夾。一小時的飛行把我帶進一個截然不同的國度,旅館服務生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懂,只好努力找尋阿如的紙條,拿起電話,聽到了一句純正的普通國語,感動得差點流淚。半個時辰不到,一家人就站在面前,拯救我這位素昧平生的台胞。
在航空公司待了三年,來回去了香港幾次,阿如的姨媽成了我的乾媽,姨丈成了我的乾爹。我有了乾姊阿坤,乾姊夫老金和乾弟阿華、阿強,像擁有了自己的船塢,隨時都可以靠岸休息。
考了托福預備赴美深造時,乾爹特地打造了一座「一帆風順」,望著那即將啟航的帆船,念及這一份情誼,不禁舉步維艱。逐漸地,大夥各自有了小家庭,每艘船都泊在自己的小港灣中,再也無法來去自如了。每逢節慶,我依然執著地寄上一份祝福,遺憾的是乾爹在忙碌倥傯中離世,我竟無法趕上告別式。
阿如住在南加,偶爾來北加和我相聚,香港的親人動態一直是我們津津樂道的。正月初,我接到阿坤的短訊,「媽媽去世了,因為還在農曆的過年期間,不打算驚動親友。」平平實實的幾個字,反映出阿坤的個性,一肩挑起照顧兩老的擔子,無怨無悔地陪護,似乎也不想打擾我們。
那條短訊卻像一道閃電,激起了南北加的波濤。經過一番熱烈討論,決定放下手邊的瑣事,用一場意外的相見歡去化解那濃郁的失落。我們悄悄地訂了機票,躡手躡腳地潛入香港,惟恐洩漏了行蹤。下榻的旅館在彌敦道附近,錯綜複雜的街道上充斥著熙來攘往的人群,我們很自在地溜躂著,每一條街的商號都類似,差點兒迷了路,彷彿走入關家倩的「蘇絲黃的世界」。在某些角落,香港依然沒有變。
家祭簡單隆重,沒有冗長的演講,更沒有吹笙鳴琴,大夥親切而傷感地話家常。當滿面哀戚的阿坤走進靈堂時,我們兩位來自加州的不速之客立刻上前去迎迓,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強自鎮定後,緊摟著我們,暫且拋下了傷痛。這會兒, 我真不得不為阿如的巧思按上滿滿的讚。
在裊裊香火中細數當年,想起乾媽曾經陪我置辦龍鳳被、棉襖。一位慈祥和藹的母親,經歷了一段坎坷的逃難後,盡心地培育了三個兒女,還伸出手來攙扶了我一把。在蓋棺前,我們繞著走了一圈,乾媽躺在精巧的盒子裡,安詳地等待催發的號角。那年來美來我家小住,臨行放了一串金飾在枕頭下,我匆匆趕來送行,竟然忘了捎些紀念品,滿懷歉意地摘下了長長一串蘭花放在乾媽胸前。家屬們陸續取下玫瑰花順序排列,一家人迤邐而行,送了乾媽最後一程。
凜冽的海風吹拂著新興的建築K11,也安撫著陳舊的陋巷。幾十年來,各據一方的三姊妹居然能齊聚一堂,勾肩搭背地逛著尖沙嘴、彌敦道,甚至跨海到中環。隆隆車聲中,想起那年,四個年輕人頂著八號風球穿梭在五光十色的都會中。彼時,我們加起來不及一百歲,眼下,送走了將近百歲的乾媽,緣起緣滅,歲月被剪成了碎片,在回憶中起舞,青春易逝,我們依然在彼此的真情中覓取新生的力量。
香港是個時尚和飲食界獨領風騷的都市,作為國際自由貿易中心,她更是財經的樞紐。曾經是古典而優雅的維多利亞車站,如今只剩下一座孤單的樓層,四周充斥著新的建築和商店,在維護傳承中開啟了新世界的通道。
清晨,走進鬧區茶樓,我們倆毫不客氣地各取所好,選定了粗細餛飩,飽滿的蝦仁和彈性特佳的麵條溜進胃裡作了晨操後,信步走入尖沙嘴,精緻的茶點揭開了眼簾,妥貼地溜入食道。華燈初上時,進了寧波會館,一道酥脆而精美的菜餚被一掃而光後,才知道那是「臭豆腐」。老金和阿坤殷殷地敬菜,讓我們從舌尖上找回了那沉寂已久的鄉情。
飲饌辭典中除了港式飲茶,幾乎找不出香港菜的代表,然而,各類名菜在此發揚光大。老金如數家珍地細述典故,咀嚼著那些潛藏在各種珍饈中的文化底蘊,是一種無上的享受,席間欣賞老金和服務生、領班的互動,彷如跌入軟紅十丈的上海灘,每一句噓寒問暖間都能激起陣陣歡笑和喝采。阿坤在一旁,皺著眉頭嘀咕著:「話真多」。老金說他這輩子就欠了阿坤,我們邊吃著邊點頭,欠債的事慢慢再議吧!作為誼女,一直被乾爹、乾媽呵護著,如今,老金和阿坤又延續情誼,我才真是債台高築。
短暫香港之行卻滿載了親情和友情,揮別之際,我忍不住探頭再瞧一眼,雲層裡飄盪著乾媽的微笑。真心感謝她選擇了疫情之後撒手,容我們相聚相依,乾媽也就此長存於心。機艙下,香港,一點一滴地聚攏,變小,小得剛好卡在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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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windm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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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Christmas[Kaito & Master]
住在一起的Kaito和愛解謎游戲的Master一起過的聖誕節
今年是白色聖誕啊。
餘光透過房間内的窗戶能瞄到庭院中有一個藍色的身影在晃來晃去。 雪還在下,玩這麽久沒關係吧?
在庭院裏玩雪的那位應該算是我的同居人…… 不過説是同居人也有點不太準確,因爲他不是人。 啊,不不不,沒有駡人的意思,是字面上的—— 并不是人類。 要説的話,應該算是實體化了的電子歌姬吧。 男的所以應該叫歌基? 停下了手上年賀狀的準備工作,我陷入了回憶。 第一次見到Kaito的時候他睡在一個小盒子裏,結果實際安裝完成才發現居然比我還大只…… 啊,在雪裏玩真的不會短路嗎? 回到現在的我擡起頭看著窗外。 卻沒看到跑來跑去的藍色身影。 是雪人堆好了所以跑去玩別的了嗎? 看到庭院裏不知何時出現的雪人,我不僅感嘆起了Kaito的效率。 但是,好像沒有聽到家門開關時發出的聲音。 也不在庭院的話…… 我拿起眼鏡盒中的眼鏡看向雪人。 嗯,頸部混雜著一些藍色。 “Kaito你是笨蛋嗎?!” 我拿上一旁的鞋子,踩在桌子上直接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好痛!” 突然誰在我旁邊發出了悲鳴。 “KAITO啊……” 不知道爲什麽突然氣不起來了。 據我猜測,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Kaito堆了個雪人,潑點藍色顔料在雪人的頸部,準備等我從窗戶跳出來去看雪人的時候從我背後向我扔雪球,成功激怒我之後我肯定就會開始和Kaito打雪仗…… 現實是Kaito站的地方離窗戶太近,所以被窗框打到了。 因爲我早上拒絕和Kaito一起玩雪所以被套路了嗎? “真是太可怕了。” 關上窗後我扯著Kaito的圍巾把他拉進家裏。 很輕,記得好像也就二十三斤。 “Master快放手,要出歌姬命了喂,咳咳” “那就出吧” “Master你變冷血了欸” “大概是因爲現在是冬天而且在下雪吧” “Ma, Master-”
回到屋中,捏了一下Kaito的手,發現Kaito的體溫比想象中高。 “是Master你太冷了” 原本是爲了Kaito準備的毛巾被和熱可可最後還是全部用回到了我自己身上。 “阿嚏!” 打了個噴嚏,希望難得的節日不要感冒才好…… “Master,去看看那個雪人吧?” “爲什麽,我才不要,要是節日感冒了不就沒辦法玩了” 我捧著熱可可,看著壁爐的火焰。 “是解謎游戲” “!!” 要被套路了,滿滿的一個要被套路的預感。 “好啊,Challenge Accepted! 怕你啊” 努力忽略掉Kaito的笑聲,我回房加了一件羽絨服。
“hmmm……” 我大概對著這個雪人有十來分鐘了,但是我依然在擔心雪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機關。 比如一碰到整個雪人就會被招呼到我臉上…… 想轉過頭看看能不能從Kaito的表情得到什麽綫索的我…… 被雪球打臉了。 “Kaito你給我站住!!” 我仿佛聼到了自己理智斷綫的聲音。 抹掉臉上擋住視綫的雪后,我抄起雪人的頭朝Kaito扔了出去。 準備再拆下雪人的另一塊的時候,我覺得手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理智回歸的我看向雪人,是一條藍色的絲帶,似乎綁在了什麽東西上面。 我搖搖頭甩開可能有危險的想法,撥開了上面的雪。 是一個禮物盒。 打算從雪人裏拿出來的時候發現盒子意外的輕。 放了什麽呢? 我輕輕搖了下盒子,并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放在平地上打開盒子。 空的。 至少一眼看上去是空的。 “好了探索時間結束~” Kaito從身後架住我把我拖回家中—— 是的,雖然Kaito很輕,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在搬運物體的時候卻連自身重量五倍左右的物體都能搬起來。 “放開我,我還沒有檢查有沒有夾層,盒内有沒有寫字,裏面是不是有什麽頭髮一樣細的東西,有沒有顔色和盒子一樣能形成保護色的紙條,絲帶上有沒有什麽提示……總之Kaito快放開我!!” “再繼續的話真的會感冒哦,而且盒子裏面確實……” “我不聽我不聽!我都還沒找齊綫索不要指望我會去看攻略!Kaito你也不要劇透給我!我!不!聽!!感冒算什麽啊,快讓我去搞定這題!!” 然而無論我怎麽抗議,都還是被Kaito拖了回去……
“好了好了,Master,給你生日禮物,不氣了好不好?” “我生日怎麽想都不會是今天嘛” 我坐在沙發上喝著第三杯咖啡酒。 “是今天啊,今天是聖誕嘛?顧名思義聖人誕生的日子。” “不要騙我不熟宗教,指的是耶穌這點我姑且還是知道的。啊,別以爲誇我聖人我就不會生氣……那乾脆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好了,下次被惡作劇不准生氣哈” “好啊,這樣的話我們就比桃園三兄弟還要幸運了呢。連生日都一樣了” “……Kaito,太狡猾小心這幾天出門的時候摔倒哦” “哎呀我摔倒……” “不准平地摔!咖啡酒要是撒到地毯上一點都不好清理!” “啊,説的也是” Kaito似乎想起了洗地毯的恐懼,穩住了身形。 “話説在前面,你如果摔倒了我絕對不會去扶你的” “因爲Master會在我摔倒之前就接住我啊” ……是的,很真實,因爲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明明知道Kaito是假裝摔倒卻還是忍不住去接住。 “啊,總覺得好像聽到系統發出了‘You Lose’的聲音……” “沒關係啦,就算Master你摔了我也會去接住Master的喲” “喲什麽啦喲……” “我們該去裝飾聖誕樹了” “説的也是” 不然該融了,雖然現在的天氣不會很快就融掉。
——平安夜 “Master,今年要準備一顆聖誕樹嗎?” “不要,好煩,好貴,好浪費時間——” “不不不,不是說真正的樹” “那是什麽?”
——現在 結果Kaito提出的建議是刨冰。 樹幹是巧克力味,樹葉部分是抹茶。 外面加上一層接近透明的檸檬糖漿之後,按照喜好擺上裝飾用的小糖果。 一人做一顆聖誕樹。 因爲感覺不會浪費所以這個提案很順利地通過了。 ““哈——果然冬天就是適合吃冰啊”” 吃著自己的聖誕樹的我和Kaito不僅發出了感嘆。 “Merry Christmas, Master” “Merry Christmas, Kaito” “明年也請多多指教了” “我也是,請多多指教——説起來,剛才雪人裏那個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啊哈哈,Master現在就不要在意那種小細節了吧?” “那怎麽能叫小細節呢!不行爲了避免你消滅道具我現在就要出去看看!”
回過神來,我被Kaito用他的圍巾將雙手綁在凳子上,然後被Kaito喂著我還沒吃完的“聖誕樹”。 …… 圍巾長了不起啊。 我吃著冰,盤算著什麽時候去Kaito房間找找日記,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綫索。
這個聖誕就這麽結束了。 但是解謎現在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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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041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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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心咖啡】阿里山十字路車站咖啡廳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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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cwa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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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中帶笑憶玲瑤
黃美惠(文藝紀念冊)之一 2023-08-14 02:02 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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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家林海音的女兒夏祖麗於聖荷西的寓所,一次歡樂的相聚。左起:吳玲瑤夫婿陳漢平、吳玲瑤、作者黃美惠、作家張至璋及夏祖麗夫婦。(黃美惠∕提供)
幾年前有一次胃口不佳,和吳玲瑤聊起人在異國他鄉,此時都沒有什麼療癒的soul food可以吃。她說,住南加的老媽媽也常不想吃東西,她的弟弟妹妹到華人超市買來台灣的速食麵「統一肉燥米粉」,又將綠綠的苦瓜切薄片加進湯裡,媽媽吃一口就喜歡上了。
這簡單易煮的一碗苦瓜米粉也成了我餐桌上的常客。昨天站在爐台前,看綠色的苦瓜在滾湯裡浮沉,想到玲瑤已離世遠行,心裡頓時有著嚥不下去的難過。以幽默見長的這位好朋友,難道會以這微妙的苦甘味留在我的記憶裡嗎?
最初看到「吳玲瑤」三個字是在「中央日報海外版」,以輕薄的白紙印刷,以利郵寄到世界各地。除了台灣的新聞節要,其他撰稿人很有限,吳玲瑤即是作者之一。在1970、1980年代,這份刊物稱得上家書抵萬金,受到很多留學生期待。我1985年拿到碩士回台北報館,因為工作關係也定期收到這份刊物,讀著吳玲瑤的文章,覺得和美國似乎仍有所聯繫。
1999年我移民矽谷,放棄台北熱鬧喧囂的媒體生涯,並不習慣。在美國從開車學起,自己在家帶十二歲和三歲多的孩子,等台北的老公寄生活費來,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有一天,一位嬌小的大眼睛女士來敲門,說她是吳玲瑤。她載著我到附近一處公寓區拜訪老作家王逢吉,並說我新來乍到,她會介紹一些文化相關人士給我認識。就此開始我二人的緣分。
玲瑤住得離我家很近,又沒上班,我倆有事沒事會見面吃飯。她開一部很牢固的黑色賓士,永遠放著熱門歌曲。我說很吵,能不能換台?她說是兒子調的頻道,她不會換台。就這樣一路吵著。她又說,琦君當年去洛杉磯時由她負責接待,因為她不敢上高速都走一般道路,琦君後來跟人說,洛杉磯怎麼這樣大?去哪裡都好遠好遠。
2000年起我重新在舊金山灣區的報館工作,生活又忙碌起來,二十多年就這樣匆匆流逝。
台灣文友來了,她會問我要不要一起見面。廖輝英、曹又方、丹扉路過矽谷時都曾相聚。作家陳若曦來的那次,就在離當時Apple世界總部最近的Starbucks臨街的咖啡座上,我們三人聊到太陽下山,期間常害怕疾駛的汽車似乎就快撞上來了,但是能和台灣文壇再搭上線,比什麼都好。
我也曾約她和她先生陳漢平去張至璋、夏祖麗在聖荷西的家裡,聊林海音和她的城南舊事。大家都自己帶點菜,吃得豐盛開心。玲瑤手藝不錯,學薑汁撞奶可以撞到和店裡賣的不相上下,想吃麻糬也難不倒她,蘿蔔糕等家鄉點心她都有一套,還堅持要教人怎麼吃法才對。有一次她很興奮地告訴我,她手上有正宗的燕丸,是南加剛帶上來的,極品啊。
她講到媽媽時特別有趣,說有一次老人家對孫子說:「妳真的好好命喔!」美國生長的小孩聽了就哭起來說:「阿嬤罵我好mean!」
陳媽媽年高九旬近百,住南加,她有時去洛杉磯陪陪媽媽。玲瑤是長女,她的妹妹們經濟條件都很好,弟弟也在南加。去年她說媽年紀太大了,有時難免糊塗,曾指著弟弟問她:「他真的是我生的嗎?」說完我和她都笑了。她的金門腔台語,我聽了很親切。
這些生活小事都成為她寫作的養分。幽默作家並不好當,她吸收材料的天線總是撐得高高的。有一次我跟她說起北一女往事,說有個外地來的同學剛來台北上學第一天就迷路,找不到北一女學校大門,只好去問路上的警察。但又覺得找不到自己的學校很丟臉,便問警察,總統府怎麼去?警察把眼一瞪回答說:「就在妳們學校旁邊呀!」
玲瑤聽了哈哈大笑,演講時常也把這個笑話說給大家聽,就如同她在現場一般生動。我一點沒有想要主張著作權,因為她說過她在北一女上游泳課時,體育老師是男的,很多同學都不敢和老師在同個池子裡,「因為怕懷孕……」。這個笑話我也拿來講給不少人聽。
玲瑤說的另一個笑話典型是美國小孩學中文亂造句,「天黑了,我的爸爸陸陸續續回家了。」聽得大家都狂笑。笑完後有人說:「咦,這笑話她好像講過了。」「就是好笑啊,再笑一次又何妨?」
還有一次排隊等上廁所。她問我,妳知道鮑勃霍伯的踢踏舞怎麼練出來的嗎?就是他家裡有六、七個小孩,每天早上等廁所練出來的。我笑完也覺自己很白痴,居然把笑話當歷史來聽。但又何妨?人生歡笑何其寶貴!
今後我若在停車場找不到自己的車,是不是又會想起她說的:「我找得快發瘋,大太陽之下,居然腦子裡就唱起小時看電視學的廣告歌:大同大同國貨好……。繞了又繞,還在唱!」這類「吳氏笑話」讓人很有共鳴,可不是她隨便謅的。她演講常會先打底稿,上台再念出,一氣呵成。有時我想勸她說慢點,要有留白,讓聽眾可以笑久一點,美國的Stand-up不都是這樣嗎?她如今在天上說笑話,還會像連珠炮一樣嗎?
人有一種錯覺,以為歡笑可以停留很久,死亡離我們還很遠。但過去兩個多月,給她的Line從不讀不回到已讀不回,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我有了不祥的預感。
而且我忘了這二十多年來,大家都變老了。就像玲瑤常說的,「明天不會更好,明天只會更老」。我都忘了她也七十二歲了,要離去也是可能的事。
和她最後一次面對面聊天是去年秋天吧?我們坐在矽谷一家Frozen Yogurt店的騎樓吃冰,還加了她堅持的小麻糬,一下午說了很多話。她提到坐骨神經有時很痛,痛到哪裡都不想去。她很聽醫生的話,每天都出去走路健身。又說,她有次喝咖啡後心亂跳,從此也和咖啡絕緣。我以為她一定可以應付這些老來常有的病痛。
可是兩個月失去聯絡是罕有的事,Line上的交流斷了,先是不讀不回,後來是已讀不回。七月十七日我終於按捺不住,向台北的出版社打聽她夫婿陳漢平的電郵,寫信問他:「玲瑤最近都好嗎?」
但那是陳漢平不常去查的郵箱,等到收到他回音已是七月三十日。他告訴我,愛妻已經離世。六月曾住院,情況最初有好轉,但病情突轉壞,已於七月十五日離世。算起來我發電郵是她走後第三日,莫非她仍在矽谷天空上俯瞰這她眷戀的人世,對大家微笑道別?
陳漢平給我的電郵說,他寫過一段話送妻子,並且掛在家裡:「五湖四海,我何幸運。千山萬水,有妳同行。」
大家都稱吳玲瑤是幽默作家,我覺這是對作者莫大的肯定。中文世界裡最弱的一塊不就是幽默嗎?風花雪月就由別人去寫吧。玲瑤有時去外州演講回來會告訴我,一場演講裡,聽眾大笑數百次。看得出她的自豪。
能讓人歡笑是好事,是本事。我沒有這本事,今天是痛哭的日子。(寄自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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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041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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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心咖啡】阿里山十字路車站咖啡廳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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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cwa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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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到我家來喝下午茶
编者按:
現代社會節奏飛快,人們為前程奔波勞碌,為後代操心費神,為外物牽蔽,也為人言所累。然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到頭來貧窮富貴,也不過三餐一胃。日常的料理烹飪中,就藏著苦辣百態,深情滋味。作者楊秋生便洞察到了這尋常中的智慧,將筆觸伸向了柴米油鹽,煎炒烹炸,既是寫食物,也是描人情。這是她專欄《人間煙火》的第二篇。作者寫茶,不是著墨在茶味,而是藉淡淡的喝茶之事,描出濃濃的友誼。在飯後、在午間、在酒店、在家中,與爾共飲茶,相伴度春秋。
請到我家來喝下午茶
作 者:楊秋生
從高中開始,有時會端起父親泡的茶來喝。那時也不懂得茶的好壞,遑論品味了,只知道茶比白開水好喝。茶,從那時開始,成了生活的一部份。婚後愛做菜,家裏常有訪客,最後總會留下來吃個「便飯」。來者是客,家裡隨時準備著豐富的食材,請客常大菜一桌,配上一壺頗懂得喝茶的哥哥選的好茶,客人吃得盡興,飯後一壺茶,為美食之後增添更豐富的溫馨與甜美。客人離去時,均表示有意再訪。於是,我們家中的茶葉便多了起來。
原來只愛喝號稱由石磨出,香味獨特的宇治抹茶,���者坪林出產的文山包種茶,以及烏龍春茶、碧螺春茶,還有香味獨特的伯爵茶。後來因為不同的人送不同的茶葉,內蘊深沉的東方美人茶、清新淡雅的高山茶、濃郁回甘的烏龍茶,平易近人,更適合大家一起品茗。早年忙著孩子,幾個朋友雖說要來個「下午茶」,其實是「飯後茶」。到誰家都是隨便一壺茶配著零食吃,時間一到,各家匆忙解散接孩子去。飲茶是生活與文化的一種表徵,較之飲食更能體現文化深沈的內涵。而源自英國的下午茶,優雅的,悠閒的,愜意的氛圍,輕描淡寫卻深刻地詮釋了英國的文化,體現出英國特有的生活美學。我們這一群年紀漸長,卻總想著有一天能悠然地品味英國式下午茶。歐洲最早喝茶的是義大利人和葡萄牙人,1662年葡萄牙公主凱薩琳帶著茶葉遠嫁英國,引發了英國茶文化的熱潮。品茶代表著奢華的生活,紅茶是尊貴與流行的代名詞,不僅是生活享受極致的象徵,更是社交禮儀的必需品。茶,最終成為英國人的「國飲」。相傳1840年,英國貝德芙公爵夫人安娜女士,覺得下午時分百般無聊,肚子有些餓,離晚上八點晚宴又還早,便吩咐女僕在她的起居室裏準備幾片烤麵包、奶油以及茶。安娜女士非常喜歡這一段享用紅茶與點心的時光,便邀請幾位好友共享輕鬆愜意的午後時光。這種慵懶、悠閒卻帶著些微炫耀身份的社交生活,在當時貴族社交圈內立刻蔚為風尚。沿至於今,下午茶成為英國人鍾愛的習慣。
下午茶屬輕食的一餐,主角是精緻的茶飲與茶點,配上擁有百年歷史的英國瓷器。茶的品種可多達百種,經典飲品以紅茶為主。茶點擺放在三層的盤架上,最下層是煙燻鮭魚、火腿、小黃瓜三明治等,中層是英國傳統點心司康餅,搭配果醬或者奶油,最上層則是精緻的小蛋糕和水果塔以及濃郁醇厚的起士蛋糕、千層派、奶油餅乾。取用時,自下而上、由鹹至甜,整個下午客人可以舒適地坐在茶几旁,享受美食與美妙時光,享受輕鬆悠閒快樂氛圍。朋友之間的孩子們一下子都長大了,甚至離家上大學了,大夥兒終於鬆了一口氣,可以互約著喝下午茶。第一次的下午茶,朋友提議到半月灣的麗池酒店去。潔淨寬敞、大方雅致的餐廳,透明的大窗對著外頭的茵茵綠草,以及一望無際的藍海。週遭多是打扮正式的生意人或者業務員,或者是住在酒店裏穿著時尚精貴的「貴婦」,像我們這種一看就知道是不上班的家庭主婦,還就我們這一桌。但沒有人會另眼看待我們,在這兒,不論奢華與平實,都是在尋求午後一段放鬆的、悠哉的,屬於個人的愜意時光。短暫的貴族享受之後,是長久的平民下午茶。朋友中喝紅茶的少,多半還是喝烏龍或高山茶。也有不喝茶,喝咖啡的。每次下午茶,多半喝的是簡化版下午茶,所謂的「奶油茶」(Cream Tea),只是我們捨英國人的國民點心司康,改吃我做的點心,外加有人返鄉帶回來的鳳梨酥等中式糕點。陽光絢爛卻不燠熱的午後,輕風習習,大大的遮陽傘下,三倆好友坐看偌大的游泳池中水波盪漾。偶爾飛來雙雁水中悠然游著,劃出一圈一圈美麗的漣漪。好一對神仙眷屬!這個時候,也許新鮮水果伯爵茶和綠抹茶瑞士卷是最適合的了。游泳池填滿後,種上大片的鮮花、蔬菜、香料與果樹。春花秋實,另有一番風景。蜂飛蝶舞,鳥鳴花開,泡茶人的真心誠意,泡出一壺好喝的茶。端出我的愛心糕點,清幽的香氣與濃郁回甘的滋味,不是來自烏龍茶,而是我們的真心與誠意。
我們的下午茶很精緻,精緻來自細致的心,香醇的友誼。若你有一顆純淨的心,詩樣的情懷,請到我家來喝下午茶。
【作者简介】
楊秋生,河南南召人。台灣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畢業,曾任教於大專院校。現居美國加州矽谷,為海外華文女作協創會會員,並曾任北加州作協會長。出版有兒童書數本,小說《摺紙鶴的女孩》《致女作家的十封信》《生死戀》。小說曾改編為電視電影,並列於全國巡回文藝營書單目,《22號公車》曾獲得文苑文學獎小說組佳作獎。散文著有《心中有愛》《相思也好》《永不磨滅的愛》,曾獲海外華文著述獎及文學著述首獎,論文[試論融融《茉莉花酒吧》創作技巧與魅力]獲論文著述佳作,亦譯有《神的名字》一書,列為各大大學宗教系參考書目。興趣廣泛,並涉獵園藝、美食、國畫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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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041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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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台18觀光軸線】嘉義親子景點體驗推薦
說到台18線大家可能很陌生,它的另外一個名稱阿里山公路,大家應該就很熟悉了,今天Sky就帶大家走訪台18線,品嘗阿里山咖啡、茶葉和茶葉風味餐,走!出發! 嘉義台18觀光軸線||介紹 嘉義縣文化觀光局重點輔導的「嘉義縣阿里山台18產業觀光協會」,透過成立協會包括食、宿、遊、購業者,整合阿里山台18線特色觀光業者, 在理事長黃昶豪的協助,推出精彩豐富的套裝活動,讓��客可以認識體驗台18線. 嘉義台18觀光軸線||行程 嘉義高鐵站>益品湘茶莊(手洗愛玉體驗+茶席+品茶體驗)>生力農場(茶園導覽+用餐)>十字鳴心咖啡(咖啡品評)>櫻田農場>仁義湖岸大酒店 益品湘茶莊(手洗愛玉體驗+茶席+品茶體驗) 【益品湘茶莊】成立於2012年,由二代茶農陳浩然所創立,其豐富的製茶經驗,以及對茶的喜愛與要求,是給顧客最好品質的保證,更榮獲數十座茶葉評比特等獎,也就是所謂的冠軍!早期主要都是批發為主,零售為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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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ccwa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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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情更深(上)
編者按:
恩愛一輩子的屠曉玲和杜子安馬上就要迎來結婚四十週年的紀念日,屠曉玲在暗自期待杜子安給她像往年一樣送出驚喜,杜子安卻日日如常,似乎毫無準備。紀念日當天突如其來的變故,是事出有因,還是虛假夢境?小說情節真真假假,主角的真感情卻流淌滿溢。作家楊秋生嫻熟的寫作,讓故事起伏有度,令讀者的心也緊緊跟隨。
作 者:楊秋生
❀離結婚40週年紀念日不到一個禮拜了,往年這個時候屠曉玲的先生臉上總是滿溢著神秘的、喜孜孜的表情,時不時地用著看似不經意卻隱藏不住的喜悅,以實在不怎麼高明的演技窺視著她。屠曉玲也假裝沒看見,完全不當一回事地照樣在先生面前晃過來走過去。她早就習慣了這個老實巴拉溫柔如冬日暖陽,貼心似夏夜涼風的杜子安,每年一到這個時候都會玩一趟類似的神秘遊戲——在結婚紀念日當天送給她一個驚喜。她其實心裡是十分期待的,想著今年的結婚紀念日,不知道杜子安會送給她什麼樣的驚奇禮物?退休後杜子安突然對烹煮咖啡產生興趣,買了各式各樣的咖啡機與咖啡豆來研究如何煮出最理想的一杯咖啡。經過無數次的實驗,終於摸出訣竅來,從此屠曉玲都是在濃郁的咖啡香味中醒來。結婚紀念日越來越逼近,可是屠曉玲卻完全看不出杜子安有什麼動靜,心裡頭有點納悶。然而生活一切如常,每天早晨,咖啡仍然飄著香,屠曉玲也聽得到杜子安躡手躡腳地在廚房裡忙碌的聲音。她起身至餐廳,桌上已擺好烤得熱呼呼的吐司,洋火腿、起司、荷包蛋加上一盤水果,豐盛的早餐,似乎仍舊一再宣示這是一個親愛而溫暖的愛心情人餐。兩個人仍是固定雙手張開報紙專注地閱讀,偶爾放低一邊報紙報告一下新聞大發現,或者值得討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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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七點五十五分,杜子安就會出門,和屠曉玲的堂哥屠志明到離住家只有幾步路的高中網球場打網球。回來的時候,杜子安還是會順便帶些外賣的菜回家,兩人吃完,就各做各的事,睡個小小的午覺,然後杜子安去做院子,屠曉玲彈一會兒琴就準備晚飯。每一年儘管杜子安隱藏得很好,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甜蜜的、喜悅的氛圍在他們之間流轉,但是今年在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些什麼?空氣裡充滿了懸疑的氣息,屠曉玲忍不住想,是杜子安忘了?還是他隱藏得太好了?屠曉玲完全看不出蛛絲馬跡,���無頭緒,只能悶悶地想今年的結婚紀念日,會是一個意外的大驚喜嗎?那個時候正是夏末,最熱的時侯。加州自從二月以來沒下過一滴雨,才五月就斷斷續續出現大大小小的野火,之後山火一路蔓延焚燒越來越熾烈,蹦斷的樹木帶著火苗飛躍過河水,以燎原之勢從這州一路燒到另一州;燒毀森林吞噬木屋,甚至捲向平原,東西相合。兩三個月下來只見濃煙蔽日遮天,滿天紅彤彤的,連太陽都是血紅色的,猶如世界末日,讓人沒由地不安起來。那天屠曉玲感覺身子有些熱,較平日累些,想著,大概是山火的關係。晚上草草吃完晚飯,她交代杜子安幫忙收收廚房就到臥房休息了。
❀結婚紀念日那天,天色濛濛,時間彷彿都停滯不前了,屠曉玲悠然醒來,已經有點晚了。而她驚異地發現竟然沒有聞到咖啡的香味。她不免想,大概是因為起來得太晚的關係,香味早已散去。她怎麼會睡得這麼久?空氣中凝結著一股清冷,她感覺哪裡不對,驚坐起來,睡意全消。愣愣地呆坐,忽然想起今天是結婚紀念日,也許杜子安是要帶她到市中心專為餐廳打造的室外餐飲區去嚐新呢,想著,屠曉玲搖搖頭,嘲笑起自己來,真是太緊張了。她起身梳洗,換好衣服走到餐廳。意外地,餐廳窗簾仍是閉著的。她走過去拉開百頁窗簾,帶著淡淡橙色的陽光穿透進來,在木質餐桌上印著條狀的圖形,形成一種懷舊的情調。桌上空空的,沒有咖啡,沒有吐司,沒有洋火腿,也沒有起司和荷包蛋,卻有著一張字條。屠曉玲拿起那張紙,順便開了燈,才看清那張紙上面是杜子安的字,寫著:我們離婚吧!「離婚」這兩個字她明白,可是屠曉玲此時不明白離婚這件事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這絕不是開玩笑,但她真不明白怎麼回事,呆呆地站在那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為什麼?她想得頭痛欲裂,仍想不明白。屠曉玲責怪自己偏偏晚起,如果她今天比杜子安早起,又會是怎麼樣的光景?她不能想像,杜子安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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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安是個思慮周到,非常謹慎小心的人,疫情兩年半,不是非要親自出馬的事,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出門的。唯一的例外,就是禮拜六的早上仍然會和屠志明打網球,理由是空氣流通、又能曬到太陽,還能健身,何況一個禮拜只打一次。兩人打完球會帶外賣回來,堂嫂鐘慧英到時間就會帶些水果或點心過來。四人坐在後院荷花池旁邊的涼亭,高高興興、熱熱鬧鬧地享受最快樂的每週聚會。這個步步都要精心計算小心翼翼的人,會到哪裡去呢?陽光從牆邊一吋一吋地侵略進屋,透過窗戶照在厚實玻璃墊的餐桌上,顯得格外地亮,那張字條反倒看不清了。屠曉玲焦急起來,穿上鞋子就往網球場走去。外頭陽光已經很烈了,照得褪色的柏油路白花花的一片,她看得頭都有一點暈起來。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整個空氣似乎都凝結了,她像是被罩在一個真空的無聲的世界。她的頭開始痛起來,走起路來很吃力。
好不容易走到轉角,那個有著日本式圍牆的人家,一棵紅色的日本楓像彤雲一般露出圍牆來,圍牆上爬滿著凌霄花茂盛的葉子,葉子中開滿了橘紅色的凌霄花,生氣蓬勃,充滿夏日風情;圍牆外靠馬路邊轉角一棵高大如華蓋的合歡,開得歡天喜地地,淡紅色的扇形絨縷煙霞一般。再過去的藍花楹一樹紫花已落滿一地,浪漫中帶著淡淡的哀傷。屠曉玲沒有再往前走,就站在樹蔭底下遠遠望著網球場。偌大的網球場空無一人!心底一絲絲的希望完全落空了。屠曉玲折身欲返家,一陣暈眩,一時之間竟然失去思考與認知的能力。她佇立在一片紫色的煙霞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恐慌起來,突然意識到杜子安不在身邊,自己連方向都弄不清。正心慌著,屠曉玲忽然看見杜子安在合歡樹的另一頭等她,她驚喜地嗔罵自己:儘管杜子安老實規矩認真,有時卻是個愛逗弄她的頑皮大男孩,尤其每年的結婚紀念日,總要搞出一些花樣來。或許是疫情嚴峻居家避疫久了,難免覺得苦悶無聊,所以想辦法變個新花樣吧。什麼離婚,八成是杜子安結婚紀念日開的大玩笑!這麼一想,屠曉玲心情開朗起來,急急朝杜子安奔過去。一陣風吹來,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金閃閃的斑爛碎金灑滿一地,又是一陣暈眩,待屠曉玲回過神來,杜子安不見了。他一定是轉身折回家了,屠曉玲這麼一想,忽然認出回家的路來。身子有些輕飄飄的,屠曉玲想,大概是天太熱了吧。回家先喝它一大杯冰涼涼的西瓜汁,讓體溫下降才行。西瓜汁是昨天打好的,杜子安夏天打完網球一定要喝的。
屠曉玲回到家,寬敞的門廊不像有人走動過。客廳、飯廳、臥室、甚至浴室都沒有杜子安的影子。從白燦燦的外面進屋,覺得空無一人的屋子特別陰沈。她走到家庭間,那把杜子安最愛坐的沙發躺椅,輕緩地搖晃著——杜子安回來過!屠曉玲急忙奔去院子,也許杜子安在修那棵講了好久卻一直還沒動手的檸檬樹。太陽耀眼,一股熱氣襲來,屠曉玲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昏過去。院子裡沒有杜子安的身影。她回到屋子裏,一片死寂,彷彿聽得到時間移動的聲音。屠曉玲不得不躺下來,躺在那把還在搖晃的沙發躺椅上。大概是杜子安剛才坐過,她還感覺得出他的體溫。疲乏感漸漸爬上身來,眼睛乾澀像哭過似地。屠曉玲只覺疲憊至極,只想好好躺一會兒。
❀屠曉玲被均勻的呼吸聲音吵醒了,杜子安睡在她身邊,胸口穩定地上下起伏地一呼一吸著。屠曉玲小心翼翼地翻過身來,怕床晃動會弄醒杜子安。屠曉玲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杜子安,近幾年杜子安頭髮掉了不少,顯得額頭變大了,疏朗的眉毛似乎較年輕時淡了一些,密密長長微翹的眼睫毛也好像稀疏了一些。眼皮的皺摺多了一層,下面的眼袋浮了起來。一樣的清俊,歲月畢竟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也賦予他更濃的書卷氣息。那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一陣飢腸轆轆,屠曉玲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他們結婚40週年紀念日,難得她比杜子安起得早。突然一個念頭閃上來——如果她今天比杜子安早起,那麼杜子安留下離婚字條又是怎麼回事?屠曉玲腦袋一片混亂。她想弄清是怎麼回事?輕輕地,極其輕輕地把手放在杜子安的手背上。嗯,暖暖的,她確定這不是在做夢——那麼杜子安的消失,還有餐桌上的那張字條是怎麼回事呢?應該是夢吧。多可怕的夢!怎麼會做這種夢呢?可能是這次結婚紀念日杜子安一直沒動靜的關係吧,如果杜子安真的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還會是她嗎?她想都不敢想。幸好只是一個夢,屠曉玲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夫妻兩個能夠並肩躺在一起,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她任由肚子發出鳴叫也不肯動一下,她想守護著杜子安。忽然門鈴聲大作,屠曉玲整個人驚跳起來。心裡忿忿地罵著:什麼人一大早就狂亂按電鈴,真怕把杜子安給吵醒了。她氣得掀開薄被子,忽然發現她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歪在躺椅上。這一驚非同小可!摁門鈴的聲音換成一陣狂亂的敲門聲,把她已經混亂的思緒更是攪成一團漿糊,沒法思考。這幾年自從假扮水公司,或者電力公司工人,進行實質進屋搶劫的事件發生過幾次後,基本上他們夫妻是從來不應門的,外頭的人等上一陣子,總會知難而退。屠曉玲沒去應門,急急走回主臥室,床是空的,杜子安不在。如五雷轟頂,所有的記憶回來了。杜子安的離家,離婚字條、網球場空無一人、靠在躺椅上沈沈睡去都是剛才真實發生的事,而杜子安安安穩穩地睡在身邊才是夢。她頹然坐在床邊,床褥有著溫度,杜子安到底回來過沒有?她整個迷糊了。外面的敲門聲忽然又響起,而且非常堅持,越敲越急、越敲越用力,最後像恨不得把門都劈開似地。屠曉玲六神無主,也不想見任何人,決定讓那個敲門的人最終放棄離開。敲門聲終於停止了,她緩了一口氣。杜子安不在家,聽到這麼狂野的敲門聲,還真令人有一點害怕。才剛放鬆,鈴聲又大作。鈴聲過後又換成敲門聲,屠曉玲不堪折騰,悄悄走到大門前面,從圓孔中偷偷地看門口到底是誰?是屠志明。屠曉玲開了門。「咦,妳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屠志明見到她氣急敗壞的臉瞬間充滿憂慮:「妳不舒服嗎?」屠曉玲搖搖頭:「沒事,只是頭有點暈而已。」屠志明推開門,逕自往餐廳走去。「你怎麼跑來了?」屠曉玲跟在後頭說,「我幫你泡壺茶吧?我不會煮咖啡,只會泡茶。」「別折騰了,」屠志明說,「過濾水就好了。」屠曉玲說:「你先坐吧。」說著打開壁櫥取杯子,倒滿水,遞給屠志明。「這怎麼回事?」屠志明拿起餐桌上的紙問她。啊,屠曉玲臉色刷得一陣慘白——怎麼忘了這張紙條?「我知道今天是你們結婚40週年的紀念日,子安今天不會約我打網球,」屠志明喝了一口白開水說,「但我有個朋友要找他,說很急。屠志明的額頭滲出汗來,一口氣把水喝光,「再一杯吧。」「我立刻打電話給他,沒想到他的手機竟然是關的。我知道現在詐騙電話很多,子安為了安全起見,不只把家裡的電話鈴聲關掉,連錄音也都關了,打到家裡頭來也沒有用,所以跑過來看看。」屠志明說完,呆楞在那兒。屠志明突然大叫:「水滿出來了!」屠曉玲回過神來,急忙把淨水器出水口水龍頭開關關掉。「妳沒試著打過電話給子安嗎?」屠志明問她。屠曉玲看了一眼杜子安留在桌上的紙條,問:「怎麼打這通電話?」屠志明不語,陷入深深的沈思。「不解,」屠志明抬起頭來疑惑地說:「誰都知道子安多麼愛護妳。」「愛,說穿了只是一種感覺,」屠志明繼續說,「愛護,才是付諸行動的證明,愛護比愛更難。」屠曉玲父親是外科醫生,母親是會計師,就生屠曉玲這麼一個獨生女。屠曉玲生得嬌小玲瓏,皮膚透白,春夏秋冬兩頰都透露著如蘋果般的粉紅色,加上微微自然捲的頭髮,怎麼看都像個瓷娃娃,人見人愛。屠曉玲從小就被母親送去學踢踏舞,舞台上捲髮、蘋果笑臉、蓬蓬裙、靈動的舞姿,不知迷倒多少人。這個瓷娃娃還能畫能詩、彈得一手好鋼琴,當時會與父母都是公教人員的杜子安交往,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杜子安是家裡老大,個性沈穩,做人處世周到無可挑剔,還燒得一手好菜。她在圖書館第一次看到杜子安的時候,他正專注著讀著書,偶爾歪著頭思考,那沈思中一會兒迷茫、一會兒發亮的眼睛與表情,散發著獨特的書卷氣質,壓倒性地擄獲了屠曉玲的心。幾十年來杜子安一本初心,將屠曉玲照顧得無微不至,總說屠曉玲的手是彈鋼琴用的,不該拿來做瑣碎的家事,家裏粗活一樣也不讓她做。屠曉玲說的話就當是聖旨,杜子安從不反駁,連孩子夜裡醒來也都是杜子安起身照顧。家裏所有的事幾乎都是杜子安處理,兩個孩子也都出色,屠曉玲從不用為生活操心。幾十年一路走來,兩人相知相惜,幸福得理所當然。突然冒出這張離婚字條,屠曉玲完全沒有頭緒。「事情突如而來,還沒弄清狀況也不好到處打電話問人。我是想先等等看,到晚上都沒回來我再問問看。」「妳最近有沒有覺得杜子安哪裡怪怪的?」屠志明問她。「沒有啊,都一樣。」屠曉玲想了一下,說:「嗯,今年的結婚紀念日,子安表現得倒是有點怪。」「怎麼怪法?」「雖然每年結婚紀念日子安都會搞一些神秘兮兮的花樣,但也會故意露出一點蛛絲馬跡,讓我猜著玩。可是今年他完全沒有任何的動靜,我一直納悶,到底這次是搞神秘搞得太過火了?還是他根本忘掉了?」屠曉玲說著聲音哽咽起來,手指著離婚字條說,「原來他是要跟我離婚!」「是怪——」屠志明皺著眉說:「妳知道他平常有跟誰來往嗎?要不要問問看?」「就幾個大學同學。」「有聯絡方式嗎?」「最早還打打電話,後來用email,現在只用Line 了。」「的確,現在的人只用Line,」屠志明和子安有Line的兩人群組,但多半用來聯絡,偶爾才轉發一些重要資訊。屠曉玲雖然有 Line ,群組很少,也不是個活躍用戶,要看子安 Line 的訊息,唯有上子安的電腦,看他有沒有在電腦上安裝 Line的 app?「我們上電腦看看,也許裡頭能找到什麼。」屠曉玲打開電腦,「要密碼呢!」「妳知不知道子明的密碼?」屠志明問。「不知道。」她諾諾地說。「妳,妳呀,真是被寵壞了!」屠志明嘆了一口氣說,「現在的密碼為了安全起見,都起得很複雜。不過按我對子安的了解,他永遠把妳擺在第一,也許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猜出來?」屠曉玲無詞以對,一股無以名之的罪惡感籠罩著她。屠志明將屠曉玲的生日、他們夫妻的結婚紀念日、名字縮寫⋯⋯排列組合,試了幾個都不對。「現在要求密碼的太多了,哪裡記得住?以子安的個性來看,他應該會有紙本登記的,」屠志明抬起頭問她,「你知不知道子安的手寫筆記可能放哪兒?」屠曉玲像想起什麼似地,說:「喔,我知道、我知道。」說著走到書架上拿起一個英語九百句型錄音帶盒子,打開來,裏頭並不是錄音帶,而是一個筆記本,「諾,就這個。」「這是前幾天子安特別交代過我的,」屠曉玲說到這兒突然愣住了,「啊,原來是這樣——」說著屠曉玲忽然哭起來,「他知道我樣樣不經手,一項一項詳細記下來——原來他早就有計劃了?」屠志明心頭一緊,接過筆記翻閱起來。屠志明翻完說:「真是一本家庭重要記事,子安分類得仔細又用心。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偏就是沒有電腦密碼——」說著,屠志明眼睛一亮,問:「那妳的電腦密碼妳總記得吧?」屠曉玲點點頭。「好,妳來打。」屠志明讓曉玲在子安的電腦上輸入自己的電腦密碼。熟悉的聲音從電腦傳出來,屠志明忍不住合十讚歎,真是美妙的聲音。電腦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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