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利宾馆有赌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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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xfbd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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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ybittyhuac · 1 year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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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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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risan12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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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刃刀(2)
(2)
赶在普通门诊下班前,烛台切带着大俱利伽罗把医院各科室转了一遍.这间医院是市里数一数二的,规模和人流量都很可观。
烛台切的人缘很好,这点大俱利伽罗早有预料。毕竟任谁冲着那张帅气的脸,说话都会客气几分。他吃惊的是,烛台切几乎能叫出每一个路过向他打招呼、或仅是点头致意的人的名字。医生,护士,甚至还有几个长期住院的病人。
这样大的医院里,职工众多,陌生和疏离才是常态。即使烛台切因为工作性质需要经常在各科室间走动交流,可细致到连保洁阿姨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这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之后的寒暄自然而然。他们会聊起天气、工作、病情,通常两三句话后,烛台切就会让大俱利伽罗开始他的"问好"练习。
在此之前,他被烛台切勒令不许说出"没兴趣和你混熟"或"我一个人就好"这样的话,不然他就将这项学习任务再延长三天。大俱利伽罗只好别扭而僵硬地向对方进行自我介绍。
"记住对方的名字是建立良好人际关系的第一步,这会使他人感到自己被重视和尊敬。"
烛台切领着大俱利伽罗走向最后一个科室,他转身向他如此说道,却发现大俱利伽罗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外科手术室前没有跟来。
烛台切走过去,他知道从门外根本看不见手术室里面的状况。
“小俱利主修的也是外科吧?”
大俱利伽罗点点头,脚已经向离开手术室的方向迈去。
烛台切在刚才的参观过程里明显看出大俱利伽罗对需要技术操作的环节更感兴趣,譬如换药包扎,而对问诊这类与人打交道的事情不甚关心。他道,"医生与其说是技术人员,不如说是服务人员。”
不出所料,他又听见大俱利伽罗强调自己对当医生没兴趣。烛台切想起聊天时他的反应,笑着问,“你对长谷部君也不感兴趣吗?你不讨厌他的吧。”
大俱利伽罗这回倒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他的技术很厉害。”
“所以小俱利单纯是喜欢揪出病魔然后帅气地战胜它——这样的感觉吧?"烛台切揣测着,"你很向往那种可以和死神抗衡的力量。”
这样略带中二气息的描述让大俱利伽罗不想承认,然而认真思考后,他觉得烛台切已经十分接近正确答案了。
“可拥有这种力量之后,你要用它来做什么呢?”烛台切放慢脚步,他还想在路上多和大俱利伽罗探讨这个问题,“不想当医生来帮助人的话,耍帅,追女生,还是用来保护自己?”
大俱利伽罗又陷入了沉默,显然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小俱利啊。”烛台切的语气认真起来,“医生的手术刀可是双刃刀啊。”
“难道不是单刃吗?”
“当我们握起刀,它的锋刃一面指向敌人,另一面却冲着自己。”
大俱利伽罗罕见地发现烛台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用一种与长谷部相似的凛冽气质理性地叙述:"冲锋战斗的力量自然越强越好,但这种力量发挥的前提是,你要确保另一面的利刃不会割伤自己。”
烛台切知道大俱利伽罗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这点他与长谷部都深有体会——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
正说着,已经走到了儿科。走廊里温柔的护士们软声细语,正规劝闹腾着的小孩子,或安慰那些仍依偎在家长身边不肯松手的小患者。他们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正独自坐在廊椅上,怯生生地看向外面。他的手攥在胸前,眼里水汪汪的,好像随时都会掉出一颗硕大的泪珠。
烛台切认出那是一期一振的弟弟。今天大概是他来复诊的日子,现在正等着一期一振下班一起回家。
一期一振是儿科的医生,前年才转成正式医师,家里有许多弟弟,其中一个就是在长谷部手下工作的药研。烛台切的学长兼同乡鹤丸国永是儿科的主任医师,因着这层关系,平时他与他们走的很近,互相的情况也都熟知。
“怎么了,五虎退。"烛台切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白金色的软发。
“���想小老虎了……可一期哥说我现在还不能见它们。”他的肩膀一颤一颤,正试图憋回马上要掉出的眼泪,"你说它们见不到我会不会很害怕。"
烛台切用手心蹭了蹭他的脸蛋。这孩子患有过敏性哮喘,起初发作还不严重,可后来愈演愈烈。来这里检查后确定了过敏源,一期一振只能忍痛把陪伴了他三年的五只小老虎送走了。
烛台切柔声安慰着,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十分有磁性,”小老虎会害怕,但它们五只在一起互相陪伴鼓励着,就会勇敢地生活下去,就像五虎退一样,只要有兄弟陪伴,就会勇敢地坚持把病治好,对不对?”
"治好了病它们就能回来了是不是?”
烛台切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当然。”
五虎退深吸一口气,使劲地点点头。他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糖果,递给烛台切,羞涩地笑着说:"今天下午来之前秋田送我的,很甜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烛台切把他从怀里放到地上,蹲下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大俱利伽罗就看到那孩子一脸期待地跑到自己跟前,眼睛里亮闪闪的。
"大哥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那条龙,作为交换,这颗糖给你。”
大俱利伽罗有些手足无措,他皱眉看向五虎退身后的烛台切。始作俑者正在偷笑,用嘴型比着,"你可别把他惹哭了。”
没有收到回答的五虎退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大俱利伽罗生怕他真的掉眼泪,只好接过那颗糖,蹲下来默默挽起袖子。
遒劲的黑龙盘旋在肌肉之上,栩栩如生,虽然看不到龙头部分,但依然充满惊人的气势。五虎退发出了小声的惊叹,他跃跃欲试的想要触碰,于是眼睛看向大俱利伽罗征求意见。
大俱利伽罗也只能点点头。
"哟!这可真是条帅气的龙!"
突如其来的人声从背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把大俱利伽罗惊得差点坐在地上。
一个穿着粉红色医生制服的银发男人从身侧出现,他活泼的气质配上这样俏丽的外衣颜色竟是毫无违和。他走过来抱起五虎退,两人轻轻碰了碰拳,"太棒了,我们成功吓到他了。"
大俱利伽罗郁闷地站起身,想来刚才五虎退早就看见这男人从背后悄悄接近自己了,只是并没有出声提醒。
烛台切适时地清了清嗓子,示意又到"问好"的练习时间了。
大俱利伽罗忽���觉得从傍晚开始的经历才真正称得上魔幻,他调动全部理智压下想要立刻从这里转身离开的冲动,机械地鞠了一个躬,棒读到:"我是大俱利伽罗,实习生,请多指教。"
"鹤丸国永,"银发男子介绍着自己,冲他伸出手,"不过比起指教我觉得惊吓更有趣,你认为呢?"
单手抱着的五虎退开心的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后又因还没摸到那条帅气的龙而显得有些遗憾。
听到后半句,大俱利伽罗默默地收回了刚伸出一半的手。
鹤丸笑了笑,他打量着大俱利伽罗,"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算了,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科啊,我觉得小朋友们一定都喜欢你——"他狡黠的眨眨眼,"这条龙。"
烛台切听闻走来挡在大俱利伽罗前面,他冲鹤丸笑着说:"不好意思,有主了,不外借。"
鹤丸一副感慨世风日下的模样,"啧啧啧,光忠啊,你竟然会背叛长谷部。"
烛台切忽的冲鹤丸摇摇头,眼神向大俱利伽罗那边频频瞥去。鹤丸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他试探地改口道,"啊,我是说,长谷部那个工作狂活该没人要,光忠你值得更好的。"
烛台切垂下头放弃了挣扎,"鹤先生,您赶快带五虎退回去找一期吧,还有这周末不要来我家蹭饭了。"
听到最后一句鹤丸有些着急,"哎光忠,我没表达清楚,我是想说——"
在鹤丸更离谱的下半句出口之前,烛台切拉着大俱利伽罗飞也似地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大俱利伽罗还想着刚才看到的,他问道:"那个男人——"
烛台切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有些急迫的说道:"鹤丸很喜欢恶作剧,所以他说的你不要当真。"
"不是,我想问他的制服为什么是粉红色的。"
"啊?"烛台切听到大俱利伽罗原来是想询问这个,默默松了一口气,"其实原本也是白色的制服,但鹤丸当主任之后就改成粉红色了,他说小孩子对白色有恐惧心理,粉红色会显得更亲切。"
大俱利伽罗勾起嘴角,心想,倒像是刚才那个人会做出的事。
"效果确实不错,"烛台切笑了笑,"唯一的副作用是自那以后没有多少男医生愿意进儿科了。"
大俱利伽罗想象了下烛台切和长谷部穿上这样的外衣,立刻就被富有冲击力的画面震撼到了,他甩甩头扔开这些杂念。
"你很在意长谷部。"
烛台切的脚步被这句话绊了一下,索性停下冲大俱利伽罗认真解释起来,"啊啊,鹤丸真是的,小俱利别误会。我和长谷部君大学是同班同学,之后又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所以被大家开开玩笑也是正常的事。话说回来长谷部君那么优秀,关注和在意他的也不止我一人。好了,今天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开车送你回学校吧。"
大俱利伽罗听着烛台切这有些掩饰意味的长篇大论,有种扳回一局的畅快感。他又回忆起长谷部听到相似的话时截然不同的反应,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全是那么无聊。
"你难道也不喜欢当医生吗?"
"嗯?"烛台切有些好奇大俱利伽罗如此发问。
"选择了这样的岗位。"
"这个啊,"烛台切笑着说,"以前我也是临床医哦,不过出了点意外。"
大俱利伽罗想起他的眼罩,意识到自己也许踩了雷区,他低声道,"抱歉。"
"并不是需要你道歉的事,"烛台切摇摇头,他还保持着笑容,大俱利伽罗却觉得他笑得有些悲伤,"我现在的身份依然是医生,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帮助患者,我觉得两者没有太大的区别,更何况——"
我还能留在长谷部君身边。
他顿了顿,咽回了这句话,"更何况我还能有空余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嗯。"大俱利伽罗继续向前走去。虽然从言行到气质烛台切都与长谷部相去甚远,但他有种模糊的感觉——他们其实有着相似的灵魂。然而同性的磁极注定相斥,那一点微妙的距离也许永远存在着,横亘在他无法涉足亦无法看透的层面,使那两人不会更贴近,也终将不会分离。
-
周五晚上的聚餐依然如约来临了,这是大俱利伽罗实习的第三天。
白天他跟着烛台切满医院乱跑,看他用百分之两百的耐心和高超的谈话技巧在上级领导、众多同事和投诉家属之间周旋起舞。晚上他静静走回急诊区,挑一个合适的位置,继续欣赏长谷部的战斗。
白天与黑夜是两个不同的战场,在他见识过烛台切是如何在自己的战场上挥舞刀刃后,他就理解堀川当时的赞叹是多么发自真心了。
"光忠,你也知道我们接收这样的病人是很为难的吧。"
在被烛台切礼貌的戳穿并细致的分析了病情病因后,心内科的医生放下推诿,终于袒露了真实想法。
"我了解,救治这样一个重症病人的时间已经足够治疗其它许多人了。"烛台切十分诚恳地附和,他装作惋惜的样子,"能不能完成指标倒是小问题,本来我觉得年底去美国参观进修的机会一定是你们的,现在看来估计要被心外科抢走了。"
"什么?"眼见对方眼中有了波澜,烛台切趁热打铁,"这种疑难杂症是绝佳的参考案例,写在申请上必然十分有说服力,你也知道,之前几个重症患者可是都送到他们那里去了。"
显然医生有些动摇,可依旧在挣扎,"风险还是太大,万一救不回来……"
"我会帮你做好备案,一切纠纷我来解决。"
收到烛台切这样的保证,他终于肯放心地在接收文件上签了字。
大俱利伽罗跟着烛台切返回时忍不住问,"你就不怕真的担责任?"
"你以为能进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是菜鸟吗?"烛台切叹了口气,"我毫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他们也只是怕被双刃刀割伤而已。"
大俱利伽罗回想起烛台切这几天处理的医疗纠纷,其中多数是家属的无理取闹。医院的治疗都按照正规流程进行,符合要求,并不理亏。
他仔细想想,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连最安稳的b超室都有人投诉医生在做检查时大声聊八卦,本该是纠纷重灾区的儿科却一次问题也没有。
准确说,是没有需要烛台切出面处理的问题。
大俱利伽罗想起儿科的负责人是那个热爱惊吓的银发男人,在第二次见面时他已经开始热情地称呼自己“小伽罗”了。他不得不怀疑这是烛台切的授意,但眼下他依旧向烛台切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啊,"烛台切忽然笑得十分灿烂,"鹤丸他有贵人相助,自然是不需要我出面的。"
大俱利伽罗马上就在晚上聚餐前见到了烛台切口中的这位贵人——三日月宗近,全国享有盛名的三条医疗集团的董事长。
烛台切订了医院附近的这家小餐馆。这里距离医院不远,装修很是别致。今天长谷部值夜班,烛台切便拉了鹤丸出来,三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单,菜单翻到最后的酒水页时,被鹤丸按下了。
“怎么,今晚你还要回去值班吗”烛台切问道,他记着今天应是轮到一期一振当班了。
鹤丸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手表。外面忽然传来车笛声,紧接着大俱利伽罗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闪了一下车灯。
“呦,来了。”鹤丸起身小跑出去,不一会来到那辆车前。他拉开后车门,从里面坐着的人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天色昏暗,大俱利伽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依然能看到他端正优雅的坐姿,和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高贵气质。
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鹤丸似是亲吻了他,而后车门关闭,车辆极快地驶离了。
鹤丸吹着口哨走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笑着看向烛台切,“喏,算是上次的赔罪。”他又凑近小声道,“我那时真不知道他是长谷部的侄子。”
烛台切打开包装,盒里露出的是一瓶白金色系包装的甜白葡萄酒。大俱利伽罗瞥过标签,1811年的伊甘。他倒吸一口凉气,凭他以前在酒吧里的见识,这瓶酒恐怕比这家餐馆的全部资产还要贵。
烛台切显然也被吓到了。他把酒迅速装了回去,哭笑不得的看着鹤丸,“就为这个你让他专程送酒来,也太看得起我了。”他把酒推回去,“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怕被小偷惦记。”
鹤丸倒显得无所谓。他直接要来开瓶器,熟练的取下软木塞,在三人杯中各自倒了些。几百年的窖藏让酒液呈现均匀的白金色,这么名贵的酒用如此简陋的杯子漫不经心的盛装,连大俱利伽罗都觉得有些浪费。
“在这里喝完就不怕被惦记了。”鹤丸在灯光下摇着杯子,又将杯口贴近鼻端轻轻嗅了嗅,浅浅抿了一口后,满意地闭上眼睛感受舌尖的回甘,“其实也不是专程,他来附近开会,我让他顺路给我捎点用来赔礼道歉的酒,谁知道一出手这么大方。”
鹤丸看起来很受用这样的惊喜,他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右腿搭着左腿,“多难得的机会,长谷部是没福气享受了。”
烛台切也拿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品了起来,“他本来就不喝酒。”
“是啊,哪天要见他在这里喝酒,那一定是撞鬼了。”他又补充一句,“仅仅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稀奇了。”
“要不要打赌他下次会不会答应我们的聚餐。”鹤丸突然来了兴致,他抓了抓头发,“坏了,我已经忘记上次成功约他出来是什么时候了。”
烛台切笑着说,“我赌他不会来。”
鹤丸撇撇嘴,“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这样的场合大俱利伽罗一向从头沉默到尾,他只负责对付手里的酒杯。鹤丸和烛台切一样都是擅长活跃气氛的人,从不会冷场。他听他们从泌尿外科龟甲贞宗的黄笑话又一次超越了同科室的笑面青江,聊到CT室的明石国行第一天上班就被院长抓到在睡觉,再聊到神经内科的髭切今天依旧叫错了弟弟的名字,鹤丸对此感叹道,“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治疗老年痴呆。”最后他们又把话题扯回了本该出现在聚会上的另一人。
“长谷部已经连续值了三天夜班了吧,明明都坐在主任的位置上了。”
“他可不会像你那样压榨一期,”烛台切笑笑,“他们工作量太大了,也没人愿进急���科,一直很缺人手。”
即便每天都有不同科室的医生去急诊轮值,加上一些实习生从旁辅助,忙到脚不沾地的状况仍是常态。鹤丸开着玩笑,“托他的福,石切丸的生意至少减了三分之一。”
石切丸是三条集团的核心成员,手下负责一条殡葬产业链,这也是三条的业务之一。
玩笑过后他又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但话说回来,以前就算了,现在连堀川和药研都升为正式医师了,他值夜班的情况反倒变本加厉了。”
烛台切转着酒杯的手突然停下了。
“我劝过他。”他金色的眼瞳暗了几分,“又或许是因为我劝了他。”
知晓前情的鹤丸沉默了一会,他拍了拍烛台切的肩膀,“别担心了,大不了套麻袋打晕过去扔回家里,或者偷偷往咖啡里放点安眠药,再不然找歌仙借几针安定,反正他们麻醉科里多得是。”
鹤丸一本正经地出着主意,大俱利伽罗一瞬以为自己正在参加什么绑架计划的犯罪会议。
正聊着,一辆速度快得不正常的轿车向医院的方向驶来,即使是转弯时也丝毫没有减速的动作。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长音,紧接着便以猛烈的碰撞声收尾了。
空气凝滞了一秒钟,鹤丸当机立断掏出一张纸钞拍在桌面上。三人立刻起身夺门而出,向事发地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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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kongyihe-blo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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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downhill chap.2
Chapter 2.Why did you fell in love with him.
“猴子,臭虫,士兵。他们听起来像是三个火枪手,或是少一个同伴的布勒门镇的音乐家。但在1966年的约克镇上,他们是人人皆知的三个小混蛋。只要其中一人提出一个坏点子,另外两个从来不会说不。”
亨利靠在阳台的护栏边,有些艰难地诵读着和剧本配套的,姑且能算是小说的文本。天气晴好,云淡天高,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宾馆后面的小树林显得绿意盎然。阳台下是康涅狄格河的一条支流,清晨的阳光掠过层叠的树叶落在水波中央,折射出细碎的光彩。有小艇从和缓的河面上划过,船上人友好地向他招手。 日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英挺的剪影,那双眼睛蓝的有些过分了,有深深浅浅的光流动其间,好像微缩了整个地中海。 而亨利,他皱起眉,垂下头,把书本皱皱的封皮贴到自己额上,低声说:“Damn it。”——对于他英国绅士的身份来说,这样的语言过分了,刚刚他还在用漂亮的英伦腔诵读着原著,可他焦躁不安,挫败感和对自己的不满几乎淹没了他。 本没有说什么,但亨利可以感受到,他对于已经���摄的部分并不满意。“让你自己爱上尼克。”本的要求只有那么短短一句话。 下一场戏仍旧是监狱戏,他要向今天进组的加朵交代索哲是怎么爱上尼克的。 这个部分落实在电影里也很简单——只要亨利扮演的索哲说出他和尼克的往事。亨利读着剧本上那几句短短的台词,翻来覆去,依然摸不到头绪。他只得翻出本之前给他的原著,那本装帧简陋行文更简陋的小册子,希望能从中得到些许灵感。 亨利端起放在栏杆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低声读起了原著:“尼克替他们办了出狱手续,索哲离开时同门卫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他还会回来,只是时间问��。”
“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尼克站在拘留所门口,向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份工作的客户们道别。他今年25岁,昼夜苦读,勤耕不辍,终于从法学院毕业,在一家籍籍无名的律所找到了这份随时可能被开除的实习。无论怎么说这都能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尼克扭头看看他的客户们,三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名字却出现在州立法院公布的少年犯名单上。他们看起来冷漠,满不在乎。 “接下来,”尼克说,从刚才失言起,他面对这些半大的孩子都有些尴尬和紧张,“我应该把你们送回监护人那儿……还是你们想回学校去……或是儿童之家?” “我们哪都不去!”臭虫粗声粗气地说,学着电影里牛仔的样子向旁边啐了一口。 “不,我必须保证你们……” 尼克话说了一半,就被索哲打断,他慢慢地说:“我们不打扰你,你也别来烦我们。” 尼克看着那三个孩子走远,这两天降温了,他们还穿着单薄的毛衣,猴子的长裤短了一截,露出脚踝和一半小腿,臭虫的鞋在前天打架时踢到了一块石头,鞋底耷拉了下来。 尼克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是闭上嘴,低下了头。
一个小时后,这三个饥肠辘辘的小鬼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再次遇见了尼克。年轻的实习律师在层层叠叠的乌云下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胳膊下面夹着一份日报,正在马路对面的餐车前排着队。有人骂骂咧咧地挤过来插队他也不计较,只宽厚地往后退了退。 “我讨厌他。”臭虫对着尼克的背影评价道。像每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倒霉蛋,尼克看起来微有些驼背。 “我看到了他的钱包,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我们去抢过来吧,”臭虫继续说,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他。” 他们都讨厌他,讨厌他的西装,他的身份,他的高个子,他的问题。 “我们应该教训教训他!”臭虫说。 在他们三个中间,的确是臭虫最讨厌尼克。臭虫在回答他的问题时,曾说过他的父母虐待他的妹妹,他说的没错,他们虐待他,和妹妹。 “我去抢他的钱包。”索哲慢慢地说。“把他引到巷子里,然后我们教训他。” 猴子和臭虫都说好。
索哲翻过护栏,绕过一辆辆疾驰的汽车——有些车主朝他大嚷,他不在乎。 尼克从摊主手中接过咖啡和汉堡。 索哲离他越来越近。 ——尼克的钱包就在上衣的里层口袋里,索哲可以撞上他抢过他的钱包,然后跑向最近的巷口。尼克自然会追上来,他不能白长那么高的个子,他会追上索哲,但是臭虫和猴子也会赶上来,他们可以用木棒或者别的什么揍他一顿。 尼克突然转过身了,面向了索哲。 索哲毕竟还是个孩子,看见目标看见了自己,一时间,竟停下了脚步。 尼克被索哲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索哲还是个半大孩子,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依稀看得出孩子气的轮廓,但是眼神专注又凶狠,像一只面对猎物蓄势待发的动物。 他以为自己挡住了索哲的路,于是后退了一步。街头人来人往,他撞到了某个行人的肩头,那人毫不客气地撞了回来,天知道尼克是不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被撞得趔趄了一步,尼克手里的咖啡连杯子带盖全扣在了索哲身上。 刚咖啡还有些烫,索哲身上的毛衣是慈善机构分发的粗线织成,有很大的空隙。毛衣里的背心都被浇透了,露在外面的脖颈上烫红了一片。 “Oh,God,我很抱歉。” 尼克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块蓝条的手帕,擦拭着毛衣上的咖啡渍,不敢触碰索哲身上被烫红的皮肤。 索哲并没有被烫伤,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皮肤很快赶到了寒气,被咖啡浇透的衣服很难起到抵御寒冷的作用了。他恼火起来,狠狠推了尼克一把,低头盯着胸口那一团咖啡色的污渍还有袖口蹭上的洋葱沙拉酱汁。
“索哲!”索哲的朋友们赶上前来,看到索哲没有被烫伤,都气恼地望向了尼克。 “Hey,傻大个,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不愁吃穿?”猴子说。马上就要降温了,三个孩子已经开始感受到了冷。 尼克一时没有说话,索哲抬起眼看他,看他望着自己,目光中蕴含着的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悯——大概是他看见了索哲刚才撩起毛衣时,露出背心上的破洞。 索哲顿时感到意兴阑珊,敲诈这个���人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有趣。这个人不过是个笨拙的人罢了。 “算了!”他叫道,臭虫和猴子都转过头来看他。 “我们走吧,”他抬头看了看天,“快下雨了,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臭虫和猴子有些发愣,不解索哲突然的变卦,他们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跟在索哲后面,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转过身索哲便后悔了——至少应该抢过他的钱包,尼克可是毁了他御寒的衣服! 于是听见尼克在身后的喊声,他恶狠狠地转过头:“还有什么?” “那个……”实习律师的脸上很明显又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勉强在脸上挂上笑容,“我是说,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集市逛逛吗……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吃点什么。”他说着,把手中狼藉的汉堡包丢进垃圾桶,用餐纸擦了擦手。
这一天恰好是周中,又因万圣节临近,小镇的open market显的格外热闹。 尼克走在中间,索哲满脸不高兴地走在前面。臭虫和猴子两个没出息在最后打闹,手里还拿着尼克刚才买给他们的热狗。 红砖铺就的小路有一半被摊位占据,连河道上都铺设了木板,小铺子们一个挨着一个,啤酒花和烤香肠的香气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尼克带着他们往河道上走,他人缘挺好,许多人举着扎啤杯同他打招呼,尼克朝他们做了个举杯的手势。许多摊位前都摆着万圣节要用的南瓜,张牙舞爪露着蠢蠢的笑。尼克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扭头问索哲,“你……” 索哲抬头使劲儿瞪他。尼克想起了拘留所里让人不快的对话,赶紧识时务地闭了嘴,对摊主说,“一个。” 索哲别过头去,很小声地说,“很愚蠢。” “什么?”尼克没有听清。 索哲梗着脖子,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他们路过卖熟食的摊位,猴子才吃完一个热狗,看见烤肉又走不动道儿了,索哲狠狠在他胫骨上踹了一脚,“没出息!”他低声咬牙切齿地骂道,抬头看看尼克,年轻的律师站在前面,怀里抱着一个愚蠢的南瓜,正和一个卖运动衣的摊主寒暄。索哲听到尼克问人家,“有没有小男孩穿的码数?” 他顿时不高兴起来,走到对面的成衣铺子,赌气拿了一件成人的夹克,特意看了看价格,贵得他心满意足。 他冲尼克挥手。尼克走过来举起外套,看看索哲,又看看衣服,“是不是大了一点?”他问。 索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压着嗓子低吼道,“我他妈又不是不长了!” 你买不起!他幸灾乐祸地想:让你假惺惺地同情我们,我可是见过无数伪善的脸。 果然尼克��豫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掏出了钱包,里面有几张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大钞。他数出了其中的两张。 尼克转身把站在烤肉铺前流口水的猴子和臭虫叫来,给他们俩一人拿了一件一样的,还给猴子买了条新的牛仔裤,臭虫穿上了新鞋。 摊主是个和善的老太太,送了他们一小包糖苹果。索哲啃了一口,那大概是陈年的糖苹果,齁的嗓子疼。 索哲很明显听见尼克在给自己拿衣服的时候对摊主低声说:“小一号。”这回他没有说什么,到最后他穿上的新衣服虽然还有点松垮,总不算太不合身。 臭虫和猴子都多少年没穿过簇新的衣服了,两个人兴奋的恨不得在集市中心打转转,索哲裹紧了外套。 一下午很快过去,尼克带他们吃遍了整个集市,他几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臭虫和猴子仿佛永不见底的胃口。黄昏时,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他仰头看了看天,对三个孩子说:“小家伙们,我要回家了。” 他从糖果铺里买了两罐糖果,把三个人的口袋塞得满满的。索哲嫌弃地看着他的动作,尼克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塞给索哲,“糖也给你了,以后就不要捣蛋了。” 年轻的律师说,雨丝打在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索哲觉得他很好看。 “再见!”索哲硬邦邦地说。 他的两个小伙伴在数口袋里的糖。 “需要我送你们去住的地方吗?” “不!”索哲飞快地打断。 尼克摸了摸口袋,好像在犹豫什么,最终笑着说:“那么,我走了。再见。” 他沿着河道慢慢走远,索哲看他袖口上的咖啡渍,那是刚刚他撞上自己时沾上的。 “他真是个好人。”猴子说,拨开糖纸,把一粒糖果扔入口中。 “可我还是讨厌他。”臭虫皱着鼻子,“下雨了,我们今晚在哪落脚——去老比利那里?” “不!”猴子皱起了鼻子,“他……很臭!” “可是他的房子不错!”臭虫说,“我喜欢他星球大战的人偶。” 索哲挣开朋友们的手臂,“你们去吧。”他身上一股浓郁的劣质拿铁味,都是拜尼克所赐。尼克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街口了,索哲朝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 “喂——你去哪儿啊——”
索哲一路远远地跟着尼克。 他明白刚才告别时尼克在犹豫什么,大约这个蹩脚的实习律师又想塞给他们一张名片,最终还是担心又被他们撕碎了。 索哲明白这次告别大概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毕竟约克镇那么大,而他——至少在尼克面前,还是个孩子。 尼克是个好人,他想,他不能白拿他一件衣服,还有很多吃的。他可以偷偷地跟着尼克,帮他擦一擦窗户,或是修剪一下草坪。索哲以前觉得饿的时候,会去帮邻居这样做,他7岁时就能把一扇六页的大窗户洗得干干净净。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尼克,努力不让自己被他发现。他们走过了三条街。在第一个街口,尼克买了几英尺的花边,又买了些果蔬,怀里的纸袋塞的满满当当。在第二个街口,路过一家花店时他停下来,选了一束干净剔透,尚带着露水的百合花。 索哲心里想:也许是他准备送给母亲的。 尼克住在一栋廉租房的一层。这个片区住的都不是有钱人,石板路上灰蒙蒙的,还有满地的落叶和飞扬的尘土。尼克走到自己家门口,他的房间窗几明亮,看起来很整洁,不需要打扫——他也没有草坪。 尼克走上几级台阶,敲了敲一扇黑色的木门,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红发女郎。尼克低着头把花递给女郎,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捧着尼克的脸,亲吻了他的嘴。
雨好像更大了,索哲站在落一半叶子的杨树下。隔着重重雨幕,他看到尼克和女友一起走进房间,女郎把花束插在窗台上的花瓶里,又把尼克的南瓜端端正正地摆在旁边,尼克走过来,端着水杯给花瓶添了点水。女郎转过身去搂住尼克的脖子,尼克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块,他们微笑着的对视。尼克脸上的温柔几乎能让人忘了呼吸。
窗台上的南瓜在冲索哲笑,索哲的胸口仿佛被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他怒不可遏,气得手都在发抖——他错了,那丑丑的南瓜灯并不像尼克,像他自己,愚蠢的索哲·考利。 他并不明白自己在生气什么,这种无知的感觉让他更愤怒了,索哲咬了咬嘴唇,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朝着那扇幸福的玻璃窗砸去,然后扭头就跑,听见玻璃破裂的清脆声响。 “喂!”。背后有人叫道,好像是尼克的声音。索哲加快了脚步,沾了雨水的石板路滑如镜面,索哲滑倒了一次,马上跳起来继续逃跑。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索哲!” 索哲肚子里原本鼓鼓的气好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松懈了下来,转头看,果然是尼克。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睫毛上也是亮晶晶的水珠。 “你……”尼克惊愕地看着索哲,他通过那件有些不合身的夹克认出了少年,追出来一看,居然真的是他。索哲无所谓地回望着他。两个人都已经淋得透湿,尼克深深吸了口气,拉着索哲往他的家走。 ——他的家,百合花、南瓜灯、碎掉的玻璃窗…… “No!”索哲叫了起来,手脚挣扎着,要再次逃跑。尼克拉不住他,索性环住他肩,半是抱半是拖地把他往家里带。 索哲挣脱不开——毕竟他才十四岁。他看着尼克因为寒冷和激动发红的耳垂,愤愤地想:“我会长大,也会长高。” 那名红发女郎紧张地站在台阶上等待着什么,看见尼克带着索哲一起归来,她先是一怔,看着掉进臭水沟的小脏狗一样的索哲,慢慢地露出和善的微笑。
索哲裹着尼克的浴袍坐在沙发上,他刚刚在尼克家的浴室里洗过澡,尼克的女友给他冲了一杯热巧克力,又递给了他一块干爽的毛巾擦头。尼克也淋浴完毕,从储物间翻出一块塑料布,暂时糊在玻璃上,可惜还是簌簌地漏风。他的女友递过去一团胶带,两人低声地商量着什么。 索哲的外套和尼克的衬衣并排被烘在壁炉旁边,索哲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炉子。
“所以,”尼克在索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为什么会到我家附近来?”律师摸过茶几上的烟盒,被女友一把拍掉,“别当着未成年人的面吸烟!”那位漂亮的红发女郎严厉地说,往尼克的口中塞了一块戒烟糖。 这场雨似乎没有停的趋势。眼看着天色已晚,尼克同索哲分享了他们的鱼肉罐头、豌豆汤和干巴巴的黑面包做晚餐。尼克是个闷声不吭的老实人,他的女友却十分美丽,闪亮亮的红头发,一双翠绿的眼睛格外招人喜欢,性格也很温柔。 “抱歉,”她对索哲说,“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你,可是有的人今天弄丢了交房租的钱,”她横了尼克一眼,目光中却有温柔的笑意,“唉,明天房东就要上门了,这可怎么办呢?” 尼克揉了揉鼻子,对索哲使了个眼色。 索哲想起尼克钱包中那仅有的几张大钞,又看了看挂在壁炉边的皮衣。 “还有一只小狗,撞碎了窗户。”女郎格格地笑出了声。 索哲看着尼克,灰溜溜地低下头。 尼克也笑了起来:“没关系,我明天再去银行取一点。”
到夜间雨还没停,尼克在客厅的沙发上给索哲搭了个小窝,用自己的枕头和被子。他把索哲塞进了被窝,蹲在沙发前,看着索哲蓝色的眼睛,弹了弹他的额头:“小坏蛋,明天我送你去学校。”索哲瞪大眼睛,一串凶狠的话又要脱口而出,尼克把被子拉高,捂住了他的嘴巴。索哲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招,一时愣住了,尼克笑了一声,抓了抓他黑色的头发,又到窗前检查了一下塑料布补丁,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半夜时分,索哲被一些细碎的声音惊醒,他原本以为是耗子或是刺猬,从被窝里向外看,却看见了尼克的女友,她穿着整齐的大衣,戴着时下最流行的贝雷女帽,轻手轻脚地绕过客厅地板上散落的报纸堆。她从楼梯下拖出一个大皮箱,里面很沉很满,像是早就做��了出行的准备。路过茶几时她摸走了尼克的香烟和火机,她回头看了看那束百合花,走出了门。 听见门锁发出“咔擦”的声响,索哲从床上坐起身,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到窗前。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索哲看见,尼克的女友在路边,坐在她的大行李箱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路灯在遥远的地方,她一个人在寒夜的街道上,一支又一支地抽起了烟。索哲在黑暗里,隔着玻璃窗静静地打量着她,烟头的一点光明明灭灭,她的脸藏在了吐出的烟雾中。 风吹来,她裹紧了大衣。 “你不和他告别吗?”身后突然有人问,她吃了一惊,转过头,只见尼克今天带回的少年站在门口,平静地问她。 “你还小,”她说,“以后你会明白,成年人说永别的方式。” “你……”少年有些迟疑,慢慢地、郑重地问,“你不回来了吗?” 她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要走了,”她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尼克不想去波士顿,可我不属于这儿。” “可是他很好。”索哲说。 远处有一辆轿车驶来,女郎抬起了头,在车灯下,索哲终于看见了她苍白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通红的眼圈。 “我也这么觉得。”她声音古怪地回答。 轿车在她身边停下,一位男士下车帮她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她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倒是那位男士多看了索哲几眼。 她的侧脸严峻地像一尊雕塑。
索哲回到房中,走到窗前,摸了摸那只笑容蠢蠢的南瓜,看着车灯暗淡的光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他站了一会儿,迟疑着走进了卧室。尼克还在熟睡,他不知道身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索哲走到床边,他看了熟睡的尼克一会儿,终于低下头去,亲了亲尼克的额头。 我应该叫醒你的。索哲想,或者替你追出去,帮你拦住她。 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他小心翼翼地躺到尼克的身边,听屋外再度开始的雨声。
“天没亮我就离开了尼克的家。我无法面对他,万一他问我,我的女友去哪了?我该如何回答?我找到了臭虫和猴子,继续日常的生活。只是我经常无意间回到他家的那条街,被我砸坏的窗户很久没有修好,那块塑料布越来越破、越来越破,窗台上的花谢了很久也没人管它。我一直没有见到尼克,但我知道他还住在那儿。有一天,我又经过了那条街,我发现,那块玻璃已经补好,窗户也被重新擦过了。我心想,大概他忘记她了……”
“不错!”亨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慌乱地向周围看去,看到本在他房间的里面,懒洋洋地冲他挥手。“一大早就听到你在用功,口音不错!”本看起来比较满意,“只要再注重一下fuck的用法!” 亨利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用方言来读剧本了,这大约也是个好的开始:“你怎么……” “你去健身回来没有关门。”本指了指身后虚掩的门。 “哦……”亨利有些尴尬。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本问,顺手推上了门。 “我……我觉得,尼克还是太草率了,”亨利说,“他不知道索哲是个什么样的人,”亨利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笔记本,“根据警方笔录记载,索哲是个小偷,他被送往过好几个慈善救助家庭,他报答的方式就是偷了他们的东西。” 本耸耸肩,“大概是奇怪的同情心发作吧,你知道,尼克也不算什么好人。” 亨利挑起眉毛,他觉得本说的不对:“尼克是个很好的人。”他强调道。 “哦,”本走到阳台边,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我也这么觉得。” 亨利侧过头,看本的侧脸。他刚剃过胡子,看起来更英俊了,琥珀色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流动着温和的光。 “索哲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尼克,他迟早会去找他。”
——索哲在街头狂奔,他偷了酒保的车钥匙,因为那个酒保之前把一箱空啤酒瓶倒在了猴子的身上。而酒保告诉巡警索哲·考利偷了他的轿车! 他躲在小巷子的阴影中,努力压抑喘息的声音。巡警的探照灯朝这边投过来,索哲贴在湿冷的墙壁上,好像又回到了少管所冰冷的房间。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薄薄的金属盒。 “我们找到他了!在这里!”巡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索哲咬着嘴唇,汗水流进了嘴巴里,又苦又咸。他掏出那只小盒子来,昏暗的灯光下盒子里纸片仿佛沾过水又被烘干,是一盒风格简陋的名片。 Trainee Attorney,Nick Dern. ——那天,在离开尼克家的时候,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突然看见挂在旁边的尼克的西装外套。他犹豫片刻,手伸向了尼克的口袋。 有传言说,索哲·考利会偷窃每个好心收养过他的家庭的财务。尼克的钱包就在口袋里,可是索哲的手伸向了另一边,那个小小的名片盒,其中一张已经被索哲撕成了碎片。
此时,在黑暗的街道里,索哲握紧了尼克的名片,贴近了胸口。 ——Why did you fell in love with him?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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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a0611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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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EU】 More Than I Can Be ( WonderSteve )
DCEU未相遇的昨日系列。我终于还是搞成了系列好开心!
第一篇是Hal中心《未相遇的昨日》,第二篇是Kal & Hal友情向,大概就算克拉克的《未相遇的昨日》吧——《伯利恒之星》,这篇就是Diana & Steve的《未相遇的昨日》了。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作为世界上最快的人,巴里·艾伦总是在各种事情上成为了最后一个人。这一次依然没有例外。
从中城警局的化验室里出来,他才在警局大厅的电视上看到发生在珍珠港上空的不明飞行物坠落事件。新闻里,超人带着差点砸在火奴鲁鲁市中心的UFO飞向天空。
几秒之后,巴里出现在联盟新建成的瞭望塔上。
“嘿!大家都��好——吗?”巴里的话尾直到红色身影携带的电光熄灭才甩进瞭望塔的大厅。
大厅里,布鲁斯和哈尔正在全息投影的屏幕前争论,泛蓝的投影和绿灯戒指绿色的影像叠在一起。
哈尔抽空打了个招呼,又回过头说:“我不知道,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会把飞船残骸带回绿灯军团。”
布鲁斯不悦:“钢骨监测到时空维度的异常波动,我需要把它留到调查结束。”
“布鲁斯,虽然我不介意你黑漆漆的控制欲忍不住查一查这玩意儿,但是不能留到调查结束,这是绿灯军团的事。”
“如果是针对地球的攻击,那就是联盟事务,乔丹。”
“绿灯军团会查出来。”哈尔开始皱眉,双手抱胸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我会查出来。”布鲁斯挥手熄灭了全息投影,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嘿……大家,谁能和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儿吗?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巴里插进永远三言两语就吵架的两人中间,总算问出了从他踏入大厅就想问的问题。天知道对于一个速跑者,这等待有多漫长,“布鲁斯穿着礼服,哈尔——等等,白色是海军军装吧?你还挂了个上校军衔?”
哈尔放下手,叹了口气,一脸疲累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说来话长——”
“我们在参加一场军方主办的慈善拍卖会,拍卖所得用来维持珍珠港事件的纪念馆、儿童教育和罹难士兵家属生活。”戴安娜在门边出现,移步来到哈尔身边,倚身靠在桌沿,卡尔在她身后飘了进来。
巴里看着一袭海蓝礼服的戴安娜,又看了看布鲁斯和哈尔:“所以?你们?全部?一场?”
克拉克在布鲁斯身边落下,“是的,全部。非常意外。”
巴里非常感激穿着制服的克拉克,让他不至于成为站在穿着黑色礼服的布鲁斯、白色海军军装的哈尔和海蓝礼服长裙的戴安娜身边唯一画风不和的一个。
“所以你也在?”
克拉克耸肩:“记者的工作。”
布鲁斯在巴里询问的眼神里不情不愿地答:“韦恩集团收到了军方邀请函。”
戴安娜挑眉:“私人兴趣。”
巴里转向哈尔:“你呢?你早就退役了吧?”
哈尔用手指往后梳了一把落在前额的头发,另一只手转着白色的军帽:“还个人情,海军借我去当个卖笑的海报男孩。”
巴里笑起来:“上校军衔的海报男孩。”
哈尔摊手:“都是一个名字,谁让他们给我海军常服。”(空军上尉和海军上校都是Captain)
“白色很好看,哈尔。”戴安娜勾起哈尔手指上的军帽,扣在哈尔头上,“你可是今天全场最迷人的宝贝。”
哈尔站起来,摘下帽子,行了个夸张的绅士��:“能得到全场最美丽的女士赞扬,不胜荣幸。不知最美丽的女士能否赏光和最迷人的宝贝跳一支舞?”
“哦,你肯定想了很久。”戴安娜笑着说,“当然,为了最迷人的宝贝。”
“所以你们要在正义联盟的大厅跳舞了吗?”布鲁斯说。
克拉克走到控制台边,“有什么不可以呢,布鲁斯,既然刚刚结束了任务,现在又没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们可以放松一下。”他说,“让我来看看,钢骨肯定在控制台下了些歌曲。”
优美柔滑的圆舞曲响起,克拉克的古典品味,一首经典的华尔兹。
哈尔带着戴安娜滑入大厅中的空地,他们在近地轨道上的基地中心旋转,蓝色的裙摆在舞步间泛起波澜,像海浪拍在雪白的军装。
身后的大窗映着地球的一小半,在阳光照耀下围绕着一圈与戴安娜礼服同色的蓝光。
时间忽然栖落在戴安娜的指间,透过哈尔的肩章,在旋转摇摆间熠熠闪起遥远的辉光。
那个夜晚没有这样明亮的光,也没有优雅的舞曲和辉煌的太空作陪。
只是点着昏黄灯盏的小餐厅外的马路。
天上飘着细细的雪,灰色的,带着那时特有的阴霾。
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摆出了一样邀舞的姿势,她将她的手交到他的手上。
那时的她对这世间的一切近乎一无所知,他带她跳了生命中的第一支华尔兹。
没有成型的舞步,没有音乐,只是两个人相互偎依,随着步子摇摆。
他有一双与她的礼服一样的蓝眼睛。
史蒂夫·特雷弗。
戴安娜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引领她走进人类世界的人。
她的生命中有太多第一次和他相关。
有的时候,戴安娜看着联盟同伴的蓝眼睛,也常常想到史蒂夫。
卡尔的眼睛是人类所不可能拥有的蓝色,用世间一切的蓝去描述都不及。布鲁斯的总带着或深或浅的阴霾。巴里的眼睛用哈尔的话说是云端之上大气层的颜色,纯净透彻,是包裹着地球的那一层蓝光。
史蒂夫的,大概是天堂岛的海水吧。
你越靠近,越能发现不可见的深邃。
史蒂夫闯入她的生活的方式就像他的飞机,直直砸在海面,溅起浪花,掀起波澜,卷起漩涡,然后深深地沉下去,以永恒的方式静止在最深处。
他带来了戴安娜所不熟悉的整个世界。
他以不可能的方式闯入了天堂岛这片神佑之地。他是这个岛上从未出现过的男性,他开着一个钢铁巨鸟在天空飞翔。
他带来了士兵、枪械、子弹。
他带来了战争。
母亲曾经对戴安娜说,因为人们在战争中蒙受苦难,所以神创造了亚马逊人,代替他们保护这个世界。阻止战争是她们的使命。��是戴安娜长大的世界里,亚马逊姐妹英勇善战,但从未实践过她们的使命——从战争中保护人们。
亚马逊人偏安一隅,众神的福荫将她们的国土隔绝在人类的世界之外。没有亚马逊人曾经离开,也没有人曾经闯入。
史蒂夫是第一个。
他带来外面的世界正陷于战争的消息。
一场突然爆发,短短数月内卷入整个世界四分之一的国家,波及数千万人,并陷于拉锯、毫无进展的战争。每天都有数十万人倒在遍布铁丝网、拒木、堑壕的泥泞土地上。每一个被卷入的国家都被榨干了血液,打碎了骨头,似乎下一刻就要死于流血,或被外力打倒。可是就是这么奇怪,他们就这样无时无刻不往外流淌着鲜血,半死不活互相厮打了整整四年。
亚马逊的女王认为这是战神阿瑞斯的罪恶。但是她并不打算为此做些什么,她只是给了这个带来战争的男人一艘船,让他能够离开这片神佑之所,回到属于他的、血肉模糊的世界去。
“为什么我们不再保护人类?”
“因为他们不值得,戴安娜。”
“我不能对无辜的人因为阿瑞斯的作恶付出生命视而不见,如果没有人愿意去保护人类,那么我会去。”
戴安娜决定与史蒂夫离开天堂岛的时候,她的母亲说:“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戴安娜,小心人类,他们不配拥有你。”
那时候的她满怀意气,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不舍、伤感与怜悯。
她亲眼看到了那个世界。
那个亚马逊人曾经保护的世界。
这个世界和天堂岛有太大太大的区别。
当时人类最伟大的都市——伦敦——是个染满黑灰,无处不在喷吐黑烟的古怪都市。往来的人群穿着累赘繁复又奇异,既谈不上方便行动,更谈不上舒适。
女人被长长的裙子绊住脚步,高而尖的鞋跟怪异而病态。她们把自己勒地喘不过气,只为了凸显不允许被露出的乳房、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布满蕾丝花结而高高耸起的大裙子。
男人的领结勒在喉口,带着装腔作势的高帽和毫无用处的手杖。
他们高高昂着头颅,从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佝偻着身躯的人身边走过。
有抬头才能望见的,像一根根直冲着天空竖起尖矛的塔楼,傲慢而靓丽,在灰蒙的薄暮里都折射着金色的光,看着这些骄傲的建筑,让人记不起小心脚下的路。
有低头才能避开的污水坑,灰色的雪、泥水、黑土被往来的脚印、车辙碾烂搅拌,要那么小心才能避开,无暇去抬头看那些光鲜。
“欢迎来到游乐园伦敦。”
“它真古怪。”
“好吧,不是每个人都喜欢。”
后来她发现,这个都市并不是人类最奇怪的地方。
人类的世界,女人不享有男人的权利,更别提上战场这样的事情,衣着华丽的淑女避之不及,衣着朴素的妇人妄想无门。
而战场,是另一个集合了所有人类古怪和诡异的地方。
史蒂夫带着他的小队和戴安娜穿越法国战线,去摧毁德国制造毒气的地点——或许是阿瑞斯的所在。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被战争压垮的法国后方。
史蒂夫指着一片覆盖着残雪的平原,曾经缀满金色麦浪和一望无际葡萄藤的田地,现在只有雪水浸湿的黑土长着零碎枯黄的杂草。磨坊的风车已经破烂不堪,没有马能够拉磨,也没有小麦需要碾磨。
城市没有比乡下更好,曾经以繁华荣冠欧洲的都市再也不见夜晚的霓虹。一条一条大街关门歇业转让出售的店铺是城市的主旋律。年轻和年老的妇人在泥水里相互搀扶着艰难前行,见不到几个年轻的男人。
他们穿过新兵启程的车站,这时候她知道,年轻的男人都去了哪里。他们都从这里启程,然后被送入机枪和炸药的虎口。很意外这个车站还能聚集起这么多人,因为更多更多的人早就在马恩河、莱茵河、凡尔登和索姆河化为了肉泥。
这是1917年的末尾。
沙皇俄国在这一年成为第一个倒下的国家,它在与德国的角力中死于革命。奥匈帝国离死不远,英国尚能喘息,法国和德国像罗马斗兽场上最后剩下的两个角斗士,他们满身伤口,肌肉麻木,骨骼破碎,他们只是忍着,不成为先倒下的那一个。
他们来到被封锁的前线。
前面只是古怪,这里是地狱。
一片远眺也望不到边际的深黑土地,弥漫的雾气不是清晨温柔冰凉的晨雾,是不知哪一方施用的毒气。一重一重的铁丝网让血肉之躯寸步难行,无处不在的拒木堆在深深的堑壕上方。
士兵全都躲在在看不到尽处的堑壕里,堆在堑壕前的不是沙袋泥土,而是无数残破的尸体。堑壕里流淌着浑浊不清的污水,跳蚤、水蛭、老鼠在士兵脚边攒动。
有的士兵枕着死人的残肢酣睡,有的就着污水泡开黑硬的干饼。他们的眼神并不像活人。
他们停留了一夜,正好是平安夜。
晚上,战壕里的士兵唱起家乡的颂歌,远远从战场的另一头,也飘来语言不同的歌声。士兵背靠着残尸,面对着篝火,隔着绵延不尽的铁丝网、拒木、机枪和炸药,用不同的语言赞美同一个上帝。
戴安娜问史蒂夫:“你们为什么打仗?”
旁边的士兵见怪不怪地回答:“每个节日我们都会隔着防线唱歌。第二天该打打,该杀杀,该死的,就死。”
这一片方圆几十公里的土地埋葬了整整一代英法青年几百万条生命。
他们没有未来。
他们有的是明天。
该打打,该杀杀,该死的,就死。
“对不起,戴安娜。”那是史蒂夫第一次对她这么说,“我不该带你到这个世界。”
“我怎么做,并不是因为你。”这是也第一次她这么说。
他们继续穿过了德国的防线,德国的状况比法国还要糟糕,他们甚至吃不起黑硬的干饼,有的只是萝卜和芜菁。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接到了进攻的指令,一车一车的士兵被从遥远的奥匈帝国与俄国的交界处征调,这个帝国赌上了自己残存的所有血肉,做最后的致命一击。
在离这片布满血肉的土地很远很远的大洋彼岸,20万的军队在一个冬天里扩招为了480万,雷云一般集结的士兵做好了投入这场战争的准备,史蒂夫就是他们之中早早被派来的一员。
戴安娜要找到阿瑞斯,史蒂夫要找到毒气的配方。他们借助史蒂夫卧底德军的身份,在一场舞会上遭遇研制毒气的毒药博士和疑似阿瑞斯的德国将军。
他们没有跳完那一支舞。
那时的戴安娜穿了一袭海蓝的长裙,剑藏在她的背后。史蒂夫穿着他卧底德军的军装,辉煌的水晶灯在他领口的蓝马克斯勋章上流转着光。
他从没机会穿上美军的空军军装,更不可能有机会穿上哈尔的这一身。
白色的军礼服配上他的金发蓝眼一定非常迷人。
他从没有机会。
史蒂夫炸毁了毒气制作工厂,销毁了配方和已经制成的毒气弹,戴安娜也顺利找到了阿瑞斯。
他们在德国的街道上进行了最后的决战。她与史蒂夫曾经共舞的小餐馆在战斗中化为废墟。
“你是谁!”阿瑞斯这么问。他不止问过这一次,远在伦敦,他们就该发现这隐藏在双方高层里挑动战争的恶魔。
“我是天堂岛的戴安娜,希波吕忒之女。以世间所有美好的名义,你对这个世界的怒火,就此终结!”
“我知道你!希波吕忒和宙斯苟合的杂种!你们真的以为生命是我母亲的赐福吗!我的母亲,伟大的天后,怎么会祝福宙斯的杂种!
“不是宙斯的杂种,他会赐予你他的神器?不是宙斯的杂种,你能有这样的力量?”
阿瑞斯的生命终结前,他大声喊:“你以为是我!带来了战争!不!战争是人类的本能!人类生来就自相残杀,我只是让他们释放本性!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终结战争!等着瞧吧!”
这是1918年的暮春。
德国赌上帝国最后的血肉做的生死之搏,止于能眺望到巴黎的郊外。那里有数之不尽的士兵、坦克、枪炮在等待。
然后又是一场战争,血肉之躯无法逾越的铁丝网、拒木和壕沟组成的防线被一辆辆装甲巨兽轻易碾碎,仿佛之前倒在这些东西面前的那几千万生命是梦中乍然亮过的星火。
这是终结这场战争的战争。铁与火宣告了德国的失败。
11月11日11时,贡比涅森林响起了101响炮声。
仿佛长暮终响的报晓,人类终于从噩梦般的四年里甦醒了。
戴安娜杀死了播撒战争的神明,但他们并没有终结战争。
史蒂夫和戴安娜目睹了那场铁与火的亚眠会战。血肉之躯在机枪和炸弹之前如此不堪一击,而机枪和炸弹在坦克面前又如此无力。
人类总能推陈出新,想出更有效的屠杀自己的方法。
史蒂夫喃喃重复了一遍他在天堂岛对着希波吕忒女王和戴安娜说的话。
“你有什么目的?”
“终结一场战争。”
“什么战争?”
“一场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
那时的他被真理之索捆绑,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
“一场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史蒂夫看着铁与火的巨兽碾过堑壕、铁丝网和血肉,喃喃说。
这场噩梦之初,所有人都认为它会在圣诞节前结束。几场会战会决定一切,就像一百年前的那些战争一样。骑兵冲锋、步枪齐射。一场战争,终结未来一切战争。
而事实是,这场战争中,杀人的武器不再是血肉之躯能够阻挡,更别提骑兵能在铁丝网、拒木和壕沟里起到什么荒唐的作用。参战的士兵大部分时间不在战斗,而像那些跳蚤、水蛭和老鼠,躲在堑壕里,与尸体和污水为伍,等待愚蠢的将军把他们以进攻的名义像倾倒垃圾一样送到机枪的准心口,成为那些堆砌在战壕口的尸体中的一具。这样的残酷被生命的数量拉到数年这么长。因为还有鲜活的生命可以投进这场拉锯之中,他们就不断地投入,像把煤块铲入蒸汽机车的煤炉。
欧洲这一代青年就此凋零,他们的生命之火什么也没有点燃,也再也不会被点燃。
史蒂夫和戴安娜回到了伦敦,胜利的礼炮传来的那天,他们在街头看到铺天盖地的英国国旗,人们相互拥抱,欢呼雀跃。
然后他们看到了下一场战争的火花,在巴黎数之不尽的会议中,在撑到最后的国家为了弥补自己而贪得无厌地索取中,若隐若现地迸发。
一曲终结,旋律忽地转为了热烈的爵士乐。
哈尔没有放开手,突然就着旋律带着戴安娜快速转起圈来。
在哈尔的笑声里,巴里责怪地叫到:“哈尔——!”
戴安娜完全没有被这场意外打乱舞步,她踩着节奏极快地变换步子,拉着哈尔旋转,等到乐声一停,哈尔俯身,戴安娜下腰,扬手舒腿,摆出一个极漂亮的定��姿势。
哈尔扶着戴安娜的背直起身,惊喜地说:“嘿!你会这个!”
戴安娜理了理哈尔的军礼服领口,宠溺地笑笑:“哦,空军男孩。”然后迤迤然抽身。
巴里双手叉在胸前:“你的恶作剧还有什么来源不成。”
哈尔笑:“这是空军的传统,通常我们邀请女孩的时候会这么来一手。”
“你是指空军的陋习。”
哈尔摆摆手:“因为我们不会晕呀,女孩们肯定是要受不了的,然后结尾下腰的时候就会——”他一把拉过巴里,重新摆出刚才的姿势。
“嗷!哈尔!”巴里一个重心不稳,不得不抓住哈尔的手保持平衡。
“——这样。”哈尔飞了个媚眼,然而并没有人欣赏,很快被站稳的巴里重重推开。
“嘿!”巴里生气地说,“别拿我做示范!”
哈尔无辜:“除了戴安娜你最轻啊。你要我拿克拉克还是布鲁斯做实验?”
巴里瞄了眼坐在一边看这场闹剧的布鲁斯,想象了下那个画面,打了个冷战。
布鲁斯挑起眉。
那一边克拉克已经和戴安娜跳起舞了,鲜红的披风和海蓝的长裙,划出一道道圆弧,仿佛雨滴落在湖面的圈圈涟漪。
银河在他们身后辉煌而壮大。
战争结束后,戴安娜与史蒂夫回到了美国,史蒂夫带她生活在加州,临近海边。他觉得在海岛长大的戴安娜会更喜欢大海。
那正是爵士乐兴起的年代。
他们常常光顾那些活力四射的酒吧,史蒂夫不止一次带她跳过那个高速旋转的舞。空军男孩的陋习,仗着做过旋转训练,他们没什么做不出的。
那时候的史蒂夫也很忙碌,他参加了一场又一场授勋仪式,获得的勋章未必比蓝马克斯常见。美军陆军航空队正是发展壮大的时候,史蒂夫是少有的有战场击坠经验的资深飞行员,他被授予上校衔。
戴安娜回了几趟天堂岛,又回到加州。
他们有了20年美丽的时光。
他带她去看那些没有被战火摧毁过的、或者说,战火早就远去的,人们的生活。
约塞米蒂的雪山、巨松、日光岩和瀑布,中部平原一望无际的玉米田,大峡谷和羚羊谷鬼斧神工的风化岩,黄石公园五颜六色的大棱镜和间歇喷泉,纽约的高楼和华盛顿的国会山,波士顿海外的鲸鱼和海豚。
人类的世界���远不止那些可怖和怪异。
他们确实还有温暖和美丽。
再后来。
再后来,那片土地又传来了战争的消息。
战争爆发前,风声就一阵紧似一阵,史蒂夫早就接到了消息。他已经是美国陆军航空队的将军。
德国被战争的巨额债务压到脊梁垮塌,反而反弹起来,绝境重生,摩拳擦掌,只为一雪前耻,上一场战争的灰烬里诞生了硫磺火湖里的魔鬼。
德国对波兰开战的消息传来,史蒂夫坐在屋檐下,远方的大海蓝得就像天堂岛。
史蒂夫说:“对不起,戴安娜。”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他第三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时间已经是1942年。美国加入了这场比上一场更大、卷入的国家更多、死亡的人数更多、死亡的方式更有效率的战争。
他接到了随航母出发的命令。
“对不起,戴安娜。”离开之前,他说,“我不该带你来这个世界。我们辜负了你。我,辜负了你。”
“我的选择,与你无关。”戴安娜温柔地拂过他的鬓角,他的金发不再那么闪耀,转为棕色,染上了星点的霜华。他的眼睛依然那样蓝,仿佛天堂岛的大海。
可是就像这个人类的世界。
离得越近,越感受到美好和深埋的阴暗。
她的母亲说的没错。阿瑞斯说的没错。她不能阻止战争。他们不值得拥有她。
人类挑起的战争,她不能参与。
人类创造了一个她不能与之并肩的世界。
史蒂夫再也没有回来。
哈尔还在追问戴安娜知道空军小伎俩的原因,被巴里赶到了一边,然后克拉克带着他们去查看暂时放在孤独堡垒的不明飞行物残骸。
戴安娜在布鲁斯身边落座。
布鲁斯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瓶威士忌。
“我猜你想喝一杯。”
戴安娜接过杯子,笑说:“什么也瞒不过你。”
“你拍下的那枚蓝马克斯勋章,史蒂夫·特雷弗,空军少将,这是他卧底德军时候的勋章。”布鲁斯抿了一口酒,“卧底能获得蓝马克斯,确实是传奇的人物。”
“空军的男孩们,上了飞机还能记着什么呢。”戴安娜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他一生都想空军能独立建军,可是他没有等到那个时候。看着哈尔穿那身军装,虽然是海军的,我就想他能穿上肯定非常迷人。”
“他是你离开人类世界的原因吗?”
“我走入或离开,都不是因为他。”戴安娜说,“他伸出手,是我把手交到他手里。”
他们相对无言。
许久,布鲁斯举起杯,地球的倒影落在杯沿。
“敬成就世界的人。”
戴安娜轻轻磕碰他的酒杯,银河的倒影和地球的短短重叠。
“敬成就我们的人。”
The End
我超!!!!!!!!!!!!!!!!想写又很纠结会破坏美感但是真的超想写的结局,不想看的就不要当真啦。反正正文里已经给了注定在电影里一战中就挂掉的史蒂夫开了20年的外挂,也不介意来个这种结局了嘛。准备好了吗?确定要看了吗?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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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特雷弗,好耳熟啊。”哈尔跟着克拉克进入孤独堡垒的时候,搔了搔下巴,迷惑地皱起眉。
巴里好奇:“戴安娜买下了这个人的东西?她不是只做古董生意?”
克拉克说:“是个空军少将,当时还是陆军航空队吧。牺牲在太平洋战争,那个蓝马克斯勋章是他一战在德军卧底时候得的。回国之后获得的勋章多得数不过来,这个是最传奇的。”
“蓝马克斯是我知道的那个蓝马克斯吗?卧底能卧底到得蓝马克斯?”巴里怪叫。
克拉克点点头,“是你知道的那个蓝马克斯。”
哈尔纠结地说:“我总觉得我最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绝对不是这次拍卖会。”
巴里翻了个白眼:“谁要信你。”
阿灵顿国家公墓是华盛顿最安宁的地方。
成百上千的雪白墓碑像肃穆的士兵,在这片青草地上延展开。
总有人陆陆续续来拜访,洁白的石碑和各色鲜花,阳光穿过树影落下斑驳的光点,宛如跳跃的精灵。
史蒂夫的墓碑在一棵长青的松柏边,环绕着他的战友。
还是清晨,墓碑边放着一支带水的风信子。特雷弗家还记得这位祖父辈的人物,大抵还是给戴安娜一点安慰。
她带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阿灵顿常常看到带着火红玫瑰的人,这一束国花,又恰恰代表爱情。无数未死的爱,寄托在这些花朵,默默地说给亡灵听。
戴安娜伸手擦了擦墓碑上史蒂夫的名字,没有积灰,雪白浑然一体。
“我有了一些战友。”她说。
麻雀和罗宾鸟在枝头欢快地吱吱喳喳,偶尔有松鼠从枝头一掠而过,青草地上的露水未干,钻石一般闪着光。
她沉默良久,只是抬头远远凝视着开阔的墓地。
墓碑间,有许许多多悲欢离合。
“我们会让这个世界更好一点。”她抽出一支玫瑰,落下一个亲吻,把玫瑰叠在风信子上。
风在她身后轻轻拂过这片英灵沉睡的土地。
远远有人呼喊:“史蒂夫!嘿!看什么呢?该走了!”
被呼唤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空军常服,胸前别着上校的银鹰。他收回看着高挑女士背影的视线,答:“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没什么,走吧。”
真·The End.
7th May 2017
1.     灵感来自万恶的还没上映就捅地我痛彻心扉一刀的fanvid:贫道爱吃肉的【DCEU】【WonderSteve】如果我变成回忆(30秒摸鱼) 2.      不要问我超想写的结局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不明白的查查风信子的花语。 3.       终于写了WonderSteve,好开心T-T 4.       一战相关资料来自天涯煮酒论史 1914:诸神末日by押沙龙(一战描写中角斗士比喻化用自此文,应该还有其他影响,因为主要看的这篇。想要简略了解一战过程看这张帖子最好啦!你们看了就知道我化用程度了[笑哭]),八月炮火,一战秘史。 5.       空军男孩的陋习当然是我胡诌的,我就只是想把哈尔插进去! 6.     “The war to end all wars” 是一战的代称,当然现在是一种讽刺的用法。在1914年8月,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英国作家H. G. Wells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是The War That Will End War,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最后这场战争基本摧毁了欧洲的旧文明。而所谓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结局如何我们都知道了。
7.       看了好几遍预告片,蒙太奇太重,猜了几遍剧情都觉得不通顺,干脆自己开脑洞忽略掉剧情线。
8.       搞完史蒂夫和戴安娜了!祝愿神奇女侠电影大卖口碑大爆啊!我最爱的派派和加朵!!!
9.        蓝马克斯勋章真的是超稀有的勋章,想想电影竟然设定史蒂夫卧底都卧底出了蓝马克斯,简直细思恐极。大家可以搜一搜蓝马克斯的相关。
10.      哈尔穿的那件白色海军常服就是壮志凌云结尾他们参加结业酒会时候穿的那件啊,实在太帅了!空军只有短袖制服是白的,哭,找个理由让哈尔穿白军装!
11.      米帝的空军是在1947年才独立建军的,之前都是隶属陆军的陆军航空队。
12.     放了蓝马克斯勋章、哈尔海军常服、史蒂夫空军常服的图:点我
13.     上映后补充:猜错了,史蒂夫的蓝马克斯是偷衣服附带的,我说史蒂夫作为一个情报人员偷人家衣服偷个有蓝马克斯勋章的是认真的吗?我不管,就当他卧底出蓝马克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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