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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傷害樹啊
shihlun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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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健三郎 - 後退青年研究所(1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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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深淵在這個世界到處張著大口保持沉默。現實世界向遍布各處的深淵漏斗狀地傾斜,所以對傾斜敏感的人會不知不覺或者有意識地順首傾斜滑下去,墜入深淵黑暗的沉默之中,從而體驗現實世界裡的地獄。
我曾經像地獄把關人站在一個黑暗的深淵邊上,我所體會的對滑入深淵的漏斗狀傾斜的敏感,是指那些在政治或思想上道受過挫折的青年、心靈受到創傷的青年。當然,他們中的許多人在肉體上也有傷痕。
現實世界的一座地獄,即稱之為黑暗的深淵的話,就在大學旁邊不動產公司大樓三樓,房間總是亮堂堂的(啊,人為什麼自古以來就如此熱心努力使自己的周圍照得光明亮堂呢?人為什麼比野獸更強烈地討厭黑暗呢?我只是一個日本青年,不是基督教徒,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每次一想到人對黑暗的恐懼,就想起「原罪」這個詞)。地上鋪著漆布,油光閃亮,不鏽鋼的辦公桌椅顯得清爽氣派,而且具有高效率,等待著合適能幹的主人。
但是,當我目送從走廊推門而入的挫折青年在回答我為了登記卡上的必要事項提出的、僅僅是卡片未曾明確記載但又必須記入卡片的簡單問題後,走進隔壁房間的時候,還是感覺到這間明亮的辦公室是地獄的一個入口。
隔壁房間有鬼嗎?有美國東郊的大學受過非常好的高等教育的嶄露頭角的年輕心理學家戈爾遜先生和擔任翻譯的東京女子大學學生在等待著。在思想或政治上受到挫折的青年邁出憂鬱的一步踏進這個房間,他們滿腦子苦惱,準備談談心裡話。我的大學同學把這間房間稱為「後退青年研究所」。其實正式名稱叫「戈爾遜訪談室」,英文縮寫為GIO。但沒有人稱呼它的正式名稱。結果戈爾遜先生的問題只提一個:「你為什麼後退了?」因為大家都是來談「自己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後退了」的。
那個時期,是韓戰結束後相對穩定的時期,是學生運動處於如氣潭中間四陷的波谷時期。學生對社會的關懷表現在合唱俄羅斯民歌,在兩三年激烈動蕩的學生運動中受到創傷的學生重新回到學校,變得憂鬱苦悶,暗自舔著自己的傷口消磨時光。
於是,一個美國國籍的年輕學者就在東京大學旁創立了這家以遭受創傷的學生運動家為主要調查對象的研究所。它每天吸引不少所謂的後退學生。開始它只在校刊上刊登一則《戈爾遜先生恭候先前的學生運動活動家光臨!》的廣告,結果學生絡繹不絕。
我是在這兒打工的學生,今年剛剛二十歲,對青年神情憂鬱、臉色充滿抹不掉的髒垢的陰影般的苦悶可以說漠不關心,因此大概不會懷有同情之心。但如果GIO是對日本人炫耀優越者傲慢的那種研究所,我也不會接受接待戰戰兢兢地前來訴說自己內心陰暗的皺襞深處殘留的思想疙瘩的同胞這種工作,也許自己也會成為一個憂鬱症「病人」低垂頭把帽子貼在胸前排在長長的學生隊伍後面。
戈爾遜是個標準的開朗的美國人,雖然留著油煙色的短唇鬍,其實還不到三十歲,所以我在他這裡工作不覺得什麼強烈的自卑感。來日本的美國知識分子似乎要不是目空一切旁若無人或和藹可親寬厚溫敦,我們稱之為戈爾遜先生的這位芝加哥出生的社會心理學家可以說溫良敦厚的典型代表。
我現在還說不清楚戈爾遜先生為什麼跑到日本來調查受創傷學生的精神傾向,廣義地說,是否不少美國人在韓戰結束後很快就對日本學生的挫折心態發生興趣? 用美國社會心理學的方法調查日本學生,結果對美國人有什麼用?
一般認為,美國人的調查是為了加強在遠東地區進行反共宣傳的基礎的一項工作。這種看法多少令人信服,但就我所在的GIO來看,至少戈爾遜先生從未給我與反共宣傳有關的印象。
戈爾遜調查室每個月都把調查結果報回本國,但接收單位是不知道他業已畢業還是尚在就學的美國東部某大學研究所,好像與美國國務院、議會並沒有直接的聯繫。當然,我在這辦公室工作期間,出於一種自我厭惡的情緒,本來就對辦公室的性質、目的十分冷淡,也不想深入了解。我坐在辦公室裡,也和來訪的學生一樣,心情極其鬱悶,但出了大學教室門,會無緣無故地朝氣蓬勃、輕鬆愉快,有一種充滿希望的解放感。
我想擔任戈爾遜先生的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也是如此的吧。在辦公室裡,我從未見過這個高挑細瘦的女大學生一絲平靜輕鬆的表情,但偶然在東京大學和東京女子大學共同舉辦的歌舞聯歡會上時看到她時,這位憂慮愁悶的我的同事簡直判若兩人,兩頰緋艷動人,興高采烈,歡聲笑語,像鳥鳴一樣尖聲歡笑。第二天,我懷著某種期待和莫名其妙害羞上班,出現在我面前的仍然是像內分泌失調似地愁眉苦臉的女大學生。
GIO的工作性質本身就極為憂鬱。 有一次戈爾遜先生說,日本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打算去台灣或南韓從事同樣的工作,熱情動員我跟他一起去。那時候我很想試一試,甚至夢見自己在南韓調查受挫折的朝鮮青年,我不僅把戈爾遜先生的所有工作包攬下來,還手執鞭子像對待奴隸一樣抽打前來傾訴衷腸的青年,想來實在可笑。這也許是GIO表面上像穩重平靜的調查室,其實潛藏著將手指插進青年的傷口使勁摳攪脂肪、肉體的冷酷的一面的緣故,感覺在我的潛意識裡、在夢中重現出來。
我的工作是調查接受前來訪談的學生的履歷和訪談結束後付給學生報酬。酬金是採訪一小時五百日元。戈爾遜先生通常在發票上都寫採訪兩個小時,本來學生上學都有月票,無需交通費,但還是根據現住所到這兒的距離支付交通費,這對學生來說,是筆不壞的打工收入。但是,除了特殊情況外,這樣的「打工」只能申請一次,而且不是前不久積極參與學生運動後來倒退的這樣在思想上發生戲劇性轉變的人不要。因此,雖然不是想像的那麼難,確實比一般的打工不容易。
在GIO工作幾個月後,來訪的學生開始明顯減少,有時我的卡片上一天也沒登記一個學生的名字,戈爾遜先生無所事事,皺著眉頭像狗熊一樣悲傷地在屋裡轉來轉去。在這成績不佳的日子裡,只有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絕不心慌意亂急躁氣惱,板板正正地端坐在桌前,閱讀袖珍本的《矛盾論》、《實踐論》。這不會讓別人覺得她思想上有所共鳴,因為那個時期,在女大學生中,毛澤東的書和羅曼羅蘭的書一樣風行。
沒有學生來的時候,戈爾遜先生就到傳達室和我聊天。他不和女大學生交談。她非常不愛說話,幾乎從不發表意見(這種徹底的沉默寡言使人覺得不正常,好像向戈爾遜先生發表見解自己也就成了前來訴說精神挫折的學生),戈爾遜先生對 她也有幾分發怵。我們一邊從辦公室窗子望著本鄉(本鄉,地名。東京大學位於此地一譯註)的大學裡高大的樹木,一邊盡量避開商業、日漸減少的後退青年的話題,漫無目的、天南海北地神聊起來。
透過這種無拘無束的漫談,我知道這個家庭一貧如洗的白人兒子靠獎學金上的大學,說不上天資聰穎才華橫溢,卻對日本的挫折青年極感興趣。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美國青年選擇這個問題作為研究課題來到日本成立調查所,這本身就令人覺得他的精神構造不可思議有悖常規。我開始感覺到戈爾遜先生不是深淵的擁有者,而是被吸進這個現實世界的深淵裡的第一個墜落者。於是很自然地聯想到自己,我在自己的學生同胞前來訴說陰暗的情緒崩潰的外國人事務所裡工作,覺得有點近乎賣良為娼的人口販子、老鴇這樣卑鄙下賤,想起少年時光,雖然那時還是戰爭年代,對自己二十歲這個年紀依然懷抱著玫瑰色的幻想。但如今已經二十歲,而且是在和平時期,卻幹這種不清不白不三不四的差事,心頭充滿難以言狀的苦澀和自我厭惡。
可以跟我互相交流自我厭惡情緒的應該說是那個同樣打工的女大學生,但她整天愁容滿面,一有空就全神貫注地鑽進毛澤東的書裡,從不到我的屋子來走動。我一到裡屋,就不得不面對那些登記卡,被憂傷鬱悶的學生的形象擠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絕不會從我這邊推開女大學生房間的門,於是只好愁眉苦臉地和同樣愁眉苦臉的戈爾遜先生漫無邊際地神聊。啊,GIO簡直就是一座無比憂鬱的地獄!
正是在這種閒聊中,戈爾遜先生動員我在日本的工作結束後跟他一起去台灣或者韓國,也正是在這種倦怠鬱悶的時間裡,我從他不經意的動作的細微處覺察出 同性戀的傾向。他談到美國東部的鄉村小鎮,語調那麼親切眷戀,卻不遠萬裡跑到東方來,說不定是被流放到日本來的呢。外國人到大學的課餘打工科要求介紹擔任陪同聊天的人、導遊、翻譯的學生,大多都想藉此名義發展成同性戀對象。 外國人的這種別有用心現在已經變成常識了。我的一個朋友透過打工和一個外國貿易商搞上了同性戀,後來被貿易商拋棄,因此自殺。「被拋棄」這三個字是他寫在遺書裡的。這也是韓戰結束後那一陣子的事。
我和戈爾遜先生用低得能聽見隔壁翻書響動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聊長天,但雙方的心並沒有互相靠攏貼近。我用半瓶醋的英文跟美國人聊白開水淡而無味的閒天,覺得著急,深深地感嘆自已為什麼會在這裡幹這種事。我現在大體能體會到與美國人一起工作的日本人、尤其三十歲左右的婦女為什麼一天到晚裝模作樣矯揉造作大聲叫嚷的秘密。那些戴著很講究很派頭的眼鏡抹著大紅嘴唇以痙攣性地強調突出臉龐的女大學生們即將埋沒自己的空虛乏味的恍惚。她們和舊式婦女一樣,自我要求對工作奴隸般地逆來順受。
就我自己而言,當我看著和我相對而坐自由交談的這個美國人玻璃般透明而遲鈍呆滯的眼睛、像在果子凍上灑一層麵粉一樣發喧的胖臉和手背的皮膚、當細小的高鼻子、突然發出怪聲的嘴唇時,甚至神經質地想如果為了深入了解對方的思想情緒、為了在對方的臉上恢復人的統一感,簡單地說,如果為了發現我和對方之間人與人的聯繫,可以發展到同性戀關係。
我剛剛二十歲,從這個世界的幾乎一切追尋人與人的關係。而對年輕人來說,無論正常或變態的性關係,都是盲目地沉溺在令人感覺怪誕無序的他在之中的行為,都是賦予意義、制定秩序、變成如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那樣親密的行為。如果我每天都和戈爾遜先生進行這樣百無聊賴的持續不斷的談話,我很可能要麼神經發作地和他同性戀,要麽神經發作地和他大吵一通辭去GIO的工作。
但是,在某月月初,由於上個月報回國內的調查數據實在缺少內容,本國給戈爾遜先生發來一封信指責他工作消極怠惰,信的措辭相當嚴厲。他早晨上班看了這封信後,一整個早上都在房間裡心煩意躁地急步轉圈。下午,戈爾遜先生終於下了決心,對全所人員,除清掃女工外、即我、女大學生及他本人就當前的困境發表演說。
戈爾遜先生的論點簡潔明快,本國要求他今後每個月提供上個月三倍資訊量的調查數據,如果不能保證這個基數,將解除他遠東研究員的職務。因此,我們必須提高效率。
怎麼提高效率?是在校刊上登更大的廣告,還是在校園貼廣告?《戈爾遜先生恭侯先前的學生運動活動家光臨!》
我針對戈爾遜先生的提問,發表意見說不能指望廣告的方法可以使狀況發生根本性的好轉,因為戈爾遜先生的後退青年研究所在學生中已經出名,即使出廣告,也不會有更多的精神挫折的新學生前來。
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基本上同意我的意見,她認為即使我們在校內張貼廣告,再到處尋找可能會前來訴說自己精神受到創傷的青年,也不會像GIO調查初期那麼多。歸根究底,社會上並沒有存在很多「精神受創」的青年,並不是有無數的在學生運動中有過挫折體驗的青年在等待著GIO的召喚。大概已經見底了吧。
戈爾遜先生、我、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心情憂鬱地討論了很久。戈爾遜先生不想現在離開日本,工作半途而廢回到美國意味著在大學裡謀不到一個好位置。 另外,我和女大學生都不想過早失去這份又安穩收入又可觀的打工。
越討論越覺得前途渺茫,大家陷於一籌莫展的時候,戈爾遜先生提出了妥協的方案。他說,下個月一個月大家好好幹,把成績提上去,全力以赴,做出好成績,就可以向國內提出報告說日本學生的調查已大體結束,這樣就會批准調到其他地方去。如果在成績惡劣、遭受批評的風頭上提出調任請求,會立即被炒魷魚,南韓與台灣就是別人的美差了。
我和女大學生覺得不是立刻丟掉飯碗,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找別的打工。於是三個人一致決定大幹一個月全力進行調查提出高品質的工作報告。
但是,不找到幾個後退青年,我們連一張調查卡也填不了,寫報告更無從談起。 這時,我突然心血來潮,一個主意浮上心頭:我們可以製造後退青年、即心靈遭受創傷前來訴說苦惱的青年,簡單地說,就是隨心所欲地把一般青年當做後退青年,編造他們前來GIO訴說精神苦惱的假報告。說起來,這麼好的主意為什麼以前就沒想出來。我們以前聽過積極參與學生運動或黨的活動、後來遭受政治思想上的挫折的「心靈受創青年」訴說自己的真實感受。至少我和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都聽過。「心靈受創青年」的訴說,連我們的心靈都感受到痛苦。「心靈受創青年」主動到GIO來訴說自己的內傷不僅僅要忍受痛苦,更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礙。其實,後退青年到GI0來本身就是極不正常的非人性的行為。
根據我的主意,只需要一般學生稍微做些表演就好。我目送這些青年走進隔壁房間接受調查時,不會覺得他們掉進黑暗的深淵而心頭難過,也不會從調查完畢出來的青年臉上看到遭受打擊一蹶不振的印象,或者由於說得太多而疲憊興奮得通紅的肌膚上出現後悔、自我厭惡這些陰暗憂鬱的污垢。因為這一切全是演戲。他們不是「心靈受創青年」。
於是我向戈爾遜先生保證我明天去大學找幾個調查應徵者來,一定是幾年前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典型的後退青年。
第二天,我跑了一間又一間教室,還去研究室和課外小組活動室,說明我的宗旨。說是一般學生,其實對兩三年前的學生運動也很了解,而且全身都給人一種體驗過精神挫折的印象。應徵者很多,我從中挑了十個。他們都知道GIO。他們和我一樣,對後退青年研究所把他們演戲的錯誤數據信以真感到愉快。我們興高采烈七嘴八舌討論說,美國人以為能把自己的手指插進日本真正的「心靈受創青年」的傷口裡使勁摳攪,完全打錯了算盤,我們信口雌黃的遊戲奠定了他們學問的基礎。當天晚上,這十個學生去GIO的日期以及各自扮演的角色都安排妥當。
從下一周開始,GIO每天都是開業以來從未有過的充實豐富。戈爾遜先生情緒極佳,幾乎天天說終於採訪到了一直想見的典型的後退青年。我只是輕鬆地把巧妙玩弄訴說把戲的青年送進隔壁的房裡,心情十分舒暢。
但是,令我稍感不滿的是,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出人意外地突然辭去工作,戈爾遜先生決定停止調查,立即整理報告。結果我預約的兩位表演者未能上場。
戈爾遜先生也寫了一份日本工作業結束,GIO現已關閉,待命調往他地的報告,隨同本月的統計報表送回。他也答應把女大學生的工作日期算到GIO關閉為止向國內申請特殊津貼。戈爾遜先生對這個月成功的調查充滿信心,相信他的報告將一鳴驚人,博得滿堂喝采。
戈爾遜先生最得意的是我的第七個表演者,這個學生個子矮小臉色淺黑長著猴子般的額頭。我對他說不上了解,但戈爾遜先生一採訪,立刻認定他是最典型的後退青年。後來才知道,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也因為這第七個表演者才下定決心辭去工作的。
報告空郵出去以後,GIO立即關閉。那天晚上,我們三人小聚,戈爾遜先生問女大學生為什麼要辭去GIO的工作,她回答說實在不願意看見那種厚顏無恥的日本青年。我從容不迫地看著女大學生第一次展現的深切焦慮與悲哀,覺得很可笑。戈爾遜先生一臉困惑,但沒有平時那種難以捉摸的異常感覺,而是一個不諳世故的平凡普通的學者即將發作時的不悅表情。我甚至想知道那個猴子額頭的第七個學生是怎麼表演的。
我是在另一個完全出乎意外的地方知道第七個表演者的伎倆的。GIO關閉一星期後,我從日本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上讀到有關第七個表演者的文章,也刊登了他的照片。照片排在介紹GIO活動情況的文章中,戈爾遜先生笑嘻嘻地站在第七個表演者旁邊。這一定是採訪結束後翻譯兼打字員的女大學生照的。報紙說戈爾遜先生認為第七個學生、即A君是典型的後退青年,發現他是GIO調查的最大收穫。報紙引用調查卡的記載這樣報道A君成為後退青年的經過。
A是日本共產黨東京大學支部的成員,但被懷疑為特務,慘遭監禁拷打,小手指頭第二關節被切斷,最後被開除出黨,戀人也離他而去。於是他主動向富士警署的某警察提供情報。但是他已經離開學生運動,情報沒有太大價值,當特務也沒資格。現在他非常孤獨。他恨先前的夥伴,是他們使他遭受巨大的挫折,但他的特務嫌疑問題似乎是一個背叛的同夥告的密。戈爾遜先生把A視為日本左翼學生後退的一個典型。
我覺得絕望的黑暗深淵正吞沒照片上與戈爾遜先生並排站立的、猴子一樣微笑著的第七個學生。我的身體開始顫抖,渴望確認自己在第七個學生不幸之外。我使勁從黑暗熱昏的腦子裡把女大學生的「那種厚顏無恥的日本青年⋯⋯」驅逐出去。
冬天。第五堂課結束時,整個大學籠罩著寒氣逼人的蒼茫暮色。我彎腰縮脖地走出大門,突然看見一個躲在電線桿後面的矮小男人用手套遮著側臉朝我走來。我們默默地沿著大學的磚牆在昏黑中並肩走著。
「本來打算鬧著玩的。」第七個學生萎靡不振地說,「我隨口胡編亂造,沒想到報上登出來了。」
「我也沒想到。」我陷入束手無策的困境,說,「向戈爾遜先生提抗議去。」
「已經提抗議了,我要求他撤回報道,但他不同意。他說報紙報道的內容,既有錄音又有證人,不能撤回。我說那是我鬧著玩的,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但他說不管你鬧著玩也好,胡說八道也好,你說的內容很有意義。」
戈爾遜先生淡灰色的明亮的眼睛、細小的高鼻樑、胖乎乎的粉紅色皮膚立刻統一成一個傲慢的形象浮現在我的眼前,冷酷無情地把一籌莫展驚恐害怕的猴額頭青年猛力推開。我把自己融化在戈爾遜先生傲慢的形象後面,突然變得從容冷漠。
「其實報上的照片很模糊,能認出是你的不就是幾個親近的人嗎?既然是十分親近的人,對他們解釋這是一場玩鬧,大家哈哈一笑不就過去了嗎?」
「不行呀。就說我的戀人吧,看了報紙以後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猴額頭的小個子把他的左手伸過來。
我看見他小手指第二關節被切斷了。我一陣難過,停下腳步。他像受欺負的小孩一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左手戳在我的眼前。 我看著馬路上過來的公車,準備上車。
「戈爾遜先生答應一個月以後在報上發表更正啟事,而且把錄音帶還給我。你也幫我記著。好嗎?我幹嘛說那麼多呢?莫名其妙。」
汽車停下來,我上了車。我擔心他跟上來,但似乎他只是在黑暗中看著我離去。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那麼多。我至今也沒弄清楚。一個月後,戈爾遜先生的報告受到高度評價被調任為歐洲研究所。即使他在報紙上發表「內容與事實不符」的更正啟事,也毫不影響他前往歐洲赴任。但是他並沒有發表更正啟事,在我和女大學生的送行下,從羽田機場飛走了,因為第七個學生一個月後沒有再去找他。戈爾遜先生託我把錄音帶還給第七個學生,但至今仍保存在我這裡。我想起戈爾遜先生把錄音帶交給我的時候說的一句註釋性的話:「他是一個典型的後退青年!」
於是,我感覺到身邊的現實世界到處都是滑入默默張著大嘴的黑暗深淵的漏斗狀斜面。
(鄭民欽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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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ochunn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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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一年一篇文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了,我也不知道。 好像從這幾年開始,日子或月份再到年份中間的體感都縮得越來越小,總覺得跟M與企鵝夫婦過年上烘爐地拜拜才是不久前的事,而明天就又要跟他們一起看著電視上的101煙火倒數一個新的年份到來。 今天跟劭看了《神人之家》,結束後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準備過年的氣氛感染,突然覺得好像得來替這個2022記錄點什麼,免得隨著年紀增長,記憶沖散的速度越來越快。 先說今年開頭好了。拍了幾部愉快、不愉快的片,使用這種二分法將那些其實情緒都要溢出來的當下分類還真的是挺偷懶,經過那些片,發現自己在工作還真是有些討人厭到不行的部分。大概是在拍S的片時,我才發現我對於當導演這件事太獨斷了,我的作法不代表別人的作法,就不贅述了,只願我明年能稍微在這一點上放輕鬆一些。將今年所有的工作用像滑手機相簿那樣的翻閱下來,和劭一起工作或創作的時候還是最自在的,但我想大概是因為她對我很包容,了解我那些會突然爆出來的脾氣,一樣,希望明年再改一點。 我其實不知道我的上半年是怎麼撐過來的,見底的戶頭,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轉的家庭狀況,以及慢慢和梨道別的過程。完成這個片子之後,其實體感一直都很��離,我常常去網路上搜尋,希望能找到一點安慰,但真的,大多時候都很容易受傷,或是就算有好的,看完後也只有空洞的感受而已。 我好像忘記,為什麼自己要這麼賣力地說這個故事了。 影展那些看起來漂漂亮亮的東西,著實的讓我在某些時候不那麼寂寞,可是經過幾次以後,看所有跟電影有關的東西都變得好複雜,真討厭,我不喜歡卻又想要它。然後就遇到廖桑了,好久不見,一見到他就老師老師的叫,學院過後,真的感受到老師對我到底有多好。我在學院前是極度不自信的,導演組,我算是嗎?自我介紹時還特地略過這個關鍵字,大學到研究所,我從來都沒真的進去過的組別,現在在這裡了。真的開始學院,才意會到所有那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短短一個月體感像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回看只覺得很幸運,能遇到那些人,那再跟廖桑學一次,看到更多以前我大學在他身上看不見也看不懂的東西。創作這件事情突然變得好簡單也好近。我常跟K說,自己從短暫且消耗的正職離開後,已經寫不出東西了,還好有學院的一個月,很老套,但真的被提醒什麼才是重要的。 《神人之家》裡,大哥想種小番茄卻淹水,小番茄好不容易種成功,爸爸就生病了。短短的一小時如同我這幾年對家的感受。總是在等好事發生,終於,好像等到一些些了。弟弟持續穩定及強壯,變得像家裡的樹,我做不來的,他都替我做了。我媽也好轉一點,這樣就好。前幾年拜拜的時候,我都在祈求,希望家裡好一點,我希望真的有神明能聽見我,看見我們家。但其實想想是因為自私吧,希望能不要影響自己,所以才祈求神明的幫忙。有很長一段時間,睡覺前我都很害怕,害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大概也是因為只有睡覺時我的腦袋不能再塞工作的事來逃避的緣故。啊,我還見到了我爸,不知道幾年沒見了,在堂姐的婚禮上,事後我們聊了一通關於彼此近況的電話,也不過幾十分鐘,卻是我們這輩子最長的聊天了。 今天早上起床時,牧已經出去拍片了,腦內突然幻想今晚他回來時,跟他一起喝啤酒,然後不斷謝謝他的畫面。雖然我們一起的日子,總是在擔憂什麼時候才可以再創作自己片,拍自己想拍的東西,但真的還好有他陪著。今年牧得獎時,雖然上台的話聽起來胡言亂語,也許會被很多人當笑話看,或討厭的人大概會新增也不少,但真的一起經過太多好辛苦的日子了,能夠看到有人肯定他,真的真的真的好替他開心,希望也有更多好事發生在他身上。雖然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這個放文字的地方,但還是想說,謝謝你,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創作是最棒的了。 30歲的生日在廖桑和學院同學,以及牧買的蛋糕,劭送我的泡腳機當中度過,那陣子太忙太累,沒時間想所謂三字頭是什麼意義,但身體卻先告訴我了,常備的胃藥、頭痛藥,以及肩頸痠痛什麼的,說浮出來就浮出來。縱使我依舊還過著在咖啡廳兼職,偶而接案,順便想下一個劇本要寫什麼的生活,但某部分的我大概隨著時間經過已經不存在了,這是成長或妥協,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今年的最後後幾個月,我竟然見了iris兩次,那天我們一起逛街、吃飯,天堂般的日子啊,還有和寬聊的不知道幾百通電話,也都一樣,天堂般的時光。說真的,明年會更好嗎,我也不知道星座運勢說得準不準,只希望自己明年可以真的完成很想說得幾個故事跟想拍的地方。
我好無趣,開口閉口都是這些,可能只有等某天,我不愛電影了,才會有不一樣的一年回顧可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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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yi-quan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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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裡沒有懼怕,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因為懼怕裡含著刑罰;懼怕的人在愛裡未得完全(約翰一書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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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裡沒有懼怕;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因為懼怕裡含著刑罰,懼怕的人在愛裡未得完全。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經文/約翰一書 4章 18~19節
你曾否想過自己每天的心思意念中,有多少想法是因為受到恐懼的影響?恐懼如何影響你的生命和人際關係?
一、現代人的恐懼
喜、怒、哀、思、悲、恐、驚,是人類共通的七種情緒。其中哪一種感受你最不喜歡?我最不喜歡的是驚嚇及恐懼。但是人生有太多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感受,每個人的恐懼不同、每個年齡層所面對的也不同。PPT上的圖像是個蓮蓬,你看來可能沒什麼,卻是我最怕的東西,我很怕相同的東西擺在一起,這是密集恐懼症,會讓我嚇得喘不過氣。人有各式各樣的恐懼,有人很不喜歡被人盯著看的感覺。你知道足球金童貝克漢最怕什麼?他害怕物品以單數出現,他無法忍受冰箱裡有 3瓶可樂,他一定要拿走 1瓶。我自己很怕颱風、怕黑、怕樹影、怕没朋友…;有人怕狗、怕高、怕鬼、怕眼光、怕批評、怕被人誤會、怕失去關係、怕生病、怕不可知的未來…。你想過這些恐懼從何而來嗎?相信背後都有一些原因。
二、恐懼哪裡來?
1.本能:恐懼是一種「本能」的保護,如果你的腎上腺素不分泌,你就是一個不會害怕的人;如果腎上腺素太多,內分泌不平衡、交感神經失調,你就會覺得天天大禍臨頭,太多或太少都是問題。本能是天生的一種防衞機制,如:看見懸崖就會緊張、坐雲霄飛車會懼高,對生命有威脅或傷害的,我們就會產生害怕的情緒進而保護自己。
2.經驗:也有某些恐懼來自於「經驗」的累積,負面的經歷、困境、挫折、驚嚇等…,負面的經驗會在我們生命中帶來恐懼。
3.學習:恐懼是「學習」來的,小孩子不知道怕時,大人反而為他擔憂害怕。怕孩子因為不懂得懼怕而受傷,所以教導孩子要怕高、怕火、怕陌生人…,但難免有時也會反應過度。有人看到蟑螂毫不緊張,還能用手直接拍打;有人只不過聽見「老鼠」兩個字就嚇得跳到桌上,這都是人在不同環境中的學習。1920年有個「小艾伯特」的心理學研究實驗:在孩子面前放一個可愛的兔子玩偶,當小孩伸手去抱兔子時,它就會發出尖銳可怕的聲音,小孩聽見就嚇哭了,這樣重覆數次後,只要可愛的兔子玩偶出現,還沒發出聲音,小孩已經知道要害怕了。原來恐懼是一種經驗的累積,也是學習而來的;這些經驗都會存留在我們的記憶中,我們若接受這些想法,生命中就有許多擔心害怕的事,如果你被騙一次,就永遠翻不了身;如果你嫁錯人,一生就完蛋了;如果你入錯行,就一輩子窮苦;如果30歲還没有一桶金,你大概一生都不會有成就了…。甚至我們的傳統覺得「恐懼」是好的,因為中國人認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你知道怕,就會用功讀書,免得日後討飯…。這些想法使我們以為「恐懼」是值得存在的。
甚至「恐懼」也常常來自「愛」的出發點,今天談的主題是「在真愛裏没有懼怕」,但在人生經驗中卻恰恰相反,不愛才不會懼怕,若我越愛就越怕,越在意就越怕…。為何神的話和我們的經驗不同呢?因為神使我們不活在律法的轄制之下;在基督裏,我們已經脫離律法的轄制。
三、在真愛裡沒有懼怕
談到恐懼,我們有各式各樣的想法,我們不想讓這些恐懼發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當我們過度在意時,反倒做錯很多事。約翰壹書 4:17-20提到「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但如何才能坦然無懼呢?懼怕就像刑罰一樣,因為我們的愛不完全,神就在我們的生命裡終止懼怕,改變愛的內容,讓愛得以完全,這件事如何發生在我們的生命中呢?
這次教會洗禮,有 48位新肢體加入,在約談時我會問 3個問題,第 1個:你相信耶穌基督是獨一真神嗎?因為台灣的民間信仰是多神論,大多數人會以為多拜一個、多一個保佑,故要澄清。第 2個問題:你有認罪悔改的經驗嗎?你承認自己是罪人,需要這位十字架上的主,衪為你擔當刑罰,你有這種認罪悔改,接受救主的經驗嗎?第 3個:生命要持續地成長需要接受裝備,才會成熟認識神。請問,這 3個問題,你覺得哪一個最難?通常是認罪悔改這一件比較難,因為大多數人不會一開始就願意跟一位不熟悉的人談論他做錯的事,這樣壓力很大。我受洗時是王姐和我談話,她問我:「你覺得耶穌愛你嗎?」「是的,耶穌愛我。」「妳需要神給妳智慧引導前面的路嗎?」「是,我需要。」「妳知道妳有罪,需要耶穌為妳死、為妳承擔過��嗎?」突然間,我有點回答不出來,因為那時的我正處於心靈受傷、前途茫茫、對未來既惶恐又擔憂的景況裡,神愛我,會帶領我前面的路,這個我很能體會,所以我要成為基督徒。但是我有做錯事嗎?我覺得我是好人、我很善良、没有傷害人,所以這個問題讓我覺得有距離,我不太明白認罪悔改是怎麼一回事,直到我慢慢讀聖經,更多認識神。
有一天,神讓我看見自己小時候做的一件事:我回想起小時候做過很多狗屁倒灶的事,當時我很迷 8點檔,一到 8點就跟父母說:我功課寫完了,可以看電視。等我看完電視、洗完澡,躺在床上假裝睡覺,熬到全家都睡著了,才偷偷摸摸起來寫功課,所以我藏了一支手電筒在被窩裏,等半夜 12點家裡熄燈了,家人全都睡著以後,我就爬起來打開手電筒,又緊張又害怕地把功課亂寫一通。第二天交功課時,老師一眼就看出我是亂寫,當然就挨了打,儘管如此,等我放學回家,8點檔的音樂一響起,我照樣收起功課、繼續說謊,又要躺在床上忍著不能睡著,半夜起來趕快亂寫功課…,有一次父親半夜起來上厠所,我來不及爬回床上,慌忙中躺在地板上裝睡不敢動,在寒冷的冬天嚇出一身冷汗,還好父親没發現。我心中所有的恐懼都像是對我的刑罰,我怕被老師處罰、怕家人發現、半夜又怕鬼、怕自己不小心睡著沒有爬起來寫功課…,但我竟然還是天天這樣做。我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希望和同學聊天時,可以成為他們的一份子,當他們聊連續劇時,我不會没有話題,我怕同學知道我没有看連續劇就不接納我,所以我要跟他們一起討論劇情,想要和同儕有話題…,表面上這只是一個單純的願望,竟要忍受這麼多痛苦。人生中我們做錯很多事,最初的原因常常不過是希望得到別人的接納與認同,希望自己也是被愛的那一個。
罪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在罪裏我們受到許多審判與處罰,使人感到恐懼不安,這些犯錯的經驗也時刻提醒我:妳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人家認識妳,才不會做妳的朋友,簡直笑死人…。那種內疚感存在我裏面,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哪種人,我是說謊的人、我是不能完成自己本份的人,我會想些狗屁倒灶的事讓別人以為我很好。我發現我對自己的看法深深地影響我與人的關係,只要有人願意做我的朋友,我就覺得很寶貴,我不能讓他們看見我是這種人,我要假裝很好,怎麼好呢?就是百般遷就他、配合他,這樣他就永遠是我的朋友…,我發現我在人際關係中有這種傾向,所以我不敢講我真實的想法,不敢否定別人,要求自己全力配合,這樣,他們才會永遠是我的朋友。
罪疚感、內疚感、自卑感及心虛,常會在我做很多決定時跑出來,而我做的決定常常讓我很後悔,但我没有能力做對的決定,因為我很怕,心裡充滿恐懼,或者我會過度地誇大或掩飾,因為怕被人發現我很不好,我保持距離,怕被人發現後就不會有人在我身邊。這些罪疚感產生的影響力,別人不知道,但卻會困擾我們的生活及人際關係。
信耶穌最寶貴的一件事,就是舊事已過,一切都能變成新的。你知道嗎?如果你有認罪悔改的經驗,這個罪的刑罰就離開你,你就不再受它的控制,你的罪疚感、內疚感、自卑感及心虛,只要說:「神啊,對不起,我錯了…」。聖經中没看見耶穌責備任何一個犯罪的人,但是耶穌卻責備法利賽人,因為他們不認罪悔改,他們遮掩粉飾自己的生命,假裝得非常好,用指責別人來證明自己是更好的。許多時候我們的���罪可能出於無知,或是���於我所不能勝過的恐懼,有時候我寧願做錯事也不能讓我所恐懼的事情發生,這種綑綁及罪疚會不斷影響我們的生命,也會影響我們的人際關係。原來,在愛裏没有懼怕的意思是:當我去面對或承認這個錯誤、認罪悔改,就没有任何刑罰可以控告我,耶穌已經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我所犯的一切錯,衪都已經付上代價,從此我就没有債主了,没有人有資格向我問罪,當我願意接受耶穌時,就是接受神對我的赦免,「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這是耶穌的完全之愛,從此我們也活在完全之愛中,如此才有真正的平安喜樂。
四、沒有恐懼的祝福
當我們不再恐懼時,生命得到很大祝福,我們不用再裝、不用說謊、不用遮掩,我們可以坦然看待自己,當你聽見受洗的新肢體在台上做見證時,心中會異常感動,因為他們不怕在許多人面前提起自己的過往的不堪,反而因為這些事,他們認識了救主基督,神在他們的羞恥恐懼裏放進榮耀,使黑暗羞恥成為榮耀的記號。原來我們面對生命的過錯,唯一的方法就是向這位生命之主認罪,當我認錯了,這件事就再也不綑綁我。這不只是說給剛信主的人聽的,我們要天天活在神的愛裏,為什麼基督徒要擘餅聚會記念主,因為我們受洗了,卻仍然不完全,聖靈會幫助我們不活在恐懼害怕裏,使我們能抬頭挺胸地接受主的愛,當我做過這樣的禱告後,我對人就不再這樣苛求了,因為我能感同身受在他人防備、攻擊的背後,可能心中有很多揮之不去的恐懼。今天我們來到主面前,面對自己生命的恐懼,知道在真愛裏不再害怕,我們敢說不,敢把自己的意見表達出來,因為耶穌已經讓我不受控告了,我們就可以經歷耶穌那釋放的愛與恩典。
◎楊明明(2017年12月10日.孫新芸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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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求你用愛充滿弟兄姊妹心靈深處,若在這個時刻,任何人心中被恐懼轄制,對前面未知的道路充滿憂慮,我奉耶穌得勝的名,斷開一切憂慮恐懼的轄制,願你的愛親自澆灌在每位弟兄姊妹心中。感謝禱告奉耶穌得勝的名祈求,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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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ndy0870 · 4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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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沒有提升的問道還沒有辦法來實現這一想法,現在的Encontro 問道相信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得定上一時三刻,既然你有想法,那我就幫get more info 你完全承受住這想法。“我不管你說什麽,你收了國家一億人民幣,但是現在醫Liefde 院卻出了問題,所以這些問題你必須解決掉 ”郭嘉頓時被劉輝吼懵了,居然在氣勢上Ljubezen 一下子被壓了下來。“你小子太毛燥了,我現在要重新考慮實驗助手的事了!”王哲淡Dragoste 淡的說道。“是,村長!”“錯了!最大的保命手段是在初學戰技時就要爲自Amor 己準備好的!哪怕萬年過去了,這個最後的底牌也一直存在!”暴君雙臂齊轟,轟開Ljubav 上方的玄鐵霸劍,也轟開獨孤求敗印在自己心臟的拳頭!就在王哲準備退Ifẹ 出靈界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了有人在推自己的身體 在靈界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的click here 身體,這就意味著現實中確實有人在動自己的身體。對於身處靈界的人來說這是一件非常Ҫӑваш 危險的事情,因為這會幹擾他尋找回去的路線。王哲沒有別的選擇,他隻能當愛 機立斷退出靈界。“去開車!我們走!”王哲對戴靜示意 “我就過分,那Amor 又如何?你還以爲你能逃得過我的掌心?”何詩穎湊向柳如煙,現在,她已Rakkaus 經是她的偶像了,自然開始為偶像操心:“暫時沒有,不過。我派出小分隊去偵Любовь 察過 周圍有很多這種新型喪屍在遊蕩。由於行動能力的關係,這些家夥會漫無目的Date 的到處走。而且,一有風吹草動,一會就會聚集一大群這鬼東西 很難應デート 付!”當時陳涯表現得毫不在意,但該不會……他其實往心里去了吧?“咦?對哦!我們Ifẹ 不是普通人,要是被人知道我們的特殊之處,一定會有很多麻煩的!”王भेट 心終於反應過來了。江南藝大驚,這玉姑娘一下子吐出這麽多的血,簡直就像開著水龍more info 頭一樣,地上很快就是一大灘血,初步估算一下至少有三四十公斤,也不知道她會不會Temu janji 因為缺血而死,要知道就算是一個彪形大漢,身體裏麵也絕對沒有三四十公斤的血website 液。王哲走進了新華書店的大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玻璃櫃台。這些櫃台Хайр 裏擺放的都是PP、P3、P4、電子辭典之類的商品 這些玻璃櫃台沒Imħabba 有任何破損。隻是,有幾個櫃台上麵沾有已經變黑了的血跡。王哲第一個念頭,Here 這些東西都得拿走!仔細的望了望四周,除了書架和書架上的書,其他的什麽都沒有看到Randevu 。於是王哲直接跳進了其中一個櫃台裏 這裏麵放的是很時尚的收音機。王恋愛 哲非常清楚這年月什麽東西最有價值。自然是這些可以獲外界信息的東西 怪物臉上Rakkaus 很快就傳來了“滋滋滋——!”的聲音。王哲心中大喜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臉上Kærlighed 。因為,強酸過後,這怪物卻絲毫沒有受到傷害。強酸好像隻是給它清洗了Alofa 一下盔甲 讓它的盔甲更加黑而亮了。“那你們現在住在那裏呢?”劉輝問حب 道。“老板,我是給你報喜來了 ”陳長生神秘的說道。王哲是個急性子,عشق 平時吃飯非常迅速 但今天,他吃得很慢,細嚼慢咽。這樣,他會有一種一切都在自Love 己掌握之中的感覺 而且,他需要時間來推想一下。他們到底想要談什麽?Sevgi “好了,你先休息,別說話。等我研究出醫治你身上傷口的藥,我就去安排人來幫你辦理Afspraak 出院手續。”狂歌一臉的堅決 梅鵬說道:“難道你還有其它的用途嗎?”“吼——!”प्यार 一聲怒吼!“準備!”王哲一聲怒吼。“刺!”當喪屍們繼續前進,接觸到圍牆的時候王哲Láska 又一聲怒吼。站在簡易架子上的民兵們雙手反握著尖銳的武器用力的朝下插去。距離不太遠Lof ,而且正麵目標超多 沒有人會在這個距離落空。“哧!哧!哧!…Lof ”鐵器插入肉體的聲音不斷的響起。這些喪屍大多都不可能再進化了 因為它們的Aşk 肉體已經開始腐爛了。雖然可以進化成惡夢獸的喪屍也會腐爛,但是它們卻Cita 不會深層次的腐爛。因為它們的身體中最先開始產生變異。進化完成之前它們會脫掉表皮腐Meilė 爛的部分 而這些喪屍,因為身體細胞已經失去了活性。甚至骨髓都已經流幹了原Tình yêu 原因。它們的骨頭就得非常的脆弱。身強體弱的民兵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尖銳的自來水管刺入它Upendo 們的腦袋 “那個、那封信、是我、我交給老師的。”林之瑤終於鼓起勇Αγάπη 氣說道。“沒有,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王哲攤開雙手說道 他還是坐在椅子上Láska ,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打算。“你們都是什麽人?”受不了這種沉默。易雅琴終於開口問道Љубав 。但這些女人都沒有回答 她們隻是看了易雅琴一眼,眼神裏似乎有一絲憐憫,還Träff 有幸災樂禍。但是,更多的是冷漠。易雅琴感覺,這些人都是行屍走肉!沒���了Aşk 自己的精神。楊子眉急忙扶住他,想要給他輸入元氣護住心脈 “微臣只Schůzka 是沒有因爲趙非凡之事而分開的意中人,並非沒有意中人。”“什麽?竟然會有這種恋愛 事?”加洛爾.赫克斯喃喃的說道,顯然,這個現象對他的吸引力非常大Grá “啊?”而那火焰巨蟒在撞擊的同時,體內蘊含的毀滅性力量轟然爆發,陣陣濃烈的Побачення 火焰沖天而起,直接將陸晨整個人徹底吞沒。劉輝接著拿出一份函告,正對著攝像機,說道Kjærlighet :“這是美國FDA剛剛出具的產品質量報告,在這份報告上麵,FDA的專家清楚的解說Afspraak 了關於“星空近視靈”的安全問題,經過他們對“星空近視靈”上市大半年來的質Loloma 量追蹤,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消費者在服用這個產品後出現副作用,他們認為這Кохання 個產品是非常安全有效的。所以我們的產品質量完全沒有問題,廣大的消費者Amor 可以安全的服用,千萬不要被人蒙蔽了。”“嗚!”一直躺在那邊草地上的Date 獅子王慢慢的站起來王哲高興的喊道 他身上壓迫性的氣息一瞬間就消失了Rakkaus 。王哲跑到獅子王旁邊,將刀插在地上,摟住獅子王的脖子。獅子王溫順的用大腦袋拱click here 拱王哲的胸口 很快。被王哲打斷手腳的出來 他癡癡呆呆。坐在椅子上。兩個士兵デート 把椅子放在胖子身邊 中年婦女立刻關心的用手帕給手擦臉。而那胖子 他緊盯著王哲。注意Састанак 力一點也沒有分散 然後將車子的頂蓋打開,自己也入了車廂,關了車門。武Amore 元嘉指著地上的陳長生說道:“已經帶回來了,不過你的朋友剛剛走了。”劉輝變Cinta 幻的人剛剛出去,劉輝自己就跑進來了,整個過程可謂是天衣無縫,任誰也想不到其中Pakikipagtagpo 還隱藏著貓膩 “中島的生命反應消失了!”突然,一個鐵甲人對另一人急促的ความรัก 說了一句話。兩人同時大怒,進攻紅狼也欲加奮不顧身。王哲猜,他們是知道了中島直Lof 樹的死訊 中島直樹說過,他是研究所負責人的侄子。他死了,這兩人也必然背上保護Liefde 不利的罪名 在等級製度森嚴的曰本。這意味著什麽?兩人現在隻能將功折罪 Мөхәббәт 而最好的折罪籌碼就在眼前——一個在自然環境下進化而來的戰鬥體!而且,這戰鬥Ljubezen 體的能力比實驗室環境下誕生的強得不止一星半點!拿下它,將不必死!“放下槍more info !全部都放下槍!”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大喊 這使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Побачення 。這個人是周南!在喊的同時。他已經彎下腰把槍放在腳下 周濤和林青Kjærlighet 有樣學樣。迅速放下了槍。三人高舉著手 慢慢的走向一邊。看來他們是不打算趟這躺Cuộc hẹn 渾水!(未完待續 如欲知後事如何。請鎖定。章節更多 支持作者。支持!)“易雅琴呢Kencan ?”王哲閉上眼睛舒服的享受著美人的伺候 “咳咳……也許是我年紀太大Date 了,記錯了數量也說不定,好像是多加了十塊上品靈石進去。小友,你要諒解啊爱情 老年人很麻煩的,記憶有時候會出現偏差的嘛”逍遙子非常的尷尬。“別多說,快走。這Amore 裏馬上就會被包圍了 ”王哲立即衝進房間,找自己的背包。王倩一聽,迅速開始收Amor 拾東西。其實也就是把放在茶幾上的東西重新塞回去。林之瑤根本沒有胃口,所以她可以馬上Kjærlighet 動身 “你應該了解一些的!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加洛爾.赫克斯說道。“四千年Ljubav 前,神戰時代最終戰役之中。狂暴之神受到了嚴重的戰傷 於是不再回應信徒的祈Eşk 禱,進入了神眠狀態。可是,在三百六十年前 光明之神,海洋之神和鑄造之神陰謀指使Pasimatymas 其信徒奪取狂暴之神的神職!不幸的是,他們成功了!狂暴之神從此消失了!我的意思是愛情 ,隕落了!是的,我一直是這麽認為的。雖然,作為狂暴之神的信徒不該這麽愛 想!但是他們得到的是一顆不完全的神格。所以,我一直抱有希望 看來حب 我是對的。我在靈界遇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我主的召喚。是的Treffi ,你就是新一任的狂暴使徒!”加洛爾.赫克斯虔誠的朝王哲施禮!簡直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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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ki8563-caravan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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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稍微整理整理思緒
開頭先感謝下午跟我交換心得的人,有人互動之後我大概、稍微對我心頭的迷霧釋懷了一些。
因為是類似自我整理ㄉ東西所以文會比較長,但我也會盡量分段(
超~~級~~~文~~~長~~~注~~~意!!
這幾天不管遊戲內還是遊戲外的狀況都不太好,所以我的表達能力跟腦力共同低弱地……很低弱(??) 一定有很多人看不懂我在公三小,我其實講到一半也會忘記自己在公三小 然後講一講又突然想起來,不禁思考自己海馬迴是不是壞ㄌ(幹)
這一篇是偏向個人角度的心得感想。
如果是要說攻略方面的東西的話,我想應該不會有結果。 
大概是因為漸漸不明白每天上線都會看到的抱怨的重點,而感到的難過驅使發表的文章。最近我進化楊過的時候,想了很多。
我入坑第一天、主線打到米爾歐茲的時候就覺得矮人好怪好可愛,到港口遇到克雷維斯之後發現自己好喜歡這個種族,卡爾好孫、佳娜爾好寶、克雷好好笑(三小)、愛琳跟巴斯特拉在公三小、以賽雅講話好慢好溫柔好……想睡……、戈拉德你不要偷偷跟媽媽幽會媽媽是我的……
諸如此類的萌點被擊中,就把暱稱改成阿罵,並立志把矮寶都搜齊。
米科斯塔可以透過物語入手的時候接到許多朋友的通知,當下有一種哀呀原來大家都還記得我有一隻叫做米科斯塔的遺憾的溫馨的感覺,但是因為抽不到武器+我的心力都在地馬,暗屬寶寶都練得很慢,直到最近才屯夠資源給他升星。
但是我同時又有一個疑慮,我進化的是最近被罵得很兇的米科斯塔。縱使我只是想練他而已,是不是也有可能被貼上跟風狗的標籤?
同時我也想起很多人對於上修角的感想,我沒辦法把發言記得很清楚,所以大概說個感覺,就是大家縱使不喜歡的是官方的改動,但也同時對於遊戲中遇到這些角色感到很不高興,甚至有些人會把怒火轉到角色持有者身上。
這讓我有點緊張,我以前就因為一直被親友地圖炮到的關係而比較敏感一點。
(我之前的情況類似:有人承諾我絕對不會說我的壞話、或是對我有任何討厭的發言,因為我是他的精神支柱巴拉巴拉,但是很不巧,他身邊剛好有個仇人條件跟我差不多,所以那個朋友的PO文幾乎是在地圖炮有類似條件的人,像是某某星座某某血型某某家庭類型的小孩他覺得很討厭啊…我很明確知道他不是針對我,但我看得很難過,最後我受不了,主動結束近八年的折磨。)
我看到有人說,OOO(某系列的角色)現在都被霸凌; 我看到有人說,因為自己的愛角被秒掉很不爽; 我看到有人說,現在的決鬥趨勢已經不如當初,標配都是XXXXX。
說實在地我不是很能理解,上述這三點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看大家好像因為這樣而不開心,所以應該是不對的吧?不過總覺得這些情緒有點熟悉?
我想想當初玩遊戲的時候,在PVP的體驗… 矮寶幾乎是地屬、我抽了一堆地屬的角色、我的角色幾乎是近戰。 當時熱門的角色都是遠距離的角色,物語、PVP都是遠距離的角色盛行。
有人跟我說,矮人跟獸人都是PVP特化; 有人跟我說,近戰下場的標準會高一些。
斯密洛夫、可以自補、但是因為沒有自帶減傷,蕾娜一發帶走。 基爾丹恩、可以盲目、但是因為沒有自帶減傷,蕾娜一發帶走。 吉嘉巴、目標是建築物、但是開技的動作有點慢、開技能之前往往就被毒砲跟蕾娜一發帶走了。 
所以我其實沒有感受到這兩個種族特化的感覺。(
至少當初江島玩起來是這樣的感覺啦,我對於PVP也沒什麼追求… 附註一個米柯斯塔→我根本講不出他能怎麼在王女的箭雨下生存(?) 
物語過門神,大家基本上也都是用蕾娜、蜜米上場,7m是個很殘酷的距離。
我當初打吹雪豹的時候,拔掉隊伍裡的卡爾跟吉嘉巴還有矮主(矮主會推怪)後什麼忙都幫不上,很挫敗,同時也深切地認同他們是PVP特化的說法,但在PVP上我看到的還是大家拿去過物語的角色輾爆我的寶。
不解物語也有討滅吼?可是討滅大家都帶蜜米把蛇蜥跟鱷魚都燒光光ㄌ?我練的角可以對社會有什麼貢獻?我也想要貢獻啊啊啊!!!從那時就有點為自己喜歡的角色抱不平啦,但我只是個口袋容易見底的全婆俠(三小)也就只能慢慢等待我湊齊大家武器裝好符文+滿突的那一天。
直到被官方押著臉練王女那刻我就整個爆走了wwwwww (先說我並沒有不想練王女,只是她在我排程的後面) 當時的錯亂思緒 ↓
挖幹我完全分不出大家練王女是因為他真的好好用 還是這個角色有奶有腿有嗓有萌 還是因為這是流行基本款,不管怎麼樣真她媽物語PVP兩相宜、光屬天敵少、還可以拿去打混沌,好好用,怎麼會有這麼好用的角色?? 愛不釋手的同時也練得心如刀割,想著,哇這就是上面的世界嗎,這就是物語爽爽通關的世界嗎,我真的好不會玩遊戲喔,堅持自己的愛但是錢包不夠厚就過得好坎坷,我怎麼在這之前都沒想過把王女拿出來練呢?我為什麼要堅持我的寶寶這麼久?我的寶寶都沒資源升級了,為什麼我不練一個專門給寶寶屯資源的隊伍呢??
話題拉回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
 我看到有人說,OOO(某系列的角色)現在都被霸凌。
我的角色好像也一直都被霸凌,地屬好像剋星很多?
我看到有人說,因為自己的愛角被秒掉很不爽;
我看到自己的愛角被秒掉也很不爽啊,我看了好幾個月呢。 難道我就不會不爽嗎?
我看到有人說,現在的決鬥趨勢已經不如當初,標配都是XXXXX。 
回想當初決鬥上的熱門角色:王女、毛王、溫格、炮媽、樹補、詩人
這些是我針對這些發言的想法,我想主流玩家應該不太懂我們這邊的世界(?) 我也不是要批評,就只是發表以自己角度所看見的世界。 是不是部分主流玩家並不能理解輸的感覺、或是牌位掉出某某階級的感覺?我沒辦法斷言,但是我心中有某一部份是這樣想的。
今天討論的時候有人跟我說,上述的情況是「常態�� 謝謝那位朋友提點,我困惑的東西就是這個。 (思考有障礙的人就是需要跟人一來一往聊天才可以想通QQ)對於大家來所說的「常態」究竟是什麼呢?
常態就是用遠程角、熱門角爽輾PVP跟決鬥場? 我覺得這樣的「常態」對我來說,是有那麼一大點的殘忍。
簡單來說,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我想要練的角色不是需要追求高標,就是用途不廣,甚至因為造型並非主流而被眾多玩家忽視,他們在大眾的眼中隨時都可以被取代。然而當他們終於被官方注意到的時候,迎接的卻是無盡地批判與負評。之前有一段時間我提問「請問OOO怎麼打?」的時候,收到的回應中也有不少「你可以練一隻OOO打回去」這般說法,同樣的字句,在兩個時間點卻是不同的態度,一個豁達,一個諷刺,我覺得這個很矛盾。綜合以上的疑慮:所以這些角色是被大眾禁止養成的嗎?使用這些角色是不好的事嗎?這件事真的是錯的嗎?或許官方在嘗試把角色拉回預設的定位?那麼這樣的修正是錯的嗎?
今天討論之後稍微釐清了那份不滿大概是這樣的想法:
「今天我家愛角突成這樣,官方突然給我轉換跑道,除了大課長之外沒有人可以來得及因應變化,我只能看著沒怎麼練的角色一發砸死我的愛角,還有看著跟風廚爽打PVP。」營運突然一發核彈把玩家的新血、培育計畫都打臉了!
↑ 目前我釐清的憤怒點是這樣的,有錯的話可以留言跟我指正。 (當然也要有人看到這邊啦……)
但同時也是有這麼一個困惑。 多少人練王女跟小貝是出自真愛? 我想應該有不少人跟我一樣,養小貝是為了低配打四賊吧?
為什麼跟風的行為會受到討厭呢? 我不太想玩廢狗也是因為大家都在推馬ㄒㄧㄡ...(題外) 跟著練主流角色不也是跟風嗎? 我說不太出他們的相異點所以我僅是提出疑問OTZ
跟朋友討論了很久,觀察了很久,花了一點時間整理了自己的心情。
因為大家很正常地抱怨近期發生的事,或是有著以前(我玩得很尷尬的時期)比較好的發言,因為我是改版的受益者之一,我好像沒辦法合理地表明自己的立場,所以講到PVP的事情,就會有點失落,主要不是因為遊戲,而是因為之前都聊得開開心心的朋友們都因為「我的受益」而被傷害,因為改版而感到喜悅的自己好像很不人道。
我沒有想要批判任何人的想法的意思,我發文的猶豫來自「我要怎麼表達才可以既不傷害人,又可以讓大家知道我內心比較不一樣的想法」。
如果我的文字有任何地方讓你感到不開心,我很抱歉,那是我這邊沒有選擇好的措辭or好的表達方式告訴你,我此刻的心情。
在這邊再次感謝跟我交換想法的朋友,完全迷霧狀態的思慮可以整合成完整的文字都是因為你們,我的心情也好上很多。
還有這篇文章真的靠北長ㄉ 如果真的有哪個人看完我真ㄉ會很不好意思(靠腰那還發 謝謝你們。
然後下午那個跳針辯論洗貼圖的事情我之後另開篇幅再說 腦子亂亂的我該睡ㄌ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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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oyukihass · 11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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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盤分析【天蠍座-米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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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天蠍> 如果你不了解太陽天蠍座是怎樣的一個人,有個很簡單的方法,那就是把他當做獅子座的人來對待。 獅子座的人是明顯的霸氣,而天蠍座的人是隱匿的霸氣。天蠍座的自尊心和獅子座一樣高,不能容許被踐踏的。大部份人對天蠍座的認知就是「得罪天蠍座會很慘」,你可能以為惹怒一隻蠍子不會怎麼樣,但如果是惹怒一隻獅子,你就能明白慘在哪裡。 獅子座的小艾對付敵人,會用閃電光速拳痛擊他每一處身體;天蠍座的米羅對付敵人,是用深紅毒針折磨他每一條神經。閃電光速拳能讓敵人的肉體崩潰,深紅毒針則是能讓敵人的精神崩潰。這裡要解釋一下這兩種必殺技所帶來的痛楚有什麼不同;被光速拳打在身上的那種痛大家應該可以想像,那麼被深紅毒針刺中的痛呢?那可不是像被縫衣針刺到的痛。深紅毒針所帶來的痛楚是神經痛,什麼是神經痛?就是牙痛的那種痛。只是一顆牙在痛就可以讓人痛到受不了,所以深紅毒針雖然攻擊的是神經,卻足以讓人精神崩潰。如果得罪獅子座,小艾會狠狠修理你的肉體。但如果得罪天蠍座,米羅會狠狠折磨你的精神。不用到什麼大出血或五感盡失,只要一針引起的神經痛,我相信就足以讓人求饒。(如果有罹患過各種神經痛病症的人就能清楚) 米羅或許看起來不像小艾那樣霸氣,水象的天蠍比起火象的獅子,水總是比火更讓人感覺較易親近與柔和,但天蠍和獅子一樣以「王者」自居,非常在意是否受到尊重。從某種正面角度來說,如果獅子座的小艾會保護你的生命,那麼天蠍座的米羅會悍衛你的靈魂。當你有難之時,獅子座的好朋友會為你赴湯蹈火義不容辭,不過如果是心靈上遭到打擊的這種難的話,天蠍座的好朋友也會不顧一切去守護你的。 雖然米羅公認的好朋友是卡妙,但在本傳中因為他們互動畫面太少,能拿他們兩人的情況來當案例的不多,倒是可以拿米羅幫卡諾執行贖罪儀式的例子來說明。
<月亮在處女> 其實以占星學上來說,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天蠍座的米羅跟水瓶座的卡妙會是好朋友(風象的水瓶座心性不定,這會讓天蠍座難以掌握而沒有安全感),直到看見他們兩人的星盤,我才發現,原來米羅和卡妙的月亮都在處女座。 如此一來便可以解釋,熱情的米羅跟冷漠的卡妙,兩人之間的交集 了。即使性格迴異,即使行事作風上不盡相同,但就像夜深人靜時掛在夜空裡的都是同一個月亮一樣,在他們兩人的內心深處,可以說有著相同的靈魂。善感的米羅能輕易解讀出卡妙內心隱藏的情緒(而且這種情緒可能卡妙自己都不明白,水瓶座很理性不會先從感受方向去思考),當米羅用天生的直覺解讀出卡妙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時,理性導向的卡妙會很佩服有這種能力的米羅,就像自己解不開的謎題被米羅點破一樣。兩人的月亮星座相同,所以米羅不單能解讀出對方心裡所想(就像米羅解讀出卡諾內心所想),還能解釋為什麼,以及期望著什麼。因為對米羅來說,「我也是這麼覺得」「我也是這麼想」「我也會這麼希望」。換句話說,他們兩人的友情,是用靈魂在「交陪」的。 米羅的月亮在處女座也讓我很意外,或許是因為米羅的太陽在天蠍,所以很多月亮處女的情緒顯現,都讓我以為是天蠍的特質。當然米羅掐著卡妙脖子的行為不會是處女座的反應(那是天蠍對於被背叛的憤怒),但處女座的精神潔癖,會加強天蠍座不容背叛的信念。
<水星在射手> 這大概是米羅在形象上,最不像天蠍座的原因。 天蠍座確實很熱情,更貼切地說應該是激情。但因為天蠍座深知自己的情感有多激烈,所以都會適度地去壓抑隱藏。然而米羅從最初登場時,在天蠍宮「挽留」青銅聖鬥士們的熱情表現,在冰河面前把卡妙的秘密說出來(如果對卡妙來說這算秘密的話,那米羅真是犯了天蠍座的大忌),以及看見冥金組擺出AE的架勢後跟著小艾一起腦衝(說實話這角色應該由衝動的牡羊座來擔任才對,天蠍座該扮演的是最後嘆氣說沒辦法的那個人啊XD),原來這些相違於天蠍座注重隱私,低調隱忍的行為舉止,都是因為水星在射手的坦誠直率。 簡而言之,米羅是個嘴巴動得比腦筋還快的人。 我以前常常吐槽說著「難道你不知道卡妙的心意嗎」和「這裡也有三位黃金聖鬥士」的米羅。如今我總算明白,因為米羅的水星在射手座,才讓他如此心直口快。 (所以不要因為對方是天蠍座就相信他會堅守秘密,先去了解一下他的水星在哪) 雖然這讓米羅顯得不像天蠍座,卻也造就出米羅另一種魅力。有時候嘴巴太快不見得不是好事,至少米羅說出來的話,都能真誠地感動人心。好比那句「這裡已經沒有敵人了」。而且我相信米羅這麼直率,也是因為他面對的都算是熟人(天蠍座善於做表面工夫,但面對熟人就沒必要這麼客氣了)
<金星在天蠍> 之前在童虎的星盤文中有提到,金星落在天蠍宮的男性,容易被性感的女性所吸引,而另一個跟童虎一樣金星在天蠍宮的人,就是米羅。 比起童虎,米羅讓我不會覺得意外,或許是因為米羅的太陽就在天蠍座。 為了寫作我有去查了一下米羅的修業地,希臘米洛斯島。收藏在法國羅浮宮中那座知名的維納斯雕像,就是在這裡發現的。米洛斯島也是希臘的一個觀光景點(雖然不像聖托里尼那麼知名),從雅典坐飛機不用一個小時就能抵達,以美麗的海景及沙灘聞名,或許在這裡,可以見到許多穿著比基尼泳裝的美女觀光客?那這樣所謂性感的美女,米羅應該見過不少了吧XD。況且對於本身就是天蠍座的米羅來說,要能稱得上是性感,米羅的標準應該是相當高的。
<火星在處女> 看到米羅代表行動模式的火星落在處女宮,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處女座一絲不苟的「精確」。 米羅的深紅毒針可能是十二位黃金聖鬥士各自的必殺技中,精確度要求最高的。也就是要練到能將細微的毒針(雖然算物理技,但這個毒針不一定是實物,可能是某種氣或是小宇宙化成像是針一樣的東西),無論距離多遠都能準確地刺中特定位置。雖然以攻擊而言,只要毒針刺入人體後就會產生效果(神經劇痛),但火星在處女的米羅有完美主義傾向。並且在處女座的謹慎之下,米羅對於自己的深紅毒針可能不只是要求命中,而且是要精確地命中。 也就是說,米羅瞄準的不只是身體的某個部位而已,而是這個部位中效果最好,也就是神經最密集的地方。舉例來講,針刺在手指和刺在手指的指甲間,效果差異會非常大。如此一來若是敵人頑強到三針才肯求饒,這種攻擊方式可以精簡到一針就讓對方求饒。 並且米羅算是十二位黃金聖鬥士中,必殺技的攻擊範圍最小的。一旦沒有射中,或是效果不如預期的話(每個人的痛感不盡相同,雖然毒針應該真的很痛),反而容易讓敵人抓到機會反擊,就像冰河那樣(冰河或許利用凍氣來減緩痛覺)有鑒於此,那麼深紅毒針的命中效果必需要能發揮至最大,在敵人身體上刺出天蠍星軌並不難,但這十五針不只要畫出星軌,還要刺中特定部位(西醫說法可以指神經叢,中醫說法可以指穴位)。 而且眾所周知,米羅每次出招時都會講解一下深紅毒針的效果。然而米羅的解說不只說明必殺技的運作原理,還很細緻地描述了必殺技的效果所產生的「感覺」。基於處女座善於分析的特質,以及天蠍座對於「感受」的探索(天蠍座會透過親自體驗來了解各種感受,有時候在外人眼中某些行為會像自虐),說不定米羅自己有體驗過這個必殺技。
<木星在獅子> 木星代表人生觀及理想,木星在獅子座的米羅,會用獅子座積極勇敢的心態,很陽光地去面對這個世界(這應該是穿著獅子座聖衣的小艾應該有的形象,但小艾不是,因為小艾的木星在巨蟹座)。也使得穿著天蠍座聖衣的米羅,比起天蠍座給人極富心機與陰冷的感覺,米羅反而讓人感到熱情與灑脫。木星星座面對的不只是狹隘的人事物,而是大局,或者說對當事人而言的「整個世界」(所以從黃金聖鬥士的木星星座可以去判斷,他們如果成為教皇大概是什麼樣子),而木星在獅子座的米羅,顯現的就是獅子座「我有責任與義務去守護我的王國」這種積極心,像是沙加死在沙羅雙樹園之後,米羅不顧一切跑去處女宮阻止撒卡等人,甚至衝動地使用AE(在處女座的月亮和火星會謹慎地告訴米羅這樣做的後果,但在射手座的思考模式水星及在獅子座的木星,也會讓米羅認為,即使如此他也必須這麼做)。或是在黃金魂中,米羅不聽勸地堅持想往世界樹的方向去。 雖然這些顯現,在看到米羅的星盤之前,我一直都以為那是天蠍座不容背叛的表現。
<土星在雙魚> 米羅和沙加小艾一樣,星盤中的土星逆行在雙魚座。帶給小艾的影響就是小艾相信的事物一直被推翻,帶給沙加的影響就是沙加找不到自己該相信的東西。但這對於天蠍座的米羅來說,土星逆行在雙魚座帶來的影響可能就沒這麼大。 因為天蠍座本身就是個很多疑的星座。天蠍對於人性的了解太深刻,水象的通病就是為了不受到傷害,而會將自己防禦起來避免受傷(精神上)。不容被背叛的天蠍也不輕易信任他人,能信任的人一定是經過自己多方觀察的。所以即使驚訝於撒卡的叛亂或是卡妙的倒戈,太陽天蠍及月亮處女的米羅會更傾向去深究「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而當這個原因無法說服米羅或是米羅不能接受的話,才能算得上是「背叛」。 所以要背叛天蠍座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天蠍座並不是打從心底相信你,你的作為根本也算不上是背叛。 沙加死後米羅會震怒,是因為撒卡他們使用禁招。對聖鬥士而言再怎麼樣都不能觸碰的禁忌,撒卡他們卻做了,米羅就算想理解也說服不了自己。而雅典娜死時,米羅掐著卡妙脖子的行為是對於卡妙背叛「自己」的憤怒。他對撒卡修羅都一樣很憤怒,但卡妙對米羅而言是特別的,所以米羅動手的對象不是撒卡或修羅,而是卡妙。並且米羅憤怒的主因,是他們竟然真的逼死了雅典娜。投靠敵人倒戈相向或許還有理由說得過去,但逼死雅典娜這件事,讓身為聖鬥士的米羅怎麼樣也不能接受。不過天蠍座即使再怎麼狠毒,還是有著水象星座容易心軟的弱點,所以米羅最後還是鬆手了。 土星所處的宮位代表當事人的責任及壓力所在,也可以說是像弱點一樣的東西。土星在雙魚座且逆行的米羅,加上太陽是水象的天蠍,就容易有著「心軟」的弱點(仔細想想小艾和沙加似乎也帶有一點這種特徵)。並且也可能因為這個心軟,而帶來不利於自己的後果。例如因為心軟而放過冰河,換來的後果就是自己的好友卡妙死去(雖然是卡妙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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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xenwolcott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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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ORED CORE VI FIRES OF RUBICON 一周目通關感想
  ///下收含部分捏它一周目通關心得///
  AC 就是 AC,獨樹一幟,別無分號。
  起手來個開頭主觀結論。AC6 類似於 AC3SL 的全面進化版,然而也不是 AC 了。可是這不影響該給的分數,10/10 是因為滿分只有 10 分。推薦買來嘗試,畢竟那個直昇機,兩小時內可退。另外希望大家可以關心一下唐澤而非月光刀,謝謝。
  好了,下面就分成五個項目來寫寫一周目通關後的想法。本來要三周目的,但我就只是個舊時代的 OT 強化人,要像個 NT 新人類速通三周目實在是有力未逮。
1.操縱難易度
  以往的 AC 都只在主機平台發售,而這次 AC6 則順應潮流登入 PC 平台,即便操縱方式有了鍵鼠的新選擇,我還是依然使用手把通關。少數幾次使用到鍵盤的時機便是在周回章節尾王時手把中途沒電,緊急按下 Esc 的時候。
  本作採用 Type A 至 C 的預設,我是使用 Type B + 自定義。將武器以及上升跳躍 & QB 改幾次後總算能打得舒服了,只不過就是肩射武器在二足時無法使用集氣這點在一些時候總顯得有些彆扭,沒有特別去買精英手把或是操縱桿都是我的缺點,my bad,不關 FS 社的事。
  或許是我一周目用逆關節的關係吧,自定義後 X 按鍵的普通推進其實可有可無,這點跟以往大同小異,畢竟跳超遠超高就好了,再者關卡內趕路也是 AB 噴不用錢。既然提到了 AB 噴就不免想起以往功能上算是同類的 OB 噴,這次直接簡化為更直覺的 R3 按壓開關,而不是以前那樣預設在 △ 鍵 / Y 鍵,要依據情況啟動或停止,這項化繁為簡的更動在體感上是良好的。
  再來就是關於武器拋棄這個小系統。從 AC3 開始 FS 社將這個機制加入到遊戲��,但卻相當的不好操作,舉例 4 系的指法是同時按壓左右武器切換鍵的同時,一併按下該側武器的攻擊鍵,總之就是手動丟掉武器要一次按三個鍵還不含視情況的移動與噴射及視角操作。這作的改良在於預設的武器都已經是啟用狀態,按下開火就是開火,而不是以前那樣要經過一個切換的動作去模擬它從待命中轉換成開火的準備。因此在 AC6 中,僅僅一個十字鍵的左鍵 + 任意武器按鍵就能直接拋棄不需要的武器這點,對我個人而言,根本是作中最大進步,一百分。
  接著講講視角,一周目現況比較明顯的例子就是海蜘蛛跟艾兒半血後二階段發瘋時,慣例的祖傳攝影機了,仰角拉到很高,實際畫面沒問題也沒掉幀,但就是一種在視覺上的不舒服。會不會影響操縱就因人而異。慶幸的是這次視角承襲 4 系 V 系那樣以右蘑菇頭為操縱基準,而非 3 系那樣預設要用上 △ × □ ○ 四個按鍵去做畫面的旋轉與瞄準。總之沒有做特殊更動,可也沒走回頭路,穩健即可。而以往會影響到視角轉動速度的機體旋轉因素,這項舊有機制在這次的世界裡被拔除了,快速轉身這個動作這次是完全與視角操縱脫鉤的一個獨立功能,系列作首次可以看見自己機體的正面,在試玩片段首次公開時覺得很新鮮,可是也就只是一個字面上意思的快速轉身,少了那麼點以往 QB 快速切換視角時,整個畫面一起轉動的那類沈浸體驗,尚屬可惜不過影響些微,覺得是可接受的改變。
  至於鎖定機制,硬鎖定對新玩家固然是立意善良,可是終究是個過渡,一些場合還是得切換成軟鎖定去追上高速移動脫離鎖定框的對手。再來,由於硬鎖定的恩惠,過往像是肩射榴彈、火箭筒之類的非導引式,只給預判提示的純手瞄武器,在本作中如果沒有開啟手動瞄準的功能,那麼玩家幾乎不用做預判移動路徑的動作,一切都放心的交給系統輔助即可。這樣簡化後的改動不免失去一些挑戰性,卻也更加友好,畢竟多數新玩家要的單純就是開火後,相應命中的回饋感而不是硬著頭皮手瞄打光全部彈藥後對手還站著圍著玩家繞圈的那種失望感。當然了,整個系列中最核心的機制如此這般的大修,受到的批判不是沒有,論爭修改後這樣子的鎖定機制非常不 AC 的意見也是有的,可是開發上總是需要與時俱進的,FS 社的開發團隊能大膽地加入這些輔助功能照顧到更多面向的新玩家,我認為應該給他們一個尊重這樣。
  提起打擊感,歷代以來這並不是很重要,可是好事份子往往喜歡抓著這點來挑骨頭。在這次的 AC6 中,實際操縱起來的 AC 踢擊或坦克衝撞,帶來的回饋感都遠勝於前作的 V 系。而槍械開火後,擊中物體的作用力聲響可以說是將 4 系與古 AC 時期的那種豆粒砲彈的軟弱感一掃而空。至於近身武器的那種卡肉感,我認為是一次的全面進化,以往的近戰就是一刀,雙手劍豪機體分別或同時出刀那就算砍兩次吧,但終究是動作上的一刀。而這次透過蓄力後至多來到三次出刀的動作,想當然地那個瞬間卡肉砍出再卡肉的流程,滑順且飽滿,絲毫沒有欠缺打擊感的不足之處存在。在機人遊戲的範圍內,它社比的話,其實已經無出其右,找不到什麼可以挑剔的了。
  關於操縱的總結:不再像以往那麼繁複,可是還是有一定挑戰性。導入了一些友善改變的同時,相對的挑戰性依然獲得保留,只是這次用不上「困難」這個詞來形容,操縱手感上整體的變動是良性的。
2.踉蹌系統
  謝謝你,隻狼。
  貼身啊,621。
  汲取同社開發經驗後,加入本作的全新機制。類似於《隻狼》作中的體幹削切,但累積消去的速度沒有做得像《隻狼》那麼細緻。或許可以用世界觀不一樣來開脫,畢竟隻狼的對手也是肉身人類,累積體幹後削血,然後再繼續累積體幹值時,體幹壓力消失的速度快慢是有區別的。而在盧比孔 3 號星球上,登場的都是發動機與更多的發動機,扣除爆炸類武器與近身武器,常規武器與 EN 武器因距離或材質因素而衝擊力不夠時便是無效的跳彈,這也導致了在累積踉蹌值時,可能一個緊急迴避的動作或是其它操縱失誤就使得整個進度迅速歸零重來,無論有無把對方打進殘血與否,畢竟雙方都是機器,只好用這個解釋來使自己接受。可是玩家自己的體幹槽就是《隻狼》的體幹槽,而且更脆,還真是謝謝喔 FS 社。
  單就 PVE 環境而言,踉蹌系統是存在矛盾的,它使得近遠武器的界線變得曖昧,單項的傷害數值也不再是以往那樣寫得越高火力就越強大,能組個 GA 重火力或是有澤巨砲那樣出來做數值上寫多少就幾乎是打多少的實質傷害壓制。再者,加上一些場合對方在系統內安排讀取玩家指令的應對模式,使得帶有「衝擊力」的遠程武器在傷害數值上多少形同虛設,沒有命中就沒有衝擊,那麼也不會有後續的火力,知道對方怎樣都能閃掉,那麼選擇就剩下縮小距離到拼命近身打停然後出刀打樁。
  對 AC6 來說,多少距離才算遠距離呢?總不能將兩百公尺上下的白刃距離也叫做遠距離吧?四百公尺應該是歸類在中距離,再上去六百公尺後就總結為遠距離,但對手的讀指令後就是前言所提及的矛盾了。遠遠的想打還硬是被閃掉,逼得不得已只好一直欺身繞圈在短距離內用著遠距的高衝擊武器來塞到一次衝擊累積體幹,是不是太多此一舉?在這個踉蹌系統下,肇始於體幹累積這個新核心機制,而使得局部武器的實際傷害被大幅削減,因此本作已變得不若以往能愉快地風箏流遛王通關了。
  知道官方是藉此鼓勵玩家主動出擊以換取更多的擊殺機會,可是這便導致玩家間在 PVE 時的武器配置幾乎同質化的現象產生,那麼官方原本期許的多元化自由組裝去哪了呢?踉蹌系統反倒成為與自由組裝背道而馳的一個癥結困境。成敗都是體幹槽,本作沒有敗,只是這次加入新系統後,在一些特殊場合無法那麼盡興而已。
3.成長曲線
  AC6 直到第二章結束為止,621 就是隻撿破爛的路邊野狗,這麼說完全不過份。我認為這點其實跟遊戲內對 CPU 競技場的改變,以及狩獵等級的導入有些許關聯。
  以往競技場打贏某些對手時,系統會送一些不無小補的零件或是武器,而 AC6 這次即使打贏每個驗證範圍內的最高位對手,オールマインド也僅是寄語音訊息給 621 恭喜升格這樣,聽得出隱藏的情緒起伏 ,舊玩家如我就是喜歡這種無機質的語調,可是少的那一部分是什麼呢? ーー 就是對未知的新零件、兵器的期待感落空了。簡言之就是初期裝備貧乏,不到寸步難行但也欠缺組裝的動力。再者,狩獵目標在前期的關卡中也是零星登場,因此又回到那個什麼都沒有的陣痛迴圈裡了。幸好這個狀況在撐過海蜘蛛,第三章開始後便有明顯的進步, 621 的成長在此時才總算是開始急遽向上。
  AC6 ,期中考是不存在的。在《隻狼》當中,公認的期��技術測試關卡便是砍翻弦一郎三次。而本作定位中的期中關卡,如果讓拉斯提射爆三次冰原蠕蟲也算是期中考的話,那麼 FS 社覺得是就是吧。IBIS CEL 240 、晚鐘 No.1 、拉斯提 2.0 都是劇情後期了,誰來當期中考教官怎麼說都沒有說服力,而且也都存在明顯的缺陷。或許「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拿來做為期中檢證的門神關卡還更合適一些。
4.角色塑造& 劇情表現
  沃爾特
  FS 社歷來 AC 作品的開頭影像演出往往被戲稱是「OP 詐欺」,畢竟 CG 演出帥是一回事,實際遊戲表現就是那樣了,甚至還有產廢武器,呵呵。而這次的「OP 詐欺」既不是畫面也不是遊戲表現,沒想到居然是你啊沃爾特。
  從偷渡開始就一直在提防你真的是對不起啦。機庫過場與史奈爾交涉時,大概是系列作裡第一個會跳出來維護傘下傭兵尊嚴的雇主,這樣子的氣節,新穎而鮮明。你予我自由,我還你尊重。之所以一周目做出為了「觀測者」側的選擇,就是不想當個中途跳船的背骨仔,如此而已。渡鴉屬於一種留鳥,亦不需隨波逐流。這便是一周目的 621 與其飼主所堅持的信念。
  艾兒
  先說好,一起出擊三次就能算很熟嗎?劇情上算是 621 撿到艾兒,之後艾兒單方面的自來熟。總之經歷一連串事件,一周目的 621 因為做了對於盧比孔人來說,是錯誤決定後被艾兒甩了,聽到留下最後的那句「真是遺憾」,就想起 FA 裡走大屠殺路線時,被スミカ斥責然後分道揚鑣,最後一樣要來個互殺的人類種族的天敵結局。只是這次假若有所謂種族天敵的設定,無論 621 或是艾兒,兩方在最後都會成為彼此種族的天敵。很好啊再多來點,這很 FS 社。
  再來,艾兒已經很有禮貌了,沒有像 2 裡クライン的「消えろ、イレギュラー!」與 V 中 RD 的「…あぁ!?やってみろよっ!!」那樣囂張地囔囔後,沒過多久就直接被送下去。雖然如此,但那個殺意還是滿滿地穿透螢幕傳過來,好怕。
  拉斯提
  預告片首次公開,「越牆」前那個閘門升起,輕量機的纖細鳥腳,然後鏡頭慢慢向上移動到同樣輕巧的機身,接著再循序帶出他的臉。一經目擊,我的腦海裡直接迸出一句 ーー「這就一臉エヴァンジェ」,來自於 ACLR 的深邃呼喚,現在正式降臨且立足於 AC6 的大地上。原本想說他都一臉エヴァンジェ了,那麼應該也是那種自帶傲氣的驕縱渡鴉吧,遲早還是要戰個花開富貴可不是嗎? 而隨著劇情推進,事實證明這些猜想沒有偏離多少,除了驕縱以外。當然了,也不能因爲幾次友好的攜手並肩就此斷定他的為人,彼我在立場上還是有衝突的。既然已經被企業半背後捅刀一次,視為潛在的不穩因子後,依然繼續為企業效力,沒有選擇在 621 與 No.1 對決時,像歷代作那樣中途開新機體過來突襲亂鬥,我想那是他最後的矜持。雖然一周目最後就如同 AC4 第六章標題所言「And Then There Were None」那樣,荒煙蔓草一詞成為最佳註解,而我,在盧比孔 3 這顆廢星的形骸裡外上下,依然惦記著你 ーー Rusty the STEEL HAZE.
  卡菈
  算是本作的萬事屋擔當吧,卡菈A夢救我。話說,在第二章開頭,曾經一度懷疑沃爾特是不是早就與卡菈共謀,故意以外出處理俗事的理由讓 621 自行前往 RaD 的地盤讓卡菈測試 621,畢竟那時的 621 尚且還是棄之可惜的流浪狗而已。之後隨著劇情推進,同時也提醒世人,重要的資料該做備份還是得做才行。定位與 V 的ロザリィ相仿,想必在設定與未來可能有機會的後日談或 DLC 中可能又有一堆背景資料可以擴大解釋與補完吧? 就像是ロザリィ那樣,V 本篇中幾乎什麼身世背景都沒講,反而在後日談直接交代了本篇支線中的各種重量情報,甚至還直接催生了 VD 時代的其中一個勢力的奇人。
  假設真是如此,那麼 FS 社 ーー 你做得好!你做的好啊!.jpg
  密西根
  他或許可以當作是 V 系裡企業旗下的「主任」的排毒版,實際上沒那麼強,可是喜歡嘴砲周遭以及會好好記住同僚與部下倒是跟「主任」類似。會說他是排毒版,是因為直到他死亡,劇情中沒有丟棄或背叛任何人,而「主任」則否,就只是個企業旗下的背骨仔 AI。「証明してみせよう、貴様にはそれが出来るはずだ」這句原先屬於「主任」的台詞,就算放在這次 AC6 打冰原蠕蟲時,讓密西根吼出來也很適合呢。
  在「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關卡裡,一邊整備機體一邊喝斥部屬的無知時,倒是很適合用上「俺はそうは思わん、戦いこそが人間の可能性なのかもしれん」這句台詞,畢竟這個時間點的 621,或多或少都得到密西根些許的敬意了吧。而擊破密西根的瞬間,他也很大度的表示自己就在這邊跌倒了,如果此時台詞還能再搭配上「愛してるんだ、君たちを! ハハハッ!!」這樣狂氣的台詞後在火中逝去,那就真的太圓滿了。密西根這個角色,幾乎是一周目過程中,最耀眼的那顆明星。
  伊瓜蘇
  在 621 開始闖出名聲後似乎一廂情願地把 621 當成競爭對手的樣子,口頭禪的又開始耳鳴了這種習慣不免讓人聯想到 ACPP 作中的スティンガー,他也是將 ACPP 作中的玩家當成自己的對手,口頭禪是「面倒が嫌い」,帶來這種跨越時空既視感。一周目最後在「地中探査-深度2」,與 621 來回交火後終遭擊毀,逝去前還囔著「下次一定……」,抱持著這樣的怨念從盧比孔 3 解脫,621 真是罪孽深重啊。
  史奈爾
  呃……看你骨架一身精壯,難道你是 ACNX 時代的ジャック・O 在盧比孔 3 的分靈體嗎?與 ACNX 的ジャック・O 一樣都是幕後黑手,性格也如出一轍的惡劣,NX 的ジャック・O 在玩家於任務中被擊毀時稱玩家為「沒用的」,而史奈爾則是在機庫與沃爾特的交涉中稱 621 為「蠢狗」。一周目除了冰原蠕蟲以及珂若爾聚集地的背刺外也沒有直接能再遇上他的地方了,競技場中的數據看起來很強但也跟ジャック・O 一樣都是虛胖的類型。後面指揮企業進軍賽勒姆時,也一直用「別拿小事來煩我」的說詞對部屬的增援要求不斷推託,還真的蠻廢的。這種偷偷做壞事的小物臭,在他身上形塑至甚是成功的感覺,算不算是對他的褒美?
  梅特琳克
  劇中理論上最正常的企業側苦勞人,跟 621 其實無冤無仇,上司是史奈爾這個沒擔當的放生背刺仔,會死真的是劇情上的惡意。雖然競技場的簡介寫得視舊世代強化人如草芥那樣,但實際演出時也沒來個像是 AC4「MARCHE AU SUPPLICE」任務中,No. 15 アンシール直接用「アナトリア?あぁ…例の時代遅れか」做一個開場嘲諷,反而是狂 Call 史奈爾求援,這應該是記述中個性謹慎行事的反差吧。另外,會提到 AC4 的No. 15 アンシール,也是由於在性格上這兩人或許是有部分重疊的,差別只在於 AC4 有相關的台詞演出,6 則否。可是,身為一個最正常的苦勞人與其性格惡劣的可能與否並不衝突,特別有印象所以就提出來紀錄一下這隻渡鴉。
  史溫柏恩
  呼呼,你就是這作的帕奇對吧?
  死ね!
  接著談談本作的一些演出與官方設定。
  OP 畫面的衛星監視系統就是 3SL OP 的完美復刻,第四章尾王的外型設計跟命名方式,也幾乎是 3SL 尾王的全面復刻與進化,整個就是「你怎麼帥成這樣」的感動,完全能感受到 FS 社對自家作品的愛,IBIS 就是 IBIS,不管它是 XA-26483 I-CFFF-SERRE 還是 Series CEL 240,總之才不是什麼丘貝雷。雖然抓到機制後就跟 3SL 裡一樣,可以被秒殺這點也完美繼承了,我爛你也爛,呵呵呵讚啦,兩百分。
  而在發售前的訪談中,官方表示在劇情上與歷代前作都沒有直接關聯,雖然確實是是這樣沒錯,可是在劇情來到後期時,各種藏在細節裡的小致敬,或者直接演沒打算藏的捏它,都完全地把舊作粉絲服侍地心滿意足,下面是一些前作關聯的因緣舉例。
  FA 時,一部份的人類選擇了宇宙進出結局路線,地面上留下來的人群則成為可能的 V 系先祖。其後,V 系在 PS3 有一個付費動態主題是低軌道宇宙機庫,你還可以看到機庫外面有 MT 在飛行,可以大膽假設這是 FA 時代在宇宙生活的人群,準備向太陽系內其它行星或銀河系的出發的殖民船團一隅。另方面,地面上也過了好幾代人,來到 VD 的時代。VD 作中的「塔」其實是宇宙殖民船,這是源於『ARMORED CORE ORIGINAL SOUNDTRACK 20th ANNIVERSARY BOX』裡設定集小冊子內的官方設定。同樣也可以假設是在宇宙生活的部份住民們,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才導致殖民船墜落、重返地球。因此當我看到恆星間殖民船賽勒姆,從盧比孔 3 的海中浮上然後升空時,那種「啊 ーー 他們(FS 社)還記得這個設定!」的悲願成就感油然而生,FS 社,再加一百分。而這次企業要把珂若爾抽取帶離盧比孔 3 所增建在巴斯裘導管塔上的「塔」,我想也是一種社內對於歷代作品的的致敬。所以承上物件事例所言,Q.E.D. 得證 AC6 延續自 4 系與 V 系。
  而關於 VD 之後又怎麼接上初代古 AC 這件事,或許等本作 DLC 發售,又或者下個新作 AC 發售時,有機會再��說了。
  接著談些題外話吧。
  在媒體評價解禁後,Gamespot 指出故事令人失望,我想說並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次 FS 社有好好的將一個故事交代完畢,要說破碎化敘事的地方也就大致上與主線幾乎無關的競技場各角色簡介。再者,歷來的演出就是這樣,聽著沒有任何臉孔的角色做任務簡報或是戰鬥中槍彈嘴砲的往來,透過聲優的演繹讓玩家自行決定哪個角色會是什麼樣子,這比建模或描繪一張臉出來,輕率地告訴你這個角色的既定是非黑白來得更加有趣許多,因為身為一個個獨立個體的玩家族群的思考的自由,並不需要也不能被開發團隊完全地掌握。再者,FS 社也不是那種會想要用真人來當作遊戲宣傳噱頭的開發商,跌跌撞撞地打滾了這麼多年,守舊穩扎穩打的同時也與時俱進的 FS 社,才是我所認識的 FS 社。反倒是 Gamespot 的編輯,不知道是不是被近年 ESG 指數荼毒的遊戲界豢養久了,終究卡在那個自恃清醒的迷霧裡,擅自期待擅自失望,有意無意地迫使他者成為自己希望的樣子,這才是令人失望了地方。
  在敲擊鍵盤寫下這篇感想評論的時間點(2023/09/01 21:00 GMT+8 TST),恰好看見《黑街聖徒》開發商 Volition Games 關閉的公告。保守是一種選擇,真正有在做事的公司一直都在,而且未曾離開。反倒是的自視肩負教育重擔的使命仔們,"Go WOKE, go broke."
  拉回正題。
  歷代作以來,隱藏在 AC 故事中的概念,便是講述一個關於「選擇的自由」的核心。劇中什麼強化人、火星政府地球政府、大破壞大深度戰爭、企業、地下都市雷亞德、管理者、地上、財團,這類什麼的專有名詞不用去理解也無所謂,到底就只是襯托故事所需的裝飾品而已。重要的是怎麼解讀身為傭兵的玩家在最後的選擇 ーー AC3 選擇前往百年後地上了嗎?AC4 的フィオナ選擇帶著主角離開殖民地是好的發展嗎?V 系即使打倒企業與財團捅出來的倒灶事之後也只能選擇繼續戰鬥嗎?諸如此類系統安排的選擇後,面對更多的選擇。
  正如同本作沃爾特所揭示「渡鴉」的意涵旨在於便是追求「自由意志」的傭兵。「渡鴉」,從來都不是一個限定專屬的呼號,而是只要能選擇奔向自由,誰都可以自稱的象徵。
  選擇自由,自由選擇,因此身體才渴望鬥爭。《機戰傭兵》系列,就是這麼樣的一個故事。
5.地圖探索& 場景設計
  在寫下對 AC6 的地圖想法前,還是來講一點前作 4 系與 V 系在地圖當中的缺點吧。
  像是 4 以及 FA 時,受限於主機架構與設計理念的因素,室內探索的部分有做,但部分表現不佳又或者是廢案了。舉例 4 有一關是與オルレア在工廠內的白刃對決,但就只是個平面長方形的空間,沒有探索要素單純拼刀,另外像是  GAE 工廠的整肅任務,也就是三條直線衝到各個定點來幾發大的後再回頭解決突然來襲的未確認敵對 AC 這樣,毫無探索相關,只是個無情的打掃機器。後續在 FA 時,主打賣點是與巨型 AF 的對決,尤其是 スピリット・オブ・マザーウィル 以及 アンサラー 兩個放在 OP 畫面以及遊戲封面的對手。然而依舊受制於主機的效能瓶頸與開發中變動,スピリット・オブ・マザーウィル拿掉了侵入內部進行探索與破壞的方式改以 VOB 突襲後從外部破壞通關的方式實作,但內部的廢案模組其實是保留在遊戲內的,透過一些外部工具的手段可以進行觀察。而アンサラー的內部,據其原型設計師,小林誠在其推特上的手稿表示,一開始也有做但開發方向改變後就沒有使用了,這也是 FA 中的缺點。唯一能讓玩家衝進內部的 AF 只有 GA 的 グレートウォール的內部一直線,少量的上下空間有跟沒有一樣,只能算是 AF 擊破 RTA 路上的小關,唏噓。
  而 V 系的地圖則遷就於廢土的設定上,室內通常是下水道或地下公路,室外的淹水高速公路或者乾枯的廢船廠以及峽谷要衝與財團都市,則是由於操縱的繁瑣性質導致很難去好好體驗地圖的巧思,場景很容易就淪為陪襯,很難給玩家留下體感良好或特殊性質的深刻印象。而 VD 時,雖然打著圍繞著「塔」的三勢力紛爭,但「塔」就只是個徹頭徹尾的背景,劇情會提到可是實際上跟玩家沒什麼關係也摸不到,整個就很可惜這樣,滿分的設定,及格線的演出,VD 只是個繼承 V 所有優缺點的大型資料片,沒有去蕪,也不存在存菁。
  那時的 FS 社,說真的有點迷走而且原地踏步,就陷入一個 Stasis 狀態,這難道是 FA 時期溺水王子的命名悲劇嗎? 總之停滯數年,直到幾年前總算立案要做 AC6 了。
  因此這次 AC6 回歸了趨近於 3 系的立體地圖,FS 社在第二章大概把經費用在地圖的深縱上了才導致關卡相對其它四章來得減少許多。可是探索隱藏零件的機制回來了,就很像在 3 時「座礁船内探索」那樣深縱廣兼具,操縱自己的機體在地圖內上下激烈地移動交戰並尋獲零件,這也是古 AC 時期醍醐味的經典再現,這真是值得嘉許。而且尾王前的那堆衛星砲偵測,真的是讓 3SL 的玩家在看到時不免會心一笑,現在沒那麼鬼畜了但我們(FS 社)就是想在這裡好好問候你們這群新舊渡鴉,吃我的衛星砲啦死ね、レイブン!
  進入第四章後,任務標題的「未踏領域探査」也是沒在藏的,完全直接告訴老玩家我們(FS 社)就是在致敬 3SL 的 「未踏査地区探査」,雖然任務內容不同,但看到舊作的捏它真的是再三感謝。而在進行「未踏領域探査」前的「地中探査-深度3」則讓我想起 AC2 尾關「フォボス」,在這個深度3 的地圖中,廢棄於懸崖支架通道盡頭一角的不明機體,事後回想時覺得與在「フォボス」尾王門前被擊毀的レミル的定位類似。況且「フォボス」這關,也要在自動砲台的火力中關閉能量防護罩才能繼續前進。另外,深度3 的目標是破壞變壓器後,在時限內擊破防衛系統的敵對機體後逃出,同樣的是「フォボス」也是在擊破尾王クライン後,再將フォボス的動力源破壞後限時逃出,只是這次是相反過來操作的順序安排。
  地圖場景心得的尾聲,來談談同樣是第四章的「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吧。這關的場地設計,遊玩當下的直覺反應便是 AC3 當中「管理者部隊迎撃」與「拠点防衛部隊陽動」這兩件任務的概念整合。前者在垂直的空間內總計 24 隻 EN 武器特殊 MT,後者則是平面開闊的密林地形,時限內會有無限湧出高火力 MT 與雜魚 MOB,目標都是殲滅他們並生存下去,兩方都在考驗玩家對機體溫度及 EN 掌握、武器資源的控管與時機判斷。因此,「レッドガン部隊迎撃」這項任務,應該是我在一周目中,體感最貼近 3 系的關卡了,垂直的死鬥場,沒有補給,沒有中途存檔,敵方盡出來了五波,彈藥打完你還有拳腳,FS 社的意思就是要你在這戰到天昏地暗。畢竟對面也是做好覺悟來殺你的,在這顆只有玩家能成全 G1 密西根的盧比孔 3,我這個開擺背水陣的火事場力雷射長槍一槍下去你我都可能會死,真棒。
  AC6 地圖,細膩打磨,臻於完美,有沒有注入對作品的愛還真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6.最後
  從渡鴉到山貓(Lynx)到候鳥(Migrant)再回到渡鴉(Raven),面對新一輪的革新,或許可以引用 FA 茶會過場裡,ローディ對ウィン・D 的那句詢問 ーー「矜持が要るのか?」向自己探究。而這道詰問,僅僅只是想要確信自己仍舊是現役,依然可以叼起柴薪,點燃這烈火。
  「好きなように生きて、好きなように死ぬ。誰のためでもなく。一度生まれたものは、そう簡単には死なない。それが、俺らのやり方だったな。」
  好了講那麼多,我想我還是會儘快完成二周目與三周目,但那之前我還是先回半獸人營地繼續被打得滿地找牙吧。鳥巢再見,各自獨立的 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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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cochino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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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02
初見瑪麗亞  v2.0
我在迷宮裡躲藏了一會,但是這次不像我剛來的時候那麼幸運了,很快我就在一個小路遇到了一隻長得像老鼠的魔物。它擋在我的前面,全身漆黑,有著籃球的大小,發著光的紅色眼睛,尖銳的牙齒,看起來很兇惡。
它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向我撲來。我嚇得連忙舉起我的魔法棒,想要用魔法攻擊它。
「去去武器走!!」
我大喊!
一片寂靜之後,什麼事也沒發生。老鼠楞了一下,然後好像生氣了,撲上來咬住了我的腿,讓我痛得叫了出來。
「啊!好痛!走開走開!」
我拼命用力把它甩開,我拿起魔法棒往它頭上砸去。老鼠被打暈了過去,但是我的腿也流血了。
這時前面的轉角又出現了一隻老鼠。
「吱吱!!」
我被發現了,它朝著我飛奔過來。我害怕地抱著我的魔法棒發抖。
「吱吱嘎嘎!」
忽然,那隻老鼠被踢飛了,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妳沒事吧?」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只見一個女孩站在我面前。
這個女孩有著金色的短髮,看起來大概十五歲,很高,很漂亮。
她胸前和雙臂都戴著銀色的鎧甲,白色的短披風輕輕垂在背後,胸甲下是水藍色的長袍,長袍兩側開著高叉,露出長長白皙的雙腿,腳上面穿著厚重的戰靴。
太好了,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有別人的!
「《治癒(Sanatio)》!」
她蹲在我旁邊,手上微微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包裹住了我的傷口。
「哇!好神奇⋯」
我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在光芒下竟然慢慢愈合起來,完全看不出傷痕。
「呵呵,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初級的治癒魔法而已。」
女孩笑著說。
「妳沒事吧?妳叫什麼名字?」
「娜娜…我……我的名字是娜娜。」
「娜娜?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妳好,我叫瑪麗亞。」
「瑪麗亞……」
「是的,瑪 麗 亞。記住囉!」
女孩耐心地重覆道,笑著說。
「嗯……好……」
「妳是新來的探索者嗎?怎麼會一個人進到這裡?這裡可是很危險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到出口……」
我說實話。被那個魔法陣傳送到了這個異世界之後,拿到魔法棒變成了魔法少女,其他的東西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出口?妳不知道地城迷宮的出口在哪裡嗎?妳沒有地圖就進來了嗎?」
「地圖?什麼地圖?」
「唉……不是吧。就是地城迷宮的地圖啊。這裡每一層都有不同的結構。如果沒有地圖,就很容易迷路或者遇到危險的。」
瑪麗亞從她的小袋子裡拿出一個捲軸給我看。
「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到這裡…」
我有點想哭。
看到我這樣,瑪麗亞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
「別害怕,娜娜。我會幫助妳的。」
「謝謝妳。」
她把手上的捲軸攤開,這個捲軸看起來和我的很像,不過她的捲軸上面畫滿了這個迷宮的平面圖,明顯和我的不一樣。
「妳看,這裡是入口,這裡是出口。我們現在在這裡,離出口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如果妳想要離開,就要跟著我走。」
「好……好吧……」
「快點走吧。妳在這裡可不安全,說不定會有更強大的魔物出現。」
瑪麗亞說完後,拉起我的手。我們才剛回頭,瑪麗亞就忽然嚴肅了起來,眼睛看著前方黑暗的通道。
「⋯娜娜,看來我們沒那麼容易可以走掉了。」
「咕嚕咕嚕⋯」
這時通道裡走出了之前我看到的肌肉青蛙魔物,它吐著舌頭,向我們一步一步走過來。
「⋯這是《青蛙格羅》!它是這一層的首領!」
「青蛙格羅?首領?它很厲害嗎?」
我想到之前遇到格羅的情形,心裡怦怦直跳,原來它是這裡的首領。
「當然了,它不但攻擊力很強,攻擊速度很快,而且還帶有毒屬性。總之不是現在我們可以對付的。」
「怎⋯怎⋯怎麼辦?」
「呱嗚啊!!」
格羅從還很遠的地方,忽然朝著我彈射出它的舌頭!它的攻擊距離竟然這麼遠!
「小心!《防禦(Defensio)》!」
瑪麗亞舉起裝備著厚甲的雙臂,擋在我的前面。但青蛙的力量太大了,我們一起被噴飛了五六米。
瑪麗亞從地上爬了起來。
「娜娜妳沒事吧?」
「我沒事,瑪麗亞謝謝妳,妳呢??」
「還可以,放心吧。青蛙王擋住前面的出口了⋯沒辦法了。娜娜,這一邊!」
瑪麗亞拉著我的手,往旁邊的一個小路跑去。
青蛙王在後面緊追不舍,隨著咕嚕聲從遠處慢慢越來越近,我緊張的要命。
我們跑進了小路,這裡是一個死胡同,只有一扇鐵門。
「快,快進去!」
瑪麗亞推開鐵門,把我拉了進去,然後關上門。
「呼……呼……」
我喘著氣,感覺心臟要跳出來了。
「我們……安全了嗎?」
「暫時是吧……這裡是一個寶箱房,格羅應該不會進來。」
瑪麗亞說著,點亮了一根蠟燭,照亮了周圍。
「娜娜,妳還好嗎?」
她關切地看著我。
「我……我還好……」
我勉強笑了笑。
「格羅對獵物是很執著的,說不定不會離開了,娜娜妳知道怎麼戰鬥嗎?」
「對不起⋯」
「唉……沒關係,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走掉。」
瑪麗亞嘆了口氣,坐在一張木箱上。
「娜娜,你坐這裡吧。」
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謝謝……」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
「娜娜,妳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來這個地城迷宮?」
「我……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我怎麼能告訴她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呢?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妳……不想說嗎?」
瑪麗亞看出了我的猶豫。
「不是的……其實……其實我……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另一個世界?!妳是從異世界來的嗎??!」
「異世界⋯?啊⋯是的,對你們來說我就是異世界過來的。」
「異世界的穿越者!這已經是將近一千年前的傳說了!沒想到是真的!」
瑪麗亞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很興奮。
「那妳知道《傳說中的武術家卡琳》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
「哦⋯⋯」
瑪麗亞顯得有點失望。
「啊,對了,瑪麗亞,我好像有一個捲軸,妳看看。」
我把背包裡面的東西倒出來,裡面有一個捲軸、一本粉紅色沒有字的書、一本淺藍色的魔法書、一個手機、還有手帕和內褲。
我看到手帕和內褲掉出來,一陣臉紅,手忙腳亂把它塞回背包。並把捲軸拿起來問瑪麗亞。
「這⋯這個是地圖捲軸嗎??」
「是的!不愧是穿越者!我看看,探索者基本的物品妳都有了,還有技能書。我教妳使用的方法吧!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出去了!」
「真的嗎?」
瑪麗亞接過捲軸。
「這個是《世界捲軸》,也就是我說的地圖。只要所有者去過的地方,就會被記錄在這裡。它可以顯示妳想看的地方地圖。」
我打開我的捲軸,上面只有一小圈的地圖,看來就是我剛才在迷宮里亂竄的時候記錄下來的。而瑪麗亞的地圖範圍有好大一片。
她拿起那本粉紅色的書。
「這個是《職業之書》,和世界捲軸一樣,是被魔力綁定的,只有所有者能使用。這上面會記錄妳的職業與技能,我們每個人在十五歲的時候,就會被賦予職業。當達到特殊條件的時候,就能學會《職業技能》,我們可以透過職業之書看到自己的技能。」
「看,妳的職業之書發光了,代表有之前沒有確認過的技能哦。」
「啊,真的,我看看。」
這本書隱隱散發著粉紅色的光芒。我從過來這裡之後從來就沒有打開過。
我把書打開,裡面已經不是空白了,上面寫著:
陸娜娜
年齡:十五歲
職業:魔法少女
新技能:
。魔法變身 (Magia Transformo): 變身成魔法少女,裝備魔法少女裝束。魔力耗盡時會強制解除變身。
原來我變成了十五歲啊。
「就是這個,我只有《魔法變身(Magia Transformo)》。而且這個技能也不能戰鬥。」
「《魔法少女》嗎?我沒有聽說過的職業呢。不過聽起來是魔法系的,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學習這個新魔法!」
瑪麗亞接著拿起那本淺藍色的魔法書。
「這就是《技能之書》。職業技能可以自己學習,要是想學習其他的技能樹,就要有技能之書。技能之書有學習《魔法技能》的《魔導書》,以及學習《物理技能》的《戰紋書》,依照不同的職業與資質,每個人對技能都有不同的相容性。」
「另外,因為許多魔法有相克的屬性,所以不能學習兩種有克制關係的魔法。」
「哦哦⋯感覺好複雜⋯」
「其實很好理解,像娜娜妳帶的這個就是一本《水屬性的魔導書》,妳試試學習這個《冰箭(Sagitta Glaciei)》吧!」
「哦⋯可是我不會⋯」
「我教妳啊,《冰箭》是冰屬性的入門魔法哦,多虧妳帶著這一本!」
「妳記得以前使用技能,那種魔力流動的感覺嗎?試著集中注意力,感受魔力在體內流動,然後讓書本的知識融入世界妳的魔力流里。學習完之後,技能也會顯示在《職業之書》裡頭哦。」
瑪麗亞拿著打開的書,閉著眼睛,一邊和我解釋。她身上散發著淺藍色的光芒。
「身上會發出光芒就是代表相容性契合,可以學習,光芒的顏色和魔法的屬性有關。不過,技能之書只能使用一次,所以要妳來使用才可以。示範就到此為止啦。接下來換妳了娜娜。」
瑪麗亞把書遞給我,她身上的光芒也消失了。
我接過書,有點緊張地打開。書上寫著一些關於冰系魔法的原理和操作方法,還有一些圖示和示範。我試著按照瑪麗亞說的,集中注意力,感受魔力從書本流向我的體內。
「瑪麗亞,這個感覺好奇妙⋯」
「娜娜,妳的魔力好漂亮啊!除了魔法的藍色之外,竟然還有粉紅色!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顏色。」
「真的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睜開眼睛,發現身上散發著淺藍色與粉紅色的光芒。接著光芒消失了,魔法書也逐漸化成星塵,消失在空氣中。
我的職業之書發出光芒,多了一個新技能:
。 冰箭(Telum Glaciei):向目標射出一支由冰凍魔力凝結的箭矢,能夠造成冰凍傷害並有一定幾率使敵人減速或凍結。
「成功了娜娜!妳學會《冰箭》了!這是水屬性的魔法。妳試試看用魔力塑造一個冰箭,然後投射出去吧!」
「好吧,我試試看。」
我伸出手掌,想像著一個尖銳的冰箭。我身上透出粉紅色與淡藍色的光芒,接著我把魔力凝聚在手掌中,形成了一個透明的冰箭。
「哇,好漂亮啊!」
「那我現在要射出去囉~」
「嘿,《冰箭(Telum Glaciei)》!」
我對準對面的木箱子,用力射出冰箭。冰箭飛快地射出,但是偏離了方向,射在旁邊的牆壁上。
「喀啦喀啦」
被射中的地方,半米的範圍內被解凍成了冰塊。
「嘿嘿,射偏了。」
我吐了吐舌頭。
「不要緊,這是妳第一次使用魔法,已經很厲害了。妳只要多練習,就會掌握好方向和力度的。」
「嗯!那我們再試一次吧。我還要對準木箱子!」
「加油娜娜!我相信妳可以的!」
「《冰箭》!」
「啪」「喀啦喀啦」「哢啦」
這次的魔法飛出去的速度比較慢,但確實地命中了木箱子。木箱子結成了冰塊,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娜娜妳成功了!」
「謝謝!~」
我們高興得抱在一起。
「妳現在能使用魔法,即使格羅在外面,我們應該也能脫身了。」
「我⋯我還需要再多練習幾次嗎?」
我雙手抓著魔法棒,緊張地問瑪麗亞。
「我們還是需要把魔力留到實戰,連續使用魔法是很消耗魔力,要是魔力枯竭就不好了。」
「娜娜,等等的計畫是這樣子的,由我牽制住格羅,妳需要找機會凍住它的行動。它的體型太大,而且有水屬性,命中它的身軀可能沒有用。」
「妳必須凍住它的雙腳。然後我們趁機逃跑。」
「但⋯但是它剛剛的攻擊力好強,瑪麗亞妳沒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的體能和防禦可是很高的。」
瑪麗亞勇敢地拍了拍胸膛,顯得信心十足。我鼓起勇氣點點頭。
「好吧,那我們就照計劃行事!」
我們各自做好心理準備,走到門口,深呼吸後,瑪麗亞輕輕推開門,一股潮濕的臭味撲鼻而來。
在門外,格羅果然正在四處搜尋我們的蹤影。它的目光鋭利,兩個眼睛朝著不同方向不停轉動,像是想捕捉到我們的所有動靜。
「⋯《加速(Acceleratio)》。」
瑪麗亞對著我和她自己施加了魔法,瞬間我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
然後瑪麗亞朝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我要做好準備。接著,她大聲喊道,吸引了格羅的注意。
「嘿,格羅!我在這裡!」
瑪麗亞果然成功地引起了格羅的注意,它怒吼著朝她撲過來,舉著滿是肌肉的手臂向瑪麗亞發動攻擊。瑪麗亞閃過格羅的攻擊,靈活地在它身旁穿梭。
格羅吐出舌頭試圖再次攻擊瑪麗亞,但是瑪麗亞一邊圍繞著它,一邊使用擋格,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成功地牽制住了它。
看到瑪麗亞已經在牽制格羅,我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
「《冰箭》!」
我將冰箭魔法集中在手掌上,然後向格羅的雙腳射出。冰箭飛向格羅,這次準確地命中了它的一只腳。格羅因為被冰箭擊中而痛苦地嘶吼,但它還沒有被完全凍住。
我趕緊再次施展魔法,這次將目標對準了它另一只腳。在瑪麗亞的掩護下,我成功地將第二個冰箭擊中了格羅的另一只腳。在冰箭的作用下,格羅的雙腳終於被凍住,無法動彈。
「瑪麗亞,快跑!」
「嘎嘎嘎哦哦!!!」
突然,不能移動的《青蛙格羅》發出了巨吼。
「糟糕了,是《召喚(Vocatio Umbrae )》!」
我們周圍的地上浮出了好多黑影,黑影升起來形成了七隻身體黝黑,眼睛透著紅光的蛙型魔物,把我們圍在中間。
「瑪麗亞,我們該怎麼辦?」
「呱呱呱呱呱呱!」
嘍羅蛙群的舌頭突然激射而出,向我們襲來。
「娜娜!到我後面來!《光盾(Scutum Luci)》+ 《防禦 (Defensio)》!!」
瑪麗亞身上透出金色光芒,她舉起手上的護甲,護甲前方出現了一個金色盾牌形狀的魔法護盾。
蛙群的攻擊如暴雨打在瑪麗亞的護盾上,發出可怕的撞擊聲,仿彿金屬在高速碰撞。
不時有一些攻擊繞過了護盾,鞭打在瑪麗亞白皙的皮膚上。
「唔⋯!」
瑪麗亞緊咬著牙,但是敵人的攻擊很明顯已經超過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她的護盾出現了裂痕。
一聲脆響,《青蛙格羅》的一隻腳掙脫了冰塊的束縛。
「瑪麗亞!」
我不能在這裡看著,我需要幫忙!
「《冰箭》!」
我舉起雙手,朝著蛙群射出了兩支冰箭,魔物蛙被命中之後,只停頓了一會便繼續攻擊,沒有什麼反應。
「娜娜,用魔法棒!將妳的魔力凝聚在魔法棒上面!」
「是的!《冰箭》!」
魔法棒的寶石散發出耀眼的粉紅色與淺藍色光芒,一根冰霜箭從魔法棒尖端猛然迸發而出,速度和力量都遠超之前。這次,冰霜箭直接擊穿了两隻黑蛙的身體,將它們冰凍在原地。
但是,剩餘的黑蛙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眼看護盾上的裂痕越來越大⋯
面對即將被打破的護盾和瑪麗亞承受的痛苦,我的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嗚⋯難道我才剛要上四年級,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可以⋯至少得幫助瑪麗亞!
「⋯⋯這是什麼感覺?」
在這一刹那,一道靈光閃過我的腦海。我心跳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在我體內湧動。雖然我從未學過,但我似乎知道這股能量的名字和如何使用它。
「⋯《魔法屏障(Magia Barrera)》!」
「喀拉!」
瑪麗亞的護盾被打碎了。與此同時,魔法棒的寶石發出粉紅色的強光,一個半圓形的護盾以我們為中心,將我們緊緊保護在裡面,擋下了蛙群的瘋狂攻擊。與瑪麗亞的護盾不同,蛙群的攻擊在魔法屏障上,如同撞擊氣球般,發出沈悶的咚咚聲。
「娜娜,妳⋯⋯」
瑪麗亞張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得很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魔法長槍(Magia Lanza)》!」
魔法棒瞬間變形成了一柄長槍,散發出璀璨的藍色光芒。我瞄準了格羅,將長槍疾射而出!
瑪麗亞也迅速反應過來,跟著長槍一起衝向敵人!
「這是我現在最強的攻擊了!淨化吧!格羅!《光環(Aura Lucis)》+《空舞(Caelum Calcitro)》!!」
魔法長槍刺入青蛙格羅的胸膛,這一瞬間,瑪麗亞頭上閃現出一輪光圈,她騰空一躍,長袍下的雙腿如閃電般踢出,將長槍猛地踢進格羅的胸膛。
整把長槍深深沒入了格羅的體內,緊接著瑪麗亞的踢擊也擊中了格羅,她的腳上瞬間爆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同時空氣中響起一聲轟鳴。
「嘎嘎嘎哦哦!!!」
耀眼的光芒停留在格羅的胸口,將走道照成了白晝,格羅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瑪麗亞落回地上,佇立在格羅面前,她的長袍在璀璨的魔法背光之下變成半透明,展現著她修長腿部的完美線條。
不一會,格羅便倒在地上,它的身體開始崩潰,化為了無數黑色的碎片。
地下城的走道再次陷入寂靜。魔法的餘光逐漸退去,只留下柔和的光輝。地上散落著格羅和蛙群化成的黑色碎片,它們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陰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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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uniassn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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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禍福難料,唯有誦經消業保平安
以下文章為一位有緣人分享:
春暖花開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年,花開花謝,天時循環。就在過年長假後不久的正月中,公司工地發生工安事故,造成人員傷亡。原本年節的氣氛尚未消退,突如其來的噩耗令人震驚。查看現場攝影機拍到事故發生過程,畫面驚悚更顯得不可思議,經各大電子媒體報導,一時在業界成為熱議。
試想,當人在遭受危險突發狀況時,也許保命的時間還有幾秒鐘,但結局竟然無法全身而退逃過一劫,是業力引爆?還是各人福報不足?我重複看了影片幾次,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打個比喻,若看到前方通道起火,為了逃命,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往火堆裡硬闖,那是飛蛾撲火。而此次事故發生,吊車司機眼看車體因吊掛重物重心偏移,他竟然用單手試圖撐住車身不讓其傾倒,而且連試2、3次無效。
天啊!有句話說「螳臂擋車」,自不量力莫非如此!吊車自身的重量加上車上載重物約十幾噸,真不知他在生死緊要關頭是如何判斷的?最要命的是,眼看車身即將傾倒,他慌亂轉身逃命,卻跑錯方向,人離車頭僅2~3步。本來一個快步就可脫險,要命的是人往車尾重物傾倒方向逃跑,瞬間人被數噸重物淹沒,當然憾事再也不可挽回了!
事發幾天後,公司老闆請了御用師姐現場感應,據悉工地有「先人」在此,與之溝通後,同意將其超度至某宮廟修行。是否真如師姐所說,我不敢妄加揣測,也許真有其事,但不能說與此次工安有必然的因果關聯。但我更加懷疑與各人業力、福報、或是犯沖的問題有關,或者是多重問題疊加而造成。因為影片中的司機是個經驗老手,但事故發生時的即時反應卻是反智、逆邏輯的。
人生苦短,四十出頭壯年快閃人生,我們能夠與家人相處的時間真是太短暫了。失去的才知擁有的可貴,想想一家人常會為生活瑣事、口角不開心,這也是我的毛病,但當沒人跟你口角時又顯得孤單,若是失去親人,再多的懷念追憶不如一個燈下陪伴。出外打拼,養家活口,追求的是生活安頓與供給家人幸福,但什麼是幸福?「幸福」不能用物質來全概括,幸福更像是某種心理感受,能夠與家人和樂走完一生,即是最珍貴的幸福。
(分享完畢)
本篇真是一則看了會讓人頭皮發麻的故事。工安意外的發生需考慮的面向有以下幾種:
一、原地主菩薩干擾:
阿伯說:「原地主菩薩即是地縛靈,為原本此塊土地的主人之祖先;地基主是土地公所派遣的部下,負責小區域的管理,原地主菩薩與地基主不同。原地主菩薩干擾的原因,係執著此塊土地,但在陽世間的法律來看,後代子孫已將土地轉賣,因此活人(後代子孫)賣地而死人(原地主菩薩)不賣地,需誦經迴向才能化解,使原地主菩薩回到其陽世間的子孫家中接受供養。」
大部份的房屋、土地都有這方面的問題,原因在於人間的契約買賣於靈界來說沒有約束力,若原有土地持有人(原地主菩薩)要執著不放手,人真的只有被干擾的份!這干擾可能讓住的人住得不安心、住得不平安;做生意的人不賺錢、員工意外頻傳。若確定為原地主菩薩干擾,最好的方法還是超度其投胎轉世,只有原地主菩薩去投胎了,干擾才能全面解除。
二、現土地持有人,亦即老闆福報不足:
人無福報,寸步難行,老闆的福報對公司影響深遠,會直接表現在公司業務的推動、生意的擴展、及員工的工作安全上。公司老闆好比一棵大樹的根,根部健康(福報足),能吸收到的養份便能順利往上傳送給枝幹與花葉,讓整棵大樹欣欣向榮、枝繁葉茂。若根爛或吸收不良(福報不足),往上的枝幹與花葉便會枯蔫或壞死。所以公司老闆事業賺錢之餘,亦要有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的覺性,知福、惜福、再造福,讓公司的福報如活水一樣循環往復,事業才能永續發展,歷久不衰。
三、各人業障干擾:
阿伯說:「紀元轉換時期,這個太陽紀你所結下的業障,都會來討報。災難的發生都是在了結因果,紀元轉換時期,因果會一次總清與了結。」這世上沒有莫名的意外,一切事故的發生都有隱藏在背後的脈絡可循。尤其持有黑令旗討報的業力,其討報的力道往往讓人措手不及。面對這一類異常凶狠的討報,除非本身有深厚的祖德或福報能「暫時」保護,不然大部份的人便如文中的吊車司機,寶貴的生命幾秒內便消逝了。
四、沖犯煞影響:
外靈干擾會讓人的腦袋混沌、心不在焉、反應遲鈍,讓人面臨危機時刻反應不及,喪失那寶貴的幾秒黃金救命時間。所以查覺到自己「怎麼突然變笨了」,請來信請示佛菩薩是否有沖犯煞的問題。早日化解沖犯煞的影響,對身體的傷害才能早日解除。
五、各人的福報不足:
雖說「吉不擋凶」,但有福報,還是能有效阻隔意外發生時對人造成的傷害。所以平時的行善真的很有必要,因為我們都無法預測意外何時會降臨,但一點一滴累積的小善行、小福報,會慢慢匯聚成大善行、大福報,而這些都能成為您日後逃離死劫的資糧,讓您在緊急危難時避開死神的招喚。
阿伯說:「人生的成功失敗除了自身努力,也包括自身八字、祖德、地理與家中是否有靈在干擾(祖先、嬰靈、原地主菩薩等等),天時、地利、人和,三種缺一不可。」人生路上,再大的金山銀山都不比平安來得重要。誦經消業,是在化解即將到來的意外;行善積德,是在培植自己的福報,命由我立,福從己求,人的福氣不是天定的,要靠自己自我覺醒,積累德行、努力修持。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奇蹟更不會莫名從天上掉下來,人生禍福難料,唯有誦經消業方能保平安。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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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藥師琉���光如來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韋馱菩薩
南無伽藍菩薩
南無十方一切諸佛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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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shi-mr20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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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與狐狸
「娘!娘!為什麼今天不能去見Akuma大人?」
「Akuma大人啊⋯今天去見他一個很好的朋友了。」
「找他的朋友?!那我們不能也見見那個朋友嗎?」
「這個嘛⋯⋯大人與他的朋友每年就只有這個時候能見面,所以我們不要去打擾大人吧!乖,娘今天做你喜歡的點心,我們回去一起吃吧」
回到了家,孩童實在是坐不住的默默等待點,還是跑到了城內的後森林裡去玩了。但他晃著晃著卻走到了後山的一個靠近崖邊的空地,他看見Akuma大人,一個人坐在那,望著崖邊的遠方,那片被夕陽照著,泛著橘光的碧藍海面。
孩童看到Akuma大人,自然是一陣高興,朋友似乎也不在大人身邊,孩童打算往前跑嚇Akuma 大人一跳。然而就在他準備往前跑時卻被拉住了手,回頭一看是母親拉住了他。
「孩子。不是說不能吵Akuma 大人嗎!」
「呃⋯可是⋯可是他朋友不在呀!他朋友不是回家了嗎?」
母親這時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我們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母親跟你講大人以前的故事?好不好?」
「好!好!我最喜歡聽母親說以前在大人身邊時的故事了」
母親微笑,並娓娓道來:
「當年我還在大人身邊當侍女的時候——————
_ _
大人有次前往城外抵禦外敵時,撿了一隻小狐狸回來。
那是一隻小紅狐。普通紅狐自然不會吸引到我們大人啊!
這隻紅狐很特別,眼睛底是藍綠色,像是天氣極晴時的海面,仔細一看還會看到像黃昏的橘光閃爍。真的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狐狸,而且那隻小狐狸非常聰明,跟他說話都像是聽得懂,還會點頭搖頭回應你。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靈性,又或者是因為他柔順的毛皮,大人並沒有說過,但自從大人帶了那隻狐狸回來,笑容就多了起來,看到那發自內心的笑容。我相信大人肯定很喜歡牠。
這隻紅狐剛來到城裏的時候全身是傷,大人吩咐我們好好照料,將傷勢治好。然而當狐狸清醒過來後,卻特別怕生,只要遇到人就逃也似的跑,包括Akuma大人也沒有例外。
呵呵,但你知道後來大人是怎麼馴服牠的嗎?大人從後山找到了莓果。對,就是我們後山那棵特別好吃的莓果樹的果子。大人拿了那個莓果,每次都趁狐狸睡了之後放在狐狸的窩前。過沒幾天,那隻狐狸居然就開始親近Akuma大人了。彷彿知道那莓果就是大人放的!嗯⋯⋯牠也許就是知道的吧⋯⋯
有天狐狸難得的窩在看書卷的大人腳邊就睡著了,那天我剛幫大人鋪好床墊,前去通知大人。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
大人在皎潔的月光下輕輕地撫著紅狐柔順的毛皮,一下又一下,而後輕輕的說著:「我想到幫他取什麼名字了。就叫他MystaRias吧」
「M…ミスタリアス?」
「那是在遙遠海的另一端的地方語言,有神秘的、玄妙的、不可思議的意思」
我沈默著沒有回答,但我看著大人臉上浮現的,像是溫柔的要滲出水一般的眼神,我從來沒有看過大人的這種表情,動作仿佛害怕會碰壞那隻狐狸一般。那瞬間我似乎懂了為什麼大人幫這隻狐狸取這樣不可思議的名字。
從此,每天都可以看到大人身邊總是圍繞著那隻小紅狐,我們也漸漸的與小狐狸熟絡了起來,他還會跑到廚房來偷吃我們準備的食物。
尤其是雞!要是那天正好準備了雞柳,到了調味時,總是會發現少個半斤!最後就會看到吃飯時間被大人罰著只能在牆邊角落看我們吃的小狐狸,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很有趣的畫面哈哈哈哈。
我說他聰明,但有時卻笨得可以⋯⋯
大人也經常會在庭院找狐狸,畢竟我們是放養著,狐狸總是在庭院裡到處跑。
有次我正在前院掃地,遠遠就聽到Akuma大人在喊:
「Mysta!⋯⋯Mysta!⋯⋯」
我不禁失笑。大人又在找他的寶貝狐狸了。
等到我都要掃完前院了⋯哈哈哈,Akuma大人住處的前院很大的!比我們家還~要大歐!
掃了很~久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能遠遠的聽到大人在他的簷廊喊著:
「Mysta!Mysta!」
但就在我收打掃用具時,大人走到我身邊:
「OOO,你有看到Mysta嗎?」
我是沒有看到,當然搖了搖頭。
「奇怪了⋯我明明一直聽到他的聲音啊⋯⋯也不在他一直喜歡待著的花園裡⋯⋯哼嗯⋯⋯」
大人一直以來都能聽到比我們更加細微的聲音,有人說甚至大人聽得到我們的心聲。因此我也不疑有他,小狐狸大概是還在院子裡吧。
但就在我走到後院,要接近崖邊的後牆時我才聽到一點點的嗚嚶聲。我當時還以為是鬧鬼呢!畢竟左右查看都看不到人啊。當時可把我嚇得半死呢哈哈哈哈。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小紅狐自己爬上了樹,下不來了。那樹很高,長出了牆外,若不小心是會掉出牆外的!我看到嚇了一跳,不小心大叫出聲。還把Mysta也嚇的跳了一下!牠差點真的要掉出去。
大人大概是聽到我的叫聲,快走過來,看是不是有什麼異狀,下一秒便是看到小狐狸抓著樹枝差點要掉下來的情境。
「Mysta!!!!」
我從來沒看過如此慌張的Akuma大人⋯⋯⋯他像是用飛的一樣快跑到那樹下大喊著:
「Mysta!你怎麼上去的!快下來!」
「嗚⋯⋯嗚嚶⋯⋯」
狐狸在樹上怕的發抖,根本一動也不敢動。
大人看了牠一會兒,嘆了口氣:
「你在那等等不要動我上去接你」
哈哈,我呀!也是跟著那隻狐狸一樣不敢動!就怕我一動又嚇著了小狐狸。
我就在樹下看著小狐狸,就怕牠撐不住了,就算跳下來,好歹我也能接住牠。
但沒多久我就看到大人爬上了城牆,在牆上小心翼翼的走著靠近狐狸待著的樹枝邊:
「好了Mysta,跳過來」
「嗚嗚⋯⋯」
我都彷彿能聽見那隻狐狸說著他做不到,牠害怕的發抖啊⋯⋯
「沒事的⋯Mysta。相信我」
語音剛落,就看那狐狸不抖了,定睛看著Akuma大人縱身一躍,穩穩地跳到大人身上,大人接住的瞬間似是鬆了口氣一般,穩住的平衡瞬間失衡,我就這樣親眼看著我們那完美無瑕,在我們面前無所不能的Akuma城主大人摔得四腳朝天。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摀著嘴,嚇的眼睛瞪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幾秒後我聽到大人宏亮的笑聲我才清醒過來。趕緊前往攙扶大人起身。
_ _
—— ——哈哈哈哈哈說實話現在想起來當時的畫面真的是很好笑呢!是吧?」
「什麼東西很好笑啊?」
突然低沈而安穩的聲音傳入正在廚房準備點心的母子倆的耳裡。
「Akuma大人!」
孩童蹦蹦跳跳的跑到門口。抱住那低沉美聲來源的男人腳邊。
男人低下頭看著孩童,手按了按孩童的頭揉亂孩童的髮。
「你們說什麼這麼好笑啊?」
「哈哈也沒什麼就是跟我家孩子說些以前的故事罷了」
「歐?什麼故事?我身邊有什麼故事有趣的,你怎麼都不跟我說說?」
男人帶著淺笑,仿佛他都知道剛剛說了什麼。
「大人!大人!娘剛剛跟我說了小狐狸的故事!」
糟了⋯⋯女子不禁倒抽一口氣,他還沒跟她孩子說⋯這事不能⋯⋯⋯⋯
「啊⋯⋯該不會是Mysta的故事?」
「對對!」
「那這樣我肯定能說的更有趣!要聽嗎?」
男人沒有生氣,眼裏反而泛起了懷念的光芒。這讓女子鬆了口氣。
「我在這不會打擾吧?」將小孩一把抱起準備進屋的男人出聲詢問。
「不會不會!我家那位還在外收攤,不一會就回來了,他要是看到大人來作客肯定也很開心的!」
「那就打擾了」
⋯⋯是啊,他們的城主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對他們很好。
所以她永遠都不會忘的。
當城主失去他摯愛的狐狸時,不見外人的那一整年,在紙門外聽到的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在後院永遠為那小狐狸養著的
───整片的白雛菊花園。
後記:
(應該可能有些錯字)
用「娘」是因為想要帶出古代的感覺。
「城主大人」感覺叫起來比較有距離感,但我感覺Vox跟他的氏族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麼疏遠,但他們感激而且憧憬Vox的心情是不會變的,所以他們稱呼他的姓氏並加上尊稱。我後面全是因為懶得換鍵盤所以只打「大人」∠( ᐛ 」∠)_
Vox會幫小狐狸取名Mystarias(ミスタリアス)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他很神秘,看不透,難以捉摸。但在侍女眼裡看到的是城主大人不可思議的變化。
Vox會固定換掉在他住處工作的人,他希望服侍他的這些人不要將人類短暫的一生都花在自己身上,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讓他們能與其他人相遇,所以常常會幫家裡的傭人和侍女跟其他人牽線。希望他們能都有幸福的一生。
故事內的這天,是狐狸Mysta的忌日。所以女子才會說只有這天才見到面,事實上是每年的這天城主大人都會前去祭拜懷念他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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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eralchuhsien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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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裙襬的山黃麻
木也被扯破了大把的裙襬,仍輕鬆說笑。我兌換了大把的眼淚,也感覺不到陽光的味道。我從頭冷到腳,像一隻失去巢的鳥。而確實有鳥因此失去了巢,我聽見牠們的鳴啼,和以往不同,以前沒聽過,後來也沒聽過。我不敢數有幾個悲傷的聲音,因為我怕,我會先悲傷起來。
風來了,木也仍舊飛揚著所剩的裙襬,依然堅定、依然美麗。就這樣,帶著多處的傷口昂揚,到再也無法昂揚的那一天吧。我想著各種補救辦法——提一桶肥沃的水、點一滴充滿活力的花精、撒一把木也們指定的澱粉類、唱一首安慰的歌⋯⋯我再次落下淚來,木也比我還看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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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donotknow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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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gun: maximum 終戰概念考:諸神黃昏(Ragnarök)
解開之後答案出奇單純....這真的沒有人分析過嗎??我太想當然爾了??還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只看了動畫orz 
既然找不到我只能自割腿肉惹......
※ 以下資料幾乎都可以在wiki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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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名字叫方舟,但其實應該是在影射瓦爾哈拉(Valhalla),明明就塞滿了女武神啊XD
但我真的要被Knives氣死(閉眼
因為諸神黃昏本來就是三場大戰最著名,所以角色對應很容易:
Knives=Odin/Fenrir Elendira+Livio=Heimdall/Loki Legato=?/Jormungan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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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ives=Odin/Fenrir
Knives的身分從他兒時就有暗示了--Odin以失去一隻眼睛為代價,啜飲知識之泉。之後Knives有好幾次獨眼或強調兩眼不同的場景,雖然他並沒有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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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in也經常化身為鷹,而融合體則是變了形的八腳神駒 (Sleipnir)。Odin是智慧、風暴、死亡、詩歌、戰爭之神,祂的名字在古日耳曼語表示「狂熱之主、瘋狂的領袖」,而GHG名稱中的美國俚語Gung-Ho(工合)就有「執著、過份熱心」的意思。
GHG雖然都是Legato在指揮,但是他們和Knives也有某種關係,我有一些推論但太複雜了要整理一下,有空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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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軍以主砲「雷神之鎚」對付他也是提示。在諸神黃昏時,他Odin的角色很快就被Fenrir吞噬了,這一幕的他便是吞月的巨狼。
只有矮人打造魔法繩索Gleipnir才能將Fenrir套住,Gleipnir也有「糾纏者、詐欺者」的意思,雖然細滑如絲帶但卻無法掙脫,和Vash連結他的纜繩一樣。Vash過去被Knives砍去一隻手臂,也呼應了代表勇氣的戰神Tyr為了困住Fenrir被咬斷一隻手的故事。
最後魔狼死於森林之神Vidar手中,而Knives最後一個身份便是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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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endira+Livio=Heimdall/Loki
Elendira和Livio/Razlo的戰鬥很有趣,他們兩個不是分別代表Heimdall和Loki,而是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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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mdall的綽號是「白神」,而「Elendira」這個名字在義大利文的意思是"as white as can possibly be",是一個嘲諷白種人的詞。順帶一提這也是一個抵抗西班牙人殖民的南美洲原住民公主的名字,意思是「微笑之女」。
在和Livio的戰鬥中她說他「太調皮了」暗示了他惡作劇之神Loki的身分。他被打爛大半身體,拚著一口氣做出致命反擊,Razlo也因為人格整合消失,符合「Loki被Heimdall斬首而死、砍下的頭卻彈向Heimdall胸口將他擊殺」的神話情節。
不過Livio保護無辜的孩童與女性、確保核彈不落入敵手,符合Heimdall守護者的身分,彩虹橋向來可以解釋為通往冥界的通道。
Loki的一個著名「功績」,就是用槲寄生樹枝殺害了光明之神。槲寄生在文化上代表了神聖的男性元素,呼應了El的武器「巨釘」。同時El照顧Knives、Legato的方式,也反映了洛基身為Fenirr、Jormungandr之父的身分。Loki是可變男變女的神,也是工藝之神,所以那些精美的建築、服裝、武器,也許是出自於她。
雖然形式詭異,但他們的確是一家人,KL甚至成了精神兄弟,到這個階段我還滿感動的。
BUT,搞清楚Legato的身分之後我大傻眼。
他終究是被Knives害慘了,包括Vash也是被嚴重牽連的受災戶,雖然他們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以一種損己一千傷敵一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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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ato=?/Jormungandr
按照前兩次慣例,他的角色仍然是和Knives的Odin對應的--天后Fri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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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gg能夠紡織雲彩,身上掛有鑰匙,這些從Legato的武器可以看出來,那個多功能俄羅斯套娃其實是模擬紡錘+權杖,他肩上的半圓刑具是紡輪,掛著的鉤、鐮刀等是鑰匙。最後,Frigg有12位侍女,呼應了GHG的12位成員任他差遣--扣除Chapel,他是為Vash準備的。
但Legato其實還有另一個貫穿三個造型的身分。關鍵還是他的能力,以及第一造型和第三造型身邊那位大姊,重點在於她沒有眼睛。
這個造型的主題是「命運三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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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是Urðr,她的代表物是書寫著過去的書板,所以第一個女巨人抱著Legato的鐵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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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是Verðandi,也就是Legato本人,表示現在,她手持丈量工具,而Legato當時的移動機械臂像量角器或秤,同時壺的外型也代表了命運之泉(Well of Ur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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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階段Skuld,代表物是剪刀以及書寫著未來的卷軸,這點表現在Legato的人偶(標本?)及槍上。Skuld也是女武神之一,並在諸神的黃昏���舉盾參戰。
他的線就是命運的紗線--可以操控任何人,包括plant(眾神)以及他自己。
掌握命運紗線的三女神在希臘神話中被稱為Moirae或Graeae,Moirae表示「分配、命運、死劫、報酬」等,Graeae則是「老嫗、灰色之人」的意思。Graeae的形式是三個瞎眼的婦人,共用一副眼睛和牙齒。因此除了Legato,另外兩個人沒有眼睛也不吃喝,而Legato自己就許多方面來說也是盲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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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歐神話中,三女神被稱為「Norns」,據推測原意是「纏繞」,取自她們所操控的絲線。而「Legato」是義大利文 有「連奏」、「教皇特使」的意思 ,另外也是「綑綁、束縛」的意思,也就是說,「 Legato = Norn = 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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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也就是說Knives在一開始遇到Legato,在他能力還很弱小的時候,就以「命運」為他命名,等他成年把他裝扮成自己的配偶.....
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命運的老婆」。
我就用Legato的原話來說吧,
你開什麼玩笑啊?????
是的,其實Legato真正該發脾氣及該「戰鬥」的人應該是Knives才對。這creepy man表面上不屑一顧,背地卻擅自給他設定了角色,什麼都沒告訴他,就期望他走向自己安排好的未來。
Knives對他的安排反映了Knives的私心,Frigg在諸神黃昏沒有參戰--正如Knives的鄙視(暗示),他並不特別想讓Legato跟弟弟戰鬥,只需要壓制。
他特地去對付雷神鎚以免他家的蛇像神話預言一樣死於Thor之手,而一開始與他對陣的Vash取得了Freyr的角色。如果Legato配合他的觀點放棄挑戰,扮演服從丈夫(主人)、高雅沉著的天后,也許他就能壓制Freyr,也許他跟Vash都能活到最後,也許Knives成功後會強行把兩人(可能還有Eledira)帶離這個星球一個最終兵器彼氏的概念。
但這些強加的要素都不是Legato的本質,他的本質在他無路可退的時刻就顯現出來了:他是個戰士,渴望復仇和自由,終其一生都在打破枷鎖,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他是貪婪的蛇,終究會違抗禁令,試圖從命運的牢籠裡逃脫--也從肉體的牢籠裡逃脫。
最後他仍然成了Jormungandr,環繞大地、首尾相連的巨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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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rmungandr也象徵了循環,所以他繞了一大圈仍回到蛇的身分,從一個牢籠逃入另一個牢籠,他想超越Knives的全面宰制,但仍無法割捨對他的愛,死神的鐮刀曾放過他,但最終仍死在其兄弟的槍下。
這對Knives而言也是一個絕妙的嘲諷:你找到自己的命運,假裝不在乎,傷害他、將他捏在手裡,扭曲、裝扮成自己期望的樣子。
但命運仍是最初的樣貌,仍會從你的手裡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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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iche99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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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契約S1:【3】怨靈作祟
  「死者十四歲,就讀於東城的斯坦中學,據說這名青少年平時就喜愛惹是生非,警方研判被害人可能因此結仇,引發殺機……」
  
  克里斯坐在車上聽著新聞廣播,望著窗外的鑑識人員在布魯斯家來來去去。
  
  「哎呀,又是一莊莫名其妙的仇殺,這座城市的人是怎樣啊?怎麼沒事都搞這些有的沒的……」副駕的車門突然打開,克里斯肥胖的中年前輩萊利曼一邊碎碎念一邊擠進了座位。「走吧克里斯,我們去吃點甜的,我餓了。」
  
  克里斯嘆了口氣,無奈的發動引擎。這件案子八成又要交給這個懶惰又愛吃甜甜圈的前輩承辦了;說實話,東城這地方之所以這麼亂,還不是這些成天只想偷懶的警察單位所造的孽。
  
  身為一名便衣警察,克里斯認為自己身負著重責大任,勢必要伸張正義、將兇手捉拿歸案(這也是當初他成為警察的抱負)。
    
  接著日子過了幾天,布魯斯案的化驗結果出爐,但結果卻讓所有調查人員大吃一驚:
  
  「什麼?你說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線索?……這是怎麼回事?」克里斯接到前輩打來的電話,目瞪口呆。
  
  「啊就什麼都沒發現啊,連砍殺死者的利刃上一枚指紋也沒有。」電話另一頭的萊利曼咀嚼著食物,口齒不清的說。「看來這件案子棘手了,都這個時代了還找不到任何DNA,你看怎麼辦啊?」
  
  克里斯仍然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這其中一定有細節是他們沒發現的……」
  
  「面對現實吧克里斯,鑑識人員不是萬能的,我們也不是。」萊利曼聳聳肩,事不關己的心態。「我看這件案子八成會演變為懸案,我們再怎麼調查也都沒用的啦。」
  
  克里斯搖搖頭,感到嗤之以鼻(儘管前輩說得確實沒錯)。他掛斷電話,無奈的望向窗外。
  
  他意識到自己當了這麼的多年警察卻依然在原地打轉,始終沒有機會能親自接��案子;反而每次的重擔都落到了怕麻煩的萊利曼身上,最後搞得一事無成。
  
  克里斯覺得自己這次無論如何都該爭取辦案的主權,否則他的職涯恐怕只能永遠活在那懶鬼的陰影下。
  
  此時一通電話打來,來電顯示是克里斯已退休的資深前輩,李維。
  
  克里斯訝異的接起電話。「好久不見了前輩,什麼事讓你突然打來?」
  
  「早安克里斯,我就直說了,這次發生在東城的殺人案我也聽過化驗結果了,但這讓我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李維嘆著粗重的鼻息,嗓子有些沙啞。「你聽過拍立得殺手嗎?」
  
  克里斯回想著。「拍立得殺手……你是指很久以前發生在這裡的那一系列懸案嗎?警方收到一堆兇殺現場的拍立得照片,卻找不到兇手的詭異案子?」
  
  「沒錯……其實那些案子當時都是由我偵辦的。」
  
  李維在另一頭緩緩吐著香菸。
  
  「拍立得殺手案的膠著點就在於兇案現場找不到任何兇手的蛛絲馬跡,就算有兇器也採集不到DNA能做夠比對。之所以這樣,這次的布魯斯案才會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克里斯睜大雙眼。「你的意思是指……兇手可能會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這不是超自然現象的話,有這個可能性……雖然距離他出現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年,但他要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打給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替我接下這個案子,繼續調查下去。」李維以交付重責大任的口吻,慎重的說。
  
  克里斯思忖了片刻。既然大前輩都特地拜託他了,這也許就是他能夠出頭的好機會;要是他能為此案立下大功就能順利晉級,不必再忍受萊利曼那輕浮的態度。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爭取這個案子。」他毅然決然的回答。
   
  
  🔪
  
  
  拍立得殺手……雖然李維前輩是因為這件案子找不到線索而懷疑兇手是他,但總該找到一些證據來證明真的是他幹的吧?
  
  克里斯回到了案發現場,把車停靠在布魯斯家附近的馬路旁。他下了車,望著被封鎖線圍住的院子裡來來去去的鑑識人員。
  
  他托著下巴思考起來。既然這起兇案有可能是拍立得殺手幹的,那他所留下的線索肯定不會是指紋……
  
  就在此時,克里斯發現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一張白色的紙卡,隨風飄到了車子的輪胎旁。
     
  他撿起那張紙卡,發現那是一張拍立得相片。相片中有一名黑髮男子正在布魯斯慘不忍睹的屍體前自拍,臉上還掛著狂妄的微笑。
  
  克里斯回想起李維給他看過的報導,拍立得殺手的長相確實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樣,且容貌絲毫不受歲月的影響。「這……怎麼會?!」他不禁詫異的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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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回到稍早的羅奇家。羅奇的爸媽打算趁著週末出遠門去親戚家住個幾天,而他自己則選擇留在家裡鬼混。
  
  「兒子,你確定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羅奇的媽媽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擔憂的問他。「你學校的同學發生了那種慘事,而且兇手都還沒找到,我這樣很擔心你……」
  
  「安啦,我沒事啦,再說我已經有幫自己找到保姆了。」羅奇敲敲自己的手機。「他是我同學的家人介紹給我的,等等就會來了啦。」殊不知他正是殺害布魯斯的兇手。羅奇心想。
  
  「放心啦孩子的媽,我們家的羅奇已經長大,可以想辦法照顧自己了,對吧?青少年?」」羅奇爸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對羅奇眨了眨眼。
  
  「哈哈,對啦對啦……快滾啦……」羅奇敷衍的笑了幾聲隨後轉過頭碎念。
  
  等爸媽都出門後,羅奇興奮的鎖上大門,拉起窗簾,將客廳裡的音響開到最大,播放起嘻哈音樂。「哈哈哈爽啦!他們都出遠門了!」他躺到沙發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唷小鬼,你還真嗨呀。」一道調侃的聲音傳來。
  
  羅奇轉頭,看見奈提突然出現在客廳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上還抱著一桶香草冰淇淋。
  
  「嘿嘿,我爸媽出遠門了,而且好消息,加洛威那白癡也跟他的爸媽去公路旅行,現在我終於可以享受沒人騷擾的美好假日了。」
  
  奈提舔舔湯匙,輕藐的咂咂嘴。「唉唷,沒想到你還滿輕鬆愉快的嘛,不愧是小屁孩。」
 
  「靠,我哪有,我還是超焦慮的好嗎?」羅奇抬起頭,指向窗外。「自從布魯斯掛掉之後,這附近幾乎都有警車過來巡邏,你確定我們再這麼做下去,警察不會找上門嗎?」
  「安啦安啦,這裡的警察都超混,況且你只是個小孩,他們不可能找你麻煩的啦。」奈提揮揮手,用念力把嘻哈音樂切換成重金屬,然後隨著音樂節奏擺頭。
 
  「這麼說好了,我的其他同仁也都是找小孩簽約的——因為小孩是最好的擋箭牌,而且不容易失控。」
  
  「不容易失控?什麼意思?」羅奇不太明白。
  
  奈提攤開雙手,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
  
  「論契約來說,無論人殺得多或殺得少,他們不是不滿足就是會跑去自首。」
  
  「不滿足就是因為大人的世界永遠都在製造仇恨,而契約限定一個月只能殺死一人,他們便很容易因此反悔,並向以威脅報警讓契約失效的名義來向殺人魔要求更多。」
 
  「還有自首的例子——就是簽約者中途良心發現,跑到警局自首跟舉報,害得殺人契約失效,一切都得重新來過。好險警方最後沒有採信他的證詞,那傢伙最後被關到精神病院了!」奈提大笑了幾聲。
  
  「所以囉,選擇像你這種擁有普通報復慾望的青少年反而對我們來說投資報酬率剛剛好。」
  
  「是這樣喔……」羅奇聽得懵懵懂懂。「不過我還是擔心警察會找上門——」
  
  此時玄關不偏不倚傳來了敲門聲,羅奇緊張的跟奈提對望一眼。「有可能是帕迪……他說好今天要找我打電動。」
  他戰戰兢兢的走到玄關,打開門。只見外頭有個肥胖的警察大動作的舉起手槍指著他。「開門!這裡是警察!你被逮捕了!」
  
  「啊啊啊啊!」羅奇驚恐的大叫,整個人坐到地上。
  
  「開玩笑的啦,我只是想製造一點樂趣嘛。」胖警察聳聳肩,把槍收回槍套裡,掏出筆記本。「言歸正傳……我是萊利曼警官,你是羅奇卡米歐嗎?」
  
  「呃、對,是的……」羅奇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小鬼,用不著緊張,我們快問快答速戰速決吧,畢竟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萊利順手從外套裡掏出甜甜圈大口吃了起來。「好啦,我想你也知道你學校的同學無緣無故死在家裡的事了吧?反正我詢問過布魯斯的朋友,他們說他生前最後捉弄的人是你,對吧?」
  
  萊利曼掏出一張布魯斯幫羅奇在色情網站上建立的男優檔案影本,上頭的圖片全都是用羅奇的大頭照結合猛男身體修成的合成照,敘述內容還特別註明了「我很會吹」。
  
  「這就是他對你做的惡作劇吧?」萊利曼戲弄似的笑了幾聲。
  「對,也許吧……搞不好他在死前還捉弄了別人也說不定。」
  
  「我想也是有可能的。」萊利曼胡亂在筆記本上抄寫著,然後用筆桿指向他。「下一個問題,你是否有因為布魯斯欺負你的關係而想要復仇呢?」
  
  羅奇的背脊瞬間發涼了一下,但他依然故作鎮定的回答:「是還不至於啦……我不會去計較這種鳥事的。」
  
  萊利曼點點頭然後收起記事本,一副懶得再追問下去的樣子。「好啦,大概就這樣,其實我也不知道還有啥好問你的,反正你一個未成年小鬼也不可能會是兇手嘛。」
  
  「總之小心一點,嫌犯可能還留在這一帶,進家門以後鎖緊門窗,不要亂跑啊。」他把最後一口甜甜圈丟進嘴裡,叮囑他之後轉身離開。
  
  「他媽的,嚇死我了……」羅奇關上大門,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被嚇得快要散開。「你看吧!就說了我遲早會被警察盯上!」他對客廳裡跳著怪舞的奈提抱怨。
  
  「唉唷沒事啦,我估計那個胖子只會來這麼一次而已,再說他看起來根本就不想認真工作嘛。」他揮揮手,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羅奇用額頭撞著大門。「幹,我覺得我遲早會被這些鳥事搞死……」
  
  門板在此時又突然從外面被用力拍響:「喂!快給我開門混帳!你被逮捕了!到監獄撿肥皂去吧!」
  
  羅奇立刻反射性的下跪大喊:「拜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撿肥皂啊啊啊!」
  
  「白癡喔,你也太入戲了吧?快開門啦,不是要一起打遊戲嗎?」結果門外傳來帕迪正常語調的聲音。
  
  「靠,原來是你……裝什麼條子啦……」羅奇瞬間鬆了口氣。他打開門,看見帕迪背著大包小包,手上抱一堆爆米花跟零食,身旁還跟著上次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山羊。
  「喔我沒辦法,牠不知道為啥一直跟著我。」帕迪聳聳肩,拍拍咀嚼著雜草的山羊。「我把牠取名為巴風特先生,不錯吧?」
  
  「唉,隨便啦。」羅奇精疲力盡的走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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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迪把沉重的背包放到地上,打開羅奇家的Xbox主機。「喂,《克蘇魯戰士》的最終章我們已經卡三個禮拜了欸,這次你有把握嗎?」
  
  「沒差,我爸媽今晚不在家,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破關!」羅奇興沖沖的從冰箱裡拿出特大灌可樂。
  
  《克蘇魯戰士》的讀取畫面隨即出現在電視螢幕上,羅奇與帕迪蓄勢待發的把玩具武士刀綁在背後,圍上印有日本字「奮鬥」的頭巾。
  
  遊戲劇情從他們上次玩到的最終章開始進行:主角坂田仗太郎與他倖存的隊友霧崎烽靠著高科技設備潛入了未知怪物的巢穴,將要和牠們的首腦決一死戰。
  
  但羅奇跟帕迪每次都卡在這關極為困難的操作上而被敵人幹掉。
  
  這次累積了三個禮拜的經驗,他們流利的砍殺著那些不規則形態的怪物。兩人一邊尖叫一邊罵髒話,好不容易闖進怪物頭頭所在的領域。
  
  「他媽的,三個禮拜……花了三個禮拜我們終於到這裡了……」帕迪滿頭大汗,欣喜若狂的盯著電視螢幕,期待大魔王會是什麼樣子。
  
  「等我們破關就叫披薩去樹屋裡慶祝吧!」羅奇興奮的觀賞過場畫面。
  
  大魔王從地底的洞窟裡霸氣登場,是一隻巨大、全身都纏繞著觸手的噁心怪物。但此時畫面突然像是當機一樣出現奇怪的閃爍,把大魔王變成了分裂的馬賽克。
  
  「幹你媽的!這是怎樣?該不會當機了吧?」羅奇跟帕迪發出氣憤的怒吼,著急的拍打主機,擔心他們的心血功虧一簣。
    
  還好遊戲畫面只是閃爍一下就恢復正常,但奇怪的是大魔王那不規則型態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羅奇跟帕迪疑惑的瞇起雙眼湊近螢幕——他們清楚的看見那頭怪物開始變形,變成了一顆巨大的人類頭顱。
  
  羅奇發覺那顆頭的模樣十分眼熟——直到遊戲畫面跳為特寫鏡頭,他才發現那竟然是被他指名殺害的惡霸布魯斯。
  
  布魯斯的巨大頭顱讓遊戲的決戰場景形成了奇怪的景象,彷彿是超現實的畫作才會出現的畫面。他怒目瞪視著前方,那股冷冽又充滿仇恨的視線彷彿穿過螢幕直直看進羅奇的雙眼。
 
  羅奇瞬間冷汗直流,驚恐得瞪大雙眼。
  
  帕迪疑惑的推推他的墨鏡,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喂,布魯斯啥時跑到遊戲裡了?」他慢半拍的發問。
  
  「羅奇……你這個該死的爛屌屁孩……去死吧羅奇……」畫面中的布魯斯突然用低沈的聲音呢喃,他的嘴角順勢湧出鮮血,流到了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羅奇拋下搖桿,放聲尖叫,轉身想要烙跑。
  
  帕迪卻一把拉住了他,臉上的鏡片閃爍出嚴肅的光芒。「不行!羅奇!就算大魔王是布魯斯的怨靈我們也不能退怯!」
  
  「幹我不要啦!而且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羅奇崩潰的掙扎,他看見布魯斯的頭顱在那瞬間往螢幕的方向衝了過來。
  
  電視畫面開始劇烈的閃爍,爆出白色的模糊雪花。羅奇全身顫抖,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布魯斯的額頭從螢幕表層浮現,像是即將從卵囊孵化的異形。
  「哇塞,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帕迪讚嘆的欣賞著正從電視機裡竄出來的布魯斯。
  
  「——去死吧羅奇!」布魯斯朝羅奇吐出猶如荊棘般的舌頭,直直就要打中他的眼睛——
  
  剎那間,伴隨「啪滋」的一聲,電視螢幕頓時整個暗掉,面目猙獰的布魯斯也順勢消失無蹤。
  
  「靠!搞什麼?!」帕迪氣憤又激動的大叫,羅奇則依然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們看見奈提站在電視機附近,手上拿著電視插頭,一臉悠哉的甩著電源線。「好啦小朋友們,遊戲時間結束了,該休息囉——」
  
  「不不不不!他媽的你在衝三小!我們差點就破關了!」帕迪崩潰的抱頭跪地,像穿山甲一樣捲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顯然他們這次打怪的戰績又再度泡湯。
  
  羅奇感到全身無力,他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拖著步伐到沙發前坐下。「剛、剛剛那是什麼鬼……」他茫然的望著天花板,感覺自己經歷了九死一生。
  「唉唷沒事啦,那只是他的憤恨不平的怨靈而已,傷不了你的啦——」奈提隨著音樂晃到羅奇身旁,拍拍他的腦袋。
  
  羅奇用雙手托住臉頰,深感絕望。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快就要背負罪惡感以及冤死的鬼魂帶來的壓迫。「天啊……該不會我每次都會被那些恐怖的東西追殺吧?而且我竟然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是正常的嗎?」
  
  「唉唷就跟你說了,這裡不提供心理輔導喔。」奈提漫不經心的數著手上之前那些跟布魯斯屍體的自拍照收藏。
  
  「二十一、二十二……哎呀?怎麼少了一張?」他眨眨雙眼,來回掃視著地板,不過地上除了正在偷吃爆米花的山羊以及哀嚎的帕迪之外什麼也沒有。
  
  第二十三張相片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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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拿著意外找到的拍立得殺手自拍照在街上奔跑,像是中了樂透彩一樣興奮不已;他找到的不僅是能夠破案的重要證物,也是自己能夠升遷的機會。
  
  「太好了,這下只要趕到局裡我就贏定了!」克里斯坐進車裡,興沖沖的發動引擎。
  
  「咚咚。」車窗突然被敲了兩下。克里斯抬頭,看見萊利曼出現在窗邊啃著甜甜圈,一副攔截違規車輛的模樣。
  
  「克里斯,你在這裡幹嘛?該不會是在偷偷蒐證吧?」他挑了挑眉,眉頭的肥肉推擠著臉部線條,滿臉狐疑的瞧著他。
  
  克里斯搖下車窗,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哈,沒錯,而且我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啥?什麼東西?拿來我瞧瞧。」萊利曼撥掉肥胖下顎的甜甜圈碎屑,朝他攤開手掌。
  
  「這可是布魯斯案能當作重要證物的東西,我倒是可以秀給你看,只是你別想給我動歪腦筋——」克里斯斬釘截鐵的叮囑道,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珍貴的拍立得相片。
 
  萊利曼端詳著照片,眉頭又一皺。「呃,克里斯,我不太明白這個正在吼叫又晃動的小胖子臉算什麼證物。」
 
  「啥?什麼?」克里斯搶回相片,發現那根本不是之前找到的那一張:明明是拍立得殺手與屍體的自拍卻變成了一個橘髮西瓜頭、戴著墨鏡的小胖子因為激動過度,對著鏡頭尖叫導致鏡頭晃動的畫面。
  
  「奇怪?這、怎麼會……」克里斯手足無措的翻遍身上的每個口袋,卻找不到原先的那張相片;它就像是直接被調包一樣,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了。
  
  「哎呀,克里斯,我早就說過這個案子無解了嘛,再怎麼調查都是在浪費時間啦。」萊利曼把最後一口甜甜圈扔進嘴裡,拍拍雙手。
  
  「唉你真的是沒救了,只會在旁邊偷偷摸摸,結果還不是什麼東西都沒查到;你應該要像我一樣,隨便訪問一些街坊鄰居混過去就好,只少我有做事嘛——喏,學著點。」他朝克里斯眨起一隻眼,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腦袋,然後自以為帥氣的挺著肚子轉身離開。
  
  「這個……可是、可是……」克里斯反覆的張望著手上的照片與萊利曼的背影,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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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在這裡啊,第二十三張。」奈提揮揮手上剛才用隔空取物能力找回來的相片,心滿意足的將它收進珍藏的殺人寫真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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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kaira102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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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哈拉沙漠在遠古確實是河流, 並且曾經有過亞特蘭蒂斯文明之一。 亞特蘭蒂斯文明分為四個部分: 👉 大亞特蘭蒂斯 👉 小亞特蘭蒂斯 👉 新亞特蘭蒂斯 👉 舊亞特蘭蒂斯 ✅ 也分別建立在四個不同的區域 👉 「米諾斯文明」是最後的亞特蘭蒂斯文化 🔥🔥🔥 #遠古的預言, 它已經到達了現在的世界, 灰白的惡魔時代, 死亡和破壞,將迅速地在地球上奔跑。 從遙遠的西部、以及從遠東開始, 它哭泣,這是最後的致命警告。 地球搖搖欲墜, 無論她是否邪惡,她始終都是地球母親。 地球人瘋狂工作, 而地球最後不得不的瘋狂回報。 現在,地震將嚴重撕裂地球內部, 嚴重破壞人類的生活、建築物和爐膛。 當巨大的戰士, 從秘魯叢林深處抵達時, 將謀殺和搶劫婦女, 並橫穿村莊和定居點。 這是即將到來的邪惡時期之前的最後一個信號。 那年印加族的老敵人, 將再次謀殺和搶劫, 幾百年來, 他將從躲藏在叢林中的地方爆發出來, 在他居住的樹葉小屋和深土中的隧道。 同樣在秘魯,烏迪內之後, 當地球深處的火災和爆炸惡作劇時, 第一場大地震將發生。 撕裂著大地的風景, 「抬起頭來」聲吟和尖叫聲, 以及火山大火將在全世界範圍內肆虐。 在毀滅的打擊下, 地球的心臟變得動盪不安, 在夜晚時分,在白天,都高高地舉起。 南美洲, 因灰色的死亡煙霧中籠罩, 被沉悶的尖叫聲震撼。 日本,阿拉伯,中國, 印度等、燃燒的國家。 將因乾旱和地震而震動, 建築物、動物和人的生命將被摧毀。 在土耳其、俄羅斯、 波斯、巴爾幹國家、 歐洲和阿富汗等國也將發生地震。 這個預言清楚地表明一點, 那就是沒有一個國家能在地球上倖免。 成千上萬的死亡呼聲開始刺耳, 不再有希望的光芒照亮地球世界。 疾病、流行病、 暴風雨的來回將邪惡地肆虐, 沒有祈禱會有所幫助, 沒有教會的讚美詩、沒有上帝的讚美。 乾旱和火災、災難將席捲地球, 痛苦、廢墟和麻煩。 將繼續掩蓋許多生命的死亡, 飢餓將在整個地球世界中爆發, 並從太空中發出刺耳的危險。 烈火將遍地、摧毀一切, 殺死那些懇求祈禱的人。 狂野的水將大量起伏, 而積雪將帶來死亡,使自己喪生。 各國將陷入大海深處的洪水中, 無數的生命將淹沒在洶湧的洪水中。 航海與航空旅行將成為死亡的源頭, 海底和山水將變成瓦礫山, 無數的犯罪、戰爭和災難將上升, 並使人類陷入恐怖和痛苦。 這些是即將到來時代的最終跡象。 這一切都是地球人類的錯, 人類為地球製造了痛苦和破壞之痛, 因為人類搶走地球所有的油氣資產, 摧毀了她的礦石、 她的森林、生活和草叢。 這也是許多原子爆炸的錯誤, 它們在地球內外部都沒有遵守她的定律。 從現在起,地球將不再安息, 因為地球人奪走了她太多的寶藏, 剝削她、嚴重地燒傷她! 並瘋狂地搶劫了她、 建立掩蓋了她身體的水壩、屏障和基地! 摧毀了她體內大部分的平衡⋯ 現在, 火山大火和越來越大的地震咆哮著! 地球人,這些事件僅源於您的行為: 您將為自己所有即將到來的破壞負責。 世界終於慢慢地成為天堂了吧? 您在地球上創造幸福、美麗和愛? 但是,地球人, 您的幻想路線即將受到極大的干擾! 因為,地球人啊, 您們從未聽過她的聲音、 沒有聽到她的警告! 您們嚴重地虐待了她, 而善良的地球天性為她自己帶來了痛苦, ⋯她被痛苦和邪惡的地獄折磨。 對於地球人, 當死亡、毀滅、匱乏和痛苦迎接您時, 您將在未來極度贖罪。 作為對地球的回饋,您邪惡地濫用了它, 您以權力貪婪和對邪惡的瘋狂:典當了。 在危地馬拉, 給您一個相當邪惡的信號, 上面滿是瓦礫堆和人類的屍體。 但您對這個地球世界的信號, 只是大膽而愚蠢地只是笑了起來, 然後再快樂地搶劫地球時繼續笑著。 然後在烏迪內(Udine) 的靴子地帶給您一個邪惡的信號, 您將看到毀滅性的黑色死亡袍。 成千上萬的地球人被帶走了生死, 為您帶來了生死存亡的邪惡苦難。 但是通過它,你並沒有變得更聰明; 永不停止謀殺大自然和整個地球。 您相信與神的瘋狂才能找到慰藉, 並更加努力地將自己束縛於宗教的謊言。 您尊重上帝和教皇以及其他宗教的力量, 因此完全鄙視自然和創造。 地球人,您要為地球事件承擔責任; 如果您不考慮宗教,您會看到出路。 而且您不會對金錢和權力如此貪婪, 一旦您讀了古代的預言, 在很久以前, 就向您宣布了所有時代的跡象, 這些跡像是由明智的人提供的, 這些人並沒有經常被宣揚。 但是,地球人, 您迷戀權力和宗教, 在苦難、仇恨、撒謊和嘲笑中, 對創世記不以為然。 您相信政治和宗派的謊言, 這些謊言終生嚴重背叛了您。 現在您將遭受極大的痛苦, 因為現在您已打開了毀滅之門。 大地即將復仇。 小心【聲音過大、聲音過大】。 🔥🔥🔥 🔥 #請勿抄襲_翻版_翻故事_違者必究 🔥 #過於關注未來預言可能會損害個人的健康。 / 🧘🏻‍♀️ 我作出的預言不是為了製造恐慌_而是為了拯救善良的地球人類_同時讓人類了解真相 🙏🏻 #0216初篇預言:https://www.facebook.com/301209073408067/posts/1272920302903601/?d=n 🔥相關預言_請另行閱讀_因字數篇幅稍與FB_IG不同 (Robert Y瘋狂夢想藝術園區-Robert Y廢墟) https://www.instagram.com/p/COW-4VxjQRW/?igshid=1g9rwdkuz7x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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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alhiddlestoner · 4 years
Text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我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照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上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本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有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明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又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此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這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誼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譯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當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古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是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桌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個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向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審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無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臉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美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整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黑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間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心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舉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理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早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球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生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是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紙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律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臉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得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熱,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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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nintheraven666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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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Ⅸ
(Ⅰ) (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Ⅷ) (Ⅹ)
也許再過直白的肉體都無法相比的,是半遮半掩的面紗。
 那令Cliff回想起了自己百年前曾去過的波斯……
 然而朝他投注過來的,卻是那張精緻的臉上唯一沒被遮住的雙眼一個嫌棄的眼神。
 動作快點,我不想跳那麼久。
 他聽到Dave沒說出口的催促。
 再回神,才剛嗔怪完的人已經轉過身去,飄飛紅楓般的捲曲長髮勾纏著虛空,只看到輕盈如浮空的舞步已是帶起曳地的純白色長裙。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層薄如蟬翼的布料,看清那具他已經無比熟悉的、夜夜在他身下輾轉承歡的身體,看清那具身體瑩白的皮肉之下的每一寸肌肉是如何在這取悅眾神的舞步中伸展。
 空曠的野地上是聚集了全城的人,卻距離祭壇極遠,只能遠遠地看著眾星捧月般的祭司光裸著雙足在乾裂的泥土上伴著唱詩班和樂團的歌聲舞蹈。
 那薄紗的裙角時而極近,扇過來一股焚香。
 時而極遠,不知勾走多少人三分魂魄。
 還點在泥土裏的,是透著點粉色的裸足,白得像能被那乾裂的泥土染了色,白得像隨時會在毒辣的陽光裏融化。
 但凡有清脆的銀鈴碰撞聲響,則是同樣仿佛雕琢而出的踝骨上的一串真的銀鈴,隨著音樂帶動的舞步的起承、轉合,本應靈動聖潔,又像隱晦的情色暗示。
 再向上,又是曳地的裙角飄飛而起時才得以一見的光裸小腿,以及偶然被過於柔軟的布料裹覆而顯露出輪廓的大腿和腰臀。
 群角、水袖,靜時如棉絮在風中飄飛而沉澱,動時如巔峰上雪蓮盛開。
 而再多夢境般華美的、惑亂神明的纖巧舞步,均不及那蔑然微挑的眼角勾畫的一筆紅妝。分明是村野鄉夫眼中可唾棄卻不可佔有的狐媚重生般的姿態,硬是又在此情此景下聖潔得無可指摘,乃至純白輕紗下遮掩的朱紅唇口,只在奇跡般的由灼熱變得清涼的風掠起輕紗時才若隱若現。
 國無傾城絕色妃,但有絕色神職者為世人欲圖染指之。
 Cliff,你個混蛋,動作快點。
 腦中又響起那傢伙的催促聲,這次甚至帶上了咒罵。
 “你好看。”
 祭司的舞步不見遲疑,但他知道Dave臉紅了,只有他知道。
 事實上在祈雨的儀式開始之前,Cliff就已經在山頂的隱秘之處佈設了法陣,他要做的就是到山頂上去施咒便大功告成。
 然而Dave不知道的是,就此沒有別過的告別,是他最後一次見到Cliff.
 頃刻間奇跡般的,令人眩目的曜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層層烏雲遮蓋。烏雲越來越多、越來越厚重,便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人群中有人大呼著“眾神顯靈”而痛哭出聲、有人脫下自己的上衣感受天水的饋贈、有人作出禱告的姿態、有人情不自禁地跟隨了祭司的舞步……
 落下的雨水由淅瀝的小雨變成劃破清涼空氣的綿密銀絲、變成傾盆的水,如潑如倒,卻不曾見有人躲雨。
 祭司身著的純白輕薄的聖女長裙從因小雨而變得略顯厚重,到因中雨而在空中揚起的弧度變低,到因傾盆的大雨而緊貼在他的身上,如那同樣被打濕的楓葉般的長髮一起,粘在他濕潤的皮膚上。
 那面紗最終也被打濕,貼在他的臉孔上,勾勒出似柔和又似棱角的精緻輪廓、染上他唇口的朱砂之紅。
 像一只純白的鳥類,在濕潤的土地上不知疲倦地抖動著滿含水汽的厚重雙翅。
 那雪白足上的銀鈴則從未喑啞,叮鈴、叮鈴。
 直到他的舞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停下。這樣的一場祈雨儀式才算是結束。
 瓢潑的雨傾倒在他身上,野地裏的人陸續興奮地離去,等不及的模樣像是已經預見了自己田地裏的豐碩收成。
 祭司的本質或許正是如此,當奇跡來臨時所有的人都只當做眾神顯靈,將他以沉重代價換來的一場祈雨之舞當做情色的表演,無人關注他這作為人類與神明溝通的媒介如何。
 哪怕他知道自己今天回去後至少一定會感冒。
 哪怕……事實上顯靈的並非眾神,而恰好是他們談之色變的魔鬼,與他做了一場交易,才得以獲取力量使這片乾旱的土地降下甘霖。
 有一瞬間他還條件反射地松了一口氣,想著無論如何他至少還有Cliff那個混蛋,雖然不知道那個混蛋什麼時候要和他告別。
 他也不是不知道祈雨儀式成功之後,就意味著他和Cliff之間的契約就已經因為交易完成而結束。
 所以,他也不再有把Cliff留下的理由。
 這使得上山的路仿佛變得無比漫長。他嘴裏喃喃地抱怨著這傢伙怎麼就不知道自己下山,非要他找上去。何況雨勢根本沒有一點減弱,他早就已經渾身濕透。
 然而在找到佈陣的地點時,空曠的林間卻不見人影。
 “Cliff!”
 無人應答了。
 偌大的樹林,只見雨幕,不見鳥禽。
 他慌了,頓時覺得那淋在身上的雨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
 他奔向應是留存有痕跡的法陣的準確位置,卻只有幾塊鎮紙用的零落碎石可以證明這裏確實曾用來施過大規模的法術。
 再又是一聲呼喚,亦不見人影。
 Dave都不知道順著臉頰流下來的是雨水還是自己的眼淚。
 他怎麼能這樣?
 山上粗礪的石塊劃破他的腳底,以至於一腳踏進軟爛的淤泥裏時髒汙的水滲入到劃破的傷口中疼得他發抖,他卻已經對這樣的疼痛感到麻木。
 他一直都這麼討厭我的嗎?甚至於契約一結束他就離開?甚至於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下山時他甚至在水坑裏滑了一跤,摔到了那天和Mary Jane對峙後還沒好全的傷口,他一時間甚至難以站起來,渾身上下的每個傷口的疼痛都在同一時間被無限地放大,連成一片,像吃人的老虎。
 他連立刻死在這裏的心都有。
 已經滿懷對眾神的虛幻感激而興高采烈地回到田地裏耕耘的百姓又怎麼能想到,他們在祭壇上打扮得聖潔而遙不可及的、翩然求雨的祭司在他們離去後會把自己折騰成這副破爛不堪的模樣?
 也許Cliff說得對,的確是再沒有他這麼蠢笨的黑魔法師了。
 當天晚上Dave果然就生病了。高熱蔓延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仿佛能將他的腦漿煮沸。徹夜他都仿佛處於虛幻與現實的交界處,隱約看到自己的四肢被迫與頭身分離的場面,暗紅的自己的血液彌漫了他的視線中的每一個角落,他無法睡眠又無法醒來。
 這次卻沒有一具比他更高大的身體從背後摟住他,即便是將尾巴深埋在他的腸道裏。
 也許再也不會有了。
 他卻並不知道這只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他頭重腳輕地從床上爬起來,好不容易把自己打理得能見人,卻在前往廟堂的半路上被攔截了。
 先是車夫突然牽住了馬匹,猛的一個刹車讓Dave暈頭轉向,就差沒反胃吐出來。
 “怎麼回事?”
 車夫卻沒有回答他。
 過了一會他感覺到不對勁,撐著虛浮的身體出了馬車。
 映入眼簾的是烏壓壓的一大片人,為首的正是騎在馬上的Mary Jane,她身著的還是修女的長袍,同身後跟著的一眾神職者一樣的趾高氣昂的姿態。而他的車夫已經被騎士刺死在一旁,眾人的態度不能再明確了。
 他已經隱約猜到即將發生的是什麼了。
 “祭司大人,由於您涉嫌嚴重觸犯了帝國條例,與魔鬼通姦,我們不得不將您帶到法庭上審——”
 是Mary Jane那人畜無害的輕柔嗓音,在場的卻只有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如何的一只蛇蠍。
 “好啊。來啊。”
 憤怒幾乎沖昏他高熱的頭腦,他怒極反笑,倒想看看這些人要弄出怎樣的把戲來把他搞垮。
 正當他說完,已是八九個騎士跳下馬,反折他的手臂將他押送到囚車上,疼痛迫使他不得不弓著脊背低下頭。
 在漆黑的布條將他的雙眼蒙上的那一秒之前,他都用注視著死人的眼神注視著Mary Jane的雙眼,如同無形的三棱刀要刺破她的晶狀體、洞穿她的腦髓而過,硬是讓她恐懼得在馬上晃了一下。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詹姆斯二世竟也在法庭上。
 看到是他被押送到法官面前,背對著眾人時,國王頓時變成了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的坐姿。Dave莫名地不想去瞭解那雙藍眼睛裏是什麼情緒,他垂下了目光。
 侍衛在他猝不及防之下朝他膝蓋處猛地踢了一腳,他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臉面朝下,疼得爬不起來。
 再就是被提著衣領拉扯起來,使他艱難地跪在地上。
 身後傳來竊竊私語,他即便是看不見,也可以通過那樣的動靜判斷出絕對是皇都的所有人都來了。
 “開庭!”
 聽到仲裁之錘敲響,他即使是人前表現得再鎮定,額頭也冒出豆大的汗珠。
 法官大聲向眾人宣告著他的名字。
 “根據教會修女Mary Jane的證詞,你曾與來自地獄的魔鬼交媾,是否為實?”
 “我否認。”
 法官轉而看向Mary Jane,她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的席位裏,柔和的臉上呈現著將哭未哭的恐懼表情,頗為惹人憐惜,以至於後方龐大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有人說,那場雨來得不夠及時。
 有人說,即使是那天的傾盆大雨,也沒能救活自己田野裏的蔬菜。整個寒冬,全家老小還是得挨餓。
 更多的人是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即使是祈雨緩解燃眉之急的祭司,也無法將功抵過,把他與魔鬼勾結的瀆神的罪名無視掉。
 “他已經不應當再是祭司了,祭司應當是聖潔的形象。”
 “倘若是與魔鬼通姦,他將永遠都是不潔的,這可是要下地獄的啊!”
 錘音再次響起,眾人的竊竊私語才漸漸歸於平靜。
 Dave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淩亂的金髮垂下來卻遮掩了他的臉孔,人們看不清他咬牙切齒的扭曲表情,倒反是以為他在哭。
 甚至有一瞬間,Dave心裏黑暗地想著要用空間坍縮把這裏炸了。
 然而接著他又悲哀地想到自己的法力根本沒精進到那個程度,估計硬要用大規模的毀滅性魔法反抗只會像石頭落水沒有動靜還把他自己先送走。
 “大人。”他聽到Mary Jane又一次發話,仍然是那樣綿羊般無害的試探語氣。
 “請講。”
 “鑒於他能夠召喚魔鬼……足以說明他事實上是個會運用黑魔法的巫師,為了防止他再繼續施法害人,可否使用一個器具作為束縛……”
 “是哪種器具?”
 “巫之囚牢。”
 他的腦中頓時浮現出將Mary Jane碎屍萬段的畫面。恐怕對方也正是這樣想的。
 當他感覺到那該死的巫之囚牢——一個帶刺的鐵環被緊扣在自己的脖頸上時,他聽到James沖著侍從小聲地問了一句什麼。
 “你們怎麼真的拿得出這種東西?”
 “陛下,這是上個世紀用來逼供女巫時用的,一直留存至今。”
 然後便再無動靜。他知道此時已經有人牽住了扣在囚牢上的鐵鏈,大概是剛才那個侍從。
 “如果法官大人信任我的話,巫之囚牢的鑰匙可以交由我來保管——”
 該死,又是Mary Jane的聲音,好像那語氣裏的擔心是真的似的。
 “給朕。”
 他敢打賭此時Mary Jane的表情一定扭曲了。
 但鑰匙落在James手裏也根本不是他媽的什麼好事。
 “那麼接下來進行下一個問題,”法官敲擊了一下仲裁之錘,“Mustaine,你的否認陳述與Mary Jane小姐的證詞所不符,有什麼理由嗎?”
 他其實沒有理由,因為Mary Jane說的是沒錯的。他並不是被冤枉的。
 所有他能做的,竟只有保持沉默,或是認罪。
 因此他選擇了繼續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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