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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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趣,愛好,嗜好,癖好及成癡
H:以前常聽「興趣不能當飯」,但有少數的天才真能把興趣當飯吃。愛好是別人的看法。嗜好是自己的感受。癖好則是別人眼中接近病態的喜好。任何的喜好,在不違背道德,法律,甚至觀感,都是一種悲苦生活中的小確幸,也是減壓的生存之道,人性的流向。有些議題知道就好不能說,好的一面給別人。陰喑的一面是社會不容許,不侵犯別人。古人有癖好小脚,卻害了女人正常的行動,所以廢了。日本人好色,AV發展是重要產業,在法律規範下,也是正常的職業。明的展示叫AV,在家的婚姻是人倫綱常。
興趣要擺對位置。
「齊宣王和孟子的對話,齊宣王說了三句,寡人有疾,寡人好勇。(我有毛病:我好鬥。)寡人有疾,寡人好貨。(我有毛病:我貪錢。)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有毛病:我好色。)」齊宣王好鬥,貪錢及好色,王者免責。曹操好色不失為奸雄,因為够強,够力。雖千夫所指,不改其色。有人喜歡打牌打麻將小賭,不影響工作,也能安樂的過一生。興趣無好壞,節制不傷身,量力而為。另外成癡,則是因喜好而跟隨,有益無益皆不考量。
20240531W5
網路字典
興趣
解釋:
1.欣悅而樂於從事。唐.杜甫〈西枝村尋置草堂夜宿贊公土室〉詩二首之二:「從來支許遊,興趣江湖迥。」
2.樂於學習、注意的事。如:「他的興趣是蒐集郵票。」
愛好
解釋:
1.喜好。如:「愛好運動」、「愛好自然」。《後漢書.卷七九.儒林傳.序》:「及光武中興,愛好經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採求闕文,補綴漏逸。」
2.自愛。南朝梁.蕭統〈答晉安王書〉:「汝本有天才,加以愛好。」
嗜好
解釋:
凡本性所愛好的,皆稱為「嗜好」。今指特別深的愛好。如:「看電影是我的嗜好。」
癖好
解釋:
對某種事物特別有興趣及喜好。如:「他的癖好,和一般人不同。」
◎ 癖好 pǐhào
(1) [pursuit]∶對某種事物的特別愛好
他的癖好少
(2) [partiality;favourite hobby]∶積久成習的愛好;特殊的愛好
種花是他的癖好
小確幸
所謂「小確幸」,意指生活中「微小但確切的幸福」,或許小至在悠閒午後的一杯咖啡,大至規劃一趟異國旅行。 其來自作家村上春樹所說:「如果沒有這種小確幸,人生只不過像乾巴巴的沙漠而已。」 提醒我們重新體會生活中種種平凡時刻的不凡況味,令人體悟良多。 根據心理學家的發現,快樂是可以學習且訓練自己去追求的。
癡(梵文與巴利語:Moha,藏文:timuk),又稱愚癡,佛教術語,意指沒有智慧、愚笨、無知、妄想、困惑等意思,與一般的癡傻不同。癡就是無明的意思,為三毒之一。也被視為是一種心所,被列入六大煩惱地法中。它的反義詞爲無癡(或不癡;a-moha)智慧從聽聞佛法來
維基文庫
寡人有疾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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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語編輯
這句話出於⟪孟子。梁惠王⟫篇句下
齊宣王和孟子的對話,齊宣王說了三句
寡人有疾,寡人好勇。(我有毛病:我好鬥。)
寡人有疾,寡人好貨。(我有毛病:我貪錢。)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有毛病:我好色。)
寡人有疾原意是指自己有毛病或惡習,但是現在常常也引伸用在形容某人有怪癖上,或是形容得了不可告人的疾病上。
10
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
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是故湯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踐事吳。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對曰:「王請無好小勇。夫撫劍疾視曰,『彼惡敢當我哉』!此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王請大之!《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梁惠王謂孟子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曰:「王誠好色,於王何有?」王曰:「若之何?好色可以王?」孟子曰:「大王好色。《詩》曰:『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來相宇。』大王愛厥妃,出入必與之偕。當是時,內無怨女,外無曠夫。王若好色,與百姓同之,民唯恐王之不好色也。」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曰:「王若好勇,於王何有?」王曰:「若之何?好勇可以王?」孟子曰:「《詩》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必按徂旅,以篤周祐,以對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唯恐王之不好勇也。」
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篇, 第五章,之二,
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篇,
第五章,之二,
曰: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貨。
對曰:昔者公劉好貨,
詩云:
乃積乃倉,乃裹餱糧,
於橐於囊。思戢用光。
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啓行。
故,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也,
然後,可以,爰方啓行。
王如好貨,
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
網路資料
時代的進步帶來了職業選擇的多樣性,與過去相比,我們面臨的選擇更加複雜和多變。從前,一份工作往往伴隨一生,而現在,跳槽成了職場的常態,而你的家人或朋友,可能對你頻繁更換工作的決定,感到困惑甚至不理解,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像他們一樣,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安心過日子。
5個步驟,希望能引領你找到真正熱愛的工作:
步驟一:重塑對興趣的定義
其實我們常常誤以為興趣必須是某些外在特定的、令人眼前一亮的活動或才能,如繪畫、演奏樂器或運動等。而這樣的觀念限制了我們對興趣的理解,使我們忽略了日常生活中那些看似平凡卻能帶來滿足感的活動。事實上,興趣可以是任何讓我們感到快樂、激發我們好奇心或熱情的事物,無論它多麼微不足道。
步驟二:開啟自己的感受與觀察
開啟對自己感受和觀察的能力,就是重新學會如何聆聽內心的聲音,並對日常生活中的細節保持好奇和敏感。
步驟��:行動勝於計畫
在探索自己的隱藏興趣時,我們往往會陷入過多的思考和計劃,忽略行動的重要性。然而,當我們實際開始行動後,情況就會截然不同。真正的學習和發現往往來自於實際的體驗。
步驟四:累積失敗與成功
累積失敗與成功的經驗,代表我們需要透過長期和持續的嘗試,來檢驗確認自己的興趣。
步驟五:不斷自我反思
職業生涯的選擇往往不是一次性的決定,而是一個不斷探索和調整的過程。
想培養嗜好,該從什麼角度切入? 可從以下4種類別進行探索:
1. 喜靜的人,閱讀、寫作都可以考慮 看電影、聽音樂、閱讀都是大人常見的興趣。 ...
2. 喜愛運動的人,可以從健身、慢跑或游泳開始 ...
3. 戶外型的大人,戶外素描、爬山野營都適合 ...
4. 喜歡宅在家的大人,插花、下棋、樂器都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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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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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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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靠獻身,登輝與阿扁
老男人是蔡英文的「情有獨鐘」。
在蔡英文二十多年的從政路上,李登輝對其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貫徹全程的提攜之情,有深厚的感情、利益基礎。兩人「情同父女」、「幹爹幹女兒」名聲更是廣傳島內。
民國83年(1994年),蔡英文領受李登輝安排到陸委會做了諮詢委員,由於彼時距離「九二共識」不久,大陸對臺情意綿綿,甚是友好無敵意,所以陸委會也沒有業務開展,相當於政府出錢,養著一些專家顧問,是非常輕鬆又錢拿的閒職。
此時的蔡英文依然是學者身份,日常涉及的也都是經濟法專業相關內容,並沒有過多參與政治,蔡英文等顧問平時主要是寫寫幾份報告,到李登輝辦公室整理些檔,端茶倒水等現在總經理辦公室「小秘」的工作是不可少,據同批進去不願具名的一位前專家顧問同事透露,「那時的蔡英文年輕靚麗,不能說蔡新人就很菜,嬌滴滴的嬰兒肥樣模樣是很可愛滴,年輕妹子跑李登輝辦公室整理檔,打掃衛生,端茶倒水最勤快」。之後又在李的安排下在臺政府其他部門任職。
民國84年(1995年)6月,李登輝以「個人身份」訪問美國,美國康奈爾大學演講發表《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公開演說,首次提出了「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國家定位。由於李登輝的演講涉及「暗渡台獨」意思,違背了美國政府的「一中原則」,傷害了美國的國家利益以及海內外華夏兒女統一心聲,於是李遭到海內外的強烈聲討。
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女人,在李登輝四面楚歌之際,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展現了背後女人的剛強和堅毅,撰文《李總統訪問美國康奈爾大學時的兩岸分治演講客觀公正》,極力為李登輝的言論辯護,備受李登輝賞識。
之後李登輝視蔡英文為「私人秘書」,時不時地召蔡英文到其辦公室、酒店等各種場所。來源於維基解密網站統計,從民國84年(1995年)6月到民國85年(1996年)12月,僅一年半的時間,李登輝召蔡英文多達七次。
民國85年(1996年)8月,時年40歲的蔡英文「就醫」嘉義基督教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打胎,時年72歲高齡的李登輝前去探望。民國86年(1997年)10月,蔡英文「就醫」聖保祿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再次打胎,時年73歲的李登輝再次前去探望。監控錄影顯示,蔡英文每次到醫院去「就醫」,始終都有「總統府」人員始終���同、陪護、看望、探望。
維基解密網站綜合各種事實、證據斷定,蔡英文兩次「就醫」,其實都是為李登輝打胎的。
自此之後,蔡英文榮幸升格為李登輝的「自己人」,進行繼續深入的栽培。民國87年(1998年)10月14日,受海協會邀請,已81歲高齡的臺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來到大陸,開啟「融冰之旅」。作為近五十年來首位踏足大陸的「臺灣當局授權代表」,大陸給予了相當高的禮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親自接見了他。
在辜振甫的訪問團中,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地隨臺灣陸委會「訪問大陸」,受李登輝指派作為代表團發言人。有媒體報導稱由蔡英文回臺之後,李登輝安排蔡英文擔任臺灣「國家安全委員會諮詢委員」,指派蔡英��為臺灣「國安會」下設立了「強化主權國家地位小組」,召集人舉動來看。此舉是李登輝安插「自己人」進入代表團,「摻沙子」,便於監督陸委會親近大陸,且附有刺探大陸情報目的。
此後,李登輝民國88年(1999年)、民國89年(2000年)進一步提拔蔡英文為「國家安全會議」諮詢委員、「國家統一委員會」研究委員。
最真情的支持無異於直接月臺支持,搖旗拉選票,民國101年(2012年),89歲的李登輝親自為蔡英文月臺助選,在眾多選民注目之下,李緊緊擁抱蔡英文,兩人情意之深,可見不一般。可惜由於未有可信服的政績說服民眾,哪怕有政治大佬月臺支持,蔡英文在此次選舉中敗選。
◎李登輝與蔡英文「真情」擁抱
民國88年(1999年)8月16日,時任政治大學國貿系教授的蔡英文以要研究特殊「國與國」關係,親筆署名寫信給時任「國安局長」丁渝洲稱需要262萬元的研究費用,研究期間為民國88年(1999年)8月1日至民國89年(2000年)5月30日,但研究計畫只有2頁。在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的授意批准下,丁渝洲隔日就撥款,「國安局」內部密件顯示,支應專案研究人員每月12000元,還有出席費、差旅費、顧問費、稿費等,這就是臺灣「八一六專案」。
「八一六專案」研究經費來源至今尚未獲證實,有一說法為來自李登輝執政時期備受爭議的國安密帳。相關撥款金額之大、異常撥款程式遭到國民黨立委的質疑,認為蔡英文和李登輝的不正常的親密關係起到了巨額款項的非經正常程式撥付。
國民黨前「立委」邱毅指出,「八一六專案」中蔡英文只提了研究計畫書兩頁,兩頁就可以領262萬,一頁131萬,而且非常快速一天就撥款,這其中可能的人為因素較多。
邱進一步表示,「國安局」已經有「組織法」,所以必然有一定的撥款程式,也必須符合當局採購法的合法程式。邱毅說,「全臺灣哪一個教授,提了一個研究計畫給法制化公務機關,寫一封信就可以隔天撥款?這是一個非常明顯違法的公文」。
邱毅還質疑,蔡英文與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是什麼關係?二人關係密切到何種程度,以至於一封信就可以讓「國安局長」寧可違反「組織法」與「採購法」,馬上點頭撥款?而且兩頁研究計畫書就要262萬元?邱毅指出,這是個黑箱,蔡英文要明確告訴大家。
民國105年(2016年)9月24日,李登輝舉辦「李登輝基金會」募款餐會,蔡英文不僅本人未到,也沒派代表,甚至連花都沒送。「中時電子報」爆料稱蔡英文「無視」李登輝舉辦的活動,導致後者勃然大怒,放話「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李登輝的暴怒不是沒有道理。據披露,李登輝幕僚早在8月27日,就將該餐會的請帖交給蔡英文辦公室高層。但蔡辦僅在一周前由一名普通公務員電話告知蔡英文無法出席,最終蔡辦包括民進黨中央連花都沒送。相較過去,馬英九和李登輝關係再怎麼僵,但李登輝組織的研討會、募款餐會,馬英九還是會送花致意。
受到輕視的「李登輝基金會」對此相當不滿,直接對媒體放話稱,「蔡英文當然可以不來,但收到請帖的高層不該親自來電解釋嗎?」讓李登輝不滿的,還包括其8月27日主辦的「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也是早早邀請,但蔡辦回應消極拖遝。蔡英文直到最後時刻才答應出席,卻要求先告知李登輝當天的演講內容。
對此「點滴在心」的李登輝相當不滿,感覺自己一手提攜扶植,剛剛「登基」上任為中華民國「女皇」的「幹女兒」,羽翼漸豐就人走茶涼不再理會「幹爹」,所以憤而怒之指示幕僚「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蔡英文因「公務繁忙」不出席李登輝的活動,「情同父女」的兩人突然翻臉,讓外界滿腦子問號。「其實,蔡主席和阿輝伯關係變僵,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民進黨有深厚人脈的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接受記者採訪時透露,蔡英文上臺後,其實就開始跟「喜歡下指導棋」的李登輝保持一定距離,但真正為雙方關係「布下殺機」的,正是一個月前那次會面。
在那場「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上,李登輝「壓軸致詞」時表示,未來4年或8年是關鍵年���,民進黨的手足要不斷努力,協助新領導者、新當局「脫古改新」。在「民進黨大佬」雲集的現場,已經94歲的阿輝伯提到,「只剩5年可以為臺灣做事」。而他要「再拼5年」的,就是全力推動「憲改」。
吳子嘉稱,李登輝要推動的「憲改」,並沒涉及敏感的「主權定位」和「統獨」問題,核心主張是推動「體制改造」,也就是從「總統制」轉向「內閣制」。但對蔡英文來說,這種「體制改造」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因為所謂的「內閣制」,就是要虛化她拼命搏來的「皇位」,嚴重削弱她的權力。
李登輝之所謀,是蔡英文完全無法忍受的。吳子嘉說,「李登輝基金會」24日舉辦的募款餐會,就是要成立「公民憲改論壇」,「蔡英文一個月前聽到預告就翻臉了,現在哪可能再跟你「共襄盛舉」。他指出,這種幕後涉及的政治利益之爭,才是蔡英文不出席、不送花的關鍵所在。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權力帶給蔡英文的興奮和成就感遠比嫁為他人婦的更大一些。
從政之後的蔡英文從未寂寞過。尤其是一些「政治伴侶」讓蔡英文享受這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刺激,「不會因為一根香腸而買了整只豬」,蔡英文權欲之路的「好夥伴」只是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好事的媒體收集了蔡英文與「政治伴侶」的互動關係,大膽宣稱「阿扁」也是蔡英文的情人。
可以這麼說,扁當政那八年,基本上算是兩人的「蜜月期」,國民黨「立委」邱毅一度在(網路)上曝出猛料,直指民國89年(2000年)致使陳水扁、呂秀蓮產生裂痕的「嘿嘿嘿」案,緋聞對象就是蔡英文。
邱毅曾在網路上重提此事,並提起了蔡英文如何受陳水扁極度寵愛、步步高升的歷史:從「陸委會主委」、不分區「立委」到「行政院副院長」……將蔡英文變成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至於蔡英文在政壇上的恩寵細節,後面再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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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靠獻身,登輝與阿扁
老男人是蔡英文的「情有獨鐘」。 在蔡英文二十多年的從政路上,李登輝對其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貫徹全程的提攜之情,有深厚的感情、利益基礎。兩人「情同父女」、「幹爹幹女兒」名聲更是廣傳島內。 民國83年(1994年),蔡英文領受李登輝安排到陸委會做了諮詢委員,由於彼時距離「九二共識」不久,大陸對臺情意綿綿,甚是友好無敵意,所以陸委會也沒有業務開展,相當於政府出錢,養著一些專家顧問,是非常輕鬆又錢拿的閒職。 此時的蔡英文依然是學者身份,日常涉及的也都是經濟法專業相關內容,並沒有過多參與政治,蔡英文等顧問平時主要是寫寫幾份報告,到李登輝辦公室整理些檔,端茶倒水等現在總經理辦公室「小秘」的工作是不可少,據同批進去不願具名的一位前專家顧問同事透露,「那時的蔡英文年輕靚麗,不能說蔡新人就很菜,嬌滴滴的嬰兒肥樣模樣是很可愛滴,年輕妹子跑李登輝辦公室整理檔,打掃衛生,端茶倒水最勤快」。之後又在李的安排下在臺政府其他部門任職。 民國84年(1995年)6月,李登輝以「個人身份」訪問美國,美國康奈爾大學演講發表《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公開演說,首次提出了「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國家定位。由於李登輝的演講涉及「暗渡台獨」意思,違背了美國政府的「一中原則」,傷害了美國的國家利益以及海內外華夏兒女統一心聲,於是李遭到海內外的強烈聲討。 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女人,在李登輝四面楚歌之際,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展現了背後女人的剛強和堅毅,撰文《李總統訪問美國康奈爾大學時的兩岸分治演講客觀公正》,極力為李登輝的言論辯護,備受李登輝賞識。 之後李登輝視蔡英文為「私人秘書」,時不時地召蔡英文到其辦公室、酒店等各種場所。來源於維基解密網站統計,從民國84年(1995年)6月到民國85年(1996年)12月,僅一年半的時間,李登輝召蔡英文多達七次。 民國85年(1996年)8月,時年40歲的蔡英文「就醫」嘉義基督教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打胎,時年72歲高齡的李登輝前去探望。民國86年(1997年)10月,蔡英文「就醫」聖保祿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再次打胎,時年73歲的李登輝再次前去探望。監控錄影顯示,蔡英文每次到醫院去「就醫」,始終都有「總統府」人員始終陪同、陪護、看望、探望。 維基解密網站綜合各種事實、證據斷定,蔡英文兩次「就醫」,其實都是為李登輝打胎的。 自此之後,蔡英文榮幸升格為李登輝的「自己人」,進行繼續深入的栽培。民國87年(1998年)10月14日,受海協會邀請,已81歲高齡的臺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來到大陸,開啟「融冰之旅」。作為近五十年來首位踏足大陸的「臺灣當局授權代表」,大陸給予了相當高的禮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親自接見了他。 在辜振甫的訪問團中,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地隨臺灣陸委會「訪問大陸」,受李登輝指派作為代表團發言人。有媒體報導稱由蔡英文回臺之後,李登輝安排蔡英文擔任臺灣「國家安全委員會諮詢委員」,指派蔡英文為臺灣「國安會」下設立了「強化主權國家地位小組」,召集人舉動來看。此舉是李登輝安插「自己人」進入代表團,「摻沙子」,便於監督陸委會親近大陸,且附有刺探大陸情報目的。 此後,李登輝民國88年(1999年)、民國89年(2000年)進一步提拔蔡英文為「國家安全會議」諮詢委員、「國家統一委員會」研究委員。 最真情的支持無異於直接月臺支持,搖旗拉選票,民國101年(2012年),89歲的李登輝親自為蔡英文月臺助選,在眾多選民注目之下,李緊緊擁抱蔡英文,兩人情意之深,可見不一般。可惜由於未有可信服的政績說服民眾,哪怕有政治大佬月臺支持,蔡英文在此次選舉中敗選。
民國88年(1999年)8月16日,時任政治大學國貿系教授的蔡英文以要研究特殊「國與國」關係,親筆署名寫信給時任「國安局長」丁渝洲稱需要262萬元的研究費用,研究期間為民國88年(1999年)8月1日至民國89年(2000年)5月30日,但研究計畫只有2頁。在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的授意批准下,丁渝洲隔日就撥款,「國安局」內部密件顯示,支應專案研究人員每月12000元,還有出席費、差旅費、顧問費、稿費等,這就是臺灣「八一六專案」。 「八一六專案」研究經費來源至今尚未獲證實,有一說法為來自李登輝執政時期備受爭議的國安密帳。相關撥款金額之大、異常撥款程式遭到國民黨立委的質疑,認為蔡英文和李登輝的不正常的親密關係起到了巨額款項的非經正常程式撥付。 國民黨前「立委」邱毅指出,「八一六專案」中蔡英文只提了研究計畫書兩頁,兩頁就可以領262萬,一頁131萬,而且非常快速一天就撥款,這其中可能的人為因素較多。 邱進一步表示,「國安局」已經有「組織法」,所以必然有一定的撥款程式,也必須符合當局採購法的合法程式。邱毅說,「全臺灣哪一個教授,提了一個研究計畫給法制化公務機關,寫一封信就可以隔天撥款?這是一個非常明顯違法的公文」。 邱毅還質疑,蔡英文與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是什麼關係?二人關係密切到何種程度,以至於一封信就可以讓「國安局長」寧可違反「組織法」與「採購法」,馬上點頭撥款?而且兩頁研究計畫書就要262萬元?邱毅指出,這是個黑箱,蔡英文要明確告訴大家。 民國105年(2016年)9月24日,李登輝舉辦「李登輝基金會」募款餐會,蔡英文不僅本人未到,也沒派代表,甚至連花都沒送。「中時電子報」爆料稱蔡英文「無視」李登輝舉辦的活動,導致後者勃然大怒,放話「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李登輝的暴怒不是沒有道理。據披露,李登輝幕僚早在8月27日,就將該餐會的請帖交給蔡英文辦公室高層。但蔡辦僅在一周前由一名普通公務員電話告知蔡英文無法出席,最終蔡辦包括民進黨中央連花都沒送。相較過去,馬英九和李登輝關係再怎麼僵,但李登輝組織的研討會、募款餐會,馬英九還是會送花致意。 受到輕視的「李登輝基金會」對此相當不滿,直接對媒體放話稱,「蔡英文當然可以不來,但收到請帖的高層不該親自來電解釋嗎?」讓李登輝不滿的,還包括其8月27日主辦的「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也是早早邀請,但蔡辦回應消極拖遝。蔡英文直到最後時刻才答應出席,卻要求先告知李登輝當天的演講內容。 對此「點滴在心」的李登輝相當不滿,感覺自己一手提攜扶植,剛剛「登基」上任為中華民國「女皇」的「幹女兒」,羽翼漸豐就人走茶涼不再理會「幹爹」,所以憤而怒之指示幕僚「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蔡英文因「公務繁忙」不出席李登輝的活動,「情同父女」的兩人突然翻臉,讓外界滿腦子問號。「其實,蔡主席和阿輝伯關係變僵,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民進黨有深厚人脈的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接受記者採訪時透露,蔡英文上臺後,其實就開始跟「喜歡下指導棋」的李登輝保持一定距離,但真正為雙方關係「布下殺機」的,正是一個月前那次會面。 在那場「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上,李登輝「壓軸致詞」時表示,未來4年或8年是關鍵年代,民進黨的手足要不斷努力,協助新領導者、新當局「脫古改新」。在「民進黨大佬」雲集的現場,已經94歲的阿輝伯提到,「只剩5年可以為臺灣做事」。而他要「再拼5年」的,就是全力推動「憲改」。 吳子嘉稱,李登輝要推動的「憲改」,並沒涉及敏感的「主權定位」和「統獨」問題,核心主張是推動「體制改造」,也就是從「總統制」轉向「內閣制」。但對蔡英文來說,這種「體制改造」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因為所謂的「內閣制」,就是要虛化她拼命搏來的「皇位」,嚴重削弱她的權力。 李登輝之所謀,是蔡英文完全無法忍受的。吳子嘉說,「李登輝基金會」24日舉辦的募款餐會,就是要成立「公民憲改論壇」,「蔡英文一個月前聽到預告就翻臉了,現在哪可能再跟你「共襄盛舉」。他指出,這種幕後涉及的政治利益之爭,才是蔡英文不出席、不送花的關鍵所在。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權力帶給蔡英文的興奮和成就感遠比嫁為他人婦的更大一些。 從政之後的蔡英文從未寂寞過。尤其是一些「政治伴侶」讓蔡英文享受這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刺激,「不會因為一根香腸而買了整只豬」,蔡英文權欲之路的「好夥伴」只是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好事的媒體收集了蔡英文與「政治伴侶」的互動關係,大膽宣稱「阿扁」也是蔡英文的情人。 據網路公開資料,陳水扁民國89年(2000年)上臺後,有不少女子向他投懷送抱,其夫人吳淑珍曾公開表示她每天都要聞阿扁內褲,檢查有無出軌。民國89年11月某晚,呂秀蓮主動打電話給《新新聞》週刊一名主管「閒聊」,突然詢問該主管對扁幕僚的熟悉程度,並提及某位女士的名字。講到關鍵處,呂秀蓮停了一下,接著以極為神祕的
語氣說:「陳水扁辦公室鬧緋聞,嘿嘿嘿。」「嘿嘿嘿」案自此而來。 可以這麼說,扁當政那八年,基本上算是兩人的「蜜月期」,國民黨「立委」邱毅一度在(網路)上曝出猛料,直指民國89年(2000年)致使陳水扁、呂秀蓮產生裂痕的「嘿嘿嘿」案,緋聞對象就是蔡英文。 邱毅曾在網路上重提此事,並提起了蔡英文如何受陳水扁極度寵愛、步步高升的歷史:從「陸委會主委」、不分區「立委」到「行政院副院長」……將蔡英文變成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至於蔡英文在政壇上的恩寵細節,後面再慢慢道來。https://zenodo.org/records/1045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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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靠獻身,登輝與阿扁,李登輝與蔡英文「真情」擁抱
老男人是蔡英文的「情有獨鐘」。
在蔡英文二十多年的從政路上,李登輝對其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貫徹全程的提攜之情,有深厚的感情、利益基礎。兩人「情同父女」、「幹爹幹女兒」名聲更是廣傳島內。
民國83年(1994年),蔡英文領受李登輝安排到陸委會做了諮詢委員,由於彼時距離「九二共識」不久,大陸對臺情意綿綿,甚是友好無敵意,所以陸委會也沒有業務開展,相當於政府出錢,養著一些專家顧問,是非常輕鬆又錢拿的閒職。
此時的蔡英文依然是學者身份,日常涉及的也都是經濟法專業相關內容,並沒有過多參與政治,蔡英文等顧問平時主要是寫寫幾份報告,到李登輝辦公室整理些檔,端茶倒水等現在總經理辦公室「小秘」的工作是不可少,據同批進去不願具名的一位前專家顧問同事透露,「那時的蔡英文年輕靚麗,不能說蔡新人就很菜,嬌滴滴的嬰兒肥樣模樣是很可愛滴,年輕妹子跑李登輝辦公室整理檔,打掃衛生,端茶倒水最勤快」。之後又在李的安排下在臺政府其他部門任職。
民國84年(1995年)6月,李登輝以「個人身份」訪問美國,美國康奈爾大學演講發表《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公開演說,首次提出了「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國家定位。由於李登輝的演講涉及「暗渡台獨」意思,違背了美國政府的「一中原則」,傷害了美國的國家利益以及海內外華夏兒女統一心聲,於是李遭到海內外的強烈聲討。
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女人,在李登輝四面楚歌之際,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展現了背後女人的剛強和堅毅,撰文《李總統訪問美國康奈爾大學時的兩岸分治演講客觀公正》,極力為李登輝的言論辯護,備受李登輝賞識。
之後李登輝視蔡英文為「私人秘書」,時不時地召蔡英文到其辦公室、酒店等各種場所。來源於維基解密網站統計,從民國84年(1995年)6月到民國85年(1996年)12月,僅一年半的時間,李登輝召蔡英文多達七次。
民國85年(1996年)8月,時年40歲的蔡英文「就醫」嘉義基督教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打胎,時年72歲高齡的李登輝前去探望。民國86年(1997年)10月,蔡英文「就醫」聖保祿醫院。據醫方記錄,蔡英文再次打胎,時年73歲的李登輝再次前去探望。監控錄影顯示,蔡英文每次到醫院去「就醫」,始終都有「總統府」人員始終陪同、陪護、看望、探望。
維基解密網站綜合各種事實、證據斷定,蔡英文兩次「就醫」,其實都是為李登輝打胎的。
自此之後,蔡英文榮幸升格為李登輝的「自己人」,進行繼續深入的栽培。民國87年(1998年)10月14日,受海協會邀請,已81歲高齡的臺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來到大陸,開啟「融冰之旅」。作為近五十年來首位踏足大陸的「臺灣當局授權代表」,大陸給予了相當高的禮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親自接見了他。
在辜振甫的訪問團中,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英文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地隨臺灣陸委會「訪問大陸」,受李登輝指派作為代表團發言人。有媒體報導稱由蔡英文回臺之後,李登輝安排蔡英文擔任臺灣「國家安全委員會諮詢委員」,指派蔡英文為臺灣「國安會」下設立了「強化主權國家地位小組」,召集人舉動來看。此舉是李登輝安插「自己人」進入代表團,「摻沙子」,便於監督陸委會親近大陸,且附有刺探大陸情報目的。
此後,李登輝民國88年(1999年)、民國89年(2000年)進一步提拔蔡英文為「國家安全會議」諮詢委員、「國家統一委員會」研究委員。
最真情的支持���異於直接月臺支持,搖旗拉選票,民國101年(2012年),89歲的李登輝親自為蔡英文月臺助選,在眾多選民注目之下,李緊緊擁抱蔡英文,兩人情意之深,可見不一般。可惜由於未有可信服的政績說服民眾,哪怕有政治大佬月臺支持,蔡英文在此次選舉中敗選。
民國88年(1999年)8月16日,時任政治大學國貿系教授的蔡英文以要研究特殊「國與國」關係,親筆署名寫信給時任「國安局長」丁渝洲稱需要262萬元的研究費用,研究期間為民國88年(1999年)8月1日至民國89年(2000年)5月30日,但研究計畫只有2頁。在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的授意批准下,丁渝洲隔日就撥款,「國安局」內部密件顯示,支應專案研究人員每月12000元,還有出席費、差旅費、顧問費、稿費等,這就是臺灣「八一六專案」。
「八一六專案」研究經費來源至今尚未獲證實,有一說法為來自李登輝執政時期備受爭議的國安密帳。相關撥款金額之大、異常撥款程式遭到國民黨立委的質疑,認為蔡英文和李登輝的不正常的親密關係起到了巨額款項的非經正常程式撥付。
國民黨前「立委」邱毅指出,「八一六專案」中蔡英文只提了研究計畫書兩頁,兩頁就可以領262萬,一頁131萬,而且非常快速一天就撥款,這其中可能的人為因素較多。
邱進一步表示,「國安局」已經有「組織法」,所以必然有一定的撥款程式,也必須符合當局採購法的合法程式。邱毅說,「全臺灣哪一個教授,提了一個研究計畫給法制化公務機關,寫一封信就可以隔天撥款?這是一個非常明顯違法的公文」。
邱毅還質疑,蔡英文與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是什麼關係?二人關係密切到何種程度,以至於一封信就可以讓「國安局長」寧可違反「組織法」與「採購法」,馬上點頭撥款?而且兩頁研究計畫書就要262萬元?邱毅指出,這是個黑箱,蔡英文要明確告訴大家。
民國105年(2016年)9月24日,李登輝舉辦「李登輝基金會」募款餐會,蔡英文不僅本人未到,也沒派代表,甚至連花都沒送。「中時電子報」爆料稱蔡英文「無視」李登輝舉辦的活動,導致後者勃然大怒,放話「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李登輝的暴怒不是沒有道理。據披露,李登輝幕僚早在8月27日,就將該餐會的請帖交給蔡英文辦公室高層。但蔡辦僅在一周前由一名普通公務員電話告知蔡英文無法出席,最終蔡辦包括民進黨中央連花都沒送。相較過去,馬英九和李登輝關係再怎麼僵,但李登輝組織的研討會、募款餐會,馬英九還是會送花致意。
受到輕視的「李登輝基金會」對此相當不滿,直接對媒體放話稱,「蔡英文當然可以不來,但收到請帖的高層不該親自來電解釋嗎?」讓李登輝不滿的,還包括其8月27日主辦的「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也是早早邀請,但蔡辦回應消極拖遝。蔡英文直到最後時刻才答應出席,卻要求先告知李登輝當天的演講內容。
對此「點滴在心」的李登輝相當不滿,感覺自己一手提攜扶植,剛剛「登基」上任為中華民國「女皇」的「幹女兒」,羽翼漸豐就人走茶涼不再理會「幹爹」,所以憤而怒之指示幕僚「未來活動不再邀蔡英文」。
蔡英文因「公務繁忙」不出席李登輝的活動,「情同父女」的兩人突然翻臉,讓外界滿腦子問號。「其實,蔡主席和阿輝伯關係變僵,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民進黨有深厚人脈的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接受記者採訪時透露,蔡英文上臺後,其實就開始跟「喜歡下指導棋」的李登輝保持一定距離,但真正為雙方關係「布下殺機」的,正是一個月前那次會面。
在那場「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上,李登輝「壓軸致詞」時表示,未來4年或8年是關鍵年代,民進黨的手足要不斷努力,協助新領導者、新當局「脫古改新」。在「民進黨大佬」雲集的現場,已經94歲的阿輝伯提到,「只剩5年可以為臺灣做事」。而他要「再拼5年」的,就是全力推動「憲改」。
吳子嘉稱,李登輝要推動的「憲改」,並沒涉及敏感的「主權定位」和「統獨」問題,核心主張是推動「體制改造」,也就是從「總統制」轉向「內閣制」。但對蔡英文來說,這種「體制改造」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因為所謂的「內閣制」,就是要虛化她拼命搏來的「皇位」,嚴重削弱她的權力。
李登輝之所謀,是蔡英文完全無法忍受的。吳子嘉說,「李登輝基金會」24日舉辦的募款餐會,就是要成立「公民憲改論壇」,「蔡英文一個月前聽到預告就翻臉了,現在哪可能再跟你「共襄盛舉」。他指出,這種幕後涉及的政治利益之爭,才是蔡英文不出席、不送花的關鍵所在。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權力帶給蔡英文的興奮和成就感遠比嫁為他人婦的更大一些。
從政之後的蔡英文從未寂寞過。尤其是一些「政治伴侶」讓蔡英文享受這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刺激,「不會因為一根香腸而買了整只豬」,蔡英文權欲之路的「好夥伴」只是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好事的媒體收集了蔡英文與「政治伴侶」的互動關係,大膽宣稱「阿扁」也是蔡英文的情人。
可以這麼說,扁當政那八年,基本上算是兩人的「蜜月期」,國民黨「立委」邱毅一度在(網路)上曝出猛料,直指民國89年(2000年)致使陳水扁、呂秀蓮產生裂痕的「嘿嘿嘿」案,緋聞對象就是蔡英文。
邱毅曾在網路上重提此事,並提起了蔡英文如何受陳水扁極度寵愛、步步高升的歷史:從「陸委會主委」、不分區「立委」到「行政院副院長」……將蔡英文變成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至於蔡英文在政壇上的恩寵細節,後面再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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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EE 秘史--中篇情史
L上位靠獻身,登輝與阿扁
老男人是蔡EE的「情有獨鐘」。
在蔡EE二十多年的從政路上,李登輝對其不僅有知遇之恩,更有貫徹全程的提攜之情,有深厚的感情、利益基礎。兩人「情同父女」、「幹爹幹女兒」名聲更是廣傳島內。
民國83年(1994年),蔡EE領受李登輝安排到陸委會做了諮詢委員,由於彼時距離「九二共識」不久,大陸對臺情意綿綿,甚是友好無敵意,所以陸委會也沒有業務開展,相當於政府出錢,養著一些專家顧問,是非常輕鬆又錢拿的閒職。
此時的蔡EE依然是學者身份,日常涉及的也都是經濟法專業相關內容,並沒有過多參與政治,蔡EE等顧問平時主要是寫寫幾份報告,到李登輝辦公室整理些檔,端茶倒水等現在總經理辦公室「小秘」的工作是不可少,據同批進去不願具名的一位前專家顧問同事透露,「那時的蔡EE年輕靚麗,不能說蔡新人就很菜,嬌滴滴的嬰兒肥樣模樣是很可愛滴,年輕妹子跑李登輝辦公室整理檔,打掃衛生,端茶倒水最勤快」。之後又在李的安排下在臺政府其他部門任職。
民國84年(1995年)6月,李登輝以「個人身份」訪問美國,美國康奈爾大學演講發表《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公開演說,首次提出了「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國家定位。由於李登輝的演講涉及「暗渡台獨」意思,違背了美國政府的「一中原則」,傷害了美國的國家利益以及海內外華夏兒女統一心聲,於是李遭到海內外的強烈聲討。
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女人,在李登輝四面楚歌之際,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EE展現了背後女人的剛強和堅毅,撰文《李總統訪問美國康奈爾大學時的兩岸分治演講客觀公正》,極力為李登輝的言論辯護,備受李登輝賞識。
之後李登輝視蔡EE為「私人秘書」,時不時地召蔡EE到其辦公室、酒店等各種場所。來源於維基解密網站統計,從民國84年(1995年)6月到民國85年(1996年)12月,僅一年半的時間,李登輝召蔡EE多達七次。
民國85年(1996年)8月,時年40歲的蔡EE「就醫」嘉義基督教醫院,據醫方記錄,蔡EE打胎,時年72歲高齡的李登輝前去探望。民國86年(1997年)10月,蔡EE「就醫」聖保祿醫院。據醫方記錄,蔡EE再次打胎,時年73歲的李登輝再次前去探望。監控錄影顯示,蔡EE每次到醫院去「就醫」,始終都有「總統府」人員始終陪同、陪護、看望、探望。
維基解密網站綜合各種事實、證據斷定,蔡EE兩次「就醫」,其實都是為李登輝打胎的。
自此之後,蔡EE榮幸升格為李登輝的「自己人」,進行繼續深入的栽培。民國87年(1998年)10月14日,受海協會邀請,已81歲高齡的臺灣海基會董事長辜振甫來到大陸,開啟「融冰之旅」。作為近五十年來首位踏足大陸的「臺灣當局授權代表」,大陸給予了相當高的禮遇——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親自接見了他。
在辜振甫的訪問團中,時任臺灣「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的蔡EE不在其位而謀其政地隨臺灣陸委會「訪問大陸」,受李登輝指派作為代表團發言人。有媒體報導稱由蔡EE回臺之後,李登輝安排蔡EE擔任臺灣「國家安全委員會諮詢委員」,指派蔡EE為臺灣「國安會」下設立了「強化主權國家地位小組」,召集人舉動來看。此舉是李登輝安插「自己人」進入代表團,「摻沙子」,便於監督陸委會親近大陸,且附有刺探大陸情報目的。
此後,李登輝民國88年(1999年)、民國89年(2000年)進一步提拔蔡EE為「國家安全會議」諮詢委員、「國家統一委員會」研究委員。
最真情的支持無異於直接月臺支持,搖旗拉選票,民國101年(2012年),89歲的李登輝親自為蔡EE月臺助選,在眾多選民注目之下,李緊緊擁抱蔡EE,兩人情意之深,可見不一般。可惜由於未有可信服的政績說服民眾,哪怕有政治大佬月臺支持,蔡EE在此次選舉中敗選。
◎李登輝與蔡EE「真情」擁抱
民國88年(1999年)8月16日,時任政治大學國貿系教授的蔡EE以要研究特殊「國與國」關係,親筆署名寫信給時任「國安局長」丁渝洲稱需要262萬元的研究費用,研究期間為民國88年(1999年)8月1日至民國89年(2000年)5月30日,但研究計畫只有2頁。在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的授意批准下,丁渝洲隔日就撥款,「國安局」內部密件顯示,支應專案研究人員每月12000元,還有出席費、差旅費、顧問費、稿費等,這就是臺灣「八一六專案」。
「八一六專案」研究經費來源至今尚未獲證實,有一說法為來自李登輝執政時期備受爭議的國安密帳。相關撥款金額之大、異常撥款程式遭到國民黨立委的質疑,認為蔡EE和李登輝的不正常的親密關係起到了巨額款項的非經正常程式撥付。
國民黨前「立委」邱毅指出,「八一六專案」中蔡EE只提了研究計畫書兩頁,兩頁就可以領262萬,一頁131萬,而且非常快速一天就撥款,這其中可能的人為因素較多。
邱進一步表示,「國安局」已經有「組織法」,所以必然有一定的撥款程式,也必須符合當局採購法的合法程式。邱毅說,「全臺灣哪一個教授,提了一個研究計畫給法制化公務機關,寫一封信就可以隔天撥款?這是一個非常明顯違法的公文」。
邱毅還質疑,蔡EE與時任臺灣總統李登輝是什麼關係?二人關係密切到何種程度,以至於一封信就可以讓「國安局長」寧可違反「組織法」與「採購法」,馬上點頭撥款?而且兩頁研究計畫書就要262萬元?邱毅指出,這是個黑箱,蔡EE要明確告訴大家。
民國105年(2016年)9月24日,李登輝舉辦「李登輝基金會」募款餐會,蔡EE不僅本人未到,也沒派代表,甚至連花都沒送。「中時電子報」爆料稱蔡EE「無視」李登輝舉辦的活動,導致後者勃然大怒,放話「未來活動不再邀蔡EE」。
李登輝的暴怒不是沒有道理。據披露,李登輝幕僚早在8月27日,就將該餐會的請帖交給蔡EE辦公室高層。但蔡辦僅在一周前由一名普通公務員電話告知蔡EE無法出席,最終蔡辦包括民進黨中央連花都沒送。相較過去,馬英九和李登輝關係再怎麼僵,但李登輝組織的研討會、募款餐會,馬英九還是會送花致意。
受到輕視的「李登輝基金會」對此相當不滿,直接對媒體放話稱,「蔡EE當然可以不來,但收到請帖的高層不該親自來電解釋嗎?」讓李登輝不滿的,還包括其8月27日主辦的「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也是早早邀請,但蔡辦回應消極拖遝。蔡EE直到最後時刻才答應出席,卻要求先告知李登輝當天的演講內容。
對此「點滴在心」的李登輝相當不滿,感覺自己一手提攜扶植,剛剛「登基」上任為中華民國「女皇」的「幹女兒」,羽翼漸豐就人走茶涼不再理會「幹爹」,所以憤而怒之指示幕僚「未來活動不再邀蔡EE」。
蔡EE因「公務繁忙」不出席李登輝的活動,「情同父女」的兩人突然翻臉,讓外界滿腦子問號。「其實,蔡主席和阿輝伯關係變僵,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民進黨有深厚人脈的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接受記者採訪時透露,蔡EE上臺後,其實就開始跟「喜歡下指導棋」的李登輝保持一定距離,但真正為雙方關係「布下殺機」的,正是一個月前那次會面。
在那場「臺灣民主發展20周年」活動上,李登輝「壓軸致詞」時表示,未來4年或8年是關鍵年代,民進黨的手足要不斷努力,協助新領導者、新當局「脫古改新」。在「民進黨大佬」雲集的現場,已經94歲的阿輝伯提到,「只剩5年可以為臺灣做事」。而他要「再拼5年」的,就是全力推動「憲改」。
吳子嘉稱,李登輝要推動的「憲改」,並沒涉及敏感的「主權定位」和「統獨」問題,核心主張是推動「體制改造」,也就是從「總統制」轉向「內閣制」。但對蔡EE來說,這種「體制改造」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因為所謂的「內閣制」,就是要虛化她拼命搏來的「皇位」,嚴重削弱她的權力。
李登輝之所謀,是蔡EE完全無法忍受的。吳子嘉說,「李登輝基金會」24日舉辦的募款餐會,就是要成立「公民憲改論壇」,「蔡EE一個月前聽到預告就翻臉了,現在哪可能再跟你「共襄盛舉」。他指出,這種幕後涉及的政治利益之爭,才是蔡EE不出席、不送花的關鍵所在。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權力帶給蔡EE的興奮和成就感遠比嫁為他人婦的更大一些。
從政之後的蔡EE從未寂寞過。尤其是一些「政治伴侶」讓蔡EE享受這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刺激,「不會因為一根香腸而買了整只豬」,蔡EE權欲之路的「好夥伴」只是成功路上的踏腳石。好事的媒體收集了蔡EE與「政治伴侶」的互動關係,大膽宣稱「阿扁」也是蔡EE的情人。
可以這麼說,扁當政那八年,基本上算是兩人的「蜜月期」,國民黨「立委」邱毅一度在(網路)上曝出猛料,直指民國89年(2000年)致使陳水扁、呂秀蓮產生裂痕的「嘿嘿嘿」案,緋聞對象就是蔡EE。
邱毅曾在網路上重提此事,並提起了蔡EE如何受陳水扁極度寵愛、步步高升的歷史:從「陸委會主委」、不分區「立委」到「行政院副院長」……將蔡EE變成炙手可熱的政壇新星。至於蔡EE在政壇上的恩寵細節,後面再慢慢道來。
蔡英文秘史书籍下载链接: https://zenodo.org/records/1045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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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喚圖板】低冷卻的極大光滅砲-貪婪的法夫納
貪婪的法夫納乃為神級關卡【古尼塔赫茲寶庫-貪婪之��】的鎮守BOSS,其���點在於其主動技能高使用率與高傷害量,若配合砲擊型隊長技能的加成效果後,可以說是相當好使用的技能,但需要仰賴技能等級練到最高,因此建議玩家多多攻略【古尼塔赫茲寶庫-貪婪之龍】來訓練貪婪的法夫納吧。
基本屬性:4.0分 基本素質:法夫納乃為體力型棋寵,故血量14855不算太差,但難能可貴的是攻擊力竟有216這樣的高數字,若再配合隊長技能與靈魂效果的加成後,肯定會變得相當好使用的棋寵。 箭頭素質:法夫納共有六個方位的箭頭方向且十字方位是雙箭頭,而箭頭分布屬於左對角線型,此類方位適合放置於隊伍的中下方,有利於包圍敵方創造COMBO數。 特殊能力:法夫納具有兩個特殊能力;其一為飛行能力,可以無視部分障礙物與敵方位置進行移動,對於包圍敵人與躲避關卡BOSS的技能相當有幫助!另一為全體化(可以將道具效果分享給所有隊友),這個能力非常實用,不僅可以對隊伍的血量進行管理,偶有當攻略關卡BOSS時,採到技能縮減回合數的隱藏道具,有時就這樣反敗為勝! 屬性總評:法夫納雖為體力型棋寵,但由其高血量與高攻擊力的數值來看,可說具有平衡型棋寵的特色,因此再攻略過程具有相當良好的安定感,此外全體化的能力也是非常優秀,乃隊伍具備能力之一,不過可惜箭頭方位較難運用,但具有飛行能力也增加不少機動能力,相對消彌箭頭方面較差的缺點。
隊長技能:3.9分 法夫納的隊長技能[黃金煌光],其效果如下。 適用限制:我方【光屬性】或【體力型】棋寵。 技能效果一:攻擊力提升2.5倍。 技能效果一:每5回合恢復2500血量。 法夫納的隊長技能可強化光屬性或體力型棋寵,首先無條件提高攻擊力2.5倍可說相當不錯,不過在血量確保方面就相當不佳,其每5回合才恢復2500的血量,若以一隻血量15000的棋寵來看,每5回合恢復2500血量相當為16%左右,這代表每回合恢復3%血量的效果,這樣的效果不算太好,故若需要以法夫納擔任隊長,那還是得需要納入補師棋寵為佳。
主動技能:3.8分 法夫納的主動技能[一切盡在我手],其效果如下。 技能範圍:
適用限制:[移動後發動]。 技能效果:造成技能範圍內敵方受到極大光屬性傷害。 法夫納的主動技能相當簡單而暴力,其主要效果乃對敵人造成極大的光屬性傷害,這樣固定的傷害量為2.5萬的效果,可說相當不賴,若遭遇關卡BOSS的場合下則可以打出10萬的傷害量,若再透炮擊型隊長技能來提升傷害倍數後,更能提傷害量,此外技能冷卻時間也算短暫,尤其技能等級練到最高時,只要7回合內就可以施放該項技能,而配合靈魂效果的技能冷卻時間減少後,更能快速施放,可說是高使用率高傷害的技能,故建議玩家持有並透過攻略關卡來將技能等級訓練到最高。
棋寵總評: 筆者給予法夫納的評分為3.9分的評價(滿分5分),法夫納的基本屬性相當不錯,具有穩定度相當高的血量與攻擊力,而主動技能更是實用,若玩家將技能等級訓練到最高且配合靈魂的技能冷卻減少效果後,其高使用率及高傷害量更是讓人心曠神怡,相當值得擁有!不過隊長技能就稍微不給力,雖說攻擊方面的加成效果算是不錯,但是血量確保方面就相當不足,除非玩家沒有更好的隊長棋寵可以使用,不然不太推薦其擔任隊長。
靈魂建議: 以安裝『強化攻擊』、『技能傷害強化』與『技能冷卻加速』為主,前者增加攻擊力以提升戰鬥能力,後兩者則考慮讓技能傷害最大化,故以提高傷害並增加技能使用次數方面來安裝靈魂效果。
組隊建議: 隊長身分: 若以法夫納為隊長的身分,則較無建議。
隊員身分: 若以法夫納為隊員的身分,則建議以下棋寵。 --體力型-- 體力型/反擊型-光-聖光妖精‧阿魯米娜: 【隊】【在這美好的夜裡,許個願吧。】我方【光屬性】或【體力型】棋寵 攻擊力 3.5 倍,HP 1.7倍,迴避率上升。 【主】【聖光閃爍(11/16)】我方全體體力型棋寵1回內攻擊力4倍,3回合內以攻擊力6倍反擊。 體力型/強襲型-水-妖精支配神‧弗雷: 【隊】【支配神的英知】我方【體力型】棋寵 4 COMBO以上攻擊力 3 倍,受到傷害減少 50%,攻擊力上升狀態時攻擊力 1.3 倍。 【主】【亞魯夫海姆王國】自身攻擊力1回內10倍。 體力型/炮擊型-暗-崩滅帝‧菲爾多拉古: 【隊】【崩滅的英知】我方【暗屬性】或【體力型】棋寵 攻擊力 2.8 倍,HP 2 倍。 【主】【恐懼峽谷】造成縱橫斜全列敵方自身攻擊力10倍×5次暗屬性傷害,且1回合內無法攻擊、無法使用技能。 體力型/強襲型-水-星霜神‧伊芙: 【隊】【星霜神的英知】我方【體力型】棋寵 攻擊力 3 倍,HP 2 倍,水、光屬性同時攻擊時,攻擊力 3 倍。 【主】【伊芙的世界】[次數限制:3]我方水、光屬性棋寵(自身除外)技能回合減少2回合,且水、光屬性+體力型全體棋寵 3回合內攻擊力 3 倍。 --炮擊型-- 平衡型/炮擊型-火-聖炎陽光‧拉: 【隊】【聖炎的英知】我方【炮擊型】棋寵 傷害技能威力提升 6.5 倍,火、木屬性傷害減少 60%。 【主】【灼熱之羽】[移動後發動]造成橫列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20倍、誘爆時70倍火屬性傷害。 攻擊型/炮擊型-水-雙殲裝姬‧歐菈琪: 【隊】【雙殲的英知】我方【炮擊型】棋寵 傷害技能威力提升 7.3 倍,HP 2.6 倍。 【主】【雙殲加農・全力發射】[移動後發動][速攻]對周圍8格內敵方造成棋寵攻擊力×15倍水屬性擊退傷害;並對縱橫斜全列敵方造成棋寵攻擊力×10倍水屬性傷害。 體力型/炮擊型-火-灶神‧維斯塔: 【隊】【灶神的英知】我方【炮擊型】棋寵傷害技能威力提升6.5倍,光、暗屬性傷害減少60%。 【主】【灶之火】[移動後發動]造成橫列+上下1格內敵方絕大型固定火屬性傷害。 攻擊型/炮擊型-木-起源‧哈魯瑪: 【隊】【起源的英知】我方【炮擊型】棋寵 傷害技能威力提升 6.3 倍,火、水、木屬性傷害減少 50%。 【主】【魔術師】[移動後發動]造成橫列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40倍、誘爆時50倍木屬性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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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風雪驚變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兩株大松樹下圍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
那說話人五十來歲年紀,一件青布長袍早洗得褪成了藍灰色。只聽他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連聲。唱道:
「小桃無主自開花,菸草茫茫帶晚鴉。
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
那說話人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七言詩,說的是兵火過後,原來的家家戶戶,都變成了斷牆殘瓦的破敗之地。小人剛才說到那葉老漢一家四口,悲歡離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四人給金兵沖散,好容易又再團聚,歡天喜地的回到故鄉,卻見房屋已給金兵燒得乾乾淨淨,無可奈何,只得去到汴梁,想覓個生計。不料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四人剛進汴梁城,迎面便過來一隊金兵。帶兵的頭兒一雙三角眼覷將過去,見那葉三姐生得美貌,���下馬來,當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便將她放上了馬鞍,說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老爺。』那葉三姐如何肯從?拚命掙扎。那金兵長官喝道:『你不肯從我,便殺了你的父母兄弟!』提起狼牙棒,一棒打在那葉四郎的頭上,登時腦漿迸裂,一命嗚呼。正是:
陰世新添枉死鬼,陽間不見少年人!
「葉老漢和媽媽嚇得呆了,撲將上去,摟住了兒子的死屍,放聲大哭。那長官提起狼牙棒,一棒一個,又都了帳。那葉三姐卻不啼哭,說道:『長官休得兇惡,我跟你回家便了!』那長官大喜,將葉三姐帶得回家。不料葉三姐覷他不防,突然搶步過去,拔出那長官的腰刀,對準了他心口,一刀刺將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刀刺去,眼見便可報得父母兄弟的大仇。不料那長官久經戰陣,武藝精熟,順手一推,葉三姐登時摔了出去。那長官剛罵得一聲:『小賤人!』葉三姐已舉起鋼刀,在脖子中一勒。可憐她:
花容月貌無雙女,惆悵芳魂赴九泉。」
他說一段,唱一段,只聽得眾村民無不咬牙切齒,憤怒嘆息。
那人又道:「眾位看官,常言道得好:
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
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兇徒人吃人。
「可是那金兵佔了我大宋天下,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卻又不見他遭到甚麼報應。只怪我大宋官家不爭氣,我中國本來兵多將廣,可是一見到金兵到來,便遠遠的逃之夭夭,只賸下老百姓遭殃。好似那葉三姐一家的慘禍,江北之地,實是成千成萬,便如家常便飯一般。諸君住在江南,當真是在天堂裡了,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正是:寧作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小人張十五,今日路經貴地,服侍眾位看官這一段說話,叫作『葉三姐節烈記』。話本說徹,權作散場。」將兩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亂敲一陣,托出一隻盤子。
眾村民便有人拿出兩文三文,放入木盤,霎時間得了六七十文。張十五謝了,將銅錢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村民中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大漢,說道:「張先生,你可是從北方來嗎?」張十五見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便道:「正是。」那大漢道:「小弟作東,請先生去飲上三杯如何?」張十五大喜,說道:「素不相識,怎敢叨擾?」那大漢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識了。我姓郭,名叫郭嘯天。」指著身旁一個白淨面皮的漢子道:「這位是楊鐵心楊兄弟。適才我二人聽先生說唱葉三姐節烈記,果然是說得好,卻有幾句話想要請問。」張十五道:「好說,好說。今日得遇郭楊二位,也是有緣。」
郭嘯天帶著張十五來到村頭一家小酒店中,在張板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是個跛子,撐著兩根枴杖,慢慢燙了兩壺黃酒,擺出一碟蠶豆、一碟鹹花生,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抬頭瞧著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不更向三人望上一眼。
郭嘯天斟了酒,勸張十五喝了兩杯,說道:「鄉下地方,只初二、十六方有肉賣。沒了下酒之物,先生莫怪。」張十五道:「有酒便好。聽兩位口音,遮莫也是北方人。」楊鐵心道:「我兩兄弟原是山東人氏。只因受不了金狗的骯髒氣,三年前來到此間,愛這裡人情厚,便住了下來。剛才聽得先生說道,我們住在江南,猶似在天堂裡一般,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你說金兵會不會打過江來?」
張十五嘆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銀,放眼但見美女,金兵又有那一日不想過來?只是他來與不來,拿主意的卻不是金國,而是臨安的大宋朝廷。」郭嘯天和楊鐵心齊感詫異,同聲問道:「這卻是怎生說?」 張十五道:「我中國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還不止。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將,咱們一百個打他一個,金兵如何能夠抵擋?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當年徽宗、欽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給金人的。這三個皇帝任用奸臣,欺壓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將罷免的罷免,殺頭的殺頭。花花江山,雙手送將過去,金人卻之不恭,也只得收了。今後朝廷倘若仍是任用奸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請金兵駕到,他又如何不來?」郭嘯天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得杯兒、筷兒、碟兒都跳將起來,說道:「正是!」 張十五道:「想當年徽宗道君皇帝一心只想長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奸臣,像蔡京、王黼,是專幫皇帝搜括的無恥之徒;像童貫、梁師成,是只會吹牛拍馬的太監;像高俅、李邦彥,是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道君皇帝正事諸��不理,整日裡若不是求仙學道,便是派人到處去找尋希奇古怪的花木石頭。一旦金兵打到眼前來,他束手無策,頭一縮,便將皇位傳給了兒子欽宗。那時忠臣李綱守住了京城汴梁,各路大將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進,只得退兵。不料想欽宗聽信了奸臣的話,竟將李綱罷免了,又不用威名素著、能征慣戰的宿將,卻信用一個自稱能請天神天將、會得呼風喚雨的騙子郭京,叫他請天將守城。天將不肯來,這京城又如何不破?終於徽宗、欽宗都給金兵���了去。這兩個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罷了,可害苦了我中國千千萬萬百姓。」 郭嘯天、楊鐵心越聽越怒。郭嘯天道:「靖康年間徽欽二帝被金兵擄去這件大恥,我們聽得多了。天神天將甚麼的,倒也聽見過的,只道是說說笑話,豈難道真有此事?」張十五道:「那還有假的?」楊鐵心道:「後來康王在南京接位做皇帝,手下有韓世忠、岳爺爺這些大將,本來大可發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搗黃龍,要收復京城汴梁,卻也並非難事。只恨秦檜這奸賊一心想議和,卻把岳爺爺害死了。」 張十五替郭、楊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飲乾,說道:「岳爺爺有兩句詩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兩句詩當真說出了中國全國百姓的心裡話。唉,秦檜這大奸臣運氣好,只可惜咱們遲生了六十年。」郭嘯天問道:「若是早了六十年,卻又如何?」張十五道:「那時憑兩位這般英雄氣概,豪傑身手,去到臨安,將這奸臣一把揪住,咱三個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卻又不用在這裡吃蠶豆、喝冷酒了!」說著三人大笑。 楊鐵心見一壺酒已喝完了,又要了一壺,三人只是痛罵秦檜。那跛子又端上一碟蠶豆、一碟花生,聽他三人罵得痛快,忽然嘿嘿兩聲冷笑。 楊鐵心道:「曲三,怎麼了?你說我們罵秦檜罵得不對嗎?」那跛子曲三道:「罵得好,罵得對,有甚麼不對?不過我曾聽得人說,想要殺岳爺爺議和的,罪魁禍首卻不是秦檜。」三人都感詫異,問道:「不是秦檜?那麼是誰?」曲三道:「秦檜做的是宰相,議和也好,不議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可是岳爺爺一心一意要滅了金國,迎接徽欽二帝回來。這兩個皇帝一回來,高宗皇帝他又做甚麼呀?」他說了這幾句話,一蹺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抬頭望天,又是一動不動的出神。這曲三瞧他容貌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可是弓腰曲背,鬢邊見白,從背後瞧去,倒���是個老頭子模樣。 張十五和郭楊二人相顧啞然。隔了半晌,張十五道:「對,對!這一位兄弟說得很是。真正害死岳爺爺的罪魁禍首,只怕不是秦檜,而是高宗皇帝。這個高宗皇帝,原本無恥得很,這種事情自然做得出來。」
郭嘯天問道:「他卻又怎麼無恥了?」張十五道:「當年岳爺爺幾個勝仗,只殺得金兵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只有逃命之力,更無招架之功,而北方我中國義民,又到處起兵抄韃子的後路。金人正在手忙腳亂、魂不附體的當兒,忽然高宗送到降表,說要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說道:議和倒也可以,不過先得殺了岳飛。於是秦檜定下奸計,在風波亭中害死了岳爺爺。紹興十一年十二月,岳爺爺遭害,只隔得一個月,到紹興十二年正月,和議就成功了。宋金兩國以淮水中流為界。高宗皇帝向金國稱臣,你道他這道降表是怎生書寫?」楊鐵心道:「那定是寫得很不要臉了。」 張十五道:「可不是嗎?這道降表,我倒也記得。高宗皇帝名叫趙構,他在降表中寫道:『臣構言:既蒙恩造,許備藩國,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並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他不但自己做奴才,還叫世世子孫都做金國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緊,咱們中國百姓可不是跟著也成了奴才?」 砰的一聲,郭嘯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記,震倒了一隻酒杯,酒水流得滿桌,怒道:「不要臉,不要臉!這鳥皇帝算是那一門子的皇帝!」 張十五道:「那時候全國軍民聽到了這個訊息,無不憤慨之極。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見河山恢復無望,更是傷心泣血。高宗見自己的寶座從此坐得穩若泰山,便道是秦檜的大功。秦檜本來已封到魯國公,這時再加封太師,榮寵無比,權勢薰天。高宗傳孝宗,孝宗傳光宗,金人佔定了我大半邊江山。光宗傳到當今天子慶元皇帝手裡,他在臨安已坐了五年龍廷,用的是這位韓侂胄韓宰相,今後的日子怎樣?嘿嘿,難說,難說!」說著連連搖頭。 郭嘯天道:「甚麼難說?這裡是鄉下地方,盡說無妨,又不比臨安城裡,怕給人聽了去惹禍。韓侂胄這賊宰相,那一個不說他是大大的奸臣?說到禍國殃民的本事,跟秦檜是拜把子的兄弟。」 張十五說到了眼前之事,卻有些膽小了,不敢再那麼直言無忌,喝了一杯酒,說道:「叨擾了兩位一頓酒,小人卻有一句話相勸,兩位是血性漢子,說話行事,卻還得小心,免惹禍端。時勢既是這樣,咱們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飯吃,挨日子罷啦,唉!正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南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楊鐵心問道:「這四句詩,說的又是甚麼故事?」張十五道:「那倒不是故事。說的是我大宋君臣只顧在西湖邊上飲酒作樂,觀賞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當作京師,再也不想收復失地、回汴梁舊京去了。」 張十五喝得醺醺大醉,這才告辭,腳步踉蹌,向東往臨安而去,只聽他口中兀自喃��的唸著岳飛那首〈滿江紅〉中的句子:「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 郭嘯天付了酒錢,和楊鐵心並肩回家。他兩人比鄰而居,行得十餘丈,便到了家門口。 郭嘯天的渾家李氏正在趕雞入籠,笑道:「哥兒倆又喝飽了酒啦。楊叔叔,你跟嫂子一起來我家吃飯吧,咱們宰一隻雞。」 楊鐵心笑道:「好,今晚又擾嫂子的。我家裡那個養了這許多雞鴨,只是白費糧食,不捨得殺他一隻兩隻,老是來吃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是心好,說這些雞鴨從小養大的,說甚麼也狠不下心來殺了。」楊鐵心笑道:「我說讓我來殺,她就要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兒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兒還請大哥大嫂。」郭嘯天道:「自己兄弟,說甚麼還請不還請?今兒晚咱哥兒一起去打。」 ※※※ 當晚三更時分,郭楊二人躲在村西七里的樹林子中,手裡拿著弓箭獵叉,只盼有隻野豬或是黃麖夜裡出來覓食。兩人已等了一個多時辰,始終不聽到有何聲息。正有些不耐煩了,忽聽得林外傳來一陣鐸鐸鐸之聲,兩人心中一凜,均覺奇怪:「這是甚麼?」 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有幾人大聲吆喝:「往那裡走?」「快給我站住!」接著黑影晃動,一人閃進林中,月光照在他身上,郭楊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來那人撐著兩根枴杖,卻是村頭開小酒店的那個跛子曲三。只見他左拐在地下一撐,發出鐸的一聲,便即飛身而起,躲在樹後,這一下實是高明之極的輕身功夫。郭楊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一手,互握了一下,心中均是驚詫萬分:「我們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不知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當下躲在長草之中,不敢稍動。 只聽得腳步聲響,三個人追到林邊,低聲商議了幾句,便一步步的踏入林來。只見三人都是武官裝束,手中青光閃爍,各握著一柄單刀。一人大聲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見到你了,還不跪下投降?」曲三卻只是躲在樹後不動。三名武官揮動單刀,呼呼虛劈,漸漸走近,突然間波的一聲,曲三右拐從樹後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勢道甚是勁急。那武官一下悶哼,便向後飛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兩名武官揮動單刀,向曲三砍去。 曲三右拐在地下一撐,向左躍開數尺,避開了兩柄單刀,左拐向一名武官面門點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擋架。曲三不讓他單刀碰到枴杖,左拐收回著地,右拐掃向另一名武官腰間。只見他雙拐此起彼落,快速無倫,雖然一拐須得撐地支持身子,只餘一拐空出來對敵,卻是絲毫不落下風。 郭楊二人見他背上負著一個包裹,甚是累贅,鬥了一會,一名武官鋼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噹啷一聲,包裹破裂,散出無數物事。曲三乘他歡喜大叫之際,右拐揮出,啪的一聲,一名武官頂門中拐,撲地倒了。餘下那人大駭,轉身便逃。他腳步甚快,頃刻間奔出數丈。曲三右手往懷中一掏,跟著揚手,月光下只見一塊圓盤似的黑物飛將出去,托的一下輕響,嵌入了那武官後腦。那武官慘聲長叫,單刀脫手飛出,雙手亂舞,仰天緩緩倒下,扭轉了幾下,就此不動,眼見是不活了。 郭楊二人見跛子曲三於頃刻之間連斃三人,武功之高,生平從所未見,心中都是怦怦亂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均想:「這人擊殺命官,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們若是給他發覺,只怕他要殺人滅口,我兄弟倆可萬萬不是敵手。」 卻見曲三轉過身來,緩緩說道:「郭兄,楊兄,請出來吧!」郭楊二人大吃一驚,只得從草叢中長身而起,手中緊緊握住了獵叉。楊鐵心向郭嘯天手中獵叉瞧了一眼,隨即踏上兩步。曲三微笑道:「楊兄,你使楊家槍法,這獵叉還將就用得。你義兄使的是一對短戟,兵刃可太不就手了,因此你擋在他身前。好好,有義氣!」楊鐵心給他說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曲三又道:「郭兄,就算你有雙戟在手,你們兩位合力,鬥得過我嗎?」 郭嘯天搖頭道:「鬥不過!我兄弟倆當真有眼無珠,跟你老兄在牛家村同住了這麼些年,全沒瞧出你老兄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手。」 曲三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雙腿已廢,還說得上甚麼絕技不絕技?」似乎十分的意興闌珊,又道:「若在當年,要料理這三個宮中的帶刀侍衛,又怎用得著如此費事?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郭楊二人對望一眼,不敢接口。曲三道:「請兩位幫我跛子一個忙,將這三具屍首埋了,行不行?」郭楊二人又對望一眼,楊鐵心道:「行!」 二人用獵叉在地下掘了個大坑,將三具屍體搬入。搬到最後一具時,楊鐵心見那個黑色的盤形之物兀自嵌在那武官後腦,深入數寸,於是右手運勁,拔了出來,著手重甸甸地,原來是個鐵鑄的八卦,在屍身上拭去了血漬,拿過去交給曲三。 曲三道:「勞駕!」將鐵八卦收入囊中,解下外袍攤在地下,撿起散落的各物,一一放入袍中包起。郭楊二人搬土掩埋屍首,斜眼看去,見有三個長長的捲軸,另有不少亮晶晶的金器玉器。曲三留下一把金壺、一隻金盃不包入袍中,分別交給郭楊二人,道:「這些物事,是我去臨安皇宮中盜來的。皇帝害苦了百姓,拿他一些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金銀,算不得是賊贓。這兩件金器,轉送給了兩位。」 郭楊二人聽說他竟敢到皇宮中去劫盜大內財物,不由得驚呆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曲三厲聲道:「兩位是不敢要呢?還是不肯要?」郭嘯天道:「我們無功不受祿,不能受你的東西。至於今晚之事,我兄弟倆自然決不洩漏一字半句,老兄儘管放心。」曲三道:「哼,我怕你們洩漏了秘密?你二人的底細,我若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今晚豈能容你二位活著離開?郭兄,你是梁山泊好漢地佑星賽仁貴郭盛的後代,使的是家傳戟法,只不過變長為短,化單為雙。楊兄,你祖上楊再興是岳爺爺麾下的名將。你二位是忠義之後,北方淪陷,你二人流落江湖,其後八拜為交,義結金蘭,一起搬到牛家村來居住。是也不是?」
郭楊二人聽他將自己身世來歷說得一清二楚,更是驚訝無比,只得點頭稱是。 曲三道:「你二位的祖宗郭盛和楊再興,本來都是綠林好漢,後來才歸順朝廷,為大宋出力。劫盜不義之財,你們的祖宗都幹過了的。這兩件金器,到底收是不收?」楊鐵心尋思:「若是不收,定然得罪了他。」只得雙手接過,說道:「如此多謝了!」 曲三霽然色喜,提起包裹縛在背上,說道:「回家去吧!」 當下三人並肩出林。曲三道:「今晚大有所獲,得到了道君皇帝所畫的兩幅畫,又有他寫的一張字。這傢伙做皇帝不成,翎毛丹青,瘦金體的書法,卻委實是妙絕天下。」 郭楊二人也不懂甚麼叫作「翎毛丹青」與「瘦金體書法」,只唯唯而應。 走了一會,楊鐵心道:「日間聽那說話的先生言道,我大宋半壁江山,都送在這道君皇帝手裡,他畫的畫、寫的字,又是甚麼好東西了?老兄何必干冒大險,巴巴的到皇宮去盜了出來?」曲三微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郭嘯天道:「這道君皇帝既然畫得一筆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定是聰明得很的,只可惜他不專心做皇帝。我小時候聽爹爹說,一個人不論學文學武,只能專心做一件事,倘若東也要抓,西也要摸,到頭來定然一事無成。」 曲三道:「資質尋常之人,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盡有聰明絕頂之人,文才武學,書畫琴棋,算數韜略,以至醫卜星相,奇門五行,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只不過你們見不著罷了。」說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一輪殘月,長嘆一聲。 月光映照下,郭楊二人見他眼角邊忽然滲出了幾點淚水。 郭楊二人回到家中,將兩件金器深深埋入後院地下,對自己妻室也不吐露半句。兩人此後一如往日,耕種打獵為生,閒來習練兵器拳腳,便只兩人相對之時,也決不提及此事。兩人有時也仍去小酒店對飲幾壺,那跛子曲三仍是燙上酒來,端來蠶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後一蹺一拐的走開,坐在門邊,對著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晚林中夜鬥,似乎從來就不曾有過。但郭楊二人瞧向他的眼色,自不免帶上了幾分敬畏之意。 秋盡冬來,過一天冷似一天。這一日晚間颳了半夜北風,便下起雪來。第二日下得更大,銀絮飛天,瓊瑤匝地,四下里都白茫茫地。楊鐵心跟渾家包氏說了,今晚整治酒餚,請義兄夫婦過來飲酒賞雪。吃過中飯後,他提了兩個大葫蘆,到村頭酒店去沽酒,到得店前,卻見一對板門關得緊緊地,酒簾也收了起來。 楊鐵心打了幾下門,叫道:「曲三哥,跟你沽三斤酒。」卻不聽得應聲。隔了一會,他又叫了幾聲,屋內仍無應聲,走到窗邊向內一張,只見桌上灰塵積得厚厚地,心想:「幾天沒到村頭來,原來曲三已有幾天不在家了。可別出了事才好。」當下只得衝風冒雪,到五里外的紅梅村去買了酒,就便又買了一隻雞,回到家來,把雞殺了,請渾家整治。 他渾家包氏,閨名惜弱,便是紅梅村私塾中教書先生的女兒,嫁給楊鐵心還不到兩年。當晚包氏將一隻雞和著白菜、豆腐、粉絲放入一隻大瓦罐中,在炭火上熬著,再切了一盤臘魚臘肉。到得傍晚,到隔壁去請郭嘯天夫婦飲酒。 郭嘯天欣然過來。他渾家李氏卻因有了身孕,這幾日只是嘔酸,吃了東西就吐,便推辭不來。李氏的閨名單字一個萍字,包惜弱和她有如姊妹一般,兩人在房中說了好一陣子話。包惜弱給她泡了一壺熱茶,這才回家來張羅,卻見丈夫和郭嘯天把炭爐搬在桌上,燙了酒,兩人早在吃喝了。 郭嘯天道:「弟妹,我們不等你了。快來請坐。」郭楊二人交好,又都是豪傑之士,鄉下人家更不講究甚麼男女避嫌的禮法。包惜弱微笑答應,在炭爐中添了些炭,拿一隻酒杯來斟了酒,坐在丈夫下首,見兩人臉上都是氣忿忿地,笑問:「又有甚麼事,惹得哥兒倆生氣了?」楊鐵心道:「我們正在說臨安朝廷中的混帳事。」 郭嘯天道:「昨兒我在眾安橋頭喜雨閣茶樓,聽人談到韓侂胄這賊宰相的事。那人說得有頭有尾,想來不假。他說不論那一個官員上書稟報,公文上要是不註明『並獻某某物』的字樣,這賊宰相壓根兒就不瞧他的文書。」楊鐵心嘆道:「有這樣的皇帝,就有這樣的宰相;有這樣的宰相,就有這樣的官吏。臨安湧金門外的黃大哥跟我說,有一日他正在山邊砍柴,忽然見到大批官兵擁著一群官兒們過來,卻是韓宰相帶了百官到郊外遊樂,他自管砍柴,也不理會。忽聽得那韓侂胄嘆道:『這裡竹籬茅舍,真是絕妙的山野風光,就可惜少了些雞鳴犬吠之聲!』他話剛說完不久,忽然草叢裡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包惜弱笑道:「這狗兒倒會湊趣!」楊鐵心道:「是啊,真會湊趣。那狗子叫了一會,從草叢裡鑽將出來,你道是甚麼狗子?卻原來是咱們臨安府的堂堂府尹趙大人。」包惜弱笑彎了腰,直叫:「啊喲!」郭嘯天道:「趙大人這一扮狗叫,指日就要高昇。」楊鐵心道:「這個自然。」 三人喝了一會酒,只見門外雪下得更大了。熱酒下肚,三人身上都覺得暖烘烘地,忽聽得東邊大路上傳來一陣踏雪之聲,腳步起落極快,三人轉頭望去,卻見是個道士。 那道士頭戴斗笠,身披簑衣,全身罩滿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長劍,劍把上黃色絲絛在風中左右飛揚,風雪滿天,大步獨行,實在氣概非凡。郭嘯天道:「這道士身上很有功夫,看來也是條好漢。只沒個名堂,不好請教。」楊鐵心道:「不錯,咱們請他進來喝幾杯,交交這個朋友。」兩人都生性好客,當即離座出門,卻見那道人走得好快,晃眼之間已在十餘丈外,卻也不是發足奔跑,如此輕功,實所罕見。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感驚異。楊鐵心揚聲大叫:「道長,請留步!」喊聲甫歇,那道人倏地回身,點了點頭。楊鐵心道:「天凍大雪,道長何不過來飲幾杯解解寒氣?」 那道人冷笑一聲,健步如飛,頃刻間來到門外,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冷然道:「叫我留步,是何居心?爽爽快快說出來罷!」 楊鐵心心想我們好意請你喝酒,你這道人卻恁地無禮,當下揚頭不睬。郭嘯天抱拳道:「我們兄弟正自烤火飲酒,見道長冒寒獨行,斗膽相邀,衝撞莫怪。」那道人雙眼一翻,朗聲道:「好好好,喝酒就喝酒!」大踏步進來。 楊鐵心更是氣惱,伸手一把抓住他左腕,往外一��,喝道:「還沒請教道長法號。」陡然間忽覺那道人的手滑如游魚,竟從自己手掌中溜出,知道不妙,正待退開,突然手腕上一緊,已被那道人反手抓住,霎時之間,便似被一個鐵圈牢牢箍住,又疼又熱,疾忙運勁抵禦,那知整條右臂已然酸麻無力,腕上奇痛徹骨。 郭嘯天見義弟忽然滿臉脹得通紅,知他吃虧,心想本是好意結交,倘若貿然動手,反得罪了江湖好漢,忙搶過去道:「道長請這邊坐!」那道人又是冷笑兩聲,放脫了楊鐵心的手腕,走到堂上,大模大樣的居中而坐,說道:「你們兩個明明是山東大漢,卻躲在這裡假扮臨安鄉農,只可惜滿口山東話卻改不了。莊稼漢又怎會武功?」 楊鐵心又窘又怒,走進內室,在抽屜裡取了一柄匕首,放在懷裡,這才回到內堂上,篩了三杯酒,自己乾了一杯,默然不語。 那道人望著門外大雪,既不飲酒,也不說話,只是微微冷笑。郭嘯天見他滿臉敵意,知他定是疑心酒中作了手腳,取過道人面前酒杯,將杯中酒一口乾了,說道:「酒冷得快,給道長換一杯熱的。」說著又斟了一杯,那道人接過一口喝了,說道:「酒裡就是有蒙汗藥,也迷我不倒。」楊鐵心更是焦躁,發作道:「我們好意請你飲酒,難道起心害你?你這道人說話不三不四,快請出去吧。我們的酒不會酸了,菜又不會臭了沒人吃。」 那道人「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取過酒壺,自斟自酌,連乾三杯,忽地解下簑衣斗笠,拋在地下。楊郭兩人細看時,只見他三十餘歲年紀,雙眉斜飛,臉色紅潤,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他跟著解下背上革囊,往桌上一倒,咚的一聲,楊郭二人都跳起身來。原來革囊中滾出來的,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包惜弱驚叫:「哎唷!」逃進了內堂。楊鐵心伸手去摸懷中匕首,那道人將革囊又是一抖,跌出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來,一個是心,一個是肝,看來不像是豬心豬肝,只怕便是人心人肝。楊鐵心喝道:「好賊道!」匕首���懷,疾向那道人胸口刺去。 道人冷笑道:「鷹爪子,動手了嗎?」左手掌緣在他手腕上一擊。楊鐵心腕上一陣酸麻,五指登時無力,匕首已被他夾手奪去。 郭嘯天在旁看得大驚,心想義弟是名將之後,家傳的武藝,平日較量武功,自己尚稍遜他一籌,這道人卻竟視他有如無物,剛才這一手顯然是江湖上相傳的「空手奪白刃」絕技,這功夫只曾聽聞,可從來沒見過,當下惟恐義弟受傷,俯身舉起板凳,只待道人匕首刺來,就舉凳去擋。 誰知那道人並不理會,拿起匕首一陣亂剁,把人心人肝切成碎塊,跟著一聲長嘯,聲震屋瓦,提起右手,一掌劈將下來,騰的一聲,桌上酒杯菜盆都震得跳了起來,看那人頭時,已被他手掌擊得頭骨碎裂,連桌子中間也裂開一條大縫。 兩人正自驚疑不定,那道人喝道:「無恥鼠輩,道爺今日大開殺戒了!」 楊鐵心怒極,那裡還忍耐得住,抄起靠在屋角裡的鐵槍,搶到門外雪地裡,叫道:「來來來,教你知道楊家槍法的厲害。」那道人微微冷笑,說道:「憑你這為虎作倀的公門鼠輩也配使楊家槍!」縱身出門。 郭嘯天見情勢不妙,奔回家去提了雙戟,只見那道人也不拔劍,站在當地,袍袖在朔風裡獵獵作響。楊鐵心喝道:「拔劍吧!」那道人道:「你們兩個鼠輩一齊上來,道爺也只是空手對付。」 楊鐵心使個旗鼓,一招「毒龍出洞」,槍上紅纓抖動,捲起碗大槍花,往道人心口直搠過去。那道人一怔,讚道:「好!」身隨槍走,避向左側,左掌翻轉,逕自來抓槍頭。 楊鐵心在這桿槍上曾苦下幼功,深得祖傳技藝。要知楊家槍非同小可,當年楊再興憑一桿鐵槍,率領三百宋兵在小商橋大戰金兵四萬,奮力殺死敵兵二千餘名,刺殺萬戶長撒八孛堇、千戶長、百戶長一百餘人,其時金兵箭來如雨,他身上每中一枝敵箭,隨手折斷箭桿再戰,最後馬陷泥中,這才力戰殉國。金兵焚燒他的屍身,竟燒出鐵箭頭二升有餘。這一仗殺得金兵又敬又怕,楊家槍法威震中原。 楊鐵心雖然不及先祖威勇,卻也已頗得槍法心傳,只見他攢、刺、打、挑、攔、搠、架、閉,槍尖銀光閃閃,槍纓紅光點點,好一路槍法! 楊鐵心把那槍使發了,招數靈動,變幻巧妙。但那道人身隨槍走,趨避進退,卻那裡刺得著他半分?七十二路楊家槍法堪堪使完,楊鐵心不禁焦躁,倒提鐵槍,回身便走,那道人果然發足追來。楊鐵心大��一聲,雙手抓住槍柄,陡然間擰腰縱臂,回身出槍,直刺道人面門,這一槍剛猛狠疾,正是楊家槍法中臨陣破敵、屢殺大將的一招「回馬槍」。當年楊再興在降宋之前與岳飛對敵,曾以這一招刺殺岳飛之弟岳翻,端的厲害無比。 那道人見一瞬間槍尖已到面門,叫聲:「好槍法!」雙掌合攏,啪的一聲,已把槍尖挾在雙掌之間。楊鐵心猛力挺槍往前疾送,竟是紋絲不動,不由得大驚,奮起平生之力往裡奪回,槍尖卻如已鑄在一座鐵山之中,那裡更拉得回來?他脹紅了臉連奪三下,槍尖始終脫不出對方雙掌的挾持。那道人哈哈大笑,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閃電般在槍身中間一擊,格的一聲,楊鐵心只覺虎口劇痛,急忙撒手,鐵槍已摔在雪地之中。 那道人笑道:「你使的果然是楊家槍法,得罪了。請教貴姓。」楊鐵心驚魂未定,隨口答道:「在下姓楊,草字鐵心。」道人道:「楊再興楊將軍是閣下祖上嗎?」楊鐵心道:「那是先曾祖。」 那道人肅然起敬,抱拳道:「適才誤以為兩人乃是歹人,多有得罪,卻原來竟是忠良之後,實是失敬,請教這位高姓。」郭嘯天道:「在下姓郭,賤字嘯天。」楊鐵心道:「他是我的義兄,是梁山泊好漢賽仁貴郭盛頭領的後人。」那道人道:「貧道可真魯莽了,這裡謝過。」說著又施了一禮。 郭嘯天與楊鐵心一齊還禮,說道:「好說,好說,請道長入內再飲三杯。」楊鐵心一面說,一面拾起鐵槍。道人笑道:「好!正要與兩位喝個痛快!」 包惜弱掛念丈夫與人爭鬥,提心吊膽的站在門口觀看,見三人釋兵言歡,心中大慰,忙入內整治杯盤。 三人坐定,郭楊二人請教道人法號。道人道:「貧道姓丘名處機……」楊鐵心叫了一聲:「啊也!」跳起身來。郭嘯天也吃了一驚,叫道:「遮莫不是長春子嗎?」丘處機笑道:「這是道侶相贈的賤號,貧道愧不敢當。」郭嘯天道:「原來是全真派大俠長春子,真是有幸相見。」兩人撲地便拜。 丘處機急忙扶起,笑道:「今日我手刃了一個奸人,官府追得甚緊,兩位忽然相招飲酒,這裡是帝王之都,兩位又不似是尋常鄉民,是以起了疑心。」郭嘯天道:「我這兄弟性子急躁,進門時試了道長一手,那是更惹道長起疑了。」丘處機道:「常人手上那有如此勁力?我只道兩位必是官府的鷹犬,喬裝改扮,在此等候,要捉拿貧道。適才言語無禮,實是魯莽得緊。」楊鐵心笑道:「不知不怪。」三人哈哈大笑。 三人喝了幾杯酒。丘處機指著地下碎裂的人頭,說道:「這人名叫王道乾,是個大大的漢奸。去年皇帝派他去向金主慶賀生辰,他竟與金人勾結,圖謀侵犯江南。貧道追了他十多天,才把他幹了。」楊郭二人���聞江湖上言道,長春子丘處機武功卓絕,為人俠義,這時見他一片熱腸,為國除奸,更是敬仰。兩人乘機向他討教些功夫,丘處機詳為點撥。 楊家槍法雖是兵家絕技,用於戰場上衝鋒陷陣,固是所向無敵,當者披靡,但以之與武學高手對敵,畢竟頗為不足。丘處機內外兼修,武功雖然尚未登峰造極,卻也已臻甚高境界,楊鐵心又如何能與他拆上數十招之多?卻是丘處機見他出手不凡,心中暗暗稱奇,有意引得他把七十二路槍法使完,以便確知他是否楊家嫡傳,要是真的對敵,數招之間就已把他鐵槍震飛了;當下說明這路槍法的招數本意用於馬上,若是步戰,須當更求變化,不可拘泥成法。楊郭二人聽得不住點頭稱是。楊家槍是傳子不傳女的絕藝,丘處機所知雖博,卻也不明槍法中的精奧,當下也向楊鐵心請教了幾招。 三人酒酣耳熱,言談甚是投機。楊鐵心道:「我們兄弟兩人得遇道長,真是平生幸事。道長可能在舍下多盤桓幾日麼?」丘處機正待答話,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有人來找我了。不管遇上甚麼事,你們無論如何不可出來,知道麼?」郭楊二人點頭答應。丘處機俯身拾起人頭,開門出外,飛身上樹,躲在枝葉之間。 郭楊二人見他舉動奇特,茫然不解。這時萬籟無聲,只聽得門外朔風虎虎,過了一陣,西面傳來隱隱的馬蹄之聲,楊鐵心道:「道長的耳朵好靈。」又想:「這位道長的武功果然是高得很了,但若與那跛子曲三相比,卻不知是誰高誰下?」又過一會,馬蹄聲越來越近,只見風雪中十餘騎急奔而來,乘客都是黑衣黑帽,直衝到門前。 當先一人突然勒馬,叫道:「足跡到此為止。剛才有人在這裡動過手。」後面數人翻身下馬,察看雪地上的足跡。 為首那人叫道:「進屋去搜!」便有兩人下馬,來拍楊家大門。突然間樹上擲下一物,砰的一聲,正打在那人頭上。這一擲勁力奇大,那人竟被此物撞得腦漿迸裂而死。眾人一陣大嘩,幾個人圍住了大樹。一人拾起擲下之物,驚叫:「王大人的頭!」 為首那人抽出長刀,大聲吆喝,十餘人把大樹團團圍住。他又是一聲口令,五個人彎弓搭箭,五枝羽箭齊向丘處機射去。 楊鐵心提起鐵槍要出屋助戰,郭嘯天一把拉住,低聲道:「道長叫咱們別出去。要是他寡不敵眾,咱們再出手不遲。」話聲甫畢,只見樹上一枝羽箭飛將下來,卻是丘處機閃開四箭,接住了最後一箭,以甩手箭手法投擲下來,只聽得「啊」的一聲,一名黑衣人中箭落馬,滾入了草叢之中。 丘處機拔劍躍下,劍光起處,兩名黑衣人已然中劍。為首的黑衣人叫道:「好賊道,原來是你!」刷刷刷三枝短弩隨手打出,長刀劈風,勒馬衝來。丘處機劍光連閃,又是兩人中劍落馬。楊鐵心只看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心想自己也練得十年武藝,但這位道爺出劍如此快法,別說抵擋,連瞧也沒能瞧清楚,剛才如不是他手下容情,自己早就死於非命了。 但見丘處機來去如風,正和騎馬使刀那人相鬥,那使刀的也甚了得,一柄��遮架砍劈,甚為威猛。再鬥一陣,郭楊兩人已看出丘處機存心與他纏鬥,捉空兒或出掌擊、或以劍刺,殺傷對方一人,用意似要把全部來敵一鼓殲滅,生怕傷了為頭之人,餘黨一哄而散,那就不易追殺了。 只過半頓飯時間,來敵已只賸下六七名。那使刀的知道不敵,一聲呼哨,雙腿一夾,撥轉馬頭就逃。丘處機左掌前探,已拉住他的馬尾,手上一用勁,身子倏地飛起,還未躍上馬背,一劍已從他後心插進,前胸穿出。丘處機拋下敵屍,勒韁控馬,四下兜截趕殺,只見鐵蹄翻飛,劍光閃爍,驚呼駭叫聲中,一個個屍首倒下,鮮血把白雪皚皚的大地片片染紅。 丘處機提劍四顧,惟見一匹匹空馬四散狂奔,再無一名敵人賸下,他哈哈大笑,向郭楊二人招手道:「殺得痛快嗎?」 郭楊二人開門出來,神色間驚魂未定。郭嘯天道:「道長,那是些甚麼人?」丘處機道:「你在他們身上搜搜。」 郭嘯天往那持刀人身上抄摸,掏出一件公文來,抽出來看時,卻是那裝狗叫的臨安府趙知府所發的密令,內稱大金國使者在臨安府坐索殺害王道乾的兇手,著令捕快會同大金國人員,剋日拿捕兇手歸案。郭嘯天正自看得憤怒,那邊楊鐵心也叫了起來,手裡拿著幾塊從屍身上撿出來的腰牌,上面刻著金國文字,卻原來這批黑衣人中,有好幾人竟是金兵。 郭嘯天道:「敵兵到咱們國境內任意逮人殺人,我大宋官府竟要聽他們使者的號令,那還成甚麼世界?」楊鐵心嘆道:「大宋皇帝既向金國稱臣,我文武百官還不都成了金人的奴才嗎?」丘處機恨恨的道:「出家人本應慈悲為懷,可是一見了害民奸賊、敵國仇寇,貧道竟是不能手下留情。」郭楊二人齊聲道:「殺得好,殺得好!」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寒大雪,更是無人外出,就算有人瞧見,也早逃回家去閉戶不出,誰敢過來察看詢問?楊鐵心取出鋤頭鐵鍬,三人把十餘具屍首埋入一個大坑之中。 ※※※ 包惜弱拿了掃帚掃除雪上血跡,掃了一會,突覺血腥��氣直衝胸臆,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呀的一聲,坐倒在雪地之中。楊鐵心吃了一驚,忙搶過扶起,連聲問道:「怎麼?」包惜弱閉目不答。楊鐵心見她臉如白紙,手足冰冷,心裡十分驚惶。 丘處機過來拿住包惜弱右手手腕,一搭脈搏,大聲笑道:「恭喜,恭喜!」楊鐵心愕然道:「甚麼?」這時包惜弱「嚶」了一聲,醒了過來,見三個男人站在身周,不禁害羞,忙回進屋內。 丘處機微笑道:「尊夫人有喜啦!」楊鐵心喜道:「當真?」丘處機笑道:「貧道平生所學,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第一是醫道,煉丹不成,於藥石倒因此所知不少。第二是做幾首歪詩,第三才是這幾手三腳貓的武藝。」郭嘯天道:「道長這般驚人的武功若是三腳貓,我兄弟倆只好說是獨腳老鼠了!」三人一面說笑,一面掩埋屍首。掩埋完畢後入屋重整杯盤。丘處機今日一舉殺了不少金人,大暢心懷,意興甚豪。 楊鐵心想到妻子有了身孕,笑吟吟的合不攏口來,心想:「這位道長會做詩,那是文武雙全了。」說道:「郭大嫂也懷了孩子,就煩道長給取兩個名字好麼?」丘處機微一沉吟,說道:「郭大哥的孩子就叫郭靖,楊二哥的孩子叫作楊康,不論男女,都可用這兩個名字。」郭嘯天道:「好,道長的意思是叫他們不忘靖康之恥,要記得二帝被虜之辱。」 丘處機道:「正是!」伸手入懷,摸出兩柄短劍來,放在桌上。這對劍長短形狀完全相同,都是綠皮鞘、金吞口、烏木的劍柄。他拿起楊鐵心的那柄匕首,在一把短劍的劍柄上刻了「郭靖」兩字,在另一把短劍上刻了「楊康」兩字。 郭楊二人見他運劍如飛,比常人寫字還要迅速,剛剛明白他的意思,丘處機已刻完了字,笑道:「客中沒帶甚麼東西,這對短劍,就留給兩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吧。」郭楊兩人謝了接過,抽劍出鞘,只覺冷氣森森,劍刃鋒利之極。 丘處機道:「這對短劍是我無意之中得來的,雖然鋒銳,但劍刃短了,貧道不合使,將來孩子們倒可用來殺敵防身。十年之後,貧道如尚苟活人世,必當再來,傳授孩子們幾手功夫,如何?」郭楊二人大喜,連聲稱謝。丘處機道:「金人竊據北方,對百姓暴虐之極,其勢必不可久。兩位好自為之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開門走出。郭楊二人待要相留,卻見他邁步如飛,在雪地裡早已去得遠了。 郭嘯天嘆道:「高人俠士總是這樣來去飄忽,咱們今日雖有幸會見,想多討教一點,卻是無緣。」楊鐵心笑道:「大哥,道長今日殺得好痛快,也給咱們出了一口悶氣。」拿著短劍,拔出鞘來摩挲劍刃,忽道:「大哥,我有個傻主意,你瞧成不成?」 郭嘯天道:「怎麼?」楊鐵心道:「要是咱們的孩子都是男兒,那麼讓他們結為兄弟,倘若都是女兒,就結為姊妹……」郭嘯天搶著道:「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結為夫妻。」兩人雙手一握,哈哈大笑。 包惜弱從內堂出來,笑問:「甚麼事樂成這個樣子?」楊鐵心把剛才的話說了。包惜弱臉上一紅,心中也甚樂意。 楊鐵心道:「咱們先把這對短劍掉換了再說,就算是文定之禮。如是兄弟姊妹,咱們再換回來。要是小夫妻麼……」郭嘯天笑道:「那麼對不起得很,兩柄劍都到了做哥哥的家裡啦!」包惜弱笑道:「說不定都到做兄弟的家裡呢。」當下郭楊二人換過了短劍。其時指腹為婚,事屬尋常,兩個孩子未出��胎,雙方父母往往已代他們定下了終身大事。 郭嘯天當下拿了短劍,喜孜孜的回家去告知妻子。李萍聽了也是歡喜。 ※※※ 楊鐵心把玩短劍,自斟自飲,不覺大醉。包惜弱將丈夫扶上了床,收拾杯盤,見天色已晚,到後院去收雞入籠,待要去關後門,只見雪地裡點點血跡,橫過後門。她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裡還有血跡沒打掃乾淨,要是給官府公差見到,豈不是天大一樁禍事?」忙拿了掃帚,出門掃雪。 那血跡直通到屋後林中,雪地上留著有人爬動的痕跡,包惜弱愈加起疑,跟著血跡走進松林,轉到一座古墳之後,只見地下有黑黝黝的一團物事。 包惜弱走近一看,赫然是具屍首,身穿黑衣,就是剛才來捉拿丘處機的人眾之一,想是他受傷之後,一時未死,爬到了這裡。她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來掩埋,忽然轉念:「別鬼使神差的,偏偏有人這時過來撞見。」鼓起勇氣,過去拉那屍首,想拉入草叢之中藏起,再去叫丈夫。不料她伸手一拉,那屍首忽然扭動,跟著一聲呻吟。 包惜弱這一下嚇得魂飛天外,只道是殭屍作怪,轉身要逃,可是雙腳就如釘在地上一般,再也動彈不得。隔了半晌,那屍首並不再動,她拿掃帚去輕輕碰觸一下,那屍首又呻吟了一下,聲音甚是微弱。她才知此人未死。定睛看時,見他背後肩頭中了一枝狼牙利箭,深入肉裡,箭枝上染滿了血污。天空雪花兀自不斷飄下,那人全身已罩上了薄薄一層白雪,只須過得半夜,便凍也凍死了。 她自幼便心地仁慈,只要見到受了傷的麻雀、田雞、甚至蟲豸螞蟻之類,必定帶回家來妥為餵養,直到傷癒,再放回田野,若是醫治不好,就會整天不樂,這脾氣大了仍舊不改,以致屋子裡養滿了諸般蟲蟻、小禽小獸。她父親是個屢試不第的村學究,按著她性子給她取個名字,叫作惜弱。紅梅村包家老公雞老母雞特多,原來包惜弱飼養雞雛之後,決不���宰殺一隻,父母要吃,只有到市上另買,是以家裡每隻小雞都是得享天年,壽終正寢。她嫁到楊家以後,楊鐵心對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十分憐愛,事事順著她的性子,楊家的後院裡自然也是小鳥小獸的天下了。後來楊家的小雞小鴨也慢慢變成了大雞大鴨,只是她嫁來未久,家中尚未出現老雞老鴨,但大勢所趨,日後自必如此。 這時她見這人奄奄一息的伏在雪地之中,慈心登生,明知此人並非好人,但眼睜睜的見他痛死凍死,心下無論如何不忍。她微一沉吟,急奔回屋,要叫醒丈夫商量,無奈楊鐵心大醉沉睡,推他只是不動。 包惜弱心想,還是救了那人再說,當下撿出丈夫的止血散金創藥,拿了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壺熱酒,又奔到墳後。那人仍是伏著不動。包惜弱扶他起來,把半壺熱酒給他慢慢灌入嘴裡。她自幼醫治小鳥小獸慣了的,對醫傷倒也有點兒門道,見這一箭射得極深,一拔出來只怕當時就要噴血斃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終不可治,於是咬緊牙關,用鋒利小刀割開箭旁肌肉,拿住箭桿,奮力向外一提。那人慘叫一聲,暈死了過去,創口鮮血直噴,只射得包惜弱胸前衣襟上全是血點,那枝箭終於拔了出來。
包惜弱心中突突亂跳,忙拿止血散按在創口,用布條緊緊紮住。過了一陣,那人悠悠醒來,可是疲弱無力,連哼都哼不出聲。 包惜弱嚇得手酸足軟,實在扶不動這個大男人,靈機一動,回家拿了塊門板,把那人拉到板上,然後在雪地上拖動門板,就像一輛雪車般將他拖回家中,將他安置在柴房之中。 她忙了半日,這時心神方定,換下污衣,洗淨手臉,從瓦罐中倒出一碗適才沒喝完的雞湯,一手拿了燭台,再到柴房去瞧那漢子。見那人呼吸細微,並未斷氣。包惜弱心中甚慰,把雞湯餵他。那人喝了半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包惜弱吃了一驚,舉起燭台一瞧,燭光下只見這人眉清目秀,鼻樑高聳,竟是個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她臉上一熱,左手微顫,晃動了燭台,幾滴燭油滴在那人臉上。 那人睜開眼來,驀見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不禁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聲道:「好些了嗎?把這碗湯喝了吧。」那人伸手要接,但手上無力,險些把湯全倒在身上。包惜弱搶住湯碗,這時救人要緊,只得餵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了。 那人喝了雞湯後,眼中漸漸現出光采,凝望著她,顯是不勝感激。包惜弱倒給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幾捆稻草給他蓋上,持燭回房。 這一晚再也睡不安穩,連做了幾個噩夢,忽見丈夫一槍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見那人提刀殺了丈夫,卻來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淵,無處可以逃避,幾次都從夢中驚醒,嚇得身上都是冷汗。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見他拿著鐵槍,正用磨刀石磨礪槍頭,包惜弱想起夜來夢境,嚇了一跳,忙走去柴房,推開門來,一驚更甚,原來裡面只賸亂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奔到後院,只見後門虛掩,雪地裡赫然是一行有人連滾帶爬向西而去的痕跡。她望著那痕跡,不覺怔怔的出了神。過了良久,一陣寒風撲面吹來,忽覺腰酸骨軟,十分睏倦。回到前堂,楊鐵心已燒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燒的粥還不錯吧?」包惜弱知道丈夫因自己懷了身孕,是以特別體惜,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來。她想若把昨晚之事告知丈夫,他嫉惡如仇,定會趕去將那人刺死,豈不是救人沒救徹?當下絕口不提。 ※※※ 忽忽臘盡春回,轉眼間過了數月,包惜弱腰圍漸粗,愈來愈感慵困,於那晚救人之事也漸漸淡忘了。 這日楊氏夫婦吃過晚飯,包惜弱在燈下給丈夫縫套新衫褲。楊鐵心打好了兩雙草鞋,把草鞋掛到牆上,記起日間耕田壞了犁頭,對包惜弱道:「犁頭損啦,明兒叫東村的張木兒加一斤半鐵,打一打。」包惜弱道:「好!」楊鐵心瞧著妻子,說道:「我衣衫夠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兒多歇歇,別再給我做衣裳。」包惜弱轉過頭來一笑,卻不停針。楊鐵心走過去,輕輕拿起她針線。包惜弱這才伸了個懶腰,熄燈上床。 睡到午夜,包惜弱矇矓間忽聽丈夫陡然坐起身來,一驚而醒,只聽得遠處隱隱有馬蹄之聲,聽聲音是從西面東來,過得一陣,東邊也傳來了馬蹄聲,接著北面南面都有了蹄聲。包惜弱坐起身來,道:「怎麼四面都有了馬?」楊鐵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間,四面蹄聲越來越近,村中犬兒都吠叫起來。楊鐵心道:「咱們給圍住啦!」包惜弱驚道:「幹甚麼呀?」楊鐵心道:「不知道。」把丘處機所贈短劍遞給妻子,道:「你拿著防身!」從牆上摘下一桿鐵槍,握在手裡。 這時東南西北人聲馬嘶,已亂成一片,楊鐵心推開窗子外望,只見大隊兵馬已把村子團團圍住,眾兵丁手裡高舉火把,七八名武將騎在馬上往來奔馳。 只聽得眾兵丁齊聲叫喊:「捉拿反賊,莫讓反賊逃了!」楊鐵心尋思:「是來捉拿曲三麼?這幾日卻不見他在村裡,幸好他不在,否則的話,他武功再強,也敵不過這許多兵馬。」忽聽一名武將高聲叫道:「郭嘯天、楊鐵心兩名反賊,快快出來受縛納命。」 楊鐵心大吃一驚,包惜弱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楊鐵心低聲道:「官家不知為了何事,竟來誣害良民。跟官府是辯不清楚的,咱們只好逃命。你別慌,憑我這桿槍,定能保你衝出重圍。」他一身武藝,又是在江湖上闖蕩過的,這時臨危不亂,掛上箭袋,握住妻子右手。 包惜弱道:「我來收拾東西。」楊鐵心道:「還收拾甚麼?統通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淚來,顫聲道:「我們這家呢?」楊鐵心道:「咱們只要留得性命,我和你自可在別地重整家園。」包惜弱道:「這些小雞小貓呢?」楊鐵心嘆道:「傻孩子,還顧得到牠們麼?」頓了一頓,安慰她道:「官兵又怎會跟你的小雞小貓兒為難。」 一言方畢,窗外火光閃耀,眾兵已點燃了兩間草房,又有兩名兵丁高舉火把來燒楊家屋簷,口中大叫:「郭嘯天、楊鐵心兩個反賊再不出來,便把牛家村燒成了白地。」 楊鐵心怒氣填膺,開門走出,大聲喝道:「我就是楊鐵心!你們幹甚麼?」兩名兵丁嚇了一跳,丟下火把轉身退開。 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馬走近,叫道:「好,你是楊鐵心,跟我見官去。拿下了!」四五名兵丁一擁而上。楊鐵心倒轉槍來,一招「白虹經天」,把三名兵丁掃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槍柄挑起一兵,摜入了人堆,喝道:「要拿人,先得說說我又犯了甚麼罪。」 那武官罵道:「大膽反賊,竟敢拒捕!」他口中叫罵,但也畏懼對方武勇,不敢逼近。他身後另一名武官叫道:「好好跟老爺過堂去,免得加重罪名。有公文在此。」楊鐵心道:「拿來我看!」那武官道:「還有一名郭犯呢?」 郭嘯天從窗口探出半身,彎弓搭箭,喝道:「郭���天在這裡。」箭頭對準了他。 那武官心頭髮毛,只覺背脊上一陣陣的涼氣,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讀公文給你們聽。」郭嘯天厲聲道:「快讀!」把弓扯得更滿了。那武官無奈,拿起公文大聲讀道:「臨安府牛家村村民郭嘯天、楊鐵心二犯,勾結巨寇,圖謀不軌,著即拿問,嚴審法辦。」郭嘯天道:「甚麼衙門的公文?」那武官道:「是韓相爺的手諭。」 郭楊二人都是一驚,均想:「甚麼事這樣厲害,竟要韓侂冑親下手諭?難道丘道長殺死官差的事發了?」郭嘯天道:「誰是首告?有甚麼憑據?」那武官道:「我們只管拿人,你們到府堂上自己分辯去。」楊鐵心叫道:「韓丞相專害無辜好人,誰不知道?我們可不上這個當。」領隊的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楊鐵心轉頭對妻子道:「你快多穿件衣服,我奪他的馬給你。待我先射倒將官,兵卒自然亂了。」弦聲響處,箭發流星,正中那武官右肩。那武官啊喲一聲,撞下馬來,眾兵丁齊聲發喊,另一名武官叫道:「拿反賊啊!」眾兵丁紛紛衝來。郭楊二人箭如連珠,轉瞬間射倒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勢眾,在武官督率下衝到兩家門前。 楊鐵心大喝一聲,疾衝出門,鐵槍起處,官兵驚呼倒退。他縱到一個騎白馬的武官身旁,挺槍刺去,那武官舉槍擋架。豈知楊家槍法變化靈動,他槍桿下沉,那武官腿上早著。楊鐵心舉槍挑起,那武官一個觔鬥倒翻下馬。 楊鐵心槍桿在地下一撐,飛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那馬一聲長嘶,於火光中向屋門奔去。楊鐵心挺槍刺倒門邊一名兵丁,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馬背,高聲叫道:「大哥,跟著我來!」郭嘯天舞動雙戟,保護著妻子李萍,從人叢中衝殺出來。官兵見二人勢兇,攔阻不住,紛紛放箭。 楊鐵心縱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馬!」說著一躍下馬。李萍急道:「使不得。」楊鐵心那裡理她,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上馬背。義兄弟兩人跟在馬後,且戰且走,落荒而逃。 走不多時,突然前面喊聲大作,又是一彪軍馬衝殺過來。郭楊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覓路奔逃,前面羽箭颼颼射來。包惜弱叫了一聲:「啊喲!」坐騎中箭跪地,把馬背上兩個女子都拋下馬來。楊鐵心道:「大哥,你護著她們,我再去搶馬!」說著提槍往人叢中衝殺過去。十餘名官兵排成一列,手挺長矛對準了楊鐵心,齊聲吶喊。 郭嘯天眼見官兵勢大,心想:「憑我兄弟二人,逃命不難,但前後有敵,妻子是無論如何救不出了。我們又沒犯法,與其白白在這裡送命,不如上臨安府分辯去。上次丘處機道長殺了官兵和金兵,可沒放走了一個,死無對證,諒官府也不能定我們的罪。再說,那些官差、金兵又不是我們兄弟殺的。」當下縱聲叫道:「兄弟,別殺了,咱們就跟他們去!」楊鐵心一呆,拖槍回來。 帶隊的軍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圍住,叫道:「拋下兵器弓箭,饒你們不死。」 楊鐵心道:「大哥,別中了他們的奸計。」郭嘯天搖搖頭,把雙戟往地下一拋。楊鐵心見愛妻嚇得花容失色,心下不忍,嘆了一口氣,也把鐵槍和弓箭擲在地下。郭楊二人的兵器剛一離手,十餘枝長矛的矛頭立刻刺到了四人的身旁。八名士兵走將過來,兩個服侍一個,將四人反手縛住。 楊鐵心嘿嘿冷笑,昂頭不理。帶隊的軍官舉起馬鞭,刷的一鞭,擊在楊鐵心臉上,罵道:「大膽反賊,當真不怕死嗎?」這一鞭只打得他自額至頸,長長一條血痕。楊鐵心怒道:「好,你叫甚麼名字?」那軍官怒氣更熾,鞭子如雨而下,叫道:「老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德。記住了麼?你到閻王老子那裡去告狀吧。」楊鐵心毫不退避,圓睜雙眼,凝視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爺額頭有刀疤,臉上有青記,都記住了!」說著又是一鞭。 包惜弱見丈夫如此受苦,哭叫:「他是好人,又沒做壞事。你……你幹麼要這樣打人呀?你……你怎麼不講道理?」 楊鐵心一口唾沫,呸的一聲,正吐在段天德臉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斃了你這反賊!」舉刀摟頭砍將下來。楊鐵心向旁閃過,身旁兩名士兵長矛前挺,抵住他的兩脅。段天德又是一刀,楊鐵心無處可避,只得向後急縮。那段天德倒也有幾分武功,一刀不中,隨即向前一送,他使的是柄鋸齒刀,這一下便在楊鐵心左肩上鋸了一道口子,接著第二刀又劈將下來。 郭嘯天見義弟性命危殆,忽地縱起,飛腳往段天德面門踢去。段天德吃了一驚,收刀招架。郭嘯天雖然雙手被縛,腿上功夫仍是了得,身子未落,左足收轉,右足飛出,正踢在段天德腰裡。 段天德劇痛之下,怒不可遏,叫道:「亂槍戳死了!上頭吩咐了的,反賊若是拒捕,格殺勿論。」眾兵舉矛齊刺。郭嘯天接連踢倒兩兵,終是雙手被縛,轉動不靈,身子閃讓長矛,段天德自後趕上,手起刀落,把他一隻右膀斜斜砍了下來。 楊鐵心正自力掙雙手,急切無法脫縛,突見義兄受傷倒地,心中急痛之下,不知從那裡忽然生出來一股巨力,大喝一聲,繩索繃斷,揮拳打倒一名兵士,搶過一柄長矛,展開了楊家槍法,這時候一夫拚命,萬夫莫當。長矛起處,登時搠翻兩名官兵。段天德見勢頭不好,先自退開。楊鐵心初時尚有顧忌,不敢殺死官兵,這時一切都豁出去了,東挑西打,頃刻間又戳死數兵。眾官兵見他兇猛,心下都怯了,發一聲喊,四下逃散。 楊鐵心也不追趕,扶起義兄,只見他斷臂處血流如泉湧,全身已成了一個血人,不禁垂下淚來。郭嘯天咬緊牙關,叫道:「兄弟,別管我……快,快走!」楊鐵心道:「我去搶馬,拚死救你出去。」郭嘯天道:「不……不……」暈了過去。 楊鐵心脫下衣服,要給他裹傷,但段天德這一刀將他連肩帶胸的砍下,創口占了半個身子,竟是無法包紮。郭嘯天悠悠醒來,叫道:「兄弟,你去救你弟婦與你嫂子,我……我是……不成了……」說著氣絕而死。 楊鐵心和他情逾骨肉,見他慘死,滿腔悲憤,腦海中一閃,便想到了兩人結義時的那句誓言:「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抬頭四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亂中都已不知去向。他大聲叫道:「大哥,我去給你報仇!」挺矛向官兵隊裡衝去。 官兵這時又已列成隊伍,段天德傳下號令,箭如飛蝗般射來。楊鐵心渾不在意,撥箭疾衝。一名武官手揮大刀,當頭猛砍,楊鐵心身子一矮,突然鑽到馬腹之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待回馬,後心已被一矛刺進。楊鐵心擲開屍首,跳上馬背,舞動長矛。眾官兵那敢接戰,四下奔逃。 他趕了一陣,只見一名武官抱著一個女子,騎在馬上疾馳。楊鐵心飛身下馬,橫矛桿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搶過弓箭,火光中看準那武官坐騎,颼的一箭射去,正中馬臀,馬腿前跪,馬上兩人滾了下來。楊鐵心���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搶將過去,只見那女子在地下掙紮著坐起身來,正是自己妻子。
包惜弱乍見丈夫,又驚又喜,撲到了他懷裡。楊鐵心問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給……給官兵捉去啦!」楊鐵心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救她。」包惜弱驚道:「後面又有官兵追來啦!」 楊鐵心回過頭來,果見一隊官兵手舉火把趕來。楊鐵心咬牙道:「大哥已死,我無論如何要救大嫂出來,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憐見,你我將來還有相見之日。」包惜弱緊緊摟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們永遠不能分離,你說過的,咱們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塊!是麼?你說過的。」 楊鐵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親了親,硬起心腸拉脫她雙手,挺矛往前急追,奔出數十步回頭一望,只見妻子哭倒在塵埃之中,後面官兵已趕到她身旁。 楊鐵心伸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汗水、血水,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救出李氏,為義兄保全後代,趕了一陣,又奪到了一匹馬,抓住一名官兵喝問,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他縱馬疾馳,忽聽得道旁樹林一個女人聲音大叫大嚷,急忙兜轉馬頭,衝入林中,只見李氏雙手已自脫縛,正和兩名兵士廝打。她是農家女子,身子壯健,雖然不會武藝,但這時拚命蠻打,自有一股剛勇,那兩名兵士又笑又罵,一時卻也奈何她不得。楊鐵心更不打話,衝上去一矛一個,戳死了兩兵,把李氏扶上坐騎,兩人同乘,回馬再去找尋妻子。 奔到與包氏分手的地方,卻已無人。此時天色微明,他下馬察看,只見地下馬蹄雜沓,尚有人身拖曳的痕跡,想是妻子又給官兵擄去了。 楊鐵心急躍上馬,雙足在馬腹上亂踢,那馬受痛,騰身飛馳。趕得正急間,忽然道旁號角聲響,衝出十餘名黑衣武士。當先一人舉起狼牙棒往他頭頂猛砸下來。楊鐵心舉矛格開,還了一矛。那人回棒橫掃,棒法奇特,似非中原武術所使家數。 楊鐵心以前與郭嘯天談論武藝,知道當年梁山泊好漢中有一位霹靂火秦明,狼牙棒法天下無雙,但除他之外,武林豪傑使這兵刃的向來極少,因狼牙棒份量沉重,若非有極大膂力不易運用自如。只有金兵將官卻甚喜用,以金人生長遼東苦寒之地,身強力大,兵器沉重,則陣上多佔便宜。當年金兵入寇,以狼牙棒砸擊大宋軍民。眾百姓氣憤之餘,忽然說起笑話來。某甲道:「金兵有甚麼可怕,他們有一物,咱們自有一物抵擋。」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朮。」甲道:「咱們有韓少保。」乙道:「金兵有枴子馬。」甲道:「咱們有麻札刀。」乙道:「金兵有狼牙棒。」甲道:「咱們有天靈蓋。」那天靈蓋是頭頂的腦門,金兵狼牙棒打來,大宋百姓只好用天靈蓋去抵擋,笑謔之中實含無限悲憤。 這時楊鐵心和那使狼牙棒的鬥了數合,想起以前和郭嘯天的談論,越來越是疑心,瞧這人棒法招術,明明是金兵將官,怎地忽然在此現身?又鬥數合,槍招加快,挺矛把那人刺於馬下。餘眾大驚,發喊逃散。 楊鐵心轉頭去看騎在身後的李氏,要瞧她在戰鬥之中有無受傷,突然間樹叢中射出一枝冷箭,楊鐵心不及閃避,這一箭直透後心。李氏大驚,叫道:「叔叔,箭!箭!」楊鐵心心中一涼:「不料我今日死在這裡!但我死前先得把賊兵殺散,好讓大嫂逃生。」當下搖矛狂呼,往人多處直衝過去,但背上箭傷創痛,眼前一團漆黑,昏暈在馬背之上。 ※※※ 當時包惜弱被丈夫推開,心中痛如刀割,轉眼間官兵追了上來,待要閃躲,早被幾名士兵擁上一匹坐騎。一個武官舉起火把,向她臉上仔細打量了一會,點點頭,說道:「瞧不出那兩個蠻子倒有點本事,傷了咱們不少兄弟。」另一名武官笑道:「現下總算大功告成,這趟辛苦,每人總有十幾兩銀子賞賜罷。」那武官道:「哼,只盼上頭少剋扣些。」轉頭對號手道:「收隊罷!」那號兵舉起號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包惜弱吞聲飲泣,心中只是掛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這時天色已明,路上漸有行人,百姓見到官兵隊伍,都遠遠躲了開去。包惜弱起初擔心官兵無禮,那知眾武官居然言語舉止之間頗為客氣,這才稍稍放心。 行不數里,忽然前面喊聲大振,十餘名黑衣人手執兵刃,從道旁衝殺出來,當先一人喝道:「無恥官兵,殘害良民,統通下馬納命。」帶隊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膽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亂?快滾開些!」一眾黑衣人更不打話,衝入官兵隊裡,雙方混戰起來。官兵雖然人多,但黑衣人個個武藝精熟,一時之間殺得不分勝負。 包惜弱暗暗歡喜,心想:「莫不是鐵哥的朋友們得到訊息,前來相救?」混戰中一箭飛來,正中包惜弱坐騎的後臀,那馬負痛,縱蹄向北疾馳。 包惜弱大驚,雙臂摟住馬頸,只怕掉下馬來。只聽後面蹄聲急促,一騎馬追來。轉眼間一匹黑馬從身旁掠過,馬上乘客手持長索,在空中轉了幾圈,呼的一聲,長索飛出,索上繩圈套住了包惜弱的坐騎,兩騎馬並肩而馳。那人漸漸收短繩索,兩騎馬奔跑也緩慢了下來,再跑數十步,那人呼哨一聲,他所乘黑馬收腳站住。包惜弱的坐騎被黑馬一帶,無法向前,一聲長嘶,前足提起,人立起來。 包惜弱勞頓了大半夜,又是驚恐,又是傷心,這時再也拉不住韁,雙手一鬆,跌下馬來,暈了過去。 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悠悠醒轉,只覺似是睡在柔軟的床上,又覺身上似蓋了棉被,很是溫暖,她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帳的帳頂,原來果是睡在床上。她側頭望時,見床前桌上點著油燈,似有個黑衣男子坐在床沿。 那人聽得她翻身,忙站起身來,輕輕揭開了帳子,低聲問道:「睡醒了嗎?」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復,只覺這人依稀似曾相識。那人伸手在她額頭一摸,輕聲道:「燒得好燙手,醫生快來啦。」包惜弱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過了一會,似覺有醫生給她把脈診視,又有人餵她喝藥。她只是昏睡,夢中突��驚醒大叫:「鐵哥,鐵哥!」隨覺有人輕拍她肩膀,低語撫慰。 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忍不住出聲呻吟。一個人走近前來,揭開帳子。這時面面相對,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覺吃了一驚,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幾個月前她在雪地裡所救的那個垂死少年。 包惜弱道:「這是甚麼地方,我當家的呢?」那少年搖搖手,示意不可作聲,低聲道:「外邊官兵追捕很緊,咱們現下是借住在一家鄉農家裡。小人斗膽,謊稱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別露了形跡。」包惜弱臉一紅,點了點頭,又問:「我當家的呢?」那人道:「娘子身子虛弱,待大好之後,小人再慢慢告知。」 包惜弱大驚,聽他語氣,似乎丈夫已遭不測,雙手緊緊抓住被角,顫聲道:「他……他……怎麼了?」那人只是不說,道:「娘子這時心急也是無益,身子要緊。」包惜弱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滿臉無可奈何之狀,點了點頭,道:「楊爺不幸,給賊官兵害死了。」說著只是搖頭嘆息。包惜弱傷痛攻心,暈了過去,良久醒轉,放聲大哭。 那人細聲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麼去世的?」那人道:「楊爺可是二十來歲年紀,身長膀闊,手使一柄長矛的麼?」包惜弱道:「正是。」那人道:「我今日一早見到他和官兵相鬥,殺了好幾個人,可惜……唉,可惜一名武官偷偷繞到他身後,一槍刺進了他背脊。」 包惜弱夫妻情重,又暈了過去,這一日水米不進,決意要絕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強,整日只是斯斯文文的和她說話解悶。包惜弱到後來有些過意不去了,問道:「相公高姓大名?怎會知道我有難而來打救?」那人道:「小人姓顏,名烈,昨天和幾個朋友經過這裡,正遇到官兵逞兇害人。小人路見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爺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緣巧合了。」 包惜弱聽到「天緣巧合」四字,臉上一紅,轉身向裡,不再理他,心下琢磨,忽然起了疑竇,轉身問道:「你和官兵本來是一路的?」顏烈道:「怎……怎麼?」包惜弱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來捉拿那位道長、這才受傷的嗎?」顏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從北邊來,要去臨安府,路過貴村,那知道無端端一箭射來,中了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們要捉甚麼道士呀?道士捉鬼,官兵卻捉道士,真是一塌胡塗。」說著笑了起來。 包惜弱道:「啊,原來你是路過,不是他們一夥。我還道你也是來捉那道長的,那天還真不想救你呢。」當下便述說官兵怎樣前來捉拿丘處機,他又怎樣殺散官兵。 包惜弱說了一會,卻見他怔怔的瞧著自己,臉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屬,當即住口。顏烈一驚,陪笑道:「對不住。我在想咱們怎樣逃出去,可別再讓官兵捉到。」 包惜弱哭道:「我……我丈夫既已過世,我還活著幹甚麼?你一個人走吧。」顏烈正色道:「娘子,官人為賊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設法為他報仇,卻只是一意尋死。官人生前是英雄豪傑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罷?」 包惜弱道:「我一個弱女子,又怎有報仇的能耐?」顏烈義憤於色,昂然道:「娘子要報殺夫之仇,這件事著落在小人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誰?」包惜弱想了一下,說道:「統率官兵的將官名叫段天德,他額頭有個刀疤,臉上有塊青記。」顏烈道:「既有姓名,又有記認,他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非報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來一碗稀粥,碗裡有個剝開了的鹹蛋,說道:「你不愛惜身子,怎麼報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過碗來慢慢吃了。 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對鏡梳好了頭髻,找到一塊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鬢邊,替丈夫帶孝,但見鏡中紅顏如花,夫妻倆卻已人鬼殊途,悲從中來,又伏桌痛哭起來。 顏烈從外面進來,待她哭聲稍停,柔聲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們走吧。」包惜弱隨他出屋。顏烈摸出一錠銀子給了屋主,把兩匹馬牽了過來。包惜弱所乘的馬本來中了一箭,這時顏烈已把箭創裹好。 包惜弱道:「到那裡去呀?」顏烈使個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問,扶她上馬,兩人並轡向北。走出十餘裡,包惜弱又問:「你帶我到那裡去?」顏烈道:「咱們先找個隱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風頭。待官家追拿得鬆了,小人再去找尋官人的屍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後找到段天德那個奸賊,殺了替官人報仇。」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況大難之餘,孤苦無依,聽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顏相公,我……我怎生報答你才好?」顏烈凜然道:「我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這一生供娘子驅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那也是應該的。」包惜弱道:「只盼儘快殺了那大壞人段天德,給鐵哥報了大仇,我這就從他於地下。」想到這裡,又垂下淚來。 兩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長安鎮上投店歇宿。顏烈自稱夫婦二人,要了一間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飯時一聲不作,暗自撫摸丘處機所贈的那柄短劍,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無禮,我就一劍自殺。」 顏烈命店伴拿了兩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閂上了房門,把稻草鋪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蓋了一張氈毯,對包惜弱道:「娘子請安睡吧!」說著閉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亂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腸寸斷,呆呆的坐了大半個時辰,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熄滅燭火,手中緊握短劍,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時,顏烈已收拾好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點。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誠君子,防範之心登時消了大半。待用早點時,見是一碟雞炒乾絲,一碟火腿,一碟臘腸,一碟燻魚,另有一小鍋清香撲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於小康之家,自歸楊門,以務農為生,平日吃早飯只是幾根鹹菜,半個鹹蛋,除了過年過節、喜慶宴會之外,那裡吃過這樣考究的飲食?食用之時,心裡頗不自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來一個包裹。這時顏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問道:「這是甚麼?」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買來的,是娘子的替換衣服,相公說,請娘子換了上道。」說罷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開包裹一看,不覺呆了,只見是一套全身縞素的衣裙,白鞋白襪固然一應俱全,連內衣、小襖以及羅帕、汗巾等等也都齊備,心道:「難為他一個少年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換上內衣之時,想到是顏烈親手所買,不由得滿臉紅暈。她半夜倉卒離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糾纏奔波,更是滿身破損塵污,待得裡外一新,精神也不覺為之一振。待得顏烈回房,見他身上也已換得光鮮煥然。 兩人縱馬上道,有時一前一後,有時並轡而行。這時正是江南春意濃極的時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氣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綠。
顏烈為了要她寬懷減愁,不時跟她東談西扯。包惜弱的父親是個小鎮上的不第學究,丈夫和義兄郭嘯天都是粗豪漢子,她一生之中,實是從未遇到過如此吐屬俊雅、才識博洽的男子,但覺他一言一語無不含意雋妙,心中暗暗稱奇。只是眼見一路北去,離臨安越來越遠,他卻絕口不提如何為己報仇,更不提安葬丈夫,忍不住道:「顏相公,我夫君的屍身,不知落在那裡?」 顏烈道:「非是小人不肯去尋訪尊夫屍首,為他安葬,實因前日救娘子時殺了官兵,眼下正是風急火旺的當口,我只要在臨安左近一現身,非遭官兵的毒手不可。眼下官府到處追拿娘子,說道尊夫殺官造反,罪大惡極,拿到他的家屬,男的斬首,女的充作官妓。小人死不足惜,但若娘子無人保護,給官兵逮了去,遭遇必定極慘。小人身在黃泉之下,也要傷心含恨了。」包惜弱聽他說得誠懇,點了點頭。顏烈道:「我仔細想過,眼下最要緊的,是為尊夫收屍安葬。咱們到了嘉興,我便取出銀子,託人到臨安去妥為辦理。倘若娘子定要我親自去辦這才放心,那麼在嘉興安頓好娘子之後,小人冒險前往便了。」包惜弱心想要他幹冒大險,於理不合,說道:「相公如能找到妥當可靠的人去辦,那也是一樣的。」又道:「我丈夫有個姓郭的義兄,同時遭難,敢煩相公一併為他安葬,我……我……」說著垂下淚來。 顏烈道:「此事容易,娘子放心便是。倒是報仇之事,段天德那賊子是朝廷武將,要殺他著實不易,此刻他又防備得緊,只有慢慢的等候機會。」包惜弱只想殺了仇人之後,便自殺殉夫。顏烈這番話雖然句句都是實情,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心下一急,哭出聲來,抽抽噎噎的道:「我也不想要報甚麼仇了。我當家的如此英雄,尚且被害,我……我一個弱女子,又……又有甚麼能耐?我一死殉夫便是。」 顏烈沉吟半晌,似也十分為難,終於說道:「娘子,你信得過我嗎?」包惜弱點了點頭。顏烈道:「眼下咱們只有去北方,方能躲避官兵的追捕。大宋官兵不能追到北邊去捉人。咱們只要過得長江,就沒多大危險了。待事情冷下來之後,咱們再南下報仇雪恨。娘子放心寬懷,官人的血海沉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擔。」 包惜弱大為躊躇:自己家破人亡,舉目無親,如不跟隨他去,孤身一個弱女子又到那裡去安身立命?那晚親眼見到官兵殺人放火的兇狠模樣,若是落入了他們手中,被充作官妓,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但此人非親非故,自己是個守節寡婦,如何可隨一個青年男子同行?此刻若是舉刃自刎,此人必定阻攔。只覺去路茫茫,來日大難,思前想後,真是柔腸百轉。她連日悲傷哭泣,這時卻連眼淚也幾乎流乾了。 顏烈道:「娘子如覺小人的籌劃不妥,但請吩咐,小人無有不遵。」包惜弱見他十分遷就,心中反覺過意不去,除非此時自己立時死了,一了百了,否則實在也無他法,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低頭道:「你瞧著辦吧。」 顏烈大喜,說道:「娘子的活命大德,小人終身不敢忘記,娘子……」包惜弱道:「這事以後別再提啦。」顏烈道:「是,是。」 當晚兩人在硤石鎮一家客店中宿歇,仍是同處一室。自從包惜弱答允同去北方之後,顏烈的言談舉止,已不如先前拘謹,時時流露出喜不自勝之情。包惜弱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只是見他並無絲毫越禮,心想他不過是感恩圖報,料來不致有何異心。 次日中午,兩人到了嘉興。那是浙西大城,絲米集散之地,自來就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後,嘉興地近京師,市況就更��鬧。 顏烈道:「咱們找一家客店歇歇吧。」包惜弱一直在害怕官兵追來,道:「天色尚早,還可趕道呢。」顏烈道:「這裡的店舖不錯,娘子衣服舊了,得買幾套來替換。」包惜弱一呆,道:「這不是昨天才買的嗎?怎麼就舊了?」顏烈道:「道上塵多,衣服穿一兩天就不光鮮啦。再說,像娘子這般容色,豈可不穿世上頂頂上等的衣衫?」 包惜弱聽他誇獎自己容貌,內心竊喜,低頭道:「我是在熱喪之中……」顏烈忙道:「小人理會得。」包惜弱就不言語了。她容貌秀麗,但丈夫楊鐵心從來沒這般當面讚過,低下頭偷眼向顏烈瞧去,見他並無輕薄神色,一時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 顏烈問了途人,逕去當地最大的「秀水客棧」投店。漱洗罷,顏烈與包惜弱一起吃了些點心,兩人相對坐在房中。包惜弱想要他另要一間客房,卻又不知如何啟齒才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事重重。過了一會,顏烈道:「娘子請自寬便,小人出去買了物品就回。」包惜弱點了點頭,道:「相公可別太多花費了。」顏烈微笑道:「就可惜娘子在服喪,不能戴用珠寶,要多花錢也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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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瑞中 25 分鐘 ·
就近期文化動態以藝術家立場提出一些個人看法。(只貼文一天) 從1949年之後,因為政治高壓氣氛,當時藝文生態受到嚴重壓制。解嚴前後大概1987到1998年這十年之中,整體藝文界充滿了非常大的活力跟爆發力,實現了各種實驗跟前衛的可能。直到最近這幾年變成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相信從事專業創作者都能感受到政府希望透過所謂的「文化資本」,透過計畫性經濟轉成「經濟資本」的努力,重要的幾個施政措施,譬如文建會前主委陳其南提出的「社區總體營造」,或另一位前主委陳郁秀推動的「地方文化館」計畫與「文化創意產業」,都是要將「文化資本」轉成「經濟資本」的政策。但要轉成資本必須有幾個條件。第一個是「空間即權力」,因此可以發現很多公部門在收編空間,將很多閒置空間拿去活化運用,也把之前一些藝術家經營頗為成功的空間收回主導權。第二個是「資本」,當然就會有一些利益分配、廠商合作等問題。第三是「市場」問題,是否能夠經營起來老實說十分困難,因為台灣基本上是小眾市場。第四就是關於「材料來源」,無形材料就像人力資源,譬如說生產材料的教育體制、創作者或相關從業人員,如果不足可引進外部資源。 其實談文化政策也談好幾十年了,有關單位依然我行我素,在此初步整理主事者十五項迷思。 第一 「剛愎自用」 各位可以自己去想像一下「官大學問大」的現象,不常欣賞展演還好意思說嘴,還可以主導分配幾百億元預算,不知名間疾苦的首長難道不必下鄉嗎? 第二 「好大喜功」 首長喜歡蓋巨大建設,可是軟體上卻無法配合而造就許多蚊子館,譬如說新竹天燈館或是各地文化館舍即為一例。 第三 「吃裡扒外」 對本土藝術家向來不重視,長期不斷力捧引進國外明星藝術家,台灣藝術家們只能扮演流星。 第四 「專斷獨行」 換位置就換腦袋,換首長就換政策。三年一小換、五年一大換,人治重於法治、政黨關係高於專業素養。 第五 「故步自封」 文創產業是玩真的嗎?有吸引外資嗎?有引進更多公共資源嗎?還是充其量只是在擴大內需而已。有鼓勵核心藝術產業從業人員走上國際嗎? 第六 「厚彼薄此」 例如某些美術館過去曾給於中國藝術家或是國外藝術家特別優待。對於本地出產的大師級藝術家沒有給予應有的尊重與對待。 第七 「圖利財團」 所謂的文創產業園區大多都有此現象,設下門檻跟大財團合作,再層層轉租獲利,園區內充滿利益導向,創作者只能交租金擺攤還幫忙灌水衝高進場人次,這真是很可悲的事情。 第八 「悖離專業」 政治酬庸考量往往高於專業人事佈局,或找一些政務官、外行人當諮詢委員主導發展方向。不常欣賞展覽或表演的政務官齊聚高層下指導棋,放眼國際真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第十 「置入性政策行銷」 曾有網路發起反對報紙置入性行銷政府政策的運動,難道藝文展覽裡面沒有置入性行銷嗎?閒閒沒事幹的文青可以去查一下過去各部會局室被議員塞了多少展覽做政策性行銷。 第十一 「民粹至上」 為了選票衝高業積,往往免費贈票吸引民眾展演為首要目標,導致展覽品質通俗低落,機構該做的學術研究不做,令人遺憾。 第十二 「迷信票房」。 迷信票房越高、政策滿意度越高。於是有關單位發包一堆無關痛癢、感官至上的節慶型展演,各位可以去算一下過去十年這類展演佔據多少預算。 第十三 「倒果為因」 到底是藝術家、創作從業相關人員重要?還是民眾、媒體或大官的一句話重要?文化官僚主宰藝術資源分配,不配合政策者往往無法分享資源,導致許多長期進行嚴肅性質創作的藝術家與展演空間處境可悲,紛紛關門大吉。 第十四 「巧立名目」 舉個例子,什麼叫作「文化創意產業育成中心」?是補習班嗎?還是社區大學?創作者為什麼要讓一些自己都覺的有問題的文創教師育成?相關名目眾多,篇幅有限、不一一點名。 第十五 「資源分配」 開頭提到有關單位握有四項資源:空間、資本、材料、市場,政黨輪替後開始進行政治正確上的分配,以作為維持執政的最終手段。 因此「無良政治算計」才是藝術的共同敵人。在此提出十五項呼籲: 第一 「台灣主體性再確認」 這裏所謂的「台灣主體性」不是黨國機器由上至下、刻意製造出來的樣板式大外宣或表面象徵符號,而是從土地自身萌發出來、茁壯成長的集體認同。 第二 「回歸專業」 沒有專業素養、因政治酬庸而在其位者們,最在乎的是數量一定要好看、長官一定要滿意、剪綵一定要上媒體,卻看不到什麼文化理想與抱負。生命有限,請不要浪費彼此時間,趕緊下台為宜。 第三 「重新定位場所精神」。比如有些專業場館慢慢社教館化了、世貿展覽中心化了,變成收租金跟廠商合作的租借空間了。必須重新定位場所精神並尊重空間脈絡,而不是呼嚨說未來是多功能展演場所就矇混過去。 第四 「政商脫勾」 比如許多展演空間與策展公司合作做外掛策展,專業藝術展演場館難到不需要兼顧培養在地策展人才或藝術行政人才的責任嗎? 第五個「迴避媚俗」 為了衝高票房而大量引進國內外通俗甚至媚俗展演譁眾取寵。近幾年許多場館引進的外部巡迴展覽坦白說就是來台灣撈錢的,欠缺學術深度,長期下去,對當地藝文產業傷害頗大、情何以堪。 第六「反對政治酬庸」 很多文化高階主管是否有政治酬庸嫌疑?有無藝術視野高度?文化政策在哪裡?所費不貲是否為了大家開心就好、粉飾無能政策? 第七「檢討文化買辦」 「文化工業」下的文化買辦嚴重傾斜到資本家手上,苦哈哈的藝術工作者只能擠破頭申請補助,積習已久難道不需要檢討嗎?各地方興未艾的文化創意園區就是文化買辦邏輯下的消費型產物,重點不在文化,在於消費。許多委員會都把「文化娛樂化」與「文化產業化」了。基本上這不是政府該做的事情,把財源分配給財團進行更大投資、獲取更大利潤,與民爭利對嗎? 第八 「反對過度干預」 西方國家並沒有太過明確的文化政策;但台灣卻採取社會主義式政策推動,看似民主其實是假民主。譬如政府過度干預、把所有資源集中在搞文化資本,卻忽略更具價值卻不具產值的文化資產,基本上是本末倒置。 第十 「反對媒體過度渲染」 許多媒體因為背後有政府或特定財團強力支持、有龐大預算而不斷做置入性行銷,宣傳所謂的文化計畫型經濟,但是很多該做的事情不做,渲染、浮誇,或乾脆將文化版面裁撤,忘了媒體必須負起文化傳承責任。 第十一 「開發通路」 相關事業目的主管機關要做的事情不就是開發通路嗎?但法規多所制肘、此路不通!譬如政府出版品只能在公部門、圖書館與少數市面通路流通,難道不能想辦法跟其它更有效率的通路合作嗎?在出國展演計畫上也很被動,沒有國際整體戰略規畫,更不用說其他通路了! 第十二 「創造舞台」 台灣的國際舞台已經很少了,加上中國無限打壓,如何有效創造舞台是主事者不能迴避的問題。 第十三 「照顧藝文創作者基本權利」 這難道不是文化部該做的事嗎?就像勞委會難道不去照顧勞工嗎?事實上藝術家的收入與保障比勞工還不如,更弱勢的藝術家沒有社會福利保障是說不過去的。藝術家沒有社會身份,所以沒有勞健保、也沒有其他社會福利。可是政府需要美化政策或展演時會請他們出來招標,通常會有一個原則:就是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吃的少;不會讓藝術家餓死也不能吃太飽,用此來掌控與磨損藝術家意志。 第十四 「深化學術」 文化部門一直在做一些政策行銷業務甚至跨足娛樂產業,變成一個很奇怪的灑錢單位。應該要回到文化核心,積極深入學術研究、厚植文化土壤。 第十五 「加強國際交流」 台灣有很多傑出藝文創作者,台灣想讓世界看見,不如先讓世界看見這塊土地上生出的奇花異果,這方面責無旁貸。 結論很簡單,呼籲有關單位不要讓文化藝術淪為政治酬庸的墊腳石,不要放任新自由主義無限擴張,可能導致嚴重後果讓子孫付出更多無形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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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星 BY LIENQ/連Q (第5-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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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名喚紅蜥的青年,今年只有二十歲,確實剛剛成年。不過紅蟾對雅風說了謊,紅蜥並不是他的親生孩子,而是侄兒。
紅蜥的母親是冰華族的女子,冰華族族人居住在葛瑞德草原最北,一個有半年時間都是白晝,沒有四季,永遠都是冬天的地方。冰華族人膚色特別白皙,頭髮的顏色是非常淺的金色,有的族人甚至有著近乎白色的頭髮。他們以捕捉冰下的魚,以及獵捕凍土原上的生物為生,不怎麼旅行,由於身處寒冷資源匱乏的地區,因此人人都是極好的獵人,整個草原都公認從冰華族手裡可以買到品質最好的狐毛和熊皮。
紅蜥的父親則是紅蟾的弟弟,少年早逝,草原的規矩經常是兄妻弟襲、甚至兄弟共娶妻子的也不少見,因此紅蜥的母親便由紅蟾所接收,伯父變成了父親,可由於畢竟不是自己親生,加上紅蜥的髮色與四肢繼承了母親冰華族特有的特徵,所以雖然血緣上被視為赤蠍族人,可卻在赤蠍族領地中分外與人格格不入。
幸而紅蜥在外貌上雖繼承了母系特徵,可他的體魄和天分,簡直就是天生的赤蠍戰士,赤蠍族一向以斧鉞為傳統兵器,他繼承了親生父親一柄青銅製的大柯斧,刃長八寸,重八斤,柄長五尺,平時自是無法隨身攜帶,可赤蠍每有與他族征戰之時,紅蜥通常都是族裡最戰功彪炳的戰士之一──尷尬的是,他的能力似乎比紅蟾親生兒子的能力要好。
赤蠍不若狼族或蒼鷺族,以武力高低論英雄,族長位置采嫡子擇一繼承製,由上任族長指名要哪一個血緣相關的孩子繼承下一任的位置。
無論如何紅蟾都希望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繼承,所以紅蜥的表現越好,越得到族人的讚賞,族長紅蟾對他的忌憚就越深。畢竟紅蜥也有著同一家族的血緣資格,按族規,下任族長雖由現任指定,可若指定的對象與族人期待落差甚大,難保不會發生被迫更換族長人選之事。
對於把紅蜥拉出來,紅蟾也只是靈光一現……他也不是完全不給紅蜥機會的,若他能「代表」自己與狼王塔戈合作,參加狼族對南方帝國發動的戰爭,雖然他自己是並不看好成功率的,可萬一真讓塔戈成功了,他赤蠍也算有出一臂之力,可萬一失敗了、抑或發生戰死沙場之事……反正去的人,也是紅蜥。
方才只是突然想到的靈感,現在仔細一想,還真是絕妙好棋!
紅蟾捻捻唇上的須,溫和地望著方走進帳內,來搞不清楚狀況的青年,『紅蜥,去取你的大柯斧來吧,雅風大人想跟你切磋切磋呢。』
狼族與赤蠍族之間的戰爭,由來已久。雙方一直都互有勝負,直到塔戈接掌狼族,雙方的實力才被拉開了差距。
可赤蠍族戰士的戰鬥能力,仍是葛瑞德草原上頂尖的,青年並沒有對族長的話有太多的質疑,微一點頭,又走迴風雪之中回去取兵器。
比鬥自然不能在帳棚內比劃,雅風跟著走了出去,風雪正盛,可對長年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來說,是老早就習慣了的氣候。在這種天氣裡捕魚、狩獵、打仗,更是家常便飯之事。
狂風將他的黑色長發整個吹開,讓雅風多了點神秘的味道,不過披散的長發一向是近身搏鬥的大忌,極容易成為對手隨手一抓用來牽制自己的弱點,一般來說,戰士不是削短頭髮,便是要紮成固定的辮子,雅風事前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斗,加之他也不認為,一個剛剛成年的紅蠍小子,能在他的雙戟底下過十招。
只要在被攻擊頭髮之前,擊敗他就好了。
雅風把玩著手中的兵器,等待青年取了兵器過來。
紅蜥回帳取了大柯斧,正準備出去,他的母親原本是坐在帳裡縫補毛褂的,突然抬頭問道:『阿蜥,你拿著大柯斧去哪?』
『母親,族長的客人想要與我切磋。』
冰華族女子微蹙著眉頭,『不對,紅蟾無緣無故召喚了你,又要你和人比鬥……』雖說紅蜥的功夫是沒什麼好讓人不放心的,可整件事總透出一種讓人擔心的味道:『阿蜥,你要小心一點,��贏沒有關係,別受傷了。』
『是的,母親。』青年恭順地點點頭,他一向是孝順母親的孩子,或許是因為打小特異的外貌便讓他難有好的同儕或兄弟關係,與母親益加有著深厚的情感,『我很快便回來。』
紅蜥對自己執斧的技巧很有自信,眼前的對手還比他矮了一個頭,手上的雙戟看起來雖然鋒利無比,可自己的大柯斧可也不是好���與的。
『我要出招了。』他對著對手敬了一禮,接著大喝一聲『看斧!』,雙手持柄,在漫天雪花之中攻向黑髮的狼衛。
只見他的對手動作並不怎麼大,只是兩戟往前一架,那細長的兩片鐵塊居然就攔下了大柯斧的來勢,反倒是先出手的紅蜥,覺得手被震了一震,一股麻感從虎口處沿筋脈蔓延到手臂上。
心下詫異,對手比他想像的要強得多了,紅蜥的兵器雖看起來又長又重,可他變招的速度居然不輸雅風的雙戟,只見他掄斧在空中轉個圈,回身又劈,銅鐵交鳴聲鏗鏗不絕於耳,一旁觀戰的紅蟾早已避得老遠,不願介入比試當中。
雅風也有些焦躁,他原想憑恃壓倒性的力量擊退這小子,給紅蟾那滿肚子詭計的老頭一點教訓,讓他知道狼族是不可已被敷衍的,可一瞬間已經過了十招,看來這金發的紅蠍族小子,倒還真有幾下子。
不過無論是武藝、亦或是對決戰的臨場經驗,兩人畢竟還是有段不小的差距。
雅風收起過多的輕視之心,緊了緊手中的雙戟,他的身材在草原當中原本就屬於比較瘦小的,不需要與之硬碰硬,而是要善用自己體型的優勢。只見他順著紅蜥的劈向,竟一腳踩到那斧面上去,輕巧地順著長柄走了兩步之後一蹬,兩支鐵戟已經交叉並在金發青年的脖子上,只要對方輕舉妄動,立即要被割下脖子。
『可以收手了。』雅風淡然道,率先收起手中的兵器,『你合格了。』
『咦?』紅蜥愣了一愣,直到現在,他猶不清楚叔父到底派了什麼工作給自己……
『準備收拾行李吧。』雅風道,『狼王沒這麼多閒工夫等人的。』
於是紅蜥拜別了母親,領著族長派給他的百人小隊,以著「代理族長」的身份,和雅風與其它部族的首領或代表,一同往沙瓦坦方向而去。
◎
若要說狼衛當中,誰是最讓人頭痛的,那可能要讓人考慮很久。
雅風的不近人情、戴門的過於認真、蠻古的誇張怪力、雷哲的瘋狂研究……可如果真要人舉一個出來,大多數的狼族人,還是會把票投給了艾爾恩。
艾爾恩本人其實沒有什麼怪癖,只是他的個性比較唯恐天下不亂,如果說其它人讓人頭痛的地方,都還是侷限在自我的表現上,艾爾恩則是喜歡招惹所有他覺得奇怪、有趣、生氣或看不過去的人事物,就算對象讓他什麼感覺也沒有,他也有可能因為太過無聊的關係,跑去隨便招惹人家──此招惹的代表意義甚廣,大多數時候,他很會將人招惹到床上去。
因此,包括狼王塔戈和其它七名狼衛在內,都曾經被艾爾恩踩過底線,在狼族當中,艾爾恩的花心與沒神經,也是鼎鼎有名的。
不過這個特質若是放在工作上,使他相當適合代表狼王與難纏的長老團溝通──在他夾纏不清半認真半嬉耍的態度下,通常可以將長老們哄得開開心心暈頭轉向,簡單地將長老們的意向轉向塔戈屬意的地方。
若是在戰場上,艾爾恩便是一個面對敵人毫無懼色的優秀戰士,在他眼裡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害怕,一個不知恐懼而又武技高強的戰士,通常是很難打倒的。
可這樣的艾爾恩,竟然還是有天敵。
『又要會議啊……到底是還要開多久啊……』一邊喃喃抱怨著,艾爾恩一邊穿起褲子,不知為何,長老團的意思明明是到將軍府酒窖品酒,他居然還能伺機劫走正和同伴燒著熱水預備要讓塔戈一會兒使用的小豹在地窖裡又來了一回。
少年一天之內雖然被做了兩次,雖然身體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可在工作當中被如此打擾,還是忍不住要抱怨:『艾爾恩!你這樣子太讓人困擾了,冰牙他們會怪我把工作全扔到他們頭上去的……』
『就讓你換到我身邊來服侍我你就不要……只要我說,塔戈會答應的。』
少年用光裸的腿踢了他一下,『才不要,我可不想被天天和你做!』
『傻瓜,天天跟我做的話,做愛技巧會進步得更快喔~』男人大言不殘地道,將毛皮褂子和厚重的衣物穿了回去,『小豹,我們下次試試城牆上好了,在高處應該更別有一番滋味!』
『去你的~』在小豹的叫罵聲中,艾爾恩呵呵笑地走出酒窖,往將軍府的大廳走去,可這才一踏入廳門,迎頭走過來的人居然就是他的天敵!
『好久不見啦~雅風。』艾爾恩乾笑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雅風一向冷淡的表情此時居然似笑非笑,『艾爾恩,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點時間呢。』
有這麼明顯嗎?艾爾恩搔了搔頭,這才發現小豹在他的手腕、脖子上都留下不少「豹吻」,『哎……還好還好。』往後一看,見到一個金發的青年,正站在雅風的身後,『居然找了……冰華族的人?』
雅風搖搖頭,『這位是赤蠍族的代表,紅蟾的兒子紅蜥,紅蜥,這位是狼衛當中的艾爾恩。』
紅蜥已經很習慣初見面的人都將他當作是冰華族人,禮貌地對艾爾恩點了點頭,『你好。』
真是個禮貌的孩子,艾爾恩想,背後背的大斧的確是紅蠍族的兵器,不過真沒想到赤蠍的糟老頭居然生得出這麼漂亮的孩子,看來母系的力量很強大啊……『唷,之後會有很多機會好好兒相處的。』
這次的會議包括了長老團和狼衛,以及塔戈派雅風「邀請」來的幾位草原部族的首領。
這一次的會議,決定了葛瑞的草原上部族有史以來第一次的聯軍結盟。
來自北方的部族,在南方帝國還在內部相互爭鬥打仗的時刻,準備在雪開始融之時,南侵高達。
狼王塔戈,將不只是葛瑞德草原的狼王,也將成為帝國的狼王。
一四七
被洗得乾乾淨淨,穿戴整齊的月,被安排在狼王塔戈一旁的位置,正式被要求加入了入侵帝國的作戰會議。
若問舊時的皇子大人是否會後悔引狼族入沙瓦坦,月只覺得心中的想法的確不再像當時出走夜燭的時候那麼單純了。
他被磨去皇子的驕氣,體驗了在皇宮裡感覺不到的平民生活,強迫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大人,變成比普通人還要狼狽的通緝犯,最後竟發現自己的身邊居然連一個人也沒有,如果沒有心中那股燃燒得熾熱的復仇之火支撐著他的信念,說不定在到達沙瓦坦之前,他便會死在從夜燭到此地的半途上也說不一定……
能遇見三郎真是他的好運氣,和三郎相處的那一小段日子,讓當時的皇子殿下,感受到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經驗──平民式的趕路、飲食、穿著之外,第一次理解到如何用命令以外的方式得到想要的東西,第一次不再將別人的好意當作是理所當然,然後學會珍惜。
而現在,他按照原訂計劃,不但找到了嫁到狼族的姊姊,還成功地說動狼王出兵,開啟了他奪回皇位的第一步,一切看起來都順利極了,狼族的戰士的確很強,打敗日經的日子指日可待……日經所給予他的屈辱,仍鮮明得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他曾經這麼想過,為了有一天能報此仇,要他付出什麼都可以……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現在的狼族少年月,已經比當初的他冷靜許多。他付出、得到、疼痛、慌亂,在經歷這一切之後,他沒有頹喪的時間,看著一一入座的草原部族成員們,已經被啟動的齒輪還在往前進行著,若是被拋下來,那麼那過去的一切算什麼?自己這個人又算什麼?
雖然渾身被塔戈做得痠軟,少年還是振作起了精神。
他必須要忘記很多東西。
他必須要抓緊更多東西。
如果塔戈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為什麼自己不能反過來去利用他──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突然閃了過去。
「利用狼族復國」原本就是他前去葛瑞德草原借兵的原意,當初的他只是很天真的認為姊姊的丈夫理應要幫助自己,後來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力之後,就不斷被塔戈這個男人的氣勢帶著走,隨波逐流,最後甚至被從帝國的月緯皇子,變成了狼族部落裡的月……
儘管他已經一無所有,可是他是誰?他可是花漫氏最驕傲的皇子殿下啊!怎能像藤蘿姊姊那樣,真的變成狼族的人了。
看來逆境磨人心志,莫此為甚,自己如果繼續這樣模模糊糊不思進取下去,不要說變成狼族的人了,恐怕只會變成躲在姊姊裙子後面的廢物。
悚然一驚。
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變成那個樣子了。
和塔戈的性事以皇子的立場看確實是一種侮辱與墮落,可也不得不承認,塔戈的這一出手,恰恰撕開了他把自己包裹起來的,那層想要得過且過、自怨自艾的膜。
那種灰色的心情好似都消失了……少年知道他並不是真正忘記,只是終於可以重新振作起來了。
在少年心情正在經歷著巨大的改變之時,廳裡的會議正開始進行當中。不過與其說是交流意見的會議,倒不如說,這是狼族單方面主導的戰前會議罷了。
狼族雖以武勇懾人,但塔戈和他的長老團卻不是衝動之人,入侵帝國這件事不是沒有其它草原部族想要做過,只是帝國幅原太大、人口太多,就算在積弱之時入侵,也總不可能消滅掉帝國加總起來至少有二十五萬人之譜的士兵吧。扣除留守四方與中央都城各一萬的守軍,二十萬大軍,就算人人都是弱兵,對平均軍力只有一到兩萬上下的草原部族來說,還是一塊在吃完前會先被噎死的大餅。
所以想要佔領帝國,絕不是一時衝動能做的事。
塔戈與狼衛、長老團們開了無數次的會議,最後決定向草原其它部族要求援兵,就像狼族不需要佔領整個草原,也能成為草原共主一般,當年創立帝國的赤星一族,也是結合了帝國六大氏族,這才能安穩地統治這個國家。只要好好分配帝國肥沃的國土,狼族將取代赤星一族、赤蠍、青蟒、雪狐、水月則可取代現今的蒼鷺、蘭朵、沙、歸四族,一齊統御這塊土地。
主持會議進行的人是長老團當中的相當能言的大長老歐德滿恩,「請各部族派出至少一萬名之戰士,加上狼族的一萬,一共五萬人之葛瑞德草原聯軍,就讓帝國人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戰爭吧!」
除了赤蠍族外,其餘三族派出的代表不是族長本人,便是下任族長的候選人,紛紛認真地發起言來,狼族所拋出的肉不是不吸引人,可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雖說塔戈能一統葛瑞德草原也是前所未有的,可……
「狼王塔戈,就算我們能聚集五萬戰士,可據我所知,帝國士兵至少能聚集二十萬人……這如何能成事?」青蟒族的族長年約四十,也是草原上成名的戰士,臉上畫著青蟒族特有的蛇形刺青。
歐德滿恩正欲回答,卻見塔戈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大長老請退下,之後諸位的問題,便由我親自回答。」
「是。」關起門來的時候,狼衛與長老對塔戈的態度並不會如此恭謹,但此時畢竟是聯合外族的會議,無論如何都會以塔戈的意見為準。
「青蟒族的冉森大人,您可知現時帝國發生了何事?」
「不知。」
「帝國於兩年前起,發生了雙皇子的鬥爭。」說著便瞟了坐在一旁的月一眼,「在都城高達發生極為嚴重的內鬥,後來,原本鎮守在這裡、也就是沙瓦坦的蒼鷺族,竟在新任族長蒼雁的帶領下,將矛頭指向自己人,入侵高達、篡了赤星氏之皇位。」
「這……」族長們互相對看了一眼,雪狐族派來的是族長的女兒若特,也是內定的族長繼承人,「狼王是說,咱們要趁著蒼鷺族位子還沒有坐穩,去搶他的收穫?」
塔戈微微一笑,「不僅如此,現今的局勢是,蒼鷺的蒼雁,和赤星帝國的舊部又陷入戰爭當中。雙皇子當中的日皇子,聯合了其它族的軍力,一起討伐佔領高達的蒼鷺一族,根據近日回報的消息,據說……」忍不住頓了一頓,特意又望了坐在旁邊的少年一眼,見他雙眼發亮,顯然對這些訊息大有興趣。
「據說是日皇子贏了是嗎。」最後發言的水月族族長水淵接道,水月族向來與帝國往來較多,時常與帝國境內商人做生意,自是對帝國的訊息比他族靈通不少。
「沒有錯。」塔戈點點頭,「據我所知,這幾場內戰,至少耗去了帝國五萬以上的士兵,加上他們剛剛結束戰爭,正是士兵疲倦的時候。且真正具有與我草原部族一拚實力的蒼鷺族,正是受傷最為沉重的部族,沒有十年,恐怕恢復不了往年的實力。」
「至於剩下的其它三方部族……哼,還能抵擋得住我草原部族的鐵蹄嗎?」
少年顫了一顫。
他很想大聲反駁,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塔戈說的都是真的。
他自小受莫敵將軍軍事上的熏陶,對帝國四方的兵力比起日經來,實在是有概唸得太多了,當對手是自己人、或是來自東、西、南方的異族,那些帝國士兵或可以天險、或可以謀略戰勝,可唯有北方,只能仰靠沙瓦坦城建立在峽口上的巨大城牆作為防衛,且一旦失守,就算蒼鷺族沒有背叛、還是全盛水準,想打贏狼族,也相當不簡單。
事實上可以不靠城牆,而曾經打敗過狼族或其它草原部族的人,月只知道一個,很年輕便過世的將軍蒼瀾──當然,那個時候草原還沒有被狼族統一,狼族的族長,也還不是塔戈。
「可是……」一直沒有發言的赤蠍族代表紅蜥,總算明白了狼王的意思。他雖然不明白為何叔父會突然將他拱為繼承人,派他參加這次的會議,可既然出席了,有疑問的時候,也還是要代表赤蠍族發聲:「就算狼王您屬意由五族共治南方帝國,可原本住在帝國上的人們,會接受草原部族的統治嗎?若是反抗,總不能全殺光吧?」
狼王看了這年輕的代表一眼,赤蠍的老狐狸,倒是派了一個膽識不錯的孩子,「所以,除了方才的天時、地利之外,我們還將一個關鍵握在手裡。」
眾人紛紛看向塔戈等待他的發言。
狼王猛地將正聆聽會議表情略顯豐富的月一把拉到身前,按住他的雙肩,「你們可知這位是誰?」
眾人對看一眼,搖了搖頭。
「他可是赤星的雙皇子之一,月緯。」
「咦!?」
「現在,已經成為我狼族的一份子,只要有他在,就算是我狼族統治帝國,也將變得名、正、言、順起來。」
一四八
月只覺得眾人目光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來,他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絕對不可以在這種時候示弱。
「帝國的月皇子……為何會在草原?」青蟒族長冉森眯了眯眼,「狼王塔戈,難道要我們跟在這小傢伙屁股後面,去統治帝國?」
塔戈揚了揚眉,不看冉森,反而看了站在一旁的艾爾恩一眼,狼衛知道,塔戈是要他發言了。
不過,艾爾恩一向不是個太正經的人……「冉森,就連塔戈都跟在月的屁股後面了,你敢不跟?」
這一句話包含了讓少年坐立難安的雙關語意,月橫了艾爾恩一眼,臉脹紅起來──可、忍耐,忍耐,他學到最多的事,便是忍耐。
這句話似真還假,貌似諷刺狼王,可塔戈卻只是笑了笑,居然探下頭去,親了少年的臉頰一下,大有「我們關係不同」的意思。
不過艾爾恩真正諷刺的對象,自然是青蟒的冉森了,這過去的草原戰士也不是省油的燈,能坐上族長位置,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他驚覺自己方才的話,並不如原先想的這麼簡單,反而一個不小心觸到了狼王的底線──塔戈此次的會議,並不真的想要他們的意見,這只是做得比較好看的單方面通知罷了,若是不配合,令狼王的計劃失敗,這矛頭還不指向最不識相的人?
冉森心中一動,哈哈一笑,「狼衛艾爾恩,原來竟被我猜對了,失敬失敬,沒有想到狼王居然連帝國的皇子,都納入帳中了!」
這話聽在狼王或狼衛的耳中沒有什麼,可幾乎等於是大大打了月一個耳光。
在他以為自己成功策動狼族出兵,幫自己奪回王位的同時,外人卻是這麼看待他的──他不是偉大的帝國皇帝,只是狼王帳中養的寵物罷了。
少年咬著下唇,忍耐著脾氣爆發的衝動,眼前這人不過是草原上一個小蠻族的首領罷了,見過什麼世面,懂得什麼叫統治帝國?
有一天落到自己手裡的話,總要為自己所說的,付出代價的。
不復天真的月皇子仍保有著心中的黑暗面,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還要克制著表情絕對不露出一絲一毫不���……就讓你們認為我是寵物吧,這是因為暫且需要你們的軍力趕走日經,等到帝國穩固,你們這一個一個,哼……
他忽然想起日經。
那日在夜燭,他的兄長從頭到尾都帶著既沉痛又冷靜的表情,好像這樣把他逼上絕路,是多麼不得已的事情;好像他這樣算計自己的弟弟,都只是為了帝國的未來,絕非個人的野心……
當時他只覺得噁心、不屑、一切都是屁!
可現在回想起來,原來那就是日經的武器。
讓日經在沒有任何軍方的奧援下,從自己的手中奪去資源,這不是兵書上寫的戰略或者謀策,這是政治。
就像日經對軍事一竅不通般,月緯對政治,也是不怎麼有概念。
可他畢竟還是出生在帝國、出生在皇室。過去只是沒有必要去注意罷了,不代表他不曾浸淫在那樣的環境當中。
這些生活在葛瑞德大草原上的蠻族,鎮日擔心的便是糧食不足、大雪驟降的問題,就算是草原之王塔戈,他的帳棚也不過就是一群武夫的集合體罷了,長老團也是出身狼衛,和帝國的議政廳可相差得太多了……
就算自己在政治上只是幼兒程度的實力,利用、對付起這些武夫,應當要綽綽有餘才是……
「怎麼了,嘴唇咬得這麼緊?」塔戈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在想什麼?」
少年一驚,會議已經轉而變成艾爾恩等狼衛與各部族間對戰事責任的協調,「沒……」
「說實話。」男人輕輕一手叩住他的腰,一手隔著薄薄的布料撫摸著他的大腿,眼見大掌準備往內側的方向去了,「嗯?」
……不敢相信這傢伙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
果然是蠻族,什麼野蠻的事情作不出來!
只是,他想從狼王的身上,得到太多東西了,沒有翻臉的本錢……「我、我只是想到過去的事罷了……」真假參半的言語最具有說服力,「塔戈,你一定要幫助我奪為帝國的王位!幫我……除掉日經。」
「那有什麼問題,我不正在這麼做嗎?」塔戈將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居然真的開始毛手毛腳起來。
「等……方才不是才……」
「……哎,我可是好些天都不曾發洩過呢。」男人的手已經鑽進了他的褲檔裡,「月……」
「可……」望著不到十步的地方那一大群人正在熱切討論當中,之前讓塔戈當著狼衛的面做已經是極限了,他怎麼可能能接受……「塔戈、別、」猛地用雙手拉住蠢動的大掌,「別這樣!」
「哎,你已經是狼族的月了,月,咱們狼族,並不避諱這個的喲~」
問題是我很避諱啊!少年轉動著腦袋瓜子,拚命想找出一個逃出魔爪的方式,可在狼王的地頭想逃出這個懷抱不是易事,退而求其次的話……退而求其次的話……「塔戈!我、我……」
「怎麼?」
「我用手幫你吧……」少年囁嚅地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草原的王者居然愣了一愣,「喔,真是長足的進步~」男人笑起來的樣子十分英俊,蔚藍色的眼睛眯成彎彎的形狀,有種親切的錯覺,「好吧,讓你試試。」
……居然還答應了……少年在心中憤恨地批判著,可卻不敢怠慢動作,兩手往塔戈的胯間摸去,果然摸到了那擎天巨柱。
男人半掀著衣擺,直立的棒子從鬆開的褲頭當中探出一節來,少年先是試探性的用指端碰了碰頂端的部分,然後看了塔戈一眼,男人嘴角帶笑,似乎正等著看他的好戲。
哼,就讓你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吧!
衝動是惡魔,而猛地又被沖昏頭的某皇子,一時之間忘卻了他必須戰時和塔戈站在同一陣在線,兩手用力一握,在嚴肅的軍事會議當中捋動起狼王的性器來。
「多用點技巧吧。」男人一臉無謂地看著他,好像自己的陰莖被這樣摩擦不算什麼似的,「只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會射的喲,到時候也只好靠小月的……」拍拍少年的臀,「……這裡了。」
於是少年趕緊拋開雜念,專心幫狼王手淫起來。
除了之前幾次塔戈的「指導」外,少年少有這方面的經驗……應當說,在過去,只有別人替他做,哪有自己做、甚至幫別人做的道理;而在現在,幾次下來也都是單方面被狼王為所欲為,哪裡有太多機會去學習這方面的技巧。
他只能努力的回想,努力的想像。
自己也是男人,男人被觸碰哪裡的時候,最是忍耐不住?
──這樣一想,好像就有一點眉目了。
少年先是用掌心握住塔戈的前端,那大小剛好能被他的手掌容納,就著會射出精液的出口,開始磨蹭起來,狼王唔了一聲,一手伸到他的背後慢慢撫著,好像嘉許他做得不錯似的。
有了好的開始之後,少年又將目標放到性器跟部的囊袋和肉球上。自己的這個部分經常被塔戈當作主要攻擊的對象,每次一被逗弄了那裡,渾身都會像是失去了力氣似的……所以就算是狼王塔戈,也禁不起這樣的撫弄吧?
少年一邊按壓著那根部的部分,一邊梳弄著男人下體的森森毛髮,接著又再度握住前端的部分,來個雙管齊下,兩邊進攻。
「做得不錯。」
可儘管月少年如此努力,塔戈的聲音卻兀自風平浪靜,平靜無波,「哎,可以再使勁一些……」
看我一手捏爆你!!少年苦中作樂的想,敢叫我使力……腦中幻想著偉大的狼王塔戈,被帝國來的少年皇子很很捏著下體,狼狽地縮起巨大的身體的樣子,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麼高興?」狼王用兩隻手指抬起他的下頷,少年那得意的笑容還掛在臉上,一時之間秀氣的面容生動起來,比起那板著臉的樣子,要好看十倍以上……比起少年生澀的技巧,這一笑恐怕才是讓他更硬了一些的主要原因。
可被他這麼一問,少年卻馬上收起了那表情,好像一下子從春天又變回了秋天,蕭蕭瑟瑟,冷冷清清。
「這樣下去不行啊……」塔戈搖搖頭,「等到會議結束,我都不會射的。」
「怎麼這樣……」少年秋天的臉又轉變成冬天的臉,一副末日來臨的表情,「我、我不想……剛剛弄得我已經夠痠痛的了……」更不想在這種地方被你壓倒!
「還有一個辦法。」狼王用拇指磨磨他軟嫩的唇瓣,「這裡也可以,你做過的,不是嗎?」
少年大為吃驚,「可是……」
沒有可是了……少年心想,要不他丟臉,要不塔戈丟臉,就算是嘴幫他,一旦男人高潮射精,至少也是兩個人一起丟臉!
個性果然具有同歸於盡激烈傾向的前帝國皇子,把心一橫。稍稍回想了自己第一次被狼王壓倒的時候,曾經做過的事。
檀口一張,壯烈地含住了狼王塔戈的性器。
「好棒的嘴……」男人滿意地一嘆,按住少年的頭,開始搖動起腰來。
話說這廂已經進行很久的娛樂時間,那廂的會議討論,則剛剛要邁進尾聲。
最後的結論,還是要求各部族出兵至少一萬,以往在面對各部族時通常是以武力要挾為多的狼族,此次是少見的有耐心,不僅一一回答了代表們的疑問,更保證了一旦計劃成功,將會使各部族雨露均霑──草原部族並不時興簽訂書面契約,可狼王的保證,在草原上一向比任何東西都要來得具有可信度。
赤蠍族的金發青年紅蜥,是四個部族當中唯一無法給狼王允諾的,「目前赤蠍仍是由我的叔父紅蟾當家,請容我回部族請示族長大人。」
「紅蟾居然不親自過來一趟,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長老歐德滿恩搖搖頭,「回去告訴紅蟾,這事兒對大夥都有利,他就別多想什麼了……我是不想講太多醜話,你就這麼跟那老傢伙說吧!」
紅蜥恭謹的一揖,「我會把話帶給族長大人的。」
「你自己倒是要小心一點。」站在一旁的狼衛雅風淡淡道,「希望能在出兵的時候看到你。」
紅蜥不解地看了看他,只能低頭應了一聲。
「哇,雅風居然會對狼族以外的人有興趣……」艾爾恩誇張地在兄弟面前驚呼了一下,「難道……」曖昧地用手肘推推另外一邊的戴門,「你看看……」
「紅蜥是很可愛。」雅風挑了挑眉,面無表情地道,「但是我對你更有興趣。」
一四九
艾爾恩也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毛頭了,對於雅風的「邀請」,已經可以很成熟冷靜地搖搖頭,甚至還能拍拍雅風的肩,「恕我不能奉陪了。」
一派兄長的風範,直到雅風伸手將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握住,「艾……」
「哇!」艾爾恩向後彈跳了一步,「哎,我有點事,走了走了,好忙好忙~~」
風風火火地跑了,留在原地的三人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
「……那個方向……是將軍府的酒窖吧?」雅風淡淡地道。
「或許他需要一點酒壓驚。」戴門有些忍俊不住,「都這麼多年了……」
雅風眯了眯眼,轉頭看向一臉驚訝的紅蜥,「準備要回去了嗎?」
「是。」青年點點頭,接過狼族少年幫他牽過來的馬,「三天后便要出兵,我動作得快一些才行。」
「別忘了我說的話。」雅風道,「我便多嘴再多說一句,別太聽話了。」
金發的青年行了一禮,「雅風大人,多謝您的關心。」語畢便轉身上了馬背,駕馬離開。
「嗯……艾爾恩倒說對了,你的確挺關照他的。」戴門雙手環在胸前,「怎麼,這孩子有什麼特別的?」
「身手不錯。」雅風微蹙了眉頭,「我只是想到……剛回到狼族時的自己罷了。」
紅蜥策馬回到赤蠍族領地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大陣仗正在等待著他。
赤蠍族的族長紅蟾領著族中的耆老們一字排開,穿著著赤蠍的正式服裝,紅蜥還來不及喘口氣歇一會兒,便被喚到眾人面前問訊。
「紅蜥,把你所聽所看,全部告訴我們。」族長紅蟾率先發言道。
「狼王塔戈準備南攻高達,要求其它草原部族,需至少出兵一萬,否則……」紅蜥頓了頓,「狼王說,否則後果自負。」
「塔戈倒真以為自己是草原之王了。」紅蟾冷哼一聲,「要我們替他成就功業,拿其它草原部族的性命陪葬,會不會太過份了!」
「可是族長大人……」一旁的赤蠍耆老往前踏出一步,「若不按塔戈的想法走,若狼族全力來攻……」十多年前敗在狼王塔戈與狼衛蠻古鐵蹄下的回憶紛紛湧上眾人心頭,紅蜥當時還只是未滿七歲的小孩子,記憶已經夠深刻了的,當時的赤蠍戰士抵擋不住狼族進襲,被迫對狼王提出降書,直至今日,每年都必須進貢一百頭牛、三百頭羊給狼族。
族長紅蟾在對內的時候總是刻意想維持一族之長的高度,可一旦面對狼王、甚或是他的代表,又是另外一副嘴臉,「紅蜥,你可別告訴我,你已經答應了塔戈?」
青年覺得有些啼笑皆非,「族長大人,答不答應恐怕由不得我,只是……青蟒、雪狐、水月等族已經都給予狼王承諾,由於我無法代替族長大人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因此……只剩下我們,還沒有給出確切答覆。」
「哼,這是在威脅我嗎?」紅蟾撇了撇嘴,「要我全力幫助狼族是不可能的,這樣吧……紅蜥,就讓你……」
「族長。」又一名耆老站了出來,「以其它角度來看,若此次出征,狼王真能完成此壯舉……想必出力最多之部族,利益也將不可想像。」
「唔……」紅蟾不禁又沉吟起來,他一方面不想損失自己的軍力,一方面又被龐大的可能利益所吸引,「一萬兵力是吧……」
「正是。」金發青年點點頭,「各部族將被派在四名狼衛之下,兵分五路朝高達進發。」
「……好吧,我明白了。」紅蟾露出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紅蜥,你便和紅蜻一同出兵吧。」
「族長大人,讓紅蜻……和我?」
紅蜻是紅蟾的親生孩兒,自是赤蠍真正的繼承人,「當然,你應當明白的,紅蜻的安危重於一切。」
「是。」
「讓紅蜻立功,你、則必須保護紅蜻的安全。
「我明白了。」
對於這樣的安排,紅蜥其實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以為意,只是他知道這次的征戰和過去都不相同,而紅蜻……在心中悄悄嘆了一口氣,紅蜻並不是會乖乖讓人保護的人。
不過事情既已決定,他也只能盡力辦到了。
◎
就在北方草原大軍正在集結的時候,南方的高達,此時正進行著一場無聲而理性的政權轉換。
日經皇子所率領的高達、落霞聯軍擊敗了蒼鷺軍,篡了舊帝國皇位的族長蒼雁被當場擊斃,蒼鷺族殘軍們在蒼鷗的帶領之下,與日經皇子定下協約,蒼鷺軍將重新回到舊帝國治理之下,並宣誓效忠日經皇子──這一切似乎都是蒼雁吩咐蒼鷗的後著,「他想要得到那個王座,卻也恨著那個王座。」總團長大人嘆了一口氣,「接下來,蒼鷺軍要回北方,把沙瓦坦拿回來了。」
對戰爭日經或許沒有其它人的幫助,便無所適從,可在內政上面,這位皇子殿下……不、應當要稱呼為皇帝陛下了,自十五歲起,便浸淫在議政廳中,熟稔得很。
蒼鷺族叛國畢竟是大罪,可經過這一年多來的征伐、消耗國力,甚至造成狼族入侵沙瓦坦的後果,日經認為,懲戒一整個部族畢竟是不智之事,此時若能略施恩澤,反倒較易收拾蒼鷺人心,穩定這還不十分妥切的政局。
讓日經認為不妥切的地方,有三。
一自然是目標明顯的沙瓦坦。蒼鷺族失去族長蒼雁和守城將軍蒼鴻,謀亂之時損失的兵力亦大,目前整體看下來,能用之軍還不滿兩萬,想要單靠蒼鷺軍光復沙瓦坦,簡直是痴人說夢。
第二,則是南方的夜燭。自他派出疏葉楓為專使拜訪蘭恕之後,一直到戰爭結束,都沒有消息傳出。疏葉楓是生是死,是否有得到蘭恕的諒解……就後事看應當是有,否則若蒼鷺與夜燭軍夾擊,誰勝誰負,還很難說。現在他從蒼雁的手中拿回高達,重新振作舊帝國之威,可蘭恕是否還能如過去一般效忠帝國,則未可知。
第三……雖然他一直不願意正面去想,可現在這種時候,也已經不是可以逃避的時候了。第三個問題,就是食人鬼軍團,也就是舊時的野狗寨的問題。
在野狗的幫助之下,他才能重新開始這復國之路,可以說若是沒有野狗,絕不會有今日之日經。在情感上,甚至是道義上,他都不能不給予野狗及他的寨眾回報!
可……當他回到高達,回到他所熟悉的皇宮當中之時,有一個聲音,卻在他的心中聲聲勸告著他──他和野狗之間的「關係」太過危險!若是野狗有意想要插手什麼事、或者得到什麼他不應得的,他日經可有魄力拒絕得了?退一步想,就算野狗沒有這麼做,一旦等他正是登上皇位,和野狗的距離不再像現在這麼靠近,可這人卻還是擁有著自己全心的信賴的……這樣的信賴,自古以來,總是會在帝國最承平的時候,變質。
或釋權,或叛變,或……他喘了喘,一點都不想再繼續想像下去。
他曾經向野狗保證過,只要他能幫助自己登上皇位,想要什麼,自己都能給他。
……或許……
就等他自己提出吧。即將登基的皇帝陛下逃避地想,也許野狗的野心,比自己能想像的,還要更安全也說不一定。
高達城皇宮最快恢復正常的部分,即是議政廳。在疏葉冬青組織下成立的「日星會」當中文官出身的人們,成為日後赤星帝國議政廳的中堅份子,另外,部分逃至夜燭城的文官如樊毓華、言昭等人,也都紛紛在戰爭中間回歸高達,淒冷了近一年的帝國議政廳,終於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至於那些轉而投誠於蒼雁的,日經也不能再用,或解職或外放,全部趕出了都城高達。
於是,新的議政廳以疏葉冬青為首,被重新建構起來,帝國內百廢待舉,有太多事情需要煩惱的了。
可就算如此,日經心中的三個煩惱,還是得一一解決。
首先是第一個。
「就算放這些蒼鷺軍回到沙瓦坦,也只是送死罷了。」寒山嵐發言道,「他們群龍無首,蒼鷗失了一眼,絕不會是狼王的對手的。」
「寒山將軍。」文官樊毓華一腳踏出,「陛下沒有追究蒼鷺族叛國之罪,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難道連這他們自己的性命安全,都要陛下去維護?」
果然百無一用是文官,說出這樣毫無智識之言,寒山嵐嘆了一口氣,「陛下,失了沙瓦坦雖以蒼鷺族受創最重,可一旦冬天過去,沙瓦坦若還不能討回……嗯,那狼族人可不似樊大人這麼愛好和平,若真興起南侵之念,到時便後悔已晚。」
「寒山將軍,莫要危言聳聽!」樊毓華並不退讓,「蒼鷺族為竄奪帝國,舍了防護沙瓦坦的軍力,這才導致如此結果……無論他們能不能成功拿回沙瓦坦,此時此刻,都不應當是再繼續出兵的時候,帝國受創太久,需要休養生息!」
「你……」美麗的將軍大人簡直要被這傢伙氣死,橫眉瞠目的樣子還是讓在場的文武官員們心跳不已,「哼��」無知兩個字若非看在日經的面子上,他不會忍著吞回肚子裡去。
「需要休養生息是真,」此次戰勝蒼鷺的最大功臣沙碧璽雖是慢吞吞地發言,可場上倒還沒有人敢搶了他的發言時間,「但寒山說的沒錯,若是蒼鷺贏不了,接下來麻煩的還是我們自己。」
「怎麼連沙將軍都這麼說……」樊毓華一怔,「沒說一定不能幫,只是現在未必是最好的時機。」
「如果現在不是的話,那什麼時候才是啊!?」見自己默默仰慕很久的師兄被這樣搶白,花漫東離終於受不了跳了出來,「樊大人,兵貴神速、貴時機,像您這樣畏懼戰爭,是贏不了敵人的!」
「陛下怎麼看?」疏葉冬青在日經的耳邊悄悄問道,「毓華擔憂國庫無法支持這龐大的軍費和糧餉,帝國最大的糧倉,畢竟還是沿著黍之道向北往沙瓦坦城而去的沿岸,若是要打,則受害地點,恰恰就會是這些地方啊……就算日後戰勝,對於良田的毀壞,也是難以估計的損失。」
日經點了點頭,「冬青,將軍看不到這些,正如同我們不明白許多軍事謀略的迫切性般,我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你且聽一聽,看是如何。」
「是。」文官之首點了點頭,附耳過去。
一五○
「我打算把沙瓦坦,送給日野。」日經低聲道,「冬青,你看如何?」
「送給野大人啊……」過去的諫議大夫大人,現在的議政廳文官之首,沉吟了一下,「蒼鷺族叛國,禍首蒼雁雖已伏法,陛下也寬宏大量,不追究其餘蒼鷺族人罪責,可這守城將軍之位,確實已不適合再繼續交予蒼鷺一族擔任。」
「嗯。」日經點點頭,「而日野這段日子一直在我的身邊保護我的安全,加上能拿下蒼雁,除寒山將軍之外,他也盡了許多力,他的軍團人數雖少,卻總是佔著關鍵性的影響……」
「這麼說也是……看來陛下似乎已下了抉擇。」
「嗯,狼族佔據沙瓦坦,確實大大不妥,這一次蒼雁竊國之事,便是高達都城對四方事務太過漠不關心所致。沒有任何的和平是應當存在的,我們必須更加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陛下說的是。」
「戰爭雖會讓百姓不安,破壞良田,可今日若是不做,他日狼族來襲,我們將付出更高的代價。」
「陛下聖明,可帝國軍力剛剛經過大戰,兵疲馬困,是否需要讓士兵們先休養生息至少一個月時間?否則加上趕路的時間與精力,恐怕未到沙瓦坦,我軍已然先倒下少士兵。」
「冬青,你說的倒也沒錯,只是不知眼下北方狼族的動靜如何了……」
「啟稟陛下。」
皇帝與文官大人一起抬頭,發現廳中眾人已然停下爭論,一致看向他們,發話的人是美人將軍寒山嵐,只見他表情和緩,正對著日經拱了拱手,「陛下,狼族的動靜已然派了探子往沙瓦坦而去,而於此同時,蒼鷺族的蒼鷗大人,亦有接到城內蒼鷺族人傳出的訊息。」
「喔,請寒山將軍說明。」
「據說近日許多狼族以外的草原部族之人,進入沙瓦坦,一進城便入了將軍府,不知與狼王密談什麼。」
「與狼王密談?」沙碧璽皺了皺眉,「自古闢室密談,沒有一件是好事啊……」
「這雖可證明狼王有所密謀,可眼下大雪仍冰封北方通路,狼族不可能在此時南下吧?」一直跟將軍大人唱反調的文官樊毓華又發了言,「冬青大人說得很對,無論士兵還是整個帝國,都需要休養生息的時間,不宜輕動戰事!」
「傻子!」花漫東離瞪了這文官一眼,「不要說休息一個月了,狼族真要打,以他們的快馬,五至七日便可以兵臨城下了!敵人可不會給我們休養生息的時間!」
「哼,我們主動去攻,累的是我們自己的士兵,敵人由北來襲,我們可是以逸待勞,哪個對我們有利?」樊毓華毫不退讓,振振有詞,「加之我就算不是學武出生,也明白戰線不宜拉長的道理,咱們就這麼千里迢迢去攻打,光是要運送糧食補給,恐怕又是一個難題了!」
花漫東離一時之間被駁了個啞口無言,只能瞪著這個瘦弱的文官大人,「哼,文官又懂些什麼了!」
「欸,有種你就再說出個道理來啊!」
眼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日經只好抬了抬手,示意兩人停止爭論,「兩位將軍有何想法?」
寒山嵐與沙碧璽互相對看了一眼,兩人似乎心意相通,一齊點了點頭。
寒山嵐代表發言:「陛下,事實上,若是您清楚狼族的狼王塔戈是如何一統整座葛瑞德草原,答案其實就很清楚了。」
「願聞其詳。」
「狼族作戰風格,一向以兩個特色著稱,其一速度,其二力量。所謂速度,狼族擅長奇襲,他們的小孩子在學會走路之前,恐怕就已經先會騎馬,若說蒼鷺族的馬術是帝國之冠,則在狼族面前簡直就像剛剛才學會騎馬一樣。要知能控制馬匹進退已是不易,加之在馬上仍須具備戰鬥能力,蒼鷺族訓練了百年,才有蒼鷺騎兵團傲人的名聲,馬速在戰場雖具有極大優勢,可亦因為要分心騎馬,手上功夫,就相對弱了,可狼族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對他們來說,在馬上猶如在平地,據說有先狼族��士,竟是連馬鞍都無須使用的。」
「再說力量,狼族人個個天生神力,據蒼鷺族記載所言,三個蒼鷺的士兵,恐怕還攔不下一個揮著斧頭的狼族人,一般帝國士兵若是見到此等瘋狂的戰士,能不棄械逃跑,已經是萬幸。」
「看來將軍大人大大長了狼族的威風啊……」日經苦笑一聲,「那麼,將軍還未說到那狼王塔戈,是如何一統葛瑞德草原的?」
「狼王塔戈是狼族有史以來力量最強、野心最熾的族長是肯定的。草原部族間原就常為了少量的資源相互爭伐,幾次征戰,塔戈與他的狼衛都輕易取得勝利,於是,塔戈開始認為,自己或能做到前人從未做到之事,那便是統一葛瑞德草原,或許一開始他並沒有想到自己竟能做到,可狼族力量太強,加之塔戈『不投降,便屠族』的鐵血戰略,在這之下敢不投降的部族據我所知,有三個,全部都被屠得一乾二淨。」
「這也太……」日經嚥了嚥唾沫,「也就是說,草原部族們畏於塔戈的淫威……嗯,這是否能說,我們其實能聯合其它草原部族共同討伐狼族?」
寒山嵐搖搖頭,「其一,草原部族向來大多信仰力量,帝國與之合作,斷難真心,反而會因為相互猜忌,削減各自力量,且蒼鷺族的訊息也說了,狼王已經早了一步,會見那些部族的代表了。」
「其二,狼王在爭伐時雖是雷霆霹靂之手段,可一旦部族投降,狼族並不採高壓統治,反而是無為而治,各部族只需每年進貢糧食牲畜即可,若是這樣就能與狼族和平相處,相信大部分的部族不會願意武力解決。」
「按將軍說法,是否我軍無論出不出兵,都勝算渺茫?」新任的皇帝陛下苦笑了一下。
「陛下可知,草原部族如此強盛,為何數百年來,帝國卻能依舊屹立不搖,免受侵襲呢?」
「我知道沙瓦坦城之北門,有兩道極高極堅固的城牆……」
「除此之外,那也是因為……」寒山嵐笑了一下,瞄了沙碧璽一眼,「那也是因為自古以來,帝國代有名將出啊!」
「原來如此!」日經一擊掌,「寒山將軍說的好!」
「喂,寒山,你也太誇張了……」沙將軍大人大大苦笑著,「我怎麼能和那些名將比擬,別太抬舉我了……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就此告老還鄉過著悠閒的退休生活啊~」
「……沙碧璽,你這樣的生活已經了十五年,該是付出點代價的時候了。」寒山嵐哼了一聲,「把你的想法告訴陛下吧。」
「喔?沙將軍已有良策!?」
「喂喂寒山……」將軍大人搔搔頭,「我哪來什麼良策,就這事來看的話,我的想法和寒山差距不大……寒山囉囉嗦嗦說這一長串,結論其實就是,想要對付狼族的侵略,待在原地逃避絕對不是個好主意,當然,樊大人考量之事也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恰巧不適用於狼族罷了。」
將軍大人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帝國百姓禁不起狼族的攻擊的,您能想像,從沙瓦坦到高達,狼族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嗎?草原部族原本就不懂得耕種收穫之道理,他們捕捉走獸游魚,以物易物,對於爭伐的對象,一向就是劫掠乾淨,不留餘地的。先不論沙瓦坦失守,帝國損失了北方一座大城之事,光是為了保護北方的帝國百姓,保護帝國最大的糧倉,將戰場範圍縮小至沙瓦坦城周,我們就必須出兵。」
◎
食人鬼軍團成功幫助皇子殿下拿回帝國王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野狗的「投資」都得到了空前的成功。
帝國內大名鼎鼎的強盜窩野狗寨,瞬間漂白成功,眾人不再是罪犯之身,搖身一變,一個個都變成官爺起來~
「吶,你說說,我熊七大爺能撈到個什麼官?」鏗鏗兩聲,正在保養著自己一對銀爪(在戰場上丟到的那支後來又找著了)的熊七大爺,一邊在兵器上塗了硼砂水,一邊放到炭火上面去烤,然後再放���紫銅鍋中的煮沸清水燒煮一陣,一雙銀爪很快便光亮如新。
「你嗎?」烏雞撇了撇嘴,「照我說,找個將軍大人跟著撈個副官之類的,我想軍隊裡多的是生猛男丁,必能滿足你的需求……」
「去你的!」熊七嘖了一聲,「我是在說正經的!」
「……咦,我以為對熊七大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正經的事兒了~」
「烏雞,你是討皮痛是嗎?很好,我這雙『銀夕』才剛剛保養好,正好拿你試第一爪!」
「有這麼開不得玩笑嗎?」烏雞往後退著閃避熊七的密集攻擊,「是怎樣,你最近慾求不滿是嗎?」
「欠揍!!!!」
「這麼說來,老大您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嗎?」小石眼睛瞧著正在追打當中的二人,卻是對著站在他身邊的野狗說話,「我記得日皇子殿下曾經說過……啊,已經不是皇子大人了,要稱陛下……陛下當時曾說,只要您能幫助他復位,無論您想要哪一個官職、甚至是哪一座城池,他都能送給您。」
「是這樣沒錯。」男人摩娑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現在想來,當時就算是我,也挺天真的。」
「老大……」
「吶,小石,日經天生便是要登上皇位的,我越是跟著他,越是明白很多事情遠比我想像得要更加複雜的道理。」
「老大,我不明白……」
「我名為野狗,卻總是不想當自己是一條狗……可現在的日,需要的就是一條狗啊。」男人帶點感嘆的語氣,表情卻很坦然,似乎並不曾為自己所說的言語傷害似的。
「這未免……」
「其實,能做到這個份上,對大夥兒來說,也夠了是不?」
「……嗯。」
「至於我想要的東西……」野狗輕輕閉上了眼,復又睜開,一時之間精光爆射,「這天下,還有什麼東西,是我野狗搶不到的嗎?」
一五一
草原部族聯軍,在沙瓦坦春風習來,第一捧雪開始融化的時候,往高達方向進發。
以狼往塔戈為首,五名狼衛為輔,狼衛之下,分別帶領赤蠍、青蟒、雪狐、水月和狼族的軍隊各一萬名,手持利器、足跨駿馬,塔戈吩咐下來的命令只有兩句話:「盡情搶,盡情殺。」
草原部族原本就常劫掠他族以補足自身資源之不足,強者生存,這世界的道理原本就是這麼簡單。
可在這之前,沙往塔城內,有一個人,拚死跑了出城。
他的名字叫做蒼鵬,是沙瓦坦前任守城將軍蒼鴻的副將軍之一,也是他的親弟。
自蒼鴻出兵高達,命他留守沙瓦坦後,竟遭遇狼族的第四次進襲,他按著過去兄長守衛沙瓦坦的方式,信任那兩座高聳的城牆,孰知此次狼族卻一個一個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由內部進攻,打得他措手不及,城門被破,大量狼族戰士湧進城中,一萬守軍措手不及,幾被全屠。
而他自己,則拚著剩下的一口氣,為城中居民所救,一直藏身在城東一個破柴房內……由於這小房子實在太破太舊,狼族士兵根本覷不上眼,也就沒想進來搜刮藏糧財物,他正才得以保全性命。
救他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剛剛生了孩子,瞧他們的模樣和吃食,似乎不是落魄到來住這種房子的人家,那個名叫三郎的丈夫說自己其實是個馬販,事先得了訊,所以才能在狼族進襲之前,帶著妻子孩子老母親和家當,暫時安身在妻子娘家已無人居住的房子。
「事先得訊?」蒼鵬震了一震,「居然有人事先知道狼族的計劃?」
那三郎只是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蒼鵬大人,您可別激動……給我這訊的人,名叫韋月,是個從高達過來的小少爺,說他姊姊嫁給了狼族人,想去探親,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死在馬賊手裡,哪裡想到,那日他居然說自己是從狼族部落回來的,來找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警告狼族將襲。我原是覺得很難相信……可我和這韋少爺曾相處過一段時日,知道這少爺是個說一不二從不開玩笑之人,反正寧可信其有,沒有想到當晚狼族果然來了!」
「韋月?」蒼鵬皺了皺眉,「高達人士?」
一種模糊的感覺竄過蒼鵬的腦海,不過他沒有細想,現在重要的是,必須先養好傷,出城去討救兵才是!
養了十多天的傷,總算好了大半,他將自己扮成一般沙瓦坦農民的模樣,拉緊厚襖,抓低帽緣,臉塗得黑黑的,上沙瓦坦城中心幾個隱密的蒼鷺探子處打聽消息。
哪裡知道不聽還好,一聽便大驚失色。
其一,出征青龍的兄長,竟敗了……且不僅敗了,還死於花漫東離之手。
其二,日皇子聯軍與蒼鷺軍團對戰於夏宮之外,蒼雁陛下御駕親征,居然也敗了,陛下被當場格殺,留下的遺詔,居然是讓蒼鷺族遞上降書,重新歸屬於赤星帝國之下。
這兩道晴天霹靂的消息,已經夠讓人眼花腳軟,探子們卻又說了第三個可怕的消息。
狼族預備要出兵南侵了。
對蒼鵬來說,無論帝國之內各族如何競爭爭奪皇位,畢竟這廣褒的國土都還是由帝國人所統治……可狼族?
蒼鵬不自禁顫了一顫,面對這樣的敵人,所有的愛恨情愁,都應該被暫時放下,一致抗外。
所以他決定搶在狼族出兵之前,到高達示警。
告別了三郎夫妻,暗中偷了匹狼族快馬,趁著月黑風高,從只有沙瓦坦平民才知道的秘密出口,「難怪總是會有沒有上報將軍府的毛皮被運進城中……」一邊這樣恍然大悟地想著,一邊鑽了出城。
快馬加鞭。
蒼鵬從小也算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加上日夜兼程,總算在第四天的夜裡、馬倒下之前,與駐紮在高達北方荒山下,大河洰裡邊的蒼鷺軍會合。
「師傅……」蒼鵬見到教授自己劍術的師傅,忍不住抹了眼淚,兩人再度相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您的眼睛……」
「不妨事。」失了一隻左眼的團長大人,在傷眼之上,覆了一隻金屬的眼罩,「戰場之上,那能永遠全身而退的,只是……你的兄長蒼鴻和陛下蒼雁陛下……唉……」
「就是不知兄長的屍身是被……」
「根據沙碧璽的說法,他將蒼鴻葬在朱雀坡上,我想……蒼鴻以武人身份,也算死在沙場,求仁得仁,沒什麼遺憾的了。」
蒼鵬眼淚又繼續掉了下來,「只是可以的話,還是想將兄長迎回沙瓦坦,葬到家族墓地之中……」
老團長點點頭,嘆了一口氣,「你從沙瓦坦來,眼下情況如何了?」
「是了師傅。」蒼鵬趕緊擦乾眼淚,一振表情,「狼族南侵了!」
「什麼!?居然這麼快……前些日子不是才正與幾個草原部族會商的嗎?」
「師傅,狼族此次多以雷霆速度進犯……沙瓦坦便是被這樣拿下的,草原部族不似我帝國用兵,謀略在其次,主要便是以優勢的武力,強力進攻啊!」
「哎,這……」蒼鷗沉吟了一下,「我已經狼族妄動之事報予高達的寒山嵐知道,就是不知新的皇帝陛下,是否將這看得重了……」
「師傅,國之將亡,對皇帝來說,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嗎?」
蒼鷗用手指碰了碰自己傷眼的罩子,苦笑了一聲,「蒼鵬,狼族的斤兩,你我是親身經歷的,自然知道厲害,可那剛剛登基的皇子大人,卻很難說……加之我們蒼鷺一族是戴罪之身,所說的話是否受到重視、甚至未來沙瓦坦是否仍屬蒼氏所統治,都是未知之數啊……」
「怎會如此……」蒼鵬跌坐在椅子上,這時連趕四天的疲累,一下子整個湧了上來,「帝國……難道真要落入狼族手裡了?」
「倒也不一定,你的情報,或能加快高達議政廳決定的速度吧。」蒼鷗站了起來,「我這便趕緊往高達一趟,面見陛下,請求出兵吧!」
◎
日經奪回帝國之後,雖說百廢待舉宜休養生息,可該賞該罰之人之事,還是得做出處理。
本次的最大功臣,當推青龍城之沙碧璽將軍。此人以靈活的戰術與發明的巧思擊退蒼鷺軍兩次,全不負其流傳很久的天才之名。
「也太誇張了吧……」將軍大人摸摸頭,被當眾表揚受到萬眾矚目的感覺,讓他分外非常不自在,一直很想退到角邊去……可新任「帝國大將軍」的名銜不得不受,皇帝陛下御賜的「破魔劍」與「黃金印」不可不接,被吉兒打扮得像朵花兒似的……在青龍時他是很愛穿花色鮮豔的袍子沒有錯啦,可是那是便裝啊……
沙族人的正式服裝以正紅顏色為主色,吉兒讓將軍大人穿上正紅底色紫藤紋綢衣,搭配深黑顏色盔甲,配上同樣漆黑的寶劍「龍魂」,以及一條大紅色又軟又長的披風,披風上還繡著元海浪花的圖騰。
老是留著鬍渣的唇邊顎下被刮得乾乾淨淨,連耳朵後面都被侍女重正來回清洗得像初生的嬰兒一樣乾淨了!
老友、好友看著他的眼光都帶著一點奇怪的光芒,寒山嵐的表情根本就是在嘲笑吧……他鬱悶的想,「要笑不笑,小心得內傷。」
「……嗯,沙將軍說的是。哎,我倒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大的派頭可穿……」
「夠了……」將軍呻吟一聲,「把我都以為自己是來唱戲的了……」
不過也在殿上湊熱鬧的勞菽先生對他的穿著,很讓人感動的不下任何評論,不過,卻比平常更「熱情」地靠了上來,「將軍大人,關於您這破魔劍和黃金印,可否借來一觀?」
他笑了一笑,「那得請勞先生以讓我參觀各家名畫為條件來交換囉。」
「那有什麼問題。」老鼠看著那泛出一絲青光的破魔劍,舌頭忍不住舔了上唇一下,「敝寶倉隨時恭迎將軍大人。」
除了沙碧璽之外,第二功臣頒給了寒山嵐。寒山將軍救出疏葉皇后、又在關鍵戰役援軍來救,賞金萬貫,並在將軍的請求下,落霞城減免稅賦三年。
再來則是穩固議政廳文臣有功的疏葉冬青,他從原本的諫議大夫之位坐上了文官之首──宰相的位置,比他年資更老更豐富的文臣不是沒有,可只有疏葉冬青,不僅具有才幹,且以文臣之身陪伴陛下出生入死多次。
疏葉冬青還得到了疏葉氏的老宅的產權,在蒼雁的屠戮之下,疏葉氏的男丁凋零,這重新振興家族的任務,也落到了疏葉冬青的身上。
接著……便是守護皇子有功的食人鬼軍團,以其軍團長日野為首,上到議政廳殿堂來接受皇帝陛下的獎賞。
少年皇帝高高端坐在那坐來十分不舒服的皇位之上,只覺得臀下又硬又冷,腰間已經開始痠痛。
通常這個時候,野狗會用他的手幫他揉腰……不過更多時候,造成他腰間痠痛的兇手,就是野狗本人……在想些什麼呢!少年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強迫自己專心。
他從上俯視正單膝跪在前方的男人,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野狗為什麼會在那兒呢?這個男人,不是應當永遠站在自己身後、隨時看顧著自己的嗎?
真想快點結束這些麻煩事。他想,可是這是他身為帝國皇帝非得要做之事,大封功臣、大加賞賜,尤其是野狗,打從這最一開始,不就是為了這些而跟著自己的嗎?
為什麼要因此覺得生氣呢?為什麼突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呢?
眾人都看著他。
野狗正看著他。
他瞪著野狗,深呼吸,然後吐氣。
「日野。」他的聲音平板卻清亮,足以讓在場人都聽見,「將成為北方都城沙瓦坦的守城將軍,治理整座沙瓦坦城,除每年上貢高達之金銀稅賦、粱黍米麥之外,所有盈收,皆屬其所有。」
一時之間議政廳傳出嗡嗡之聲,日野出身神秘,在朝無任何家系氏族支持,居然一舉拿下空虛的沙瓦坦將軍之位,可見其得寵之深……可沙瓦坦將軍這個位置,並不是這麼好坐的,先不論要如何管理蒼鷺族,眼下這富足的城池,正為草原部族狼族所佔,若是不能將之拿回,這賞賜可說是看得到吃不到,不過是個空銜罷了。
就不知陛下意欲何為了……
只見那名為日野的男人,對著陛下一揖到地,然後起身,朗聲道:「多謝陛下。」彷彿不知道自己正接下了一個燙手山芋似的。
日經點點頭,「讓日野一會兒來見我。」他低聲對著服侍一旁的近侍說道,「就讓他到曜宮來吧。」
一五二
他覺得心中很緊張。
自從率軍班師回朝,他一下子陷入忙亂的生活裡,帝國從這內到外,每一件事都需要安頓,就連今日的大封功臣這等大事,也是過了半月時光,才能底定內容,更遑論在這之前,會有時間和野狗見面了。
不,應當說,和野狗見面不算什麼,難的是因為他心中未有定論。
怕野狗向他討要他其實沒有辦法給的封賞;怕野狗仗著與自己的親密關係自尊自大;怕眾人會像寒山嵐當初第一次見到野狗時那樣,諫請他要遠離野狗;更怕……野狗會對他說,已經想要離開。
身為帝國的皇帝,怎麼可以懼怕這麼多事情!他如此教訓著自己,他需要跟那個男人開誠布公,不想什麼都隱藏在一層猜測的薄膜裡。
只是……
「他不過來?」皇帝陛下瞪大了眼,「真這麼說?」
近侍抖了一抖,「陛下……野大人、野大人他說,他在議政廳,等您……」
「在議政廳?為什麼是在議政廳?」他一橫眉,近侍就跪了下來。
「野大人的想法,屬下不知……」
他有一點生氣……可更多的卻是好奇。
現在的野狗,究竟在想些什麼?
於是他稟退下人,一個人又從帝王休憩的曜宮,走回工作的議政廳當中。
小的時候,他也常常這樣在大臣們議事結束之後,偷偷溜進議政廳當中,踩踩那地上鋪著的赭紅地氈,想像自己有一天也能在天光的時候站在這裡;或者會一屁股坐到那頂王座上面,感受那獨屬於父皇的權威。
���今,他正是坐上去了,卻只感覺到冰冷與痛楚──這位置一點都不好坐,想必蒼雁坐了這數個月,也有相同的感覺。
他踏入昏暗的大廳之中,果不其然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正背著光,站在那王座旁,慢慢地撫摩著王座的邊緣。
他一時之間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他的胸口,張嘴卻無聲地喚道:「野狗……」
男人卻聽見了,回過身來,「唷,皇帝陛下。」
那隨意的站立姿態令他覺得有些想念,這個男人總是會在無意識當中釋放出讓他心動的魅力……可現在不是陛下被迷惑的時候,他頓了頓,大步向前走去。
「野狗,為什麼要在這裡?」他冷著臉,「這裡是國家的廟堂,我是帝國的主人,就算之前我們再怎麼親密無間,來到這裡,總也要有個分寸尺度,不可越過了。」
「嗯,我現在應當跪下嗎?」男人聳了聳肩,走到他的身邊,單膝跪下,握住了他的手,一吻。「這樣可以嗎?」
「野狗!」他微微掙了掙,覺得男人的掌心實在熾熱無比,「你究竟聽懂了沒有?」
「真沒有實感啊……」男人輕喟,「這樣吧,咱們先來個一發,再來好好細談如何?」
「!?」少年一驚,身體已經被歪倒,落入已然起身的男人懷中,「大膽!」
不過這樣的怒斥是不可能嚇得倒野狗的。
這個男人,曾經看過他最落魄、最無用的樣子;自己甚至也曾經在他的面前失去控制、失去羞恥。在他面前,擺什麼皇帝的譜,想嚇誰呢?
自己都覺得好笑起來。
男人輕輕吻著他,這倒不怎麼尋常……這個男人越是和自己戀姦情熱,行為舉止越是沒個節制,像這樣淺淺的吻,記憶中根本很少有過。
「怎麼回事?」少年感覺自己的身體軟了下來,連帶著連聲音都帶著點軟弱的鼻音,「野狗,你不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禮物……沙瓦坦的將軍嗎?」男人一邊啄著他的嘴一邊說著,「好個禮物,這是對我最後的考驗了嗎?」
「保證是最後一次。」少年皇帝道,「從此以後,你將名正言順的,和我站在一起。」
男人從喉頭髮出一聲悶笑,舌頭果然不安分起來,先是攫住他的舌頭攪動了一下,加深了吻的深度,然後開始摸起他身上的衣物,「哎、皇帝的衣服帶子究竟在哪啊……」
他也情動起來,一邊回吻著對方,一邊笑罵,「你這傢伙,總算有件衣裳難得了你了!」
「這可未必。」野狗愉快地在腰上的折縫處摸出一條藏在裡面的帶子,「這不就可以拆禮物了嗎~~」
兩指一捏一抽,皇帝陛下齊整的衣衫便整個鬆了開來,接下來的工作就顯得十分容易了,「吶,在這地氈上也是不錯,可是……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少年已經有些微喘起來了,只是點點頭,「你說。」
「到你的王座上面去吧。」男人在他耳邊邪惡地道,「我今天從下面看著你,就一直好想這麼幹了……」
「咦?」皇帝陛下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已經被野狗整個人橫抱起來,三步並兩步便到了王座前面,將衣襟已然敞開的少年皇帝放到屬於他的位置上。「野狗?」
「不是我要說,這椅子看起來可真難坐。」男人笑了一笑,「我野狗寨比這坐起來舒服的椅子可太多了~」
「真的不好坐啊……」少年點點頭,「又冷又硬,一不小心,這椅背的雕刻,還很容易扎傷手,你……你真的確定要在這裡?」
「嘿嘿。」男人覆了上來,雙手稱住王座兩邊的扶手,用利牙開始拉開陛下的衣服起來──首先是外褂,接著是中衣、裡衣、內襯……最後才露出少年白皙的胸脯,以及上面兩顆好久不見的櫻色乳首,「真想死老子我了~」一邊說著一邊便含入一顆,另一顆則用指端揉捏著,那柔嫩的觸感還是一如往常的叫人難耐。
少年嚶了一聲,身體也是忍耐了許久。
自從回到了這個他已經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他應該要如魚得水非常習慣的,可身邊少了一個「暖床」的人,總感覺哪裡奇怪,皇宮當中伺候的人是絕對不會少的,可那種沉重的孤獨感,卻一直如影隨行。
這男人怎麼可以離開自己呢。
是他讓自己變成這樣的身體,這樣的想法的。
少年在無意識當中,產生了和他的父親非常接近的思維,雖然他們的對象,完全不同。
兩人身體雖然都好些天不曾親熱了,可畢竟是早已契合的,野狗拿出預藏的香膏沾了一大陀,拉下少年佈著繁複繡工的襦褲,手探了進去,一下子便滑過他軟嫩的大腿內側,指端往那後面的秘密入口而去。
「唔……」少年的身體彈了一下,雙腿緊閉起來,「野狗……你真的想在這裡……」可男人當然是認真的,下身的褲子也不知是何時解的,怒張的性器跳了出來,很快便朝著少年還有些害羞的穴口插了進去,少年皇帝只覺得下身一脹,一下子便被野狗得手了去。
男人一邊晃動著腰,一邊將他腿的往兩邊拉開,分別跨在那他原本撐著手的扶手上面,讓少年的下身呈現半懸空的狀態,更方便男人的抽插。
他還來不及抗議,便被那如潮水湧來的快感搞得暈頭,只覺得男人就著性器還在他身體裡的姿態,居然將他翻了半圈,讓他原本大張開來的雙膝併攏起來,落在王座的椅面上,雙手抵著王座雕工繁複的椅背上,果然一如他幼年時的記憶扎手……可他沒有時間在去理會掌心因為緊緊按著椅背上的尖銳之處而破了皮,野狗所帶給他的快感早已淹沒了他。
「吶,在這裡留下點不同的回憶吧。」野狗在他耳邊輕喃著,下身還牢牢契在他的身體裡,雙手卻開始照拂起他的前方起來。
早已因為強烈的快感高高翹起的陰莖,在男人粗糙掌心的摩擦下,很快地便有了想要射精的衝動,男人將他抱了起來,讓他的姿勢從半跪在王座上變成被男人由後頂起,因為體重的關係,這個姿勢讓男人進入得分外的深,少年只覺得呼吸停了一下,接著身體大大震了一下,居然就像個失禁的小童一樣,被人抱著洩出了濁白的液體。
那點點星白的顏色全部都被噴濺到了王座上面去,他慌了起來:「野狗……這樣子不好……」
「怎麼會不好?」男人加快了往上頂的速度,「這樣以後你每坐上這裡一次,身體都會想起我,都會忍不住偷偷在衣服裡面,淫蕩起來……」
「不……」帶著點鼻音的聲音有著快樂的尾音和慌張的顫音,「我、嗯……」
「光靠後面,就又硬了喔……」男人舔了舔他不知何時落到鬢邊的淚珠,「我的皇帝陛下,好像只有這個,才足以飼養我的胃口呢~」
在王座上的性事其實並沒有這麼的舒服,可是能在這代表著帝國皇帝權威的位子上姦淫以及被姦淫,對兩個人來說,都顯得非常刺激。
野狗自己在感官上,也受到了極其的滿足,被他壓著的不僅僅是他愛著的那個少年,還是這個帝國真正的主人,他原本也有些想要試試自己的份量究竟到哪兒的意圖,可眼下這樣,他居然有些心軟了。
他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這副身體他已經不知道吃過了多少次,怎地每一次都覺得比上次還要美味,這樣說來,光是這樣,自己也是無法離開的吧……
野狗感到少年被他插得微敞開的後穴,因為他想換個體位的關係倏地縮緊,這個刺激令他久硬不退的性器終是一個不查,射出了男人的精華汁液。
灼熱的體液一下子灌滿少年狹小的空穴,隨著男人陰莖的抽出,大量的精液隨之流淌而出,一下子便弄髒了日經墊在王座上的帝王衣袍,並順著少年潔白的長腿,蜿蜒而下,涓涓滴滴在王座腳邊、紅毛氈上,流成一小片白色的水窪。
少年無力地躺在他的王座上,暫時還沒有任何可以動彈的力氣,看著男人才剛剛射,就又精神起來的棒子,忍不住呻吟一聲,「這還不夠啊……」
「怎麼會夠呢……」男人一笑,「至少要讓我抵到在回來之前的份量吧!」
「……」少年高舉起雙手,「野狗……」
「嗯?」男人俯身,讓他能用雙手環住男人的頸項,「怎麼了?」
「要回來喔……」
「嗯。」
「一定要回來……不要讓我後悔……」
少年於是在野狗的頰上,留下一個濕潤卻冰涼的吻。
◎
數日後,蒼鷺族騎兵團的總團長蒼鷗帶來消息,在他們宣佈是否出兵之前,狼族已然結合其它草原部族,率先攻來了。
沙碧璽、寒山嵐兩位國之重臣,自然是整裝待發──狼族既已攻來,議政廳裡的文官們,以樊毓華為代表,也不是不知道輕重的,自然是收起了先前的針鋒相對,轉而支持出兵,並投入兵糧調度的困難工作當中。
才剛剛安頓好的一切又都動了起來。
食人鬼軍團也不例外。他們的老大現在是沙瓦坦的守城將軍大人了,除了他們這一群舊部屬之外,城外還有上萬的蒼鷺族士兵,也變成老大的「囊中物」。
好像有點搞錯與蒼鷺族間的關係的食人鬼成員們,大多高高興興地收拾行囊,準備跟著野狗將軍北伐,拿響應當屬於他們的那座城池。
他們當中的某些人,與蒼鷺族人之間的關係即將改變了。
而這個時候,一切的轉變都才剛剛開始而已。
一五三
青年有些無奈地看著以血緣關係來看是堂弟,但實際關係或許說是主僕比較接近的人。
紅蜻是一個長得相當英俊的男人。才剛剛成年,尚來不及有所表現,或許因為這樣,他的父親紅蟾,決定派他和紅蜥一起,帶著一萬赤蠍戰士,加入狼王的隊伍。
打小他便受到族長父親全心的栽培,他的刀術、騎術可說同年齡人當中的第一,就算是堂兄紅蜥,也都敗在他的手下。
可紅蜥已經有很多次出任務的經驗,戰果豐碩,趕在他之前,已經是葛瑞德草原上小有名氣的戰士,關於這一點,他表面上滿不在乎,心中卻是很介意。
自己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兒子,是赤蠍未來的族長,無論如何,這個顏面都要討回來。
「你不要跟著我。」他皺著眉頭看著亦步亦趨的堂兄,那頭過於燦爛的金發,也是讓他分外看不順眼的特徵──明明就是一副冰華族模樣,卻偏偏生在赤蠍,怎麼看,都很難讓人產生認同之感,「無論父親跟你說了什麼,都別跟著我!」
他的堂兄頓了頓,停下了腳步,「紅蜻,族長要我們通力合作,你不要多想什麼……」
「不需要。」紅蜻凜凜眉頭,「你給我滾遠一點就好。」
「很危險喔~」
紅蜥一回頭,便看見有著黑色長直髮的狼衛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初生之犢不畏虎,可通常最先死的,也是他。」
「請別這樣說,紅蜻非常優秀,他的武藝和騎術,都是赤蠍族中的佼佼者。」青年對著狼衛行了一禮,一開始挑戰對方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可後來才知道,這男人可是葛瑞德草原上讓人聞風喪膽的「屠鳳者」,他總覺得對方跟傳說中冷酷無情的樣子好像有些差距,可決鬥時那一瞬間就可以取他性命的超絕身手,的確讓人心驚。
幸而暫時還沒有需要,把他當成對手。
「哎,只是練習的話,誰都能成為強者啊,可在這個草原上……不了,應該說在前往南方帝國的路上,就讓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強者吧。」
赤蜥只能點點頭,他知道自己不能真的離赤蜻太遠,「那麼……我便先告辭了。」
「嗯。」雅風道,「去吧。」
狼族出徵兵分五路各部族各有一狼衛負責帶領,如青蟒族之於戴門、雪狐族之於蠻古、水月族之於艾爾恩,還有便是赤蠍族之於雅風。狼族本身則是由狼王塔戈自行帶領,其餘四名狼衛,則有三名鎮守狼族領地,剩下的一個,則負責看守沙瓦坦。
草原部族出征通常不似南方帝國這麼著重形式,他們在乎的是實質的準備,馬匹是草原跑得最快的、糧食足夠讓每個戰士一天兩頓至少吃上一個月、每個人身上都能配有足以要人性命的兵器,或刀或斧或弓箭,有了以上幾點,便可以出兵。
他們的力量足夠強大,所以也不似南方帝國用兵還能衍伸出多套行之有年的「兵法」,他們不需要這種東西,就像獅子對付老鼠不需要智慧,只需要一掌拍死就夠了。
黍之道原是帝國修築來方便北方運糧的要道,可現在,卻成為異族入侵最方便的道路,根據狼族的長老們估算,從出征那一天快馬南下算起的話,只需要四天便可包圍高達──不過狼族反而並不急著完成這點,這支由五個草原部族聯合而成的軍隊,不可能真正完全聽命於狼王,只有先賞點甜頭,讓他們知道做這事真有利益,才有可能攜手合作。
從沙瓦坦到高達之間,沿著黍之道兩旁,可說就是帝國生產糧食的命脈之地,一望無際的麥田、玉米田和牲口群,是秋天時最常見的景色,眼下冬天剛剛過去,大多數的田都還在休耕的階段,可藏在農民倉庫中的、將要維持帝國新一年米糧需求的儲糧,卻是相當誘人的存在。
有了這些糧食和牲口,至少足夠讓這些草原上的部族們,過上兩個豐衣足食的冬天。
所以怎麼可能禁止他們搶?不僅如此,對狼王來說,他還要大大的鼓勵。
「搶……糧?」少年的聲音帶著點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顫意,「這、兩軍交戰,還是、還是別波及百姓、比較好吧……」
男人挑了挑眉,低聲沉沉笑了起來,像摸一隻小貓那樣揉揉他的頭髮,「月,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吧,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呢?看來,我狼族的成人式對你來說,好像沒什麼大用啊。」說起「成人式」的時候,還曖昧地隔著衣物碰了碰他的下身。
少年雖已不會再因此而滿臉通紅,但被塔戈這般取笑,他還是覺得分外的羞恥。
他的確已經不會再做「這兵是為我而出」的春秋大夢,可無論如何,他還是得到了狼族的兵馬出征,也將與那卑鄙無恥的日經一決高下──在狼王的協助下,想必日經將不堪一擊吧?然後呢……復了仇之後,然後呢?
他想解救外公與母妃──聽說日經已經擊敗了蒼雁,可,為何關於花漫氏的消息,這麼的少?只知道莫敵師傅的副將軍花漫東離接了花漫氏家主的位置,可……外公和母妃呢?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塔戈,你想要佔領帝國,還是不要讓百姓對狼族的觀感太糟才好吧?」少年吶吶地道,「自古以來所有覆滅的帝國統治者,都是因為百姓不滿……」
「哎,不必看這麼遠,就看蒼鷺族的蒼雁,他對帝國百姓,倒也不錯。」塔戈道:「可是最終得到了什麼?」
「可……」
「小月。」狼王捏了捏他的臉頰,「所謂的百姓,只要略施薄恩,他們就會忘記痛楚了。只要給一點甜頭,他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
「就算,就算狼族曾經……」少年不服氣起來,「曾經侵佔他的房子、殺了他的家人!?」
「就算是這樣,也一樣。」塔戈笑了笑,表情輕輕鬆鬆,「只要讓他們能舒坦的活下去便夠了。就算有少數的人想要反抗,那又怎麼樣?我讓戰士們搶糧搶人搶一切他們想搶的,就在這條黍之道上,那又怎地?帝國國土如此廣大、人口如此眾多,比較起來,黍之道旁的農民,也不過是少數當中的少數,而且……只要能活下去,過了十年二十年後,什麼仇怨忘不了?」
「不,仇恨這種東西,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少年想起了自己,想起當時所受的一切屈辱,「你不要太小看這些!」
「所以我說你還沒有長大啊~」男人大笑起來,似乎覺得板著臉生氣的少年分外可愛,將他一把拉到懷中,「小月,讓我幫你早點長大吧……」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探入少年的衣著裡。
這是在狼族前往高達的半途。
狼王暫停了一天的腳步,讓草原部族們大肆劫掠附近農家。
冬天的腳步才剛剛離開,春天的風尚來不及吹拂到這裡。
萬物還未甦醒,可屬於侵略者的烈火,已經大大的在黍之道上燃燒起來。
◎
既然被賦予了沙瓦坦新任將軍的職務,野狗領著一干食人鬼眾,準備要會會他的「新部下」們。
前來見他的人有不少,領頭的是當中無論年紀或者輩份都是最大的蒼鷗,再來是八支騎兵團的團長,以及兩位副將軍。
原本的敵人竟變成他們的將軍大人,對於新皇陛下的舉措,蒼鷺族也只能無奈接受。對他們來說,現在最大的目標,不是反抗這位將軍,相反的,他們必須與他合作無間才行,畢竟……奪回沙瓦坦,這才是他們專注的目的!
「咳。」野狗哼了聲,掃視了帳中這一干人等,「好吧,你們誰上來跟我說說?」
蒼鷗向前跨了一步,對他一揖,「蒼鷗見過日野將軍。」
底下的蒼鷺族團長們和副將軍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忍耐和不滿……可,連蒼鷗大人都為沙瓦坦的百姓低頭了,他們不能破壞這等苦心,於是紛紛也踏了出來,對新任將軍大人行禮。
瞧這原本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官爺模樣好不威風的人們,居然要對自己這樣低聲下氣,野狗不禁也要感嘆,這做官還真有些讓人上癮的原因。
不過他原本就不是喜歡擺威風的性格,當初領導野狗寨,也從不需要這樣──他是以力量壓倒強盜眾的銳氣,所以就算是現在當起了將軍大人,他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作法。
「多餘的禮也就不必了,你們都跟我介紹一下自己,畢竟,接下來,咱們還有很長時間需要相處。」野狗道,聲音不怎麼大聲,卻很清楚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就……從蒼鷗你開始吧。」
不過在場眾人還有一個心思與他人不同。
他便是蒼鷺騎兵團團一的團長大人蒼翎。
蒼翎一眼,便看見跟在新任將軍大人身後,那個表情輕快,眉清目秀的青年。
那青年似乎甚得將軍大人信任,不斷地與將軍大人低聲談論著,雖說一邊還要對付某隻很自然而然就會覆到他臀上的鹹豬手……團長大人瞪了據說應當是青年的表兄的巨漢一眼,然後繼續觀察……小石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什麼陰霾的表情。
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嗎?他想,處在自己的身邊時,那個溫柔能幹的副官,或者更久之前時,那個妖嬈善體人意的野貓兒,其實都只是面具而已嗎?
他覺得光是能這樣看著小石,心跳的聲音就已經震耳欲聾。
「蒼翎大人。」
就算曾經被這樣欺騙感情,甚至在戰場上被背叛、蒼翎發現,自己的心雖然疼痛不堪,可面對這個青年,卻還是只有柔軟下來的份……他還會願意接受自己嗎?他想,他們還有可能,回到那段夢一樣的日子嗎?
「蒼翎大人!」
他一怔,見所有人都注視著自己,包括小石,「啊……」
「該你介紹自己了。」新任將軍大人笑了笑,「是看誰看呆了呢?」
他老臉一紅,向前邁了一步,「我是團一團長蒼翎,我……」因為小石也看著自己,他覺得自己緊張得一如情竇初開的年輕小夥子,「我……」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挽回小石,所以……所以該和將軍大人說些什麼呢?
青年看著他的表情好似不怎麼愉快,原本輕鬆的表情倏地收斂起來,然後便轉移了視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只知道退下了之後,自始至終,小石都不曾再看他一眼。
甚至,好像還很故意地讓霸子的手留在他的腰上,不再將他拍開。
團長大人已經四十歲了,也已經過了會無腦地衝上狂吃飛醋的年輕歲月。
他只覺得心中有些歡喜,又有些悵然。
能再度看見小石的感覺真的很好……其它的,其它的事情,就等之後再說吧。
一五四
「來分組吧。」新任沙瓦坦將軍野狗道,「為了讓大家可以更快地融洽相處,我決定打散現在的狀態。」
眾人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個人突然舉了手,「老大,我可以自薦嗎?」
野狗頷首,「熊七,你想自薦和誰?」
「霸子,當然是霸子啊!」熊七原地轉了一圈兒,表現出他的興致勃勃。
「不行。」野狗搖搖頭,「打散的意思,就是一個食人鬼一個蒼鷺軍。」
「怎麼這樣……」熱情綻放的青年瞬間萎了下去,拖著腳步走回行列之中。
「老大……」另一個聲音又響起,不知為何隱在食人鬼眾中沒有像熊七那般跑出來,「我想自薦和蒼鷺族團六蒼羽一組。」
野狗瞥了瞥出聲的方向,「是蝙蝠啊……如果是蝙蝠的話,不准。」
青年無奈地縮到更牆腳的地方去,老大有的時候記恨起來,那氣真不知道何時才消得了……
「將軍大人,我也想自薦和蝙蝠一組。」團六的蒼羽一步向前,「請將軍成全。」
野狗眼皮扇扇,笑了一笑,「禁止軍團內不純同性交往,做得到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現場心裡有鬼的人紛紛低��了頭,心裡沒鬼的,則完全聽不懂野狗的意思,其中代表便是蒼羽的父親大人總團長蒼鷗,只見他又一步向前:「將軍大人頒下的禁令,可否做進一步之解釋?」
「禁、止、不、純、同、性、交、往。」將軍大人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其它的就去問你兒子吧。」
自己的情人不能隨身攜帶,將軍大人眼下看到情侶就覺得很刺眼,「蒼羽,做得到嗎?」
「沒有問題。」少年握拳一揖,「多謝將軍大人。」
你沒有問題,我們很有問題啊啊啊──
一邊的食人鬼眾作著無聲的吶喊,可既無法把怒吼對著野狗發出,也無法對蒼鷺族團六的少年團長蓋布袋懲罰……「你就給我妻債夫還吧!」於是蝙蝠被蓋了布袋,受到野狗寨眾一人一腿天誅之罰。
「我……也能自薦嗎?」一片喧鬧聲中,一個帶著遲疑的聲音響起,野狗點了點頭,「蒼翎團長請說吧。」
「我想自薦,和小石一組。」
野狗眉頭一挑,「小石啊……」
「老大。」跟在身邊的青年一步走了出來,「您不是禁止不純同性交往嗎?蒼翎團長很明顯準備要違法此禁令。」
「小石啊……」野狗看著這個打一開始便跟著自己的青年,突然覺得情況還挺有趣的。
小石這傢伙,進到野狗寨時還只是一個沒被開過苞的小傢伙,跟了自己兩年,床上功夫磨的很不錯了,居然沒淪成野狗寨裡眾強盜的「女人」,相反的,他利用這能力,找上了霸子湊合,居然給他走出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就連自己想要離開野狗寨的時候,他也是第一個選邊站跟隨自己的,這小子乍看之下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能配合,但只要稍微認識他深一些的話,便知道小石其實是個十分堅持想法的人,只要是他認定的人事物,他便會全力以赴,絕不回頭……所以就算是野狗,也從來沒有看過小石露出過為難的表情。
可現在青年的臉上,卻是實實在在露出很困擾的表情──或許連小石自己都沒有發現,野狗一笑,「蒼翎大人,小石這麼說呢,你呢,你怎麼說?」
「……」團長大人輕嘆了一口氣,「既然小石不願,那麼就不要勉強他吧。」
小石咬了咬下唇,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想有這種欠了別人什麼恩情之類的感覺。
「唉呀,小石,我實在看不出蒼翎團長和你會有什麼不純同性交往。」野狗道,「好吧,你們兩個一組。」
「老大……」小石微微瞪大了眼,從野狗的眼裡看見惡作劇的光芒,「……是。」
「咦?」蒼翎反而嚇了一跳,接著欣喜若狂,「多謝將軍大人成全。」
「說什麼成全。」野狗咋了一聲,「你可別忘了我方才說過的話啊。」
簡單地繼續分組之後,便繼續要開所謂的作戰會議。
老實說,過去野狗和寨裡的成員開所謂的作戰會議,通常都是以「搶到的東西要怎麼分」這種話題佔得最久,其實強盜們攻擊村落的方式很簡單,總而言之就是先瞭解地形、然後攻其不備。
可戰爭不是這麼容易的事,這一點,野狗在沙碧璽的身上,已經看到不少。
這次日經派他帶著蒼鷺族做為帝國軍的先發軍隊,自然是希望他能在驅逐狼族一事上立下戰功,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想,也是一種測試他的能力的方式。
不過……實話說,他還沒想到什麼好法子,眼下……便還是先按著老法子,派個間諜過去好了。
如此想來……野狗摸摸頭:「蒼鷗大人,蒼鷺族……有密探在沙瓦坦是嗎?」
總團長大人點點頭,「請副將軍蒼鵬說明給將軍大人知道吧。」
◎
男人身著黑服,伏在樹上。
他的名字叫做梟,原本是直屬於蒼鷺族族長的密探,自現任族長蒼雁陣亡沙場後,他的直屬上司便暫時變成了騎兵團的總團長蒼鷗,並在蒼鷗的命令下,來到最靠近狼族兵團的地方。
眼前一片火光衝天,一個中型的農村正陷入火海,駿馬奔騰嘶鳴,刀光爍爍,百姓抱著家當胡亂奔逃著,不過一個時辰時間,一生的積蓄、幾代的累積,瞬成泡影。
火光映照在梟漆黑的眼瞳上,他的表情沒有一點鬆動,既不激憤也不皺眉,只是單純地將手裡皮製地圖上的一個小黑點劃掉,「秋粟村沒了。」冷漠地下了這個結論。
梟的身邊其實還伏著另外一個男人,倒是露出了一點可惜的表情,「一整個富庶的農村,居然只搶了米糧,太不識貨了……」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蝙蝠,原本是自請和蒼鷺騎兵團團六的團長蒼羽一組,不過被野狗老大棒打鴛鴛,此番是來贖罪的。
「蝙蝠,你便去探探狼族吧,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才剛剛和蒼羽小團長心意相通,正是蜜月期你儂我儂的珍貴時刻,卻被派了個差,「對了,要記得你家的小團長在我手裡,可別反叛到狼族去了。」
被這樣譏諷也沒有回嘴的立場,想要得到蒼羽,這也是早就知道了的犧牲……想起少年青澀卻美麗的身體,蝙蝠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才發現,和他被分做一組的梟,正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他清清喉嚨,「怎麼樣,還有發現什麼?」
男人搖搖頭,「得再靠得近一些。」
「嗯……我倒覺得,站在外圍,恐怕能探查到的事情有限。」
「是嗎。」梟挑了挑眉,雖是問句,語氣卻很冷漠。
打入伍開始,他便以成為一個專業的密探被培養,由於身手極輕巧、眼光腦子都很靈光,沒有多久,族長蒼雁便成立了一個密探小組由他帶領,對於探查事物之事,甚少有能逃得過他的目光的。
蝙蝠笑了笑,「咱們各自的方法不同,我有的,也只是長年打探獵物累積下來的經驗罷了,要不……分開行動?」
接到的命令是一起行動,梟並不怎麼習慣違背長官的命令,可是……這個男人在某些地方侵犯了他的領域,這讓他有些不悅。
「嗯。」於是他點點頭,「三日之後,仍在這兒碰頭。」
「瞭解。」蝙蝠朝他輕鬆地行了個禮,一個翻身,很快便去了蹤影。
這樣的身手,真讓人……梟猛然想起,當時候自己一整支的密探,被食人鬼軍團整個圍剿,只剩自己勉強逃出……雖說那裡是人家的地頭,可結果這樣狼狽的任務,還是第一次。
當時那些追剿他們的食人鬼都帶著鬼面,其中有一個最能發現他們蹤跡的,難道就是……蝙蝠?
梟不想讓這個想法再繼續影響自己。這並不是比賽,蝙蝠也不再是敵人。
他現在要做的,應當是要將狼族大軍的行軍狀況、甚至是進攻計劃,竊回新任的將軍大人那裡,不需要多想其它的事情。
梟往樹後一躍,跟著幾個推著板車、上頭載滿糧草的狼族士兵,躡步綴上。
一五五
姑且不論之後作戰行動將如何分配的問題,對各草原部族來說,眼下的劫掠,可是前所未有的大豐收。
帝國人真的是太過軟弱了,少了正規軍的保護,敢反抗的人佔了這一路下來的極少數,簡直就像是幾個豐厚的大糧倉備好在那等著他們去取似的,本來對塔戈的出兵決定還有些許保留態度的,此時此刻,也自然認同了狼王的決定。
整個草原部族聯軍駐紮的營地,陷入一整個歡欣鼓舞的氣氛當中,明明在糧食缺乏的冬天尾聲,卻有了吃不完的玉蜀黍、啃不完的腊肉、喝不完的美酒!
焚燒休耕的農田當作慶祝的營火,隨著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草原部族們紛紛脫下厚重的毛皮冬衣,手挽著手,肩碰著肩,一起圍著營火跳舞歌唱。
「這麼輕鬆快樂可以嗎?」狼衛之一艾爾恩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大口咬了手上烤得皮脆汁多的半隻雞,「我們可是出來打仗的吧?」
「劫掠的對像這麼膽小,真不知為何咱們直到今日才往南攻下。」狼衛之二、艾爾恩的好哥們戴門笑了笑,「塔戈這個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若不是藤蘿那個小弟弟給塔戈靈感,想越過沙瓦坦的牆還很難,咱們恐怕也還窩在帳棚裡,打著哆嗦吃硬餑餑吧。」艾爾恩道,「還能像現在一路吃香喝辣的……哎,這一吃飽就想起小豹子啊~」
對草原部族來說,滿足了食慾便跟著要滿足性慾,歡唱時間過後,有伴的有的各自帶開、有的原地解決;沒伴的有的從農村裡抓了帝國的女人、有的拿隊伍裡年輕瘦弱些的開刀。
當營火燃到只剩下冒著點點紅光與黑煙的灰燼時,現場也只剩下還抓著酒瓶喝個不停醉言醉語的人,以及飄蕩在空氣中隱隱傳來的喘息與哭泣的聲音。
此時的月正待在狼王的帳棚中──應當說,這一路南征,大多數的時間他都被圈在塔戈的身邊,不是不能離開,可離開了塔戈,他還能如何?
他漸漸知道這是塔戈刻意造成的狀態。
讓他清楚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已經沒有了其它後路,除了跟著狼族往前衝,他將別無選擇。
順著這個思維繼續聯想下去的話,最後的月皇子,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狼王的強悍,將使日經被拉下還沒坐熱的皇位,狼王打一開始便說了,要倚靠自己的「正統性」,去統治整個帝國……所以,他將能接著坐上皇位。
可坐上這樣的皇位有什麼意思?
天真如他,都能想像得到,不過就是傀儡娃娃罷了。他將成為塔戈統治帝國的工具,如果狼王沒有厭煩的話,或許還得替他暖床。
這樣的下場,會比當初來到姊姊身邊之前,要來得更好嗎?
他好幾次都覺得自己絕望得要命,自尊心卻不允許他哭,只好趁著塔戈壓著他的時候藉著疼痛之名,狂亂地掉下眼淚。
男人用舌頭舔了他的眼角,「明明做過了這麼多次,怎麼還會這麼痛?」
他無從解釋起,這眼淚得一直維持到他能想出辦法來。
直到他真的想出辦法,少年便不再哭泣。
塔戈只覺得這少年的身體越來越讓人欲罷不能,從一開始的青澀被動,一直到現在的默許承歡,對狼王來說,少年的功用除了替他打開帝國的大門外,也還兼具著在征途中取悅自己的用處。
這樣說好似非常無情……可狼族的文化當中,原本就不存在著「愛情」的觀念,他們重視親情和家族,每個人的存在理由,都包含了不同成度對狼族的「功能」。
就算是一個初生的嬰兒、或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都有他們各自的「功能」在,對狼族來說,如果其缺少了功能,就代表著其人已經不再屬於狼族的一員。
狼族分外護短,對塔戈來說,月是藤蘿的弟弟,也算是狼族的一份子,若是有外人藉故冒犯了月,他也會一如對方冒犯了自己般,去「解決」問題。
當少年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才真正想出了所謂的「辦法」來。
◎
梟覺得不可思議。
他暗暗記下了整個駐紮營區的大小,繼而推算出整支軍隊的人數;再看其服飾、髮色有多少種類,推算這支聯軍共有多少草原部族參與其中,有些草原部族具有其特殊的作戰能力,這些情報,自然更能幫助新任的將軍大人調度安排。
可眼前這副樣子,假若他們蒼鷺族不曾受到如此大之創傷,想要剿滅這群沒有紀律、毫無警覺的強盜,那還不容易!眼前就是一個大好時機,趁著喝醉的喝醉、睡覺的睡覺之時,大舉進攻,殺其不備,一下子便可以都解決乾淨。
雖說他並不曾真正面對過狼族或者其它草原部族──沙瓦坦高聳的外牆,令他們根本無須和這些草原部族面對面作戰──可就算他們的體格比帝國人要更強壯、更殺人不眨眼,在訓練有素進退有度的帝國軍之前,這些蠻族其實已經暴露出太多的破綻。
不過,有的時候你以為對方露出了破綻,卻其實只是假象而已,真正露了形跡的,其實是你自己。
梟感覺刀鋒劈來的風壓的時候,危險已經距離他非常地近了。
若非他的身體一直習慣性的保持著警戒,恐怕連第一刀都避不過。
對方一直潛到他身邊,可你卻連一點動靜都聽不見,對方的腳步、呼吸,都和風聲、蟲鳴融在一起,若非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不自然的鳥鳴聲──深夜哪來這麼清亮的鳥叫──這才發現敵人居然靠得他這麼近了!
那聲鳥鳴是誰的傑作暫且不提,狼族巡守的戰士可不是易與之輩,梟擅長藏匿蹤跡而非與人對戰,只能邊打邊注意著逃脫的路徑,草原人揮出的刀勁果然又沉又重,他硬接了一刀便覺得虎口被震得痛麻,手上的劍幾乎要脫手而出!
硬碰硬絕對不是辦法,
可對方之所以被派做巡守員,其身手也是極快速的,雖不若帝國人的輕功靈巧多變,可那踩平一切也要追上你的氣勢,並不是能輕易甩脫得掉。
梟只能用盡他身為一個專業密探的各式脫逃技巧。
他原本就是極聰明機敏的,加之輕功又好,逃了一段之後發現了一叢灌木又濃又密,只要在那人追上之前先藏進去,先閃過追蹤才好。
藏進去的時候他自信沒有露出一點可疑之處,灌木叢只比他躲進去前鬆了一些,除非從頭到尾一直盯著這樹叢看,否則路過的時候,是很難發覺其中的不同。
狼族的追蹤者在他藏好不久,便緊接到來,他放慢呼吸,準備等那傢伙經過這裡,往前追去,哪裡知道那人居然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下。
他悚然一驚。
他不可能留下任何線索的……第一次,梟對自己的專業,產生了自我懷疑。
更可怕的事,那人東張西望之後,居然朝著他藏身的方向,慢慢走了過來。
這時他才看清這追蹤者的臉──一頭金色的長發,眼珠子居然也是金色的,膚色很白,看起來還很年輕。
剛剛攻擊自己的刀鋒正握在他的手裡,可他背後還另外背了一支又長又大的巨斧,上頭似乎還凝結暗紅色的血跡,顯得分外嚇人。
……如果真的被發現的話,也只有咬牙硬拚了……
他暗自下了決定,這密探之事……只能靠那個叫蝙蝠的男人了吧……
想到蝙蝠,耳邊就又傳來一次那真的不怎麼自然的鳥鳴聲。
追蹤者在聽見聲音的同時,便往那發聲之處快步追去,梟得了這個空檔,不敢怠慢,趕緊繼續逃命,可心中卻有些駭然。
是蝙蝠救了自己──但當危機轉到他身上去的時候,蝙蝠能甩得掉嗎?
自己真要拋下他離開嗎?
這個想法只浮現在他的腦海短短一瞬。
他的腳步連頓一下都沒有,密探的任務,原本就是要以將訊息帶回為最重要,不可輕易顧及其它。
一五六
單以密探的角色來看,蝙蝠其實是一個相當老練的傢伙。
因為野狗寨長期藏在槐山當中的關係,他對於山間樹林裡,什麼樣的地方可以藏身,什麼樣的地方可以暫避,只需要瞟過一眼,便爛熟於心。
這或許可被稱作是一種天分,不過,沒有十多年的經驗加持,也是無濟於事。
之所以願意出手救那個名叫梟的蒼鷺密探,原因很簡單。
他們野狗寨已經「改邪歸正」,以及,蒼羽也是蒼鷺族,有些愛屋及烏的關係。
打從隨蒼鷺軍進入荒山山區,蝙蝠便花了很大的功夫瞭解山區當中可以用以暫時閃躲和長期躲避的地點,「荒山」之所以名為「荒」,即是因為其不若一般山嶺,有著翠綠的樹林甚或森林,荒山上大多數的地方只有矮小的灌木叢和岩石,少數有著樹林的地方,在大雪紛飛的隆冬,也早已掉光了葉子,徒剩光禿的樹幹。
想要在這種地方藏身,蝙蝠認為有三。
其一是較大的灌木叢,其二是岩石間的縫細,不過這兩個地方,他想得到,敵人也同樣明白。而蝙蝠眼下便是藏在那個「其三」之中……他對能避過那個金發煞星,很有信心。
蝙蝠內心裡稱呼的金發煞星,名叫紅蜥,乃是赤蠍族此次派出的參與狼族的成員之一,以他在草原的資歷,原本是不需要擔任「巡守」這樣低階的工作,只是他這次的身份並非是「赤蠍族代表」,而只是代表的隨從罷了,巡守工作既輪到赤蠍派遣人員,他的表弟──也是赤蠍的代表紅蜻,也就理所當然地,將眼中釘隨口派了出去。
不過,紅蜥的個性一向無爭,雖然他的一柄大柯斧的作戰能力一向讓敵人膽寒,不過,那是在面對「敵人」的狀況下,他沒有太多族長位置的競爭意識,而他的母親,也似乎刻意教育兒子退讓與認份,切不可與紅蜻爭奪赤蠍族長之位──雖然以血統來看,紅蜥是有著充分的競爭理由的。
無論如何,紅蜥做事總是習慣全力以赴,就算是抓姦細這樣的「小事」,他也不會掉以輕心。
他知道有人刻意用拙劣的口技調離自己的注意力,一瞬間他面臨了究竟要先攔下眼前的,還是到暗處去搜出那個膽大的。
紅蜥很快便下了判斷。
眼前的雖然唾手可得,可紅蜥知道,他蒐集的東西有限──畢竟才在外圍,就被自己發現。可藏在暗處的則不然,紅蜥不知道對方已經在這裡多久,從這點看,暗處的那個對草原部族聯軍的危險性,要比眼前的大得多了。
他抽出背上的大柯斧,劈頭便往發出聲響的樹叢劈下,沙沙幾聲,他瞄到一個飛快的影子瞬間竄了出去,紅蜥趕緊提氣追去,非要留下奸細的命不可。
不過對蝙蝠來說,他曾經面臨過比這個還要危險得多的狀況──其中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面對寒山嵐將軍發現自己正在跟蹤他的那次。那寶劍的森森寒氣蝙蝠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也是少數幾次他覺得自己最接近死亡的時候。
當時他連逃都來不及,寒山將軍的武功,也許只有老大差可比擬。
不過現在,他不但能躲在這裡,甚至還有時間在雪地上佈置錯亂敵人判斷的凌亂腳印。
他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從頭上竄過──沒有錯,蝙蝠便是將自己藏在雪地裡。隱蔽氣息之後,就算敵人近在眼前,也決計發現不了他的。這個藏身地點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持久──這麼冷的環境當中,就算是身負武功,也無法久待的。
不過蝙蝠要的,也只是能一時躲過追殺罷了。
只是……竄過的腳步聲,居然又踅了回來。
蝙蝠覺得心跳有些加快,可越是危急時刻,他的行動便越冷靜,不能冷靜的人,是完全不適宜做一個密探的。
可他很快便發現不對。
或許自己匆忙之中,留下破綻──不,蝙蝠對於這點很有自信,他的衣衫甚至因為要來這荒山雪地而換成白的,更不要說他會犯下什麼掉了東西、或露出一點衣角這種低級的錯誤。
可對方還是發現他了。
安靜的山林裡,連風都停了下來。
大柯斧揮劈而下,在寧靜的空氣中劃出一絲嘯吟。
蝙蝠險險在最後一刻翻了開去,斧頭將雪墩整個劈開,揚起漫天雪花。
其實蝙蝠並沒有犯下什麼錯誤,只是運氣稍微差了一點而已。
紅蜥是個記性極佳之人,他雖然沒有發現蝙蝠的蹤影,也已經被蝙蝠留下的腳印方向所誘引,可──他偏偏記得,這個地方,是沒有這麼大的雪墩的。
縱然這是一個極普通的、在荒山上隨處可見的雪墩,可在沒有下雪的情況下,這一個有著足以藏人尺寸的雪墩,便顯得分外可疑。
他想得沒錯。
男人被他劈得彈了出來,才一落地,腳上就像裝了翅膀似的飛縱起,往他面對的相反方向就要再逃,可紅蜥的腳程也是很不錯的,雖然不及蝙蝠,可短距離的衝刺、夾帶上大柯斧向前揮去的勢頭,這個帝國奸細想躲開,恐怕也不容易。
覷準男人的背心,他毫不猶豫地往前再劈。
男人於此同時回過頭來,紅蜥甚至能在他的黑眼珠裡看見驚慌失措的那一瞬間。
噗地一聲,男人發出一聲慘嚎,右臂噴出一蓬紅霧,血像噴泉一樣直直濺在雪地上,單膝跪地,已然受了重傷。
紅蜥知道自己已經擊中目標,獵物已經沒有從他手底下逃走的能力。
他頓了一頓,稍微考慮了一下,是直接砍下他的頭,還是從胸口再補上一斧。
他看見痛得在雪地上翻滾起來的男人,突然往上一彈,箭一樣往一邊樹叢跳了進去,紅蜥沒有想到對方受了重傷居然還能跑得這麼快,趕緊又跟了上去──這一次他倒不太擔心,對方已然受了重傷,光是雪地上的片片血跡,就足夠他順利追蹤這個頑強的奸細了。
沒有遲疑,紅蜥順著血跡潑灑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看著金發煞星去得遠了,蝙蝠輕呼了一口氣。
密探這種工作,可不能因為太過自滿,而掉以輕心啊……今天的蝙蝠,好像有些太自滿了一些。
看起來像個雛兒,卻能發現自己躲藏的地方,北方狼族的敵人,連嗅覺都像狼一樣好嗎?
蝙蝠想不出自己的破綻,最後只能這麼推斷了。
說起他身上的傷──男人從袖中滾出幾包鮮紅的雞血,為了隨時能脫逃,哪個專業的密探,身上沒有一些保命的工具呢,而造成自己受傷、誤導敵人的判斷,更是蝙蝠的拿手好戲之一!
因為沒有受傷,他可以用超乎敵人預算的速度,將血跡布到不會讓人起疑的方向去,然後自己則躍上被雪花覆蓋的枝頭,藉著白衣,從空中的路線往其它的方向而去。
至於不會讓人起疑的方向,蝙蝠是選擇了一個斷崖,無論敵人相不相信,都不會改變已經被他甩開的結果。
出了荒山林道,蝙蝠並不因為方才的危險,對查探一事打退堂鼓。
他在自己臉上塗了一層黑泥,快速將白衣換成北方農民慣穿的深青色的粗布厚襖,接著扛上順手從農家牽來的鋤頭,馬上就變成一個普通農民,然後混進正受到劫掠的農村竄逃人群當中,悄悄繼續跟著梟原本想跟的押送載運糧食板車的士兵後頭,找到狼族實際駐紮之地。
◎
狼王塔戈今天的心情似乎分外不錯。
月緯能感受得到他的愉快,他覺得插在自己體內的性器又漲大了一些,男人呼哧的氣息噴在他的睫毛上,下身被一陣猛攻,穴口的嫩肉原本早該習慣這個男人的尺寸,可肌肉似乎還是發出了到了極限的哀鳴。
他忍不住將腿張得更開,為了減輕那痛楚,讓他只能拚命的放鬆自己的後庭,去承接狼王的巨大肉杵。
他儘量讓自己不要陷入快感之中,應該說,他很害怕自己「又」得到快感。
狼王曾經與無數的狼族少年發生過關係,只要有心,隨時都能將他推到慾望的深淵底下去,他也曾經歷過自己被做得失去控制,全身上下只剩下和塔戈銜接的那裡還存在著感覺,其它的感官像是都消失似的,好像自己再也不是一個獨立的人,而是只能依附狼王、被他這樣玩弄的寵物。
少年不想再嘗試那樣的感覺,之後只要再與狼王發生關係,他都會想盡辦法保持自己的腦袋裡的一絲清明。
這未嘗不可說是一種訓練。在狼王看不見的地方,他露出一絲苦笑。
男人將他抱在懷中,雙手扶住他的臀,巨大的陰莖由下而上穿透他的身體,他雙腿無力的垂在兩側,雙臂則緊緊摟著狼王粗壯的頸脖,下顎抵在男人的厚實的肩膀上,隨著每一次的撞擊,口中發出難以控制、斷斷續續的呻吟。
一瞬間,少年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那黑影一閃而過,有可能只是一隻恰巧飛過的烏鴉罷了。
「要射囉。」塔戈捏住他雙臀的手勁加大了一些,性器在他的體內顫了顫,月皇子忍不住縮了縮後穴,男人歡快地將他放到地毯上去,抬高他的雙腿,熱燙的精液兇狠地衝進他的身體,再沿著被撐開的肉壁與陰莖的縫細絲絲流下,少年下身的囊袋和大腿內側,很快便變得濕答答了。
不過月緯很明白,這不過是塔戈第一次射精罷了,這男人每次不在自己身上洩個三四次,是不會罷休的。
身體便翻了過去,如少年所想,男人的性器並沒有軟下,就著濡濕的、正流出白濁液體的後庭穴口,很快地又插了進來。
第二輪通常是一個考驗。
少年總是在被做第二次的時候,產生了難以抗拒的快感。
這時候的身體已然習慣男人的入侵,總是緊繃著的神經,也會在這時候,情不自禁放鬆了一些。
這一點狼王塔戈也清楚得很。如果說做第一次的快樂,是用性器拓開月緯的身體的話,第二次的快樂,便是看著這個有著能坐上帝國皇位資格的少年,在自己的抽送下,漸漸失去理智,主動迎合起來的模樣。
兩人就像是在拔河,一邊想守著自己意識的清明,一邊卻想插得他失去理智。
「小月,今天來點不同的吧。」
每次塔戈這麼一說,少年便會忍不住抖上一抖。
新招式意味著新挑戰,意味著他每次想出的各種不同「保持清醒」的方式,都將可能失去效用。
正這麼想的時候,他又看見了一次那黑影。
這一次,他很清楚的看見,那是一個人……是人沒什麼了不起,狼王的帳棚對狼衛們來說,出入就像自己家一樣自然,有幾個狼族人靠在這附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月緯看到的,卻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帝國人!?
這裡……為什麼會有帝國人在?
還在思考當中,塔戈將他往窗邊一推,讓他兩手抵著窗沿,雙腿已經虛軟無力,卻被強迫著站立。
「要扶好喔,可別跌倒了。」男人在他耳邊調笑地說。
接著便就著站立的姿勢,從後面進入了他。
少年的身體一弓,順勢趴到窗檯上,雖然那個帝國人閃得極快,可月緯還是看見了,男人躲到帳棚轉角的殘影。
塔戈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專心於開發少年身體更多的可能性,就算發現有人偷窺,說不定也是不在意的。
方才便說了,狼王的帳棚附近,原本就常有人出入,有人影或腳步聲,都不奇怪。
可……為什麼是一個帝國人?
難道狼族之中,除了自己和藤蘿姊姊,還有其它的帝國人?
還是……
「真不專心啊……」塔戈在他耳邊不滿地呢喃,「看來還做得不夠呢。」
「啊……不……」他一驚,心思一下子被轉移回去,苦苦對抗起那一波波席捲而來的強烈快感。
腦子卻在這個時候,很不合時宜地彈跳出一個名詞。
帝國密探。
一五七
蝙蝠很確定,自己被那個少年發現了。
已經做好隨時閃避的準備,可他等了一會兒,那少年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從外表看,是帝國人沒有錯,或許,是一個被狼族捉住的俘虜也說不一定,帝國總是傳說草原部族沒有廉恥道德心,性喜淫辱被爭伐的對象……這點看來他們野狗寨好像也沒有兩樣,蝙蝠聳了聳肩,決定再多觀察一下。
壓著少年的男人,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這一點當然不是因為他雄風勃勃可以壓著少年連做四五次的關係,而是蝙蝠一向善於觀察他人,那男人雖然赤裸著的身軀站在行那樂事,可眼神卻很清明,可以看出他從性事當中得到快樂,可那快樂卻完全不會影響他的判斷的,蝙蝠甚至有種錯覺,自己一靠近窗邊就被男人發現了……只是對方不知為何並不把他看在眼裡,連理會一下都不想。
這當然是只是他自己嚇自己罷了,男人從頭到尾不曾抬頭看窗,大多數時候,甚至都是背對著的。
還是離開吧,他想,偷窺雖然是他的工作,不過這種會讓他想起蒼小團長的畫面,工作時還是少看點比較好。
蝙蝠腳步輕盈地退了開去,他手頭上已經有狼族軍大致的軍力分配情報,五萬大軍襲來固然可怕,不過以帝國眼下的軍力,只要準備妥當、情報正確,想要阻擋狼族的入侵應當不難。
這是野狗老大當了官兒之後的第一項工作,自己已經得罪過他一次,萬萬要保住這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
這樣想來……再多探點東西好了,密探這麼想著,不知道狼王住在哪一個帳棚?狼族和帝國風俗大不相同,從帳棚本身的華麗度看,是絕對辨認不出哪一頂才是狼王住的帳棚的。
不知道自己已經和目標照面過的密探蝙蝠,在不知不覺中,還是犯下了身為密探絕對不可以有的想法。
貪心。
密探不能貪,只要貪念一起,以為自己可以再多探到點東西,通常會變成悲劇的開始。
他才輕輕一動,便聽見身後傳來帳棚掀起的聲音,他閃躲的速度快到常人的視力在沒有準備下,是很難跟上的,可……發現他的人,卻不是常人。
才一眨眼,一柄鐵戟已然頂在他的顎下,眼前站著的是一個蝙蝠會忍不住想吹生口哨的美人,黑色的長發讓他看起來像個帝國人,可在日光下會折射出藍色光芒的眼珠子,卻又昭示著此人肯定也有草原的血統。
『哪裡來的帝國人?』美青年表情冷淡,看著蝙蝠的表情,就和看到一隻狗沒有兩樣,蝙蝠深刻明白,對方並不把他看在眼裡,自己這一點「小」身手,沒有在人家面前賣弄的本錢。
密探原本就不是以攻擊為主,雖然他認為自己手底下的功夫也不算差了,可面對這個人,他很有自覺──沒有被馬上幹掉,已經算是運氣很好了。
「不要殺我……」男人露出極為恐懼的表情,「我、我只是想回家……」
雅風揚了揚眉,笑了一笑。
擁有「屠鳳者」之名的他,在草原上從來就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或許血緣的牽絆還是影響著這個曾在夜燭城生活了十多年的狼衛,讓他對於帝國人,總是多了幾分耐性,帝國話的音調,總是會讓他想起母親。「不可以喔,在這種時候跑出來,會被殺掉的。」
蝙蝠愣了一愣,頓時明白自己被當作隨意逃離的俘虜,趕緊順水推舟,「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回老家……」
「就說不可以了啊。」雅風搖了搖頭,放下鐵戟,隨手招來了一邊的狼族士兵,『把他關回去吧,怎麼會讓人給跑出來了?』
士兵們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抓了抓頭,道:『雅風大人,不可能有人逃出來的,我們方才才點過數量呢。』
草原部族抓了俘虜,通常都是準備拿來當作奴隸的,只不過戰爭當中,比起奴隸,節省糧餉是更為重要的事,多養俘虜便是多增加自己的負擔,因此,身體不夠強健的、不夠年輕的,他們還不抓,俘虜營裡的人數,也多維持著固定的人數。
雅風眯了眯眼,『是嗎。』
蝙蝠只覺得冷汗一滴、兩滴,從背脊流了下來。
『啊、是他!』
就在此時,眾人背後又傳來驚訝的聲音。
『紅蜥?』雅風道,『怎麼,你認得他?』
蝙蝠僵硬地回頭,站在他們背後的,果然是那個以為早就被甩掉的金發青年。
再沒有比這更壞的狀況了。
◎
『抓到一隻帝國老鼠?』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少年心中感覺非常不舒服。
奸細便奸細,稱呼成老鼠,讓他有種連同自己都被侮辱似的不快感。
『是,原本是想當場格殺的,不過雅風說,那隻老鼠應當知道不少東西,要我們好好審問一番,說不定能問出些東西來。』狼衛艾爾恩表情不是很贊同地,『這些帝國人一個比一個還要軟弱,全部碾過去便是了。』言下之意,似乎是真的把帝國人的性命比做了老鼠,對付老鼠,哪需要做這麼麻煩的事呢?
少年覺得那股不快感更重了。
可此時他正赤裸著和塔戈一同泡在浴桶裡,就算心中已經再怎麼不快,此時也沒有他能發話的空間。
坐在他背後的男人從胸腔發出低低的笑聲,『艾爾恩,就算是老鼠,被咬一下也是會痛的,在這一點上,雅風比你謹慎些。』
『塔戈,我倒覺得,雅風面對帝國人的時候,好像就軟下了不少,產生太多多餘的感情!』
『在他背後趁機詆毀,是改變不了什麼實質狀況的喔~』深知兩人夙怨真相的男人大笑起來,『艾爾恩,振作點吧!』
『切。』狼衛大人咋了一聲,老臉有些掛不住,『塔戈,虧我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
『我們是啊。』男人愉快地替他的少年清潔起身體,『但雅風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你對他有意見的話,你們可以按狼族的規矩,好好打一場,或者做一場吧。』
『……我是白痴才去找他。』艾爾恩低聲抱怨著,『我堅決認為這不會有用的!雅風最終也只會徒勞無功,發現自己在浪費時間。哼,我走了!』
說著便大步離開了兄長的帳棚。
『分明就是怕了雅風了。』塔戈大笑起來,『小月,方才的事,你怎麼看?』
沒有想到狼王會問自己的意見,少年嚇了一跳,『奸細……嗎?』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男人為他洗起了頭,『想得不錯,被抓的傢伙,方才還躲在窗邊偷窺呢。』
……你居然知道……
少年抖了一抖,方才他還是失去了理智,在男人身下扭動著哭了,可內心總以為,自己發現了狼王沒有發現的事情……或許那個密探並不重要、也改變不了什麼,可他總下意識將那個當作自己的秘密──在狼王面前,他不再完全透明。
但他居然知道那密探的存在!
他和這個男人的差距,總是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大上很多很多。
『雅風既聰明又可靠,既然說可以問出些東西,咱們就拭目以待吧。』狼王厚實的掌心此時正輕輕按著他的頭皮,『小月,就快要到你的故鄉了。』
少年在他的掌心裡顫了一顫,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塔戈覺得心中泛起一點點憐愛的感覺,少年就好像小時候自己曾經養過的一隻小金絲雀,既敏感又任性,可是只要對他展現力量,便會乖乖伏在他的手裡,就連想要啄他,都只敢輕輕用鳥喙碰一碰罷了。
『塔戈……』少年輕輕道,『���期待著你打敗日經的那一天。』
『嗯,把頭壓低一下,要沖水了。』狼王道,『乖乖的別亂動,水才不會跑進眼睛裡。』
◎
少年在一次看到密探的時候,密探已經虛弱得好似只剩下一口氣。
按艾爾恩所說,雅風似乎是個對帝國人較友善的狼衛……可眼前的慘況看起來,好像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悄悄地走向那個俘虜,長相普通的男人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上衣被剝個精光,背上滿是血淋淋的鞭痕,臉上眼淚鼻涕和鮮血糊成一團,牙齒應該被打掉兩三顆,嘴裡還喃喃不知道說些什麼。
少年把耳朵附到俘虜的嘴邊去,這才聽清楚男人說的是:「我都招了,都招了……」
少年皺了皺眉,對於他人的苦痛,他已經比過去的他要能感受得到了,可面對這個不過是遭受肉體的折磨,便無法守住機密的人,讓他實在興不起太大的同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偷偷跑來這裡,按理說,這傢伙應當是日經的密探,是幫助日經對付自己的敵人,可聽見狼族人理所當然地說著那些話的時候,他還是有種無法忍受的感覺。
他沒有當面反駁的立場,只是想著用這種方式小小反抗他們一番──將這無足輕重的密探給放掉。
可他現在不太想放了。
像這樣沒有用的東西,死了也無所謂。
少年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你……也是帝國人嗎?」被折磨得慘兮兮的男人遲疑地問道。
少年回過了頭,這傢伙不是被弄到什麼都招了、怕得精神崩潰了嗎?這麼冷靜的問話,究竟是……?
「你是帝國人嗎?」見他不答,男人又問了一次。
我何止是帝國人,少年想,我原本應當是這個帝國的主人!
「是又如何。」他冷哼一聲,「不是又如何?」
「……放我走吧。」男人輕道,「如果你真是帝國人。」
「什麼都招了的叛徒,回去有什麼用?」少年走了回來,用手抓住男人的發,用力將他的頭拉扯上來,「吭?你倒是說說看啊!」
「好痛啊……」男人一邊呼痛,一邊卻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我都招了,可、我也能把更多的情報帶回去。」
「詭辯。」少年嗤了一聲,「日經也太墮落了,連這樣的密探也敢用。」
居然直呼現任皇帝陛下的大名啊……
蝙蝠想了一想,又看了這少年一眼,自己默默在心中震了一震。
他好像在無意識當中,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啊……
一五八
如果他想的沒錯,少年極有可能,是那個人──那個早該死去,卻化成復仇的鬼回來的名字。
月緯皇子。
蝙蝠並不曾見過這個皇子大人,可只要仔細看看,這少年眉宇之間和日皇子如此相像,而以這樣的弱冠年紀,膽敢直呼陛下名諱的……就算發現了秘密,也是不可以說出來的,蝙蝠咬咬自己的舌頭,忍耐。
狼族的拷問果然厲害──不過,蝙蝠也不是省油的燈,如何拿捏義士和叛徒的分寸,一直以來都是他的拿手好戲。
就像沒有多久之前,他曾信誓旦旦答應蒼小團長背叛野狗寨的一樣──現在,為了能活下去……他已經又演了一出「不得已而招認」的戲碼。
那麼現在,如何能利用眼前這少年逃脫,就是他最大的功課。
「……這位少爺,您的眼光果然是極準……」蝙蝠斟酌著用字遣詞,「小的原只是花漫副將軍麾下的密探,此次受命前來……」
「花漫?」少年心中一動,「哪個花漫……嗯……是花漫東離?」
腦海閃過青年的模樣,是跟在莫敵師傅身邊的副將軍,以輩份上來看,算是月緯的表兄。
有了這一層關係,少年的口氣又更放緩了些,看著蝙蝠的目光,也就稍微不那麼嚴苛起來,「是東離的人啊……等等,東離為何竟效忠於日經?啊、一定是上當了,大家都以為我死了……」少年喃喃道。
聽見這番自白,蝙蝠完全肯定自己想的果然沒錯……將籌碼壓在東離大人的身上更是壓對了寶!
「這位少爺……也認得花漫大人?」裝作無知的樣子,「您難道也被狼族俘虜了嗎?
少年露出奇妙的表情,大體來說浮現一種曖昧的味道,「不……別管這個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只有一渾名,叫蝙蝠。」男人道,「高達人士,家裡還有妻兒老母,少爺發發慈悲,救救小的吧!」
��蝙蝠……」少年的心中突然劃出一道靈光,「蝙蝠,你若答應我件事,我便想法子放了你。」
「少爺請說,小的萬死不辭!」
「我要你轉做我的密探。」少年笑了一笑,「你知道的,狼族的力量有多麼強大,若是你敢背叛我,我必有辦法取你性命,明白嗎?」
蝙蝠乍聽此言,心中苦笑一聲,怎麼回事……他雖然是專業的密探沒有錯,可怎地到哪都有人想要吸收他當反間啊?
不過……空口答應倒是無所謂,「少爺說的,小人都明白!」
「很好。」少年笑笑,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大好決定。
日經是他的眼下仇敵,狼王則是未來大患,真要比較的話,他選擇先毀滅日經,再對付狼王。
皇子大人從很多方面來看,比起他的兄長,仍嫌稚嫩,可對於「手段」的運用,也漸漸開始有了一些體認。
「蝙蝠,我在高達長大,很多東西,你唬弄得了狼族人,卻是騙不了我的。」少年的目光帶著三分睥睨三分自信與三分興奮,剩下的一分,是連他自己都不會承認的忐忑不安,「說吧,把日經的狀況詳實交代出來。」
◎
男人嘆了一口氣。
這一次如果真能安全地回到蒼小團長的身邊,肯定要改吃齋飯多謝神佛保佑了。
那個月緯皇子所做的,僅僅只是放開他罷了。
由於他的「高度配合」,狼族用在他身上的刑求,雖然下手頗重卻不致傷及筋骨,皮肉疼是免不了的,可這點代價比他所預想的,其實要好上很多。
血流的有些過多了……男人甩甩頭,在這種時候暈眩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最後能倚靠的,還是真功夫而已,不需要別的,只要能跑得夠快。
才離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可他從來沒有像這樣,如此想唸著那個掛在心上的人。
蝙蝠對逃出狼族駐紮地的信心,可沒有月緯這麼樂觀。
草原部族的治軍看來鬆散,實則有其獨特的巡守方式,外人不易摸透他們的模式,總是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洩漏了蹤跡。
他小心再小心,拚命再拚命,還是在越過那條界線之前,和那煞星再度狹路相逢。
更要命的是,煞星的數量,還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他沒敢遲疑,幾乎是足不點地地躍出營地圍籬,他聽見後頭傳來追兵的腳步聲,前面已經交手過一次,蝙蝠知道,面對這個敵人,他是不會有故佈疑陣的時間的。
他只能跑。越快越好。
血跡在雪地上形成的痕跡顯得相當清楚,紅蜥跟在紅蜻的身後道:『紅蜻,此人詭計多端,單看血跡,有可能會是造假。』自己方才便是被騙到一個斷崖去了。
『是你自己蠢的話,就不要說這麼多理由。』青年冷冽的聲音自前傳來,『連這樣的老鼠都應付不來,你可以早點滾回家去了。』
紅蜥的性格沉穩,卻不代表著他會樂意接受他人這樣的譏諷──就算對方有可能是赤蠍未來的族長也一樣。於是他靜默下來,暗暗留意四周的動靜。
可那帝國奸細應當是真的受了重傷沒錯,讓雅風大人親自帶回審問,斷不可能毫髮無傷的。
……或許正如紅蜻所說,這是個不值得這麼小心翼翼的任務。可即便如此……
紅蜥的思緒還未結束,便見前方的紅蜻已然伸手取了掛在腰上的兩柄石斧,往那奸細的方向疾撲過去。
單從逃命的速度與技巧來看,這奸細算是很厲害的角色,即便是身受重傷,還能逃得這麼遠,他和紅蜻,足足追了半個時辰,才等到這廝終於力竭,慢下腳步。
原本就想力求表現機會的紅蜻,更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他的兩柄小石斧也是家族流傳下來的名器,和紅蜥的大柯斧比起來,雖然小巧玲瓏,可其鋒利程度,絕非相對沉鈍的大柯斧所能比較。
男人的雙肩是他的首要目標,他兩手一左一右各執一斧,如大鵬展翅,往男人的背後直擊而去,男人似有所感,雙肩一側,閃過他一斧,可另外一斧,則已經牢牢嵌入男人的上臂,饒他竟能險險控制住轉身時造成的離心力,使原本應當被削斷的手臂還能有一半連在身上。
蝙蝠連連退後,踩著的腳步看來仍然遊刃有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已經差不多到了底限了。
自己畢竟不是像老大、霸子,甚或是熊七那種等級的練武者,拿手的從來都不是像這樣硬碰硬的生死對決,看來自己是逃不過這一關了……
若在以前,他蝙蝠爛命一條,原本就是槐山上一個作姦犯科的強盜罷了,死亡雖然讓人害怕,卻不會有這麼心痛的感覺。
可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
只要想起自己再也見不到他,或者他再也不能看見自己,有種酸楚的感覺便要漲滿他的眼��。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只是命運如此而已。
就讓他好好演完這最後一場戲吧……他想,就算觀眾裡沒有心愛的人,總也能在這世上留下一道清楚的痕跡。
蝙蝠拉出綁在腰際上,偽裝成一條腰帶的九節長鞭,「來吧。」沒有什麼特色的臉露出一抹決然的神色,「就讓我蝙蝠來會會你們吧!」
眼前的青年戰士一手一柄石斧,露出不屑的表情,『奸細受死吧!』
長鞭揚起,鏗鏗兩聲,已然被石斧斷成三節,蝙蝠一邊驚於青年兵器削鐵如泥的威力,一邊連連往後急退,「喂喂,這犯規吧……當真不給我活路了……」
青年攻了上來,蝙蝠手上連可堪擋格的東西都沒有,只能靠著尚稱靈活的腳步險險躲過致命的一擊,可被這裡削去一片皮、那裡擦掉一塊肉,卻是無可避免的。
只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罷了。
就算是不插手、僅在外圍觀戰的紅蜥,也是下了如此判斷。
已經是最後了。
男人向後仰倒,躲過這一擊之後,渾身脫力地滾到雪地中去,他已經不想、也不能閃得過下一擊了。
再見了。
他在心中喃喃地,對著那個人的方向,輕輕說道。
◎
少年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被俘虜的時候不曾、貞操受到威脅的時候不曾、在戰場上和那人兵戎相對的時候,也不曾。
可這一瞬間,他覺得害怕到一個極點,渾身如墜冰窖,冷汗涔涔。
他衝了出去。
鏗地一聲,他的長槍「赤鳳」發出一聲響亮的鳴聲,對方似乎也被震了老大一下,雙雙往後退了一步,兩邊對峙。
名器對上名器,比起蝙蝠廉價的九節鞭,從中可以看出結果的大不相同。
打從梟將情報帶回營中──除了報告了狼族的軍力佈置之外,還說了蝙蝠幫助了他的事情──蒼羽就覺得分外惶惶不安。
他們兩個明明應當被分成一組,卻又只是名義上而已。一個密探和一個騎兵團團長,工作的項目和範圍原本就差異甚大,可是……
聽見梟的說法後,他怎麼都難以安心下來。
「蝙蝠是個狡猾的傢伙啊~」熊七這樣說著,「再壞的環境,最後能留下的,必然是他。」
就算是這樣的安慰言語,也無法讓他平心靜氣……最終他終於發現,如果自己不能去到他的身邊,直到蝙蝠回來之前,這不安將永遠存在。
他難以忍受。
向將軍大人說明自己的意願之時,將軍大人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曖昧表情,「想去找蝙蝠?真想說不許啊……」
他心中一急,張口便要辯駁,卻見坐在將軍位子上的男人伸手一擋,「夠了,我也不是這麼不通人情,在我出兵前回來就好。」
「多謝將軍!」他連禮都來不及行完,在父親和其它團長們不讚同的眼神中,躍上駿馬向北而去。
怎麼會這麼衝動呢?他想,可從心底泛起的喜悅之情,又是怎麼回事?
幸好他來了。
他的情人伏在雪地上,鮮血很快便在雪地漫出讓人怵目驚心的血泊,那人的指端還在微微顫動,他知道,他還活著。
害怕之後便是憤怒。
如果他慢了一步,如果他慢了一步!
少年從軍多年來,第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殺人衝動。
「蒼鷺族騎兵團團六蒼羽。」少年將赤鳳直直守在胸前,「在此候教!」
一五九
『紅蜥,你不准插手!』赤蠍未來的繼承人冷冷地道,『我要自己收拾這兩隻老鼠。』
金發的青年往後退了一步,『嗯。』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比他們要小上兩三歲,臉龐還有些稚嫩的痕跡,可一臉厲色,彷彿和他們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是了,那個狡猾的密探,似乎是他認識的人。
紅蜥將大柯斧負回背上,垂手立在一邊。既然答應了紅蜻就不會出手,可仍舊把握機會,觀察起帝國的對手。
少年的姿態端正,曾有與蒼鷺族交戰經驗的紅蜥,立刻明白了,不可因為看這個少年年輕,便小瞧了他。
『紅蜻,不要太小看對手了。』
於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堂弟,卻得到對方更加不客氣的回答:『紅蜥,你是看不起我嗎?』
再說下去,便是要爭吵了。現時的情況,自是大大不宜的。
紅蜥輕輕嘆了一口氣,就算自己百般想如母親所勸,和紅蜻打好關係,看來也是緣木求魚之事了。
蒼羽雙眼怒視著對方,他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能擊敗對方,蝙蝠便死定了。
他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手中的長槍赤鳳舞了一個槍花,少年沒有停頓,銀亮的槍尖,直直往敵人喉頭遞了過去!
紅蜻立即揚起雙斧擋格,兩人兵器擊出清脆的響聲,變招的速度極為迅捷,長槍橫掃,棍風比紅蜻想像的力道更大,蒼羽施力一震,紅蜻只覺虎口一陣痛麻,險險放開握斧的手。
他的確太輕敵了,帝國人在他眼中一向是軟弱的代表,尤其對方又是一副沒有長大般的小矮子模樣,紅蜻原是想藉著拿這兩隻老鼠開刀在紅蜥面前展展威風的,哪裡知道譜都還來不及擺,已經讓人下了老大一個馬威。
少年的槍勢又橫又猛,每一下都是要取人性命般的毫不容情,人說兵器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他的小石斧耍來靈活便捷,就算遇到較為霸氣的對手,也能輕易砍斷對方兵器。可這少年的長槍必為名家之作,不要說簡單砍斷它了,就算紅蜻用了勁,長槍也是紋絲不傷的──這樣一來,若是紅蜻的手下功夫不能勝過這少年許多,那麼將要遭遇危機的人,將和赤蠍族的兩名青年所預期的大不相同。
蒼羽能夠在成年之前,便坐上團六團長的位置,很多人都認為,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總團長蒼鷗的關係。
其實不然。
正因為如此,若是蒼羽不夠強悍,他的父親就更不可能落人口實,將自己的兒子安插在騎兵團八個支團當中擔任團長。
若是正式比武,在騎兵團的團長當中,能勝過蒼羽的,恐怕只有一兩位。不過蒼羽畢竟年紀輕輕,上戰場與敵人爾虞我詐的經驗還是大不如其它前輩的,也因此,若是敵人走暗路來,蒼小團長總是比較容易上當受敵……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會在大意之下,為野狗寨眾所擄。
可現在不同,他報上名號,光明正大單挑了敵人。
傾盡所能。這一刻,他忘卻自己是誰、身負了怎麼樣的任務、背負了多少父親的期待。
他只為一個人。
蒼羽一頂一刺,覷著敵人的空子想要一舉在他的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他的身上穿著騎兵團的黑色護甲,拚著被敵人劃上幾斧也要帶給對方更大的傷害。
紅蜻左閃右避,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居然會被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身上被少年的長槍割出幾道紅痕,背心也曾被他踹了一腳,少年的速度在他眼裡明明就沒有很快,可每一擊都又沉又重,哪裡想得到在那樣纖細的肢體下,居然擁有如此強橫的力道。
眼角看見金發的堂兄一隻手已經向後握住大柯斧的斧柄,他一時又氣又恨,忍不住大叫:『紅蜥,我說過不准插手!』
『紅蜻,不要逞強……』
『給我閉嘴!』
可青年這一激動分心,正給了敵人大好機會,蒼羽絲毫沒有猶豫,一躍空中,赤鳳由上而下,準備貫穿敵人腦門,給予致命一擊。
『紅蜻!』
此時紅蜥已無法顧及紅蜻的命令,大柯斧不知何時已然近到眼前,險險在紅蜻的頭頂處架住蒼羽的赤鳳,兩人相擊的勁道同時襲向位在最下方的紅蜻,只見他仰倒在地,雙手雖仍牢牢握住小石斧,可一時之間居然無法起身。
他感受到堂兄壓倒性的力量將那少年的長槍回擊回去,那是從來不曾展現在赤蠍決鬥場上的力量,真正的紅蜥。
因為太過震驚,而顯得有些呆滯,但紅蜥無法於此時再去呵護赤蠍的繼承人那高不可攀的自尊心,戰場上只要一個鬆懈便沒有命在,這一點就算是眼前這個少年都要比紅蜻深刻明白得多。
大柯斧的力道比蒼羽想像得還要霸道,可也還不是完全不能對付的程度,少年在心中忖度著,想要擊敗這個金發的敵人,要比方才那個花更多的功夫才行。
「蒼……羽?」
身後傳來蝙蝠氣虛的聲音,蒼小團長心中一痛,知道自己沒有拖延的時間,無法快速解決的話,就得盡快帶著蝙蝠離開。
那傷不盡快治療,萬一落下什麼遺憾,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來時他便將馬藏在附近,只要能帶著蝙蝠上馬,求生的機會將大上許多。
所以。
少年一個變招,揚起的長槍往後一帶,趁著對手順勢側避的同時,往後一退,抓起蝙蝠的身體往肩上一扛,急急轉身離開。
對蒼鷺族的支團長大人來說,決鬥之中沒有盡力得到勝利,居然還趁隙逃離,實是天大的恥辱。
蒼羽心中猶有著一絲難以介懷的疙瘩,可更多的是,終於將蝙蝠救回身邊的安心感。
少年原本單純專一的武人世界打從遇到了蝙蝠開始,便漸漸沾染上了俗世塵埃。
而這個心地純潔的少年,某種意義上,在這一天,終於變成了大人。
如果此時只有紅蜥一人的話,自會義無反顧地追上去,可紅蜥現在還有更深的顧慮──跑了一個帝國細作算不得什麼大事,可與紅蜻翻臉,卻是比這麻煩十倍的問題。
回頭一看,紅蜻還坐在地上,沒有起身。
金發青年輕輕呼了一口氣,走到堂弟的身邊,蹲了下去:『怎麼樣,受傷了嗎?』
紅蜻的眼神已然恢復了焦距,讓他判斷的話身體上應當是沒有什麼外傷的──再怎麼受寵被保護也是葛瑞德草原上長大的男人,不會這麼輕易被打倒的。
仔細想想,這是紅蜻成年之後,第一次「真正」的戰鬥呢。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紅蜥道,『我第一次的時候,可是嚇得連大柯斧都握不住呢。』
這話自然是誇張了,可紅蜥在草原上的武名,當然不會是甫出道便得到的,這幾年來的磨練,這才造就出個赤蠍族頂尖的戰士來。
紅蜻反常地沒有說一句話,站起身來,此時那兩隻帝國老鼠也已經去得遠了,再追也已是不及。
紅蜥知道這時不是和紅蜻說話的好時機,男人的自尊受損的時候,只能靠他自己解開那道結。
只希望紅蜻不會花太久時間。金發青年默默地想。
◎
他感覺自己沉在很深的海裡,四肢重得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眼皮也重若千斤,想睜開一下都辦不到。
他覺得很遠的地方有人正在呼喚他的名字,可實在是太累了,他很想響應,可是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次的「清醒」只維持了一瞬間,接著他又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再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輕了很多,眼皮雖然還很沉重,可是要張開也已不是問題。
所以他張開了眼。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床白帳,他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努力回想……自己救了梟、擺脫了金發的煞星、竊聽時候又被抓住、遇上了居然還活著的月皇子、敷衍了皇子重新得到自由、又遇上那個金發煞星、然後……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緩慢地轉過頭,少年沉穩的睡顏就靠在床沿,濃密的睫毛覆在略帶著倦意的黑眼圈上,偶然的顫動像是兩隻小小的黑色蝴蝶。
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在心中湧起一股不知該拿他怎麼辦的愛憐……活到這把年紀,居然會對一個少年產生這樣的想法,認真一想還真該好好嘲笑自己一番。
從今天開始,說不定真的得吃齋還願了……蝙蝠在心中湧起不妙之感,早知道你會來,我也不會隨便跟神佛做出這樣的保證,這下子……
不怎麼認真地咋了一聲,少年立即敏感地睜開了眼睛:「蝙蝠?」
「嗨。」男人露出一道虛弱的微笑,「真不想在你面前這麼狼狽啊……」
「說這什麼話。」少年凜了凜眉,「請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保全性命!」
「好像反過來了呢……」蝙蝠笑了起來,「身為蒼鷺騎兵團的團長大人,怎麼可以貪生怕死呢?」
「蝙蝠……」在他面前的蒼羽,雖然長相還是少年模樣,可處事一直以來都是相當成熟的,無論處於什麼劣勢,他都不曾示弱過,可現在,那堅強的盔甲似乎被脫了下來,少年露出一絲眩然,「蝙蝠,這一次我真的怕得不得了……」
「哎……」
「真的怕得不得了!」少年往前一撲,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上,身體微微顫抖,「大夫說,只差一點點……你就……」
「蒼羽……」男人只能用還能動的一隻手環住他的情人,心裡想著「就算現在死了也實在太幸福了」這種說出來肯定會被蒼小團長毆打的不吉利結論。
不過這麼幸福的時刻,就是要用來被打斷的。
「唷,終於醒來啦?」有人打開了門,「睡了三天了呢。」
蒼羽此時已經恢復了少年團長穩重的表情,迎了上去,「石副官。」
「小石?」蝙蝠挑了挑眉,「這裡是……?」
「在你昏睡的時候,老大已經出兵了唷~」娃娃臉青年一邊將熬成黑色濃稠狀的藥交給蒼羽,一邊走到蝙蝠身邊,「終於醒來了,老大已經等你很久了呢,不想再被怨恨的話,快點去見他吧。」
一六○
無論從那個角度看,團長大人都能算是如願以償。
那個青年此時正跟在他身後兩步略微靠左的地方,讓他有種這一切彷彿不曾變過的錯覺,可這的確是錯覺,青年面對同伴時會露出的那抹微笑,一次也不曾再團長大人的面前展現過。
現在的他們,真真正正變成了團長和副官這樣普通的關係。
蒼翎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嘆氣。
他知道小石肯定聽見了,可卻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過去的他,不要說嘆氣了,自己才一動作,貼心的副官馬上就會把他心裡要的東西遞了上來。
他們之間再也不存在著那虛偽的默契,還在依戀那個時候的虛幻的人,注定是要受傷的。
團長大人又嘆了一口氣。
跟在他身後的青年露出些許不耐的表情,「團長大人,若無要事,屬下可否暫離?」
他怔了一怔,居然連待在自己身邊,都難以忍耐嗎?
唯有苦笑:「小石,你去吧,明早即要出征,你……便去準備吧。」
「是。」青年握拳對他一揖,轉身離開的姿態,頭也不回。
大多數時候他會安慰自己,比起在戰場上時哪種不得不為心痛至極的苦楚,現在的莫可奈何,反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小石原就是背負著任務所以才靠近自己,儘管他們之間曾經如何親密、身體如何契合,都只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小石從來不曾、也不會,像自己一般墜得這麼深。
明日便要出征,而他卻還在這裡兒女情長。
該下達的命令、該準備的作業、這種種一切他的副官早已打理完成──從處事的精細與靈活來看,小石依然還是當初的小石。
而團長大人現在更重要的,應當是要準備好自己的東西──長槍、盔甲、駿馬等等。只是現在當然不會有人「細心」地幫他準備。團長大人的背影有點像是步入中年卻被妻子休掉的怨夫,腳步沉重,對於回到只有自己的營帳,分外感到孤獨。
再找一個士兵來整處理他的生活起居不難,可團長大人怎麼都忘不掉那段日子,也不想忘記。
以為再度共事就能回到過去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啊……
小石在轉角處,某團長已經看不見的地方,啐了一口。
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被騙得這麼慘,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
一個時辰內可以嘆上十幾二十次氣,嘆到野狗老大都對他露出「你真是害人不淺啊」的憋笑表情,過去他從不會對欺騙的對像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心,自然現在也是不可能的!
心情很糟。
青年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後,不回自己的地方,卻舉步朝著反方向去了。
「小石頭!」霸子看到他時露齒一笑,「看你忙得很,終於有空來找我了!」
我看最忙的人是你才對吧……小石失笑著,看著霸子推開原本左擁右抱的後宮成員,「霸子,幫我一下。」
「小石頭怎麼了?」巨漢摸摸他的臉,「很累的樣子……」
「很累啊……霸子,咱們……也好久沒做過了吧?」
「是啊!」霸子歡呼一聲,抓著他便往內室去了。
過去他和霸子經常像這樣互相安慰。
之所以用安慰這個字眼,乃是因為他們的確是互助的關係大於相愛。開始的時候,霸子喜歡他柔韌配合的身體,自己則需要霸子的名字擺脫野狗寨裡其它傢伙的糾纏,兩人各取所需,從來也沒有因為「不忠實、背叛」這種事情受過傷,更甚者,兩人還會各自向外發展,只是彼此之間,已經漸漸將對方當成了重要的夥伴與家人了。
而現在,小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因為欺騙與背叛這種事,感到異樣。
他需要一點轉移注意力的東西。
霸子所給予的性愛,從來就不曾讓他失望過。
兩人脫起衣服來的動作相當迅速,很快地兩人便都赤條條了,霸子將小石拉到懷裡,立即給了一個既濕熱又深入的吻,他感到霸子的舌頭將他的牙齦喉頭全部都用舌頭洗了一遍,男人特有的麝香味道一下子充滿了他的整個鼻翼,動作雖然有些粗野,可小石卻感到非常安心。
霸子吻得他幾乎快要沒氣的時候才放開了他,接著咧嘴一笑,扳開他的雙腿,將青年隱在柔順毛髮後面的性器,整個露了出來。
「好久沒有吃過小石頭的這兒了~」霸子的聲音帶著愉快的音調,接著低頭一含,將他仍垂下的陰莖整個吃進了嘴裡。
他感到下身被溫暖潮濕的口腔緊緊包圍,馬上便硬了起來,按著霸子厚實的肩膀,上下晃動起腰來,「嗯……霸子……舌頭,用你的舌頭吮那裡……」
巨漢得令,立即乖乖舔起青年性器的頂端。兩人在性事上的共同經驗,已經可以追溯到許多年前,對於相互之間的敏感帶,就如同自己的一般熟悉。
霸子知道,小石頭最是受不了有人用牙齒這樣輕輕撕扯他陰莖頂端的皺摺,所以他分外努力用白牙輕啃那個部分,果不其然,青年很快便發出帶著鼻音的黏膩低吟,柱身的部分更是向上挺立,大了一圈。
霸子加大小石雙腿張開的幅度,除了服侍他的性器之外,白牙一路啃噬而下,從大腿內側、膝蓋後窩、小腿脛骨、腳踝一直到腳趾頭,腳趾頭是小石第二個外人很難得知的敏感處,巨漢的舌穿梭在趾縫之間,讓青年渾身顫慄起來,「霸子……」
終是再也無法忍耐、也不想忍耐這快感,青年在恍惚之中,雙手握住自己高高昂起的性器,自慰起來,在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中,他的性器抖了一抖,射出的白濁居然能沾到他自己的臉上去。
「哇,連睫毛都沾到了……」霸子吐出他的腳趾,伸手去觸碰睫毛上那點點白色的珍珠,「小石頭憋很久了啊……」
青年點點頭,他的精液更多是射在自己的肚皮上,用手指全揩了起來,腰微微一抬,便將自己的一根食指插進了後穴當中,「唔……」
畢竟是習於性事的身體,儘管多天沒做,小石仍很快便用雙手各兩隻手指撐開了那狹窄的路口,「霸子……」
「哎,還這麼小,我可進不去。」霸子舔舔嘴唇,「小石頭,腰抬得高一些吧。」
青年點點頭,雙手撐到身後,呈現蹲坐之姿,雙膝叉開,「快點……」
巨漢將頭埋到他的胯間去,靈活的舌鑽進那洞穴之中舔舐起來,一邊舔,一邊用比小石自己要粗上許多的手指拓著那穴口,「撐開點,霸子這根才插得進去啊。」
「嗯……霸子~~動作快一點……」
經過精液與唾液的洗禮,沒有多久,青年的穴口已然如春菊綻放,霸子於是將下面早就直立起來的巨大陰莖直直渡了進去,插入的一瞬間,青年發出一聲細細的哀鳴,噗滋一聲霸子性器根部的兩丸已然撞擊到他的臀肉上。
「啊啊……」青年的身體痙攣了一下,「嗯……」
「小石頭的身體好熱啊……」霸子就著插入到底的姿勢暫且不動,反倒是雙手開始愛撫著青年的腰線,「真棒,小石頭的棒子一直滴個不停呢~」
小石已然射過一次的性器不知何時又站了起來,被霸子這樣一刺激,頂端出精口的部分正汩汩冒著白色的體液。
「霸子,你、快、快點動啊……」
「遵命。」
巨漢一邊說著,一邊反而抽出了他的巨大肉柱。感受著青年的內壁纏絞陰莖的超絕快感,霸子舒服得哼了一聲,「啊……還是小石厲害……」
接著在要出未出穴口之時,再很狠往內一捅而入,此時小石的身體早已被喚醒了記憶,自動自發將霸子的肉杵導向最能帶來快感的地方,雙腿纏住霸子粗腰,讓霸子的巨掌能托住他的兩片臀瓣,然後插入更深的地方。
「啊、啊啊、嗯、那裡、霸子……好棒、嗯~~」
小石覺得自己像是被巨大的熱流衝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好像要被燙得熟透了、又像要被那肉柱頂穿,果然是太久沒有和霸子做了,才會在一瞬間爽到差點失去了意識──若在過去,他的反應肯定不會這麼生疏的……
可反過來想,身體也好久不曾得到這麼純粹的高潮。
巨漢的精液將他的下身灌得滿滿的,然後將他抱了起來,讓他的手可以環住他的脖子,腳可以環住他的腰,仍然堅硬著的陰莖隨著動作稍微滑開些的時候,那濃稠的液體便從縫細絲絲滴垂下來,接著又是向上擎天一頂,青年呻吟一聲,後穴很快又被填滿,被壓在床柱上,以著不怎麼舒服的姿態,被繼續抽插起來。
恍惚之中,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這個正在擁抱著他的男人,和他那會帶來無上快感的性器。
這便是他所要的發洩。忘卻一切,只留下快樂的感覺就好。
半眯著的眼只看得到男人濕潤的發和在他身後的景色──霸子的帳棚一向空曠,遍地的毛毯是為了方便他能隨時發情所鋪上的吧……
經過了至少兩次的發洩,雖然霸子還在他的身上持續動作著,可小石知道,自己已經從性愛當中清醒過來。
不過他並不介意身體繼續被霸子這樣凹折揉捏,有的時候,這傢伙還能將已經清醒的自己再弄得失去理智,可不能小看霸子的技巧。
但在這清醒的片刻,他看到這營帳的帳門外,被偷偷掀起了一角。
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有人在偷窺。
小石抿嘴一笑,霸子帶了小半支的蒼鷺騎兵叛變,後宮的數量很是讓人羨慕啊~
讓他看看,這跑來偷窺的,究竟是誰……
◎
少年的眼睛帶著一點濕潤。
他看過許多次隊長和他人的床事,可從來沒有一次比得上眼前這次……少年一邊覺得心中產生了醜陋的嫉妒之情,可偏偏下身卻也朝氣蓬勃地挺立起來。
一時之間不知是該氣苦的跑掉,還是要先安慰自己漲得厲害的性器,少年猶豫地把手按到褲襠上,天人交戰。
可突然之間,他發現身旁有人。
這實在是太尷尬了──無論是被發現裡頭正在進行的激烈運動,還是被發現獨自勃起的胯下──少年微微弓起了身,偷偷瞄了眼不知何時也靠了過來的同道中人。
他嚇了一跳。
一方面是因為對方身份,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看了裡頭的性事,居然能沒有動靜,還露出了相當悲傷的表情。
是……蒼翎大人……吶……
少年管壺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前去打聲招呼。
這種時候,亂打招呼好像更尷尬啊……還是、乾脆就偷偷離開算了?可遇到騎兵團資格最深的的團長大人,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
少年管壺還沒有膽子想像,蒼翎大人會有偷窺別人的興趣。
不過只要仔細想想,真相很容易就能想得出來。
畢竟,蒼翎大人執著於「小石」這件事,在軍營當中,可是很出名的。
就在管壺還在胡思亂想中,一邊的團長大人卻說話了。
「將軍不是說……軍營裡禁止不純同性交往的嗎?」
……這是在跟我說話嗎!?
……我應該回話嗎!?
少年管壺驚恐地瞪大了眼,「哎、有、有嗎?」
團長大人卻像是在自己對自己說話。「小石還活著就已經太好了不是嗎?我不能、不能……」
這一瞬間,管壺突然覺得心裡有些難受,「蒼翎大人……」
團長大人的視線突然轉向了他,好像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一名偷窺夥伴待在現場。
「呃……我、我是霸子隊長麾下的管壺。」
團長大人點點頭,蒼白著的臉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好像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似的,轉身離開。
管壺長長呼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勃起的性器,不知何時,已經蔫下去了。
一六一
「與其在這裡守株待兔,」野狗指頭叩了叩「將軍大人座椅」邊的扶手,「不如主動出擊,去探探虛實。」
老將蒼鷗跟著踏了一步出來,「將軍大人說的是,可這虛實可大可小,小了,恐怕探不出真正的軍力,大了,則極可能直接將戰爭引發。」
沙瓦坦新任的將軍大人嗤了一聲:「那又怎地,不就是要打仗嗎?」
老將在心中堵了一堵,若在過去,上一任將軍蒼鴻是個極為謹慎之人,這絕非是怕事,而是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總是要將一切安排倒立於不敗之地了,才會動兵。可這新任的將軍大人似乎並不這麼想,蒼鷗老有一種感覺,這有著奇妙魄力的男人,並不在意輕啟戰端這件事的嚴重性。
仔細想來,他並非蒼鷺族人,也不是在沙瓦坦長大,對於士兵的性命,自是不若蒼氏人愛惜的,在這個將軍的帶領下,會不會……
可戰前會議之上,並不容他多想這些事。
蒼鷗也更不會知道,眼前這位將軍大人,乃出身草莽,原本干的,就是輕忽人命劫掠錢財的惡事,不要說漠不關心了,在野狗寨的觀念裡,沒有「力量」的性命,原本就是要被輕賤的。
「我心已決。」將軍大人道,「練了半個多月的兵,也該有些成果了,不試看看的話,用猜的也猜不出狼族士兵究竟又有多強。」就像當初他聽過太多對於蒼鷺騎兵團的褒獎之詞,可實際對陣,還不是被他幹掉好幾掛。傳言不可盡信,得要親身經歷一番才知道。
「是。」老將一揖,退了下去。不是他對將軍已無疑慮,而是同站在「希望能早日驅逐狼族,收復沙瓦坦」的角度來看,將軍大人的方式,雖然躁進了些,可對擔憂老家家人安危的蒼鷺族士兵來說,其實正中下懷。
「嗯,就這樣吧。」將軍大人手指一指,指向一邊騎兵團團長的最前方,「時正用人之際,蒼翎大人雖是騎兵團團長,可戰鬥經驗豐富,便請蒼翎大人行副將軍之職務,帶兵一萬,明日出征。」
蒼翎眉頭一跳,雖早知明日要出兵,卻不知新任將軍竟如此看重自己,長年的軍旅浸淫自是知道這先鋒之風險性,可若能有些戰功成績,對於他的陞遷之路,卻是大有助益的。
四十歲的團長大人行事已然相當成熟,無論是軍務還是兵法,在接下任務的這一瞬間,已然有了基本的藍圖在心底。
會後。
「老大。」小石急急跟在野狗的身邊,「這是怎麼回事,您居然要重用他嗎?」
小石口裡所謂的「他」,野狗相當清楚指的是誰。
「怎麼,不行嗎?」
「可……」
「我和他交手過。」野狗摸摸自己下巴已經長成一小叢的鬍鬚,「雖不及我,可進退有度,寨裡能勝過他的人,大概只有霸子和熊七吧。」
「那就應當把機會讓給霸子!」
「醒醒吧,小石。」野狗拍拍他的臉頰,眼睛眯了一眯,「別再蠢下去了,咱們現在是官,可不是賊。如果要對付的對像是平民百姓,我讓霸子去亂殺一通得了,可這是戰爭,沒一個懂得打仗的人不行。蒼翎懂得打仗,雖然他上了你的當,也許腦子不是太聰明,可在打仗這事上,咱倆都不如他。」
「可……」娃娃臉青年咬了咬下唇,沒有說出的話是,可我不想跟著一起出去。
小石現在的身份仍是蒼翎的副官,雖說總是愛理不理公事公辦,但一旦出征,兩人的相處時間勢必要大大增加,甚或要朝夕相處──這一點,當初在蒼鷺騎兵團營裡臥底,便已經有過深刻的經驗。
「可如果要說帶兵的話,沙瓦坦還有兩位副將軍,蒼鳴和蒼鵬!」
「可我並不瞭解那兩位啊。我不瞭解他們喜歡什麼、信任什麼、討厭什麼、害怕什麼。可蒼翎不同,我多少能理解他的喜惡。」
「怎麼這樣……」所以才把我賣了嗎!?小石欲哭無淚,只能不滿地瞪著他的老大。
「而且,我的兵還不是我的。」野狗笑笑,「真要指揮起來,聽他蒼翎的士兵數量,肯定比聽我的多,我現在不跟他打好關係也不行。」
「你確定用了我,真的有用……?」
「小石啊,你可是關係重大,你不是去擔任他的副官的。」野狗拍完他的臉頰後,繼而揉了揉他的頭髮,重啟腳步繼續往前,「你要替我好好監視他。」
「監視他……」青年眨了眨眼,「為什麼?」
「不為什麼。要說信任的話,比起這些忠心耿耿將軍長將軍短的蒼鷺族人,我還比較信任你們。沒有一個人替我盯著的話,誰知道傳到我耳裡的,是真是假?」野狗一邊走一邊說道:「以蒼翎來說,你,肯定是最佳人選。」
「……我明白了。」小石大大嘆了一口氣,「我會讓他信任我的。」
「哎呀,小石,我希望你做的,跟你想的不一樣喔~」
「嗯?」
「我不是要你再去臥底,那沒有意義,就算成功,也還是只會打壞關係。」
「不要我……臥底?」
「你就用你本來的面目去對待他就好了,不需要刻意討好,也不必再勉強你自己接受他。」野狗頓了頓,回頭對小石眨了眨一邊眼睛,「按我看,你對他越是不冷不熱,他便會越信任你。太諂媚的話,反而是反效果。」
青娃娃臉年想了一下,這才點點頭,「我知道了,老大,還是您想的透徹。」
「不不,這是因為你很奇怪的,在這件事上,總是不夠冷靜的緣故啊!」
於是乎,蒼鷺騎兵團團一的團長蒼翎,被新任將軍野狗擢升為沙瓦坦的副將軍,帶領一萬士兵,沿著黍之道快速行軍,準備以蒼鷺軍擅長之速戰方式,與草原部族聯軍短兵相接,預計將決戰荒山下洰裡河岸邊。
士兵們經過月餘之休養生息,加之思鄉情切,速度自是不慢,且士氣高昂,雖說才在前族長蒼雁的帶領下打了敗仗,可部族輝煌的戰史,讓他們對於自己作戰的勝率仍是極具信心。
從出發之後,面對小石,蒼翎一直不發一語。
不再糾纏這點,小石當然是額手稱慶非常歡迎的,可是若是想起野狗的交代,那又好像不是太妙。
如果要他以原本的面目對待蒼翎的話,那恐怕是有多遠閃多遠的好,也不知怎地,看到這個人,他總忍不住要冷言冷語,連一句好聽話都說不出來。
總是對方對自己低聲下氣,總是對方對自己陪著笑臉。
可這一切明明……小石可沒忘記,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一手策劃的騙局。
這個人沒有一點骨頭嗎?沒有一點自尊嗎?有的時候,小石會忍不住這樣尖苛地想著,這樣追著一個騙子,究竟想得到什麼好處?
如果是想報復的話小石反而隨時歡迎,絕對要讓人再跌得更重傷得更深!
可蒼翎卻絕非如此,他只是假裝一切好像都沒事般地接近自己。什麼都不做,反而讓人更介意。
現在這個狀況……小石心念一轉,他原就是極敏銳之人,前一天和霸子做到興起時,曾發現有人在偷窺,原本還以為是霸子養的小白兔之一,這下子說不定……
小石心念急轉,眼瞳轉了一圈,已然有了計較。
要我用真面目示人是吧?想和我重修舊好是吧?
哼哼,那就要看你接不接受得了了。
另一方面,新任的副將軍大人心中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理起。
關於戰爭的事反而簡單。
經過一晚,他已經有了具體計劃,依據蝙蝠和蒼羽帶回的訊息,狼族偕了赤蠍、青蟒、水月、雪狐四族同時來襲,依他看,這五族倉促成軍,原本又是相互敵對競爭的關係,決不可能可以連聲一氣,相互支持的。與其說狼族率了五萬兵馬來襲,倒不如說,是同時有五支草原部族來襲。
這樣一想,個個擊破就是唯一的選項。
出兵之前,他早已派出數名團一的蒼鷺騎兵充作探子,替他查查水月族駐紮之地。
水月族的戰力絕對不弱,之所以選擇它,只是因為五族當中,以水月族最常與沙瓦坦邊境有所往來,對於這支部族的瞭解,相對也比較多。
水月一族以捕捉赤岩河魚貨為生,是北方少數戰士水性甚佳的部族。也因為赤岩河在冬天時便結冰,水月族人��想在冬天捕得魚貨,需敲破冰層,下水獵捕,冬天的水溫雖比陸上溫度溫暖一些,可還是極凍極寒,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捕捉到魚,水月的戰士一個個都是耐寒高手,且憋一口氣,能耐上尋常人十倍的時間。也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河中,也造就水月戰士雖不似其它草原部族身材壯碩,可瘦長的體型中,卻擁有著綿長的氣息和絕不放棄的精悍。
水月族現任的族長水淵原是主張與帝國交好的,在蒼鴻統治沙瓦坦的時代,兩人甚至還一同舉酒言歡過,這次會跟著狼族出兵,想必多少曾受到脅迫。
蒼翎倒不至於天真地認為異我之間會真正存有道義存在,兩族各謀己利也是天經地義之事,只是在他的認知裡,水淵不是好戰之人,除非他在這兩年突然轉了性兒了,否則……
這也是可以嘗試突破之處,蒼翎想得深入,自然而然對著左後方約莫一步距離的地方說道:「小石,你覺得……」話一出口,便就後悔了。
那個地方的那個人,根本就已經不存在了啊……
可是卻有人回了話:「我認為,蒼鷺部族聯軍倉促成局,各個擊破方為上策。」
團長大人……不,現在已經是副將軍大人了,按下心中湧起的狂喜,「小石,你也這麼覺得?」
那青年卻沒有露出一如往常的溫柔笑意,反而翻了翻白眼,「這種事,有點常識都知道的吧?」
「唔……」蒼翎默了默,又道:「小石,我知道這回你其實並不想來,是我的錯,將你捲進來了。」
「廢話少說。」小石哼了一聲,「說重點吧,你想先對付哪一支?」
「……」副將軍大人有些難以習慣這麼不溫柔的小石,態度忍不住更加柔軟起來,「小石,我說真的,你若想回去……我、我會替你跟將軍大人說的。」
「……夠了,如果你其實什麼都沒想,只是想跟我說這些……算我蠢,還以為副將軍大人心中定有定見,看來,是老大太抬舉你了。」
這一番話說得不但是沒大沒小,而且是全不將四十歲的蒼翎大人看在眼裡的講法,蒼翎原本並非是如此低聲下氣之人,要知道,在遇到小石之前,他在蒼鷺騎兵團裡給人的印象,向來是不苟言笑嚴肅謹慎的,是總團長蒼鷗大人之下的第一人,甚至在當年也曾經是蒼鷺族族長的熱門人選之一。
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說,就算是沒有脾氣的泥人,聽到小石這些話,也是要生氣的。
「小石,只要你在這軍中一天,我便是你的長官,你曾在我身邊這麼久,難道不知道蒼鷺治軍第一條重的是什麼?」
蒼鷺軍軍規一:頂撞長官,言詞莽撞者鞭二十,情節嚴重者鞭四十,叛者斬。
軍中的鞭子可不同一般,尋常人挨上四五鞭,已經要去掉半條命的了。
小石抿了抿唇,「哼。你想鞭我,也行。」
這表情看在蒼翎眼裡,心中忍不住軟了下來,小石想必也是算準自己不可能動得了手,這才這麼說的。
也罷也罷,栽在小石手裡,也不是沒有經驗過的。
可是現在談的是公事,副將軍大人沒有辦法放鬆自己的語氣:「小石,我的確已經決定對手了。方才對你說的都是認真的,若你不領情也行,只要……保護你自己就好,從現在起,我便解除了你副官的職務。」
「什麼!?」
「你仍是我軍裡的一員……到後頭去吧,別跟在我的身邊。」
……本來他對這傢伙的苦苦糾纏非常頭痛,恨不得能離得越遠越好的……
沒有想到……
「現在,是我被甩掉了嗎?」小石喃喃,「別開玩笑了,老大不是這麼說的啊……」
一六二
艾爾恩從被窩當中探出頭來,一條腿還跨在少年的腰上,感受得到那緊致肌膚滑韌的觸感。
小豹還沉沉睡著,這早熟的少年,前一晚的確是累壞了。
艾爾恩卻覺得精神飽滿,惡作劇地用手指動弄著小豹的鼻子,少年只是皺了皺眉揮手將他推了開去,嘴裡罵了一聲:『滾開,困死了!』
艾爾恩偷笑了一下,伸手去抱小豹的腰,頭蹭到他的肚臍處,咬了咬少年沒有贅肉的肚皮。
『喂,夠了!』少年長腿一踢,正中艾爾恩胸口,『滾啦~』
艾爾恩抓住少年腳踝,『再來一次吧?』
『去死!』
少年眼睛一張,雙手一支床板,用自由的另一腳迎面飛踢。
半個時辰後,艾爾恩出了營帳,除了左眼眶有一點可疑的瘀青外,春風滿面。
不過這邊的人心情愉快,那邊廂卻進入嚴肅的軍事會議。
水月族的族長水淵,並不是一個擅長戰鬥之人,他所擅長的,其實是做生意。
以水月的魚貨和帝國交換米糧,和狼族交換毛皮,讓族人生活安定富足,是他當上族長之後,最在意的事。
可面對狼王塔戈的要求,是沒有拒絕的空間的。
水月族的男人並不擅長與人作戰,而是擅長在惡劣的環境當中生存下來,他們具有卓絕的毅力與體力,可水淵只要一想起要帶著這些單純的族人為狼族打仗,就覺得頭大如斗,意興闌珊。
五支草原部族的聯軍,自沙瓦坦順黍之道而下,兵分五路,由於水月一向擅長水性,因此選擇沿著洰裡河河岸而下,他們是五支行伍當中唯一不隨意劫掠的軍隊,原因除了因為水月族自水淵擔任族長以來,便再不曾劫掠他族之外,水月族人大多混有帝國邊境民族的血統,在語言、風俗上都很接近,沒有深仇大恨或糧食短缺的情況下,也不想輕啟衝突。
可想這樣敷衍塔戈是不行的。事實上,塔戈派了他的狼衛帶領其它部族,除了方便他下達指揮命令之外,也帶有監視的成分。
水淵知道總有一天還是得面對戰爭的,只是……他從未想到,水月族居然會變成敵人第一個目標。
『喔,都到齊啦。』艾爾恩一掀帳門走了進來,『我都聽說了,帝國終於出兵……而且,是朝咱們這麼方向來了,真是大好機會不是嗎?』
水月族族長水淵挑了挑眉,他的親信們則都低下了頭,『艾爾恩大人,這怎麼說?』
『哎,能趕在其它人之前,立下戰功,這不是很讓人興奮的事嗎?』艾爾恩兩眼放光,身體微微前傾,近距離看著水淵的眼睛,『水淵大人,還是……不要太客氣比較好喔。』
……還是被看出來了……水月族族長感到一滴汗從額上滑落,艾爾恩看來粗枝大葉不拘小節,可能成為狼王塔戈最親近的狼衛之一,又豈是因為他和塔戈同父同母,水淵嚥了一口唾沫,艱難地出聲,『艾爾恩大人……請下您的指令吧。』
『很好。』艾爾恩點點頭,隨手拉了張凳子坐下,修長雙腿跨到桌子上去,動作粗野卻又充滿魄力,『吶,說吧,你計劃要怎麼打?』
◎
蒼翎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他在蒼鴻底下做事已經許多年,他非常明白,儘管蒼鷺族的戰士善戰,可打仗不能光靠戰士的力量,還要倚靠腦子。在作戰之前,身為統帥,必須判斷出對戰士們最有利的方式。
水月族或許不是草原部族聯軍當中最強勁的,可他們身手矯健、能忍人所不能忍,蒼鷺士兵對上他們,短時間內或許可以佔得上風,但只要時間拉長,那優勢便會慢慢消失。
蒼鴻曾這樣對他們分析,草原部族當中,若一旦開戰,當屬水月族最為難纏,他們不隨便與人對立,可一旦變成他們的敵人,便要有被追殺一世、戰到最後一刻的準備。
他並不需要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結果。蒼翎明白,對水月族來說,比起總是強迫水月族讓出赤岩河右岸肥沃之地、將準備過冬的魚貨獻出的狼族來說,帝國無疑是比較受到歡迎的鄰居,現下他們只是受到狼族的威脅不得不出兵,如果自己能說服水淵站到帝國這一邊來,對於戰事來說,未嘗不是一大助益,更不用說,不必花費己方一兵一卒……
他沒有時間安排說客,這個任務,也只有自己可以勝任。
一萬名蒼鷺士兵隨著蒼翎副將軍往洰裡河河岸前行,卻在距離河岸約莫三里處停了下來,蒼翎知道事不宜遲,當晚便交代了幾個兵長堅守陣地,若自己沒有在天明之前回營,無須派出搜救小隊,亦不要輕易動作,先派人回報將軍大人,就說「蒼翎判斷錯誤,水月不可招降」,讓將軍大人派其它副將軍過來。
若水月在狼族的唆使下於天明便攻擊己營,通知將軍的特使依然要派出,幾名兵長也都是戰場經驗豐富之人,各自率領底下士兵積極應戰,切不可丟了蒼鷺的臉。不過帶兵打仗不可沒有領頭,便由兵長當中資格最老的蒼遠暫代己職,直到其它副將軍的到來。
蒼翎向來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他熟知邊境部族如水月族的性格,對兵長們的交代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能讓他看走了眼,上了大當的,就只有小石而已。
也許真是被什麼矇住了雙眼也說不一定,副將軍大人嘆了一口氣,在出發之前,不知怎地,很想再見那個青年一面。
小石讓他調到隊伍後方之後,便再也沒有在他面前露過面了。對於這樣的決定,他不後悔,可心中的紛亂卻不曾減少一些。刻意以快速的行軍、繁忙的軍務麻痺自己多餘的思考,讓那個讓他心痛如絞的畫面,可以再淡一些……可回憶如針,藏在心窩裡忙碌時可以忽略,但只要一閒下來,便覺得被刺得疼痛不堪。
小石的確不屬於自己,在也沒有比這更傷人的事實。
副將軍大人最終還是放棄去見青年一面的念頭,畢竟他已經不年輕了,很多衝動可以只放在心底,可以強迫忍耐。
他換上夜行黑衣,翻上一匹黑馬,乘著無月的夜色,獨自潛入敵營。
儘管蒼翎大人有些自憐自艾,不過造成他如此憂鬱的罪魁禍首,此時正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望向他所離去的方向。
現在小石已經知道,蒼翎選擇的敵人,是水月族。
水月族是怎麼樣的敵人,小石其實並不清楚,勉強在士兵當中打聽之後,僅僅也只勉強知道,是與沙瓦坦有所往來,一個擅長水戰的部族而已。它的戰士性格如何、有什麼優缺點,小石感覺這好像是蒼翎一個人的秘密,若是他不願意分享出來,自己很難在尋常士兵當中打聽得出。
可惡,若是在過去,這傢伙會一股腦兒把情報全倒給他,現下真的變成「自己人」了,嘴巴反而緊得跟蚌殼似的,一句話也捨不得說。
想起老大的交代,小石咋了一聲,往著相同的方向,追了過去。
◎
和艾爾恩開了一個下午的軍事會議,水淵覺得在精神上異常的疲乏。
狼族不愧是統一整座葛瑞德草原的強大部族,光從艾爾恩提出的作戰方式之大膽,便叫他幾要退避三舍。
他水月族不是打不還手的弱者,可也不是殺人魔。
按狼族爭伐的一貫手法,自己家的戰士,不知能否有足夠的精神力去支撐那可以預期的地獄光景。
唉。
水淵將蠟燭吹熄,掀開被縟,初春的夜晚有的時候比冬天還要更冷,而今夜,他覺得分外的冷。
才剛閉上眼睛,族長大人便覺得不對勁。
有人進到他的帳裡來了。
手按到床邊的魚刀上去,他穩住鼻息,等待著來人的靠近。
漆黑之中,突然有人以帝國語,用氣聲輕輕喚道:「水淵族長。」
他一怔,此人聲音有些熟悉,於是也改用帝國語應道:「是誰?」
「我是沙瓦坦的蒼翎,原是騎兵團團一團長,現已任副將軍職。」男人的聲音慢慢靠近,無奈這是無月之夜,水淵再怎麼眯細了眼睛,也只能大約看出一個黑色的輪廓。
「蒼鷺族的蒼翎?」水淵不可思議地道:「你……居然孤身潛入?」心底卻跟著抖了一抖,這麼簡單便被摸了進來,若是蒼翎有意拿他的頭,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究竟意欲何為?」
「水淵大人勿慌,蒼翎此番前來,只是想和大人一談近事,妨礙了您的安眠,敬請原諒。」
「好說……」將魚刀暗暗藏在腰後,水淵下了床,點起一支小蠟燭,昏黃的光芒中,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蒼翎的突然來訪,乍看之下讓人奇怪,可仔細一想,卻是很容易懂的。水淵微微一忖,便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蒼翎團長、不,是副將軍大人吧……」水淵緩下了表情,「我明白您的來意了,不過……我也有我所擔憂之事啊。我部族族人除這一萬名戰士之外,群聚於赤岩河畔,此次若不能為狼王所用,我族安危憂矣。」
「族長所說甚是。」黑暗中的男人點了點頭,「蒼翎明白,可……此番蒼翎卻非是為招降而來。」
水淵心中堵了一堵,一隻手按到背後的魚刀上,「怎麼說?」
「水淵大人不必緊張。」男人笑了笑,「我軍預計明日午時出兵,屆時就要請您幫我演一齣戲了。」
「演一齣戲?」
男人點點頭,對於即將提出的計策,內心其實是五味雜陳的,「聽說……您這兒也讓一個狼衛箝制著不是?」
「是又如何?」
「不需要讓狼族認為水月族已反,相反的,要讓狼王認為,水月族已經盡了全力,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折損了一名狼衛,也不是太讓人意外之事。」
「狼衛艾爾恩,可不是什麼容易對付之人。」水淵苦澀一笑,「他雖非八名狼衛當中戰功最彪炳的,可卻是狼衛當中,最得塔戈信任的一個,先不論是否真殺得了他,光是讓他死這件事,塔戈必會追究到底。」
「水淵大人,所以咱們必須做到天衣無縫才行吶。」蒼翎接著道,「明日我將親自會會他,可有一點,還需要您的幫助才好。」
原本應當是敵對的兩方,卻在一盞微弱的燭台下,完成了交易。
「明日兩軍對戰,死傷在所難免,為取信狼族,也不能真收了手。這一點,還望族長見諒。」
「水淵明白。」族長大人點點頭,臉色泛著微微的興奮之色。
可以的話,他是一點都不想和狼族扯上關係。
在商人內心的天秤當中,蒼翎提出的意見,已經遠比艾爾恩的作戰計劃要重得多了。
一六三
翌日清晨。
站在蒼翎大人的帳門之前,小石難得地有些躊躇。
前夜他看見蒼翎潛入敵營,又於深夜返回,對於其中詳情,他實在非常非常的想要知道。不只是為了老大的吩咐,很大一部份,是他內心裡並不想真如蒼翎所言,「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好,若是這樣他跟著來上戰場,根本就沒有意義!
只要自己開口詢問,蒼翎會說的。
不知為何,小石就是有這樣的自信。
所以,自己只要直接詢問便可,就像老大說的,不需要拐彎抹角,不需要披上偽裝,就用小石本來的面目……
他清了清喉頭,正要出聲,便見眼前的帳門動了動,掀了開來。
出帳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士兵,唇紅齒白,相貌清秀,「呃……你是……?」
而且還不識得自己。
「我叫日石,過去曾任蒼翎大人的副官,敢問副將軍大人是否已然起身?」
那士兵點了點頭,「我是大人現在的副官,名叫墨琴,現下有事急著去辦。大人剛剛沐浴更衣,您且等一等,晚些再進去吧。」
「知道。」他頷首,見著那少年匆忙離去,腳步穩健,看來到不像是剛剛做了壞事……不過,這又關自己什麼事?小石對自己的想法失笑了一下,一大清早沐浴更衣……過去總是因為前一晚和自己做了才有這個需要的啊。
不過他跟了這傢伙一晚,小石也知道蒼翎其實做了什麼,去了哪裡……
這傢伙,越是靠近敵營,對自己的態度便越疏冷。他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蒼翎,會說吧?
既然如此……趁著他正在沐浴更衣的時候闖進去,說不定更容易得到答案!
小石不否認自己是故意的……雖說他也不想用騙的,可若要說這也算是他的「天性」之一,他也不會否認。
甫一進帳,便覺熱氣氤氳,好傢伙,春寒料峭地洗個熱水澡還真懂得享受啊!
他走了進去,果然看見一隻熟悉的大木桶,以及正浸泡在裡頭,閉目養神中的副將軍大人。
刻意弄出一點聲響,咳了兩聲。
蒼翎沒有睜開眼睛:「墨琴,怎地又回來了?」
「這小傢伙比我優秀嗎?居然能接我的位置。」
蒼翎瞬地張開眼睛,「小石?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進來嗎?」青年淡淡一笑,「啊、對了,我現在只是普通士兵而已,我這就退出去,請那位……新的副官,替我通報聲吧,還請副將軍撥冗見小的一面啊!」
「小石,你別這麼說。」副將軍大人一驚,下意識想要站起身,又發現自己不著半縷,只好又坐回水中,「小石,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於蒼翎的營帳擺設,沒有人會比小石還要熟悉的了。
他靠了近,在浴桶旁邊看見了每次都在相同地方的、擦拭身體用的長巾,於是取了放在手心,放柔了語氣:「蒼翎大人,您起身吧,讓我服侍您。」
「欸、小石……」
「要不要,一句話?」
……怎麼可能不要呢?副將軍大人想,作夢都想像著……想像著……
將軍大人起身的時候動作有些不太自然,看得很明白的前副官也裝作若無其事,拿著乾淨的長巾擦拭起他的背來。
「小……小石……」
「說吧,您的計劃是什麼?」
「原、原來……」
「您可別誤會了。」小石正了正神色,「如果您不想說,那就罷了。可我身負老大……也就是將軍大人的託付,要我幫助您完成任務,您這樣擅自將我排除在外,會讓我非常困擾。」
「……是這樣嗎……」男人苦笑起來,接過小石身上的長巾,「我自己來吧,你先到一邊歇著……這副樣子,什麼都談不了的。」
小石點點頭,退了開去,在一邊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四十歲的男人身材猶保持得相當好,好像瘦了一些……小石想,不過光因為被自己看見就半勃起的性器,小石有些不屑,可心情又突然好了一些。
男人匆忙地披上長褂,套上襦褲,一邊綁著衣帶,一邊走了過來,「小石,我……我不是因為不相信你的能力,這點請你要相信我。」
「得了。」娃娃臉青年哼了哼,露出一絲諷刺的表情,「事實擺在眼前,我自認雖然不能想過去那般日夜侍奉您,可對於副官之職分內之務,從未有過延宕出錯,卻還是遭到您的無故解職。」
「……」蒼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是我的錯。」
「您說什麼?」
「是我的錯。」蒼翎笑笑,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低落,「小石,戰爭在即,我不能再心情波動、猶豫不決,可你在我身邊的話,我無法平靜。」
「……是因為看見了我和霸子上床的關係嗎?」小石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是一帖猛藥,要不被極力否認、為證明而恢復自己的職務;要不就惱羞成怒,將自己趕了出去。
帳裡的空氣一下子凝結,副將軍大人的表情愕然僵住,而小石凝著神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
「你……知道?」
「……是因為如此嗎?」這麼回答,就代表了的確是因為如此。「若是因為我,而擾動您的平靜,我很抱歉,可如您所言,大戰在即,我不能被您這樣排拒在外,副官的位置不算什麼,可我必須知道,您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蒼翎表情鬆動了一下,「小石,你可真……殘忍……」
「這便是我,您有的是時間知道。」青年笑了起來,副將軍大人心裡一怔,這便是,真正的小石所發出的微笑……
「而且,我也知道您昨晚上哪去了喔。」
「這、你跟著我?」蒼翎瞠大了眼,「這太危險了!」
「……」小石心裡一堵,不自覺地咬咬下唇,「如果您再不告訴我,就算再危險十倍,我也會去的。」
若小石當時有餘裕仔細想的話,這句話聽來還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可在場的二人都沒有心思想到那邊去,副將軍只是點了點頭,「好吧,我說……」
⊙
艾爾恩知道敵人已經靠得很近了。
可他並不緊張,依舊我行我素地在晚上和小豹做幾次愛,早晨起來時烙餅依舊吃了四五張,喝了一大碗羊奶。
一切都跟平時沒有兩樣。
『今天應該便會攻過來吧。』吃第五張餅的時候,他突然道,在場的人如水月族的族長水淵、或被討來當他副手的小豹都望向了他。
『就算他們不攻過來,我也要攻過去的。狼族不習慣等待。』艾爾恩一口將剩下的餅全塞進嘴裡,『好了,叫醒你的士兵吧,進攻的時刻已經到了。』
艾爾恩習慣使用的兵器是刀。
狼族一般愛用刀,刀分長短,短刀的柄較短,可以懸在腰上,長刀則柄較長,可增加攻擊的範圍。艾爾恩用的刀便是一柄長刀,足有四十斤重,舞起來是虎虎生風,威力十足。
此時他讓小豹背著自己的長刀,並在厚襖上穿上了輕便的護甲。草原部族一般沒有像帝國一般身著沉重的金屬盔甲,他們習穿用動物皮革鞣製而成的皮甲,負載較輕,比起帝國的士兵要靈活得多。
『小豹,緊不緊張?』艾爾恩捏捏少年可愛的臉頰,『昨天晚上有沒有讓你腿軟到現在啊?』
『去,我可是狼族裡最有希望接任下屆狼衛位置的小豹啊!倒是,艾爾恩大人如果太累的話,不如今天休息,明日再戰吧!』
『看來戰意很高喔!』艾爾恩大笑,『很好很好,咱們便帶著水月族這一批瘦弱的傢伙,去會會帝國的士兵吧!』
如艾爾恩所想,帝國派出的一萬蒼鷺族士兵,於早晨辰時已然開拔,往洰裡河的方向前進。
洰裡河乃帝國北方第一大河,河寬足有一里之遠,灌溉了高達以北富饒的農地,河道與黍之道接近平行,在與靠近荒山的地方,有一個交會處──而那裡正也是水月族和艾爾恩的駐紮之地。
在艾爾恩的催促中,水月族的戰士只比蒼鷺族的士兵晚了一刻出發,兩邊各自行軍不到兩個時辰,便狹路相逢在靠近河岸邊的一處高地。
『儘量殺吧,水月族的戰士!』艾爾恩騎著駿馬舉起他的長刀登高一呼:『消滅帝國的軍隊,這肥沃的土地,便是我們草原部族聯軍的囊中物了!』
在族長水淵的眼色之下。水月族的幾個領頭戰士這才跟著舉起手中武器,呼喝起來。
艾爾恩不甚滿意,不過,因為畢竟不是狼族的士兵,這種時刻也不是太過要求的時候,總之,先拿下這個先驅部隊再說吧!
於是狼衛點點頭,指向遠��煙塵漫漫的方向,用著丹田的力量:『沖──』
一時之間人呼馬嘶,艾爾恩和小豹像是兩道迅捷的閃電,一下子便衝了出去。
而跟在後頭的水淵族長則看了身旁的幾個親信一眼,點了點頭。
眾人心神領會,也跟著往前衝殺去了。
蒼鷺族士兵,和那些軟弱的平民比較起來,果然大不相同。
一方面他們經受過嚴厲的作戰訓練,一方面他們抱持著���興家園的想法,在副將軍蒼翎的指揮下,進退有據,毫不遲疑。
當艾爾恩率先衝進隊伍當中的時候,他便感到了些許的困惑……或許這能算是他第一次面對草原部族以外的士兵──之前攻陷沙瓦坦時,蒼鷺族的守城士兵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們屠了個乾淨。現他很快便發現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因為什麼……因為蒼鷺族的士兵全都穿著金屬製的黑甲,他的長刀想要輕易斬斷,不用點力是辦不到的。
不過畢竟只是一般士兵所用的劣質黑甲,雖比皮甲堅硬一些,可也好不了太多,艾爾恩長刀多用了點勁,那士兵的身體便像還未成熟皮比較硬些的瓜果般被切了開來。
『嘖,水月族的戰士會不會跑得太慢了啊!』小豹跟在他一旁抱怨著,艾爾恩回頭一看,只見水月族的士兵距離他們還有幾丈遠,『哎,咱們的馬跑得比較快嘛~』
『最好是!』小豹瞄了一眼,『艾爾恩,我覺得不太對勁。』一邊說著,手底下又幹掉了兩三個蒼鷺族士兵,他用的一柄短刀銀光閃爍,鋒利無比。
『怎麼說?』艾爾恩長刀一掃,半徑之內的蒼鷺族士兵飛的飛倒的倒,一時之間竟無人膽敢輕易靠近。
『……水淵今早眼神不對,我本以為是將要作戰所致,現在回想起來,說不定……』
『說不定有詐?』艾爾恩接著道。
『是。』小豹一個翻身,又撂倒三四個,『咱們再怎麼厲害,可也只有兩個人,暗暗害了,神不知鬼不覺!』
『嗯,很有想像力,不過這是不可能的。』艾爾恩笑了笑,『除非他想跟塔戈正式翻臉。』
『我也這麼想,可……』
『這些事等結束之後再討論吧,瞧,水月族的戰士也已經開打了呢!』
水淵站在戰士之外,冷眼看著戰事的爆發。
他的士兵對自己和蒼翎的交易並不知情,只是因為天性不似狼族那般好戰,對蒼鷺族也無仇恨,因此對作戰顯得士氣低落,沒有戰意。
但就算是如此,蒼鷺族的士兵也不會知道他們主帥的盤算的,殺起水月族的士兵,並不手軟。
這一切都是為了取信狼族。水淵喃喃道,只是對族人的被害,他身為族長,實在是非常心痛。
開打之後的半個時辰一到,蒼翎便會發出只有他兩人才知之信號,接著兩邊士兵便要開始轉向,朝洰裡河河岸的方向前進。
「接著我便會親自會會這狼衛。」昏暗的燭光下,蒼翎這麼說,「剩下的,就拜託水淵大人您了!」
一陣短暫的擊鼓聲在戰場中並不引人注意,可水淵知道,那便是信號了。
讓親信們下到戰場上去開始導引族人往水邊而去,同一時間,蒼翎亦在後方下達指令,全軍往河岸移動。
只有身在戰場中心的艾爾恩與小豹,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一刻鐘後,戰事距離河岸,緊緊只有十多尺的距離,蒼翎提起長槍,躍上愛馬,排眾而出。
「副將軍……大人……」他聽見身後傳來小石的聲音,「您的寶劍。」
他回頭一看,擔任他副官的少年墨琴,此時正疑惑地看著搶了他工作的娃娃臉青年,「小石,謝謝你。」
「哪裡。」青年將寶劍綁到他的馬上,然後退了開去:「祝您武運昌隆,馬到成功。」
蒼翎笑了一笑,精神大振,駕一聲策馬去了。
望著蒼翎的背影,小石咬了咬下唇,自己也翻上了一匹馬,尾隨著副將軍跟了上去。
◎
儘管已經殺了一個多時辰,可艾爾恩和小豹仍未見疲色,他們所經之處常是一片腥風血雨,斷肢殘軀。
儘管戰力如此之強,可對於水月族戰鬥力之不足,兩人都有滿腹的怨言。
『搞什麼鬼啊!這種程度的士兵,居然到現在還殺不到一半!』」小豹大聲嚷著,『水月族的男人也太沒勁了吧!』
『別這麼說啊小豹,不是人人都像咱們狼族的。』語氣好像比較謙虛,可說出來的內容可是驕傲得很,艾爾恩長刀橫劈出去,一時之間他們倆身邊呈現淨空狀態,無人再敢靠近。
艾爾恩豪氣驟生,用帝國語大吼一聲:「我乃狼衛艾爾恩,誰敢上前挑戰!」
小豹嘖嘖兩聲,對艾爾恩的耍帥行為顯然並不認同。
可這一呼喚,還真喚出了條大魚出來。
一個騎著高馬,手持長槍的男人躍了出來,「狼族狼衛?」
艾爾恩眯了眯眼,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還要大上四五歲的模樣,在蒼鷺軍中算是高大的身材在狼族眼裡只能算是普通,可持槍的姿勢倒是不錯,「你是?」
「蒼鷺族副將軍蒼翎。」男人報上姓名,「兩軍交戰必有損傷,與其互相消耗,不如主帥對決,狼衛大人您說是嗎?」
艾爾恩哈哈大笑:「有意思,你還真有意思!」
這提議正中艾爾恩的喜好,他已經開始不耐水月族的軟弱,如果能用自己的武力快速解決對方,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狼衛大人意下如何?」蒼翎躍下了馬,握住長槍一揖。「輸者立即退兵!」
「退兵有什麼意思……」艾爾恩一舔上唇,「投降吧,全部變成我狼族奴隸。」
蒼翎深吸一口氣:「好!」
於是兩邊的戰士皆暫時放下了武器,矚目著這場將牽動結果的決戰。
寒風凜冽,洰裡河結冰的河面,此時才剛剛開始融解,冰面逐漸漫了河水出來。
一六四
長槍與長刀的對決。
蒼翎稍稍伏低身體,雙腿成弓形施力於地,踏穩腳步,等待機會。他很明白,高手對決,勝負常在一瞬之間。
而他也只需要創造一個「機會」而已。
艾爾恩眯了眯眼,知道對方是個有些家底的人物,這令他亦發興奮起來,『總算見到個像樣的了,小豹,就看你艾爾恩大人大發神威吧!』
『……哼哼。』少年冷笑一聲,用一條腿輕輕踢了艾爾恩一下,『快解決吧你!』
『呼呼,為了讓小豹痠軟的下身能早點休息,艾爾恩大爺我就動作快一點吧!』
語畢挽了一個亮燦燦的刀花,率先出招!
鏘地一聲,兵器的交鳴聲清脆響起,蒼翎只覺虎口一陣痛麻,整個人往後被推了三四步。
知道對方的力氣不是可以小覷的,他一咬下唇,翻身便劈。縱然其已經殺敵至少一個多時辰之久,和對方較量氣力仍是不智的,蒼翎決定以快打快,連續幾個正宗的蒼氏槍法轉守為攻急撲上去。
艾爾恩的長刀極沉,雖說他使起來很是順手,但在速度上要和蒼翎手中輕靈機動的長槍相較,畢竟還是慢了一些,雖說他還是能閃過那接連不斷的攻擊,可光靠身體的閃避,多少還是會被破風而來的槍尖劃上幾道口子。
一時之間蒼鷺族士兵士氣大振,發出歡呼的聲音來。
可蒼翎自己是知道的,真刀實槍地打的話,他或許還略遜這個狼衛半分。
不是他要貶低自己,事實上,蒼翎明白自己絕對不弱,這幾年年紀雖然長了,不若少年時精力取之不盡用之不覺,可在經驗、熟練度上,已更上一層樓,在帝國境內,也能算在高手之列當中。
直到遇上了皇子身邊的那個護衛日野……也就是他們沙瓦坦的新任將軍,他才算是見識了級數較自己要高的高手究竟能到達什麼程度。那一次,也是託了小石的福,才從那可怕的雙刀下保全性命。
不……仔細一想,當時那個令他感動萬分的狀況,小石拉弓不顧一切地救了他一命,其實便是事先套好招的戲吧?
但無論如何,自己技不如人,也是事實。
可較起眼前的對手,蒼翎認為將軍大人還是更厲害些,眼前的狼衛勝是勝在先天的力氣和身材的優勢,就武技上看,蒼翎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對方。
不過決鬥場上,能左右局勢的因素實在太多了,蒼翎只希望這一次,運氣之神是站在自己這邊。
『艾爾恩大人,您這樣子真的能讓我早點休息嗎?』一旁的小豹道:『認真點吧!』
狼衛對自己身上的幾道淺淺血痕渾不在意,雙腿一蹬,長刀霸道直劈,這一招毫無特殊之處卻讓人躲無可躲,蒼翎只能雙手橫槍向上一擋,氣勁順著刀鋒震得他雙臂筋骨劇痛,險些鬆了開手。
鬆手的話,恐怕就要被劈成兩半。蒼翎暗忖,忍著痛楚瞬間換招,橫槍倏轉直向,往前一渡,槍尖恰恰卡在艾爾恩皮甲的銅鈕上。
功虧一簣。
這一下,若是偏個一寸,他的長槍便可戳入敵人肉裡,廢他一隻臂膀。
可惜在戰場上,一旦你失了先機,很容易便要全盤皆輸。
艾爾恩徹底被這個蒼鷺族的副將軍給惹惱了。
他知道自己方才是靠著運氣躲過一關,而這一點已經大大傷了讓他狼族天性裡對戰鬥的驕傲。艾爾恩一手抓住長槍的前端,運勁一折,那槍柄竟被他生生折斷,『夠了,結束這場鬧劇吧。』他冷冷說道。
長槍被抓,蒼翎已知大事不好,回身準備抽出系在馬背上的長劍,可艾爾恩不會給他這種機會的,長刀來的就如蒼翎想像的一樣地快。
……其實他沒有選擇,赤手空拳面對狼衛,就和一瞬間將背面向敵人一樣危險。
他幾乎可以感受得到背後那森寒的刀風鋪天席地而來,只要再幾步,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
身邊的聲音好像都靜了下來,他覺得內心奇異的平靜,對於極其接近的死神,似乎沒有想像中那種驚懼的感覺。
噗。
他覺得頰邊一痛,有道銳利的影子擦過他的鬢邊,往他身後竄去。
『唔!』
身後傳來死神錯愕的呼聲,那森寒的刀網一下子退了開去,他回頭一看,艾爾恩的右肩上──原本他長槍應當要刺中的地方,此時正插進了一支箭,那箭尾的雪白鴨羽猶在顫動著。
蒼翎心中一動,此情此景,並不是第一次。
「副將軍大人。」小石的聲音在他的前方傳來,「這是您的寶劍。」
他心愛的副官、不,應當是前副官背著弓弩,雙手盛劍,走到他的面前。
他只覺眼眶一熱,四十歲的中年人很容易就會感動,可眼下絕非感動落淚的好時機,他拿過長劍,嘴裡只道:「小石,你快走開,這裡太危險了。」
『卑鄙的帝國人!』小豹扶著艾爾恩,『明明是一對一的決鬥,怎可暗箭傷人!』
艾爾恩原本想要將箭直接拔起,才輕輕一拉,便知不對。這箭鏃不同一般,乃鑄有倒鉤,若想靠蠻力將之拔起,會將他肩上整片皮肉一起被掀開。想要弄掉這種東西,得讓大夫用藥慢慢取才成。
小豹說得不錯,好一個卑鄙的手段!
艾爾恩冷哼一聲,將小豹往旁邊輕輕推開,『小傷罷了,這下我非要了那傢伙的命不可!』
『艾爾恩,既然他們可以犯規,那我也能下場打吧!』
『小豹,你還信不過我的力量?』艾爾恩輕蔑一笑,『這點傷,恐怕比和雅風練習時受的傷還輕呢!』
少年知道狼衛大人多少有些逞強的意思,不過狼族的仇恨習慣非要自己親手解決不可,萬一有個萬一,反正自己便在邊上,可以及時給予幫助。於是他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
於是第二戰,長刀與寶劍的對決。
蒼翎的寶劍不是俗物,雖說及不上名家打造的名劍,可跟著他出生入死多年,當年打造它的劍師,此時在都城高達也已經小有名氣。
劍原本應當比長槍更加靈動,可蒼氏劍法首重快、狠、準,沒有太多多餘的花俏招式,質樸簡單。它原本就是蒼鷺族為了能在戰場上有效使用而發展出來的一套劍法,放到一對一的對決當中,卻顯得有些不足。
若說用長槍時蒼翎還能勉強佔得一點上風的話,用劍卻顯得沒有招架之力,連連敗退。
蒼鷺族的士兵驚呼聲此起彼落,深怕下一瞬間,便會見到自家長官首身份離的慘狀。
蒼翎似乎越來越無法招架艾爾恩的強勢進攻,往洰裡河河岸一步一步靠近,突然之間,他的腳下好像絆到了什麼東西,重心一個不穩,往旁邊歪去,艾爾恩見機不可失,長刀一抬,便往蒼翎身上揮去,副將軍大人往旁邊一滾,也已經晚了一些,大腿處已被刀鋒切進,噴出一蓬驚心動魄的血雨出來。
大腿重傷,這下子想要再逃,似乎更不可能,艾爾恩嗤笑一聲,向前一步,打算給這男人送上最後一程。
蒼翎忍耐著腿上的痛楚,他的前方是高高揚起刀鋒的死神,後方卻是正漂流著殘冰極其酷寒的洰裡河,似乎已經走投無路,毫無生機,蒼鷺士兵們發出驚呼,卻知自家的主帥,明顯已經沒有了生路。
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艾爾恩呼了一口氣,將刀揮了下去。
噗一聲居然沒有正中目標,刀子砍在蒼翎的肩上,那天生軟弱的帝國副將軍卻在此時笑了一下,輕聲道:「同歸於盡吧。」
他還來不及辨認出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長刀被人一拉,身體的重心也跟著往前一傾,他居然被這個受重傷的傢伙緊緊抱住,滾進身後冰冷的大河中。
『艾爾恩大人!』
「蒼翎大人!」
岸上眾人同時發出驚呼,小豹沒有多想,跟著便要跳進河去,卻被一旁的水月族族長阻止:『狼族的少年啊,這個時節的河水酷寒無比,您這一下去可不得了。』
『放手!艾爾恩被拖下去了,你沒有看見嗎!』
『交給我們吧。』水淵道:『我們水月族雖不善戰,可在河水中,沒有任何人能及得上我們的戰士。』
◎
想出這個計劃,原本就已經想到自己或許會死。
可用自己一條命,換一萬個蒼鷺族士兵的性命,以及策反草原部族聯軍當中的水月族,實在是划算得很。
他的水性不好,那個狼衛應當也不懂水性,入水時雖馬上被掙開,可酷寒的河水將一瞬間令兩人失溫,他一點都不懷疑,就算那狼衛被人救起,恐怕也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後面的事情,便交給水淵吧。他想,自己的責任,就到此為止了。
只可惜,沒有辦法再和小石一起了……不,自己其實從來都不曾和小石真正在一起過。
在這冰冷的、漆黑的水底,他終於能拋開一切關於身份、任務、責任的顧忌,專心地想著那個青年。
只想著那個青年。
◎
能不能救,要怎麼救,什麼時候可以救,關於這些,全部都操縱在水淵的手裡。
世事果然難料,他水月族在帝國、狼族的夾攻下,只能擇強而棲,沒有別的選擇,可眼下,一邊是帝國主帥,一邊是狼族狼衛,兩個重要人士的性命,全都系在他的一念之間。
水淵是個保守而謹慎的人,蒼翎提出的條件雖讓他心動,可真要讓艾爾恩在這場戰役當中「不得已、不小心」被凍死,就算一切天衣無縫,他也不認為狼王塔戈能理性理解這些。
水月族是禁不起塔戈的報復的。
這一場戰役,水月族最後還是退了兵。
他們的主帥狼衛艾爾恩,在半刻鐘後被救起時,已經被凍得昏迷過去,他的貼身副手小豹,見他如此慘狀,忍��住悲鳴一聲,撲到他的身上去。水淵趕緊勸慰道若不趕緊生火為艾爾恩取暖,等寒氣侵入到肺,有救也變得沒救了。
小豹抹著眼淚跟著水月族退了,在他眼裡,殺光這群帝國士兵為艾爾恩報仇這件事還可以等等,非得先保住艾爾恩的性命不可,其它的,以後再說。
至於蒼鷺族的士兵,則在幾名兵長的指揮下,也退了開去,回到原處紮營。
他們的主帥大人不知所蹤,想當然爾,已經被葬身河中,凍成冰棍了。
可有一個人並沒有跟著回去。
他策著馬沿著河岸往下遊方向急奔,終於在一處亂石淺灘處,發現了男人俯在大石上的身影。
兩個水月族的戰士等在一邊,見他到來,點了點頭,立即便離開。
原來水淵並不只派人撈起了艾爾恩,當然也會打撈蒼翎,惟事前兩人便已經協議過,「我得比艾爾恩更晚被救出才行。」蒼翎道,「等你的族人都退了,才可將我救起。否則狼族必然會察覺異狀。」
「可蒼翎大人,這正在融冰的河可不是普通的酷寒啊,即便是我水月族人,在裝備齊全之下,也是不敢貿然下去的,更何況得泡上這麼久時間,一個不小心,會失掉性命的!」
「成大事,不能沒有一點犧牲的。」副將軍大人已經想得非常清楚,「萬一我沒了性命,便請水淵大人,將我的屍身,交與蒼鷺族人便是。」
小石覺得自己抖了起來。
他將之歸咎於天氣太冷。
他往前靠了近,那個惹人厭煩的男人此時動也不動,像死了一般趴在地上。
探了探鼻息,沒有鼻息。
摸了摸額際,沒有溫度。
他將人翻了過來,伏到他的胸前,側耳傾聽。
雖然很慢很慢,可是,還有心音。
青年覺得鼻腔有些發酸,可心知這是一刻都拖延不得的時候,將人拖了起來,放到馬背上去,駕地一聲,風馳電掣去了。
——持續—— 雙星(第六部) BY: lienQ/連Q
一六五
蠻古從女人雪白的胸脯當中抬起頭來。
他聽見哭聲,可身下的雪狐族族長之女若特嬌嗔一聲,又將他的頭壓進自己豐滿的胸脯上,『再來!』
『噓。』蠻古食指抵住女人的豐唇,『有人在哭。』
有人在哭沒有什麼,更不用說會讓他這個狼衛特別注意,這個哭聲之所以惹耳,是因為蠻古覺得自己應當是聽錯了……可那聲音斷斷續續地來,肯定不是聽錯,蠻古已經好多年,不都曾聽過小豹的哭聲了。
『不對勁。』蠻古跳下床榻,隨便披了件外衫便走了出去,『是小豹!』
床上的女子露出不悅的表情,喃道:『哼,早知狼族男子間風氣極盛,看來真是不假!』
蠻古腳步一頓,又返了回來,輕輕抓住女子的頭,給她一個又深又濕的吻,直到女子氣喘吁吁,不能呼吸。
『狼族是這樣沒錯。』蠻古笑了一笑,將手探入女子胸口,『可我就只喜歡女人!等著我吧,很快便回來了!』
說起蠻古,在狼族當中,的確是一個相當特出的存在。
草原部族的男人普遍壯實,可蠻古的強壯卻是超乎常理的,身高也是,站在嬌小的小豹身邊,小豹的個子只到達他的腰際左右而已。
這樣魔神一般的外表只要一站出去,敵人們普遍都會手腳發軟,自動投降。且蠻古也不是靠外表唬人而已,他的兩把尺寸嚇人的巨刀揮動起來,可是有著不輸給短刀的靈巧,能夠撂倒蠻古的人,可以說至今還不曾被他遇到過。
就算是狼王塔戈也不行。
蠻古還有一件事是相當出名的。
由於草原部族大多崇尚力量,而蠻古這個人的存在,彷彿天生就是「力量」二字的代名詞,也就是說,留下他的種,是草原上許多堅強的女性們共同的目標。
別看他高壯得嚇人,蠻古的女人緣好到會讓人吃驚,非官方統計,這傢伙的婚生子與私生子,至少已經有四五十個之譜了。
本次塔戈讓他帶領四支部族當中的雪狐族,其族長恰恰便是一個有名的潑辣美人,蠻古才剛剛認識人家不到兩天,便已經發展成同床共枕的親密關係。流連美女豐滿的乳房一向是蠻古的浪漫,不過他絕不是一個會色令智昏之人,上了戰場,其剽悍是草原上多少曾經與狼族為敵的部落永遠的惡夢。
蠻古掀開營帳,便見少年抽抽噎噎,剛從馬上躍了下來。
小豹是他那一輩狼族的少年當中最頂尖的幾個之一,向來心高氣傲,就算面對他們這些個狼衛,也從來不服軟的,更不用說是像現在這樣,哭得這般孩子氣……小豹向來與艾爾恩最好,難道……
蠻古覺得有些不妙的感覺,一步向前:『小豹,艾爾恩怎麼了?』
那少年居然大哭起來,蠻古聽了許久,這才將前因後果搞了清楚。
首先,艾爾恩率水月族對上了帝國的軍隊,嫌水月族戰力不夠,反而去接受了對方主帥單挑的請求。
再來,帝國人卑鄙無恥,明明說是要一對一決鬥,卻有人暗中放箭,傷了艾爾恩。
然後,那軟弱的帝國主帥,自己打不過艾爾恩,居然耍了個同歸於盡的招數,將艾爾恩拖進酷寒的洰裡河裡。
幸而水月族是支善水性的種族,才在半刻鐘後救起了艾爾恩。
『帝國人是卑鄙沒有錯,可艾爾恩自己太輕敵,也是原因之一。』蠻古持平地道,兄弟有性命危險他自然關心,可這番聽下來,艾爾恩頂多受點風寒吧?小豹這樣便哭了,會不會太誇張了?
少年抹了抹眼淚,『我讓藥師來看艾爾恩,他是受了風寒沒錯,可……卑鄙的帝國老鼠!那支天殺的有倒鉤的箭,居然淬了劇毒!』
『什麼?』蠻古眉頭一皺,『艾爾恩中了毒?是什麼樣的毒?』
『藥師說,他能力不足,對帝國方面的毒物瞭解不多……又說,雪狐族的族長之女是有名的神醫……讓我過來請若特大人幫艾爾恩看看!』
『那個女人?』蠻古挑了挑眉,現在正脫光著待在我的床上啊……蠻古摸摸小豹的頭,『先到一邊等著,我去帶人。』
『蠻古大人,藥師說,那毒太兇猛,動作請一定要快……』
『嗯,我明白。』
床事被打擾,女神醫已經心情相當不爽,還得大老遠出診……
『蠻古,你就這麼待我的嗎?』忍不住埋怨起來。
『事關艾爾恩的性命,就請若特公主跑一趟吧……』
『……若我說不呢?』
『……若特公主。』狼衛一笑,可眼神卻冰冷得讓人打寒戰,『準備出兵吧,這是出征,可不是郊遊呢。』
◎
小石騎在馬上,身後負著幾乎沒了氣息的蒼翎,急馳狂奔。
也不知算是幸或不幸,水月族聽從蒼翎的計劃,直到水月退兵才派人將他撈了上來,洰裡河水雖才剛剛融冰,可冰層下的水流出乎尋常的快,將蒼翎打撈上岸的地方,已經遠離了戰場,距離蒼鷺本陣反而還更近些。
小石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說起要治療的話,他想不起任何一個足夠厲害的軍醫,反而只想起了一個人。
野狗寨的醫生,熊七。
「熊七在哪!?」
士兵被他的氣勢驚了驚,差點以為是來找熊七尋仇的,「在……在霸子隊長的帳裡……」
小石二話不說,帶著人便往霸子的營帳去了。
「熊七在嗎!」
小石闖進去的時候,熊七剛好一條腿正準備勾住霸子,見到小石進來,只會變本加厲,以破壞兩人融洽感情為首要目標。
「霸子~~昨天晚上真是太棒了~~」
巨漢卻沒有理會他,逕自迎了上去:「小石頭,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熊七……我這兒有人病了……」
在帳棚內燒起更旺的炭火,再七手八腳把人身上濕重的盔甲和幾乎要結冰的衣裳剝了下來,男人看來已經跟死沒有兩樣。
在寒風當中策馬狂奔半個時辰,蒼翎那一點點微弱的生命力,說不定早就斷送掉了,小石覺得這帳棚裡還是冷得讓他發抖,這傢伙死了根本就和自己沒有關係,他想著,當初自己也是一心想要殺他的不是嗎?現在只不過是讓事情晚點發生罷了!
「他……怎麼樣?」
掐掐人家的人中,又聽聽對方的心音,熊七搖了搖頭,就在小石覺得心涼下的時候,便聽到熊七慢慢地道:「說得輕描淡寫的,居然送了個這麼嚴重的來!?」
「有……救嗎?」
「開玩笑,連心音都快沒有了喂!」
拿出一整排大小尺寸不一的銀針和各類草藥,「姑且試試吧,我可不敢保證。」
小石點點頭,「麻煩你了,我得去見老大了。」
「等等,小石,我想先知道一件事。」
「請說。」
熊七露出一個狡猾的表情:「為什麼要救這傢伙?」
小石頓了頓,「……他最後的作戰計劃,讓人動容。」
「就這樣?」
「就這樣。」小石點點頭,「老大將要成為沙瓦坦的將軍,像這樣的部下,死了太可惜。」
說完便匆匆離開。
「鬼才相信你。」熊七咋了一聲,這才專心醫治起來。
在野狗面前將所見之一切報告完畢,新任將軍大人點了點頭,抿唇思考著。
蒼翎與小石出征之後,他也沒有閒著,找來蒼鷗等幾個蒼鷺族的老將過來說說有關草原部族的資料,他畢竟出身帝國草莽,對於北方城市的外患完全陌生,需要情報有人給他好生解說。
幸而蒼鷺族將領多是一板一眼之軍人性格,對於情報的解說十分詳盡,搭配上小石帶回來的第一手情資,野狗總算對自己將要對付的敵人,有了初步的輪廓和概念。
蒼翎重傷雖屬不幸,可能策反一支草原部族,並也傷了對方一個讓狼為視為肱股的狼衛,成果已經出乎野狗意料之外的好了,接下來,他得好好安排下一步棋。
「我的箭淬了熊七調製的劇毒,那狼衛就算不被凍死,萬萬也逃不過毒發的。」小石道:「老大,咱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沙碧璽和寒山嵐,都各自回去調派他們的軍隊,要再趕來,至少還要三四天。」野狗忖道:「在這之前,我得至少再解決一個狼衛吧?」
將軍大人對於謀略啦、計策啦之類的運用雖然很嚮往,可畢竟還是強盜出身,心有餘而力不足,想來想去所能憑藉的,還是武力而已。
「可……要先向誰下手?」
野狗攤開集探子們偵探的心血繪製而成的地圖,繼續思考起來。
一日後,不必等野狗決定,狼族的第二波攻擊,已然展開。
一六六
比起水月族,雪狐族要來得更加善戰。
原因倒很單純,他們的營地處在狼族、赤蠍和青蟒三支葛瑞德草原上最好戰的部族之間,時常要受到這三支部族的不時挑釁,就算他們沒有侵襲他族的野心,也必須擁有能保護自己的堅強戰力。
雪狐族之所以惹人覬覦,除了因為地處三族交會之地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他們對草原上各類草藥的研究,較他族深入得多,是一個擁有許多好醫生與高明傷藥的部族。在戰事連綿的葛瑞德草原上,這個優勢分外讓人眼紅。
而這一代的雪狐族公主若特‧雪,則又是雪狐醫道幾代以來才能最突出的,「雪狐神醫」之名,也在她成年之後,不脛而走。
若特很早已前便聽過蠻古的名字,也知道,在狼族領地,蠻古至少已經有七名被承認的妻子,更遑論外邊的露水姻緣還有多少……雖然對於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想來有些不爽,不過,她也明白這畢竟是事實。
若特很喜歡蠻古的身體,下面那根的確是大得誇張了沒錯,不過技巧很好,對女人的手段意外的溫和,年紀小一點經歷少一些的女人,很容易被迷得找不到方向。
不過若特不是普通女人,她是雪狐族的公主,更是雪狐族未來的族長。她的目的很明確,只想要留下這個草原上最好的種,生出最強壯的孩子。也許一個不夠,她想,至少要生個四五個,用以壯大雪狐族的未來。
蠻古也樂得和這個美貌又強悍的公主來個桃色插曲,對他來說,性愛有助於穩定他的心性,對於即將到來的殺戮,蠻古可以讓自己更冷靜的做出判斷。
不過,眼前的狀況他卻無法冷靜。
艾爾恩的情況比想像中更加嚴重。身體很強壯,酷寒的河水雖然凍傷了他,可只是小事,真正嚴重的,卻是從肩胛擴散出來的劇毒。
艾爾恩的膚色雖然偏黑,可臉色黑成這副德行,蠻古覺得只有將死之人,才會有這樣的顏色。
若特公主皺��皺眉,從隨身的藥袋當中取出一顆漆黑的藥丸,『讓他先吃下去……這毒,有點門道。』
若是熊七在場,肯定得意洋洋。小石用的這款毒乃熊七的得意作之一──「七步斷魂散」,小石在不久之前,曾經用它的改良前舊品「五步倒」,便毒死了蒼鷺騎兵團團一近乎全部的馬匹,毒性霸氣非常。
艾爾恩身重此毒,原本應當立即斃命。可當時事態緊急,小石未及將足夠的藥量塗滿箭鏃,只夠在箭尖沾了一點便趕緊射出了。可即便是如此,艾爾恩若未能及時得到解��治療,喪命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只見若特在讓艾爾恩服下藥丸之後,先是觀察了艾爾恩的臉色,見那黑氣似乎淡了一些,便又再掏出一顆土色的,小豹見公主的藥確實有用,趕緊又將土色藥丸喂入艾爾恩嘴裡,這一次,艾爾恩的臉色卻反而又變黑了……
『怎、怎麼會這樣……』小豹帶著一點哭音,『若特公主……』
『吵死了,誰來帶他出去?』公主大人心情不是很好,睨了蠻古一眼,原本是想讓蠻古把人趕出取的,卻見狼衛大人同樣也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才願意多解釋一句:『這毒沒有這麼簡單,至少混了五到六種毒物,環環相扣,有時用對一味,卻反而加劇了另外一味,若想知道這毒究竟摻了哪些,非得先一一試過不可。』
『您是說……您也沒有把握?』
……這句話乃神醫之大忌,若特公主冷冷一笑:『若是覺得我不行,不妨換人。』
『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豹求救地看著蠻古,『蠻古大人……』
『若特,艾爾恩是我的兄弟,你得幫個忙。』男人道,『若是你能救回艾爾恩,我蠻古和狼族,便欠你一次情。』
聽起來可真是莫大的誘惑。若特眨眨眼,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內心的喜悅一絲絲都不敢寫在臉上。
讓狼族欠自己一個人情,對於她和雪狐族,都將大大有利。
『在我手裡,可以保證人死不了的。至於能恢復多少,我會儘量試。』
『有勞。』蠻古點點頭,『若特公主,那麼,在你醫治艾爾恩這段時間,便把雪狐族的戰士給我吧。』
『嗯?』公主心中一動,正在施救的手停了停,『蠻古大人,您要接著出兵?』
『哼,敢傷我狼族狼衛,就要承擔惹怒我的後果。』
女神醫心中一顫,對於這樣充滿男性魅力的戰士,沒有人可以不動心的,她點點頭,『去吧,我族的一萬戰士,已經等待出戰很久了。』
◎
第一回合,蒼鷺族算是打合。
雙方損兵不多,可卻都折掉了主將。
這第二回合,則該派出誰來頂戰,野狗想了又想,騎兵團中還有六名團長加一名總團長,擁有副將軍職稱的也還有兩位,可這其中讓他覺得可以信任又有能力的,卻是一個也沒有。
不過探子回報的情資,卻帶給了他一些靈感。
雪狐族和狼衛蠻古。
前者擅長在森林或草原當中打游擊,雪狐族的戰士對於偽裝很有一手,他們學習各種動物在大自然的偽裝方法,並將之融進戰鬥當中。敵人時常在雪狐族戰士已經靠得非常近了,還未能發現敵人近在眼前。
後者則有「魔神」的武名,據說宛如巨人一般高大,戰法卻很細膩,與他的外型給人不同的印象。
這讓野狗有了些許的聯想。
說起巨人,他寨裡也有一個。說起偽裝,他寨裡也還有一個。說起打游擊……野狗寨的戰士們,那個不擅長這種遭遇戰呢?
「叫霸子、蝙蝠、烏雞、熊七和小石過來。」
想來想去,至少在眼下,野狗還是會選擇將任務交代給自己熟悉的人。並不只是信任度的原因而已,他的確認為,自家的兒郎們,面對雪狐族將比蒼鷺族的戰士,要來得更適合一些。
「報告將軍大人,蝙蝠先生尚在養傷,據說……」
「我昨晚經過他帳外,可已經聽見那傢伙生龍活虎地違反『禁止不純同性交往』的規定,我可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將軍大人淡淡地道,「那點傷勢,不過是流多了血,唬唬蒼小團長還行,想唬我?」將軍眉頭一挑,「叫他好好想想。」
蝙蝠自然是千百般地想跟老大重修舊好,補救他在老大心裡一落千丈的形象,聽見召喚,趕緊從床上彈了起來,一邊臥著的少年被他吵醒,一臉睡眼惺忪:「怎麼了?」
見蒼羽這麼沒有防備的樣子,男人心中充滿了愛憐,在他頰邊親了一記,「老大召喚,不去不行。」
「你的傷不是……」
「已經不要緊了。」蝙蝠動了動身體,「之前都是想要讓你可憐我罷了。」
「咦?」
跟老江湖蝙蝠比起來,在愛情戰場上,少年團長還只是新兵當中的新兵,沒有一點招架能力的。
至於烏雞方面,帶著完全沒有做菜天分的伙伕情人歸清絡,著實過了段輕鬆悠閒的蜜月時光,也許真的太過甜蜜了,本次也被得遠距離相思的將軍大人看中,拆散他和他的中年情人太過招搖的兩人世界。
然後是霸子,衝鋒隊長要出征,一列士兵排排站好,有些人可以跟,有些跟了只會成為累贅,霸子在這方面倒是很有經驗,他的兵團雖然給人一種後宮印象,難免沾染了能力不足的刻板形象,可霸子卻熟知他的後宮們每個人能擔當的工作。管壺已經長得很高,少年的樣子漸漸淡了,他的刀法不錯,是霸子親自教導。蒼飛後來還是回到了霸子的營裡,顯得成熟穩重很多,可以補足霸子在指揮軍隊上經驗之不足。
再來是熊七,基本上看隊伍裡有霸子,決定用牛皮糖功纏上霸子的他,自然是千百般個我願意上戰場,救活了蒼翎之後,趕緊梳妝打扮……呃,應當是準備行當,包袱款款不請自來的加入了霸子後宮隊伍之中。
最後是小石。
小石曾經參與過第一次的對戰,也曾經在蒼鷺騎兵團當中擔任副官。是五人當中,可說戰爭經驗最豐富、對軍伍事宜最瞭解的,野狗要他加入,並非是要加強戰鬥力,相反的,是要他擔任食人鬼軍團們和蒼鷺族士兵中間的黏著劑,野狗沒有天真到以為光靠這五個人、或者食人鬼軍團,就能打敗草原部族,當戰爭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最後還是要靠士兵數量的多寡一決勝負。
在出發之前,小石回到自己的帳裡,收拾了幾件衣衫,帶著自己慣用的兵器,便也要到霸子的帳棚去集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磨蹭什麼,一一確認了包袱裡都不是很重要的東西,然後又再確認一次……終於,他還是明白了自己到底還想做什麼。
他來到了蒼翎的帳棚。
一走進去,便看見副官墨琴正蹲在一邊擰著布巾,見他進來,笑了笑:「小石大人,您終於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好像他知道自己肯定會來似的……
青年默默有些不悅,可面上還是對著少年副官頷了頷首:「你家大人好些沒有?」
「好些了。」墨琴點點頭,「今早已經醒了,還喝了點粥,這才又睡下。」
「很好。」小石道,「我只是來問候一聲,這便走了。」
「咦,這就要走……」少年吃了一驚,追了上去,一把握住小石的衣袖,「別走哎!」
「怎麼?還有什麼事?」
少年喘了口氣:「小石大人,您不見見副將軍大人?」
「……既然你說他已經大好,那就沒有關係了。」
「話不能這麼說啊!」少年墨琴顯得有些激動,「大人醒來之前,可是喚了好幾聲您的名字,惦唸著您的安危呢,醒來時也說,若是您過來了,便要我叫醒他。」
小石微笑道:「蒼翎大人病得這麼重,就別叫了,若是他醒來,你就說我沒有來過便是。」
「這……這怎麼可以……」
「你不說我不說,為什麼不可以?」小石眨眨眼,「好好照顧你家大人吧,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喲~」
為這男人擾亂心弦的話,就未免太蠢了!小石想,很久很久之前,當時候他和老大剛剛出野狗寨,準備護送當時的日皇子到夜燭城時,他曾經這樣問過老大。
執著的人是天下最傻的蠢人。
就算有一點點鬆動了又怎麼樣?他小石也不過是個爛命一條的普通人罷了。從不會假裝自己真的可以從爛泥巴裡被洗乾淨。
蒼翎是個蠢人。
他可不能讓自己變得跟他一樣蠢。
一六七
蠻古從集合雪狐族戰士到出發,前後花不到兩個時辰,和駐紮在洰裡河邊的水月族不同,擅長環境偽裝的雪狐族選擇走荒山山脈這條道路。
雪狐族行軍山路的速度也是極快的,且除了快之外,共一萬人的軍旅,真正能讓外人輕易看得到的不到一半,雪狐族自有一套遮掩行蹤的辦法。若是他們想要,可以在敵人全然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攻入敵陣之中。
可惜帶領他們的領袖是蠻古。
掩藏蹤跡不是蠻古喜歡的風格,他的攻擊方式一向大開大闔,狼族的士兵只要跟著他攻擊,通常都會比跟著其它狼衛要來得輕鬆一些──畢竟蠻古大人的雙巨刀一揮,靠近的八成都被斬盡,沒靠近的十成都會閃遠。
在他的帶領下,雪狐族急行軍只需兩天時間便能到達蒼鷺軍本陣,蠻古的目的,便是要用急襲的手段,殺得這支毒害艾爾恩的軍隊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蠻古騎的馬和他本人一樣的高大,他甚至不需要馬鞍,強壯的大腿夾住馬背就像鉗子一樣穩當,烈風劃過他刀削似的五官翻起茶色系成多股小辮的發。
狼族的復仇者,決定不留下任何活口。
不過於此同時,新任的將軍大人也有一樣的想法。甚至於得在沙寒二位將軍到來前,先替自己立下先戰功不可。
食人鬼軍團的五人小組當中,最後還是決定按往常習慣,以霸子為首,熊七、蝙蝠為輔,烏雞踩盤兒,小石定謀劃。只是這一次,他們的對象不再是和平的村莊或軟弱的官府,而是北方的侵略者,狼族。
「你家的副將軍大人啊~」熊七眼珠子一轉,「算他運氣好,我的藥箱子裡,還有最後一顆的『回仙丹』,心脈護住了,就沒什麼好需要擔心的了。」
小石暗翻白眼,沒有人問他,熊七便自己興致勃勃的將馬策到他的左邊,自顧自地聊起天來了,「小石,我還真沒想到你居然對那個被你騙過的大人,這麼的有情有義!」
「熊七你好像誤會了什麼……」小石咬咬牙,「這種時候還是專心趕路吧,別再說這些不重要的事了。」
「不重要啊……」熊七的表情顯得很失落,「嘖,真想讓你早日脫離霸子的『照顧』啊……」
「……這兩件事,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吧。」小石何其聰明,一聽便知熊七意指為何,不過對於誤將他和霸子間的關係搭上這麼純潔的情調,每次都讓他失笑不已,不過刻意讓大家有這樣的錯覺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煩……除了熊七之外的麻煩。
無論如何,率領一千名蒼鷺士兵的衝鋒隊長霸子,從高達方嚮往北而去,沒有意外的話將在荒山口附近遭遇蠻古的軍隊,而蝙蝠將先繞過兩軍,朝洰裡河方向而去,將蒼翎所帶領、以為主帥已經陣亡的那九千名士兵調回,從後包夾,消滅敵軍。
「將軍大人,日霸雖是極善戰的勇士,可這正規的兩軍交戰,將我蒼鷺士兵交由他來統帥,會不會太過草率了?」在士兵派遣之前,蒼鷺族的總團長大人蒼鷗提出了建言。
「這我何嘗不知。」將軍大人點點頭,「可我需要保留蒼鷺的實力,先讓他們繼續探底吧。」
此言似真還假,蒼鷗退了下去,此時爭論責任與戰功實屬不智,在軍旅和官場上都已經打滾了三十餘年的總團長大人沒有繼續堅持己見,只是暗暗派出了幾名暗哨──若將軍大人的決定是錯誤的,那麼,至少他會早一些時候知道,並設法解決。
無論如何,在蒼鷗大人的不安中,兩軍已經進入對決的關鍵時候。
蠻古只需往前一跨,通常就可以嚇退絕大多數的敵人,就算沒有嚇退,心中像泡泡一樣冒個不停的怯意也將影響開打之後的實力。
天空就像是被這個巨人的陰影所籠罩,烏雞、小石等和眾多士兵心裡都不自禁發起虛來,「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比霸子還要巨大……」烏雞喃喃道,計算起一會兒如果真開打了,自己肯定能閃這傢伙多遠便閃多遠。
就算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衝鋒隊長霸子,也不禁在心中堵了一堵,第一次有了原來自己的尺寸還不算非常大的感覺。跨下戰馬退了兩步,似乎也讓蠻古身下那匹巨馬給嚇得不輕。
「大家鎮靜。」小石嚥了嚥唾沫,「長得這麼巨大的話,動作肯定是笨重的。」
可惜當動作一開始,小石便知道自己完全估計錯誤。
蠻古的行動極為靈敏,龐大的身軀完全都看不出半點「笨重」的痕跡,兩把巨刀若是直放,足可與一般人的肩膀同高,寬度則有一臂的距離,隨便一把都夠嚇人了,更何況他一次舞動兩把。
遇上之前已經多次聽聞其「魔神」之名,可親眼見時,才知透過耳語的傳遞,對蠻古的描寫顯得多麼失真。
握著弓箭的手緊了緊,或許自己的遠距離攻擊,將會成為本戰的關鍵也說不一定。
在眾人一片怯意之中,只有一個人,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兩眼放光,往前踏出一步。
「真是極品……」某人喃喃道,「作夢都想不到的極品……」
「熊七,你冷靜一點!」其它人按住他的肩膀。
「如果你的夢中情人便在你面前,你冷靜得了嗎?」熊七嘿嘿道。
烏雞閉上眼睛,想像著眼前的敵人如果是一個蒼白細瘦的中年人……「確實無法冷靜。」
霸子閉上眼睛,想像著眼前的敵人如果是一個白淨好食的文官……「絕對不能冷靜!」
小石閉上眼睛,想像著眼前的人如果是像老大那樣強大的領袖……「為什麼會是那個傢伙!」誰也不知道他具體想到了誰。
總之,眾人稍稍能體會熊七的心情,「可就算是如此,目前對方還是敵人,就要冷靜一點!」不知為何生起氣來的小石下了最後的結論。
以霸子為首,他們代表了野狗寨、不,應當說是食人鬼軍團的身份,是蒼鷺族新任將軍的「自己人」,萬萬不能丟了自家老大的臉!這時候如果退縮,那不如就包袱收一收回老家種田吧!
「還是回家鄉種田好了……」除了熊七之外的人心中雖然都有著類似的想法,不過想歸想,做歸做,霸子豪氣一生,雙手從背後抽出他在擔任蒼鷺騎兵團團八衝鋒隊長時所用的兩柄長槍,他奶奶的,你有兩把刀,我有兩柄槍,就看誰底子硬!
天生便是個戰士,霸子將跨下駿馬一夾,喝叱一聲,便往前衝了。
「霸子!」其餘三人互看一眼。
熊七爪子已經套好在手上,馬上跟著過去;烏雞則頓了一頓,「小石,你等等箭可瞄準一些。」
「知道。」
嘆了一口氣,「真想帶清絡回家算了……」一邊這樣抱怨著,一邊抽出一條鞭子。「從外圍一點的地方打,應該可以死得慢一點吧……」
戰場中心的地方,霸子已經和蠻古纏鬥了起來。
蠻古已經很久不曾遇到身高可以和自己相比擬的對手了,蒼鷺士兵的主帥雖然仍是比自己矮一些,可相差恐怕在三寸左右而已,從那架勢看顯然也是個在刀尖上討生活的,完全顛覆了他「帝國人就是軟弱」的刻板印象。
鏗鏘一聲,對方的雙槍居然能擋下自己一柄巨刀的砍伐,想來氣力也是夠強的了,蠻古已經許久不曾遇上可以擋下自己施力一擊的對手,通常對手不是退卻,便是被他攔腰砍斷,他在心中興奮起來,想對帝國報仇的憤怒淡了一點,遇到似乎可以過幾招對手的喜悅之情卻大大揚了起來。
這些想法的發生其實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兩尊高聳的巨塔一瞬間便過了七八招,過招地點周圍自動讓出一個圓圈,無論是雪狐族還是蒼鷺族的士兵,都不會有人想太靠近這個非人戰場的。
只除了……
「霸子隊長!我來助你~~~」餘音未完,一個高挑的人影衝了進來,只見他在沉重的壓力之下居然還能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刀光槍影之中,「哇,好棒的身材……」也不知道被讚美的究竟是蠻古還是霸子。
一隻拿著爪子衝進來的小老鼠蠻古並不以為意,反正沒有多久便會死在自己的巨刀下。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眼前名叫霸子的男人身上,過了幾招之後,他亦發確定,這男人應當不是正規軍出身,他的打法近似野獸的搏擊,看似毫無章法卻都是最直接、讓人避無可避的攻擊手段,蠻古和霸子不同,他雖有高壯的身材,可卻是用腦子在打鬥的。
這樣的男人,就算是身在狼族,肯定也有辦法幹到狼衛的位置吧……蠻古心想,而且,那對在日光折射下會變成墨綠色的眼睛,根本就是……『你這傢伙,是狼族人吧?』
只可惜霸子一點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而蠻古也只會少許帝國語,並不足以讓他順暢地和霸子溝通……而且在這樣劇烈的打鬥之中,也不存在「溝通」的時機。
蠻古興起了一點想把人帶回狼族的念頭,狼族一向最是保護自己的族人,就算對方似乎變成了帝國的走狗,只要願意回心轉意,狼族對自己人的度量寬大得不可思議。
可惜對方絲毫沒有軟弱下來的樣子,也是,狼族人只要開打,是從不知退卻為何物的!關於這一點,蠻古有著相當的自信。
也許是這一瞬間的想法,讓蠻古下手的力道收了一些,他決定說不定自己可以直接打昏這傢伙,那墨綠色的眼睛看來像是普齊長老家的特徵,早年普齊長老的女兒曾前往帝國生活,說不定……
蠻古架起兩把巨刀,以刀背部分從兩側往霸子身上招呼過去,霸子雙槍交叉在胸前,仍抵不住蠻古的八成力道,噗一聲從嘴裡噴出一點鮮血,顯然硬撐的結果,使他受了內傷。
接下來就只要輕輕在他頸後來一下子,人就可以帶走了吧。
蠻古對自己太過自信,是接下來他將面對的遭遇產生的一個重大原因。
雙巨刀還正與霸子的雙槍相抵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一道銀光,他冷笑一聲,想偷襲?果然是帝國老鼠才會做的行徑!
他雙刀改由單刀威脅,伸手一抓,破空而來的利箭居然被他生生抓住,折成兩半,瞧見那設有倒鉤的箭鏃,冷冷道:『就是你偷襲艾爾恩的?』
遠方小石咬著下唇,蒼白著臉,又從背後抽出兩箭,迅速射出。
可結果依然相同,對蠻古來說,抓下這種力道的箭輕而易舉,『放心吧,我會扭下你的頭,送給艾爾恩祝他早日康復的。』
就在他發出小石的死亡宣言之時,霸子亦正加重了力道。即便是只剩下單刀壓制,霸子的壓力頓減不少,可這力道還是霸子自帝國境內不曾遭遇過的強度,只見他肌肉整個繃緊賁起,臉上青筋畢露,咬緊牙根,怒喝一聲終於將那單刀卸了開去。
蠻古冷笑一聲,『一會再來解決你,我先扭斷那隻老鼠的脖子。』一邊說著一邊竟就往小石的方向奔了過去,速度驚人的快,小石當然不可能會呆在原地等他過來殺,他的輕功高絕,三兩下便縱跳開去,可仍是被那巨刀挾起的風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准對小石頭出手!」霸子怒吼一聲,也策馬追了上去,往蠻古背後一槍刺去,可巨人就算是從背後迎擊他的長槍,那巨刀還是牢牢接住了霸子的攻擊。並且輕易便帶開了長槍,巨大的身軀一動,繼續追擊小石。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為什麼你們都只注意到小石!!!」從闖入起就完全不被重視的熊七大叫一聲,「太過份了!」
聽得懂帝國話的一方都忍不住默了默。
可熊七還是覺得自己被大大忽略了,並對這個結果分外不能接受:「霸子也就算了,這個狼族巨人難道眼睛瞎了,我熊七論臉蛋、論身材,會輸給小石那個傢伙嗎!」
可以的話,我一點都不想受這種歡迎啊……小石一邊逃著一邊想,心中一動,便往熊七的方向跑了過來。
「熊七~~~」小石狂奔而來,「交、交給你了!!!」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熊七舔舔嘴唇,見著遠方像兩頭巨熊朝自己狂奔而來的蠻古和霸子,發出一絲詭笑。
「小心點,那傢伙比霸子還要恐怖……」小石逃過他的身邊時,忍不住出聲提醒。
「啡啡。」熊七笑了起來,「那還真是太對我的胃口了!」
一六八
強盜熊七,一沒有野心,二沒有大志,生平以追逐壯漢為人生目標,加入野狗寨也是因為裡面有很多熊七大爺的獵物,以霸子為首,讓他的身體大受滋潤,每天都很幸福。
說起熊七,他的武功不算特別突出,之所以能在野狗寨有著一席之地,則是因為兩項特色,一是他善於用毒用藥,一是一雙手掌有著出乎常人的怪力。
後方是小石剛剛飆過去的背影,前方則是蠻古和霸子轟隆隆的馬蹄聲,兩人的目標都不是他,而是剛剛竄過去的娃娃臉青年。
「來吧來吧來吧!!!」熊七大笑兩聲,雙手一開,呈現一個歡迎人撲上來的姿勢,雖說他也很想一次捕捉兩隻大熊,不過眼下能抓到大的那一隻,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力灌雙掌,十指套著的銀爪張了開來,在兩匹馬貼著自己奔過的時候,朝其中一匹,輕輕一刮。
背後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夾雜著狼衛怒罵的聲音,熊七嘴角一揚,回過身去。
霸子的馬已經遠遠超了過去,追上了小石,將人提到自己背後,兩人也正回頭看他,表情緊張。
蠻古已經站穩在地,身邊是他不知怎麼了的馬,口吐白沫正在抽慉。
熊七聽不懂狼族的語言,可是從男人的表情,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看出,他現在非常生氣。
蠻古從未想過會在這種地方難看的落馬,那個帶著銀爪的帝國老鼠,居然傷了他的愛馬!
草原部族可說半生的生活在馬背之上,對馬的感情自是非常深厚,加上蠻古不是普通體型,要找到能與他搭配的馬更是不易,他的愛馬「狼王」已經跟了他超過十年──是的,他的馬便叫狼王,反正塔戈也不介意──戰場上受點傷他不是不能接受,可像這樣的方式,蠻古不能接受。
『你準備好赴死了嗎?』蠻古雙刀扛到肩上,大步向前。像這樣的小老鼠,他用捏的就能把人捏死。
「熊七沒事吧……」烏雞奔到兩人身邊,「居然敢一人單挑那個怪獸,也太……」
「你看他的眼神,沒事才怪!」小石無奈回道。
烏雞仔細一看,熊七的兩眼已經射出了光,背景彷彿盛開了花,面對非人尺寸的對手,表情居然像個少女一般嬌羞。
「那個熊七,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烏雞感嘆。
「如果咱們這時候設法跑進去幫他,恐怕會被怨恨一輩子吧!」
不管外頭戰友的擔憂與疑惑,熊七舉起自己手上的銀爪,對著正朝自己氣勢洶洶而來的蠻古,拋了一個媚眼。
他當然不是一個為愛(?)昏頭的傻瓜,他能給小石「七步斷魂散」這樣微量可以毒死艾爾恩,足量可以毒倒一支騎兵團的馬,身上自然藏有更多的好貨。
只有一片小指甲大小的份量就夠了,熊七當然不可能毒死他心愛的壯漢,這一點麻藥,足夠讓一頭大象睡上一天一夜。
只要讓我碰到你一點點皮膚便夠了。
望著衝過來的蠻古,熊七愉快得幾乎要哼起歌來。
熊七一向對自己雙手的力量很有自信,他可以徒手接下敵人殺過來的長槍、長刀、長劍,就算是天生神力的霸子,他也能憑手的力量,接下霸子至少十招。
他不需要十招這麼多,一招便夠了。
只要接下一招,便有機會接近對方,然後……還不變成他熊七大爺的囊中物了嗎~
可那力量,比熊七預計的要強大太多了。
他的十指銀爪應聲而斷,若非他變招得快,恐怕一雙手掌已然被砍下,且對方乍看招是大開大闔,實則綿密周全,瞬間過去兩三招,熊七居然連一個觸碰到對方皮膚的空隙都尋找不到。
蠻古自是有戒備的。
從艾爾恩及他的愛馬「狼王」的前例可知,帝國老鼠是很卑鄙的,動不動便會施毒害人。蠻古知道自己巨大的身軀只要有一點點被這傢伙碰觸到就有危險,當然不會讓他有機會碰到自己,不過這也間接影響到他想盡快解決這煩人的蒼蠅的念頭──你總不可能一邊閃躲,一邊還能準確地靠近殺人吧。
但蠻古並沒有準備要跟一隻老鼠周旋的想法。
他的刀很大又很長,拍蒼蠅似的打扁對方就是了。尤其對方似乎總是想要靠近自己。
於是他故意在腰間洩漏了一個看起來很要命的空隙。
那帝國青年馬上便發現了,雙掌靠過去的時候,似乎因為太專注而沒有發現蠻古出一絲獰笑。
腰上有厚厚的毛皮與皮甲護著,對方的指端才剛剛碰到他腰上的衣物,就已經被他用巨刀自後心部分勾了起來……這種人,連一點機會都不能讓他碰到,他還有另外一柄刀,下一招便能懸空殺人。
可是。
「是不是覺得有點暈?」被他用刀掛起來的青年笑得一臉奸險的樣子,「你真不錯,我的『百日麻麻百日』只要一滴,就可以麻倒一匹馬呢~」
……幹嘛要替要取這麼長的名字……
圈外的人一邊對付著雪狐族的戰士,一邊在內心偷偷反駁熊七。
烏雞等野狗寨一干前強盜,原本就是長年躲在槐山上討生活的,對於哪些地方可以隱藏、要如何偽裝,眼光精得很,雪狐族的戰士雖很擅長偽裝戰術,可在野狗寨一干眾人的眼中,倒也不是太難抓出來對付。
在蠻古以外地點作戰的雪狐族士兵,擅長的是埋伏奇襲,可一旦被敵人發現藏身之處,正式面對面作戰的話,其作戰能力,是遜於長���操練作戰的蒼鷺族士兵的。
原本跟在驍勇善戰的蠻古身後,可以大大激勵雪狐族戰士的士氣──這一次,葛瑞德草原「魔神」的刀,不是向著自己,而是跟自己站在一起!
可相對來說,當看見被視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狼衛大人突然向前撲倒,掙紮著無法爬起的時候,其震驚的程度、對軍心的打擊,將是多麼的龐大。
『你……究竟……何時……』蠻古瞪大了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身體重得像是有整座山壓在上頭似的,動都不能動。
熊七當然是聽不懂對方所說的話,可看那悔恨的表情,也知道對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何時下了毒。
「哎,我的銀爪在弄傷你的馬瞬間,便已經將這『百日麻麻百日』噴到你身上去了,一點水而已,無色無味,你不會感覺到的。」
……什麼時候研發出這麼霸道的麻藥,果然不能隨便惹毛熊七啊……
眾人在心中默默又下了結論。不再繼續關注熊七那邊的情形,進而認真指揮蒼鷺士兵,收拾起雪狐族的戰士來。
◎
戰事還在進行之中。
不過在這個時候熊七帶著蠻古的身體偷溜走,蒼鷺族一方是不會有任何人感到介意的。
得找個舒服點的地方才行。
舉目四望,或許能在荒山上找到個燈光美氣氛佳的小木屋說不一定……這當然是奢望了,不過,的確讓熊七找到了一處舒服而又鋪著大量乾草的山洞。
是誰這麼貼心……
不過熊七沒有多想,在這難得的時刻,他可要好好把握機會才是!
蠻古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麻藥讓他無法移動身體,卻仍保有意識,似乎還能發出一些不成句子的聲音,可光是張嘴,就覺得肌肉不受控制。
為了能確實地困住他,熊七在他倒下之後,還在他的嘴裡又補上半口據說一滴就能麻倒一匹馬的「百日麻麻百日」。
居然沒有一刀砍死自己……蠻古想,把他移到山洞之中,究竟是想幹什麼?
若是還有機會恢復行動能力,他不可能會再這麼輕忽大意,肯定先殺死這傢伙再說。
……想幫艾爾恩報仇,卻反而被人弄倒。若是被愛說教的雷哲知道,恐怕非得被罵個天荒地老不可。
蠻古在腦海中胡亂想著,藉以排除對未知命運的緊張感,或許他會被砍斷手腳丟回狼族也說不一定,把狼族的「魔神」整治成那副德行,確實是一個大大打擊狼族士氣的方式。
可熊七當然沒有、也不會這麼做。
先將人仰躺在大量的乾草之上,熊七沉吟了一下,又從懷中掏出許多瓶瓶罐罐,挑出幾瓶後再將剩下的瓶罐推到一邊去,然後騎到蠻古的大腿上去,露出一個會被評為十分淫蕩的笑意,滿懷期待地伸手摸了摸蠻古的胯下。
那裡有著皮甲護著,可熊七的手何等靈巧,用小刀化開裡接皮甲的草繩,再將手從縫隙當中鑽了進去,如願以償。
「好大……」熊七淚光閃閃,感動非常,「有史以來最大的呢!」
然後繼續進行割解皮甲的動作,很快地護住胯下的那一塊已經拆解完成,露出下面溫暖的動物毛皮,熊七毫不愛惜地將那色澤美麗的動物皮毛也割了一個大洞,接著使勁一撕,刷地一聲,蠻古的下身被整個袒露出來。
瞧那濃密的毛髮之下正在沉睡著的,不正是傳說中的巨龍嗎,就算巨龍正在沉睡,其尺寸大小也是足以嚇退一般老百姓的……不過熊七當然不是一般人。
他是個壯漢愛好者,人生以追求肉體的享樂為目標。
現在他正要完成所有壯男愛好者夢寐以求的願望,這狼族的狼衛可謂是他追求壯漢的登峰之路上的最高峰了吧!
熊七隻讓自己好好感動了一下子,便將手伸了過去,巨龍就算還在垂軟的狀態,仍已經大到需要熊七兩隻手才握得住。
不過蠻古此時仍讓麻藥給牢牢制住,就算要害部分,也是被麻得乖乖的,就算此時在他眼前的是個絕世美女,也照樣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好不容易弄到這樣的極品,熊七怎可能放任這樣的遺憾發生呢!
他打開一個藥瓶,自己聞了一下,笑笑:「這瓶可以解你的麻藥,我先幫你解一點點就好……」
舌頭一舔上唇,倒了幾滴到蠻古的性器上,然後雙手開始搓揉起來,從頂端到根部,無一遺漏。
那性器抖了抖,蠻古居然真的覺得下身有了一點知覺,根部的兩顆雞蛋大的肉球連接著囊袋,被這帝國的青年兩手細細玩弄著,讓那巨龍部分已經微微抬起頭來,於是熊七再接再厲,嘴一張,便將那還未真勃起便足以塞滿他嘴巴的性器含了進去──果然只能含住頂端就再也無法多吃一些,於是他改用舌頭去舔那柱身,白牙細細咬起那性器上的皺摺。
蠻古原本就是個精力充沛之人,雖說前幾日和若特公主已經玩得過火,而且老實說他是一個對同性沒有興趣的人,可每一個狼族人還是有他必經的道路要走,沒有興趣不代表沒有經驗,只是他沒有想到,以自己這樣的外型和身份,居然會有被人迷昏玩弄的一天。
他的性器很快便堅硬了起來,那漲起的大小更是大大震懾了經驗豐富遍覽群根的熊七,「我的天啊……」他悄聲讚歎著,「這還真是上天的傑作……」
熊七大爺趕忙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自己身上的盔甲衣衫,就算初春的冷空氣灌進山洞他也沒有感覺,一心只想快點享用大餐。
第一次看到蠻古的勃起狀態的性器,無論男女,沒有不大為驚嚇的。像熊七這樣的反應,可說是絕無僅有。
蠻古看到那青年居然脫光了衣服。露出他蜜色膚色的身軀,雙腿修長健美,腰細臀翹,顯然是擁有了一副以男人來說極美的身體。不僅如此,這傢伙不知又從手上的瓷瓶中倒出了什麼,一時山洞之中散發一股淡淡的香氣,定睛一看,原來是雪白色的膏狀物體。
這原是熊七自行研發、對傷患處好用得不得了的金創藥,可如果熊七將之用在其它地方的話,它有一個更白話的名字,叫做「用了好滑」。
只見熊七先是毫不吝惜地用指端取了一大坨,然後將身體微微前傾,抬起渾圓的臀部,將沾著「用了好滑」的兩根手指,往自己的後穴插了進去。
「嗯~~」自己玩自己的後穴原本不夠刺激,可若眼前正有一個絕品壯漢正看著你,而且他的陰莖又剛剛好又正勃起且非常巨大的話,那還真是只有夢中才會出現的美好場景。
熊七光是這樣想,後穴便忍不住要縮了一縮,前面也跟著抬起頭來。
金創藥……不、是「用了好滑」在熊七的體內慢慢化了開,接著他又自己伸進了第三指、第四指,為了方便手指能更方便進出,他的腰已經整個騰空起來,從蠻古的方向,已經能將這青年的胯下美景──雖然對男人興趣不大,可蠻古必須承認那可真是美景──一覽無遺,手指進進出出的時候會滴出一點白色的液體,那穴口經過保養呈現嫩紅的顏色,很快的,經驗豐富的熊七便將自己準備妥當。
……難道他居然想被我上?不,這種情況,應當是想上我……
語言不通真的挺麻煩的,可蠻古就算和霸子一樣傻,也能看出熊七到底想做什麼了……更何況,他比霸子要來得有腦子許多。
青年一手按著他的胸口,一手扶住那根剛剛昂起的龐然大物,對準自己的後穴,嗯嗯兩聲,便坐了下去。
初時自然是無法全入的,光是前端的部分想要進去,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一般人的前端有雞蛋大小就已經很驚人了,蠻古的卻有一個孩童的拳頭這麼大,光只是進去,就將熊七的後穴整個撐大,他能感到自己的內壁肌肉被壓迫到了極限,若是沒有「用了好滑」輔助幫忙,或者壓倒蠻古的人不是熊七,此時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熊七咬著下唇,發出一聲娘味十足的呢噥,盡力放鬆自己的後穴,好不容易又進去了一些。
一開始在蠻古眼中只是一隻老鼠的熊七,此時卻化身成為荒山上專門吸食男人精氣的妖精,蠻古無法控制自己對這傢伙的身體不要產生興奮,甚至,他的性器進了熊七的身體之後,居然還又漲大了一些,熊七嬌嗔一聲,自己撥開自己的雙臀,好讓蠻古的陽具能更深入自己,接著他抓起蠻古一邊猶被麻醉無力的手,張口咬住對方的中指,然後撐住身體的兩腿一鬆,放任自己的體重往下落。
「唔……」就算是熊七,此時眼中也不禁噴出了淚水,口中因為插著男人的手指,而無法吞嚥唾液,透明的絲線沿著嘴角流下,「嗯~~」
接著他開始高難度地搖晃起自己的腰,先就著這半根陰莖──這便已經夠驚人了──上下套弄起來。
可行房實際上應當是兩人互相配合,才能有機會到達真正的頂峰,熊七這番作為,為的當然只有一個。
他要蠻古為他的身體瘋狂──至少在想的時候,將沒有餘裕想起其實���想捏死他這種掃興的事。
開始的這些,都只是前奏罷了。
就這樣玩了一刻鐘
之後,熊七已經發現到,蠻古的表情漸漸投入了狀態,被自己後穴重重一夾的時候,會露出又痛又爽的絕妙表情。
是時候了。
熊七對於讓自己的身體被壯漢弄壞這件事,始終非常熱衷。
他又滴了幾滴藥水在蠻古的唇上,這次不但有著微量的解藥,還多了另一密寶「喝了再上」。
只見男人的腰漸漸能動了起來,他撐住男人的胸膛,跟著男人的律動逐漸被插得更深,男人被他含在嘴裡的中指也漸漸能動,居然慢慢開始攪動他的口腔,而下身則一下比一下重地,往他的後穴貫穿進去。
蠻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他感到體內有一把馬上要噴發而出的強大慾火,完全控制住他的思考,他的下身只被包裹住半根是絕對不夠的,他想要整個插進人的身體裡,然後抽出,從那全根的摩擦當中獲得無上的快感。
事實上他並沒有辦法思考,身體直接動了,他一個挺身,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動了的這件事,反而從熊七嘴裡抽出手指,然後握住他的腰,往上一頂,在「用了好滑」的守護之下,熊七還是感到了驚人的痛感,可他知道蠻古的大傢伙已經完全衝進他的身體,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遠遠蓋過這點不值得被重視的痛楚。
就著這個姿勢,蠻古便在熊七的身體裡狠狠抽插起來,接著放倒了熊七的身體,分開他的雙腿,往兩邊一折,這種姿勢一般可以讓他更加隨心所欲地插弄,前後左右,想往哪裡就去哪裡,熊七的後穴被漸漸拓得開了,他很快地他便在這樣的插弄中得到了趣味,一開始被撕裂的痛感,也已經化做情趣,越來越輕微。
他們在山洞之中嘗試了各種熊七能想得到的姿勢,一直到第五個姿勢左右的時候,蠻古才在熊七的體內射出了第一發,那份量多到熊七的穴口當然不夠裝,還滴了不少在乾草之上,「唉呀好可惜~」瞥見的一瞬間,這個想法閃過熊七的腦海。
不過蠻古很快地便又硬了,將他翻了過去,從後面插入姿勢讓熊七興奮不已,男人的力氣足夠將熊七整個抬起,用站著的方式將他頂得高高的,每一次的撞擊,男人沉重而有份量的兩顆肉球都撞擊到他的臀肉上,發出噗滋噗滋趴搭趴搭的濕潤聲響,聽在熊七耳裡,簡直是夢中才會有的動人音樂。
也不知玩了多久。
當男人的身體終於慢了下來,熊七隻知道天色已經從大亮變成漆黑,他只覺得渾身充滿著幸福的痠軟感,後穴猶含著那根巨龍,正規律地在他身體裡出出入入。
也該終場休息一下了,熊七想,被這男人這樣操過,以後可能玩誰都將沒有滋味了。
當人得到太大的性福的同時,反而會產生一點悲傷的情緒。
熊七在極樂之後自我審視了起來,並下這樣的結論。
不過他也不是不小心之人,鼓起最後的一點氣力,又在男人嘴裡倒了半口「百日麻麻百日」,男人的身體很快地又麻痺起來,性器仍留在熊七的身體裡,可熊七已經覺得累了,趴臥在男人的身上,決定先睡一覺再說。
至於這乾淨的山洞和乾草的,究竟從何而來,在熊七睡著之後,有瞭解答。
這不是荒山母熊第一次見到人類,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類闖進了她的山洞之中。上回還有兩個連衣服都沒穿就跑掉了呢。
只見她老神在在地走進山洞,冬天剛過,她才剛從深沉的冬眠中醒了過來,不過出去覓食一天,回來便見山洞多了兩個脫得赤條條正呼呼大睡的人。
因為肚子已經吃飽,加上對方沒有讓她產生任何威脅感,於是他在蠻古旁邊的地方趴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剛剛性交完畢的腥羶味道。
她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小瓶子,傾倒在地,流出一些透明的汁液。
母熊走了過去,舔了一舔。
翌日清晨,當熊七睡飽醒來,發現身邊躺個兩隻龐然大物,一隻是蠻古,一隻則……
「喝!哪來的大熊!」
左右觀察一下,「……居然喝掉我一整瓶的『百日麻麻百日』!��」
接下來,少了這麻藥輔佐,他要怎麼控制這頭人形大熊呢?
熊七認真地開始煩惱起來。
一六九
任何人聽見蠻古被綁架這件事,都會覺得這只是一個玩笑。
狼王塔戈笑了一笑,沒有認真。
雅風笑了一笑,也沒也認真。
剛剛從昏迷當中醒過來的艾爾恩,笑容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齜牙咧嘴一番之後道:『有必要開傷患這種玩笑嗎?』
只有一個人對雪狐族的說法認真。
他就是無論對什麼事情都很認真的狼衛,雷哲。
他仔細聽了雪狐族回報之後,決定要發兵。
雷哲負責帶領的部族是青蟒族,從接下的那天開始,已經不知道和族長冉森開過多少次的作戰會議,對於作戰,他不似其它狼衛那般,信仰以絕對的力量壓制敵人,他當然擁有力量,只是他更為謹慎小心。
艾爾恩與蠻古的失敗,在他的眼裡,根本就是因為太過輕敵、躁進的關係,帝國人性格原本就和草原部族大不相同,他們身體力量上的優勢的確不強,可為何數百年來草原部族一直無法侵吞帝國、甚至連沙瓦坦城都攻不下來,這難道還不能看出其中緣故嗎?
若將整個帝國視為一個部族的話,無疑它是一個極為聰明的部族。他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在互相爾虞我詐結黨鬥爭,也花了很多精力在鋪陳武學撰述兵法,對於草原部族來說太過卑鄙的方式對帝國人來說習以為常,他們的軟弱在草原人的眼裡說不定比不上一隻老鼠,可這隻老鼠,卻是有毒的。靈巧得讓你追不上,卻又總是伺機咬你一口。
對於這樣的敵人,你怎麼能將他真的當作一隻老鼠呢。
於是在他決定要出兵之後,第一件事,他找了青蟒族的族長冉森,以及狼衛雅風、赤蠍族的代表,一起開了會議。
青蟒族一向與赤蠍、狼族在葛瑞德草原上三足頂立,直到狼王塔戈的出現,這才破壞了這個武力的平衡。
青蟒族族長冉森是一個有野心有魄力之人,無奈遇上塔戈的時代,在他手頭敗了三次之後,為了族民的性命財產,也只有俯首稱臣。
本次塔戈召喚四族共同侵襲帝國之事,以冉森的意願最高,在塔戈壓制下原本以為再無拓展領地、增加戰功之機,沒有想到在他有生之年,居然能遇上「進襲帝國」這種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是的,對冉森來說,他從小便聽過族中長老形容南方是如何富庶,有吃不完的稻穀、喝不完的美酒、輕得像云一樣的布匹以及能將普通食材化成美食的神秘香料,無奈這些好東西,都被堵絕在沙瓦坦的高牆之後,草原人只能透過一點點商旅的交換,從中獲得稍許的滿足。
可現在,塔戈不僅辦到了前人未能做到之事──攻破沙瓦坦,甚至還有意往南繼續爭伐,將這塊流著奶油和蜂蜜的肥美土地分享給其它部族。
冉森對這樣的提議興致很高,儘管還是得暫時屈居在塔戈之下,可帝國的土地若有傳說中的那般廣大,想要再重新建立起青蟒族舊日的威風時光,肯定還有很多機會的。
會議在雷哲的帳棚裡進行著。
『我沒想到你居然對那個消息當真了。』雅風笑了笑,神情淡淡,『想抓到蠻古,勢必得犧牲超乎想像的士兵性命,我可沒聽說這點。而且,雪狐族並未戰敗,倒和那些蒼鷺士兵,又打了個和局。這代表了什麼?這代表了那些蒼鷺士兵並未強大到可以消滅雪狐族,連雪狐族都無法消滅的話,可以俘虜蠻古?恕我是真的忍不住要笑了……』
『雅風,』雷哲嘆了一口氣,『雪狐族為何要捏造事實?若真是假,等蠻古回來了,又要如何隱瞞得住?』
『呵,所以塔戈已經在審問那個雪狐族的傢伙了。』
『……艾爾恩中了奇毒,難道這還不夠提醒我們什麼嗎?』
『蠻古可不是傻瓜,若是他不想人碰到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我們也很難碰得到的。』
『……雅風,你小的時候曾經在帝國居住過,難道對帝國人的智慧,一點防心都沒有嗎?』
『我……』黑髮的狼族青年沉吟了一下,『雷哲,究竟是什麼,讓你這麼緊張?』
『蠻古和艾爾恩,都太輕率出兵了。』雷哲眉頭緊皺,『該贏的時候未贏,就算沒有輸,你瞧瞧,一個艾爾恩差點沒了性命,一個蠻古現下下落不明,這對我們聯軍的打擊,難道還不夠大?帝國的士兵雖經歷之前的內戰,受損甚多,可他們光是一個城池的士兵數量,便等於我們五支部族的總和,我們未能在他們尚未集結完成之前先出手為強,之後只會讓戰事越來越難打的。』
『……這可真是我聽過最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說法了。』雅風苦笑了一下,『想要集結全帝國的兵力到黍之道上,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所以你想賭嗎?賭帝國不會出現足夠聰明的將軍,就像許多年前那個被自己皇帝殺死的蒼瀾?』
『我……』雅風張口結舌了一下,事實上,想在理論上說贏雷哲,根本就是一件最不聰明的事情。
『所以雷哲大人的意思是?』一旁一直未能發言的冉森這才插入了兩位狼衛間的對話,『按您方才的意思,應當要即刻出兵,距離帝國將士兵集結完成的時日,約莫還有七天時間……』
『冉森大人說的極是!』雷哲一擊掌,『此時只有蒼鷺族約莫兩萬人馬駐紮在高達北方的隘口,只要能滅掉那些蒼鷺士兵,我們便一舉佔領高達,此時再以高達為據點,個個擊破帝國那些來自邊境各城,尚未集結完成的士兵。』
『……所以?』雅風被說得站了起來。
『所以我們得一起出兵。』雷哲的表情嚴肅,『合青蟒、赤蠍之力直接剷平蒼鷺族,塔戈帥狼族的戰事則繼續保留戰力,適時支持。在進入高達之前,肯定會再與高達的士兵短兵交接,此時便再加入我狼族,消滅高達所有反抗的帝國人。』
雅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於屠族屠城這樣的事,他在葛瑞德草原上,為了塔戈的霸業,已經做過不知凡幾。可這一次將面對的是他童年時候待過的帝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心底產生。
可他畢竟是背負著「屠鳳者」之名的男人,其精神之強韌壯大,距離軟弱的帝國人,已經非常非常遙遠了。
◎
時間推回到更早之前。
有一個男人,剛剛接下皇帝所封的「帝國大將軍」名銜,以及御賜的「破魔劍」與「黃金印」,從一個本來在東方青龍城低調地過著類退休生活的將軍大人,變成全國熾手可熱,未婚少女們瘋狂追逐崇拜,已婚婦女們偷偷暗戀欣賞的黃金單身漢。
他的名字叫沙碧璽,今年三十六歲,距離中年人的距離只差幾步,沒有野心也沒有慾望,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親眼目睹名家的丹青真跡,其它的……就都渾不在意了。
不、如果再給他一個願望的話,他會希望時光能倒轉,回到疏葉冬青大人來拐騙他、呃、應當說是勸服他出青龍協助日皇子的時候,他必一口回絕,將人趕了出去!
唉,他現在非常懷念,那段無憂無慮輕鬆快樂的退休時光啊。
不過,這個願望如果真能實現,他就認識不了勞菽先生了呢。
這樣想來,似乎也不是全無好事。
勞菽先生遵守了與他的約定,找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要不要去我的寶藏庫?」
手邊有著大量的文件有待處理,從高達城本身的防備,到青龍城該如何重建防守大門,一直到如何解決為了對付狼族,將十萬兵力同時調往高達所產生的糧食、住宿和治安問題,「我要怎麼逃出去?」他陣亡在公務桌上,一動不動。
「哎,大將軍大人可知小的原本是幹哪一行的?」
「知道。」聲音悶悶地傳出,「然後?」
「小的最擅長的,便是偷東西。要偷出像您這麼大個人,也不是難事。」
「喔!?」新任大將軍猛一抬頭,「勞菽先生,就交給您辦了!」
於是,在神偷的高級逃脫術幫助之下,沙碧璽從由侍女變成士兵又轉職為副官的吉兒姑娘手裡逃了出來,終於能夠喘一口氣,「我、我終於自由了……」
站在一旁的青年笑了一笑,「走吧。」
勞菽先生的寶藏庫便在野狗寨舊址裡。
在層層機關與偽裝的保護之下,就算歷經蒼鷺族的佔領,也不曾被發現過。
沙碧璽懷抱著虔誠朝聖的心情,踏入了勞菽先生的秘密基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奢華至及的躺椅,精工的雕刻上鑲滿各式價值連城的寶石、黃金,椅面上鋪著奢華無比的獸皮,那美麗的斑紋,不要說瑕疵了,這麼大張躺椅,居然連一點點接縫的痕跡都看不到。
沙碧璽嘆了一口氣,「難怪您看不上我那小庫房。」
……任何一個小偷,都看不上你那個臭酸哈密瓜倉庫好嗎!老鼠在心中默默反駁,不過並沒有表現在他的臉上,他只是領著大將軍往陳列著他畫作收藏的房間而去。
「請。」
沙碧璽一踏進去,便覺得此生無憾了。
「啊!燕醒石的『雨夜燈舟』、莫齊方的『霞色』、疏葉海棠的『藍染孔雀』!」一向懶洋洋的沙碧璽大將軍這時候的音調,恐怕比平常高亢了兩三倍,「是真跡……都是真跡啊……」
老鼠笑了一笑,「還有兩幅畫,您肯定更加熟悉。」
「嗯嗯……」沙碧璽不知何時已經兩眼含淚,「我實在太感動了……」
老鼠從一個架上,取出兩支畫軸,其中一支沙碧璽自是熟悉,正是他被偷走的名畫「宿鳥歸飛」,可另外一支……
「沒有想到……」沙碧璽的聲音帶著點顫抖,「是『瞑色高樓』……居然也在你這裡……」
「這兩幅畫,可是一對兒的呢,當然要一齊收藏了。」老鼠說得理所當然,似乎完全忘記其中一幅的主人,正是眼前的大將軍大人。
「說的對、說的對!」名將沙碧璽,在見到大量心之所愛之後,此時的智力恐怕比幼童還不如,無論老鼠說什麼,他都覺得大有道理,連連點頭。
看他這副痴迷德性,老鼠的心情不知為何更加好了起來,「吶,賞這兩幅畫,若能品名酒『夕照』,豈不更加完美?」
已經被名畫攻擊得暈頭轉向的新任大將軍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更誇張的名字:「夕照?品『夕照』?喂喂……不要跟我說那傳說中的皇家貢酒『夕照』居然在你這裡?」
「有何不可?」老鼠一手抓著兩隻夜光杯,一手提著一壺顯然已經被人喝過的酒罈,「來一杯?」
沙碧璽出身釀酒名城,怎會不識「夕照」,他一手遮眼,嘆笑一聲:「你這奢侈的傢伙……」
好吧,雖然自己犧牲了往後三十年逍遙的日子,可能換得「認識勞菽」這件事,沙碧璽認為,好像還真划算得很……
一七○
與名畫為伍、與知己共品美酒,這樣的好日子只維持了幾天罷了。
沙碧璽將軍雖然熱愛自由懶散隨性,可倒不是一個沒有責任心之人,這點從他懶散的青龍城將軍生涯中,居然早早替沙族人規劃了避難制度,就算城破也能保全性命即可知,這位新任的大將軍,厭惡每日辛勤工作,喜歡將問題與計劃一次解決,然後坐享完成之後的悠哉生活。
因此,與狼族即將發生的的這場大戰,沙大將軍的心情並不若野狗那般戒慎緊張,步步為營,他手上的資源可比當初幫日皇子打天下時要多得多了,只要運籌得當,區區一個狼族──就算是糾眾集結了五萬人──就想要吃下一整個帝國,未免太過天真。
讓他覺得有時間壓力的原因有二。
其一,狼族的確挑了個好時間進襲,帝國內戰方歇,氏族之間仍存在著矛盾難以互相信任,在陛下即位的這段時日當中,乍看似乎萬眾一心、沒有隔閡,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蒼鷺族是否能完全聽從帝國空降將領安排、南方的蘭氏與夜燭城的意向猶未明朗、大戰下來傷亡頗多,各族是否又能放下仇恨……等等,再加上自己以未滿四十之姿,坐上大將軍的位置,將領們是否真能心悅誠服……此間微妙的關鍵處甚多,在在需要細心處置。
其二,在於皇帝陛下的態度。陛下將蒼鷺族送給出身食人鬼軍團、實際上應該是強盜身份的日野將軍,原意應當是希望新任沙瓦坦將軍能立下確切戰功,鞏固地位,否則就算再得陛下信任,想在議政廳的鬥爭之下安然無恙,難矣。可明眼人也都看得出,陛下對日野將軍之感情非同一般,總會有意無意之中,透出對將軍安危之焦慮……這一點,也讓陛下對帝國其它兵力之集結速度,總是無法滿意,時時關切沙大將軍的進度如何……
可有些事情快得了,有些事情卻需要時間。
狼族的進攻他已有具體之迎戰計劃,可計劃比不上人的變化,沙大將軍重重嘆了一口氣,就比如說現在。
軍情回報,蒼鷺軍與草原聯軍已然有過兩次的交手,戰績不錯,一次傷了對方主將(雖然也犧牲了己方主將),算是戰平;一次掃蕩了雪狐族,算是小勝,傳言有人俘虜了對方主將,可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實其真相……
表面看來,日野將軍的用兵似乎不算太糟,可沙碧璽卻因此而憂心忡忡起來。
這兩次的短兵交接,帝國軍並未得到大勝,兩次勝利(或者打平)都奠基於以計謀或暗算對方主將告終,對方不是傻瓜,乃葛瑞德草原上有史以來第一支能夠一統草原的部族,其武力之強盛自不待言,而日野將軍這兩次戰役,卻將得到一個糟糕的結果。
徹底激怒狼族。
草原部族的思考邏輯不同於帝國,是否會將這怨恨發洩於黍之道沿路上的平民百姓沙大將軍不敢想像,但他清楚明白,原本若不用這些險招,慢慢和狼族周旋的話,高達方面可得到充分的時間集結軍隊,可現在,恐怕時間所剩不多。
高達城本身上有兩萬可用之兵,加之寒山嵐帶來的落霞軍兩萬,蒼鷺軍兩萬,夜燭軍數千,以六萬餘人對上五萬草原部族聯軍,不能算立於不敗之地──畢竟草原士兵的平均作戰能力高於帝國兵甚多。
可用之兵,還可算上落霞城之守城的一萬士兵,以及夜燭城的四萬兵馬。
落霞城趕過來須十日時間,也就是說至少還得七八日後,才能到達高達近郊。而夜燭軍……沙碧璽嘆了一口氣,蘭恕將軍的意向目前成謎,他需要多一些時間,去做勸解與說服的動作,他原本打算親自南下一趟,可就眼前局勢看來,似乎已經沒有太多餘裕了。
還有一件事也令人擔心。
前方還傳回一個機密到了極點的訊息。
當年以為已死之月皇子,居然還活著,並且似乎成了狼族的俘虜……這其實是經過美化過的解釋,真實的密函之中,是清楚寫著:「月皇子已加入狼族聯軍,欲借狼王之力奪回王位。」
這可是驚天動地之事,若真屬實,後果將不堪設想。首先是高達便要分裂開來,整座高達城,原就有一半屬月皇子派,若知皇子殿下猶在人間,定要再興起取日陛下而代之之念。
且再想得更深些,月緯身為皇子,又從小受莫敵大將軍之教授,整座高達城的機密通道、地理優劣,他都熟稔於心,若是他將這些情報全都告予狼族,他沙碧璽縱有通天之能,也難防內賊難以預測之攻擊。
「我倒真沒想到,月不但還活著,居然還到了狼族。」看完密函之後,皇帝陛下露出感嘆的表情,「若他真引狼族入帝國,就真的太蠢了。」
……在場重臣只有沙碧璽自己、寒山嵐,以及文官之首疏葉冬青,三人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憂心的表情。
「陛下,可以月殿下的性子……這事還真有可能,沙瓦坦之莫名破城,恐也肇因於此。」疏葉冬青道:「莫讓高達也步上後塵才好。」
「大將軍怎麼看?」皇帝陛下先自然點名最受信賴之沙大將軍。
沙碧璽早煩惱這事許久,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高達城密道甚多,即便是陛下自己,亦或屬下都難以全知。雖說宮中藏有全圖,可短期之內想要熟悉,或熟悉之後需分散兵力守衛,都將使我方立於被動受擊之地,不是聰明的選擇。依微臣看,唯今之計,還是得決戰於高達北方,莫讓戰事蔓延至高達。」
「大將軍所言甚是。」此提議亦說進了皇帝陛下的心坎裡,他對將某人丟到蒼鷺軍中自立自強,已然擔憂許久,「便請沙大人趕緊集結兵馬,往北方前進吧。」
密會後。
沙碧璽與寒山嵐兩位老同窗,一齊走在議政廳外的迴廊裡,總算能彼此交換一些在議政廳上不方便發表的意見。
「沙大將軍,這事難辦啊。」貌美的將軍大人搖搖頭,「乍看之下有六萬兵馬可用,可高達、蒼鷺軍共四萬兵馬皆兵疲馬困,草原聯軍雖不遠千里而來,卻非直行而下,一��上可是吃飽睡飽,沒有遭受什麼反抗慢慢打下來的,真要對上,恐怕不妙。」
「寒山,我還擔心,日野將軍那兩萬蒼鷺軍,恐怕是保不住了……」大將軍嘆了一口氣,「狼族向以快攻、屠殺不降之兵著稱,就算咱們現在馬上吩咐出兵,直到軍隊開始行動,也要一日之後,我真擔心……」
「沙碧璽,蒼鷺軍可沒有你想像得那麼不堪一擊,別悲觀了,我兩萬落霞軍將直接出兵奧援,快些的話,傍晚便可出發。」
「嗯,希望你說的對。我這有些東西可以交付於你,增加落霞軍的戰力。唉,對付戰力強勁的草原部族,最好的方式應當是以絕對優勢的人數壓制方可立不敗之地。」
「以少勝多,不應當是大將軍您的拿手好戲嗎?」
「大戰之際,就別和我說笑了。」
「哎。」
◎
沙大將軍的推測完全正確,當寒山嵐剛剛率領兩萬落霞軍北上支持之時,狼衛雷哲已然說服雅風,結合青蟒、赤蠍兩族,並將失去狼衛帶領的水月族和雪狐族集結起來,近四萬的兵馬,準備消滅擋在黍之道上的兩萬蒼鷺軍。
對狼族來說,所謂的消滅,便是片、甲、不、留。
狼王塔戈雖覺得雷哲有些反應過度,可他並不介意加速爭伐的腳步,將戰事交給雷哲從來就只有一個結果,這一點在一統葛瑞德草原之時,便得到了證實。
「你愛怎麼做便怎麼做吧。」塔戈懶洋洋地道,「不過別將大家搞得太累,畢竟,重頭戲可在高達城中。」
「我明白。」雷哲回道,「您可以好好思考,要如何運用小月統治帝國了。」
狼王輕笑一聲,卻沒有回答。
雷哲出了狼王的帳棚之後,塔戈摸摸坐在一旁的少年的頭,「生氣了嗎?」
非常生氣。可少年知道自己莫可奈何。
他的心中有一個天秤,原本一直都是傾斜著的,對日經的恨、對蒼鷺族的恨是支持著他忍耐一切至今的動力,可現在他卻覺得迷惘了起來,自己得到這樣的結果,究竟是不是……
可他不敢深想,想得太多,他便會越遲疑。
滅掉整個蒼鷺族不算什麼,那個叛國的部族,就算遭受到這樣的懲罰也是怨不得人的。可高達城呢?帝國其它地方的士兵呢?一個沒有人民的帝王是可笑的,關於這一點,就算天真如月緯,多少也是能意識到的。
就算塔戈將他拱上了王位,一個傀儡般的王位,坐起來又有什麼意思?「先消滅日經、再對付狼王」這個計劃中的後者,他能怎麼辦呢?
這段行軍的時日,他等於是跟在塔戈的身邊,看了不少塔戈之行事作風,月皇子殿下總算明白了自己眾多不足之處。
他過去總認為內政之事丟給議政廳決策便是,自己只要專心替帝國開疆闢土便好,從不曾想過多去瞭解這些一點。可即便強勢崇武如塔戈,就算人在行軍爭伐當中,對於狼族本身許多雞毛蒜皮卻攸關民生之事,卻還是事事躬親,親自下判斷的。
「傻瓜,這種事,可以不自己來,卻不能不知道啊。」塔戈對他的疑問忍俊不住,也不可能像過去他身邊的那些人一樣,會顧及他的顏面,總是說些奉承之言,「照這樣看,你也只是從家族的傀儡,變成我的娃娃罷了。」
自沙瓦塔城破,走到這一步之後,塔戈就開始不隱瞞想利用統治帝國自己之心,回想起來,就算當初在草原上自己能提早明白狼王的野心,最後恐怕還是會得到一樣的結果。
自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心中的恨太過強烈,足以遮蔽他的眼睛,讓他付出一切。
身體、自尊、未來……
「最後還剩下什麼?」他捫心自問,卻只敢在夜很深的時候,悄悄碰觸這個痛處一下。
「只當我的娃娃也是不錯的。」塔戈這麼說道,「想要什麼我都能幫你辦到,我是說真的唷~」
……他已經不是那麼天真的月皇子了。
他已經一無所有。
直到……
「吶,月大人,我替您帶消息過來了。」
那個曾經答應過要成為自己密探的男人,居然真的回來了……
一七一
青蟒與赤蠍聯軍,在狼衛雷哲和雅風的帶領下,以雷霆速度,日夜行軍,不過兩個晝夜,便兵臨城下,來到蒼鷺族紮營之地。
蒼鷺一族也非省油的燈,以梟為首的密探雖曾經遭食人鬼軍團掃蕩,可在雙方合流之後,便又重新建構起來,草原聯軍的行動早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只是這一次的反撲的浪高得讓人難以招架,幾個蒼鷺騎兵團的支團長,與副將軍們早早便等在將軍營帳當中,和總團長大人蒼鷗一同等待新任將軍日野大人進帳討論。
可一直等到日正當中,將軍大人這才姍姍來遲,腳步悠然閒適,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蒼鷗嘆了一口氣,內心希望將軍大人是成竹於胸,而非不知天高地厚。
野狗才剛剛坐上將軍的主位,副將軍蒼鵬便跳了出來,連禮都來不及行,劈頭便道:「將軍大人,狼族聯軍共四萬以氣勢洶洶而來,我軍不過二萬,該如何是好!」
怎麼會問我如何是好……野狗抓了抓頭,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要提解決方式給我,由我底定戰略的嗎?
看來這正規官兵的戰略會議,恐怕還不如他野狗寨計劃劫掠目標或應付官兵掃蕩,來得有效呢。
野狗雖自負聰明,可畢竟出身草莽,與寒山嵐的接觸,讓他明白身邊若無些資本,沒有辦法在小皇子身邊久待:而和沙碧璽的相處,則又讓他徹底領略,位高位者,並非要身先士卒或坐享其成,他們要動的,是腦子,而腦子裡要有東西,沒有看書是不行的。
前者可以找回野狗寨的弟兄加分,可後者,則是完全得靠時間換取經驗,無法一蹴可幾。
野狗學習的速度異常之快,只要讓他抓到訣竅,尤其是與戰術相關之事,即刻便能舉一反三。
可他眼下他的程度還是大大不足,在戰術的使用上,仍須仰賴這些蒼鷺士官們但可這些人現在居然要他提出解決的方式!?
「……以多欺少,諸位有什麼想法,不妨先說說。」野狗喝了一口茶,對於官爺那種故做高深的擺譜樣兒,倒是已經做得非常熟練。
「將軍大人,以少勝多之戰自古少見,若無地利、天時之便,此事難成。」蒼鷗身為總團長,又是在場年紀最資深的,自是要率先發言,「我軍駐紮於此,雖後有高地紅葉台、前有洰裡河支流飛濂環繞,可紅葉台四周道路平整上台極易,飛濂溪溪水平淺,最深處僅有半個馬身,難成天然屏障。故已無地利之便。」
頓了頓,又道:「而冬天剛過,融雪之際雖然寒冷,可對草原軍來說,已是溫暖的天氣。加上近日藍天無云,若以出兵來看,斷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候,從此看來,也無天時之利。」
「嗯嗯,」野狗點點頭,聽得相當專心,「然後?」
「……」蒼鷗沉吟了一下,「排除天時地利之便之後,只有對方發生人謀不臧情事,我方才有機會。」
「說的好。」野狗笑了起來,「我又派人過去了,具體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不過,人謀不臧嘛,你們覺得呢?」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只有團六的蒼小團長輕輕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家那一口,好像特別不得新任將軍大人的緣,有什麼困難危險之事,第一個便要找上他。
他的傷,才剛剛好了沒多久啊……
◎
遠方的蒼小團長正在擔心的人,此時正一臉忠厚老實地跪在少年身邊,為皇子殿下解說高達局勢。
裝作一副誠惶誠恐沒想到竟是被尊貴的月皇子救了的一般密探,蝙蝠一邊說明著,一邊巧妙地套著月殿下的話頭,由於長相普通不特別聰明的樣子,很容易取得目標的信任,加上他刻意巴結奉承,自入狼族領地,皇子殿下的自尊就一路被折損的月緯,好不容易重拾了一點點舊時風光的感覺。
可月皇子已經成熟了許多,上過這麼多次當,學了那麼多次乖,無論此人是否可信,至少都是他在一片葛瑞德草原異族人中,唯一一個僅有的小小綠洲。
「蝙蝠,你說日經登上了皇位,封了沙碧璽作大將軍?這不是瘋了嗎,沙碧璽是什麼貨色,多年前雖有些薄名,可我幾年前見過他,一副胸無大志的樣子,怎堪任帝國武人之首?」
「殿下有所不知,這沙碧璽在日皇子復位之戰時,以少克多,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男人便將已然流傳帝國全國的大將軍事蹟說了一遍,語尾則未能免俗地要帶著一點崇拜的口氣:「沙將軍若知殿下被俘在此,肯定要帶兵來救的。若非小的人微言輕沒有管道,又與殿下有了約定,不敢擅離。否則真應往高達一趟,為殿下求兵。」
「不必!」月緯迅速回了嘴。「不……不用為了我另外派兵……只、只要能擊退狼族的話……」
他將自己的皇子身份透露給蝙蝠知道是因為不小心說漏了嘴(卻不知這乃蝙蝠刻意之引導),但在這個帝國忠實密探身份的男人面前,怎麼也無法說出狼族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被引了進來,甚少編織謊言的他只能隱諱含糊地讓蝙蝠把自己之所以在此的原因導向被俘虜的關係,至於被俘虜的原因和經過,便以痛苦往事無須再提之法輕輕帶過。
「殿下願意為帝���犧牲,小的好感動……」蝙蝠揩了揩眼角由演技而落下的淚,「那狼王如此野蠻,竟將殿下當作……」這段其實是要用來掩飾並化解當日撞見狼王與月皇子正行愛做之事的尷尬場面,「可憐的殿下……」
老實說,若在過去,有身份如此低賤之人敢可憐他的話,不要說會讓月皇子殿下勃然大怒了,甚至丟掉性命都有可能。可月乍聽此言,卻有一種被撫慰到的感覺,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對於手中僅有能掌握的東西,才能學會珍惜。
總在做出錯事之後,才會真正覺悟。
蝙蝠比起自己,明明資本少得可憐,在俘虜帳當中命在旦夕。卻仍堅持心向帝國,堅持到底。反觀自己,是帝國的皇室血脈,堅持這個國家應當是自己的私有物,可事實呢,塔戈說的一點沒錯,他是一個傀儡,卻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理所當然擁有一切。
塔戈入侵帝國,乃為壯大狼族之領地,創歷史未有之功勛。
日經雖然卑鄙軟弱,卻並未退縮,自己當時總是認為身為皇長子的他,紆尊降貴去巴結那些臣下是偽善、是降自己的格調,現在的他再回想起來,他已經知道,那是收買人心。
長久以來母妃、外公給他的教育,便是要敵視疏葉氏一族。他從小對學武有興趣,便讓他拜在莫敵師傅的門下學習兵法謀略。可對於心機、謀略、知人善任乃至於收買人心之法,半點不提。更甚者,順著自己由著他養成高傲的性子,不知人苦、不知感恩。
他不會怪罪母妃,可也由不得他不好好想想,這是不是真如塔戈所言,要讓他成為容易控制的皇帝,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真的做錯了……
原本就恨著的人還是極恨的,見到面的話還是會二話不說拔劍相向,他曾經想過既然錯了便乾脆錯到底,既然日經和塔戈之間他只能殺一個,那至少他還能解決掉一個。
可現在,再見到了蝙蝠這個帝國密探之後,他突然有了別的想法。
或許他彌補一些東西也說不一定,他想。「蝙蝠,你繼續給我帝國的消息,嗯……狼王塔戈他……他錯認為我已歸順狼族,有些秘密,很難藏得住。」
「殿下的意思是……」
帝國人與狼族人之間,你只能選擇成為一個。
他曾經以為自己可以變成狼族人,也曾經認為不是由自己統治的帝國,根本不是真正的帝國。
可當他又回到這塊土地,他才真正明白,無論是誰統治,帝國還是帝國,而自己,永遠也無法像藤蘿姊姊那般,成為狼族之人。
「固定過來找我,我將讓你把這些秘密帶回去,蝙蝠。」
有沒有這麼幸運!?
一點都不普通也不老實的密探微微瞪大了眼,這個月皇子的性子,跟老大說的差得還真多啊……
◎
以雷哲的安排,他讓水月、赤蠍之兵合併後,由雅風統領,走荒山山道繞過紅葉台從後上山,自己則領青蟒、雪狐兩族,騎馬越過飛濂溪,從前進攻。準備來個前後包夾,直接用鐵蹄屠戮蒼鷺軍。
他們擁有絕對的人數優勢,加上戰力精良,經驗豐富的頭領。雅風可不比艾爾恩的衝動,是個頭腦清晰指揮及時的戰術家,並且在戰場上冷酷無情,絕不猶豫。
雷哲自己則是性喜動腦與動手並用,就算勢必勝之仗,他也要研究再研究,務必要做到讓對方無路可走,再無反擊之力。
「所以除了前後夾攻之外,蒼鷺族裡據我所知,尚有一支非蒼鷺族出身、與其新將軍一同加入的秘密百人小隊,似乎有一別名為『食人鬼』,根據我的分析,應當是擅長山道游擊之戰,雅風,你走山路,也要小心襲擊。」
「百人?」雅風冷冷一笑,「百人想擋下我,不會太天真了嗎?」
「在草原上我絕不擔心,可這回事在山上,不是你熟悉的地方,可別太輕敵了。要知道,艾爾恩就是……」接下來還有千餘字碎碎念攻擊準備要襲向黑髮青年。
雅風舉起了手,「我老早知道了,雷哲,小心沒有不好,可你這個樣子,跟老媽子已經沒什麼兩樣了……這次更重速度不是?已經可以出發了吧?」
於是雅風帶著兩萬兵馬踏上山道,終於到達目的地。
他的左右邊分別是赤蠍的表兄弟紅蜥和紅蜻,以及雪狐的若特公主,前者對於替赤蠍立下戰功已然等不及了,後者據說重點是想要千里尋夫,找出失蹤蠻古的下落。
「蠻古那傢伙,說不定正在享樂呢。」雅風笑笑,「若特公主,這世上能困住蠻古的東西很少,但要留下蠻古的腳步的話,只要有美人便夠了。」
「雅風大人的意思,難道是我不夠美?」公主大人杏眼一橫,大為不悅。
……不小心便說錯話的黑髮狼衛默了默,差點接著說出「說不定真遇上比您更美的了……」這種可能會造成內訌的話,只能接受了若特公主的無理指責,「公主花容月貌,想必蠻古真有事耽擱了……」並說出這樣的違心之論。
事情的真相兩人若是知道恐怕會大大震驚,公主本人可能會吐血三升大罵熊七浪費了蠻古的精力也說不一定,不過他們一邊已經準備進入與蒼鷺族之戰鬥,一邊則持續蠻古一生未遇、也沒想過會落到自己頭上的囚禁與強迫性愛之生涯。
兩件事前者被評估只需兩日便要分出勝負。
可後者。
『你這傢伙,到底給我吃了什麼藥……』蠻古看著日也操夜也操的對象,『不,是你自己到底吃了什麼藥啊……』
總之尚在熊洞,動彈不得。
一七二
心中有了計較之後,月緯反而踏實了些。
進沙瓦坦之前的他,是過去的月皇子。高高在上,卻不知自己無知無能。進沙瓦坦之後,他差一點變成狼族的月,攬著自己僅存的一些自尊,開始檢視自己還能擁有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讓狼王解決日經,而自己則要解決狼王。帝國的災難是自己一手造成,理應要自己解決。
自憐自艾是沒有用的,他身為皇子,怎能連一個小密探都不如!
萎靡讓他看起來分外軟弱,原本的自己根本不是這個樣子,他能做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
『唔。』狼王放下手中酒杯,『你想上戰場去?』
『是,既是我自己的皇位,自然要用我自己的手奪回。』
塔戈眯了眯眼,覺得少年的表情不太一樣了。
好似變回當初在草原上持劍和自己相鬥的那個無知卻很有骨氣的孩子,既美麗又愚蠢,讓自己忍不住想要戲弄……
『是嗎。』他笑笑。
少年明明越沉淪下去越好,最好變成廢人對自己更有利,可感情上卻總是覺得不怎麼愉快,想要抱他的慾望一天比一天更淡,當自己對他在有沒有慾望,就代表這帝國的少年再也無法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僅僅還差幾步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激勵了他,男人想,他發現自己竟樂於見到這樣的改變。
這可不怎麼好啊……
『是,最少……最少讓我能為自己的帝國努力!』
不……和原本的月緯皇子相較起來,好似還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身體這麼弱小,恐怕連狼族的刀,你都拿不起……』塔戈點點他的鼻尖,給了他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想上戰場可以,明天開始,每天早上隨我練一趟刀,能做得到的話,便讓你上去。』
這有什麼難……少年想著,能將身體練得更強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一言為定!』他大聲答道。
這近一月來的低迷,好像一場夢似地,瞬間云散日開,一片光明。
◎
戰爭是從凌晨時分開始的。
由雷哲帶領的青蟒軍,和由副將軍蒼鵬與蒼鳴帶領的一萬蒼鷺軍交手於黍之道上。
打第一個照面,蒼鷺族的將軍,便給了狼衛雷哲一個大大的「驚喜」。
「也不是什麼新法子。」將軍大人一腳跨在椅子上,大咧咧的樣子很有土匪窩頭子的氣勢,「就先搬沙碧璽沙大將軍的老法子來用用吧。」
百餘顆於「皇位奪回戰」中剩下來的「哈密瓜彈」及「老鼠的哈密瓜彈」,此時正熱騰騰地捧在埋伏於黍之道兩側的蒼鷺士兵手上,他們曾經為此而吃足苦頭,可現在,卻可以好好利用此物,給來自北方的狼族下一個大大的馬威。
就在青蟒族的馬蹄經過前方之時,嘩啦拉從兩邊滾出大量冒著白煙的球形體,接著一聲巨響,將訓練有素的戰馬驚得前蹄仰起,嘶鳴不已。第一聲巨響之後是接連不停一模一樣的的爆炸聲,剎時黍之道上煙塵瀰漫,只聽得有不少被炸斷了腿的馬匹悲鳴聲、炸傷了人的哀嚎聲,以及驚慌失措的呼喊聲交雜在一起。
見機不可失,蒼鵬一舉高呼進攻,藏身道邊的八千名士兵高舉兵器,往敵軍遇襲處衝殺過去,果將已經惶惶不安的青蟒族戰士殺了個措手不及。
身處後方的狼衛雷哲,以及青蟒族的族長冉森卻不禁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東西?威力竟如斯巨大?』
飽讀帝國典籍的狼衛瞪視了許久之後,『是土炮……』
『土炮?那是什麼東西?』
『太了不起���……』雷哲沒有發現自己緊緊握住了馬背上的鬃毛,『土炮之中的彈丸,居然能以手投擲,彈丸裡有的藏有傷人暗器,有的能燒出毒煙……原來如此,難怪能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打敗蒼雁……』
能在這短短時間看出其中機關,這狼衛才真是了不起……冉森想,帝國果非如想像中那般軟弱可欺,雷哲大人說過的話,果然一一應驗。
『暫緩攻擊。』雷哲下令,『等這毒煙散去,再重新發動。』
野狗畢竟不是沙碧璽,戰場上重的是接連而下的綿密戰術,而非單一奏效的奇方異法,這百餘顆秘密武器,也只能稍稍緩下敵人進攻的腳步,並不能有效擊退攻擊。
一個時辰之後,敵軍再度發動攻擊,此時要倚靠的,便是蒼鷺族百年累積下來、值得驕傲的的作戰能力了。
對蒼鷺族士兵們來說,這是一場保家衛國的戰役,他們的家就是被這些蠻族所佔領,他們要解救的是自己的家人,被打退的話將無路可退。
哀兵不見得必勝,可卻分外能激發士兵的鬥志。
看著自己的族內士兵竟無法有效消滅蒼鷺士兵,看在冉森眼裡,分外著急。
他原是想一舉攻下蒼鷺族,一方面藉此拿下五族當中的先機,一方面在狼衛面前展現這多年訓練有成之成效,讓狼族明白,過去青蟒雖敗於狼族之下,不得不稱臣納貢,可現在的青蟒族,已經完全不同了。
結果卻教人失望。
蒼鷺族的土炮奇器,已然在開始之時,便震懾了青蟒的戰士,之後雖不再有土炮擲出,可心魔既生,總是會疑神疑鬼,打來綁手綁腳。
『冉森,告訴你的戰士,那土炮已經沒有了,先攻進蒼鷺本陣之人,賞金一千,本陣當中若藏有珍寶,可優先挑選,作為賞賜。』
『您怎能確定,那土炮已經沒了?』
『我為什麼要確定?』雷哲眨了眨眼,『冉森大人,您實在太久不曾打過仗了吧?』
冉森老臉一紅,『我明白了。』
經過此一激勵,局勢果然開始對蒼鷺一方不利,青蟒戰士在身材、戰力上原本就優於蒼鷺士兵,有了獎勵之後,殺敵便更加賣力、勇往直前了。
蒼鵬自知己方將要不敵,可想起戰死青龍城的兄長蒼鴻,便覺無論如何也要帶哥哥回家,就算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他也不會放棄。對於沙瓦坦在自己手裡失守,他沒有一天不在深深自責的。他有愧兄長的交託,有負兄長的期待,若是在這裡退縮,今後還有什麼面目繼續活下去!
就在此時,八支騎兵團共兩千餘人亦加入這場戰局,新的戰力總算能讓蒼鷺一方暫時與青蟒呈現僵持不下的戰局。
『雷哲大人……』冉森有些著急,『這樣下去不行……咱們後頭這三千兵馬,也得加入了!』
『急什麼。』雷哲平靜地道:『等他們的士兵,再多出來一點。』
『這……』
『通通都出來,等本陣當中,只剩下幾隻老鼠的時候,雅風剛好可以從後頭殺進去。』
雷哲還是不自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冉森大人,打仗除了勇氣與武技之外,耐心也是非常重要的喔。』
◎
戰場上瞬息萬變,就算雷哲覺得自己算無遺策,其實他沒有想到的事,還是非常的多。
與帝國的戰爭,將不似在葛瑞德草原上那般,誰的拳頭大,誰便贏了。雷哲只是比其它人要多了一些計算,勝利便來得意外容易。可在帝國,除了拳頭之外,兵器、戰略、情報,缺一不可,誰的兵器更強勁、戰略更高明、情報更詳盡,誰才能打贏戰爭。
很顯然地,在這幾個方面,帝國軍還是比較在行。
蒼鷺本陣後防看來空虛,狼衛雅風與若特公主帶領雪狐族正要殺入之時,��方卻突然冒出巨大的煙塵……
『敵軍從後方出現了!』
一聲聲傳回的聲音讓若特公主急躁起來,『雅風大人,咱們是要繼續前進,還是回頭還擊?』
雅風的表情相當鎮靜,『雷哲以為自己很聰明,可帝國人看來更聰明啊……』輕輕喟嘆一聲,『會出現在我們背後的軍隊,不可能是蒼鷺士兵,若非蒼鷺士兵,那麼肯定便是從高達過來的援軍了,比預算中要來得快多了。』
『所以?』若特公主此時只想知道狼衛的最後決定,『往前?往後?』
『分開吧。』雅風道,『您率五千人殺入蒼鷺本陣,與雷哲兩面包夾,我則率另五千人贏戰後方敵人,擋下攻擊。您與雷哲會和之後,再將士兵調來援助於我。』
『明白了。』若特公主點了點頭,將雪狐族戰士一分為二,『雅風大人,您可得撐下去啊!』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噯,說什麼呢,您可是屠鳳者呢。』
雅風沒有回答,率著另五千士兵,駕馬絕塵去了。
雅風猜的不錯,從後方及時出現的,正是寒山嵐率領的兩萬落霞軍。
「將軍大人好似專門在幹這種英雄救美的工作呢~」副將軍兼將軍夫人、外型俊美的女子歸長亭調笑著自己的丈夫,「哎,我說錯了,日野將軍威風凜凜,但可稱不上是個美人~」沒敢說出口的是,這世上最能被冠上「美人」之名的,是寒山嵐將軍本人是也。
「長亭,一會兒開打,你可千萬保重。」愛妻家將軍對妻子的容忍度可是很高的,不過對於其它部下……「藍綃,就由你率五千兵馬為前鋒,迎戰這草原聯軍!」
「喂!方才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啊!」
「怎麼,你有異議?」
哪裡敢有異議……青年藍綃低下了頭,哀怨地想,你們這對夫妻,就是喜歡把最辛苦的工作,交給不能反抗的部下去做就對了……
藍綃的劍術或許比不上美人將軍本人,可長期受將軍夫婦這對高明的劍術家陶冶,隨便走出去也能算是一介高手了。人說上行下效,落霞軍的特色,便是一眾士兵都配有劍,且劍術都不算太差。
劍術乃帝國武學最為博大精深之一支,原本是只有身份較高者才能學成,可因為寒山嵐本身便出身平民,對人對物並不似一般上層貴族那般有著偏見,對他來說,劍乃這世上最為稱手之兵器,若自己的士兵人人都會用劍,那還不更能增加軍力?
可當重傷的藍綃被士兵抬回來的時候,將軍夫妻兩個,忍不住撲了上去。
「藍綃……你……」頭一次,一向活潑開朗能言善道的將軍夫人,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可千萬要撐著!」
「將軍……大人……」四肢俱斷,胸前也身中數刀的青年氣若游絲,眼看出氣都比入氣多了……「敵……很……強……千、千萬……小……心……」
「藍綃,我知道,你別說了!」寒山嵐表情冷凝,藍綃是他最親近信任的副將軍之一,雖說戰場上刀劍無眼,不可能全無傷亡,可……
在妻子的哭聲中,他替藍綃闔上了眼睛。
摸了摸系在腰上的長劍,「我過去了,長亭。」
「嗯。」他的妻子抹抹眼淚,「我會替您鎮守後方,讓您無後顧之憂。」
寒山嵐一個縱身,一眨眼便看不見蹤影了。
一七三
歸長亭送走了丈夫之後,將藍綃交予兩名落霞士兵,自己則策馬向前:「落霞士兵聽令,鎮守此處,萬不能有所閃失。」
「是!」落霞士兵見藍綃副將軍的犧牲,無不群情激憤,激發了士氣。
就在此時,布在外圍的探子與傳令兵速速傳回消息到歸長亭耳中,只見她劍眉一凜,沉下了臉色,「對方有多少人?」
「約莫一萬餘人。」
「這麼多啊……」可凝重的神色在這一向爽朗的將軍夫人身上並不會停留太久,「哼,就讓這些草原蠻族,常常咱們落霞劍士的厲害吧!」
歸長亭抽出長劍,「替寒山將軍守住後方!」
「守住後方!」
戰鼓起,號角吹,訓練有素之落霞士兵們紛紛跟著抽出長劍。
「走!」俊美無雙之歸副將軍,策馬率眾而出,一柄墨黑長劍隱隱泛著碧色,一直以來,都與寒山嵐將軍凜冽鋒利的長劍,並列為士兵們心中最值得依賴與崇拜的象徵。
雷哲的佈兵十分精準而有效。
他先派出一萬青蟒軍從前做強勢攻擊,準備震懾敵軍蒼鷺一族,後雖遭受意外的土炮攻擊,可整體而言,已經探出蒼鷺本陣士兵的數量與作戰能力。於是再讓雅風領一萬雪狐軍從本陣後方攻擊,出其不意地直搗黃龍,此時意外又生,高達的援軍,居然比他所想像得還要更早到達。
可若以為雙方至少還能戰個平手的話,就未免太不瞭解雷哲了。
對他來說,沒有比較高勝率的勝利,只有絕對得勝的勝利。
跟在青蟒族後方的,還有一萬水月族士兵。而在雪狐族後方,則還有一萬赤蠍族戰士。此時的戰場,就像是一盤混亂的圍棋棋盤,敵包我,我包敵。蒼鷺包圍青蟒,水月又包圍蒼鷺;雪狐包圍蒼鷺,落霞又反包雪狐,最後,又來了一隻赤蠍準備包圍落霞……
紅蜥與紅蜻兩位赤蠍族的表兄弟,一向不對盤。不、不對盤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單方面的彆扭罷了。
前次伏擊帝國探子,讓紅蜻明白了自己與紅蜥之間經驗上的差距,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他甚至懷疑,在赤蠍族比武場上的那些勝利,難道並不真正是自己憑實力得來的嗎?難道紅蜥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抱持著相讓的想法,一邊在心裡嘲笑著他,一邊在他手中假裝落敗?
『紅蜻,現在可不是鬧內訌的時候。』他的表兄紅蜥露出微微困擾的樣子,『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討論關於此次出兵的方式。』
他很想踢翻桌子大叫老子為何要聽你的,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有赤蠍的士兵進帳收拾殘局,他在一個普通士兵的眼神中,看見對自己毫不留情的批判。
他自己也知道,這種行徑,根本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小鬼,而非堂堂赤蠍族族長未來的繼承人該有的表現。
他只是克制不住自己,無法忍受自己非得屈居在紅蜥之下的恥辱。
『說吧。』他的表兄嘆了一口氣,『對於此次用兵,你想怎麼做?』
翻桌之後氣也發了,他總算能找回一點理性回來,深呼吸然後吐氣,吐氣後再深呼吸,然後說道:『埋伏在後方,伺機衝出,砍下敵首,拿下頭功!』
『嗯。』紅蜥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沉靜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若說對上蒼羽的那一次,是紅蜻第一次與敵人的決鬥;那麼這一次,就是紅蜻第一次的戰場。
兵器是要刺進敵軍身體之中,而非點到即止,這是在紅蜻第三次從小石斧下走脫了落霞士兵,他才具體領悟到的事。不過他出身葛瑞德草原,赤蠍族的血液又是天生的戰士,對於殺戮,他很快便能熟練,且技術越加純熟。
在與落霞軍的交戰之中,有一個傢伙特別的顯眼。
『嘖,帝國軍的領頭,居然是一個娘娘腔?』紅蜻嗤笑一聲,『讓我去會會那傢伙,看他的劍能多有力!』
被紅蜻看上……、不,應當說是挑戰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落霞城將軍的夫人歸長亭,她長劍在手,瞬間便重傷了不少赤蠍族戰士,再由附近的落霞士兵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從這點看歸長亭再怎麼像個男人,卻畢竟還是心腸軟了一些。
事實上歸長亭很早便發現了紅蜥紅蜻這對表兄弟,前者一看便知倒是個不好惹的,一柄大柯斧橫掃千軍,落霞士兵的一般長劍很難是他的對手;另外一個拿著一雙小石斧的,看得出功底不錯,可臨戰經驗差些,面對比自己弱但更狡猾的對手,往往無法發揮原來應有的水準。
當然要從弱的那個開始動手。歸長亭想,而且那比較小的那個,總是用著高傲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同僚,似乎在軍中地位較高些的樣子。
而且,在看見自己之後,居然朝著自己的方向衝過來了……
「去纏著另外一個,至少要十人。」歸長亭臉色不變地交代一邊的士兵,「這一個就交給我吧!」
「副將軍請小心!」士兵回道,一個招手,馬上跟上了一個小隊,往紅蜥的方向攔了過去。
『紅蜻,要當心點!』
紅蜥的聲音從腦後傳來,可紅蜻並不真的當一回事,他一心一意,便想從這個娘娘腔副將軍身上,討回自己被被削落的顏面,一雙小石斧握得死緊,腿夾馬腹,往歸長亭的方向直直衝了過去。
敵人的身體太過纖細,再怎麼強也是有限制的,肯定是一個靠著血緣或裙帶關係當上領頭的傢伙!紅蜻在心中默默下了判斷,卻沒想到自己的情況或者也能算在他的批評之中。
兩人交會的一瞬間,紅蜻快速掄起一邊的小石斧,往歸長亭白嫩的頸項招呼過去,可那娘娘腔青年的動作卻快得讓他措手不及,眼前一花,也不知是怎麼閃的,一回神,一條墨黑的蛇正朝自己面門直衝過來,他在馬上一個後仰,險險避過此擊,可那墨蛇已然刷過他的鼻尖,若是再慢一瞬,恐怕他便要被削去了鼻子。
那當然不是一條蛇,而是歸長亭墨黑色的寶劍。
歸長亭劍勢一轉,又朝紅蜻仰倒在馬背上的身體刺了過去,不得已下,紅蜻只好翻下馬背,在地上滾了一圈,還以為自己已然躲過,可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歸長亭陰魂不散的長劍,又跟到了他的身邊。
重心未穩,腳步未定,當下紅蜻腦中只覺一片空白,以為自己恐怕要命喪當場,血濺五步了,哪裡知道大顆斧的動作居然和歸長亭的墨劍一樣的快,不知何時,紅蜥已然解決掉那十名奉命攔他的士兵,在歸長亭的劍下,再度險險救了表弟一命。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感激你的……』紅蜻看著近在眼前的兩柄兵器喃喃地道,『可惡……』
戰場之上,紅蜥又一次救了紅蜻,可依然沒有時間安撫表弟,這帝國副將軍的劍術極為靈動輕巧,乍看似乎氣力不足,可只要接過幾次攻擊,便會知道那靈動底下,需要多沉著的氣力,才能將劍舞得既美麗,又兼具威力。
能接下他的大柯斧的劍,這世上可不多。
◎
寒山嵐看似衝動地衝入敵軍之中,實則不然。
若說小石的輕功屬於上乘,蝙蝠的輕功已然能讓他有「飛天蝙蝠」的稱號,那麼寒山嵐的輕功,恐怕已到達動靜無聲,踏雪無痕的境地。
這一點,若是問曾經和寒山嵐短暫交手過的蝙蝠,他肯定會一聲怕怕,連他都到寒山將軍已經近在眼前,才發現原來人已經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寒山嵐不能否認自己心中此時的確充滿著怒氣。對敵人的,對自己的,交雜在一起,並愈見升高。
若非自己隨意地要藍綃出戰,沒有好好思前想後調查清楚敵人的虛實,藍綃今天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藍綃身為副將軍是這兩年的事,在這之前,一直跟著自己習武練劍,學用兵學謀略,是部下也是最信任的朋友之一。
雖說戰場之上誰能無傷,可這樣的結果,實在太讓他心痛。
寒山嵐很快便知道是誰殺了藍綃。
眼前的敵人猛一看還以為是帝國人,長長的黑髮束在腦後,五官端正秀氣,可高挺的鼻子和藍色的眼瞳,則又洩出他其實並非帝國人的玄機。
他的兵器是一雙鐵戟,看他長得一副斯文書生的模樣,鐵戟出手卻是一擊便要了人家的命,擊中臉的頭便凹了下去,擊中胸口的則胸就陷了下去,毫不容情,不留活口。
寒山嵐抽出腰間長劍,腳步未停,往那魔星背後便是一劍刺去,這一劍安靜無聲,尋常高手根本不可能發現得了。
叮地一聲,鐵戟擊在劍上,「原來帝國人就是喜歡這般偷襲別人?」說的竟是字正腔圓的帝國語。
雅風冷笑一聲,正欲再發言,見到偷襲他的人的樣子,忍不住愣了一愣。
這世上能在看清寒山嵐容貌後還能不受影響者,至今似乎只有日皇子的母親疏葉芙蓉可以辦到,這樣過份的美麗,在戰場之上,除了招來災禍,居然也能成為一項有力的武器。
雅風這一愣的時間其實極短,約莫只有眼睛眨兩下這樣的瞬間而已。
可高手過招,是連一瞬都不能輕忽的。
寒山嵐反手變招,長劍掙脫鐵戟,刷一聲已然刺入雅風的右肩之上,這一下其實無法重傷敵人,但尚來不及施力貫穿敵人肩胛,雅風已經往後一退脫了困,鮮血流了出來,可雙方都知道,那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哼,你以為這裡是競技場?講求公平?」寒山嵐冷笑一聲,「納命來吧!」
長劍在一瞬間爆起利芒,雅風心道不妙,只能直直往後疾退,可對方的速度居然還勝過了他,「原來草原上的人,就只知道逃嗎?」
這種程度的挑釁,根本就不會有人當真。
雅風發現以自己的眼力,居然僅能勉強跟上寒山嵐的劍刺過來的方向,好幾次差點讓他穿過鐵戢的防守,若是讓他刺到,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雅風並不畏死,遇上如此強勁的對手,只會讓他的鬥志更被熊熊燃燒起來。
一七四
當武藝到達一個高度,期盼遇上同級的高手便是理所當然會產生的想法,不過這裡不是互相切磋的好地方,而是一出手便要見生死的殺戮戰場。
兩人一瞬間便又過了十數招,以快打快的速度重於進攻而輕於防守,兩人身上分別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卻仍未有足以減緩攻勢的狀況出現。
照這樣繼續鬥下去,便是誰先露出破綻,或是顯出疲態,誰便要失去性命的局勢。
寒山嵐的容貌雖仍能傾城傾國,但已年過三十有餘,體力或者及不上二十餘歲之時,可真氣綿綿,內勁比十年前不知增進了多少倍。他長年鎮守帝國西方,不似沙碧璽般荒廢武功,過著懶洋洋的退休生活。相反的,劍術足可成為一代宗師的他,多年來未曾懈怠,總是在早晨固定練劍一個時辰,下午指導部下練劍兩個時辰,無論晴雨從不間斷。
他不僅是當年高達城的劍術天才,也是擅長勤奮努力的優等生。
當上將軍之後,寒山嵐已經很久不曾起過這麼大的殺意。他但願能更快地擊殺眼前敵人,告慰藍綃在天之靈。
雅風一雙鐵戟不敢稍停,對方的劍術之高是他生平僅見,不過戰場之上,任你武功再高,想憑一人之力擊退敵軍是不可能的,雅風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必需完成,若是在這裡耽誤了雷哲的時辰,甚或受了重傷丟了性命,那他就不是足以讓雷哲信任並交付任務的狼衛雅風了。
『包圍這個男人!』改用狼族語說話,雅風急退七八步,將自己和寒山嵐的距離拉開,『此人武功甚高,弓箭手在哪?���箭!』
雪狐族的十名弓箭手已然在五十步遠的地方挽弓搭劍,若非寒山嵐纏鬥得緊,怕誤傷雅風,老早便亂箭射出,將敵人射成刺蝟了。
不過在場的落霞軍也知將軍大人陷入危機當中,不需寒山嵐親自下令,手持長劍的士兵已然衝殺進弓箭手之中,「將軍請為藍副將軍報仇!」士兵們都很喜歡沒有架子的藍綃,「掩護將軍!」
再這樣下去不行……雅風想,可恨身邊的人不是狼族的戰士,雪狐族的士兵雖聽從命令,可面對生死存關頭時,總不如狼族戰士那般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這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這場戰爭,發動的理由和原因,都與雪狐族人無甚利害關係,要他們為了狼族自願犧牲性命,也未免失之苛求了。
由將軍帶領之落霞軍,無論在士氣與鬥志上都佔了上風,原本族以震懾士兵的狼衛雅風,也因為遭遇了寒山嵐的挑戰,顯得綁手綁腳,無法在這場戰局當中發揮帶領的作用,儘管雅風並不願意,可雷哲的計劃,恐怕他一時半刻之間,無法替他有效進行下去了。
另一方面,歸長亭與赤蠍族紅蜥之戰,則很快便分出了上下。
歸長亭的墨黑寶劍不是凡品,乃落霞城鎮城之寶,與青龍城寶劍龍魂並列之名劍「飛瀑」,她的劍術與丈夫不同,乃師承父親學習歸氏劍法,此劍法重基本招式之勤練,大巧若拙,乍看無甚特出,實際交手,便知其中餘勁不斷,連綿不絕。
紅蜥雖比紅蜻經驗豐富,可和十多年來與丈夫一同鎮守西方邊關的歸長亭相較起來,畢竟還是嫩得多,大柯斧又是不適合近身搏鬥短兵交接型的兵器,初始時還能憑著少年人的氣力和歸長亭打了個平局,可時間一久,紅蜥自己也明白,這被紅蜻譏為「娘娘腔」的青年,恐怕連自己也難以應付。
不是功夫比不上他,而是論經驗與純熟度,他在這人面前都只能算是個小孩子罷了。
可紅蜥是一個堅忍型性格的的赤蠍青年,紅蜻還在他的後面,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退。
他的任務不是帶領赤蠍族侵攻帝國,而是「保護紅蜻」。可這個「秘密」,又怎麼逃得過歸長亭經驗豐富的眼睛。
打得久一點或許可以拿下對方,可如果想速戰速決,對後面那個年紀輕一點的攻擊反而可以誘使眼前這傢伙在忙亂之下露出破綻。
心念急動,歸長亭一個優美的翻身,踩過大柯斧的長柄,藉著這反彈之力躍往紅蜥的身後,飛瀑作勢從上而下往紅蜻的方向劈了過去。
紅蜻看見敵人忽又將矛頭指向自己,不敢輕忽大意,一雙小石斧向上交叉,準備阻擋那柄靈蛇一樣的墨色長劍,
『紅蜻,不對!是下方!』
可紅蜥的驚呼已然太晚,歸長亭的飛瀑果然如他所言,在空中便轉了方向平刺過去,紅蜻此時胸前大開,顯然為時已晚。
紅蜥只剩下一個選擇。
如果他想救紅蜻,只能幫他擋下此劍。可大柯斧的重量將會拖慢他的速度,他必須放棄手中兵器,才來得及趕在歸長亭之前護住紅蜻。
紅蜥的身體並沒有猶豫。
大柯斧落地的聲音既沉又重,震在赤蠍族人的心中就像是不祥的喪鐘,讓所有赤蠍戰士心頭都不禁暗道糟糕。
歸長亭的長劍貫穿了金發赤蠍青年的背心,劍鋒停在紅蜻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便不再前進,紅蜻尚在震驚之中,耳邊便聽得紅蜥暗啞的聲音正快速地下著命令:『快把紅蜻大人帶走,快!』
跟著紅蜥練兵許久的赤蠍戰士迅速上前,一邊一個挾住紅蜻的肩將他拖出紅蜥的身下,少了支撐,紅蜥的身體往下撲倒,噗地一聲,吐出一大蓬駭人的鮮血。
紅蜻驚得呆了,『紅蜥……』腦中一片空白,拾起小石斧便要衝回去,可馬上就讓赤蠍戰士給攔了下來。
『保護您是紅蜥大人的任務,請您不要再增加大人的負擔了。』其中一個赤蠍戰士紅了眼眶,『將您平安帶離戰場是我們的任務,紅蜻大人,得罪了!』
紅蜻被自己的族人團團包圍,往後帶去,他很想破口大罵,想懲罰這些對他不敬的人,可是他發現自己什麼也沒辦法作,只能任士兵將他帶出了戰場。
在紅蜥倒下之後,因為失去領頭的大將,赤蠍戰士反而像潮水一般往後撤退,幾個戰士雖嘗試想要突破重圍到中間救回紅蜥,可在歸長亭的劍下,也只能枉斷性命罷了。
收到比預期更好的效果,歸長亭的臉上見不到什麼喜色,她輕輕踢了倒在底上喘息著的紅蜥一腳,將人翻了過來,「倒是條好漢子……」她喃喃道,可想起藍綃的樣子,忍不住又心痛極了,「來人,把這傢伙綁了,丟到俘虜營去。」
◎
就在前方戰火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身處後方的月緯皇子,卻在狼王塔戈的「指導」下,越來越有一個狼族戰士的樣子。
幾天晨練下來,他原本就是有武學根基的,荒廢了這兩三個月下來,重新拾起並不困難。狼王見他又有了勃勃生氣,似乎特別高興,對他的態度好像又更親厚了些……
一切的改變都按著他的想法前進,只除了、這樣的改變,好像更加激發塔戈的他的興致,有的時候晨練完便要來上一發,讓他已經很疲倦的腰和四肢更是如鉛沉重,累得夠嗆。
無所謂,這樣一來,他的目的,反而容易達成了。
塔戈離開少年身體的時候,覺得意猶未盡,竟有些依依不捨。
回想起少年當初是多麼青澀無知,現在雖然好不了多少,可在自己的悉心調教開發之下,猶如將要盛開的花苞般誘人犯罪,可又能給人一種清純純潔的感覺。
少年被他連作了兩次,此時已然累得昏睡過去,像一隻小獸般蜷在他的腿上,發出一絲微微的鼾聲。
每天的這個時候,便是塔戈與隨軍長老與狼衛們晨間會議的時刻。
『雷哲似乎是胸有成竹。』長老歐德滿恩道:『帝國士兵,比我們想像得還要更加頑強。』
狼王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不讚同卻也不反對這個說法,像摸小貓似的一邊撫著月緯柔順的黑髮,一邊道:『無論雷哲的結果如何,三天之後,我們狼族便發兵吧。』
『塔戈……這是……』
『讓其它四族加入侵攻帝國之戰,原本就只是想藉此將帝國大軍調虎離山罷了,你看,這個時候的高達,是不是比任何時後都要來得兵防空虛呢?』
『可是黍之道上的蒼鷺軍若不能清除,想要越過他們而到高達,這似乎……』
『大長老,黍之道不過是帝國人為求便利修築的官道,想到高達的路,還多得很呢。』
『您的意思是……?』
『我們有月皇子不是嗎?』塔戈笑了起來,『通往帝國都城高達的道路、甚至是密徑,還有人會比小月更熟悉的嗎?』
『月……會說嗎?』
『這嘛……』
狼王看了看猶在睡夢中的少年,露出了一個稍稍奇妙的表情。
月緯自然不是真的睡著。
儘管他的確累之極矣,為了想要抵抗不斷襲來的睡意,聽清楚狼族的機密軍機,又怕被塔戈發現,得控制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睡著一般。
這可真不容易,之前好幾次,他聽著聽著,最後還是抵不住倦意睡了過去,沒有聽見太多機密訊息。
可今天他都聽見了。
時間就在三天后。
三天后他將可以看見日經的覆滅。
他的心跳得飛快。
是時候做出最後的選擇了……
一七五
『赤蠍退兵了──』雪狐士兵的喊聲猶如一聲炸雷,消息在以雅風、若特公主為首的草原軍當中蔓延開來。
落霞軍的將軍在纏住狼衛雅風之後,其部下很快便追上準備侵入蒼鷺軍本陣後方的若特公主,公主不敵之下,非但沒有辦法繼續前進,反而往雅風的方向節節敗退。
雅風已然不想繼續纏鬥下去。
這美貌的帝國將軍太過強悍,以自己的實力若認真起來,與之一搏不是沒有機會,可現在最重要的,卻是要完成狼族的計劃。
一時之間雖然打不贏,不過如果他有心要走,就算是寒山嵐,也沒有這麼容易能擋得下。
這次的侵攻可說是失敗了,可他們至少完成一點。
將帝國最精銳的兩支軍隊,全部牽制在這個地方。
雅風往後急退,身影穿進正在戰鬥中的士兵當中,寒山嵐劍術再怎麼高明,人群之中也是無法完全施展開的。
「後會有期。」將軍大人看見敵人的口型倚著帝國通用語這麼說著。
沒有多久以後,雪狐族也退了兵,和赤蠍族的戰士一起退到蒼鷺族本陣後方一里之外合流。
而落霞軍的將軍與他的夫人則率領前來援助的士兵們,暫時駐紮於紅葉台上。
雙方都知道這只是初次對戰罷了,接下來還會有很多次。無論是落霞軍還是赤蠍雪狐,都還擁有七成以上的兵力。
眼下最重要的,即是養精蓄銳,等待下一次敵人的侵襲。
◎
在後方有落霞軍援助的情況下,沙瓦坦的新任將軍便大膽地將蒼鷺士兵們全部派往前方,包括戰力較高的八支騎兵團。
由於團八的支團長位置一直懸而未決,野狗原本決定讓霸子暫接此位,一方面可將自己的人馬安插入騎兵團當中,一方面霸子與團八的團員們,原本大多都熟識,能最快熟悉隊員。
不過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好決定。團八原本的團長大人墨鴉,便是死在霸子的刀下的。墨鴉慘死的畫面不是那麼容易被遺忘,大多團八的騎兵團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屆時萬一在關鍵時刻鬧起來,反而不好。
最後去接的人是小石,他在武力上的成就雖遠不如霸子,可對騎兵團事務非常熟悉,也很懂得如何在團體當中籠絡人心。而且還有團一的蒼翎在後加持,比起霸子,的確是更加適合擔任這個位置得多。
蒼翎自受了重傷之後,目前仍在帳棚當中養病,由他的副官墨琴仔細照顧。
墨琴其實是墨鴉的堂兄弟,早在小石接下副官之位前,墨鴉便是擔任蒼翎的副官,現在改由他的弟弟出任,這少年的手腳和墨鴉一樣利落,按著大夫熊七的交代,一天三帖藥熬給原團長大人,現任副將軍服下,蒼翎的身體雖一天天好起來,可畢竟已經步入中年,沒有年輕人那麼強的恢復能力。
「小石大人已經回營了。」墨琴一邊將藥碗端到榻邊,一邊說著:「您想見見他嗎?」
怎麼可能不想……蒼翎嘆了一口氣,直起身來,「近日戰事如何了?」
「草原軍已然攻來,前方戰事正急,將軍大人將兵馬全派出去了。後方則有落霞軍前來相援,戰事尚未停歇。」
副將軍大人點了點頭,「我的黑甲呢?」
「大人!?」
「這種時候,我怎麼可以還躺在病床上?放心……我只是體力稍差罷了。」
「您的身體尚未恢復,原本就不宜上戰場吧!」墨琴認真地阻止著,「您若執意如此,我只好請小石大人來勸退您了!」
���……蒼翎靜了靜,有種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著……「墨琴,你說什麼?」
對副將軍大人的憂愁一向看在眼裡的副官眨了眨眼,「這也是一個讓您見到對方的理由,不是嗎?」
「這……還真夠吸引人的……」蒼翎苦笑了起來。
不過蒼翎帳棚之中的對話雖然和平,可帳外的世界戰事卻是持續加溫著。
蒼鷺菁英可說是傾巢而出。
「前方有兩萬草原軍,後方又有兩萬草原軍。此時不出兵,還等什麼時候?」
的確是很直線性的強盜思考模式,總之,將軍最大,蒼鷗心中固然有些顧慮,卻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畢竟,我不迎敵,敵便來攻我,倒不如像將軍所說,奮力一搏。
經過前些日子蒼鷺軍與日皇子聯軍一戰,原本足有四萬餘人之軍團,此時卻已剩不到兩萬人馬,他們身心俱疲,之所以能夠這樣繼續持續戰鬥,靠的便是心中那股想要把故鄉沙瓦坦奪回的強大願望支撐著。
可光靠意志力是勝不了對方的,蒼鷗想,如果將軍大人拿不出什麼具體的辦法,前方的青蟒和水月族之聯軍只要將戰時拉長,疲累不已的蒼鷺軍很快便後繼無力,任人宰割。
「所以,過去我們都是怎麼做的呢?」
小石、霸子、烏雞、蝙蝠四人圍在野狗身邊,熊七自從俘虜了敵軍首領之後便杳無蹤影,也不知把人抓到哪去享樂了……眾人光想像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多作想像。
「讓機關組招過來吧。」野狗道,「這次沙碧璽大人可是給了我不少好東西。」
當食人鬼軍團重出江湖之時,蒼鷺軍已然呈現頹象,青蟒與水月聯軍在雷哲、冉森與水淵的帶領下,步步進逼蒼鷺本陣。
為了能替機關組爭取更多設下陷阱的時間,只有百餘人的食人鬼軍團像放出閘的野獸,在衝鋒隊長霸子的帶領下,殺入草原聯軍當中,這股士氣一時間又激發了蒼鷺士兵的士氣,讓戰線得以暫時不再後退,不過百餘人的隊伍就算一人可抵三人用,也遠遠解決不了上萬來自葛瑞德草原的戰士,更何況這些士兵的平均戰力,要比一般帝國士兵來得強勁多了。
「這工作也太吃力不討好了吧!」烏雞抱怨著,「皇帝陛下該不會是想藉這個除掉咱們寨裡兄弟,省去這一大筆賞金啊!?」
「……去問老大吧!」蝙蝠眼下才剛剛與野狗老大進入關係的修復期,萬萬是不敢再得罪對方的。
眾人一邊衝殺一邊苦中作樂著,直到小石掏出號角,終於吹出撤退的信號為止。
號角聲響徹雲霄,蒼鷺軍儘管兵疲馬困,可撤退的軍容仍是十分整齊有序,在各兵長與支團長們的帶領之下往本陣方向退去。
青蟒族的族長冉森此時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歡喜,「雷哲大人,蒼鷺軍退了!」
「窮寇莫追。」雷哲淡淡地道,「這麼有秩序的撤退,還挺可疑的。」
「那麼我們下一步應當……?」
「雅風遇上了來自高達的援軍,帝國兵聚集的速度,比我預算的要來得快多了。」雷哲蹙起眉頭,露出思考的表情,「不知雅風那端的戰況如何……不行,我不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貿然前進,既然對方退兵,那麼我們也退吧。」
「什麼!?」冉森大叫起來,「勝利已經近在眼前,您卻……!?」
「怎麼,不服?」雷哲睨了對方一眼,他的臉上原本橫有一條明顯的傷疤,和他不熟悉之人,見到他的模樣,很少不被嚇得發抖的,「冉森大人,您不相信我的判斷?」
「不敢……」冉森低下了頭,可在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是夜,本陣前方無論是草原軍和蒼鷺軍都暫時停戰下來。
只有青蟒族的族長冉森,領著自身還有七千餘人的青蟒戰士趁著夜色昏暗,準備一舉夜襲敵營──若是能在雷哲的計劃之外奪得草原聯軍之首勝,那麼未來在與狼王塔戈分享帝國的領地之時,他將擁有更多的籌碼。
可惜沙碧璽大將軍送給野狗的禮物,除了「哈密瓜彈」與「老鼠的哈密瓜彈」之外,尚有守城用之可怕土炮陷阱──「石炮」。
一種將火炮藏於石下,引線牽於城中,可於城內拉發的可怕陷阱。
十數聲巨響代表著青蟒族戰士毀滅的道路,青蟒族共計一萬人出戰,此時剩餘的士兵,竟不足三千。而他們的族長冉森,也在這一次的擅自出兵當中,重傷不治。
野狗滿意的挑了挑眉,這石炮造成的結果,比當初在夏宮之外得到更大的成效。
而另一方的雷哲,則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於是黍之道進入短暫的休戰時間,無論是哪一邊都想把握機會拚命休息,以取得下一次戰爭的勝利。
在這短暫的和平當中,一支掩藏了行蹤的隊伍,悄悄繞過了通往高達唯一的一條眾所周知的道路,從無人知曉的密徑迂迴前進,在朦朧的月色下已經到達高達城外不到五里的地方。
一七六
少年的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只落在一個人的後面而已。
在他前方的那個人是狼王塔戈。
他每日晨起與塔戈練刀,想盡辦法讓自己和一般狼族士兵吃一樣的東西,喝一樣的水,不讓自己再繼續像一隻小鳥一般被狼王豢養著,只知道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卻從不踏出牢籠一步。
他的身體比他所想像中的要嬌貴多了,從小被捧在母妃手心裡養大,吃穿都是皇室上好的東西就不必提了,後來雖然過過一小段逃亡日子,可無論是師傅莫敵、夜燭的將軍蘭恕,甚或是普通的馬販三郎,對他的照顧都是盡其所能無微不至,再怎麼差勁都有個限度。後來到了狼族,有姊姊和塔戈的照護,就算在肉體、精神上受些打擊,可在民生飲食上,還是被特別照顧著的……
想將用麥谷、薯粉揉成的塊狀物吃下去,就算是配上大量的水,也讓人很難吞嚥;就算能分到一些奶茶,那可怕的腥味也會將人的食慾整個澆熄。
可這就是一般普通的狼族士兵吃的東西,只有像狼衛、長老、狼王這樣的等級,才會日日有肉,而像原本的他那樣被精心飼養的,才有可能在戰場上吃到烘得酥脆的麵餅,喝到香純濃郁的奶茶。
他已經決定不再過那樣的日子了,花了三天的時間,月皇子總算能將普通士兵的一餐全部吞到肚子裡去而不會吐出來。
後來他接受了塔戈的要求,在高達城附近的地形圖上,畫出一般地圖上不會標示的幾條路線。
他雖未曾親自走過,可自小受莫敵大將軍的教育,許多皇室成員或大將軍才會知道的密徑,都讓他熟記了。要讓狼族這一萬人在高達重演沙瓦坦之戰的情形,並不困難。
他看著前面這個男人寬闊的背影,覺得有些恍惚。
狼王的力量,越是接近他便越是讓人害怕,他有些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何竟敢這麼大膽的去挑戰這個男人,他越是覺得自己有所成長,便越覺得與這個男人的距離更加遙遠,他原是對自己的武功、戰略極有自信的,現在想來都不過是在奉承拍馬之下可笑的產物罷了。
可、他已經不能再逃避思考等塔戈真的殺掉日經,自己要如何重新奪回帝國的掌控權這樣的難題。
他自嘲地笑笑,除了偶爾會出現的蝙蝠,沒有任何人能跟他談論這件事,更何況給他意見了。
「怎麼了?」
抬頭一看,塔戈正笑笑地看著他,「在想什麼?」
自從開始振作之後,塔戈反而對他更好了起來。
這種好指的並非是物質的給予,而是他能漸漸感到自己的確從一個「寵物」的階層被提升回人,塔戈原本總是帶點嘲諷的語氣,也漸漸溫和了,就好像回到他剛剛到達葛瑞德草原,塔戈要他成為狼族一員,還不願意為他出兵那段時候的感覺。
或許他以為自己總算覺悟了吧,少年想,若是他可以真正��棄帝國皇子、甚至是帝國人的身份,現在他的或許不必這麼苦惱。
可是他沒有辦法。
身為帝國皇子的驕傲,就算身體受到多麼大的恥辱,精神受到多麼大的打擊,有些天生的東西是刻在骨血之中,難以剔除的。
他其實明白自己正在做一件傷害整個帝國的事。
以前的他認為皇室的權力先於帝國,而現在,他明白了沒有了帝國,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是。
也因此,如果想要挽回這一切的「來不及」,似乎只有一個他一點都不想用的辦法。
「想得可真專心。」塔戈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騎,「我猜,你是後悔了吧?」
他一驚,抬頭看向狼王,「不……」
「這可不行,一眼就看出來了啊……小月,你得要學著更會演戲一些。」
「塔戈?」
「哎。」狼王傾身過去,將他從馬背上抱到自己身前,讓兩人共乘一馬,「我很喜歡你現在的眼神。」
「呃……」
「可都已經到這個時刻了,才開始反悔,已經太遲了。」
「我沒有……」
「打一開始,你便注定背叛帝國,若是現在,你又選擇背叛狼族的話,小月,你能想像之後的自己將會變成怎麼樣嗎?你真的覺得自己,還能擁有過去的榮光,整個帝國也會不計前嫌地接受你嗎?」
「我……」他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和他談論這件事的人,居然如此諷刺的事塔戈本人,他再怎麼不解世事,也知道狼王說的一點都沒錯。
「所以,還是選擇作為狼族人,會比較輕鬆喔。」男人在他耳邊輕聲誘惑著,「留強汰弱,新的王朝更替舊的王朝,原本就是歷史的常態,你只是剛好遇上這個節骨眼罷了,與其成為舊王朝罪人,不如成為新王朝的權貴。成王敗寇,你們帝國的史書不時常這樣說的嗎?」
少年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
「乖孩子。」塔戈在他頰邊吻了一下,「我將送你一柄屬於狼族的寶刀,而你那柄已經缺口很多的王室寶劍,可以收起來了。」
◎
雖在戰時,可由於敵人是來自北方,而目前也已經調了四萬兵馬在黍之道上與草原部族聯軍作戰,高達本身亦還有一萬餘高達軍鎮守,整座都城猶沉浸在新皇登基的節慶氣氛中,顯得過於安逸了些。
不過皇帝陛下和他的首輔則正陷於焦頭爛額的狀況,前朝與前前朝的文官結黨問題可不是一天兩天形成,他們一方面任為應當惟才是用,可另一方面,又因為難以在舉才的同時,公平兼顧每個帝國顯貴與家族在朝勢力的平衡與公平。
可就算是如此忙碌,皇帝陛下想起野狗的時間,卻反而更多起來。
野狗不在身邊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可身為皇帝陛下的責任,可比當初只一心想要復國的自己要來得更大得多了,他既然承接下這個位置,許多事情便注定再難隨心所欲,於是夜夜與「瀲碧」為伍,也就是可以想見的了。
忍耐,拚命忍耐,為什麼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他忍耐的功夫反而越加爐火純青了呢!?
皇帝陛下嘆了一口氣,將山高的摺子推到一邊,立在一邊的重臣們心也跟著陛下的嘆息跳了一下,新皇雖不若蒼雁給人的壓力沉重,可對議政廳事務流程之熟稔精明,卻是一點點都很難逃過他的法眼的。
新皇上任三把火,有什麼想要徇私的東西,也得等到屁股把位置坐熟坐燙了之後,才好開始。
「燃萁大人,您倒說說看,為何不可開倉取糧,供給北方戰事?軍士無餉,怎麼打仗?」
「陛下,帝國戰事已連綿一年有餘,這一年來帝國的收成,有七成都消耗在戰爭當中,百姓的食糧已經不足,高達米糧價已然漲到尋常百姓幾乎買不起的地步,高達尚且如此,何況其它城市?官倉存糧是用以平抑糧價的最後手段,若是再撥給北方軍士,那麼百姓生活將再無保障。」
「說得倒好聽。」日經表情嚴肅地看著對方,「燃萁,我早已讓冬青派人開啟官倉看過了,記錄上應當有三十萬石的米糧,居然少了一半,你怎麼說?」
「這……怎麼可能!?」大臣的表情震驚得不似作偽,可就不知道是真的不知其事,還是根本就是監守自盜,沒有想到會被當場拆穿的關係。
「事實便是如此,難道我還賴你不成?」
「這……陛下,臣下確實不知此事,定查明真相……」
「免了。」皇帝陛下揮了揮手,「來人,將燃萁大人押入大牢。」
「這……陛下,臣下乃冤枉的,陛下………!」
「冤不冤枉,等查明後再說。不過,官倉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搬光一半,就算不是你自己搞的鬼,難道你還敢說自己沒有責任?」
「這……」
「押下去吧。」
「陛下,燃萁大人已是三朝元老,您能否看在先皇面上……」
「魯銘大人,既然有罪,和是不是三朝元老,有何關係?」日經睨了老臣一眼,他的長相與性格不似父親般威嚴,可他的母親疏葉芙蓉可也不是普通女子,其��毅厲害猶勝男子,日經長年受其栽培,對於如何掌控帝王分寸,早有一套辦法。
「都不必說了,明日便開官倉,將糧食往前線送去。若是日野將軍和寒山嵐守不住北方狼族的侵襲,官倉鎖著這些糧食,又有什麼用?」
眾臣襟聲,日經看了大家一眼,「還有何事?無事今日之議政,便到此為止。」
話才剛剛說完,便見議政廳大門讓人猛地推開,高達守將花漫東離快步走了進來,「陛下!」
「花漫將軍,何事如此惶急?」
「陛下!」花漫東離表情凝重,「方才得到消息,有一支約莫萬餘人之草原軍,突然出現在高達外五里處!」
「這怎麼可能?」皇帝陛下從王座上急急立起:「黍之道戰事未果,怎麼可能……啊!」日經心念急轉,已經推測出了原因。
「是月……」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戰事還需要再多打一陣子的時候,狼族的戰事就像變魔術一般,突然便兵臨了城下。
高達城內僅有一萬高達軍可以對抗,而且其中半數以上,不是在上一場戰爭受到重傷,便是之後才剛剛招募進來的新兵,欠缺實戰經驗。
更讓人不安的是,號稱天才謀略家的大將軍沙碧璽,才簡單帶著一名護衛,在寒山嵐率落霞軍支持前線後不久,後腳跟著離開了高達。
「這可真會挑選時機……」花漫東離繃著一張臉,「陛下請放心,東離必全力迎戰,守住高達!」
日經點了點頭,「便交給你了,東離。」
可心中卻更加沒有了底。
再怎麼說,花漫東離也是花漫氏的一份子,平常時候效忠帝國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對方若是將月當作招降花漫東離的籌碼,難保……
遇上戰爭軍事這樣專業的問題,就算是能幹的皇帝陛下,也只能產生深深的無力感,束手無策。
◎
男人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動了。
他坐起身來,自成年以後,就算是生了病,也不曾感到自己這麼虛弱過,四肢沒有力量,一直無法脫離頭暈的感覺。
四下無人。
他扶著牆猛地站起身來,叩一聲卻撞倒頭頂的山壁,一陣眼冒金星。
他長得實在太高大了,一般人站著距離頭頂尚有一尺高度的山壁,對他來說還是太矮。
他摸了摸痛處,這疼痛倒是來得及時,讓他更清醒了一些。
雖然全身赤裸,不過男人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獲得自由。
他走了出去。
空氣非常清新,少了和男人做的腥羶味道,讓人心曠神怡起來。
比起來,男人其實還是喜歡女人。
原因是他異乎常人的尺寸,少有男子可以容納得了的,女子就不同了,天生便具有相當的彈性與韌度,而且柔軟清香,是他喜歡的特色。
「站住!」綁架了他的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可已經是我的人了,想到哪裡去!」
他回頭,這幾天來和這傢伙做得太過頭了,導致身體光只是看到他而已,便又起了反應。
明明都已經這麼疲憊了……他想,這傢伙到底是哪裡來的妖怪,明明是男人,卻可以這麼輕易地用後穴整個容納自己的勃起。
「哈,你的身體明明就還想要大爺我~」青年扶著腰想慢慢靠近。
就算是熊七大爺,和蠻古連作這麼多天,終於感受到人生第一次做過頭的感覺。
蠻古搖了搖頭,這幾天除了做還是做,對方彷彿就是為了這個,才將大意的自己擄到了這裡。
『我要走了。』他說,『想阻止我的話就試試看,我用手就可以扭斷你的脖子。』
熊七雖然聽不懂,可光從語氣表情和動作,也能多少明白其中的七八成。
可惜這幾天為了將這傢伙留在洞裡,熊七身邊有再多的迷藥,也有用完的一天。
毒藥雖然還有,可他並不想用在這難得可以完全滿足他的壯漢身上。
蠻古沒有回頭,腳步雖然有些虛浮,可是氣勢依舊嚇人。
「好棒……」熊七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沒穿衣服也能這麼嚇人的,恐怕只有你了啊……」
「比霸子還要厲害,萬一以後再也見不著了,我該怎麼辦啊……」熊七輕嘆了一聲。
一七七
『直接攻了吧。』就算是狼王塔戈,面對能拿下帝國這件事,也很難不露出興奮的表情,『避免夜長夢多,像這樣入侵高達的機會,百年難遇一次。』
狼族戰士在他的一聲令下,像是見到美味的肉必定撲上去的狼群一般,就算經過兩個晝夜的奔波,依然精神抖擻,戰意高昂。
已經得到消息的花漫東離率領近萬高達軍早已在高達城前守候,只是這一字排開的老弱殘兵,讓花漫東離忍不住嘆道:「沙師兄,你留這些士兵給我,可曾想過第一支遇上狼王的隊伍,就是這些人啊……」
花漫東離並非草包,事實上他用兵嚴謹,頗有其師莫敵之風,可這在兵員充足的情況下沒有問題,可遇上這樣不僅是以少敵多,更是以弱除強的情況,花漫東離自己都忍不住嚥了幾口唾沫,不要說想得到勝利了,就算想打個平局,這世上除了沙碧璽外大概沒有人能辦得到。
請落霞軍與蒼鷺軍回援的傳令兵已經派出,在他們回來之前,自己得靠著這些人支撐至少兩天。
……能不能辦到……連花漫東離自己都不敢保證。
花漫東離將高達士兵排成一個扇形陣,將高達城門護在其後,派出一千弓兵從後發箭,這些蠻子們想要用鐵蹄踏平高達,就先嘗嘗被一箭穿心的滋味吧!
開始時這個法子的確奏效,狼族的先頭部隊被箭射下不少,可狼族最善奇襲,速度驚人力量又大,當能閃過箭陣的戰士處碰到扇形陣之邊緣時,高達軍的陣形便逐漸開始潰散,開始時還感覺不太出厲害,可當戰爭才不過開始了半個時辰,狼族戰士已然衝到高達士兵陣中央的時候,花漫東離於是知道,敵人可比自己預計的,要可怕得多。
此時想期待蒼鷺軍或落霞軍來援恐怕是痴人說夢,想必狼族也是覷準這點,才連休息都沒有休息,在大軍開到的當日便直接進攻高達。
「來人。」花漫東離鐵青著神色,「進城去回報陛下,趕緊離開皇宮,往西往東恐怕都不是好主意,兩位將軍都不在家啊……還是往南吧。」
皇帝陛下接到消息的時候,距離上午議政廳從花漫東離口中知道狼族已經兵臨城下的時間,不過過了四個時辰,他沉著臉色聽著花漫東離派人提出的意見,不發一語。
「陛下,花漫大人說,以高達現下的兵力,恐怕只能再支持一個時辰了!」
「在北方的日野將軍和寒山嵐將軍……」
「陛下!來不及了!這兩位將軍就算能趕回,也要兩天時間,敵人已經到了門外,還是……」
「住口,這種時候,你要我丟下高達百姓,自己脫逃?」日經咬了咬牙,「前次蒼雁竊位,至少只禍延皇家,不傷百姓。可狼族非我族類,滅族屠城之前例多不勝數,我就算逃,帝國被滅,又有什麼意義!」
「陛下……」一旁一直沒有發言的疏葉冬青走了出來,「您是敵人首要的目標,不要忘了,狼族究竟是誰帶進來的……這是針對您而來的報復啊!」
引狼族入關者乃月緯皇子一事,屬於皇族醜聞,在日經已然坐穩皇位的此時,並不希望這件醜聞影響了帝國百姓對赤星皇家的觀感,「冬青,你也認為我應該逃?哼,往南?南方的蘭氏指不定更恨我呢。」
「……陛下的顧慮也沒有錯,可陛下安危不可不顧,這樣吧,不如恭請陛下與太后紆尊至疏葉府暫避,疏葉舊府設有許多暗室,總比宮殿之中來得安全。畢竟,月殿下熟知宮殿當中所有可藏匿之處……」
◎
高達城被狼族入侵的消息傳回蒼鷺軍本陣,已然是一天之後。
野狗拍案從椅子上立起,和寒山嵐戶看了一眼。
「中計了。」美人將軍蹙起了眉頭,「高達此時軍防空虛,恐怕禁不起狼族的攻擊!」
「立即收兵。」野狗臉色越發難看,「管他什麼青蟒赤蠍的,先回去救日小皇上再說!」
這麼大不敬的稱呼在這樣的緊張時刻仍是讓少數的帝國老將皺了皺眉,可位置坐得最高的寒山嵐沒有異議,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跟著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野大人說得不錯,高達沒了的話,帝國還成什麼樣子了!」跟在寒山嵐身邊的副將軍歸長亭巾幗不讓鬚眉,「讓那些蠻子們知曉咱們帝國軍也不是好相與的!」
比丈夫還要熱血百倍的將軍夫人這麼登高一呼,在場將士無不跟著高呼起來,於是兩軍便在這樣熱切的氣氛中,準備延著黍之道返回高達。
可惜為了完成目的,狼王塔戈與他的狼衛雷哲,早已想到了這點。
成功將落霞軍引出高達,並將蒼鷺落霞兩軍牽制在此處,直到狼王塔戈拿下高達為止,便是狼族簡潔而直接的計劃。
所以他雷哲與雅風的任務,便是重新集合剩下的赤蠍、雪狐、水月以及少量的青蟒戰士,擋在蒼鷺落霞兩軍回程必經之道上,與他們再度交鋒,拖慢他們回城的速度!
◎
再度回到高達城,對月緯來說,恍如隔世。
彷彿才剛剛離開,卻已經滄海桑田,人事全非。
狼王塔戈立在他的身邊,一手指著不遠處狼族像一把利刃狠狠劃開帝國守軍的位置,『只要再半個時辰,我便能挽著你的手,讓你親自用我送給你的那把刀,砍下帝國皇帝陛下的頭。』
他點點頭,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被塔戈看出了什麼,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當他知道狼族的進攻計劃後,他便透過蝙蝠,將訊息傳回帝國。
只不過他沒有說實話,「三天后出發」讓他更動成「五天后出發」,讓帝國裡那些幫助日經的傢伙全部錯估情勢,注定要死在狼族的鐵蹄之下。
可知道狼族即將來襲,帝國必然會有相當準備,於是措手不及下日經將會被殺,而狼族卻會在之後被困在高達,受到帝國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士兵夾攻。
而自己……他已經沒有了坐上那個位置的慾望……他甚至都有些不確定,自己之所以如此執著皇位、仇視日經,到底是為了什麼……
做了那麼多、犧牲這麼大,日經還是要殺的,而帝國……只要還是帝國人統治便罷……不、不可以是蒼鷺族,蒼鷺族殺了莫敵師傅與父皇,與他仍有不共戴天之仇……
少年只覺得自己的想法依舊非常混亂,以上過程都只是他腦海中樂觀的想像罷了,他已經知道,很多時候現實和你所想的,根本完全不一樣。
『時候快到了。』狼王一笑,『走吧小月,我帶你回家了。』
少年又是一陣恍惚,看著這個每日與自己相處、不斷掠奪著自己所有的男人,對他伸出了手,『來。』
他將自己的手放到對方的掌中,男人有力的一握令他不僅從心中開始顫慄起來,是害怕也是興奮,是緊張也是期待。
無論局勢將會變成如何,至少、至少他終於可以得到一個最後的結果了。
◎
狼族戰士攻破城門的速度比自己的首領塔戈所預估的還要再更快。
第一個衝進去的狼族戰士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傷癒的艾爾恩,他和小豹領著一眾戰士推出沖車撞門,高達的城門並不似沙瓦坦般,因為地處邊陲時有戰事而做得又厚又高,沖車不過撞了十來次,便漸漸現出了裂痕,接著又被撞了七八次,很快便不堪撞擊,支離破碎了。
在艾爾恩的帶領下,狼族戰事很罕見的並沒有從搶劫百姓開始他們的侵略,而是跟在狼衛之後,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若是能先拿下帝國皇帝,那麼他們狼族此次的入侵,也算得到一次巨大的勝利。
高達城民來不及逃出,僅能躲在自己家中恐懼著惡魔的降臨,偌大的街道空空蕩蕩,只能聽見狼族戰馬的馬蹄聲隆隆,往皇宮方向聚集。
『揪出帝國皇帝!』艾爾恩高舉自己的長刀,『踩平帝國皇帝的宮殿!』
高達城內第一個被殺戮的犧牲者便是宮殿的侍衛隊,他們在失去原本的隊長疏葉楓之後,也跟著解散,直到日皇子回歸登上帝位,才又被重新組織起來,可他們的戰鬥能力,對付宵小逆臣還可以,想打敗草原狼族,則無異以卵擊石。
可是他們責任在身,若是對帝國不夠忠誠,不夠具有責任感之人,是沒有辦法進入皇家侍衛隊的,作戰能力從不是選拔他們的必要條件,品格、忠誠、責任才是。
所以儘管看起來有些愚忠,只是飛蛾撲火,他們也沒有想到要放下手中的劍,放棄阻止狼族的進入。
他們僅僅只能擋下狼族半刻鐘的時間。
當最後一個侍衛隊隊員也倒了下來,皇宮將再無防備,狼族將可長驅直入,沒有一絲阻礙了。
「還是來晚了嗎……」
青年的聲音透出一絲心痛,「我總是……」
「別自責了。」將軍淡淡地道,「他們是求仁得仁。若是真讓狼衝進去傷了陛下,那才真的是來晚了。」
艾爾恩聽見聲響,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不知何時,皇宮附近的高達街道,居然密密麻麻出現了大量的帝國軍隊,『情報可不是這樣說的啊……』艾爾恩低聲抱怨,『不是說城內已無士兵?』
『確實沒有。』一旁的小豹也是一臉疑惑,『若是還有軍隊,何必派那些殘的老的到外頭守城?』
『難道又是帝國人的陰謀?』被卑鄙的帝國人狠狠毒害一次的艾爾恩自然而然便會將問題往此端發想,『小豹,塔戈在外面……應該知道里頭的狀況吧……?』
『但願如此。』少年握緊自己的刀,『艾爾恩大人,在塔戈進城之前,咱們先替他清清這裡的老鼠吧!』
『那有什麼問題!』艾爾恩率性一笑,長刀揚起,用著簡單的帝國語高聲道:『來者何人?若是投降,倒可饒你一條小命!』
端坐最前方,正和青年小聲交談著的將軍大人抬了抬眼,「不過兩千狼族士兵,想滅掉兩萬夜燭軍,也未免太託大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新皇似有嫌隙,就連登基之時也沒有出席的夜燭城將軍大人,蘭恕。
一七八
疏葉楓自從奉日經之命,護送蘭真的屍身前往夜燭後,便彷彿失去音訊的風箏,這不免讓派他過去的日經心下惴惴,一方面擔憂疏葉楓的性命安危,一方面更怕夜燭軍加入蒼鷺的陣營,前後夾攻當時的日皇子聯軍。
可要求疏葉楓過去的人便是自己,當時的情況除了拿疏葉楓當臨時的替罪羊外,也別無他法。
疏葉楓自己則坦然許多。
蘭真在他面前慘死,就算不是自己動的手,無論如何,疏葉楓都認為自己應該負起很大的責任。
若是蘭真的兄長、蘭恕將軍無法原諒,疏葉楓覺得就算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他也願意。
可蘭恕並沒有要了他的命。
打小開始,蘭恕對這個異常聰慧、長相又秀美的弟弟寵愛極深,恨不能將所有最好的東西都送給蘭真,想當然爾,對於蘭真那藏都藏不住的暗戀,作哥哥的其實心知肚明。
他不讚成也不反對,對於蘭真愛上一個男人無法留下後嗣固然有些失望,可若是真心相愛,他也不是什麼古板不開通之人,該給予的祝福,他絕不吝惜。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以蘭真那樣的聰明,在對上疏葉楓時,也只有蠢笨起來,他以兄長的身份在一旁看得其實是又好氣又好笑,卻從沒有想過,蘭真有一天,竟會因為這樣而死去。
這場謀殺看起來像是疏葉楓動的手,若是疏葉楓想殺蘭真,恐怕蘭真是一點也不會反抗的──這樣的推理乍看很合理,實際上卻破綻百出。
首先是以蘭真的性格,怎可能讓自己在疏葉風面前走到這樣無可挽回的地步,就算真走到如此也罷,疏葉楓又為何要對蘭真下手?就算蘭真以蘭氏之名背叛了日經,考量到自己乃夜燭守城將軍,日經想對蘭真出手,不可能不多加考慮得罪自己的後果,怎可能如此輕率地謀殺了蘭真?而且……人人都知道疏葉楓以皇宮侍衛對隊長的身份,所用之劍必是此等細長劍鋒,怎可能留下這麼容易被判別的證據……
由此可知,主謀之人並不真的很用心想要嫁禍日皇子或疏葉楓,他只是想惹自己生氣,想讓自己失去理智,如此而已。
他的確成功了。
即便他在濃重的悲傷之中,尚能如此理智分析,在看到疏葉楓的那一瞬間,仍是忍不住給了他重重一拳,為他可憐的弟弟,以及那一片永遠實現不了的痴心。
疏葉楓沒有多說什麼,揩了揩嘴角流下的鮮血,一字一句慢慢地還原那一天的真相。
「是我執意帶了蘭真出城導致這樣的結果,是蒼鷺軍造成了這一切……與日殿下,沒有關係。」疏葉楓低著頭跪坐在地,「還請將軍大人見查!」
「……哼。」他恨恨道:「沒有關係?造成這場戰爭的所有人,都和蘭真的死脫離不了關係!」
「將軍……」
「我不會出兵的。不管這場戰爭結果如何,都和我夜燭、我蘭氏,一點關係都沒有!」
對當時還是皇子殿下的日經來說,這個結果還不算太壞,蘭恕比想像中的還要更理智,或許對這樣一個在蘭氏中唯一一個曾經真誠效忠帝國的人來說,如此結果其實也不算太讓人意外。
蒼雁成功讓日經斷了蘭恕的援助;日經也成功阻撓蒼雁得到蘭氏的支持。
他們就像兩尾互咬的蛇,想互相吞噬對方,最後誰也沒有在夜燭方面討到好處。
只平白犧牲了蘭真。
疏葉楓後來便在夜燭住下。
蘭氏替蘭真辦了一個意外儉樸簡單的葬禮,將他埋葬在家族的墓園當中,疏葉楓天天報到,替蘭真擦拭墓碑,更換鮮花。
「他活著的時候,你能這樣對他就好了。」一日遇上來看弟弟的蘭恕,將軍大人如是說,「人都沒了,在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我不是為了蘭真。」青年垂下了眼,「我是為了我自己……這麼做,會讓我心裡好過一些……」
將軍大人嘆了一口氣,突然移轉了話題。「日皇子勝了,不日便要登基,已經夠了,你回去吧。」
「啊、殿下勝了……」疏葉楓露出到了夜燭之後第一次的微笑,「太好了……」
蘭恕覺得眼眶濕了起來,這個青年和自己一樣並不好受,像這樣笑著的樣子,比起陷入悲傷的表情,要來得更讓人難受起來,「你走吧,蘭真已經回家,會有人照顧的。」
「不……我想陪著他。」疏葉楓搖搖頭,「殿下……殿下會理解我的……」
疏葉風依然繼續留了下來。
蘭恕有些刻意地和高達保持距離,理解不代表痛苦已經消失,反倒是初登基的皇帝陛下先送了哀痛蘭真之逝的書信過來,或許這其中還能有幾分真心可以相信,蘭恕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一把火將那書信在蘭真墳前燒了乾淨。
於是夜燭在某一個層面上,可說一直過著封閉的日子,在蘭氏的刻意低調下,許多夜燭與高達之間的商業買賣逐漸冷卻下來,他們就像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自給自足的城市,並不準備脫離帝國,可也不想太靠近帝國。
這樣的平靜,直到沙碧璽到來的那一天。
「抵擋狼族入侵高達!?」
就算蘭恕想保持冷漠,聽到此言忍不住也要從椅子上站立起來,「這……」
沙瓦坦被攻破已經是讓人大為吃驚,葛瑞德草原上的部族居然已經南侵,更令人難以置信,「沙將軍所言屬實?」
「我又何必欺騙於你?」沙碧璽苦笑道,「我原是抱著忐忑的心情來找蘭將軍您的,現下看來,倒是我多慮了,蘭將軍果然還是帝國的將軍。」
「沙碧璽,你倒是很會自作聰明。」
「不敢,可您能想像,這廣大的帝國,將由一直草原部族統治嗎?」
「哼,就算沒有我夜燭軍,光憑皇帝陛下現有的軍力,難道還趕不回五萬敵軍?」
「當初也無人想到,狼族竟可攻破沙瓦坦不是?而且,與蒼雁的那場戰爭,已經讓高達與蒼鷺軍損耗過大,根本不及回覆過來,狼族便來了。」
蘭恕可以選擇繼續無關己事,自我封閉在夜燭城;也可以趁此機會,再大大賣一個人情給皇帝陛下,順便修補降到冰點的君臣關係。
夜燭城眼下的狀況,不可能變成常態。他也不能因為一己的情緒,將整座夜燭城城民、亦或是蘭氏,一起賠了進去。
「這是一個好時機,您說是嗎。」
沙碧璽不能算是一個好說客。
不過他有一個好處,分析起得失利害時,至少沒有高達議政廳那些文官那種機心設計的味道。
蘭恕最後還是決定出兵。
而面對這麼大的災禍,疏葉楓也無法在一邊旁觀,披上夜燭軍的戰衣,跟著蘭恕率領兩萬夜燭軍日夜兼程,中在千鈞一髮之際,回到高達。
◎
艾爾恩所率領的兩千狼族士兵與夜燭軍在宮殿之外短兵交接。
蘭恕素有智將之名,他從不與敵人硬碰硬,像艾爾恩這樣個體強悍的對手,換做寒山嵐可能會選擇親自上陣解決對方;換做沙碧璽……嗯,沙碧璽不怎麼親上戰場,他一向習於事先安排好一切,坐在遠方極可操縱戰場上之事;可對蘭恕來說,要解決並不難,只要徹底運用己方的優勢就好:「外先設下三百人弓箭手,聽我號令發箭。後再特派出一五十人小隊圍攻那狼族頭領,格殺無論。」
在戰場上冷靜規劃一切是他的特質,「疏葉楓,你身為陛下身邊的侍衛長,還是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青年點點頭,策馬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小豹,看來這次可凶險了。』狼衛一臉蠻不在乎地道:『記住了,打不過的時候,可要放聰明一些,往塔戈那跑吧。』
『艾爾恩,我可沒你這麼笨!』
艾爾恩與小豹的強橫,五十人的隊伍根本攔他們不住,可此番夜燭軍可是來了兩萬人之譜,源源不絕的夜燭士兵再加上討人厭的弓兵在圈外的輔助,小豹最終還是因為年紀較小,經驗少了些,兩支羽箭設在他的肩上與腹部,艾爾恩眼看這樣下去只有被滅一途,只好扛起小豹,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提醒狼族的戰士們撤退。
狼族派出的這兩千戰士雖被擊退,可高達城外,仍猶有八千蠻橫的戰士包圍著,艾爾恩在城內遭遇的情況,很快便傳進狼王塔戈的耳朵。
『艾爾恩倒是越發退步了……』塔戈輕笑一聲,『居然夾著尾巴逃回來了?』
一旁的月緯不知心中該喜還是該憂,『是夜燭軍……』
『小月不必擔心。』塔戈的表情當中完全不見一絲動搖,『哎,你可終於回來啦。』
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月緯的背後籠罩下來,他嚇了一跳,回頭看的時候,只能看到這人的腰。
『我就說雷哲也太多慮了,蠻古被俘虜?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塔戈道,『肯定是流連在哪個不想被若特公主知道的溫柔鄉吧?』
蠻古搔了搔頭,表情有些微妙。
被俘虜和流連溫柔鄉,好像說那邊都沒有錯的樣子。不過他選擇曖昧地應了一聲,不做正面響應。
『我們一同殺進去吧。』塔戈興致高昂地舉起了刀,『帝國兵一個個都跟女人似的矮小軟弱,有什麼資格佔領這麼大片肥沃的土地!』
狼族戰士門被他激得士氣高昂吼聲不斷,接著一個既響又亮且綿延不絕的號角聲鳴起,八千狼族士兵,不浪費任何一點點的時間,騎著戰馬往高達城內衝殺進去。
兩軍在城中遭遇巷戰,對雙方來說,都各有優劣處。
對人數眾多的夜燭軍來說,只有以多欺少,才有可能對付得了強悍的狼族戰士,可城內街道狹小,只要擠入過多的人,不要說齊心攻擊敵人了,一個不小心,發生自己人踐踏自己人的憾事,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可對狼族來說,在馬上戰鬥幾乎已經變成天性的一部份,可城內街道四處都有阻礙物,對戰馬來說,簡直動彈不得。戰士們只有下到地面上,徒步與帝國士兵作戰,間接削弱不少狼族的戰力。
兩軍經過將近三個時辰的纏鬥,逐漸分出勝負出來。狼族近萬人馬強壓夜燭大軍,且步步進逼,蘭恕想要以多克少的策略逐漸失去效用,且他亦不能繼續眼睜睜見自己的士兵繼續送死下去。
「至少暫時緩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蘭恕嘆了一口氣,「沙碧璽說的果真沒錯,城內不是決戰的好地方。」
夜燭軍開始退卻的時候,讓狼族整個士氣大振。
在「魔神」蠻古的帶領下,所到之處幾乎不可能留有活口。
狼王塔戈的刀則鋒利異常,帶著少年小月,如入無人之境。
最終宮殿還是失守了。
塔戈牽著月緯的手,『來。』
相隔數月,他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個日思夜想的地方。
一七九
宮殿之中,自然早已不見皇帝陛下的蹤影。
『逃得倒快。』狼王塔戈指揮著手下,『追吧,不斬草除根的話,後患無窮。』
『等等。』少年按住狼王的手,『這個宮殿裡,有很多可以躲藏的密室。』
『喔?』
『人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少年冷冷道:『日經或許,便躲在這裡。』
◎
狼族來得太快,原本想按冬青的提議,到疏葉府避難的,哪裡知道隊伍才剛剛到了宮殿側門,狼族的殺伐聲竟轉眼便到。
這時候若是強行衝出,反而會剛好落入敵人之手。
他們只有退了回來。
「月殿下熟知一切可藏匿之處。」
冬青的話不祥地迴蕩在眾人心中,可已經別無他法。
「避開那些固有的皇族避難處吧,宮殿如此寬廣,想藏一個人,應當沒有這麼困難。」皇帝陛下冷靜地道,「所有人各自散開,覓得藏身處。像這樣聚集在一起,反而太顯眼,易露馬腳。」
日經在外逃亡數月,對於逃命和躲藏的經驗已經相當豐富,當下反而指揮起一干議政廳文官與侍女���衛,「命是最重要的,不要輕易斷送,知道嗎?」
「是。」眾人眼眶含淚,一方面是因為狼族來侵之恐懼,一方面又是因為皇帝陛下出乎尋常的體貼臣下,「臣等願為陛下肝腦塗地,死不足惜!」
「這種時候,就別多說這種話了,你們的專長在議政廳上,犯不著和武人們搶飯碗,不必再說,趕緊把握時間藏了吧。」
他和冬青這對相處的最久的逃亡小組,此時仍湊在了一起,「御花園、曜宮、議政廳……躲哪兒好?」
「陛下,冬青倒有一個想法……」
雖然極不願意,可在冬青的堅持下,最後還是依著他的意思去做。
此時的日經皇子,正藏身在御花園中一個巨石裡。
皇宮的御花園,原本就置有從各地蒐羅而來得異石,最大的一塊,甚至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山,可讓三尺童蒙爬上爬下著玩。
冬青和日經自是不會選擇這麼顯眼的一塊,而是各自擇了塊中型怪岩,藏在那從外根本看不出來得凹縫當中。
他們不知道的是,若是方才一鼓作氣往外衝,反而能遇上由蘭恕帶領的夜燭軍。可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不到一個時辰,由狼王塔戈親自帶領的狼族軍隊,已然衝破夜燭軍的防線,佔領了高達與城中之宮殿。
狼王一方面派了狼族戰士到城中搜捕帝國皇帝的行蹤,一方面在月緯的指點下,找遍皇宮當中每一個供皇族緊急避難的地點。
他們抓到了不少文官與侍者,可人人雖發著抖十分恐懼,卻竟無一人供出日經的下落。
若是過去的月皇子,肯定火冒三丈,認為這些人是瞎了眼睛,跟錯了主子。
可現在的月緯,立在狼王塔戈的身邊,覺得自己只是塔戈用以征服帝國的工具罷了,他能在這些人見到自己時的震驚眼神後面,看見深沉的失望和憤怒。
這些人當中,還有不少,原本是他母妃花漫氏的家臣,應該要效忠於自己的。
什麼都太遲了,不是嗎?
他將要為自己的愚蠢選擇,付出一輩子的代價。
他將永遠不再是帝國人,就算塔戈真的將皇位送還給他。
搜捕仍在緊鑼密鼓當中進行著,宮殿之外狼族戰士們開始藉著搜捕皇帝之名行掠奪之實。
狼族戰士原本就視掠奪為出征的獎品,他們理所當然地搜刮財物、佔據民房和搶擄帝國婦女和少年,一時間帝國的首善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煉獄當中,慘呼悲鳴聲、喝叱怒罵聲、淒喊尖叫聲等就算身在宮殿的中央,仍能清楚地聽見。
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可正是他造成這樣的結果。
從沙瓦坦到黍之道再到高達的百姓,全部都要為他的愚蠢,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根本逃避不了。
他再也沒有理由可以怪罪任何人,也絕不可能如塔戈所言,無所謂地變成狼族的一份子。
他對日經的恨在這樣巨大的罪責下顯得微弱不堪,「無知不能被當作理由。」他喃喃道。
『高興嗎?回到這個地方。』狼王塔戈心情非常好的樣子,這是理所當然的,身為有史以來第一位能坐上這張帝國王位的草原霸主,就算是沉穩內斂如塔戈,也不禁要喜上眉梢的。
他曖昧地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狼王一拉,將他摟進自己懷裡,坐上了那代表著無上權力的皇位:『哎,好硬的椅子,就為了這張鐵椅子,千里迢迢騎馬到了這裡。早知道,便將我帳裡那兩張虎皮帶過來鋪著,免得傷了小月的屁股。』一邊說著,一邊曖昧地用手捏了少年衣下渾圓的臀部。
這是前所未有的屈辱,震驚之中,少年反而茫然起來,他日思夜想想要坐上的高位,終於坐上的時候,居然是在這樣的景況……
這是最大懲罰。
男人剝起他的衣裳是極端熟稔的,三兩下便除下了他外衫與褲子,指端伸進他的臀縫之中,往那已經被好好開發過的密穴按了進去。
他覺得自己快要吐了,不是因為被男人這樣對待,而是因為覺得自己原來早已骯髒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塔戈熟知要如何快速點燃這個少年的慾火,探入密穴中的手指很快便找到了月皇子最容易得到高潮的那一個點,緩慢而有耐心的逗弄著,很快的少年的身體便背叛了他的意志,前方的性器只是因為面被這樣玩弄,就自己站立了起來。
『小月的身體越來越敏感了呢。』塔戈慢慢加重手指侵襲的力道,另一手則握住少年的性器,開始揉捏起來。少年的身體受到前後夾攻的刺激,忍不住發出重重的喘息,可是仍不發一語,默默承受著男人越加強烈的刺激。
『看來,對於在這個地方和我歡好,小月好像不怎麼高興。』塔戈咬了咬他的耳垂,舌頭舔進他的耳廓當中,『小月,你是我狼族的月,是狼族的月啊……』
少年的身體一顫,不知是因為他的言語,還是因為難以承受那條舌頭無邊無際的搔癢,男人見狀趁勢加重了捋動少年陰莖的力道,少年終是從緊咬的齒縫中透出一絲絕望的哀鳴,��男人的手上射精。
『很好。』塔戈將那乳白的體液全都往他的密穴抹去,『小月做得很好。』
少年落淚的模樣異常的性感,而拿下帝國這件事,對男人來說,則是更為強烈的催情劑,塔戈忍不住一滾喉頭,解開自己的褲子,往上一頂,將早已蓄勢待發的粗大陽具,插入少年微微洞開的密穴當中。
「嗚……」少年發出一聲嗚咽,這脆弱的模樣是從不曾在塔戈面前展現的。
為什麼呢?狼王一邊律動著一邊想,這少年有天一般高的自尊,對這帝國皇位有著無與倫比的執著心,無論遭受自己怎麼樣的輕薄對待,或是諷刺打擊,也許頹喪、也許失落,可少年從來不曾露出這樣脆弱哭泣的模樣。
有什麼正在崩壞。塔戈想,這樣的小月最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他重重一頂,將賁起的肉杵整根插到了底。
沒有完全的破壞就不會有新生的月,塔戈輕輕舐去少年不斷滾落的淚珠,覺得這勝利分外甜美,理所當然。
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可以被輕易撩撥起慾望的可悲肉塊。
是不是當初若是能和師傅一起死在蒼雁手裡,或是死在前往葛瑞德草原的路上,就不必遭受這樣的痛苦,犯下這樣的錯誤?
他越是覺得悲傷,身體對男人陰莖的反應卻越是強烈,高潮像怪物一樣將他從頭到腳吃得屍骨不剩,每一絲的愉悅都像一根針刺穿他的靈魂。
最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尖叫出來,是不是用力夾緊了後穴,是不是自己晃動了腰,是不是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死。
可他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死去。
◎
皇帝陛下咬緊了牙關。強迫自己不可以發出聲音來。
敵人就在非常靠近他的地方來來去去,好幾次幾乎就要找到了他……可冬青幫他找的這個藏匿處實在十分巧妙,從外在看來,不會讓人想到裡面竟藏了個蜷縮起來的人,皇帝陛下還是少年的年紀,清瘦的身軀恰恰能將自己藏進這個凹縫當中。
更巧妙的是,這岩石原本就佈滿許多細小的石縫,他躲在這石頭裡,還能隱約瞧見外頭的狀況。
不過這種時候,看得見遠比看不見要來得更讓人緊張。
他看見幾個侍女被狼族士兵揪了出來,有些就地便被壓在石上淫辱,還有幾個試圖反抗的侍者,被砍了頭,碗大的傷口汩汩冒出鮮血,將草地染呈一片赤紅。
他咬住自己的衣袖,連一聲都不敢發出。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心頭只拚命地呼喚著一個名字,儘管那個人已經被自己調到很遠的地方去。
野狗。
野狗!
野狗──
『抓到了吧!』外頭傳來狼族戰士的歡呼聲,『居然躲在石頭縫裡,嘿嘿,衣服上繡著金色的龍,這不正是帝國的皇帝嗎?』
他悚然一驚。
「哼,該……該死………的……草、草原……」
被抓出去的人抖得不像樣,可卻毫不退縮,正試圖對這些殘忍沒有人性的草原部族發出正義的責備聲。
日經倒抽一口氣,居然……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提出要與皇帝陛下交換衣服穿的疏葉冬青。
冬青性格膽小,且由於出身文官,手無縛雞之力,所以特別反對、害怕暴力。
可這樣的疏葉冬青,卻有著堅強不屈的文官之魂。
他敢在議政廳上直嗆大將軍,得到「冬青花,不可折」之美名;他能從被小石霸子等強盜玩弄在手掌心的弱者,轉而變成馴服野獸的馴獸師。當他面對不合理的對待、難以抗拒的壓力之時,儘管會發抖,儘管連話都結結巴巴說不好,可疏葉冬青從不退後一步,永遠都會嘗試挺直腰桿。
『噗,瞧這帝國皇帝,抖得不像樣啦~塔戈讓我們找了半天,原來居然藏在這麼近的地方!』
『帝國人連皇帝都這般軟弱,難怪要讓我們狼族統治了……』
幾個狼族士兵一邊輕鬆說著笑,一邊提小雞似的從冬青頸後抓起了他,『喂,反正塔戈也是要殺這帝國皇帝的,如果我們有機會上上這皇帝,等回到葛瑞德草原,可是有得炫耀的呢!』
『唔……我雖然比較喜歡女人,可是這個提議不錯。』
冬青是個認真的讀書人,雖然對戰略毫無辦法,可為了能更加瞭解帝國的敵人,曾經從幾個來自沙瓦坦的商人學過一些基本的狼族語言。
可此時他真但願自己從來不曾學過。
只能拚命自我安慰,這不算什麼,這不算什麼,反正自己不是女子,也從來就沒有什麼清白之身可言了,只要能保護陛下,為這個帝國留下最後的命脈,那麼他這一條小命真不小心丟了,也算有了價值……
那一瞬間他在腦海裡閃過許許多多的東西。有好多國政尚未籌劃完畢,許多民生建設還在規劃當中,他讀書就是為了能夠站上議政廳,完成這些事務,如果自己死了,是否還能有人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繼續這帝國未完的使命……
然後、然後他想起了兩個人。
如果知道自己死了,會不會難過,還是很快便找到新的替代品,連一滴眼淚都不會流下來呢?對他們來說,自己就算身為帝國議政廳文官之首,在他們眼裡也只是當初那個沒有抵抗力的玩具罷?
奇怪奇怪,為什麼他要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上,想起這兩個把人當玩具玩弄的強盜呢!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對他們說一句話……
他被四個狼族士兵按在一顆大石上,身上屬於陛下的華衣被撕裂開來,他閉上了眼睛,死心等待那最壞的一刻降臨。
然後。
日經皇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可卻束手無策。
若是他就這樣衝了出去,那麼不僅沒有辦法救出冬青,反而會毀掉冬青與他交換衣裳的本意。
可是要他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密的臣子、也是最好的戰友在眼前被狼族人肆意狎弄,反覆侮辱,又讓他怎麼忍耐得下去?
他只好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瞬間的時間,和一萬年一樣的漫長。
「已經當到了皇上,居然還是這麼愛哭……」有人這麼道,將他從石縫中抱了出來,在他耳邊調笑著說道。
他抖了一抖,如果是幻覺的話,他但願永遠不要醒來。
「非要我親你的嘴,你才願意睜開眼睛嗎?」
「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關係!」他怒道,然後睜開了眼睛。「野狗!」
「喲~想不想念我呢?」
「野狗……冬青,冬青他……」
「哎,別忙,你自己看。」
他趕緊回頭望去,只見霸子和小石一人兩個,合作無間地用毫不光彩的偷襲手法,將四個準備爬上冬青大人身上的狼族士兵,砍翻到地上去。
接著霸子抱起了還沒發現自己已然脫困的文官大人,和小石兩個正非常惡劣的假裝自己是狼族士兵,呼呼呼呼準備好好騷擾已經被剝乾淨的議政廳文官之首一頓。
「喂……都已經是這種時候了!」他繼續怒道,「這種時候了還顧著玩……」
「真是抱歉啊~」野狗舔唇一笑,「我也覺得,比起當個高高在上的將軍大人,可以像這樣和��下您這樣『玩』,的確比較符合我們強盜的本性啊……」
「野狗!」
另外一邊兩個假裝狼族士兵的人很快就東窗事發,正遭受冬青大人憤怒卻軟綿的正義鐵拳。
「你們兩個,快給我滾下去──」
一八○
話說野狗與小石、霸子等人緣何在此,就得細說從頭。
彼時驚覺中了狼族調虎離山之計的寒山嵐等人,準備率軍回轉高達之時,與早已預測到他們下一步的雷哲及其帶領的赤蠍、水月、雪狐三族聯軍,對峙於黍之道上。
擺明了這是一個拖延戰術,就算最後他們能順利擊敗這支草原聯軍,最後仍會因為救援不及,讓高達陷入狼族的手裡。
「您怎麼看?」美人將軍問道,「想要擊退這些草原軍,至少要四五天時間。」
「寒山將軍。」野狗想了一想,「我是說什麼,也要回到小皇帝身邊的。」
「這是當然……」寒山嵐見他似乎話中有話,「所以?」
「所以我決定先走了,蒼鷺軍和戰場便交給您了。」男人咧嘴一笑,「您想必瞭解,我只是個粗人,把軍隊交給我指揮,不如交給您。」
「喔?」寒山嵐微訝,「我以為,這是陛下給您的賞賜與考驗,就這樣夾著尾巴逃了嗎?」
……哼哼,若不是看你的臉實在太美打不下手,老子肯定一拳卯過去……
野狗笑得越發開朗,「我要先潛回高達。」
「想要對付狼族,單只有一人是沒用的,沒有軍隊,你要如何保護陛下?」
「這嘛,從以前到現在,老子一向憑的都是這兩把刀。」
「您確定了嗎?丟下軍隊逃走的,將軍可是……」
「就說我是把軍隊『交』給你!你這傢伙還挺喜歡曲解老子的意思嘛~」
「總比不負責任好啊。連這一點責任都無法承擔,教我如何相信一個強盜?」
兩位將軍後來打了一架,然後寒山嵐接下了抗敵的全責,野狗則帶著小石和霸子,其它食人鬼們則也歸寒山將軍管,然後三個人輕裝便衣,繞過敵軍,往高達全速而去。
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日經和疏葉冬青,完全是運氣,三人先是看見文官大人被壓在石頭上正要受辱,小石和霸子各罵了一句髒話之後不待老大發言,兩個已經衝了過去,而野狗眼睛轉轉,想著冬青既然是在這個地方被找出來,那麼小皇子想必也不會太遠。
事實證明他想的一點都沒錯。
狼族士兵怎麼都找不著的石縫,他因為推測準確、加上原本就是在山裡討生活的,可說是躲藏形跡的高手,另外還有──「這可是愛的力量啊!」這個野狗對皇帝陛下臉不紅氣不喘所說的肉麻理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有如英雄一般拯救了落難的皇帝。
「……」皇帝陛下沉默了一會兒,「這個組合還真讓人熟悉。」
幾個月前「南下遠征隊」的團員原班人馬再度集合,五個人對看之後都笑了起來,一瞬間重重壓在心口的大石彷彿輕了一些,「接下來呢?」
「先躲起來吧。」野狗道,「時機還沒有到,咱們幾個,先把命留著就好。」
野狗所謂的「時機」,正是沙碧璽所規劃出來的一整套對抗狼族的謀略。
在沙碧璽的規劃裡,帝國軍兵源充足、人才濟濟,再怎麼混亂的時局,只要萬眾一心,像狼族這樣的草原部族就算能一時攻破高達,也難以長久統治。
「與其苦苦抵抗,不如將高達城本身當作一個巨大的籠子。」
將軍們互看一點,都對這個大膽的假設吃了好大一驚。
要知道,高達為帝國首善之都,乃帝國政經中心,人口最密集之處,從古至今,且相信一直到未來,都不會再有人像沙碧璽這樣大膽,敢當著皇帝陛下的面,把皇家宮殿當作誘餌。
就算沙碧璽背負著大將軍的頭銜,擁有戰無不勝的資歷,這太過驚人的計劃,畢竟還是無法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
除了野狗。
他原本就是強盜出身,不曾受過什麼道德倫理等教育的戕害,對於一些這樣的全新思維,反倒是最能全盤接受的。
「若局勢能在這之前受到控制,我這餿主意自然就沒有用了。」沙碧璽搔搔頭,「可這次作戰,我仍認為,與其龜縮高達被動受擊,不如主動出兵攻擊,要來得更有機動性,可一旦出兵,高達將後防空虛,若是無法說服蘭恕將軍前來援助,則一旦讓狼族趁隙奇襲,危矣。」
「可北方能容得下軍隊行走之道路,便只有黍之道,只要能有效阻擋,大將軍說的景況,如何能發生?」
「哎,黍之道不過近百年來修築之道,百年之前,難道沙瓦坦與高達之間,沒有其它路可走了嗎?」沙碧璽嘆了嘆,「更糟的是,有探子探回消息,陛下宣稱已死的月殿下,目前身在狼族……」
眾將士一片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偏向花漫氏的,忍不住站出來發言:「月殿下為狼族所俘已經夠可憐的,怎可如此污衊殿下!」
皇帝陛下則是挑了挑眉,表情不置可否:「沙大將軍,繼續說下去。」
「屬下是極盼望用不到這一步的……可若時局真走到如此境地,請陛下要有心理準備……」
沙碧璽一向愛民如子──雖然他自己可能覺得承認這種事很無謂,不過從以前到現在,都能看得出他的戰略,大多以可以不傷害到百姓的身家安全與日常生活為前提去設立。
這一次也是一樣。
雖然時間急迫了些,高達百姓又自主性高,難以像青龍城那般,被將軍大人訓練到遇到危機時有一套自然而然可以跟從的危機處理流程。
「高達即將發生戰爭」的傳言被刻意傳了開去,由於有了蒼鷺的前例,半數城民���想再遭戰禍侵襲,紛紛往南而去。另有半數則認為戰事剛剛停歇,新皇初登基,哪來這麼多戰爭可打……可無論如何,高達城原本十數萬的城民至少撤走了一半。
而沙碧璽將軍,則繼續進行他不怎麼受重視的計劃──有的時候,直接去做,比試圖說服所有人要來得有效得多了。
狼族果如沙碧璽的預測,有了月皇子做為嚮導,在不應當到達的時間入侵高達。
儘管沙大將軍曾經發出警告,不過等眾人發現預言真的成真時,已經為時已晚。
◎
野狗等人在宮殿當中覓了個偏僻的馬廄,五人齊齊躲了進去。
「暫且棲身在這。」小石道,「狼族近萬人已進入高達,目前正藉搜捕陛下之名,行劫掠之實,此處雖仍在皇宮之內,可已經經過狼族四五次的搜尋,短時間內萬不會再回頭過來了。」
日經和疏葉冬青這才緩過了一口氣,方才的驚險此時想起才覺恐懼,尤其是冬青,逞英雄的時候沒有餘裕多想其它,現在回想起來,忍不住要手腳發抖。
「哎,小冬青的手真冰。」霸子沒神經地吃起人家小手的豆腐,「肯定是冷了吧?快過來我這抱抱取暖……」
「給霸子抱,還不如給我!而且霸子,前次不是才說,這次換我嗎?」小石跟著靠了過去,「冬青大人可是證人!」
「誰是你們的證人啊!」冬青氣不打一處來,「都這種時候了,你們還……還……」
小石已經把手伸進冬青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衫之中,「喂!別再撕我衣服──」
刷地一聲,一切都來不及了。
「……還真是老樣子……」日經笑了笑,此時他正待在男人的懷裡,雖然問題還是一點都還沒有被解決,可那種安心的感覺,卻讓人……「野狗,你們還真是……」
男人的手已然伸進他的衣衫裡頭,撫摸著他胸前的肌膚,「狗改不了……」
「我雖然是野狗,可陛下也犯不著把自己當成那臭不可當的東西吧。」野狗一邊說著一邊吻著他的臉頰,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連舔帶咬,「我的陛下啊……經過這一回『外放』,我可是徹底瞭解到了一件事……」
「什、嗯~什麼、事?」搔癢的感覺讓人沉醉,少年身為帝國皇帝,此時卻寧願暫時忘掉自己的這個身份,以最單純的自己,去面對這個男人。
「別把我放得太遠……」男人道,「您知道的,男人可是不能忍耐的動物……」
「誰像你、你們、這麼禽獸!」
「呼呼,那現在禽獸想要好好開動了吶……」
外面戰事仍進行得如火如荼,這一座小馬廄卻兀自春色無邊。
◎
另外一方,蘭恕指揮著夜燭軍退出高達城,他並非戰敗而撤退,而是一切按著計劃進行。
狼王與狼族士兵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他當然能令夜燭軍與之奮戰到最後,可那沒有意義,最終也只是多損傷人命罷了。
夜燭軍完全退出之後,與在城外由花漫東離領軍之高達殘兵合流,近兩萬的兵馬重新集合起來,等著將軍們發出下一道命令。
沙碧璽於此時終於再度出現。
他額上冒著熱汗、走進來的時候氣喘吁吁,顯見才剛剛部署完了什麼,「兩位大人,且聽沙某的計劃吧。」
沙碧璽的計劃,的確非常大膽。
就在狼族入侵的同時,他派出幾隊士兵在高達的大街小巷發派油桶,為了驅逐狼族,多數高達城民皆願配合放置,沙將軍亦提出保證,當戰事結束之後,帝國皇族將負責修繕所有高達城內因此計劃而損傷的屋舍,不過人命的部分……也只能請眾人將老弱婦孺送出城外,自尋避難之所了。
成大事不可拘小節。可已經夠拘小節的沙碧璽大將軍,非常明白自己無論再怎麼做,都無法做到完全對百姓無傷的地步,他只能盡己之能地做。
然後又在數天之前,已然緊急命來自青龍的工匠製作大量箭矢,需在狼族入侵之前,造得五萬支以上。
造的箭矢便藏在高達近郊,此時蘭恕正得到消息,命士兵將之搬入陣中。
「明日午時,高達東南西北四方城門,將同時關閉,並在門鎖上灌入鉛,在門外頭抵上巨石。務要讓整座高達城變成一個巨大的牢籠,困住狼族士兵。」
「接著只需派出一萬名士兵充當弓箭手,在箭矢前點上火炬,往城內發射。」
「沙師兄,您竟想燒了整座高達城麼?」花漫東離只覺得冷汗直流,「這裡頭是否……」
「再沒有任何一件物什,比帝國本身,還要更重要不是?城毀了可以再建,國滅了想要再立,恐怕更難。」
「……」花漫東離嚥了嚥唾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一會兒一個青年奔了進來,「蘭將軍!啊、還有沙大將軍和花漫副將軍大人……」
「疏葉楓,何事如此緊張?你不是到陛下身邊去了?」
「蘭將軍……」青年的表情十分惶急,「整座疏葉府空無一人,陛下並沒有疏散到那個地方……」
「什麼!」幾個將軍大人都站了起來,「陛下還在高達宮殿之中!?」
「該不會以落入敵手……」
「不,按狼族性格,若陛下已落入其手,不可能到現在還一點音訊都沒有,陛下肯定與冬青大人躲在其它隱蔽之處……」
「可陛下還在城內!」疏葉楓憂慮地道,「我還是再偷偷潛回城內,尋訪陛下蹤跡吧!」
「疏葉楓,你只剩下半天時間。」沙碧璽嘆了一口氣,「我已與城內暗樁約定好了,明日午時,緊閉城門,火箭攻擊。」
「這怎麼可以!陛下還在城內!」
「可……若是狼族比我們先一步找到陛下,情況只會更糟。」沙碧璽嘆了一口氣,「這種時候,我們只能祈禱……」
蘭恕看了沙碧璽一眼,心中忍不住暗自心驚。
這位新任大將軍,居然不以皇帝陛下之安危為首要考量,必要之時,似乎連陛下的性命都能犧牲,用以換取「大部分」帝國人民的安居樂業。
好危險吶……他在心中咋了咋舌,可若真只顧皇帝之安危,就等於置千萬百姓安危於不顧,換做蘭恕自己,恐怕無法下定這樣的決心。
疏葉楓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回頭便又上馬往高達方向衝去。
時間是不等人的,無論你準備好了沒有,該來的結果,它就會來。
◎
塔戈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午時過了一刻。
一開始,他聽說城外有高達軍射了火箭進來,還忍不住笑了笑,『火箭?這可是咱們狼族前幾次入侵沙瓦坦時的笨方法。』
可這火箭造成的火勢蔓延的速度,出乎尋常的快。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整座高達城,竟有半數房舍,陷入了一片火海。
高達人與狼族戰士驚慌奔走在街道當中,人仰馬翻,毫無秩序可言。
狼族人再怎麼善戰,那也是對同樣是人的敵人相對來說的,一旦面對的災害是火,即便是狼族戰士,也要感到驚慌失措,束手無策。
『這火未免燒得太快了吧?』艾爾恩和小豹奔到了塔戈的身邊,『就彷彿這些火箭都射中了城中最易燃的地方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爆開……』
艾爾恩某種程度猜到了沙碧璽的計劃,由士兵射出的火箭自然沒可能有像小石那般高超的準頭,之所以可以引燃這麼多東西,靠的還是城內暗哨裡應外合地到處放火所致。
『再這麼下去,火就要燒到宮殿這兒來了!』
狼王塔戈緊皺著眉頭,自進入帝國以來,他是第一次沉下了臉色。
可帝國軍並沒有留太多時間給塔戈思考,轟隆一聲,一個爆炸在距離很近的地方發出聲響,宮殿當中的眾人都不禁震了一震,『哼!』塔戈長身而起,『帝國軍寧可毀了高達城,也不讓它落入咱們手裡!』
一旁的月緯有些驚得呆了,他原本還猶自沉浸在自憐的心緒當中,沒想到就聽見這讓人大大震驚的可怕消息:「毀了……高達?」
『看來,你的兄弟比起你,要來得心狠得多。』塔戈嘆息了一聲,『真是太可惜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
『到底是怎麼回事,塔戈?』月緯覺得自己根本聽不懂這一些,『這裡可是帝國的高達城啊!』
『那又如何?你看,他要燒,便燒了……』
這就是結果嗎?還是這其實是懲罰呢?
母妃在哪裡?外公在哪裡?
花漫氏與疏葉氏相鬥的結果,居然是毀滅整座高達城嗎?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塔戈,該走了。』一直沒有發言的蠻古出了聲,『我們是來佔領肥沃的土地,不是來被火燒死的。』
『嗯。』狼王重重嘆了一口氣,『好一個帝國皇帝……』
狼族軍隊,在烈火的逼迫下,開始往外移動。
『塔戈!城門都被落了鎖!所都灌了鉛了!』
『塔戈!城外有巨石阻擋,無法破門而出!』
一封封急報傳了回來,狼衛艾爾恩怒道:『原來不是要逼我們走,是真的準備將我們全部燒死在這裡!』
可這些訊息卻大大擾亂了狼族戰士的軍心,他們大多都沒有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會客死在這裡,頓時陣式潰散,各自為了保全性命,開始隨意策馬亂闖,希冀能藉此找出可以衝出高達城的地方。
而這仍然在沙碧璽的算計之中。
狼族軍只要軍心一亂,想要驅逐他們,就將更為容易了。
此時躲在馬廄當中的五人春色小組,也聽見外頭開始有了大的動靜。
「時機終於到了。」野狗道,「沙碧璽開始燒城了,咱們得快離開,繼續待在這裡,最後被火燒死就太可笑了。」
少年不發一語。
「火燒高達城」帶給他的震驚,事實上並不下於月緯。
可他和月緯最大的不同處,在於他信任沙碧璽的能力。
「……要用火燒,至少也要先說明清楚吧……」少年喃喃抱怨著,「只說要將高達當成一個大牢籠,誰知道居然要用火燒,回頭肯定要好好罵罵……」
「我的奏摺……」文官大人哭喪著臉,想起自己家中那大捆大捆和國政有關之文件,忍不住落下了首輔盡職的眼淚……
「冬青哭了耶。」霸子對著小石說道:「是剛剛太使勁了嗎?」
橫了他一眼,小石表情自若地回道:「我可不是你,我的技術好得很!冬青大人那是快樂的眼淚~」
「去你們的!」
總之,五人小組以野狗為首,霸子殿後,將日經、冬青和小石護在中間,自側門出了也開始燃燒起來得宮殿,大街上一片狼籍,頗有幾分末日之狀。
不過人說冤家路窄,偌大的高達城,想要錯開逃走也是極容易的,可偏偏這兩組人馬,卻又要強碰在一起。
一邊是狼王、月緯、艾爾恩、小豹與蠻古加狼族士兵的組合。
一邊則是野狗、日經、疏葉冬青、小石加霸子的遠征隊小組。
實力相當懸殊,野狗當下抱起日經,霸子抓起冬青和小石。轉身便跑。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月緯乍見自己的兄長,忍不住低喝一聲:「日經!」
身旁的塔戈馬上會意過來,『來人,快追!』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遍尋不著的帝國皇帝,居然也被自己人放的火給熏出來了。
反正此時衝不出去,若是能抓到帝國皇帝,說不定還能當作衝出城的人質。
一邊有馬一邊沒馬,被追上也只是一時半刻的事。
野狗將日經遞給了霸子,小石則從巨漢身上跳了下來──事實上他的輕功比霸子好的多了,只是奔逃時被這麼一抓,實際上他是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腳逃的。
「你們先走。」野狗淡淡地道,拍拍日經擔憂的臉,「放心。我哪一次不是乖乖回到你的身邊?
然後抽出雙刀。
狼族戰士基本戰力較蒼鷺族的士兵要高。可那指的是身體的強度,而非武技高低。
對野狗來說,這些狼族人的動作比蒼鷺族更慢。
他雙刀在手,一邊一個不遲疑地插入敵人的胸口,一瞬間便幹掉了兩個狼族戰士。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和這些人硬碰硬比氣力,野狗的刀就是又快又狠又利,沒有一絲猶疑不確定,落刀精準得讓人恐懼。
不到一盞茶時間又幹掉了四個,可接下來的,他知道將是他人生當中,最危險的一場硬仗。
狼王塔戈,與他的狼衛。
首先衝上來的是艾爾恩。他一柄長刀使起來靈活多變,刁鑽靈巧。好幾次都差點能刺穿野狗,卻始終維持在「差點」的階段,無法再更進一步。
這傢伙刀法不賴……野狗想,可畢竟還是慢了一些。
噌地一聲長刀險險刺中野狗的腿,因為落空反而插入腳下的泥地之中,長刀的柄嗡嗡作響,可見得艾爾恩出力之大。野狗卻覷著了機會,一腳竟踩上長刀柄,藉著刀柄本身的反作用力往前一撲,雙刀交叉架在胸前往艾爾恩的脖子抹了過去。
艾爾恩大驚之下,只有放棄兵器,往後擊退十多歩,耳邊只聽見小豹憂心的驚叫聲,以及有人鏗地一聲替他擋下雙刀的聲音。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狼王塔戈。
塔戈一向自負刀法高超,難遇敵手。但見野狗的刀法凌厲霸氣,忍不住抽刀而出,替艾爾恩擋下這危險的一招。
『塔戈……多謝了……』艾爾恩驚魂未定,『這傢伙好快的刀……』
塔戈點點頭,對著野狗使用了帝國語:「我是狼族塔戈,你是什麼人?刀法很好。」
野狗頓了一頓,原本是想回答「沙瓦坦新將軍日野」這種比較有氣勢的名頭的,可對方讚的是他的刀,讓他忍不住回道:「野狗。你的刀法看來也不錯。」
「來比一場吧。」
野狗撇了撇嘴,「我的刀不比賽,只殺人。」
語未完刀便動了。
塔戈急退兩步,橫刀一架,恰恰擋住野狗急襲而來的雙刀。
接著雙方各退一步,刀子一動,便又纏鬥到了一塊。
兩人俱是心中一驚,對方是自己見過的最好的刀客,若是在其它地方相遇,肯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可惜這是在戰場。
沒有切磋,只有你死我活。
身旁還有蠻古、艾爾恩,對塔戈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反觀野狗,他讓霸子帶著其它人先走,自己獨自留下來斷後,實話說,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有可能會被殺死的覺悟了。
反正他是強盜。就算當了官兒骨子裡也還是強盜。殺人者人恆殺之,不過就是這個簡單的因果報應罷了。
不過他這樣看待自己的性命,卻不曾想到萬一他真走上死路,會有多少人──尤其是皇帝陛下,將痛苦一生呢。
日經才剛剛被霸子帶出不到二百步距離,便遇上了騎著馬在高達城四處尋找著自己的疏葉楓。
在疏葉楓的帶領下,日經和冬青被安全地接出城外,而霸子與小石則準備回頭去幫忙他們的老大。
擒賊要先擒王。疏葉楓不僅帶了皇帝與首輔出城,還將狼王塔戈的所在位置,帶回外頭的將軍營帳當中。
「快發兵幫助日野大人!」沙碧璽急道,「若無意外,將可提早結束這場戰爭!」
「可四周城門皆被封上了啊……」
「與其等待他們破門而出,我們再來甕中捉鱉,倒不如先進城去將大魚捉住,其它小魚少了領頭,便成一盤散沙!」
於是距離狼衛最近、面向北方的門被開啟了。
帝國軍移開石頭,砍落門鎖,一支有千人數量的精兵,在疏葉楓的帶領下,往野狗與狼王對決之處直衝而去。
兩個頂級刀客的對決,結果尚未出來。
小石拉緊了手上的弓,瞄準一旁蓄勢待發的狼衛,若他們敢插手這場對決,他的箭將不會容情!
由於前次吃過小石箭矢上的毒的虧,艾爾恩與蠻古顯然不敢妄動,就在局面維持著一種奇妙的平衡當中之時,整齊的馬蹄生由遠方慢慢接近。
『這種時候……狼族不可能還有這麼整齊的馬蹄聲……』蠻古一嘆。
所以來者不是自己人。
塔戈似乎也發覺到了己方情況越加惡劣,不宜繼續久戰,只好暗叫可惜,一個虛招甩開了野狗,往自己人方向退了過去:『我們走!』
野狗也不戀戰。可以的話,他希望下次不要再危險的時候,碰上刀法這麼強的敵人……
過沒多久,一整列帝國士兵以疏葉楓為首,越過他們,往狼王與他的狼衛逃竄的方向而去。
◎
塔戈沒有想過,這一次的侵襲帝國,竟會敗在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勝利的那一瞬間。
從不曾在草原上嘗過敗績的他,居然會被一向視作軟弱的帝國人如此追趕,被一把火燒得灰頭土臉。
可只要能回到北方,就絕對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塔戈並不氣餒。
身為狼族的族長,他有野心,卻從不做不明智的決定。
而現在最好的決定,便是撤兵。
帝國人排山倒海而來,想要統治他們,沒有自己想像的,這麼簡單。
他們一邊騎著快馬,一邊往前奔逃,由於沙碧璽只開了一個口出來,想當然爾,最終狼族士兵們還是多得從這個方向出城。
可此時剩下的帝國軍,已然守在洞口,就準備獵殺這些想要衝出籠子的野狼們了。
這是狼族有史以來最慘重的一次敗仗。
包括狼王自己,以及他的兩名狼衛,都身受大小不一的創傷,而於後世被稱作「叛國者」的皇子月緯,則在這場戰役當中,被利刀狠狠劃過背心,當場幾乎便要殞命。
可不知為何,狼王卻牢牢護住了他,『你們的月皇子早已捨棄了帝國之名。』狼王這麼說著,『現在這個少年已經是我狼族之人,我不會留下他的,他必須跟著我回到他真正的家。』
就在北方,比沙瓦坦還要更北,在赤岩河岸,那片即將迎來溫暖春天的草原。
狼王塔戈之所以留下月緯,甚至盡其所能幫他療傷治病,甚至不遠千里將之帶回狼族部落,後世留下了許多猜測。
或許是為了下一次的侵攻。或許是因為月緯的姊姊是他的妻子的關係。更或許有人聲稱,月皇子背後的那一刀,是幫狼王擋下的。
各式的傳說距離真相越來越遙遠,可真正的原因,卻隱在歷史的書頁之外,悄悄發出微弱的光芒。
◎
狼王退兵之後,帝國軍趁勝追擊,期能一舉讓沙瓦坦城回到帝國的懷抱。
與寒山嵐仍在對峙當中的雷哲與雅風,由於狼族的退卻,導致三族軍心不穩,其中因為紅蜥被擄而原本就軍心渙散的赤蠍一族,由於紅蜻的經驗不足,而在荒山邊大敗一場,直接退回了葛瑞德草原。
而原本與蒼翎有密約的水月族族長水淵,見局勢傾向了帝國一方,於是也帶領著自己的族人退出了戰場。
剩下的雪狐族,獨木難支,很快便跟著戰敗的狼族,退出了黍之道、接著又退出了沙瓦坦,回到他們應該回去的地方。
於是故事走到了最後。
◎
後世在撰述日野將軍這個人物的時候,史家們時常帶著一種批判的口吻,說這人粗魯無文、蠻橫無理,常在議政廳上,與皇帝陛下爭論不休,不知君臣有分、上下之別。
不過事情的真相,往往都和歷史記載的不一樣。
日野將軍這個人,經常在議政廳上與陛下眉來眼去,言詞勾引……所以他很快就被趕出了議政廳,雖然身為沙瓦坦的正牌將軍,一年卻有四分之三的時日在高達遊蕩,將重要的邊防軍務,通通推給了副將軍蒼翎和���鷺騎兵團的總團長蒼鷗。
食人鬼軍團們則原本也應當理所當然地被劃到蒼鷺軍當中,小石果接了騎兵團團八支團長的位置,不過他和他的老大一樣,天性便是個強盜討厭束縛,所以無論是當團長,或是被某毆擊副將軍糾纏,事實上都不符合他的本性。
「是啦我也許有點喜歡你。」有一天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毆擊總是跟在自己方圓三尺處的地方默默守候,「可是我得老實說,真正的我一點都不想被人壓在下面!」
「可……可是你對霸子…」
「哼哼,就算是霸子,我也不想。」小石眯了眯眼,冷笑起來。「滾遠一點,等我想看到你的時後,自然會去找你。」
「小石……」
不過耍這種狠,對於早就見多識廣面對小石就身段異常柔軟的毆擊來說,大概只有一天的效力吧。
至於霸子,他的後宮在蒼鷺騎兵團似乎越來越有一發不可收拾的現象。江山代有美少年出,霸子的行事曆現在歸小管壺管理,想要和霸子來段春風一度,必須在七天之前向管壺提出申請。
蝙蝠終於得到了老大的原諒與祝福,感動萬分地回到蒼小團長的身邊。不過他很快就會發現,被老大討厭其實還只能算是一個小問題,被蒼小團長的爸爸蒼老團長討厭,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烏雞和歸清絡最後離開了沙瓦坦,前往歸清絡的故鄉落霞城定居。兩個人一個味覺古怪,一個廚藝古怪,在落霞城開了一間「測試你的勇氣餐館」,據說很受落霞年輕人的喜愛。
至於熊七,自從麻藥用完,讓蠻古脫離了他的監禁之後,致力研發全新迷藥。
根據不可靠的小道消息,遠在北方葛瑞德草原的狼衛蠻古,一年當中總會有幾天從草原上失蹤。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失蹤的時日越來越長,更恐怖的是,「我不記得我失蹤的這段日子,到底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蠻古如是說,他的臉頰明顯有些凹陷,眼眶下產生了相當可疑的黑眼圈。
疏葉楓後來並沒有留在高達繼續作他的侍衛隊隊長,而是跟著蘭恕回到了夜燭。「難道你想把剩下的人生,都埋葬在蘭真的墓前?」蘭恕對此並不讚成。
可疏葉楓卻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讓自己好過一些而已。」
蘭真死去的第十年,疏葉楓在夜燭娶了一個可愛的夜燭少女,至死都沒有再離開過夜燭城。
至於大將軍沙碧璽,因為把高達城燒得面目全非,在以疏葉冬青為首的一干文官抗議之下,被困在書案前批改文件整整一年,認真到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把大概十輩子的努力都用光了……悠閒的退休生活離他越來越遙遠,唯一的安慰,就只有偶爾可以和勞菽先生一起到那個美夢一樣的秘密寶庫喝一杯酒,歇息兩天。
寒山嵐夫婦回到落霞城後,為副官藍綃舉辦了一次隆重的國葬。一年後歸長亭有了身孕,同年卻發生落霞城邊境遭到西方部族的入侵的戰爭。被稱作「最勇猛的孕婦」的女子居然在戰場上產下了她和美人將軍的孩子,是對龍鳳胎,男孩有著父親的美貌與母親的豪爽,女孩則擁有母親的帥氣和父親的智慧。二十年後,這對雙胞胎成為帝國新一代的超級偶像這件事,已經是後話當中的後話。
一日。
帝國的皇帝陛下被臣下煩得沒有辦法,終於下定決心。
「好吧,你們要我娶哪個、立哪個為後,通通一次說完吧!」
當晚,他讓侍者捧著大概有一座山這麼多的畫軸,回到��居住的曜宮當中,嘆了一口氣,抽出其中一支展開。
「哇,是個美人,挺豐滿的。」野狗在他身後評論著,嘴裡還一邊嚼著皇帝專屬的皇梨,自己還幫他抽了另外一支出來:「這個我看看,又是個美人,當皇帝還真讓人生氣啊……」
皇帝陛下已然統治這個帝國許多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被這傢伙隨便就能唬住的少年,「野狗,既然你這麼有興趣,那你幫忙挑一個出來吧。」
「我挑?又不是我要娶老婆……」
「你身為沙瓦坦的將軍大人,難道不曾想留下子嗣?」
「是想啊……」野狗撓了撓臉,「可你又生不出來……」
曜宮倏地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當中。
緊接著出現的沙沙衣落聲,嗯嗯親吻聲以及啊啊親熱的聲音,原本就是曜宮一道常見的風景。
雙皇子的鬥爭終以日皇子得到最後的勝利。
新王朝於焉展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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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LLENGERS NEVER STOP 熱血男兒的夏日行動
男人,總會為自己的夢想努力不懈,當這個夢想是「突破極限」時,這樣的行動又更讓人敬佩了。於是,這一次Esquire與你分享的,是各路專業鐵血男兒的各式冒險,以及他們從中所獲得的經驗與樂趣,愈Man,愈熱血……
Produced by Gershwin Chang Text by Huang Po Yueh、Gershwin Chang Photographs by Cheng-Yao Tsai、Brain Lin Special thanks to 武甲綜合武術、巨星越野部品、榕城散打搏擊武館、森林跑站
The King of Extreme-sport 極限體能王再超越 李恩至 如果是愛看電視的人,幾年前極限體能王李恩至你一定不陌生,這個學體操、攀岩多年,30多歲挑戰日本瘋狂運動節目SASUKE數次,被封為「台灣英雄」。只是這都比不上越野摩托車的吸引力,對他來說這才是極限運動中,最熱血的一個項目。
越野車是一生想望 李恩至:「其實我一直最想玩的就是越野摩托車。」訪問一劈頭他就這樣說,原本以為會聊一些極限體能王的經歷,卻在此時看到他眼中的熱情,那是真切的熱愛。坦言小時候就很注意這個運動,到了體專學體操的時候,甚至每一次交作業,封面上面都是越野車,那個時候實在沒有錢玩,只能翻雜誌過乾癮。回憶到以前念書練體操的時候,雖然很投入,但買最多的還是越野摩托車雜誌,看著那些專業車手的高難度、高強度動作,就覺得很帥,很嚮往,只是沒有下定決心投入這個領域。
直到有一次自己健身課的學生問起,要不要一起找越野摩托車練習,便開始找裝備,最後尋得一家能出租越野車的專業車店,巨星越野部品,居然就是他崇拜已久的台灣越野車好手賴丘通所開,他直言:「真的不是相見恨晚,是我一直在猶豫。」以前賴教練在車賽三連霸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了,卻遲遲沒有決心走上這個領域。後來想想,反正現在再不做,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隔天就決定來拜訪,正式踏上極限運動之王,越野摩托車之路。
李恩至:「我不曾為失敗沮喪」 過去學體操、攀岩後來還挑戰體能王,40歲才轉往越野摩托車領域,轉變相當大。每個領域各有差異,像體操、攀岩是我們���較能想像的運動,只是體能王幾乎都是人工打造的器械,要去應變,李恩至也用上了過去的諸多技巧,但唯有越野車,是真正全新的開始。他靦腆笑說,最初以為很簡單,沒想到第一次租車才知道什麼叫完全不會騎,以前重型機車騎得嚇嚇叫,騎這個像是穿溜冰鞋走在路上,第一次過彎比走路還慢。越野摩托車在美國是排名僅次美式足球的熱門運動,李恩至的教練,曾是台灣最知名代表選手的賴丘通告訴我們,這項運動其實職業年齡不長,10幾歲就要開始練,到了20幾歲就要有成績,30歲就要準備退休,是非常消耗體力的運動。
李恩至投入這項運動的時間算晚,他回憶30歲開始學攀岩,第一天就差點放棄,覺得很難,不過還是堅持下去,現在到40歲再學越野車不是沒有遇到挑戰。都是極限運動,他說高度一點看,還是要找人教,一步一腳印,找正規訓練,用聰明的方式練習,進步才快。自己摸索的話當然也可以,但受傷受挫難免容易放棄。談訓練,李恩至很實際,從16歲開始學體操到現在,接觸的領域多,心境越來越沉著,知道什麼樣的訓練才是真正有效率的。話雖如此,聽到頭2年摔了3百到5百次,還是嚇了一跳,連教他的賴丘通都說,「你摔的次數我騎兩輩子都摔不到。」不會為失敗沮喪是他最大的特色,李恩至認為如果跌倒,再站起來就好了,找出問題在哪,最後一定學得會。
英雄也要有不老心 興趣多元的李恩至相當愛看動作電影,像是電影中的飛車、抓握和翻牆,看到這些動作會熱血,會想學。要學的領域很多,自己也真的接觸過不少項目,當過替身武行的他,期望每一項都能成為自己的真才實學。李恩至:「重要的是樂在其中」,常聽人說高手在民間,也不是說立志成為這樣的高手或是刻意去挑戰,只是希望自己會的多一點。保持一顆不老的心,其實人生到處是挑戰,學習新語言、投入新運動項目都是一樣,保持一顆不老的心,勇於追求新事物是他的生活態度。
因為大雨我們錯過了幾次拍訪的機會,為了能拍到李恩至馳聘越野摩托車的英姿,改期多次,還好最後天公作美,終於讓我們找到一天好天氣,在五股的越野摩托車賽車場拍下珍貴的畫面。看著他換裝,上車,到催油門呼嘯而過的身影,看到的已經是一位專業的職業越野車賽車手,車齡2年多,在今年4月的越野摩托車賽事A組爬到全國第6名,這位「台灣英雄」不斷的超越自己,從學習體操、攀岩速度拿過世界第7名、極限體能王兩次日本第1名,都是他人生閱歷,圓夢靠得不僅是喜好,專注其中的熱情才是一切基石。
Your passion of Martial arts 現代武俠精神 蔡志賢 蔡志賢戲稱自己是會打架的模範生,但對武術不變的熱情,讓他從遊戲公司總經理轉投入專業格鬥賽評論,人生很多際遇說不準,若有一個堅持的事物能當定錨,撥雲見日就是方向,說真的,練武的男人不就是這樣才MAN嗎?
會打架的模範生 跟蔡志賢約在榕城散打搏擊武館,剛下飛機的他從中國轉播格鬥賽事回來,還穿著西裝,拉著行李箱就來找我們,一路上風塵僕僕,但依然神采奕奕。這是他學弟的道館,教出許多學生,台灣目前最年輕的泰拳王也是這裡出身。而他到這裡好像回到家一樣,當我們在架燈測燈光,準備拍照時,他一拳一拳打在沙袋上,好像當初練拳一樣。他開玩笑說,自己其實是會打架的模範生,小時候住台北橋頭流氓窩附近,常常打。至於怎麼和武術結下不解之緣,他說,小時候就喜歡,國中看了李小龍的錄影帶想學兩招,卻沒有什麼用,自己跑去書店翻書,翻一堆什麼古拳法啦,古武術,看半天看不懂。到了大學開始兼家教,有點經濟能力了,才和學長一起去協和拳館拜師國內的搏擊龍頭張恩煌。
說來也有趣,教練原本不是要栽培他,是想栽培高高壯壯的學長,誰知道最後人跑了沒練,剩他一個。教練問:「你能不能打?」他也只能說:「行阿!」練了一個月就被抓去比賽了,這是最初的體驗,之後甄選台北市代表隊入選,成為最菜的代表隊員,正式一腳踏入武術的世界。從最初的拳擊、自由搏擊到泰國拳,一路下來,學武成了學生時代的一大樂趣。
追一個武術夢 「原先,真的是不知道要幹嘛。」蔡志賢說,念台大時打打拳、畫畫圖和兼家教,當兵畫過海報,還被調去禁閉室管犯人,退伍後當過媒體公關、老師、雜誌編輯還被朋友找去做過電玩,接觸的工作類型包山包海。不過20幾年前做電玩不像現在,有名的跨國遊戲還有電競隊,大公司多少會被關注,他說當時是被當作不太入流的工作,是到後來才慢慢改變。不過經營電玩產業並不輕鬆,雖然從產品經理一路做到總經理,每天應酬讓身體變差,才又有重新練武的念頭。
蔡志賢為了此事,還特地在一家健身房4樓租空間,央求教練開一個分館,沒想到最後變成自己經營。想起這些經歷,他又笑起來,當到總經理開小拳館很窩囊啊,一個月都不知道能賺多少,可能營業額沒有20萬,怕被朋友笑,都不敢讓旁邊的人知道,發海報傳單還自己半夜牽著狗去發,一度還不想幹了。後來上一些節目,講很多關於格鬥的主題,跟很多人示範,看到的朋友都會說想去,他只說:「你來了再說。」因為練這個太辛苦了,在台灣不能算是熱門的休閒運動。至於到中國成為《崑崙決》、《武林風》等大型綜合格鬥賽事解說員,又是另外一個機緣。
武道裡酩酊 《崑崙決》、《武林風》是兩個中國相當大型的格鬥賽事,節目當時在找主播跟賽評,問到他的師父張恩煌,透過推薦,給了對方一張含簡報的光碟,看完對方就決定找他了,當上賽評也改變了他後來的經歷。不是沒有遇到難關,剛開始講評時,觀眾不太領情,一些說法用法不同,聽不懂還會被罵,最初還沮喪了一陣,還跟公司說,頂不住就算了,不要用我沒關係。因為有專業,講評到位,說明時跟觀眾分享一些英文的專業格鬥術語,逐漸的被接受,慢慢溝通,漸入佳境。蔡志賢說,現在自己自製的《老蔡演義》影片,專門講解格鬥知識,越做越順,還有很多有名的格鬥選手在看,很讓他意外,有時候真是受寵若驚。
蔡志賢的真性情在此一覽無遺,說開拳館很辛苦,很累,卻還是全心投入。現在在中國地區當格鬥賽評,常常一個禮拜飛好幾場,卻還撥出時間製作介紹格鬥的說明影片,若不是對格鬥有深厚感情,很難這樣持續下去。不過講到現在格鬥環境,也有些感嘆,他說,能打的武者反而賺的錢少,自己的權益很難保障。當然像過去什麼行俠仗義是不可能的,太不切實際,但不能忘記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要有擔當,也要保持血性。其實一場訪談下來,與其說血性,看到的更是格鬥家不變的意志展現,已經不再比賽的蔡志賢,至今對自己的要求依然很嚴格,飲食控制糖分、水分,每天都有固定的訓練,感覺眼前的不僅是一位賽評,是一位隨時準備好的現役選手。
A Dream Of PLAYING Soccer 足球作為一個夢想 高山峰 大家認識的高山峰是詼諧,熱愛戶外活動的他,足球是其最愛,頗出人意料之外。在陽光下揮汗、奔馳,從過去的晚九朝五的「浪子」,到現在變成帶著孩子一起運動的「老子」,足球場上的高山峰,一樣充滿陽光熱力!
從腹肌談起 「我一直不知道,我怎麼就是練不出腹肌?!」看著一臉正經的高山峰,沒想到從他口中說出他運動的原因,竟然如此搞笑……高山峰穿著球衣,腳踏著足球,慢慢說出他開始踢足球的原因,「我身邊很多主業是健身教練的朋友(像潘若迪)都一直告訴我,如果我要練出腹肌,必須先做有氧運動,然後再做腹部重量訓練,才能練出漂亮形狀。這我當然知道呀!但你能想像我跟潘若迪一起跳有氧舞蹈的樣子嗎?」話還沒說完,高山峰自己就笑出來了。
自認為自己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在健身房運動的高山峰,在一次機緣中接觸到足球運動,「你知道,台灣可以說是足球沙漠,我自己第一次接觸前,根本對足球是一竅不通,我只知道足球是用腳踢的,其他一概通通不甚了解。」但他「還沒在足球場上跑過」的一念,卻讓他走上足球的不歸路,「現在雖然還是沒有八塊肌,但因為足球,我的線條算是愈來愈漂亮了。」
第一次看到足球場的大小,高山峰心裡立刻罵了一句粗話,「我以前常打籃球,籃球場的大小你已經看習慣了,但你一看到足球場的大小,根本就嚇死了。」這個讓高山峰嚇了一跳的場地,卻在幾年後成為他的最愛,自己都認為始料未及,「我一開始覺得場地太大,我應該會跑死,但真正下場之後,我才發現那種開闊感,以及跟隊友一起奔跑的感覺,才是我想要的。」
戶外的戰略遊戲 一開始,高山峰的球隊夥伴只是新竹女足的「靶子隊」,他們卻在這樣陪練與鑽研中找到了足球的樂趣,「足球可以說是在開闊的場地上,考驗智力與體力的挑戰。」
高山峰說,他第一次上場就被大家嘲笑,因為他踢一踢就在場邊吐了,「我從來沒想過踢足球會這麼累!」現在隊友嘲笑他的方式是「你還不夠累,因為你沒有吐」。為了讓肺活量更好,高山峰因此戒菸,也開始調整自己的體能及生活習慣;對他來說另外一個收穫,則是足球隊強化了他的意志力,「因為這是一個藝人足球隊,有些朋友來了一次、兩次就不見了,你能夠『撐』下來,就是耐心與意志力的展現。」
他說,過去的他是被動的。曾經高山峰的兒子問他「爸爸,你喜歡坐雲霄飛車嗎?你喜歡高空彈跳嗎?」他給孩子的回答是「如果有錢賺,爸爸會願意去做。」但他卻為了足球的定期練習拋開其他雜事,「這是我給我自己的挑戰。」
問起他在足球場上跑的「位置」,他笑了:「要看對手。」「如果對手比較強,我就踢後衛;如果對手沒那麼強,或者漏洞比較多,我就改踢前鋒。」他笑說「這是經過實戰而發現的。」說起足球戰略,高山峰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如果對手比較強,你在進攻端是討不到便宜的,你只能靠防守來穩紮穩打,「打亂他們的節奏再伺機反擊。」他說,直到開始踢足球後才發現,原來台灣踢足球的人口不少,「有時候你會看到6、70歲的長輩在足球場上揮灑,那其實是很帥氣的。」
給自己的挑戰 說起挑戰,高山峰自認為自己是個愛好挑戰的人,「我每年會給自己一個目標,會拚了命想要完成這個目標。」他曾經學過潛水(還考過執照),去年還曾經騎自行車環島,這些都是他工作之外所做的「挑戰」。
問說是不是「不想認輸」?他笑了:「這應該不是不想認輸,而是靜不下來吧!」高山峰說,現在他可能會覺得馬拉松是一個好煩好累的活動,說不定某年他會因為一些機緣開始跑起馬拉松來,「這一切都有可能呀!就像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踢足球,但沒想到我也這樣踢了長長的一段時間,甚至還稱霸淡水區!」侃侃而談足球經歷(「那場比賽還是八方雲集辦的!我們竟然還拿了個鍋貼盃足球冠軍!」)的高山峰,笑稱自己還是絕對不會去跳有氧舞蹈,「但接下來會做什麼,沒人知道!」愛好挑戰的陽光形象,表露無遺。
Powerful MEn Do Everything 人生就是不停的挑戰 RUBEN PAYAN Jr. Ruben Payan Jr.可以說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在健身界,他是大師級人物,是第一批在亞洲紮根的洋教練;在登山界,他攀登過七大洲最高峰;他還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過。對他來說,人生就是不停的挑戰,是不停地攀越一座座高山。
追夢人生 聽說Ruben是第一次來台,迫不及待地問他對台灣的第一眼印象:「所有我聽到的謠言,原來都是真的!」Ruben笑了,「台灣人好友善、好隨和,也都長得很好看(笑)。」很奇妙的是才一到台灣,反而有種回家的感覺,Ruben覺得,或許是因為台灣的山與海的磁場,對他有一種「親切感」吧!
Ruben生於美國亞利桑那州。小時候,他的夢想是成為棒球運動員,於是在他10歲那年開始健身;17歲加入海軍陸戰隊,服役4年後他回到美國,在鳳凰城的一家健身中心任職。問起他為什麼選擇健身作為自己的事業,他兩手一攤:「一是熱愛,二是因為熟悉。」
2001年,他獲得了美國西部健身大賽的冠軍──那個時候的Ruben塊頭很大,很多現在的朋友見到他奪冠時的照片都不太敢相信,因為與現在比起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我喜歡挑戰,既然要健身,我就要做到最好。」
挑戰自己極限的大夢 「做到最好」,可以說是Ruben的「信仰」。在Ruben的背後有十幾行紋身,一行山名接一行時間。許多人以為他是完成了以後再紋上去的,但其實在他爬這些山之前,就已經紋好了所有的山名,每登上一座後,再把時間紋上去,「這是一個承諾。」談及夢想,Ruben說他自己心懷大夢,希望能做一些挑戰自己極限的事,「你必須整顆心努力地去相信這件事,我必須確定自己願意盡你所能的讓它發生,而它才真的可能發生。」
他身上刺的七座大山,是七大洲的最高峰,「當我開始有要登上七大峰的想法的時候,我知道這是一種非常絕對、堅定的承諾!」於是他將此刺在身上。Ruben笑說,當初一刺上去,很多人都笑他:「你一定很快就會把他弄掉!」但Ruben都回答:不!我是很快會登上這七高峰!「我要讓他們看到,誰才是最後笑的那個人!」
如同家人的向心力 問起他印象最深刻的登山記憶,Ruben回到了2013年攀登聖母峰的現場。在一切良好的身體狀態、興致高昂且具有把握的狀況下,Ruben卻在攻頂前的15分鐘眼睛出現問題,「好像你拿一張白紙蓋在我眼前,什麼都看不見。」當無法感受走的每一步路,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Ruben覺得上天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但他在隊友的幫助下,還是完成登頂的任務,「在那時刻,我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旗子拍照,我對自己說:『就算我此刻死了,也要讓這個世界知道我成功了!』」聽到身邊的隊友開始歡呼、擁抱,但Ruben感受到的卻是失落,「你可以想像今天你生日,你一起床就跑下樓準備參加生日派對,但沒有人出現的那種失落感。」
Ruben說,大問題其實並非攻頂,而是「下山」,「我問任何人有沒有可以幫助我一起下山,但沒有任何人敢輕易答應。」當此刻必須跟一個看不見的人綁在一起並幫助對方下山,危險程度跟壓力絕對不低,一個差錯可能造成兩個家庭的毀滅。下山途中,Ruben跟他夥伴遇到了一位攻頂的登山客,他夥伴問對方能不能幫助他們一起下山,「我坐在旁邊聽到這樣的對話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對方還正在攻頂,如果幫助了Ruben就等於放棄自己攻頂的機會,「但我永遠記得他說出:『好!我幫你們!』的那一刻,我由衷地感謝。」
回到家後,Ruben的想法跟人生都改觀了,「那些工作、日常生活、人際關係的壓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了。」他說,當你面臨的挑戰是為了能夠再見到家人一次,那就不只是一場戰鬥了,「你必須了解更深處的自己,並相信身邊的人。」這是登山給他最大的意義。
Ruben第一次攀登七大洲最高峰是2006年,之後每年都會挑戰一座高峰。每一次登山,他都為自己的使命起一個代號,這9次分別是:孩子、夢想、承諾、耐心、真理、愛、感激、人道和無窮。其中,吉力馬札羅火山去過兩次,在時隔9年的同一天、同一個小時登頂,「這是一種成就感,告訴大家我的冒險不是只是冒險,它是有意義的。」
The Real Martial Artist 武道真男人 宋明諺 談到綜合武術(MMA)就會想起李小龍,許多人稱他是MMA之父,是少數學習多種武術到巔峰,更把他搬上大螢幕的人。不過我們台灣也有一位推廣綜合格鬥不遺餘力的現代武道家,如果你對格鬥有興趣,看過One FC大賽,就知道他,他是宋明諺,台灣的一流MMA格鬥好手。
壞孩子���職業傳武人 本次專訪宋明諺,約在他所經營的武甲道場古亭館,進門抬頭一看,牆上高掛著數張李小龍海報,架上也陳列了各式裝備,像是護具、MMA拳套和拳擊手套,再沿著階梯往下走到地下室練習場,格鬥八角籠、沙袋,各式靶具一應俱全,學員練習時踢擊靶具的悶響、腳步快速移動的沙沙聲,一個完整的練武場開展在眼前,這就是武甲道館,也是宋館長的傳武之地。
一個台灣頂尖的綜合格鬥的選手會有什麼樣的氣質?是否會像美國UFC拳王Conor McGregor眼神銳利,上場時還帶點殺氣?直到見到宋明諺本人時才發現,真的要形容,甚至可以說是斯文,但講到格鬥,眼中的光芒藏不住,那是專注,是賭上一生的執著。提到最初學武的原因,他說,真的是為了打架,因為小時候原生家庭很壓抑,青少年時期被欺負,想打回來才去學跆拳道,想說學了就換自己能霸凌別人,直到真的浸淫下去,才轉變心態,感覺世界不一樣了,因為著迷,更因為感受到自己的不足,類型也越學越多,推廣武術現在也成了志業。
練武在心不在技 由於近幾個月的徐曉東事件,讓傳統武術跟綜合格鬥等現代武術之爭再度被熱議,不免好奇問了宋明諺,武術難道真的有高低之分嗎?他則笑說:「打贏打輸問題不在這門技術,而是在個人。」談到自己有接觸中國傳統武術,真的去接觸了以後才發現另外一個世界。傳統武術和現代武術不同,師父嫡傳掌門人,後面的弟子越學其實是越少的,分裂的流派也多,沒有經過科學和實戰驗證,多少會被質疑,加上曾歷經文化大革命,失傳的很多。雖然多已失傳,宋明諺也說他在傳統武術上看到很重要的東西,就是一句老話:「學武的人不會變壞」。
武術當然沒有高低之分,許多失傳的傳統武學留下來的多是套路,實戰經驗較少,只是無論什麼樣的技術,關鍵還是在習武人的心態。他以「一個人的靜止運動」來形容,不像其他運動或團體競技,像棒球、籃球,有隊友配合,一起玩的時候交流很多,習武卻幾乎都是和自己對話的過程,像你蹲馬步,可能1分鐘都受不了,過程要練意志力,久了磨出心性,不會因為一些紛爭想再去爭強鬥狠,就是境界。這說法似乎也像是宋明諺一路學習各種格鬥術的心境,就像王家衛在《一代宗師》裡借女主角宮二(章子怡飾)說:「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講的是習武之人的歷練。
比了才知深淺 即便學過多種武術,宋明諺最喜歡的還是綜合武術,他說:「當你在玩一個東西,你會越來越深入,每一種武術都很有內涵,但也有各自的侷限,會被限制住,但綜合武術不會。」因為這是最開放,最具武術多樣性的活動,同時也是最寫實的競技。當一位MMA選手,不能只專精一項技術而已,有分站立技、寢技和摔技,你可能要懂一點像巴西柔術、拳擊、踢技等等多種技術,思考不是單一平面,是整體的。以下棋來形容,每一種武術競技都像下棋,對方出了一招,我們就要去思考怎麼破解。只是像跆拳道不能摔,拳擊不能踢,不過在MMA卻都是開放的,所以棋路不能只有一種,思考要廣要靈活。
聊到各式武術如數家珍,侃侃而談的他說:「學武還是要對打的,也就是因為熱衷才會想對打,打了發現自己不足之處,就會去更深的鑽研。」如果滿意現在擁有的技術,那可能最初學跆拳道就停止了,就不會有後來的MMA台灣代表選手宋明諺,更不會有One FC的專業賽評。今年已經37歲,身兼台灣格鬥協會理事長和One FC的職務似乎很忙碌,但他表示為了測試自己的技術,不會離開賽場,依然會持續打下去,可能體力不如年輕人,思想卻更加圓熟,是給自己的考驗。他形容習武的人很單純,很真,其實這也是宋明諺最重要的特質。第一次見面,傾囊相授,談到崇拜李小龍,景仰他揉合中西方觀念,將武術推廣到世界的精神,其實開武館不也是同樣道理嗎?這是武甲館長,是將一生奉獻給武道的熱血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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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喚圖板】超魔神之力-冰獸操控師‧札魯巴
冰獸操控師‧札魯巴乃為『獸操控師』系列冰屬性的代表棋寵,其不僅具有優秀的基本屬性外,隊長技能與主動技能也相當出色,尤其主動技能可以增強自身20倍的攻擊力,這樣的效果若再與隊長技能的攻擊提升作用及COMBO數的傷害加成交織後,定能打出恐怖的傷害量!因此絕對是值得擁有的強寵。
基本屬性:4.6分 基本素質:札魯巴乃為平衡型棋寵,故具有相當穩定的攻擊力與血量,攻擊力260與血量16724皆為平衡型棋寵前段班的水準,可說相當優秀,若再加上隊長技能與靈魂效果後,更能充分活躍於棋盤之上。 箭頭素質:札魯巴共有五個方位的箭頭方向且十字方位是雙箭頭,而箭頭分布屬於特殊型,因札魯巴僅有五個箭頭方位且中間與右上有箭頭圖示,故建議放至中間位置或最左下為佳。 特殊能力:札魯巴具有兩個特殊能力;其一為貫通LV2,它的效果可以攻擊到敵方怪獸後方(須直線)的敵人,但貫通需要找好位置才能發會作用,所以考驗玩家的移動能力,且貫通LV2又比貫通LV1帶來更大傷害,算是不錯的額外傷害技能,另一為攻擊吸收,其作用為攻擊(普攻、貫通、反擊敵方時)時,能奪取敵方一定量的攻擊力作為自己的攻擊力。 屬性總評:札魯巴具有高血量,故可說具有相當優秀的生存能力,至於戰鬥方面更是優秀,不僅具有高攻擊力外,特殊能力的貫通效果與攻擊吸收效果都能增強傷害量,因此可說具有相當出色的戰鬥能力,不過其移動能力則算偏弱,不僅箭頭方位較少且分布位置也屬於較難應用之類型,可算是小小缺點。
隊長技能:4.6分 札魯巴的隊長技能[冰獸操控師的教導],其效果如下。 適用限制一:我方【水屬性】棋寵。 技能效果:攻擊力提升3.5倍。 適用限制二:我方【平衡型】棋寵。 技能效果:體力增幅1.8倍。 適用限制三:我方【水屬性】或【平衡型】棋寵。 技能效果:所受攻擊時,傷害減少30%。 札魯巴的隊長技能可強化水屬平衡型棋寵,於生存能力方面來看,只要是水屬性或平衡型棋寵皆具有減傷30%的效果,這樣的效果約莫1.43倍效果,此外若為平衡型棋寵則額外增加1.8倍的血量,因此若為平衡型棋寵則具有1.8*1.43共2.57倍左右的血量提升!可說相當強大的血量確保效果;而戰鬥提升方面則若為水屬性棋寵,則可增加3.5倍的攻擊力,這樣無條件提升效果相當不錯,不僅可以增加普通時的傷害效果外,亦可提升炮擊型或陷阱型等技能傷害,因此也相當實用。不過[冰獸操控師的教導]需要水屬平衡型棋寵才能發會全部效果,但就初學者而言較難收集如果多的棋寵,因此建議以水屬性為輔為佳。
主動技能:4.7分 札魯巴的主動技能[微米屠殺],其效果如下。 技能範圍:
適用限制:無。 技能效果:自身攻擊力1回合內20倍。 札魯巴的主動技能相當單純且暴力!其僅具有一回合內提升攻擊力20倍的效果,這樣的提升效果乃可說棋寵中最高的提升效果,若再配合自身的隊長技能的攻擊提升效果後,整體攻擊力可提升到35倍!具有一擊重創或殲滅敵方的效果,此外其技能冷卻時間也相當短暫,初期僅11回合就可以發動,若練到最高等級後則6回合就能施放,建議再搭配技能冷卻加速的靈魂效果以提升技能使用率而打出超高傷害量。
棋寵總評: 筆者給予札魯巴的評分為4.7分的評價(滿分5分),札魯巴具有相當優秀的基本屬性,不僅具有高血量外,攻擊能力配合特殊能力後更是出色;而隊長技能則可強化水屬平衡型棋寵,其可提升攻擊力3.5倍與增幅血量2.57倍(相乘效果),可說攻防具佳的強大技能!但可惜要湊滿一隊水屬平衡型隊伍也不算太簡單,因此建議可以利用水屬性為輔為佳,最後主動技能更是厲害,可1回合提升自身20倍的攻擊力,單純且暴力,搭配各類隊長效果與COMBO效果後肯定可以能造成超強大傷害量,故可說相當好用的強寵。
靈魂建議: 冰獸操控師‧札魯巴具有四格靈魂格的棋寵,多了一格靈魂格也讓其多了一分優勢,以下是筆者建議的靈魂安裝類型: 以安裝『強化攻擊』、『強化 HP』、『麻痺抗性』與『技能冷卻加速』為主,前兩者強化札魯巴的基本屬性讓戰鬥與生存能力可以再次提升,而安裝麻痺抗性則期望讓札魯巴減少無法攻擊與無法施放技能的發生機率,避免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窘境,最後則利用技能冷卻加速效果提高技能使用率以提高傷害量。 PS:麻痺抗性亦可換成技能封印抗性。
組隊建議: 隊長身分: 若以札魯巴為隊長的身分,則建議以下棋寵。 --水屬平衡型-- 平衡型/輔助型-水-幻惑水妖‧梅杜莎:【主】【梅杜莎詛咒(12/18)】敵方全體2回合內無法使用技能,我方全體2回合內所受傷害減少 40%。 平衡型/輔助型-水-熱情女神‧查爾丘特里魁:【主】【存在於大地的水】[移動後發動]造成橫列、斜列敵方極小水屬性傷害,並設置自身攻擊力X40倍縱列範圍傷害陷阱。 平衡型/反擊型-水-冰古龍・艾斯貝魯:【主】【彗星(12/23)】[移動後發動]造成縱橫斜全列敵方攻擊力×9倍×6次水屬性傷害,且1回合內無法攻擊、無法使用技能。 平衡型/反擊型-水-鏡之國的艾莉絲:【主】【仙境(15/25)】我方全體平衡型棋寵所受技能傷害減少 90%並以9倍威力反射。 平衡型/反擊型-水-月神‧月讀:【主】【變若水(10/15)】我方全體10回合內物理傷害減少65%。 平衡型/反擊型-水-冰古龍・艾斯貝魯:【主】【彗星(12/23)】[移動後發動]造成縱橫斜全列敵方攻擊力×9倍×6次水屬性傷害,且1回合內無法攻擊、無法使用技能。 平衡型/強襲型-水-水空天使‧拉斐爾:【主】【榮耀的霍德(8/12)】我方全體1回合內攻擊力上升3倍。 平衡型/輔助型-水-潔淨之阿納希塔:【主】【迦耶‧僕人(9/14)】[移動後發動]造成周圍8格內敵方我方全體殘存HP35%的水屬性傷害,且1回合內無法攻擊、無法使用技能。 平衡型/輔助型-水-八尋海娘‧豐玉姬:【主】【八尺瓊勾玉(7/14)】[移動後發動]十字列內敵方1回合內無法攻擊、無法使用技能,並封鎖全方向【箭頭】。 --水屬性-- --補血/減傷-- 攻擊型/防禦型-水-深翔帝‧艾魯薇拉:【主】【深淵世界(8/15)】[移動後發動]縱橫斜全列我方水屬性或攻擊型棋寵在5回合內,每回合恢復HP 15%。 體力型/防禦型-水-水晶神‧伐樓拿:【主】【生命的契約(8/13)】[移動後發動]十字列我方恢復HP 50%。 體力型/強襲型-水-復仇的獵人‧俄里翁:【主】【重返黎明(7/16)】自身3回合內攻擊力上升2.5倍,且每回合恢復HP 2000。 體力型/強襲型-水-嫉妒之罪‧黛安娜:【主】【重金屬(6/15)】自身在1回合內所受物理傷害減少70%,攻擊力4倍。 體力型/防禦型-水-玄水帝・玄武:【主】【玄帝的加護(11/17)】[移動後發動]自身+十字4格我方,2回合內無敵,且自身恢復HP 20%。 --反擊效果-- 體力型/反擊型-水-水靈神使‧溫蒂妮:【主】【反擊之勢(9/15)】我方全體3回合內受到攻擊時以自身攻擊力3.5倍進行反擊。 攻擊型/反擊型-水-冰河獸‧瑪雷:【主】【反攻冰壁(4/9)】我方全體2回合內受到攻擊時以自身攻擊力1.5倍進行反擊。 --炮擊-- 體力型/防禦型-水-海耀獸‧葛藍史拉斯:【主】【海潮侵蝕(6/13)】[移動後發動]造成橫列+周圍8格內敵方我方全體殘存HP25%的水屬性傷害,並解除敵方傷害減少狀態。 體力型/防禦型-水-猛狂‧人魚皇:【主】【大漩渦(5/14)】[移動後發動]造成斜列敵方我方防禦型棋寵殘存HP30%的水屬性傷害。 體力型/炮擊型-水-銀臂戰神‧努亞達:【主】【努亞達之劍(3/6)】[移動後發動]造成前後格的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X50倍水屬性傷害,並產生擊退效果。 攻擊型/炮擊型-水-惡神・共工:【主】【破柱的暴亂(13/22)】[移動後發動]造成縱橫斜全列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20倍×3次水屬性傷害。 體力型/炮擊型-水-冰猿獸‧大腳丫:【主】【(超旋風腳14/26)】造成後方一格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150倍水屬性傷害。 體力型/防禦型-水-星海深龍‧班尼狄庫特:【主】【凍原之劍(12/23)】[移動後發動]造成十字列敵方,受到棋寵攻擊力×35倍水屬性傷害。 --暴擊提升-- 攻擊型/強襲型-水-戰場之神‧尼努爾塔:【主】【討伐的洗禮(5/10)】[移動後發動]十字列+周圍8格內我方攻擊型棋寵2回合內必定產生爆擊。
隊員身分: 若以札魯巴為隊員的身分,則建議以下棋寵。 --血量型-- 攻擊型/強襲型-水-天上聖母‧伊西斯: 【隊】【天上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4 COMBO以上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20% HP,9 COMBO以上攻擊力 5.7 倍。 【主】【幻夢水色】十字列我方強襲型棋寵2回合內攻擊力上升4倍,且解除【箭頭】封印狀態。 --攻擊型-- 攻擊型/強襲型-光-軍神‧馬爾斯: 【隊】【軍神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9 COMBO以上攻擊力 6 倍,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14% HP。 【主】【進軍者】我方全體強襲型棋寵(自身除外)1回合內攻擊力提升4倍。 攻擊型/強襲型-光-天星使徒‧天秤座: 【隊】【天星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7 COMBO以上攻擊力 5.7 倍,並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10% HP。 【主】【龍裝騎兵】[移動後發動]縱列我方棋寵同時向前進行攻擊力X15倍傷害的突擊,突擊後,縱列我方棋寵同時向後方進行攻擊力X15倍傷害的突擊。 平衡型/強襲型-暗-魔神‧梅里奧達斯 : 【隊】【魔神化】我方【強襲型】棋寵7COMBO以上攻擊力7.2倍,並吸收造成傷害的10%HP,且我方[暗屬性]棋寵所受物理傷害減少30%。 【主】【漆黑的痣】自身在3回合內攻擊力3倍,所受傷害減少50%,且迴避率大幅上升。 --兼顧型-- 攻擊型/強襲型-暗-怠惰惡魔‧阿斯塔特: 【隊】【怠惰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7 COMBO以上攻擊力 4.8 倍,並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12% HP。 【主】【慈悲的蓋多烏拉】我方全體強襲型棋寵3回合內攻擊力上升2.5倍。 攻擊型/強襲型-暗-終末‧塔納托斯: 【隊】【終末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6 COMBO以上攻擊力 3.8 倍,9 COMBO以上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25% HP。 【主】【死神】[移動後發動]縱列我方強襲型棋寵以攻擊力×40倍傷害向前進行突擊。 --裝姬!!-- 攻擊型/強襲型-暗-鋼黑裝姬‧馮瑟: 【隊】【鋼黑的英知】我方【強襲型】棋寵 8 COMBO以上攻擊力 6.4 倍,並吸收所造成的傷害 15% HP。 【主】【弧型傳動】自身1回合內攻擊力上升12倍,且消除縱列、前後敵方迴避率上升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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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迫系列嵐嵐(2):嵐嵐的激情
上次一節的嵐嵐當然係老作,現實上我掂都無掂過她,一切都只係幻想,係可惜當年無行出第一步既幻想,好在我總算有追求過她,仲追到她樓下露宿過左夜,追女仔既心法膽大心細面皮厚,我同她係網上傾計已經三四個月,盲既都睇到大家都好有意思,她借D意就攞左我手提電話號碼,號碼係私人野我素來都唔公開嘅。
咁即係算交換左電話號碼而當時我唔覺得咁樣叫媾女,媾女既野如果講到明就老土,一開始最好打朋友卡當普通朋友,如果擺到明係追她媾她寫一萬句我愛你,對方仲好多避忌同你步步為營,我咁樣同她傾左一陣計更加了解她係表裡不一,係父母前面就係一流好學生好鐘意運動打波同排球,私下就鐘意食煙同男友扑野,她父母係唔知她係bad girl。你話父母係幾容易呃呢?
我同她傾計當時係世界杯,我無理乜野賽事個心放左係她個到,我同她傾得埋大家有共同興趣,政治亦係大家鐘意傾,通常好小港豬拍拖會提及政治/社運,她話自己係X聯會成員就更加多野傾,我亦覺得她同我識既其他女仔好唔通,我覺得人生出嚟就離唔開政治,孫中山講政治乃衆人之事,咁樣叫做正常,唔識諗政治叫做弱智。我唔係未媾過弱智妹,同她個故仔寫左係另一個弱智PTGF有情天到,不過D個弱智妹係白鴿到做義工,咁一個弱智既人都識諗既野其他正常人反而唔知唔明唔明,D班正常人係唔係好白痴呢?
我有次玩偷襲同她係巴士到傾計,係我打電話去,她既習性係唔會唔聽我打既電話,咁樣就騷擾打搞左她,男女關係一定離唔開有人主動出擊,她被動唔拒絕我都當她接受,如果學左膠咁樣樣樣先約法三萬章,所有既野跟住就變成完全可以預測做人無晒趣味,簡直就好似要事先聲明: 我而家打算拖你隻手,我而家打算鍚你,我而家打算揸你對波,我而家打算同你去食飯,我而家打算去你屋企,我而家打算同你上床,咁搞法個女仔一早乜都有晒心理準備無得攻其無備唔怪得拍拖一拖上五六七年先之開房,係現代社會咁樣真係好無效率,鐘意一個人需要五六七年先之肯定,咁樣真係鈍胎嚟嘅。
偷襲成功一次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覺得她明白左我乜用意,她唔係第一次拍拖唔係處女,有攻有守她就覺得自己被寵愛同好刺激,第二次偷襲係我既幻想世界/平行時空係相當成功,現實就係失敗既,我錯過好多次機會同她不斷放水俾我咪繼續做單身男人。我覺得比較開心係她唔介意我年紀比她大十九年,無嫌我怪叔叔即係受媾。
今個故事就係我偷襲成功,唔係第一次就成功,我有兩次專登搭巴士同地鐵去到她樓下,追到咁遠,當時16歲既她完全明白我乜野意思,第一次我失敗要露宿食風一晚,食風之餘鬧左她成晚,她無接受我只係話我無話過會出嚟揾你,但我又收到訊息話: 我覺得你咁樣做好刺激,即係鼓勵我有下次,咁女仔第一次就乜都劑會擔心男仔覺得她好cheap正賤種,一次失敗就第二次,追女仔形式上都要做幾次,但如果她次次拒絕即係無行唔使再諗。
第一次所以失敗係她唔可以隨便離開屋企,第二次我轉一轉個時間,唔係夜晚而係下晝,話到明唔等咁夜唔想食風食一晚,遊戲規則改變左,她玩家來的,今次就守係她學校門口,我六七點時準備走她扮自己老竇SMS嚟,我扮報串玩番她轉頭,跟住她終於忍唔住打電話嚟:
你咁做乜意思?
我鐘意你,我想媾你,你上次唔受媾,今次一定要媾到你為止!!!!
其實我��係唔鐘意你,你好急進我頂你唔順。
咁樣叫急進,已經識左你三個月,你上次條仔無三個月已經上床,我中年人唔等得。
你好想要我做女朋友?
係好想要你,今晚就要同你成為情人,你受唔受?
…..好...你就做我條仔.....但我唔想父母知道我拍拖....
秘密交往咪仲刺激,你唔係好想要咁樣既關係咩,嵐嵐?
你又知我心點諗....
咁而家你就我條女,你有乜表示係我條女先?
你想我點呀?
你而家箸乜野顏色bra同乜野底褲?
你好壞,咁樣問人。
係唔係男朋友都唔知D先? 做左你男友,我唔只想睇仲想摸,又摸又錫,再伸手入去你內褲裡面慢慢摸,摸摸再伸入去你條坑睇下係唔係粉紅色先。
唔好咁講野,唔好咁講野,唔好咁講野,我父母係到...
係唔係已經濕左?需要男友同你愛愛....
你又知。
咁我就dare你影幅西照俾我睇下,我咁遠搭車過嚟,你唔捨得你老公空手而回啩,無得插插老婆條坑,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好大力插得好深,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係唔係已經好濕?
你好衰,搞到人濕晒...
老婆好興奮好開心想要老公既肉棒來含吮?
你仲講....
你隻手伸左入底褲到挖緊?
仲係外面,大廳好多人睇住。
咁入房聽,聽我指揮,而家即係做,否則老公唔啋你。
她真係入左房,咁我就邊同她傾計,即係同她phone sex指揮她打飛機想像我同她係她間房到互相研究探究,邊走路去番地鐵站搭車走,她事後就傳左幅她濕晒既底褲同兩隻手指上面全部係她西水,真係小淫娃因我幻想只係不斷係外面 擊她無插入去。
咁樣就開始左同她既phone sex生涯,她係色女我就好清楚,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終於我收集到她個波相同她既西照,我就要求係她間畫同她上床,她依例話唔劑,我話她唔劑就同她父母學校傾下計,跟住她無棋行自然聽聽話話,先係學校廁所自慰先,但隻手唔准伸入去。This is an order.
我就係中午十二點左右去到她屋企樓下拖她入屋企,入到去她關左門已經好心急咁拉開我褲鏠不斷吸吮我陽具,我禮尚來,十幾分鐘後就射到她一面都係精,她好自然除左校裙同底褲同我開始扑野由客廳玩到她張床,我係她子宮射左兩次她差唔多又夠鐘要番學我話老公而家興烚烚唔准老婆走,跟住同她玩狗仔式,男上女下,女下男上,觀音坐蓮,出完精之後即刻拔出來要她用口加持,她咁樣就走左兩堂變成同我既性交實習堂。
之後我就幾星期一到五去她家同她扑野,當然唔可以成日迫她走堂,又由她張床玩到去客廳有時玩到去廚房或者係廁所,D三個月認真爽皮,她把口已經食過我唔少精,係食精同吞精,唔使問我一定係中出唔戴套射她子宮,她亦都要咁樣先之高潮,之後仲開堆她後眼,係她主動提出話月經到前面好髒怕整污糟我條野,因為跟住就要她含,我好就她,插十下前二十後下等她又快樂又痛苦,上天堂又落地獄最後終於係她肛門射精。
屌左後門一次自然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次,她前門係愈屌愈緊,愈嚟愈多水,後門亦係一樣比以前仲好彈性,我都唔記得係她身體出左幾次精,這兩次冒險進取為我帶來成一年兩年不斷既快感,勇闖情場當然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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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那年暑假,我拋開課本獨自前往山上打工,由於我是純粹當作好玩的性質,所以我選擇了種菜的工作,那時雖是大熱天,天空一片晴朗,但山上上卻像是春天一樣,略帶點涼意,每天清早和傍晚常常起大霧,伸手不見五指是常有的事,我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開始我的打工計劃。 雇我的老闆年約四十來歲,一付精明幹練的農家粗漢的樣子,講起話來尖酸刻薄,對人沒什麼耐心。老闆娘是一個標準的美人胚,大約三十二歲左右, 長得白白淨淨的,甜美動人,說起話來嬌嬌滴滴的,對我十分的好。所以每當老闆罵我,都是她出面替我講情。 他們倆夫妻每年到這時候才上山來,種完這一季就下山去,因為這一季收成足足夠他們一年的開銷,還有剩餘呢!不過他們的地十分多而分散,所以一菜園與菜園之間,要開車往來才能連絡,另外每個菜園旁都有一間設備齊全的工寮,可供工人居住,但由於正當暑假開始,許多學生都先玩個夠才會上來打工,所以七個菜園我顧兩個,老闆王明照顧三個,老闆娘蘇麗如照顧兩個,平常就住在菜園旁的工寮,老闆三四天會開車來送米菜和生活必需品給我和老闆娘,再開車回到他住的工寮。 那天下午三點我拔完了草,正待澆肥就放工了,突然天空下起一陣大雨, 淅哩嘩啦的,看來非下三天不行,老闆打通電話來說:『啟揚我今天要到山下辦些事情,三天才會回來,我看雨是不會停了,就放你三天假好了,你去找老闆娘,跟她說山路壞了我過幾天再去找她,知道沒有!?』 『明叔,知道了啦!』 我心想他一定下山找樂子去了,真過份。 我整理一下菜園,就穿上雨衣騎著那部爛腳踏車去找老闆娘,沿途毫無人跡,大霧瀰漫,看來山路真斷了,我順著一條彎蜒的小道,騎了近三個小時才到她住的地方,那是最遠的一個工寮,半徑五公里沒住家,卻也是風景最美的菜園了,附近有個小瀑布,還有一大片高大的松樹林。那工寮就在山坡樹林的邊緣上,須走過菜園的中央小路往上爬。 我到時已經快七點了,四週一片漆黑, 只有工寮微露出點燈光,我把車停到樹旁,脫下雨衣,推門進了去。 四處一望,工寮十分寬敞,約二十五坪大,裡面有五六間房間鎖著,只有一間大一點的房間沒鎖,我敲敲門,見裡面沒回聲,就推門走進去,迎面香風一陣,但見床上被褥整齊,但沒有人,我想她大概在廚房吧! 就往內走去,繞過一個彎,見廚房的桌上放著兩盤香噴噴的青菜,但是也不見老闆娘,我正在納悶,突然聽見廚房隔壁的浴室門把動了一下,我下意識道,原來她在洗澡,怪不得沒人,嚇我一跳。 我想我也來捉弄她一下,我靈機一動,見靠近浴室門五六步有個小桌子,我就一溜煙躲了下去,由於廚房燈光微弱,所以我張大眼睛往外直瞧著,看她何時過來。 不多時,門『咿』的一聲打開了,蒸氣散發一室,一雙光滑白皙修長的玉腿走過去。 我猛的一個竄出,想往前嚇她,一個不小心滑向前,我下意識的向前抱去,兩手一抱,只覺得兩隻手掌各抓住一團溫熱嬌嫩的軟肉團,嬌嫩柔軟好摸極了。 突聽一聲嬌哼『喔……唔!』 我抬頭一瞧,只見老闆娘背對著我,全身精光,秀髮雲盤,胴體肌膚雪白,纖腰豐臀,玉腿筆直均稱,身材極是美好,我的雙手正巧環抱過她的纖腰,手掌握住她嬌嫩如嫩筍般的尖乳,飽滿的乳峰被我握得飽漲微紅。 老闆娘雙眼微閉,紅唇微啟,嬌柔的喘著氣,嬌聲說道:『你….是….誰。?……我….哎唷。快放開….你的….手。』 我趁機多搓揉捏的幾把才放手道:『是我啦!如姨, 對不起!』 她見我一放開手,回過頭來粉臉嬌羞輕瞪我一眼,就轉頭朝房間跑去,我目不轉睛的瞧著她,她酥胸前的嫩白玉乳隨她的嬌軀左右晃動,乳峰尖上鮮紅的乳頭若隱若現,我不由的看傻了眼,一轉眼她就進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她穿著厚大的外套出來了,因為入夜後山上的氣溫會突劇而降,所以非得穿暖和一點的衣服不可。 她順手帶件厚重的大衣給我,我心中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還好她也沒追究,所以晚餐吃得還算愉快。 我把她丈夫的事轉告給她,她有點生氣似的,和我談了一會兒,就開了一間靠近她房間的房間給我睡。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大約四五點鐘,雨意外的放晴了,但仍然大霧一片迷濛,到處潮濕,我本想多睡片刻,但沒想到如姨跑到我床前輕輕的叫我起床。 『啟揚,啟揚,你趕快起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她興奮的叫著。 我心中不由的暗罵『這麼早起床,看什麼鬼東西,看你的陰戶還差不多。』 我無可奈何的爬了起來。 『哇! 好冷。』 我趕緊拉過身旁的大風衣穿上,我匆匆的吃了些早餐,如姨則提了一個大籃子高興的說道:『今天我們不上工,你陪如姨去一個地方,我保證是別人從未去過的好地方,我只同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去。』 她這一說給了我莫大的興趣和好奇。 我們沿著松樹林向裡走去,由於均是人煙絕跡的地方,所以樹木高大參天, 奇石星羅棋布,沿途鳥語蟲鳴,霧濛裊裊而上,煞是人間絕境,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走出松樹林來,只見一高聳懸崖絕壁筆直而立,銀白飛瀑自頂飛奔而下,彩光若現,好看極了恰如人間仙境。 如姨帶我走過瀑布旁的大石,沿崖邊往瀑布走去,此刻天空已經放晴了,旭日東昇,陽光照在瀑布上形成五花六色的彩虹,水中魚兒逍遙的悠遊著,我問如姨是否到了,她說還早呢! 她帶我走進瀑布底,原來瀑布底下有條僅供一人走的小道,她帶我走進約十來步,忽見一小洞,僅可通一人,她拿手電筒先進了去,我拉著她的手隨後跟進,她的手細嫩白長好摸極了,我不由的握得緊緊的。 她回頭瞧瞧我,繼而害羞的說:『啟揚,如姨的手好疼喔!你放鬆點。』 我頑皮的不理她,她無可奈何,就繼續前進,走了十多分鐘,終於出了洞口,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碧綠的草坪,晴空萬里,艷陽高照,視野極其遼闊,我走到草坪的盡頭,腳下竟是萬仞絕壁,遠望群山,清晰碧藍,風景絕佳,我想我們正處在半山腰突出的小山崖之上。 如姨拉著我在草地上唯一的一棵小樹旁的樹蔭下坐下來,她拿出大餐巾平鋪在草地之上,自籃內拿出做好的三明治,各種水果和飲料,有自己釀的菊花茶和酒,我們倆高興的吃吃喝喝,微醉的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朵朵白雲,綠草如茵,輕風徐徐吹來,愉快極了,我不由的低聲哼唱著小曲。 如姨側著上身,手撐著頭,瞧著我的臉聽我唱歌,日頭已近中午,氣溫漸漸暖和起來,我們脫掉厚重的大衣,嬉戲起來。 在貓捉老鼠中我追逐著她,倆人都有點醉,跑起來東搖西晃的,最後我一個前撲,抓住了她,倆個人抱著滾了數圈才停。 她躺在草地上嬌羞的看著我,我感到內心一片火熱,我明知她已是一個有丈夫的女人,而且她….但我忍不住。 我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吻她的櫻唇,她沒抵抗,使我信心十足,我貪婪的親吻她的粉頸,耳朵,她輕輕的哼吟幾聲,給我莫大的鼓勵,我伸手解開她胸前上衣的鈕扣,脫下她的胸罩,如姨雪白光滑的肌膚在陽光下耀眼極了。 我顫抖的伸手握住她胸前高聳豐滿的乳房,輕搓細揉的愛撫著,麗如姨把眼緊閉著任我玩弄她的玉乳,隨著我的抓捏揉玩擺頭扭腰嚶嚀不已,我抓住她的右乳低頭含住鮮紅的乳頭,用舌尖舔著,用牙輕咬著。 如姨忍不住酸癢的胸襲挑逗,玉手緊緊抓著我的頭,我緊貼她體香四溢的酥胸,又吸又吮的舔吻著她嬌嫩如春筍般的嫩乳,用舌尖挑逗她鮮紅堅挺的乳頭,左舔右咬的,麗如姨高張櫻唇,貝齒生津,低聲呻吟著,媚眼含春,似醉如醒的挑逗著我。 我的春心初動,淫性大發,笨拙的解開她的褲帶,半褪下她的長褲,手掌微抖的伸進她原已緊小的三角褲內,陰毛茂密的使我心醉,我手指一探,在她胯下微突的陰部處,找到了那神秘濕潤的洞口,我用食指和無名指分開那茂密的陰毛,中指順著滑濕的淫液探進洞內。 如姨反射的彎起雙腿,緊挾著胯間,使我不能再深入,我只好撫摸她的大腿內側使她略放下腿來,趁此機會我放在她內褲的手指一動, 插進她的陰戶內。 如姨她被我著手指插進穴內,嘴『喔!』的哼出了淫聲,玉腿時伸時曲,但因長褲緊纏著她的小腿,所以仍無法舒張她穴內的飽漲。 我手指在她暖濕滑緊的小肉穴中,插進抽出的極盡扣玩把戲,搞得麗如姨春心大發,玉體扭擺不已,小嘴哼吟聲嬌喘聲彼起此落,淫水如潮般汩汩流出,浸濕了三角褲,也流到草地上。 我拉下她的內褲,只見烏黑的陰毛濕濕的黏在她陰戶旁,我的手指正插在她飽滿的小肉丘縫裡,被緊緊兩片回輪渦狀的肉壁嫩肉包含住,我按捺不住脫下我的長褲和內褲,放出我早已漲大粗長的雞巴,我拉著麗如姨的玉手輕輕的握住我粗硬的陽具,麗如姨玉指環握著揉捏陰莖,使我的雞巴粗得青筋盤繞,麻癢不已。 我再褪下她腿上的褲子,撫摸她修長的玉腿,抓著她的足踝,輕輕的拉開她緊挾的雙腿,使玉穴張開,我雙腿跪在她的兩腿間,抱著她的玉臀,挺著一根粗硬的陽物,就想插穴,怎奈我是初次交媾,陽具就是插不進她嫩淫的肉穴。 突然麗如姨神色一變,繼而玉手一伸,護住了她的胯下,玉掌緊緊的遮蓋住那津液猛流嫩紅的嫩穴,說道:『啟揚….不….我….們….不行….也不可以……做。這….種事……』 我發紅了眼,拉開她的手,屁股一衝,抱住她壓在地上,但陽具卻沒插入她的嫩穴中,堅硬粗直的滑過她兩片嫣紅滑嫩的陰唇,緊挾在她和我的小腹上,我們赤裸的緊抱在一起不再說話,輕風輕輕吹過………. 回程時已經下午四五點了,山上的霧氣再度濃聚,能見度只有十步左右, 我邊走邊仔細的瞧著麗如姨全身,尖挺的小鼻子,黑深的眸子配上一張瓜子臉,長髮飄揚,動人極了。 她纖瘦的嬌軀有個纖細的蠻腰,渾圓雪白的臀部和修長光滑的美腿,再加上酥胸前嫩筍般尖挺飽滿雪白的玉乳,真是一個迷人的美少婦,而我卻喪失了跟她做愛的絕佳機會。 我真傻,我想當時如果我強要她的話,她也許是會肯的,我真是笨到極點了。 晚上的山上是陰森恐怖的,加上這座工寮通往山下的唯一一條路已經崩塌了,所以偌大的山上只有我和如姐倆人,對了她叫我改稱她如姐,因那樣叫會覺得較為親蜜。 山中沒有甚少愉樂,所以通常都很早睡,這夜我卻輾轉難眠………………..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過了,如姐對我的印象似乎越來越好,這三天拚命燒一些她拿手的飯菜給我吃,又煮了一些壯陽補腎的補藥猛補我的身子,當然那是她悄悄弄的,這事我到後來才知道。 回到我住的工寮以後,我漸漸感到自己精神越來越好,已經有辦法自己抬起一桶瓦斯而面不改色,並且每天有一半的時間,胯下的陽具漲得堅硬粗長, 青筋盤浮得嚇人,長褲都遮不住,鼓脹脹的挺出,我驚訝的不知所措………….. 老闆是在第二天下午來的,他並且帶上來一個女工,看樣子大約二十五六歲,均勻的雙腿纖長雪白,長得肌膚白淨,眉目清秀,聽老闆說她結婚剛滿四年,丈夫前幾年因車禍而去逝,曾在山下診所擔任過一陣子的臨時護士,因為和老闆有遠房姻親的關係,加上目前人手不足,因此這次上山來幫忙,好像叫邱惠蘭的樣子,我也不甚在意。 山上的風景實在美極了,雲霧開闔,餘暉四射,霞光萬道。 每天深夜,晴空萬里,仰望蒼穹,耀眼的北斗七星,閃閃發光,不知不覺的又過了一個禮拜。 那天清早我正要去上工,老遠就望見老闆開著那輛破爛的小貨車遠遠駛來,原來老闆又要下山辦事情了。他並把那女工帶來,叫她跟我把東邊的大菜園先播種,吩咐幾句就下山了。 我和她就利用一整天的時間把東邊的菜園播種三分之二,餘下的因天色已晚就留到下次。晚飯時我和她聊了許多,彼此漸漸熟悉。 如此過了四天,老闆突然打電話上來,說可能要晚幾天才能上來,叫我們先去打掃山坡上的那間小儲藏室,並且如姨過幾天將會過來看,要我們打掃的乾淨一點。 我們嘻嘻鬧鬧一路爬上山坡上的儲藏室,說是儲藏室一點也不像,看來像是一間廢棄的小工寮,裡面堆滿了雜物,還有一些器具,我們整理了兩天才大致整理出來。 第三天去時,突然的大雨,把我和蘭姐淋濕了,我拉著她躲向一棵路旁的老松樹下躲雨。我瞧瞧天空,大約還要下一陣子雨才會停,無意間發現,蘭姐全身被大雨淋得濕漉漉的,衣服半透明的濕濕的緊貼在她的嬌軀上,顯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豐滿的胸脯,纖細的柳腰,渾圓的玉臀,我看傻了眼,那乳頭尖翹的突頂著外衣。 我胯下長物倏然的漲起,筆直的頂著褲子,蘭姐見我這樣子,羞得滿臉通紅,嬌羞的說:『啟揚別那樣色瞇瞇的看著我嘛!好丟臉喔!』 連忙用她兩條似玉藕的手臂遮著胸部,我才定下心來,不好意思的左顧言他。 雨勢越來越大,等到我們到那儲藏室時,又開始打起雷來,我在雜物堆裡找到幾件過時的衣服,就叫她先去洗澡,我則在外面生火烤乾衣服,雨淅哩哩的下著。 我拿她換下的衣裳烤著火,衣上陣陣迷人的幽香傳來,愛煞我了,雖然她沒如姐那般皎美的臉龐,但是那股成熟的少婦韻味,深深吸引我。 因為大雨下個不停,我們只有在這過夜了,但棉被只有一條,真傷腦筋, 只有給她蓋了,我則披上兩件外套靠著牆睡,半夜冷風襲來,難忍極了,蘭姐不忍見我受凍,就叫我跟她同睡。 雖然心裡很想,我仍推辭說:『不用了,我不冷。』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最後還是受不了誘惑,鑽了進去。 溫香軟玉在側,我渾身發燙,陽具漲粗得難受,蘭姐嬌羞的不知所以。 起初兩人睡得有段距離,不知不覺中,竟緊貼在一起,她吐氣如蘭的呵在我的臂膀,我心騷癢難耐,加上如姐的補藥,陽具堅硬麻癢的一跳一挺的,蘭姐想拉開我們的距離,玉手一推,竟滑了過去,碰巧碰到我的陽具,她吃驚的竟忘了抽手。 我被她一碰,慾火一發不可收拾,我兩手一抄,把她拉上我的身上來,摟住她的纖腰狠狠的用陽具頂衝她的小腹,她嬌羞的推拒著,但她內心極為飢渴,漸漸放棄了抵抗,任我雙手大肆撫摸她的全身上下。 我又親又咬著她嫩白的臉蛋,輕吻她的櫻唇,微吸她的香舌,吸吮她的口中香甜津液,一手撫摸她圓翹動人的玉臀,一手搓揉著她飽滿的嫩乳,使得蘭姐全身火熱,嬌喘呻吟, 玉體如蛇般扭動,媚眼惺忪,嬌媚的羞態,令我愛憐不已。 蘭姐纖蔥般的玉手,不住的搓揉著我結實的胸部,鮮紅的櫻唇輕柔蜜意的輕吻著我的臉頰,我利用此空檔巧妙的剝下她的衣裳,只留三角褲不脫,但是三角褲已被她豐盛的淫水,浸漬得濕滑一片。 我右手一翻,平貼她平滑的小腹滑入她的內褲內,手指輕碰她微突的小丘,蘭姐即輕顫一下,兩腿緊挾,使得陰道緊閉,手指無法伸入,我只有撫摸她陰毛遍生的陰戶滑轉著,蘭姐被摸的越發淫興難耐,略放鬆雙腿。我趁此一空檔,兩手指一併,插進她緊合的玉穴,淫水如泉湧出。 蘭姐驚覺嫩穴遭我手指插入時,已經來不及了,玉穴一被我著扣挖玩弄,頓時全身失了力氣,癱瘓般的壓躺在我身上,櫻唇半張的嬌吟哼喘的,任我大肆撫弄她的巫山巫峽,粉臉泛起粉紅的紅暈。 我迅速的脫下我全身的衣褲和蘭姐僅剩的三角褲,用我粗長的陽具頂著她陰毛茸茸的豐腴陰戶,用龜頭磨轉著她緊小的嫩穴口,淺刺輕柔的挑逗著,蘭姐哼喘得更加急促,粉白的大屁股扭轉不停,穴內又麻又癢,透明的淫水流溢, 滋潤得陰唇滑膩不已,使得嫣紅的淫穴看來美極了。 我摟著她的纖腰,分開她修長雪白的大腿,扶正雞巴,緩緩的開始插入,初時極難插入,後來由於淫水的助滑,漸漸深入,終於抵著了子宮口,蘭姐急促的收縮陰部,把陽具包得都快酥了,我興奮的摟著蘭姐又親又吻。 蘭姐喘哼的道:『 ……哼…………..啊……哼….好癢….我……….喔…………快插吧……..哼……….蘭姐的……..哼……小親親……哼。你……..喔…………..美極了…………哼……….啊….啊……………………』 我深入淺出,兼帶旋轉的我的雞巴,龜頭旁的肉稜不斷的滑刮她緊嫩的陰道壁,陣陣快感不停的襲來,蘭姐哼哼卿卿的低吟著淫蕩的叫床聲,聲聲誘人,語語妖媚,渾圓嫩翹的美臀不住的打轉迎湊著陽具的插穴,陰戶不斷的收縮吸吮著雞巴。 我因為被麗如姨用壯陽的補藥補過,不但依舊堅挺如前,反而更形粗長,陽具越插蘭姐的嫩穴,越加漲大,蘭姐漸漸感到陰戶內飽脹難受,前所未又的充實感,使得她心驚不已,心想:『我是已經過人道的婦人了,怎麼被這小鬼弄得如此撐脹充實,看來他的寶貝大概是民間相傳的具有若草術的"貞女"。』 『惠蘭姐,嗯!你真是美極了,小穴好緊好有力,我插得爽快死了, (我又聳動屁股深插) 我好愛你,我的蘭姐。』 我低頭吸吮著她呈亢奮狀態的乳頭,邊用手搓揉著另一邊嫩香的玉乳,當然我仍然不停的聳動我的屁股插她的美穴,插得她哼聲不斷。玉腿高懸,胯間被姦的玉穴不住的湧出晶瑩剔透的淫水, 浸漬得嫩穴紅潤好看,令我愛戀不已。 雞巴大起大落,次次著肉,每每頂動花心,引動得蘭姐春潮氾濫,美腿半著床,支撐著整個玉體迎湊玉莖插穴,體香四溢,悅樂的表情浮現在羞紅的臉上,少婦被姦的神情處處表露無遺。 也不知抽插了多久,只見蘭姐銀鈴般清脆一聲長哼,雙手緊緊抱住我,玉腿勾住我的屁股,洩出了陰精,獻上好幾個熱情的香吻後,癱軟在床上,雪白嬌美的玉體令我愛惜不已。 我抽出尚呈堅硬的濕漉雞巴,用嘴舔遍她全身上下,蘭姐見我雞巴尚未射精,心中驚奇,見我跨趴在她臉上舔吮她美艷的陰戶,一根傲人長物自我胯下伸出,她張開紅唇,含住我的陽具,用貝齒磨咬著龜頭小溝,用舌尖舔吻著我的龜頭,極進其吹簫本領。 不多時我感到中樞酥癢,一股濃熱的精液射入她的嘴中。 晚上我們就如此赤身裸體的擁抱入睡。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我們已經大致整理完小屋,我見如姨還不來檢查, 就帶著惠蘭去遊玩。 山上的天氣時分涼爽和暢,這一下午我們又在樹林內打起野炮,幹得蘭姐滿嘴胡言亂語的,抱著我獻上無數個熱情的香吻,浪騷得使我開了眼界,和女人交媾真是令人愉快。 過了幾天如姨和老闆一起來了,並說山下來了幾個女孩,已經被安排接替如姨管理的那間工寮,老闆調回惠蘭姐回去他那邊菜園幫忙,如姨則自願要求搬到我這裡幫我。 這天我們在菜園拔完了草,施了雞肥後,全身累得筋骨酸痛,回到工寮, 如姨幫我放妥了洗澡水,她說要幫我洗澡,我真是受寵若驚。 此時外面天色已晚,曠野半個人也沒有,如姨邊幫我擦背,邊說道:『啟揚,你不要騙我喔! 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跟惠蘭玩過了,看她眉開眼笑,走路又微微叉開雙腿, 分明是跟你玩過了。』 我驚奇的道:『如姨你怎會知道?!』 一臉疑惑不解, 如姨『滋』的一聲用她動人的紅唇親了我的臉頰說:『如姨當然知道,那是跟會若草之術的男人合姦後必然的現象。』 『我還是不懂?』我說。 『你不用懂了,你以後自己就會知道,不過還有一個現象就是她跟你玩過後,不可能再找其它的男人了,除非他碰到一個有學過春風術的男人,否則這輩子她跟定你了。』 如姨面帶憂愁的說,我心中被她一說著時嚇了一跳。 我問道:『如姨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就告訴我吧!』 如姨說:『好吧!我就說給你聽,不過你可要發誓不能告訴人喔!』 我連忙發個誓。 如姨就說道:『大約在堯舜時期,天下有兩個最美的女人,即是女英和峨皇,她們各自擁有一套絕術,由於共伺一夫,所以她們的功夫即被融成一套床功,而後因天下紛亂隨即失傳,而她們倆則變成洛水女神和巫山女神,不過到了清朝,有人無意間發現記載著這套功夫的石碑,隨轉譯成時文,獨自珍藏,傳子而不傳女,也不知過了多久,被傳入宮中,並分為兩大部份。時經庚子之變,和八國聯軍,意外的傳到我家祖先,不過女子習練的部份已經被火給燒得不剩,餘下三篇男子習練的玉女,若草和春風術,三篇裡各有擅長,大抵春風為入門之術,若草為提升精力,壯陽補身之術,玉女為採陰補陽,養身的究極之術,我的曾祖曾練到過玉女之術,不過只練到第七層就練不下了,傳到家父時,春風術因報答別人恩情,送給父親的恩人,而因為我是獨生女,父親只有把若草和玉女術交給我,希望能傳給我的丈夫,不料他背著我搞七捻八,所以我沒有傳給他,這就是大概的經過。』 我又問道:『那你怎會把若草術傳給我呢?』如姨羞紅雙臉笑而不答。 這一夜如姨教我習練若草之術,我才知道,原來學若草術須要先吃一些書中記載的草藥,並持續練習七個晚上,才算全部練完,我依書上教導的方法, 在每天工作完後,沐浴後習練,越練越感到精力充沛,體力旺盛,且當體力耗盡時,一運氣,又補充回來,真是神奇。 過了七天終於大功告成,這一天晚上我摟著美艷動人的如姨,又親又吻的,如姨也自動獻上香吻,我慾火中燒,正要脫下如姨的衣衫,驗試成果。 不料如姨卻說:『啟揚,你練這神功,甚為奇特,練成後第一次交媾的女人,必須是處女,且切記一旦你和那個女人媾合, 則那名女子,終生不可能再跟別的男人了,你一定要記住!』 『可是我現在很需要啊!如姨。』 如姨躊躇一會道:『可是如姨已經不是處女了,你若不御處女的話,會前功盡棄,可能還會敗腎的。那這樣好了,我來幫你解火。』 說完她脫下全身衣褲,胸罩,並褪下我的衣褲,全身精光赤裸的跨趴在我身上。 豐滿惹火的玉體刺激我的六脈,陽具驟然充血,較往長更加粗長堅挺,一跳一跳,狀似飢渴,把如姨瞧得粉臉通紅,如姨張開她紅艷欲滴的香唇,伸出丁香般嬌嫩的香舌,先舔吻龜頭四周,接了好幾個香吻,繼而將圓大的龜頭含入嘴中,用貝齒細細的磨咬龜頭肉稜,用舌尖舔吮馬眼,上上下下含著雞巴套弄著,時而旋轉勾舔。 我躺在下面舒服極了,不多時只見如姨渾圓雪白的屁股在我臉上搖擺晃動,嘴中不意哼出淫聲,哼哼卿卿的呻吟著,不過因為嘴中含著雞巴哼得饃饃糊糊,我張開雙眼看見她玉腿胯間美麗緊合的豐腴玉穴,嫣紅迷人,被陰毛四圍著,自兩片回輪狀的肉縫中,汩汩的流出晶瑩的淫液,滋潤著陰道口。 如姨還高翹雪白美臀,時而伸手扣弄著,似乎穴內騷癢難奈,我知如姨此時正是淫火高熾,遍體生香,體香四溢,香穴酥癢,可是我不能插穴,所以我抱住她的纖腰,湊上臉來,分開陰毛,用舌尖舔吻她的美穴,又吸又吮的,吞下她香穴所分泌的腥滑淫液,邊用舌頭勾舔陰道壁的嫩肉,把如姨的心舔得飛上半天高,粉嫩的美臀左搖右擺,直聳動的不停,嘴裡嚶嚶哼哼的嬌聲喘息,酥胸前的豐滿玉乳,一直晃蕩,粉紅色乳暈的乳頭因興奮而尖挺,不住得磨擦我的小腹。 我含住她嫩小的陰阜,對著陰道口,不停的吹入熱氣,陣陣熱氣吹入如姨溫軟淫濕的陰道壁,使得嫩穴中酥癢異常,但見玉穴一張一合,又洩出陣陣淫水,我此時感到被如姨含住的龜頭一陣奇癢無比,索興將如姨的櫻桃小嘴,當成陰戶抽送。 一挺一抽的來回抽插著如姨的香唇,如姨怕我太過勇猛,纖纖玉手緊緊握住我高昂的雞巴,免得我插進她的喉嚨。 我們互相玩弄對方的私處,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洩出陰精,我也射出了精液,倆人才心滿意足的入睡。 三天後惠蘭姐寫封信給我,說她已經下山去了,要我下山時去找她,我心中正自苦惱,如姨又同老闆下山徵求工人,我交代那群剛上山的女學生工作後,就翹頭溜躂去,因為那群女生實在長得有夠"愛國"。 我高興的沿著山壁旁的小道,一路前往從前和如姨發現的瀑布騎去,沿途風景依舊秀麗,到了工寮改用步行的,走到快到時,突然聽到女人的戲水聲。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大石頭後面,探出頭往瀑布下的小水池一看,乖乖!居然是個十八歲的長髮女孩,長得清秀可人,白皙的肌膚甚為少見。 她背對著我,赤裸著全身泡在清澈碧綠的水裡,正獨自戲耍著水珠,我驚艷的繞過大石,躲在小樹叢中偷看,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臉頰,只見她有大大雙眼,挺鼻,動人而紅潤的雙唇和弧度優美的鵝蛋臉,胸前略顯得嬌小的乳房和胯間芳草萋萋的陰部浸泡在水中,饃糊不清。 我偷偷的欣賞她愉快的玉女戲水,她渾然不覺,優美曲線不停表露在我眼前。 不一會,她爬上岸來,穿好衣服,朝瀑布下的小洞走了進去,我奇怪的是她怎會知道這邊有個小洞,這不是只有如姨和我才知道的嗎?我悄悄跟了進去。 洞內黑漆漆的,不見五指,上次來是如姨拿著手電筒領路的,這次太過沖忙,根本沒帶,跌了好幾跤才摸出洞外,待出洞後,眼睛漸漸適應光亮,才瞧見那女孩正在樹下乘涼。 她一見我走出洞,也沒大吃一驚,嬌滴滴的說:『 這位大哥,過來坐。』 我正自驚訝,她已經拉著我坐在地上並說:『我早就知道你在石頭後偷偷看著我,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你….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我腆靦的說道。 她並沒生氣,反而面帶笑容的說:『我姓張叫曉雪,是你麗如姨的表妹,你和麗如姐的關係,我都知道,包括你和….惠蘭的事情我也知曉』 『你怎會知道我的事情?』 『因為如姐叫我調查你很久了,那次她帶你到這兒,一方面就是讓我看看你,以便調查。』 我說:『那那次我….我。和如姨做的事你也….看到了啊?!』 她有點臉紅的低頭說:『嗯!』 我心中一陣羞愧,沒想到那次激情全被她看在眼裡,又問:『那你怎知我偷偷看你,跟你呢?』 她輕如蟻聲悄悄的說:『人家,喜歡你嘛!』說完頭更低了。 我真不知是憂是喜,她竟然喜歡我這個同婦人通姦的人,真令人想不通。 她又說:『如姐本來要我為你打通最後一道關卡,但又怕委屈了我,我又不敢說喜歡你,所以……』 我驚訝的說:『原來你還是個處女!喔!天啊!』 她說:『如果你答應娶我,並且不跟如姐亂搞,我就……』 最後幾字說得她臉紅心跳,聲音小到聽不見。我沉吟片刻,向她說我要考慮幾天,就偕同她出洞,到了樹林將要分手,她為了使我堅定信心,熱情的獻上香吻,並任我雙手大肆撫摸玉峰豐臀,才離去。 我心中一陣猶豫,一個是風情萬種的美艷少婦,一個是愛慕我的清秀佳人,我真不知如何選擇。 過幾天,如姨回來了,一見面就接上好幾個長吻,她特地背著明叔買了許多補品,要給我補身,我正煩憂那件事,不知如何抉擇。 如姨似乎知道我的心事,對我說:『先完成功夫要緊,兒女私情暫放一旁。』 說完就回明叔的工寮了。 第二天晚上,我正獨自守著工寮,曉雪偷偷的跑來,見我睡在床上,悄悄的脫光衣物,爬上床來,鑽入我的被窩當中,一動也不動,我一個翻身,正巧壓在她的椒乳上,我驚覺床上有女人時,身體已被她緊緊抱住,丁香嫩舌塞住我的嘴巴,香甜津液自她嘴裡渡過來,我不由的猛吞下肚。 曉雪一隻美麗的大腿不住的磨擦我的小腹,我被她撩逗的慾火噴張,丹田流入一股熱潮,雞巴開始勃起,直漲到如小兒胳臂粗,陰莖上盤橫的青筋腫漲,龜頭如同雞蛋般圓大。 曉雪伸手一摸,驚出一聲『啊!』繼而說:『啟揚哥,你….你的那..個……怎麼那麼粗大….』 我一手搓揉她嬌嫩的雙乳,一手滑進她的胯間烏穴扣抽撫弄,處女嬌嫩含苞的玉穴,肉丘鼓漲漲得,兩片嫣紅的陰唇細嫩緊合,不留一點空隙,淫水緩緩的自那迷人的肉縫中流出,弄濕我的手掌。 我爬起身來,跪在床上,兩手拉起她的雙腿,挾在我的兩肋,將她的私處拉近我的胯間,昂起我粗長的雞巴,抵著她緊閉美艷淫水流肆的嫩穴。曉雪緊閉著雙眼,挺著不算大的雙乳,等待我的插穴。 我緩緩的插下,龜頭撐開兩片紅嫩的陰唇,插進陰道約幾寸,即感到空前的緊縮壓力,曉雪全身發抖著,銀牙直咬,哼喘著氣,似乎淫穴緊漲難受,但穴心又癢又酸,不知如何是好。 我見她如此難過,略一運氣,將原本粗大的陽具縮小成略比常人粗的樣子,這是一般女子最心醉的尺寸。 我再漸漸推進,忽然抵著了一個障礙,我知道那是女人的處女膜,我瞧她那般樣子,雙腿時伸時曲,纖腰猛扭,我第一次御處女,真不知如何是好,龜頭已經被她的陰戶含住,露出一大截陰莖在外面,不插也不行。 我一用力,只聽『噗滋』一聲,雞巴滑入一大截,血和淫水混雜的自穴中流出。 曉雪驚叫一聲『啊!好痛,你輕點!沒想……..到跟人…………玩這竟是那般疼痛,可……是我看你和….惠蘭….玩….惠蘭姐….似乎十分……享受……..怎麼我….玩……….那麼……….痛』 我說:『 疼一下就好了,每個女人都須經過這一關,才能享受的。』 曉雪此刻穴內又脹又痛,眉頭緊皺,我俯下身舔吻她紅暈的乳頭,含在嘴中用舌尖逗弄吸吮,曉雪被舔得心慌意亂,穴裡漸漸感到較不緊漲,繼而是略為疼痛和酥癢。 我瞧她臉色漸露春色,知道可以插穴了,就往下一衝,抵著了子宮口。 曉雪渾身顫抖一下,繼而渾身扭擺起來,嬌哼的說:『哥哥,……你插吧!….我好….癢……好難受……..哼……..嗯…………….喔…………..哼……哼………………哎唷……….』 我開始緩緩抽送,且漸漸漲粗雞巴,曉雪苦盡甘來,臉生笑痕,嘴角含春, 淫淫的叫床聲,不覺洩出嘴裡……………….. 第二天清早,曉雪醒來,但覺胯間隱隱作痛,原本緊閉的玉穴,竟微微張開,瞧瞧沉睡中的我,陽具竟小小的躺在腿間,覺得奇怪極了,昨晚那麼粗大嚇人,插得人又疼又爽,心慌意亂的傢伙,怎變得如此小巧可愛,心中不由的產生無限的愛意,輕吻了一下,就穿上胸罩,內褲,起來幫我煮了早餐,悄悄的走了。 春風一度後,我的功夫練成了,但因打工的人越來越多,我便辭去工作下山去了,如姨送我好一段路,曉雪也約定過三個禮拜要來找我,離情依依不捨………….. 下山後,暑假才過一半,所以成天在家就是練內外功,不久由於家裡的需要我常騎車來往市區和郊外,不知不覺過了整個暑假,曉雪也沒來找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上了高二由於我長大了不少,加上沒事就多讀些文學的書,所以成績進步得十分快速………. 我優異的表現,獲得許多老師的好感和稱許,我的國文老師趙麗雲更視我為她的得意弟子,時時在同學前嘉許我,也給我許多特權,例如可以遲交作業或平時成績高人一等等。 班上同學都大喊不公平。 說真的我對所有的老師都有點不爽的感覺,對我的國文老師確十分有好感,說真的她長得並不美,身材十分豐挺,但又很瘦,尖挺的胸部和纖細的雙腿是她的特徵,此外她全身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文學氣質彌滿於舉手投足間,十分迷人。 她是前幾年才結婚,還沒生過小孩,所以腰非常的纖細,來我們學校已經十年了,校長非常器重她,所以另外給她安排一個教務處秘書的職位。 這天下午第一節,是自習課,因為天氣十分炎熱,老師躲在有冷氣的辦公廳沒來,班長叫我們全班去清潔區除草。 剛要去時,一個高一的學弟跑來告訴我國文老師找我,要我去教務處,我高興極了,因為不用打掃,班上同學氣得牙癢癢的,但是沒有辦法。 到了教務處,國文老師穿著一件黃色紗質的裙子和白色的短衫正坐在椅子上辦公,見我來了,就叫我同她一起去資料室拿東西。 學校的資料室是在圖書館地下室二層,是一間滿是文書稿紙堆放的小房間,平常沒人去那兒,因為十分陰暗,看來很恐怖,所以圖書館員大都只在地下室一層活動。 我陪她走到那時,館員都在圖書室中吹冷氣,走進去打開電燈,沒想到燈泡壞了,一閃一閃的,老師叫我關掉它,叫我去樓上拿把手電筒回來找。 我在樓上拿了兩把手電筒回去,一人拿一把,翻閱著裝著紙稿的箱子找尋著,也不知找了多久,我因彎著腰找,找得腰酸背痛,就運起若草術補體力,此時全身體力充沛,不知覺間,陽具也充血漲大起來,雞巴感到酥癢,壓抑幾個月的慾火開始燃燒。 正巧老師正找到這來,我手電筒無意間照到她彎下腰翹得老高的豐臀,渾圓結實的大屁股隨著她翻箱倒櫃的找尋擺動著,我雞巴一陣興奮,顧不得倫理,我走到她後頭掀起她的裙子,雪白粉嫩的玉嫩美臀展露眼前,大腿胯間微突的是她被三角褲包裹著的飽滿陰戶,看來誘人極了。 她驚覺裙子被我掀開,大屁股被我雙手抓住,連忙想起聲並大叫:『啟揚你在幹什麼,快將老師的裙子放下!』 我並不理會,況且此時沒人會聽見她的喊聲。 我手指一戳,翻入她緊小的三角褲,順著她飽滿的陰唇滑入她緊小的陰道中,極盡扣挖抽插著她的玉穴,她緊嫩的淫穴流出了淫滑的愛液,老師覺查出她的嫩穴遭我摳穴後,她全身酥軟,站不直來,彎著腰兩手攀在箱子上,一陣陣被扣穴的快感,侵襲她的全身的神經。 她微喘的道:『啟揚我求求你不要弄老師的,……..哼……..喔……..』 我加速的挑逗她的陰戶,使她���法再說話,前所未有的快感浸淫她的筋絡,代之而起的是陣陣春淫的嬌喘聲,和淫浪的哼淫聲。 我見她漸漸的屈服,解下我的褲子,露出七吋長的粗硬雞巴,順著她胯間陰戶下的細縫貼著三角褲滑進去,貼挺著她的私處,向前彎下身兩手環抱過她的身體,解開她上衣的鈕扣,褪下她的胸罩,兩手握住她飽滿堅挺的白嫩乳峰,來回搓揉愛撫。 老師見其酥胸上的玉乳被我握住搓揉玩弄,酥胸前陣陣快感刺激她的神精,香穴不覺又洩出汩汩淫水,陣陣被強姦的快感襲上心頭,拋棄了她已往堅貞的聖女形象,露出淫蕩的女人本色,任我大肆全身玩弄,時而轉頭獻上香吻,紅艷的雙唇吻著我心癢不定。 我褪下她的內褲,摳玩幾下肉穴,扶正我淫粗的陽具,龜頭對準她美艷的肉洞,『噗滋』一聲,插入她的美穴。 我粗長的雞巴把老師的嫩穴插得飽脹難受,老師兩片紅紅的陰唇緊緊包住我堅硬的雞巴,搞得陰戶鼓脹脹的,我聳動屁股馳騁在她雪白的肉體上,粗大的陰莖每每插中花心,龜頭邊的肉稜來回的刮滑著陰道上淫癢潮濕的嫩肉,插得天昏地暗,把麗雲老師插的淫聲浪叫,嬌哼呻吟的叫床聲令我快感十足。 陽具進進出出淫穴,引出大量的淫水,穴內黏膜分泌的蜜汁呈絲狀由結合處,順著大腿滴落地面,麗雲老師的玉腿受不住穴內一再出水的酥癢快感,跪了下去。 趴跪在地上任我在她粉嫩的屁股後插她的嫩穴,淫水流濕了她白嫩的大腿,她淫穢的叫春聲使我全身力量都用在插穴上,死命的抽送雞巴,幹得她小穴舒服的上天。 『哼…………喔喔…………爽……..哼……….插死….小穴了……..啟揚……..哼…………..哎噢..好……..癢……好……舒服……..喔……..哼……….哼………………….喔..喔……老師……被你……幹得….舒暢……哼……極了……….哼…………….你那學……….來的這……..套功夫…………..插得人欲仙……..欲死……….的….哼……..哎……喲……啊。啊……插….死人了..哼..哼……喔好粗……..的雞巴……..哼….喔……..老師……愛….死它了….哼….哼……喔……哎喲……哼..啊……..用力插…………啊……….啊..對……….啊………………插……..中….花心…………..哼…………….了..好舒服…………..喔……….喔……….哼…………啊….哼…………..哼…………………………』 房間內麗雲老師淫叫聲不絕,我死命的雞姦麗雲老師,由於房內溫度很高,她的香汗不停的流出,使全身散發出女人特有的幽香,把我迷得神魂顛倒,抽插的越來越狠,越來越重,使麗雲老師好幾次達到高潮。 雪白的嫩屁股死命的搖晃擺動,迎湊陽具的插穴,香汗流濕她的上衫,長髮如雲般的飄動著,美艷的姿態使我龜頭陣陣酥癢,我知道快要射精了,趕緊抽出我插在她玉穴內的雞巴,把麗雲老師翻轉身,使她躺在地上,提起她修長的玉腿靠在我肩上,龜頭對準她一張一合淫水直流的美艷陰戶,『噗滋』盡根而入。 兩手狂猛的搓揉狎玩她尖挺的嫩乳,下體兇猛抽插她飽漲動人的嫩穴,極盡瘋狂的強姦她的玉體,大量的濃精直噴進子宮內。 麗雲老師在和我這般猛烈的姦淫下,昏死了過去,醒來時她打了我一巴掌,哭泣起來。 我抱著她狂吻著她的嘴唇,她死命的推拒著,不多時她竟反手抱住我,和我擁吻起來,我見她此態知道姦淫她的計謀已經成功,此刻她的身心都成了我的俘虜。 她把玩我雄偉的陽具,豐滿的胸部緊緊靠住我,媚眼惺忪的媚聲說著:『啟揚我已經被你給玩弄了身體,你可��不能負我喔!』 我摟著她親吻道:『我的好老師,你是我的寶貝,我怎會負你呢!何況你剛才知道的,我是多麼的愛你, 不然也不會……』 『討厭!你就會吃我豆腐。』她嬌捶著我說。 我說:『誰叫你長得那樣美艷動人,雖是結過婚依舊是令人"回味無窮" 。』 她嬌笑打我說:『可惡的壞東西!』 不多久下課了,麗雲老師因上衣被汗水給弄濕又被地上弄髒了,就回家去了,我則穿上褲子再回去上課。 自從強姦老師以後,我的學校生活變得多彩多姿,我和麗雲老師常在放學後,留在學校雜物室幽會,每次都非得玩到兩人爽快為止。 麗雲老師淫穢的叫春聲就在黃昏時高聲徘回不去……………. 轉眼間,到了寒假,我常遊蕩於街巷之間,玩電動玩具或跟女友看火熱香艷的錄影帶,到處玩樂,偶而也跟麗雲老師約在野外露營打野外,或在賓館私會,生活的十足愜意自得。 有一次我又照常去打電動玩具,在路上意外被車給撞了,還好我機靈所以只受了一點擦傷。 那人走下車,我和她都吃驚,沒想到她竟是麗如姨,她把我扶到車內,開車回到她家,明叔並不在家,她對我訴說思情和山上發生的事,我才知道,曉雪被她父母帶出國去了,所以沒來找我。 如姨把我扶進客房內見我沒大礙,嬌柔的躺在我懷中,含情默默的看著我。我深情的低頭吻下她的雙唇,她熱情的香舌立刻和我的舌頭攪在一起,彼此吸吮對方的口液。 我脫下她全身衣物,她脫我的衣服,我貪婪的吻遍她赤裸的全身上下,她也任我在她全身遊走,我吸吮她豐滿尖挺的嫩乳,玩弄她雪白滑嫩的乳房,她仰躺的享受著我的愛撫,嘴裡哼哼卿卿的叫著。 我一手摸進她胯間我已熟悉的嫩穴,手指來回扣玩插送穴洞,弄得她慾火如焚,春心狂動,全身扭擺,雪嫩的玉白大屁股不住的挺動著,玉腿時伸時曲,穴內淫水直洩,緊嫩異常的小穴嫣紅誘人。 我忍不住埋首在她玉腿胯間舔起她的美穴,吸吮她流肆的淫水,用舌尖舔吻著陰道口細嫩的穴肉,又搓又揉她酥胸前高聳迷人的俏麗乳峰,摳玩尖挺的乳頭。 她的屁股忍不住的拋上拋下的聳動著,淫穢無比的叫床聲,聲聲入耳,玉腿死力的挾著我的頭,玉白的雙手抓住床單,似乎淫穴內騷癢異常,紅艷的雙唇微喘著氣,媚眼含春,纖細的美腿不住的伸動著。 我看她已經有許久沒跟人交媾了,不然陰道也不會如此緊小淫癢,我爬起上身,握住淫粗的雞巴,對準她淫液猛流的玉穴,『噗滋』整根插入。 前所未有的充實飽漲,使如姨胯下淫慾如火…………………. 就這樣我終於一償宿願。 我和如姨同居一月,在她細心的調養下,我所修行的若草術已達登峰造極的境界,不用運功也能無意識的補充精力,麗如姨開始教我修練玉(御)女神術,期間麗雲老師和惠蘭姊曾先後找我止癢。 我偷偷背著麗如姨分別替她們解饞,不料反增加我修行的速度,開學前我已修練至第三層,由於將開學所以麗如姨也上山去了。 開學後我和麗雲老師的姦情被師丈知道了,那天也真巧,放學後我們正在雜物間幽 會著, 我們正從"倒燒蠟燭"改成"老漢推車", 麗雲老師趴跪在地上,挺起豐滿白嫩的屁股,哼著淫蕩的浪聲,我則扶著粗硬的雞巴,自淫濕的肉穴插入,師丈居然在外面敲著門。 我趕緊拔出插在老師穴內的陽具,胡亂穿上衣服,麗雲老師也趕緊穿上三角褲和褲襪,整理衣裙和散亂的秀髮去開門,師丈見我們散亂的衣服,大概也猜出我們剛剛在做什麼。 他也不說穿,狠狠的瞪我一眼,帶著老師就走了。 事後聽說老師懷孕了,休假一年,我感到不安,不過也沒法,半年後我的玉女術因沒法採陰補陽進展緩慢,到了暑假才練到第四層。 這年暑假我們全家到台南叔叔家渡假,叔叔是以種甘蔗菜為生的,擁有一片廣大的甘蔗園,他有兩棟房子,一棟在甘蔗園,一棟在台南市,平常住在市區,到了種甘蔗才回到甘蔗園住,以便監督工人種植甘蔗。 我們去時正好叔叔要搬到甘蔗園去住,所以就一起過去玩,房子是木板搭建的大房子,共有五個房間,我獨自一人睡客房,爸媽也住一間客房,叔叔和叔母睡在我隔壁主臥室。 傍晚叔叔帶我們去巡甘蔗園,甘蔗剛長到和我差不多高,叔母說還太嫩,要等一個月後才能采收,接著我們便在月色下乘涼聊天。 住在那裡非常僻靜,晚上一到只剩下我們五人,工人都回到甘蔗園的另一頭工寮睡覺了,所以剛好適合我練功,每天我都趁他們入睡後開始修練。 如此過了三天,爸媽因工作要回去,我因貪這練功好,就要留下來,本來爸媽堅持要帶我走,還好叔叔和叔母說服他們,我才留了下來。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叔叔突然把我叫去。 『啟揚,再過幾天就要收割的, 叔叔要去台北洽談銷售的事情,少則三天,多則一個裡拜,你幫我看顧著園子, 等我回來再請你大吃一頓。』 『叔叔,那工人怎麼辦?我又和他們不熟。』 『沒關係,你叔母會打點的,你不用擔心,你只要每天巡視一下,看有沒有人偷拔,其它的事,你叔母會料理的,我不在時,你要好好聽你叔母的話,知不知道!』說完叔叔就走了。 到了晚上,只剩下我和叔母倆人吃飯,叔母煮了很多我愛吃的菜,我吃得好飽,吃完我看天色不晚就去巡視一下園子,叔母無聊也陪著我去。 走在月色迷人的田邊路上,心情特別愉快,和叔母聊聊,拉近了原本不甚熟悉的我們,我仔細端詳,發現這三十出頭的叔母長得還蠻艷麗的,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蠻腰,加上結實雪白的美腿和飄逸動人的秀髮,真是個成熟動人的少婦。 巡完後,我們回到房子,因為無事只有看電視,我因避嫌不敢跟叔母坐, 就坐另一個我無聊!以後不說沙-發,叔母翹著修長的玉腿看著電視,我無意發覺,我這位置正巧可以從叔母的裙縫看見雪白的大腿。 我偷偷瞧著,叔母沒發覺的將腿放下坐開來,我透過一絲絲的光線,看向大腿內側,叔母飽滿的私處將三角褲撐得脹鼓鼓的,飽嫩的陰戶微露,我吞了幾個口水。 看完電視洗完澡就睡了,剛要起來練功,叔母突然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來。 『啟揚,你的衣服乾了,我剛折好,你要放在那裡?』 『你放在那邊的櫃上,明天我再收好。』 叔母就走過去放好,由於叔母穿著半透明的睡衣,整個豐滿成熟的胴體, 隱隱若現,裸露裙外的玉腿白皙雪嫩,我忍不住多瞧幾眼。 突然叔母『唉唷!』 的嬌哼,坐倒下來。 我趕緊上前扶持,『叔母你怎麼啦!』 叔母滿臉痛楚說:『啟揚我剛踢到門檻扭傷了腳,不礙事的。』 我伸手搓揉著叔母的腳踝,觸手滑嫩的肌膚令我不勝撫摸。 叔母說:『你扶我到房裡,裡面有藥膏,塗塗就好了。』 我扶著叔母,摟著她纖細的柳腰,慢慢扶撐至房內,透過微敞的睡衣,叔母春筍般挺翹的雙乳若隱忽現的,我胯下的雞巴開始充血,把睡褲撐得老高,我暗自壓抑,無奈太久未經女色,加上練功時刻已至,就是壓不下來。 我將叔母扶好躺在床上,拿著床櫃上的藥膏塗抹扭傷處,我就回房了。 回房連忙掏出雞巴,怪怪粗的嚇人,青筋糾盤好不粗硬,我開始練功。 第二天一清早,我矇矓的自睡夢中醒來,走到廚房看有沒有什麼吃的,叔母已經在弄早餐了,我打了聲招呼,坐在椅子上看她弄早飯,從背後看叔母的身材真是美極了,纖細的腰身,窄裙緊緊包裹著的豐滿的圓潤玉臀翹得老高,結實修長的美腿膚白似雪,加上一頭雲霧般亮麗的秀髮,我忍不住暗自驚艷。 叔母突然回過皎好的臉龐,嬌聲說道:『啟揚你幫我拿一下架上的鹽,罐內的鹽已經用完了。』 我問:『在那?』 『就在我頭上的架子裡,太高了我拿不到。』 我走到她背後,伸手就往架上探去,不料放得非常裡面,我墊起腳根,手才拿到,此時我發現我已經緊貼著叔母渾圓的玉臀,胯間一陣火熱,肉莖挺直起來,緊緊貼頂在叔母的股溝間,隔著薄薄的布磨擦著。 『拿到沒,菜快好了。』 我聞著叔母的髮香,情不自禁的上下磨蹭幾下,才拿下鹽盒。 下午我又巡視一下園子,叔母因腳仍痛所以沒和我去,我走著走著,意外發現甘蔗田附近有一個清澈的小池子,似乎沒人到過一般,池水澄清見底,幾條色澤美麗的魚兒,悠然遨遊其中。 我忍不住待了一會,回去時已近傍晚,叔母早已炒了幾樣菜等我回來,我告訴叔母我發現的池子,叔母說沒聽說過那有池塘什麼的,倒是很少人去過那裡,因為那裡已經接近山邊,還沒人開墾過,我頓時想起梨山上那世外絕境……………. 八點左右外婆突然來了,我們又聊了一個晚上,外婆說明天要去山上採些藥,叔母似乎不想去,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麼,外婆沒發覺仍興致勃勃的說些明天要帶的東西,我暗想如果叔母不願去我就陪外婆去好了。 深夜我又趁她們入睡後,爬起來偷偷練功,據麗如姨說玉女術練至這第五層是個關口,此時陽物會較以往更加巨大,可能會繃得太緊而難受,需稍按摩玉莖後才能再行功。 我在子時剛好練到這一關,果然陽具脹大的疼痛,我將睡褲頂的疼人的雞巴掏出,開始按摩肉棒,粗長的肉棒在我一陣按摩下洩了三次,仍然挺立如柱,著時嚇人。 正當我按摩第四次時,不料門外居然有人影晃動,我嚇了一跳,我稍自鎮靜,當時我房內無燈光,藉月色我偷偷瞧看那人的身影,好像是叔母。 我連忙假裝入睡,發出鼾聲,門被打開,我瞇眼偷瞧,果然是叔母。 叔母穿著一襲薄紗睡衣,胸部乳頭和腹下私處隱隱可見,她走近床旁邊蹲下,蓋好我的棉被,我見機不可失,假裝發出夢囈。 『娟姨,我……好難受。』 說著胡亂抓著叔母的玉手就往我的胯下伸進,叔母吃一驚,細蔥般的玉手已握住我脹紅粗長的肉棒,異常的陽具使得叔母驚訝的發出『啊』的一聲。 我假裝又睡著了,叔母喘了幾口氣後,似乎被我那傢伙嚇住了,胸部起伏不定,媚眼泛蕩著春水,片刻才放開我的陽具,我見計謀成功,為了將她收做練功的基石, 我不惜不拋棄倫理觀念。 一大早,外婆就在外面喊著叔母要她趕緊去山上採藥,我見外婆叫了這麼多聲都沒有看見叔母,就從床上爬起到叔母的房內找她,結果房內也沒人。 我走到雜物間又喊了幾聲,突然被人一把拉進那狹小僅容兩人站立的工具櫃內,隨即嘴被摀住叫不出聲來,我待眼睛適應黑暗後一看,原來是叔母。 叔母和我相對著,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我不要出聲,我悄問為什麼?叔母小聲說外婆每次採藥都要弄得很晚才回來,每次去都累得半死又被蚊蟲咬得癢死,所以她不想去,我保證不叫,她才鬆手。 外面外婆叫了幾聲,咒罵幾句就沒聽到聲音了,我正想出去,不料外面居然卡住了,我死命推都開不了,叔母也錯身去開也沒辦法開。 櫃內漸漸燥熱,我們流了一身汗,叔母誘人的體香隨汗散發整櫃,濕透的衣服緊緊貼住她成熟動人的玉體,雲鬢散亂,紅唇微啟,著實引誘人。 我胯下陽具瞬間勃起,叔母滿臉通紅的嬌喘著,由於貼得很緊,我胯間的雞巴頂著她平坦的小腹,她急忙的說:『啟揚不可以,我們是叔母和外甥的關係,不能做出亂倫的事來。』 『可是叔母的肉體太迷人了,我情不自禁。』說完我向前抱去吻住叔母鮮紅的櫻唇,用舌尖勾出叔母香滑的舌頭。 叔母無處可退,逐漸失去抵抗,我邊吻邊脫下叔母的外衣,當叔母嬌嫩滑尖的乳房入手時那種舒服的觸感,令我搓揉淫玩不忍釋手。 我貪婪的吸吮著叔母香甜的口水,拉她纖蔥般柔白細嫩的玉手握住我胯下筆直堅硬的陽具,叔母不自禁的握住堅挺的雞巴套動著,我更加興奮的攪動舌頭吸吮她艷麗的紅唇。 『….啟….揚….喔….哼….不….行….唔….啊….摸….叔….母….哎喲….的….噢….哼….乳….房….哼….哼….』 我兩手抓著滑如凝脂的嬌嫩乳房抓揉搓捏如何停得下來,嫩筍般尖挺的乳房開始漲大,淡紅色的乳頭漸漸硬挺。 我知道叔母開始興奮了,我用手指捏著兩乳的尖端做輕重不一有規則的旋轉,叔母臉頰開始泛紅,媚眼微張,紅潤的香唇微啟,隔著衣服我的兩手不停的在她嬌嫩的酥胸做著淫穢的摸乳動作。 叔母的兩手握住我胯間硬挺的傢伙捏搓,我怕叔母倒下去,一手扶住她的纖腰,接著我舔著叔母的粉頸,雪白的豐滿玉體香汗淋漓,叔母被我舔得仰頭輕哼,嘴巴輕輕說著『….不行….啊….哼….不….行….哼….喔….唔….啊….這….啊….哼….喔….是….亂倫….啊….喔喔….哎….嗯….嗯….啊….喔….好癢….好酸….啊….喔….啟揚….你….嗯….手指….別….啊….我是….你….的叔母….哼….啊….好癢….受不….住….了….』 當我脫下叔母上身僅剩的胸罩時,形狀優美動人的尖挺乳房跳出,我忙低頭張嘴含住左乳,左手淫穢的玩弄右乳,五指握抓嬌嫩飽滿的乳房時,我心中要幹叔母肉體的慾望更加強烈。 此時叔母全身酥軟坐了下來,修長的美腿緊緊合住那神秘的肉洞,我解開叔母的裙子,見到已經淫濕的三角褲緊緊包裹著令我興奮的叔母私處。我拉開三角褲,手貼著叔母滑嫩的大腿內側摸上叔母飽滿的私處,食指輕巧的滑進叔母成熟的私處。 當第一節侵入時,緊迫的密合感使我淫火更盛,我用拇指中指剝開叔母緊合的肉片,食指再進一節,藉著手指的觸感摸著叔母肉洞裡淫靡的穴肉,叔母不自主的分開修長的美腿。 我分開黑又密的陰毛,用中指和食指翻開緊合的陰唇直入蜜穴,抽送猶似雞巴插穴,飽滿的陰戶淫水直流,晶瑩的淫水順著手指滋潤久旱的陰唇,粉紅淫靡的回輪狀黏膜吸吮著插入其中的手指。 我手指一勾,將晶瑩透亮的淫水聞一聞後塗在叔母的皓齒上,叔母遭我闖入禁地後,已經全身癱瘓般躺在櫃壁上,任我咨意玩弄,我見時刻不能脫延,也顧不得前戲,拉開睡褲掏出早已挺立的肉棒,抬起叔母玉嫩的雪白大腿,將纖細的小腿掛在肩頭,使叔母粉嫩雪白的大屁股全露在我眼前。 大腿根處叔母的飽滿陰戶挾得緊呼呼的,兩片肉縫淫穢的一張一合,溢流的淫水將陰毛沾得光亮,叔母也被體內的慾火沖昏的放棄抵抗,肉體內的淫火幟熱的燃燒,也顧不得亂倫什麼的,白腴的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身體,淫穢的言語自櫻唇洩出,在我耳邊輕輕訴著:『….哼….插進來。喔….叔母難受死了….快幹我吧….哎喲….叔母要你幹穴….癢….啊』 我把火熱的肉棒在叔母的私處磨擦數下使陽具沾滿淫液。在叔母的玉手扶持下,對準叔母滑嫩淫濕的玉穴,為了要品嚐和叔母嫩穴結合的感覺,我緩緩的插入叔母那蜜桃般成熟的肉穴,美穴包住肉莖和一進一緊的飽脹感衝擊著我的神經。 肉棒插入叔母成熟的肉體內,那種姦淫的美感我忍不住,圓大的龜頭一馬當先,直沒入肉洞半截,過度的充實感令叔母淫『噢』一聲,陽具入穴後把兩片滑濕的陰唇撐得內翻,叔母淫癢的肉穴不住吸吮著堅硬的陽具。 我摟著叔母動人的玉體開始瘋狂抽送,叔母嬌媚艷麗的露出前所為有的滿足和愉悅,淫蕩穢亂的叫春聲四起,緊湊的小肉穴使我忘情抽插,倒鉤的龜頭肉溝藉潤滑的淫水來回刮磨著叔母飽滿緊嫩的肉壁,淫穢的肉穴陣陣緊挾著插入的陽具。 叔母淫蕩的伸出舌尖輕舔鮮紅的櫻唇,嘴裡低聲輕歎呻吟,交合處肉與肉的撞擊以及陽具插穴淫水溢濺聲編織成動人的樂章,就當叔母穴內酥癢難耐而我也正要將剩下的半截陽具插入膣內深處時,突然聽到汽車駛近聲,一輛汽車在前門停了下來,把正當欲仙欲死之際淫樂的我們嚇得緊摟在一起。 我扶起半裸的叔母,香汗透濕叔母微卷的秀髮,白玉般的臉蛋在狂熱的激情下浮著兩朵紅雲,嬌羞無限的動人模樣看來著實惹人憐愛。 我和叔母趕忙穿好衣服,車內的人已經走了過來,我蹲在後面用骯髒的雨衣蓋住身體,由叔母敲門求救,『砰! 鏘!』 只聽到金石碰撞的聲音,門外的人打開了門。 『荷玉啊!原來是你,你怎會鎖在裡面呢?』 原來是叔叔回來了,我暗驚,要是叔母此時把我姦淫她的事全盤說出,我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不料叔母居然片字不露,將叔叔引開此地,使我能跑出來,我趕緊跑回房去裝睡。 傍晚外婆回來了,我們四人在外面閒談別後情形,原來叔叔生意談妥了,甘蔗預定月底采收,到時他們就要搬回去,而我也必須回去了。 兩個禮拜後的一天,叔叔去巡園子,外婆也回去了,想這兩個星期由於叔叔和外婆的關係,我始終沒有和叔母獨處的機會,更別說親熱了。 趁這大好時間,預定叔叔要三個小時才會回來,沒人打攪,我走向廚房,見叔母正在整理廚房,全身大汗的搬著東西,我悄悄來到她身後,望著她彎下腰後圓大豐滿的臀部,一把抱住,叔母驚叫一聲,忙立起身回過頭來。 『原來是你,嚇死人了,不要抱著我,被人見了不好!』叔母掙扎的說。 『叔母你好美喔!惹得人心癢,趁叔叔還沒回來,我們再玩玩!』 『啟揚不可以,你想要我的肉體,我都已經給你插了,以後我們絕對不能再發生關係了!』 『可是侄兒被你挑逗的慾火如焚,不能歇止,你看都變成這樣了』我掏出粗硬的雞巴,青筋盤浮於上,粗大的極為嚇人。 叔母見狀兩頰暈紅低聲說:『哎唷!怎麼在這掏出來,被人看到怎麼辦。』 『叔母你摸摸它,它想進入你身體,它渴望能到達你的深處,你看嘛!』我翹動陽具朝叔母的私處挺刺。 叔母此時口裡雖仍說不,但身體已經開始屈服,我毫不費力就將她修長白玉的美腿抬高擱在琉理台上,脫下香氣撲鼻的絲襪,也不脫下圍裙和衣服,一手伸進上衣內握住叔母那柔嫩的肉球,窗外照射而下的陽光將叔母膚若凝脂的雪膚照耀得閃閃動人,美艷的叔母豐滿的玉體在我吸入陣陣體香下被我咨意玩弄,淫穢的叫春聲自她的紅唇哼出。 我撥開她她緊小的三角褲,露出肥嫩飽滿的肉穴,挺著陰莖,『噗滋』整根直入穴內,紅潤的穴肉緊緊含住男人的陽具,肉棒插入叔母的體內盡情攪動,股股淫水流濕交合處,抽插中龜頭每每撞中花心的快感,令叔母和我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就那樣抽插美穴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拔出插在叔母陰戶的陽具,只見迷亂淫蕩的叔母跪下來,紅唇一張,將沾滿淫液的雞巴含進嘴裡,我在她滑舌舔動馬眼時,中樞神經一陣快感,灼熱的精液射進她的嘴內,叔母吞入肚內,將雞巴舔得乾淨才住手,我抱起她柔軟溫香的嬌軀,情不自禁吻著她沾著少許精液的紅唇,摸遍全身。 我知道叔母淫慾剛起,為了日後辦事順利著想,我決定讓她好好滿足,見還有一點時間,我抱起半裸的叔母道:『還有點時間,我們進房再玩一次,好嗎!』 叔母羞紅著臉,嬌羞的說:『不行啊,他快回來了,若瞧見你我通姦會被打死的,叔母的貞節就完了。』 我說:『他沒這麼快回來的,你不是還沒洩精嗎?且我想把精液射進叔母的體內,你就大發慈悲,可憐可憐侄兒,成全侄兒的願望。』 叔母驚訝的『啊!』 了一聲,斜著媚眼咬著下唇說道:『你怎會想如此做,我同你做出叔母和侄子通姦的事,已經違背了倫理,你還….想….』 接下來的話她已經羞得說不出口,說話間我已經將她扶進房內鎖好門。 我邊脫下她的衣服邊說道:『想同美麗的叔母做愛,是我想念已久的夢想,你就算做件善事,滿足我的要求,反正叔父既然不能使你滿足,我正好代他做這件事,你說好不好。』 叔母猶豫一下,還欲說話,我已將全裸的她放在床上,俯臥在床上全裸叔母的肉體看來格外妖媚,雪白渾圓的美臀下,股溝中裂出濕潤欲滴的肉縫,我左手握住叔母纖美的腳踝,稍稍抬高,右手扶著白嫩的圓臀,將肉莖前的龜頭在已流出透明滑液的膣口塗抹,淫濕的蜜口流出的滑液,已經把陰道潤滑得足以容納粗長的男莖咨意進出。 潤滑後的陰莖粗得青筋糾結,叔母雙手緊抓著床單,哼聲微出,玉臀搖擺的準備迎合陽具的進入,我扶著叔母的纖腰,對準肉縫,隔著圓白挺翹的臀部,緩慢的將陰莖插進陰戶裡,穴內飽脹的美感使叔母緊緊抓著床單,銀牙緊咬,粉嫩的秀臉微蹙,粗長的喘息聲環繞整個房間。 終於我的身體和叔母的肉體緊緊的結合,龜頭頂住子宮內部,不留絲毫的縫細,叔母快美的吐出氣來,我俯下身去趴在叔母潔白的背上,雙手繞往她胸前,握住飽滿的乳房搓揉,下半部由輕至重開始聳動,叔母紅唇微張開始哼出淫聲,喘息聲和呻吟聲充斥整個房內。 我盡情的姦淫叔母的肉體,也不知幹了多久,突然聽見叔母嬌媚的長哼一聲,灼熱的液體自叔母穴內射向龜頭,叔母秀髮披散,雪白的背部因汗水濕得閃閃發亮,原來叔母洩出了陰精,整個人癱在床上,我也朝陰戶內重重的插了幾下,脊椎一陣酥癢,一股濃厚的精液噴射入叔母體內深處。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收成日子已到,我的玉女神術由於有叔母的幫忙已經將第六層練完,即將要練那最後一層,據如姨說當年她那曾祖即練到這一層,結果由於採補陰氣不足導至全身血液逆轉,體內陰陽二氣互噬,終究無法練成仙道,而成了不男不女的妖怪。 我想反正要離開此地,何不趁早離去另尋藥引,思量輕重後我在采收前一天告知叔叔我要提前離去,反正采收我又不懂幫不上什麼忙,叔叔隨答應我的要求。 當天晚上叔母在深夜來到我的房間,亂倫的淫事又在床上發生,我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舔遍叔母全身,屁眼,私處,和塗著紅色指油的白細腳趾,將陽精盡情射滿叔母成熟肉體內每個孔穴,次日早晨才搭車離去了。 我在車上細細思量如姨所授的玉女術,根據傳說那最後一關須要找到三樣寶物,一為至陰之物,二為至陽之物,三為具有陰柔至極的女體,但究竟是指什麼東西?我卻無法參透,看來須得回去找到如姨方能明白。 第二天回到家後,馬上就上山去找麗如姨,回到舊日打工的地方,聞到清新舒坦的空氣,一路上勾起不少回憶,幾個小時後終於到了麗如姨住的地方,正當看到那體態動人,嬌美艷麗的麗如姨時,突然眼前踩空,一片漆黑,身體一直往下掉入無底的洞裡,我驚嚇的大叫一聲, 『啊……………………』。 我終於醒來,看看四周,房間如舊,床單濕了一塊,原來是作了一個極長的春夢,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啟揚,一大早在叫些什麼?還不趕快去拔草,等一下我要下山去辦事,跟你麗如姨說三天後我就回來,知道沒?!』 明叔說完後就下山去了。留下喃喃自言自語:『..這..不可思議..?……..真….不可思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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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是綜合素質的較量
-辯論是綜合素質的較量 英文補習這次有幸與王滬寧教授、俞吾金教授、林尚副教授一起為復旦組隊參加首屆國際大 專辯論會進行選拔和培訓工作,在應付各種雜差之余,和六位培訓隊員一起學習、聽 課、訓練、研討,耳濡目染,用心體味,受益匪淺。在此談談自己對辯論比賽的認識,也是 一份心得和總結。 辯 這次有幸與王滬寧教授、俞吾金教授、林尚副教授一起為復旦組隊參加首屆國際大 專辯論會進行選拔和培訓工作,在應付各種雜差之余,和六位培訓隊員一起學習、聽 課、訓練、研討,耳濡目染,用心體味,受益匪淺。在此談談自己對辯論比賽的認識,也是 一份心得和總結。 辯論賽集道德涵養、文化積累、知識結構、邏輯思辨、心理素質、語言藝術、整體默契 、儀表儀態為一體,是高水平 的、綜合素質的較量,極富魅力,有很高的欣賞價值。在青年學生與知識階層中尤受歡迎, 擁有眾多知音。 理性的較量 辯論賽是一種極富理性的高水平的智力游戲。完全不同于為維護個人觀點或某個政 黨、集團的政策而展開的辯論,后者帶有強烈的意愿和感情色彩。 為辯論賽所擬定的辯題是中性的,辯論中所持的觀點(正方抑或反方)由抽簽決定 。因此,參賽雙方都有構架立論的邏輯、理論、事實以及價值判斷等的依據;也都有可能出 現破綻,給對手以可乘之機。前三屆由新加坡廣播局主辦的亞洲大專辯論會采取的比賽 規則只以辯題限定正方立場,反方可以自行立論,相對而言,反方的施展余地比正方大一些 。今年八月下旬舉行的首屆國際大專辯論會對此作了改進,即在給出辯題的同時,也限 定反方立場。如初賽時劍橋大學為正方,辯題為溫飽是談道德的必要條件,我們是反方 ,必須論證:溫飽不是談道德的必要條件。這種對正反兩方論點同時進行限定的做法, 使雙方所處地位更顯公平,比賽更激烈。 正是因為這種對辯論立場的約束,可能導致在辯論中所應維護的觀點有悖于本民族、本 地區的道德習俗、文化傳統;也可能難以被觀眾所認同;最不利的是:與辯論隊員自身的信 念產生矛盾,這些都會使辯論隊員產生情感沖突,限入困境。如屠格涅夫所言:人應當相 信自己說的話,他才可以說自己想說的話。因此,在辯論中首先要處理好的就是這個問題。 完全是一種巧合,這次參賽我們復旦大學代表隊與反方結下了不解之緣。其中復賽 一場對悉尼大學代表隊,他們的立場��艾滋病是醫學問題,不是社會問題,我方是艾 滋病是社會問題,不是醫學問題。排除艾滋病是社會問題固然有相當難度,但要論證 艾滋病不是醫學問題就與常理相悖了。 難度最大的是決賽,引起的情感沖突也更激烈。我方被指定維護人性本惡的立論。 據了解:新加坡是一個崇尚人性本善的國家;評判團中大多數專家學者在人性之家的爭 論中是本善論者,所發表的大量論文專著在學術界相當有影響;赴新之前,我們分析較 透徹、準備較充分的是人性本善;從8月27日晚抽簽決定正反方,到8月29日下午 比賽,中間只有一天的間隔。天時、地利、人和似與我方無緣。最大的困難還在于:我 方隊員在感情上難以接受人性本惡,例如,女辯手姜豐同學臨行之前說過:根據辯題所 準備的幾套方案中最得心應手的是人性本善這一個。處于這樣的劣勢,我方不得不背水 一戰。主帥俞老師、軍師王老師沉著���靜。指導隊員反復剖析辯題,先后三次調整方案,通 過討論切磋幫助隊員在感性與理性的沖突之中向理性傾斜;同時,又以隊員感情認同,激發 觀眾共鳴和說服評判團的需要,制定了決勝方案,即,在人性本惡的立場之下,區分人 的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把惡界定為:本能與欲望的無限制擴張;把善界 定為對本能與欲望的有理性的節制。強調后天教化的功能與重要性。表達人性向善的價 值觀。這一方案使隊員們順了氣,投入了感情,整場辯論游刃有余,博得多次掌聲,杜 維明教授代表評 判團對復旦的表現給予極高的評價,我方以5∶0的絕對優勢奪魁。 正如上例所說明的,辯論賽是理性的,但絕非純理性的。說到底,辯論賽也是 一種表演。沒有感情色彩的演出勢必蒼白、乏味。就像演戲,一個演員所扮演的角色接近其 生活本色,感情自然,容易產生效果;扮演一個與本色反差較大的角色,甚至是反派人物, 也同樣要求演員進入角色,塑造豐富的、有血有肉的形象。只有理性對角色的接納顯然是不 夠的,必須在感情上完全進入角色的內心世界,想其所想,行其所行。辯論賽不僅要以理服 人,也要以情感人。但感情的投入還得張弛得當。切忌情緒化!一般而言,自由辯論階段短 兵相接、針鋒相對、輪番進攻,情感也進入白熱化狀態,較難控制感情,把握不當容易出現 各種有損臺風的差錯,影響整場辯論的效果,功虧一簣。較好的處理應是:用理性制約本 色感情,用理性激發后天情感,烘托立論的內涵與深度。 知識、智謀的較量 近來不少朋友(包括不少從未看過辯論比賽的人)對辯論賽的形式很感興趣,把復旦辯 論隊看得很神:似乎隨時隨地,即使臨場命題抽簽,立即就能來一場精彩的辯論賽;有 的還認為經過準備的辯論只是表演,完全沒有比賽的味道。這實在是太大的誤會。 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鎰之裘非一狐之白也。(《墨子親士》)一場有欣賞 價值、能給人以啟迪的辯論賽,一定具有較高的文化水平,相當的理論深度,縝密的邏輯結 構,翔實豐富的事實資料。這就要求辯論員具有廣博、完整、嚴謹的知識結構,對所涉及的 學科領域有一定的廣度與深度的了解。因此,即使是一個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辯論員,也 只有在作了充分準備之后才能登臺亮相,達到高屋建瓴、深入淺出、論辯自如的境界。 此次首屆國際大專辯論會共有七場比賽,辯題涉及經濟、環境、現代化、衛星廣播 電視、教育、人性、道德、安樂死、艾滋病等諸多問題,可以想象其知識涵蓋面之寬。 八支參賽隊雖都由清一色的炎黃子孫組成,但因為生活在不同的國家或地區,思想意識 、道德觀念、宗教信仰、語言習慣差異極大;即使是同一學術領域中的專業用語也不盡相同 。這就要求辯論員和辯論隊學習、了解掌握所涉及的學科領域的歷史、現狀、主要學派、代 表性學者及其主要論點,時空跨度極大。真正做到不僅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通古 博今,妙語連珠,談何容易! 我國現行的大學教育制度是以專業為基礎組織教學的學年(學分)制。近年來,市場經 濟發展對教育有很大沖擊,確實改造了一批老學科,但越來越講實用和實惠,有些 學校專業口徑越搞越窄,基礎知識的教學不斷被削弱,一些傳統的基礎課被削弱甚至被取消 。學生知識面窄,也缺乏理論深度。許多學社會科學、人文科學的學生沒有學過中國哲學 史,對西方主要哲學流派也是一知半解。不少學生對中西文化的了解幾乎達到盲的程 度。即使少數涉獵面較寬的學生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大賽對知識結構、文化積累的要求。 此次組隊參賽,經過層層篩選、專家面試確定了六名學生參加培訓,針對大賽的需要以 及他們知識結構上的缺陷與不足,我們聘請了一批專家學者為他們開設講座;顧問、教練指 導他們閱讀了大量教材、專著(按需要分為精讀與泛讀兩類),查閱搜集了大量資料。六名 同學底子較好,悟性較高,又肯下苦功夫鉆研、博聞強記,不僅積累了知識,而且能夠融會 貫通,恰當運用,基本到達伸展自如的境界。在游泳中學會游泳,在實踐中學會做學問 。但是,就是這樣,如果要他們進行另一場比賽,也還得根據辯題的需要補充必要的知識, 重復這樣一個學習、消化、積累的過程。如果說他們有什么優勢的話,只不過就他們已有的 基礎而言,這個過程可以比一般人短一些。 然而,辯論的知識準備又不完全等同于做學問。對所涉及的學術領域應區分輕重緩急: 有的要學深、學透;有的只要提綱挈領知其要者;有的只需略知概貌。就拿我們參加的復賽 為例。根據辯題艾滋病是醫學問題,不是社會問題分析,需要了解的學科領域大致有: 哲學、倫理學、歷史學、社會學、民俗學、宗教理論、管理科學、生命科學、心理學、醫學 、系統科學等等。其中有的學科在辯論賽中是選手必備的知識,如中西方哲學、倫理學 、各個階段的醫學史等。就針對這一個辯題我們為學生開設了有關基因學說,艾滋病的 病因、病理、發生、發展、傳播途徑、研究進展、解決難點、世界各國及國際上建立的有關 組織、采取的措施及其效果等講座,隊員們搜集了各種統計數據以及相關資料;同時還了解 了醫學中有關傳染病,免疫性疾病方面的內容;并以各地區、民族人民的習俗、生活方式、 同性戀的心理、生理變異等等作為辯論中立論時的輔助材料。通過對系統工程的了解,構建 了艾滋病是社會問題,不是醫學問題,以系統工程力解決途徑的框架,提出了:健康 者不感染,感染者少發病,發病者晚死亡,死亡者家屬有保障的治理、解決目標體系。正 是這種前期的、充分的知識準備,使辯手在場上攻防有序,論辯達到一定的深度。 知有智,智有謀,力能任。辯論比賽有如棋賽,需要有較高的發散(非線性)思維 能力。棋賽之中,走一步看一步必輸無疑。高手可以走一步看幾步,大師能以一步棋看大半 盤棋,棋圣則能達到窺一斑以見全豹的境界。自然,辯論之中決不能說到哪是哪,抓話不抓 觀點。本方固然有一套策略,但在陳辭的展開之中,迅速調動自己的知識,達到聰者聽于 無聲,明者見于無形,盡快抓準對方的底線,摸清戰略、戰術,分析多種可能,見微 以知萌,見端以知末,果斷修改本方戰術,這就是斗智。比賽場上誰能超前一步,誰就能掌 握主動,能保持主動權就能駕馭整場比賽。智謀就在于事先的謀略,臨場的機智與適時的應 變。 意志的較量 辯論一開始就要先聲奪人、居高臨下,氣貫長虹,始終在氣勢上壓住對方。氣勢淵源于 自信,靠意志支撐。成功的秘訣在于:不屈不撓,堅持到底。 兩隊爭辯有如兩軍對壘,賽場有如戰場:態勢瞬息萬變,機遇與陷阱同在。列夫托爾 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一書中曾對戰爭勝負的因素作過這樣的描述:在戰爭中考慮得最周 到的計劃沒有任何意義,一切決定于所遭遇的敵人那種出乎意料的運動方式那是不能預 見的也決定于全部問題是怎樣處理的,由誰處理。我不大同意他的第一句話,凡事 預則立,不預則廢,打無準備之仗誰人還有信心?然而即使在對局勢有整體把握的情況下 ,也難以預料可能出現的每一個變化。一個天才的指揮員的偉大之處在于他能趨利避害,抓 住戰機;他的更偉大之處在于處變不驚,臨危不懼,善于捕捉稍縱即逝的轉機,盡全力,調 動一切智慧,運用一切上量,抓住、利用機會,轉危為安,并不斷擴大戰果,最終戰勝敵人。 正式上場比賽之前,辯論雙方都有在充分審題基礎上制訂的方案。對對手可能采取的戰 略和戰術也作多方揣測。比賽時,若能照意圖按部就班地展開攻勢,誘使對方步入所設陷阱 自然高明。實際上,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不能料事如神,即使是偉大的天才也如此,更 何況凡夫俗子。比賽中誰都想出奇制勝,都在制造殺手锏,隨時隨地想把對方置于死 地。 對付這樣復雜多變的激烈的競爭,辯論隊以及辯論隊員的信心與斗志就成為能否進入最 佳辯論狀態的關鍵所在了。只要有認真的審題,精心的準備,對隊友的完全信任,對知識能 力的正確估計,就能產生充分的自信。一旦身處逆境,自信受到挑戰,這時只有靠堅強的意 志,自己與自己搏斗,戰勝自己可能出現或已經出現的軟弱。事實上,流水只有在碰到抵觸 的地方,才能把它的活力激發。只要能穩定情緒,就能做到急難出智謀,臨危出巧計。兩軍 對壘勇者勝。 在與劍橋大學辯論隊對壘的一場比賽中,對方四位辯手是清一色的研究生(三名博士, 一名碩士),在構成層次上高我們一個數量級。辯論一開場其一辯選手陳詞結構嚴謹,理論 扎實,論述條理清晰,氣勢猶如長虹,場上效果極佳。給我方來了一個下馬威,壓力很大。 但隊員們沉著冷靜,硬是頂住了這股壓力。第一位辯手姜豐同學陳辭親切感人,邏輯層次 展開,表現出志在必奪的自信,不畏強手的意志,先聲奪人,先入為主,好的開頭是成 功的一半。其他三位男辯手也表現不凡,整場辯論一氣呵成、精彩絕倫。 自信靠培養,意志靠鍛煉。訓練之中要有意識地讓隊員們經常處于逆境之中,讓他們在 實踐中學會并掌握辯論中變被動為主動的技巧,有助于增強辯手的自信心與意志。 語言藝術的較量 語言是人類思維的工具,也是人類交流、交往必不可少的工具。新加坡廣播局自198 6年起連續舉辦了三屆亞洲大專辯論會,今年我國中央電視臺與之聯手把辯論賽由亞洲 擴大到國際范圍,發展為國際大專辯論會,其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在世界范圍內推廣華 語。 辯論賽所用的語言是華語,用普通話陳辭發言。所以華語既是辯論的工具,對華語掌握 運用的水平又是評判的標準之一。悠悠五千年中華文明孕育了漢語,使之達到至善至美的藝 術境界。漢語不僅有豐富的詞匯、靈活多變的語法結構;歷代積累的典故成語、詩詞、警句 、諺語、箴言之豐富堪稱世界之最,使漢語在世界各種語言之中出類拔萃、魅力無窮。 語言作為一門藝術,包括外形與內涵兩大部分。就其外在表現而言,講究發音準確,吐 字清晰,音色優美,音質醇厚,語速錯落有致,語調抑揚頓挫。一般南方人,尤其是海外華 裔的后代,受日常用語的影響,不經專門的訓練已無法做到字正腔圓了。即使是北方人 ,包括京片子在內,也因各種方言土語,能說正宗普通話的人也不多。這在一定程度上 影響了語言的優美,實在是一種莫大的遺憾。盡管吐字發音不那么準確,但辯手的發言至少 也要做到口齒清楚、詞能達意。否則辯論也就無法進展下去了。 在掌握語言方面應該解決的首先是語言的速率問題。辯論的語速不同于其他使用的場合 。一般來說,朗誦的語速最慢,演講的語速快于論述性文章的播音。辯論賽規則中對每位辯 手在陳辭中所用的時間,每個隊在自由辯論中所用的時間都有嚴格的限定。因此,有的辯手 以加快語速作為一種策略,以求達到在有限的時間內包含最大的語言容量。誠然,辯論語速 應該快于日常語言的語速,但應快而有當。如果快到像掃機關槍,讓人聽不清說些什么 ,外觀上也顯得急躁,可謂欲速則不達。在咬文吐句清晰的前提下,采用什么語速方才 合適也要因人、因景而異。活潑熱情的選手語速可快一點,沉穩、理性的選手語速可慢一點 ;陳詞提問時、申訴要點、論據時論速可慢一點,關鍵字眼可一字一頓加以突出;反擊進攻 時語速可快一點,以示鋒芒。同一場辯論,就是同一個辯手,語速也應有變化,配上音調, 達到抑揚頓挫的效果。 對語調的把握要注意語音、語調、語速三者的協調統一。陳詞說理要慷慨激昂,以示立 論基礎之扎實;反擊進攻要堅決有力,以示信心和力量;調侃幽默時語速、語調可以有大的 起落變化,以演染氣氛,調動觀眾情緒。在把握不大、暫避對手鋒芒或不得不應對時,語速 可快一點,語調要干脆利落、吐字吐詞果斷,不能顯露出猶豫或無把握。 男女辯手在語言的把握上應有明顯的差別。女選手柔而不軟,柔而有剛,男選手剛而不 兇,既剛且韌;男選手必要時可咄咄逼人(但不宜過多),多用勢,女選手宜親切,多 用情;男選手在堅毅中見機智,詼諧調侃,但不能滑,女選手于恬靜之中藏機鋒,可略 有幽默,不宜調侃。整場比賽剛柔相推,以生變化。 這些對語言的外在把握,沒有豐富、扎實的內涵底蘊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必須做到言 之有物,詞能達意,緊扣辯題,不講廢話。還要做到言而有序,所謂的序就是指要有邏輯層 次,條理分明。辯論進展快,變化大,語言容量大,涉及概念資料多,評委,尤其是觀眾幾 乎沒有時間仔細想,如果分段分點,有逐步深入的層次結構可以幫助評委與觀眾理解并 記住論述要點。第三,要持之有故,言之有理,也就是所言所辯有根有據,順理成章, 切勿把辯論變成詭辯。上述三個要求歸納起來,就是:遣詞造句要得當,言簡意賅。適當應 用成語、詩詞、格言、警句,一個恰當的引用,常概括了許多句話表達的,甚至表達不清楚 的意境。決賽之中,我方四辯蔣昌建同學引用了青年詩人顧城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 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作為結束,猶如云層激發出雷電,把我方整場辯論升華到極高的價 值觀念境界,可謂氣 勢磅礴。但是,辯論是理性的,語言的使用不同于抒情散文,形容詞不宜過多,更不能浮。 正如莎士比亞所言:充實的思想不在乎言語的富麗,只有乞兒才能夠計數他的家私。 辯論語言要措詞得體,尚有許多忌諱。如得理時要講禮,發急時不能用挑釁性詞言,更 不允許人身攻擊等等。 智慧與智慧的碰撞迸濺出火花,幽默是其中最絢麗的火花,它給辯論增色,給人以愉悅 和啟迪。幽默不同于逗笑,更不是嘩眾取寵。幽默是機智的自然流露,所用比喻緊扣辯論中 心,觀眾或聽眾熟悉,而且極富哲理,耐人尋味。此次大賽中我方三辯嚴嘉同學在這方面有 上乘的表演。如在決賽的陳詞中講到看暴力片、色情片,是從來沒有什么公開的倡導與鼓 勵,但為什么總有那么多人要趨之若鶩呢?又如按照對方辯友的這種邏輯,那么教化是 非常容易的,每個人都是心有靈犀不點通了。再如:如果人都是本善的話,誰 會拿起屠刀等等。事實上,只有在賽場上掌握了主動權才能出幽默的效果。 語言表達還有賴于辯論員的表情動作和儀表儀態。辯論員的場上形象取決于其氣質風度 、思想、知識功底、語言表達能力,它們相輔相成,互為表里。訓練有素的演員可以根據劇 情表演的需要,設計適當的動作與表情,但一般人的動作表情是思想與語言的自然流露。我 以為,辯論員在場上只要穩重、大方、機智、靈活,衣著得體,不必為辯詞專門設計什么動 作,形象效果也不會受太大影響。但表情動作不宜夸張,否則顯得不自然。對于那些有損于 形象的姿態、語言習慣等等,應在訓練中及早加以糾正。 辯論場上,評委與觀眾實際上只是聽眾,與辯手不能作語言上的交流。然而辯論是為說 服評委與觀眾而展開的,思想的交流只能通過無聲的語言眼神來進行。所以辯論員 要充分利用自己眼神的變化傳達意志與情感,也要通過對評委與觀眾的眼神、掌聲、議論之 聲觀察,把握會場的氣 氛與反應,及時調整自己的語言與表達,以期達到最佳效果。 整體配合的較量 辯論是一項團體比賽的項目,不僅要求辯論員個人的素質好、水平高,而且要求場上四 個辯手組成一個統一的、和諧的、有機的整體。隊員間要相互提挈,相互配合,使整個隊達 到最佳競技狀態。也只有在這種狀態下,辯手個人才能最充分地展露個人的才華。 趣味相投的人未必能組成一支最好的辯論隊。由不同風格、不同性格特點、不同性別 (女隊員以一人為宜)、不同年齡、不同經歷、不同專業特長的人組成的隊伍方能五光十色 ,流光溢彩,相映成趣。 不同個性特點的人,一般思維方式也有較大的差異;語言習慣,學術觀點也不盡相同, 可以互補。但要能擰成一股繩就得有前提:相互尊重、取長補短、求同存異。對辯題有不同 的分析與理解,是正常和積極的,也有助于從多角度、多層面去分析討論。教練的任務在于 指導隊員在分析研究之中逐步統一認識,構建一致認同的底線,從而保證在統一認識的 前提下統一步調。當然這種統一受各人理解的不同的影響,有可能并不十分牢固。這種在協 同中的問題盡可能在預備階段早暴露、早發現,及時予以彌補。最壞情況是到了辯論現場, 在對手攻擊擊中要害的時候方才顯露。此時若有人動搖,自行調節底線,勢必造成防守 缺口,一旦對方集中火力猛攻,必然亂了陣腳,失去抵抗能力。事實上,作為一種亡 羊補牢的規定是:在辯論場上,任何辯論員無權修改底線,即使出現不可彌補的矛盾 也只能死守。因為沒有時間也沒有可能重新協調整隊的立場。 辯論場形勢說變就變,在快速應對之中不可能滴水不漏,出現口誤與差錯在所難免,此 時隊員之間的諒解與配合尤顯重要,已經說出的話猶如潑出的水,再也無法收回,但卻可以 設法補救。 各辯陳詞有分有合,啟承轉合相互照應,形成一個完整的、多角度展開的全面方案。自 由辯論最能檢驗一支隊伍整體配合的水平與技巧。突出個人搶發言,會使整體失調,削弱了 戰斗力,個人也無法施展才能。當然也不能推諉不前,顯得沒有斗志。整體配合要達到完全 默契的境界,事先可以有所設計,有所分工,如大致的發言次序,主攻手、輔攻手的分工等 等,以避免搶發言或冷場的局面出現。 以上只從技術策略的角度談到整體配合的問題。實際上真正的默契只靠設計與規定是達 不到的。隊員之間要同心協力,有共同的奮斗目標。相互之間還要有深刻的了解,熟知各人 的知識功底、思想方法、思維特點,習慣定勢做到心有靈犀一點通。譬如,一個人 發起進攻,其他人及時跟進;一旦重點轉移,整支隊伍及時調整,時時處處集中最大火力 ,發揮最大優勢。著名的哈佛大學教授杜維明先生評 價復旦辯論隊具有流動的整體意識,大約指的就是這種境界吧! 教練是整場辯論的導演與指揮。因此,能否實現默契的配合,隊員能否理解教練意圖, 尊重教練部署并自始至終貫徹好是至關重要的。當然對教練來說也要把握每個隊員的特點, 知人善任。 集訓以來,我們來自不同專業學科的教師和同學10人,朝夕相處,生活上互相關心, 思想上不斷交流,推心置腹,互相尊重,平等待人,教師循循善誘,學生虛心學習,在思想 上達到高度的默契,形成一個團結向上的,凝聚力極強的集體,這是創造整體流動美的 基礎與前提。 心理素質的較量 任何人的任何活動都與豐富多彩、生動復雜的心理活動密切相關。上面所論及的理性、 情感、知識、智謀、語言、群體意識無一不與辯論員臨場心理現象息息相關。這種臨場 所表現的心理現象又是日積月累不斷磨煉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說,辯論賽,尤其是大型國 際比賽,實質上是心理素質的較量。 心理素質主要包括感覺、知覺、注意、記憶、思維與意志等等方面。就辯論心理素質而 言最重要的是意志,其次是感覺。意志是指頑強的抗爭精神、臨危不懼的氣概、堅韌不拔的 耐久力、實現目標的堅定信念。每個人的意志行為過程都以大腦皮層優勢興奮中心的存在為 前提,表現為克服困難的行動過程,自覺地調節行動以實現預定的目標。它控制著隊員的情 感、情緒,支配著辯論過程中的全部心理活動。這就要求辯論隊員一進入辯論場立即進入興 奮狀態,建立起興奮中心,并隨著辯論的深入逐步提高興奮度,使之在自由辯論時達到 高潮。四辯選手不同于其他隊員,在總結陳詞階段其意志的表現要集全隊辯論之精華,達到 頂點。 就感覺而言,每位辯手以其素養為基礎不斷感知,積累反映辯論進程的各種信息,充分 調動運用自己的知識與智慧,正確預見行動后果,通過積極的思維、分析、推理采取最恰當 的行動方案。 辯論隊由一些具有鮮明個性特征的隊員組成,每個人的個性在辯論中充分展示,能否相 得益彰直接關系到辯論的成敗。個性是每個人都具有的、穩定的、區別于他人的心理特征, 包括了智力、能力、氣質與性格四大方面,與各人的思想觀念、所屬的文化層次、具有的文 化水平、達到的文化素養相關,在先天遺傳的基礎上,受后天社會環境的價值觀、個人所處 地位、接受的教育、人際關系等影響逐步形成,并被社會或集體輿論所強化或削弱。人的個 性是復雜的、立體的,在許多人身上可以同時存在幾種類型的個性特征。在辯論取勝的目標 下,在辯論隊這一特殊集體中,如何將個性各異的隊員組織在一起,達到優勢互補、整體最 佳狀況,需要教練、老師和全體隊員的共同爭取。 個性具有穩定性與可塑性兩大特點。穩定性是指個性中難以改變的特性,所謂江山易 改,本性難移吧;可塑性是指人在適應不斷變化的客觀環境、在不斷豐富自己的知識與閱 歷的過程中,從主觀與客觀兩個方面促使某些個性特征的生成、強化或削弱、消失的可能性 。這就是提倡對人的教化與改造,優秀品質可以靠后天培養的依據所在。又因為人生來就有 一種向上的內趨力,促使其追求優勢,創造自我。辯論隊員在進入訓練之后,這種內趨力從 主觀與客觀兩個方面都得到了充分的調動,從而根據比賽任務的需要,調節自己的心理狀態 ,抑制個性特征中不利的部分,調動個性特征中有利的部分,糾正不利的部分。教練在作訓 練時根據導人必因其性,治水必因其勢的原則提高訓練效果。 由于訓練目標明確具體,能夠充分激發隊員創造自我的意愿,從而不斷激發隊員創造自 我的意愿,而強化自我意識。自我意識對個人的知覺、思維、學習行為有巨大的推動作用; 積極練、學習、消化、積累知識的過程與結果又進一步提高隊員的自尊心與自信心,對行為 產生影響。值得注意的是,因辯論比賽是團體組隊進行的,個人自我意識的增強與激發應把 握適當的度,過之將走向極端突出自我。 辯論隊員共處同一團體辯論隊,必將在心理上產生一定的聯系、發生相互影響。在 賽場上可能因一個隊員的心理失衡影響到其他隊員的情緒;有時又可能因為一個隊員的精彩 發言,振奮全隊的精神。團體存在的本身就會對隊員在心理上產生影響,其效果可以表現在 知、性、意三個方面。一個好的團體使隊員產生歸屬感,使之在情感上有依靠;對團體的認 同感給個人的認識以知識和信念,團體的支持感給人以力量,使團體成員的個人活動得以堅 持不懈。我校辯論隊此次能雄辯星島,連下三城,是因為我們教師和學生10人組成了一個 融洽的集體。在這個集體中每個成員能準確地為自己定位,林尚立老師的顧全大局、全力以 赴;候補隊員張謙的機智、聰穎,辯論技巧的獨家特點對獅城之勝有不可小覷的作用;候補 隊員何小蘭積極主動,熱誠坦蕩無處不在,正是這樣一個積極向上、團結和諧、追求至 善至美的集體充實了我們每一個人。至今,我們還留戀這個像家一樣濕馨的團體,深深懷念 為了共同目標艱苦磨練的日日夜夜。 作為辯論隊,我們對心理干擾的重要性也有充分的認識與體會。為了培養隊員抗心理干 擾的能力,平時多作適當的訓練,使他們習慣于身處逆境的氣氛與壓力,產生心理上的免疫 力。同時在實踐中逐步摸索出一套抗干擾的辦法。對于對手,我們則應適當使用心理干擾的 手段,展開心理攻勢,促使對手在這種進攻與干擾之下產生畏懼,這種畏懼心理一露端倪就 緊追不舍,使之失去正常的心理控制,輕則貽誤戰機,重則喪失理智與信心,產生動搖。例 如,在與劍橋隊對壘時,我方在自由辯論的第一輪發言中就指出對方把李光耀總理說成總統 的常識性錯誤,博得滿堂的笑聲與掌聲,迫使對方在以后的應對中不得不小心謹慎。又如, 在對悉尼大學辯論隊的一場比賽中,我方二辯季翔同學突然向對方發問:請問對方辯友, 今年世界艾滋病日的口號是什么?對方四位辯手面面相覷,片刻之后亂編一個應付。又如 與臺灣大學隊辯論時,四辯蔣昌建同學針對臺大三辯荀子錯了的說法,指出:你說荀 子錯了就錯了嗎?否則還要這么多儒學家干什么? 這些都很好地起到了心理干擾的作用。心理干擾大多表現為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道德修養人格力量的較量 古人云:有德不敵。又曰:人之情,心服于德而不服于力。此理與爭辯激烈的 辯論賽也是相通的。 辯論賽以其獨特的形式唇槍舌劍的論辯,通過文化的碰撞,達到了解溝通,切磋技 藝,共同提高的目的。盡管有知、有智也有技,無德仍不能使人心悅誠服。我們深知到新加 坡參賽的隊伍不僅代表了復旦大學,代表幾百萬中國大學生,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大陸 人民。五千年華夏文化的熏陶,知名學府的培養教育,改革開放的影響,豈能沒有出類拔萃 的氣質、泱泱大國的風范?! 我們從實踐中也深深地體會到要培養一支優秀的辯論隊伍首先要培養好的思想作風,要 教會隊員做人,做一個大寫的、真正的人;要教會他們珍惜難能可貴的機會,懂得人生 拼搏的意義,要學會平等待人、積極進取、一絲不茍、勝不驕、敗不餒。老師們也深深 懂得言傳身教、潛移默化的作用,要求學生做到的,自己先做到。王滬寧教授放棄、推遲了 自己出國的安排,身為顧問,實際上他全身心投入訓練。俞吾金教授家住校外,每天提前到 校,不管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雨,沒有遲到過一次,自行車胎壞了,從半路上推著車走到 學校。林尚立老師推遲了自己的博士論文。正是這批優秀的教師,以自己高尚的人格感染著 每個辯論隊員。教師們對學生的要求是嚴格的,為了糾正隊員們的某些不良習慣(有的是細 微未節的小事)到了耳提面命的地步。隊員們有過委屈,有過不理解,有時還有點無所適從 。但他們畢竟理解了,自覺了,在新加坡展示了高境界的精神風貌,得到輿論界的一致好評 ,他們從內心深處感激這段訓練生活。 再來談談尊重他人的問題。是否尊重他人、尊重他人的人格是通過每個人的言行舉止反 映的。語言與表情動作只不過是思維的外衣,與個人的思維方式、思維本質、思維特征相聯 系,這一切又無不與個人的道德涵養、人格水準有關。在通常場合,人可以通過理性控制自 己的情感、語言與表現。辯論賽的形勢跌宕起伏,變化多端,一旦陷入困難境地,容易緊張 ;自由辯論階段,針鋒相對,你來我往,精神高度興奮。 在這兩種情況下意志與意識的作用相對減弱,容易受潛意識控制。所謂潛意識是人們在 不知不覺中,沒有意識到的心理活動,是一種本能的沖動。這種本能的反應將直接地暴露一 個人意識深處的各種印跡,一個格調低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容易出口不遜,貶低對手,諷 刺挖苦,甚至人身攻擊。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不僅攻擊了他人的人格,實際也貶低了自身的 人格。 在辯論場上自然也可能受到來自對方的侮辱,一個素有涵養的辯論員應以犯而不校 的態度對待,切勿以牙還牙。如果對方多次故意,則要不卑不亢,作有理有節的回擊。 一個人的道德涵養要完全達到這樣的境界是極不容易的,滴水石穿,牢固樹立尊重 他人的觀念,從日常小事入手,修身養性,純潔靈魂,使思想情操、道德境界達到一個又一 個的高度,不斷升華則是可能的。 結束語 在此,我引用臺灣《中國時報》1993年8月30日題為復旦大學再度擊敗臺大 的報道中對比賽的一段評論作為我的立論辯��是綜合素質的較量的證明:事實上,復 旦隊仍然承襲88年時的特長。即學術底子較厚,言詞清晰,臨場反應迅速,整體呈現一種 能言善道、咄咄逼人的氣勢。因此很快就占了上風,主控了會場的氣氛。 辯論賽不僅供人欣賞,給人以啟迪,更重要的是一個人在把自己培養成一名優秀辯論員 的時候,所經歷的艱苦與磨礪,所付出的汗水與代價將得到最好的報酬:知識、智慧、人格 都得到了升華。 最后,讓我用席勒的一段話結束我的文章: 你要看到事業垂成, 必須努力向前不可休息, 決不可因疲勞而靜止; 你要認清全面的世界, 必須開闊你的眼界; 你要認清事物的本質, 必須審問追究到底。 只有恒心可以使你達到目的, 只有博學可以使你明辨世事, 真理常常藏在事物的深底。 (〔德國〕席勒《孔夫子的箴言》)補習社,英文補習 , 補習英文,中文補習 , 補習中文, 英文課程, 暑期課程, 補習數學, 數學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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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虎香港公佈2018年「Yahoo全年搜尋人氣榜」結果
山竹颱風重創香港及災後上班交通大癱瘓 成為年度十大網絡洗版新聞之首 「係愛呀? 定係責任?」成十大熱搜潮流用語榜首 建造業真漢子創造網絡傳奇 香港消防處2018年全新吉祥物「任何仁」十大熱搜話題『網紅』人和事榜首 薛家燕Captain Nancy《復仇者聯盟系列》第七粒寶石改圖搜尋人氣高企 榮膺「十大熱搜高質人氣改圖」冠軍寶座
2018 年即將步入尾聲,迎接新一年之前,雅虎香港(www.yahoo.com.hk)將為你揭曉2018 年「Yahoo全年搜尋人氣榜」結果,帶你回顧過去一年最受本地網民關注的人物時事和創意趣談,並首度發佈台灣Yahoo奇摩的年度搜尋人氣榜。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網絡洗版新聞」
1. 山竹颱風重創香港及災後上班交通大癱瘓
2. 藍潔瑛逝世
3. 金庸逝世
4. 港鐵四綫壞
5. 填海人工島造價10,000億(財政預算案2018)
6. 沙中綫造假
7. 港珠澳大橋通車後東涌淪陷
8. 1億六合彩
9. 黃子華金盆𠺘口(黃牛黨事件)
10. 台灣藍綠變天(台灣九合一大選)
山竹直捲香港 港人返工困難重重 – 2018年全球最強的颱風「山竹」侵襲香港,令全港廣泛受災,市區有大批路樹倒塌,道路滿目瘡痍,令翌日仍要上班的市民叫苦連天。網上更瘋傳一張影著一名身穿白裇衫的男子站在路中,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塌樹群,無奈的背影成為了不少網民二次創作的靈感,山竹來襲成功登上洗版新聞第一名。同樣的情形接著發生於港鐵四線信號故障的一天,由於正值上班高峰時間,長達六小時的故障令大量市民滯留地鐵站,多達三百萬打工仔及學生叫苦連天,新聞洗版式出現於網絡,網民紛紛搜尋「逃脫」路線,令事件成為搜尋榜第四位。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潮流用語」
1. 係愛呀? 定係責任?
2. 佛系
3. Skr
4. 啱呀
5. 係愛呀 哈利
6. 精神
7. Chill
8. 食雞
9. 666
10. 真心咩
颱風天爆笑短片浮現基層勞工辛酸無奈 – 颱風來襲已是每年夏季的指定動作,本年6月熱帶風暴艾雲尼吹襲香港時,一段地盤工人互動短片成為了一時熱話,片中工友搞笑對話更頓成當時網民爭相模訪的潮語,「爆粗」的工友亦一夜躍身傳媒採訪對象,熱門程度一時無兩,為港人在陰暗烏雲下添上一抹歡樂色彩。笑聲背後,一眾基層勞工有苦自己知,只能一笑置之。回頭細想,「究竟有咩動力,驅使你喺呢個暴雨下工作呀?」 「係愛呀?定係責任? 係窮呀!」這句「至理名言」順理成章成為潮流用語排行榜之冠,同時道出了一眾日曬雨淋的建築工人背後的辛酸和無奈。
吳亦凡口頭禪Skr出嘻哈潮流 – 網民向來對內地的綜藝節目有很高關注度,無論是好評是壞評都會在社交平台洗版一番。今年內地的焦點節目《中國新說唱》亦然,除了一眾Rapper,導師也是亮點之一,吳亦凡繼上一季《中國有嘻哈》的爆紅金句「你有freestyle嗎?」,於本季再創新一輪模仿潮,常於評論選手時以「Skr Skr」作尾,可謂魔性十足。「Skr」本身無任何意義,但泛指4種意思,包括擁有跑車元素的饒舌歌中表達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炫耀自己有跑車、否定意味、表達演出「屈機」。這口頭禪更引發網民兩極罵戰,指吳不懂嘻哈精髓,另一邊則力挺偶像。雖然此舉動同樣是好壞參半,但「Skr」成功打入網民潮語榜第三位並掀起風潮是不爭事實。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話題『網紅』人和事」
1. 任何仁
2. 龍心
3. 工藤佑采
4. 汪阿tag
5. 劉馬車
6. 呃飯食Karen
7. 會計妹
8. 創業龍
9. 清潔龍阿德
10. Youtuber界清泉女神Catgirl
網紅競爭激烈激烈 「任何仁」勇奪第一 – 消防處早前推出緊身藍衣宣傳人物「任何仁」,希望藉此帶動宣傳「應急三識」的作用,但角色一出隨即引起全城熱話,更不斷被網民抽水,受歡迎程度媲美一眾明星藝人。雖然一度傳出消防處下令禁止真人再扮,但事件主角「任何仁」後來強調自己會繼續教育大眾,「任何仁」一角無疑成功引起公眾關注,並突圍而出穩守網紅榜第一名。早前「任何仁」更夥拍網紅榜排名第九、憑著一首Hip-Pop歌大熱的清潔龍阿德現身政府總部飯堂外,宣傳器官捐贈,吸引不少人駐足拍照。
阿姐汪明荃潮創「汪阿Tag」 全城仿效 – 不少藝人都有開設Instagram帳號,阿姐汪明荃早前同樣開設了帳戶。但她卻捨棄一貫的Tag人方法,親手在照片中寫上人物的名字及頭銜,自創了一套Tag人的方法,引得一眾明星藝人和網民紛紛都爭著學「汪阿Tag」。難怪她也自稱「我就是IG紅人」,亦恭喜阿姐首度打入網紅榜第四名。
網絡狂人龍心劉馬車強勢回歸 – 說起「網紅」,聲稱被颱風「山竹」吹出來參加九龍西補選的龍心和剛出冊的劉馬車豈能榜上無名?光是數不清的花名出現於各大新聞,已知龍心在網絡中的火紅程度已屆殿堂級數,一段港鐵車廂即興鋼管舞短片、一句出選九龍西議席爭奪「風之子」名號,可見龍心舉手投足都備受關注。而因強制猥褻罪和猥褻兒童罪於內地判刑的劉馬車,突然重現YouTube,表示已經出獄,更繼2012年「榮登」Yahoo熱門搜尋字眼後再次重返「失地」,成為網民熱搜對象。二人重回網紅榜Top 5,只可以形容,江湖從此定必再起風雲色變。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高質人氣改圖」
1. Captain Nancy 第七粒寶石改圖
2. 颱風山竹改圖系列
3. 國家領導人與小熊維尼改圖
4. 「Wakanda forever!」陳豪被「塗黑」變《黑豹》改圖
5. pop子和pipi美的日常
6. 港版哈利波特特輯
7. Catgirl遊布吉改圖大賽
8. 【2018香港小姐】佳麗改圖大賽
9. Facebook小編DM改圖
10. 旅行青蛙改圖
網民創意爆燈打造Marvels全新本土角色 – 相信大家也不會懷疑Marvels英雄電影系列的魅力。今年上映的《復仇者聯盟3》再次引起熱烈討論,不得不讚嘆港人的創作力量和幻想,將電影Crossover資深藝人家燕姐額上標準性的痣,頓成Marvels舉足輕重的十字步女俠角色「Captain Nancy」,身懷大奸角Thanos用作毀滅世界的第七粒寶石,成為拯救世界的最後一道防線。家燕姐更坦言有興趣接拍《復仇者聯盟4》,加入保衛地球和池力共鎮的行列﹗真的有賴各位巴絲打的創意發揮,亦多得「Captain Nancy」的氣度成就了二次創作之光,佔據了本年度熱搜人氣改圖榜首,實屬當之無愧。
最強颱風「山竹」吹襲 網民改圖苦中作樂諷刺時弊 – 最強颱風之稱果然非浪得虛名,橫掃洗版新聞和人氣改圖的兩個排名。「山竹」的破壞力震撼全港市民,不少人指風後街上一片狼藉,仿似災後野外求生的景象,向來創意爆燈的網民隨即旋風式瘋狂改圖成電影海報、災難預告片、電子遊戲封面等,登上各版面的熱門新聞。颱風天後仍要穿越叢林,踏過玻璃碎上班,用盡吃奶力量坐上廝殺列車的打工仔除了絕望無奈接受現實,也只能看著搞笑改圖自我安慰。就算公路癱瘓、高空物塌樹危機四伏,甚至世界末日,都阻止不了香港人返工,不愧是全球工時最長之冠的貢獻者﹗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幼稚園」
1. 迦南幼稚園
2. 學之園
3. 靈糧堂幼稚園
4. 培正幼稚園
5. 根德園幼稚園
6. 創價幼稚園
7. 民生幼稚園
8. 啟思幼稚園
9. 聖公會幼稚園
10. 禮賢會幼稚園
連鎖式幼稚園位列「十大熱搜幼稚園」搜尋人氣三大龍頭 一條龍神校物以罕為貴 - 隨著社會上學習競爭愈見激烈,香港的幼稚園教育也經常掀起熱話,很多家長都希望子女「贏在起跑線」,從小便栽培他們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子女選讀的幼稚園質素更加不容有失。迦南幼稚園、學之園和靈糧堂幼稚園均為家長大熱,除了他們在香港是著名的連鎖式幼稚園,各區均有分校及學生眾多,多年來贏得口碑外,更因為他們有提供學前班 (俗稱N班) 服務,家長可以從學前班起培育子女。另外,家長們對一條龍學校(俗稱「龍」校)亦趨之若騖,家長紛紛上網搜尋面試攻略。老牌名校如培正幼稚園及民生幼稚園,他們是少數幼小中直屬學校,學生可一條龍直升,一旦成功入讀,子女便不用再經歷投考小學及中學的激烈競爭。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最強星二代」
1. 木村拓哉和工藤靜香女兒-木村光希
2. 龔慈恩女兒 - 林愷鈴
3. 上山詩鈉女兒 - Hilary
4. 邱淑貞女兒 - 沈月
5. 陳小春兒子 - Jasper
6. 任達華女兒-任晴佳
7. 歐陽龍女兒-歐陽娜娜
8. 苗僑偉女兒 - 苗彤
9. 毛舜筠女兒 - 區令山
10. 馬德鐘兒子 - 馬在驤
最強星二代感動重現八、九十年代流行日本風 – 要數本年度最耀眼矚目的星二代,相信非日本「萬人迷」木村拓哉和工藤靜香的二女木村光希莫屬。還記得5月底,光希正式出道,首次登上潮流雜誌封面,頓成眾人討論的焦點,不但在各社交平台瘋狂洗版,更在短短半年於Instagram勁吸150萬粉絲。甫出道已被捧在手心上,轉身一變亞洲寵兒,木村光希盡得優勢遺傳,標緻五官配上高䠷身材,有望接捧父母成為日本新一代巨星。對港人而言,光希的冒起不止代表著時代變遷,亦是昔時「追日本星」美好回憶的重現,成為熱搜星二代榜首可謂眾望所歸。
千禧仙氣高材生林愷鈴擄獲網民心 – 顛覆對星二代的刻板框架,昔日電視台花旦龔慈恩大女林愷鈴以實力證明,仙氣新生代和熱搜榜第二位的名譽當之無愧﹗從小生活在鎂光燈與大眾眼底,這位臉蛋清秀甜美的可人兒一早吸引了傳媒和網民的眼球,高雅氣質不在話下,其一身才藝更是抓牢了眾人的心。林愷鈴從小獲父母悉心栽培,除了是合唱團成員,亦屬音樂高手,考獲六級鋼琴和八級聲樂資格,深諳拉小提琴、吹長笛,更懂劍術及騎術,現正修讀香港大學建築系,可謂內外兼備。她近來更簽約導演杜琪峯旗下,向演藝界進發,各位粉絲有福了﹗
2018年Yahoo全年搜尋「十大熱搜人氣特飲」
1. 天仁茗茶
2. 喜茶
3. 老虎堂
4. 許留山
5. 貢茶
6. 東喜茶
7. 幸福堂
8. 歇腳亭
9. 茶狼
10. 珍煮丹
台式飲品旋風襲港 十位佔六位 – 近期台式飲品店大舉攻港,不少著名的「過江龍」也在這幾個月內相繼在香港插旗,難怪十大人氣特飲中有六位都是台式飲品。當中不乏開店以來便大排長龍的老虎堂和珍煮丹,高踞第三和第十位。而天仁茗茶更是成功打倒一眾台式飲品連鎖店,成為人氣特飲第一位,相信台式飲品的熱潮仍然會繼續橫掃全港。
許留山屹立不倒 穩佔一席位 – 相信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必定是已有五十多年歷史的許留山依然榜上有名。許留山近年大受日韓遊客歡迎,一系列的芒果特飲更是許留山的招牌,難怪一直深受港人喜愛,更能在台式飲品天下的人氣特飲榜中排行第四。
2018年「Yahoo奇摩年度搜尋人氣榜」
台灣Yahoo奇摩亦同步發佈2018年「Yahoo奇摩年度搜尋人氣榜」,除了熱搜新聞及新聞人物等,更發佈了年度熱搜露營地及年度熱搜親子飯店,大家可以參考一下以下熱搜排行榜,為明年台灣親子遊及環台露營之旅尋找靈感。
2018年Yahoo奇摩全年搜尋「十大熱搜露營地」
1. 苗栗逗點露營區
2. 台中武陵農場露營
3. 宜蘭那山那谷
4. 新竹櫻花谷露營區
5. 台中福壽山農場露營
6. 台中小路露營區
7. 新北皇后鎮森林露營
8. 宜蘭南澳農場
9. 南投黃金森林露營區
10. 新竹鹿林道營地
在地極上新體驗 台灣五星級峇里島悠閒風露營地 — 台灣一向都是港人的渡假後花園,根據台灣交通部觀光局,由本年度一月截至十月為止,訪台香港遊客已屆120萬人次,可見台灣對港人的吸引力。今年熱搜露營地之首逗點露營區是近期網民熱議的渡假勝地之一,有別於一般露營區,逗點露營區極具熱帶渡假風情,採用酒店式管理,設備一應俱全,區內的遊樂設施應有盡有,泳池設計更貼合峇里島風格,猶如身處悠悠渡假村嘆世界。如此五星級的享受,不愧是熱搜露營地冠軍﹗而堪稱「花海天堂」的武陵農場露營也是另一個必去之選,一年四季都能在營地內找到不同的美景,享受花見之樂。以後在短假期想享受櫻姿,武陵農場露營這片粉紅大道定能滿足你的少女心,穩守熱搜榜第二位也不無道理﹗
2018年Yahoo奇摩全年搜尋「十大熱搜親子飯店」
1. 新竹 煙波大飯店
2. 屏東 墾丁夏都海灘酒店
3. 宜蘭 礁溪老爺
4. 宜蘭 蘭城晶英
5. 桃園 南方莊園
6. 屏東 墾丁凱撒大飯店
7. 桃園 大溪笠復威斯汀度假酒店
8. 屏東 墾丁悠活渡假村
9. 雲林 劍湖山王子大飯店
10. 南投 日月潭雲品大酒店
小朋友渡假天堂 爸媽必選熱門超值親子酒店 — 每年小朋友放假狂歡同時,都是各位爸媽的頭痛之際。如果有同樣煩惱,這個排行榜絕對是你的曙光﹗榜首的煙波大飯店為各位小魔鬼貼心提供「放電之選」,玩樂設施齊備得活像遊樂園,既有兒童最愛的籃球場、賽車場、波波池、捉迷藏迷宮外,亦有拚圖區、模型區、煮飯仔區,甚至是高科技投影互動區,可謂應有盡有。每間客房更有一個卡通主題,完全擊中小朋友的童心,當選全台最佳親子飯店可算意料之內。第二位的墾丁夏都海灘酒店則以自然美景聞名,矗立於國境之南墾丁,座擁水清沙幼的貝殼沙灘,酒店內每一道風景也充斥著陽光活力,加上愛情電影《海角七號》曾於此取景,為這個熱搜榜亞軍增添幾分浪漫色彩。
Oath香港、日本及東南亞印度地區董事總經理陳啟滔先生表示:「今年,雅虎香港和港人一同經歷了非常特別的一年,在面對百年一遇的颶風、交通癱瘓、超龐大基建撥款通過、以及當代文豪殞落等等小城大事時,網民均使用雅虎搜尋最新最快的資訊;雅虎香港的搜尋服務亦在港人衣食住行、娛樂以至教育等方面提供準確及有用的本地內容,提升生活效率。目前,雅虎香港的影音網絡覆蓋率高達74%,用戶超過350萬,我們利用累積的大數據,總結本地網民在過去一年最關注的新聞、人物及話題,得出2018年「Yahoo全年搜尋人氣榜」,結果極具參考價值。來年,我們將繼續優化雅虎香港的手機和網上搜尋功能,透過人工智能及認知運算,為用戶提供更高質素和精準的搜尋結果及建議推薦,帶來更個人化及精彩的網上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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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紫棋登NASA壓軸唱〈光年之外〉
遇茱莉安摩爾、祖克柏瞬間成小粉絲
鄧紫棋於美國時間4日現身矽谷NASA艾姆斯研究中心舉行的BreakthroughPrizes(突破獎)第七屆頒獎典禮擔任表演嘉賓、也是首位登上這個頒獎典禮的華人歌手。
「突破獎」是由Facebook創辦人馬克祖克柏等矽谷巨頭創立、是全球單項獎金最高的科學獎,又被稱為「豪華版諾貝爾獎」,地位可見一斑。
典禮由前007男星皮爾斯布洛斯南擔任司儀,包括奧斯卡影后茱莉安摩爾、奧斯卡影帝艾迪瑞德曼、電影《魔戒》系列的奧蘭多布魯、《復仇者聯盟:無限之戰》的柔伊莎達娜等好萊塢大咖現身,包括萊諾李奇等歌手獻唱,鄧紫棋則是壓軸登場演唱YouTube破億的〈光年之外〉。
鄧紫棋透露:「受到邀請時當然受寵若驚,因為表演的是自己創作的中文歌曲,沒想過有一天能夠將華語歌曲帶到國際舞台上,非常興奮。在現場看到頒獎禮的製作也非常讚嘆,很高興成為大型頒獎典禮的一份子。」除了登台演唱非常風光,鄧紫棋也在IG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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