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藤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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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正弘の国際情勢解題」
令和五年(2023)12月27日(水曜日)参
通巻第8070号
AIは喜怒哀楽を表現できない。人間の霊的な精神の営為を超えることはない
文学の名作は豊かな情感と創造性の霊感がつくりだしたのだ
*************************
わずか五七五の十七文字で、すべてを印象的に表現できる芸術が俳句である。三十一文字に表すのが和歌である。文学の極地といってよい。
どんな新聞や雑誌にも俳句と和歌の欄があり、多くの読者を引きつけている。その魅力の源泉に、私たちはAI時代の創作のあり方を見いだせるのではないか。
「荒海や佐渡によこたう天の川」、「夏草や強者どもが夢の跡」、「無残やな甲の下の蟋蟀」、「旅に病で夢は枯野をかけ巡る」。。。。。
このような芭蕉の俳句を、AIは真似事は出来るだろうが、人の心を打つ名句をひねり出すとは考えにくい。和歌もそうだろう。
『春過ぎて 夏来にけらし 白妙の 衣干すてふ 天香具山』(持統天皇)
皇族から庶民に至るまで日本人は深い味わいが籠もる歌を詠んだ。歌の伝統はすでに���サノオの出雲八重垣にはじまり、ヤマトタケルの「まほろば」へとうたいつがれた。
しかし人工知能(AI)の開発を米国と凌ぎを削る中国で、ついにAIが書いたSF小説が文学賞を受賞した。衝撃に近いニュースである。
生成AIで対話を繰り返し、たったの3時間で作品が完成したと『武漢晩報』(12月26日)が報じた。この作品は『機憶(機械の記憶)の地』と題され、実験の失敗で家族の記憶を失った神経工学の専門家が、AIとともに仮想空間「メタバース」を旅して自らの記憶を取り戻そうとする短編。作者は清華大でAIを研究する沈陽教授である。生成AIと66回の対話を重ね、沈教授はこの作品を「江蘇省青年SF作品大賞」に応募した。AIが生成した作品であることを予め知らされていたのは選考委員6人のうち1人だけで、委員3人がこの作品を推薦し
「2等賞」受賞となったとか。
きっと近年中に芥川賞、直木賞、谷崎賞、川端賞のほかに文学界新人賞、群像賞など新人が応募できる文学賞は中止することになるのでは? 考えようによっては、それは恐るべき時代ではないのか。
文学の名作は最初の一行が作家の精神の凝縮として呻吟から産まれるのである。
紫式部『源氏物語』の有名な書き出しはこうである。
「いづれの御時にか、女御、更衣あまたさぶらひたまひける中に、いとやむごとなき際にはあらぬが、すぐれて時めきたまふありけり」
ライバルは清少納言だった。「春は曙、やうやう白く成り行く山際すこし明かりて、紫立ちたる雲の細くたなびきたる」(清少納言『『枕草子』』
「かくありし時すぎて、世の中にいとものはかなく、とにもかくにもつかで、世に経るひとありけり」(道綱母『蜻蛉日記』)
額田女王の和歌の代表作とされるのは、愛媛の港で白村江へ向かおうとする船団の情景を齊明天王の心情に託して詠んだ。
「熟田津に 船乗りせむと月待てば 潮もかなひぬ今は漕こぎ出いでな」(『万葉集』)。
「昔、男初冠して、平城の京春日の郷に、しるよ��して、狩りにいにけり。その里に、いとなまめいたる女はらから住みけり。」(『伊勢物語』)
▼中世の日本人はかくも情緒にみちていた
「ゆく河の流れは絶えずして、しかももとの水にあらず。淀みに浮かぶ泡沫(うたかた)はかつ消えかつ結びて、久しくとどまりたるためしなし」(『方丈記』)
『平家物語』の書き出しは誰もが知っている。
「祇園精舎の鐘の声、諸行無常の響きあり。 沙羅双樹の花の色、盛者必衰の理をあらはす。 奢れる人も久からず、ただ春の夜の夢のごとし。 猛き者も遂にはほろびぬ、 偏(ひとへ)に風の前の塵におなじ」。
『太平記』の書き出しは「蒙(もう)竊(ひそ)かに古今の変化を探つて、安危の所由を察(み)るに、覆つて外(ほか)なきは天の徳なり」(『太平記』兵藤祐己校注、岩波文庫版)
「つれづれなるままに、日くらし硯にむかひて、心にうつりゆくよしなし事を、そこはかとなく書きつくれば、あやしうこそものぐるほしけれ」(『徒然草』)
古代から平安時代まで日本の文学は無常観を基盤としている。
江戸時代になると、文章が多彩に変わる。
井原西鶴の『好色一代男』の書き出しは「「本朝遊女のはじまり、江州の朝妻、播州の室津より事起こりて、いま国々になりぬ」
上田秋成の『雨月物語』の書き出しはこうだ。
「あふ坂の関守にゆるされてより、秋こし山の黄葉(もみぢ)見過しがたく、浜千鳥の跡ふみつくる鳴海がた、不尽(ふじ)の高嶺の煙、浮島がはら、清見が関、大磯小いその浦々」。
近代文学は文体がかわって合理性を帯びてくる。
「木曽路はすべて山の中である」(島崎藤村『夜明け前』)
「親譲りの無鉄砲で小供の時から損ばかりしている。小学校に居る時分学校の二階から飛び降りて一週間ほど腰を抜ぬかした事がある」(夏目漱石『坊っちゃん』)
「石炭をば早はや積み果てつ。中等室の卓つくゑのほとりはいと静にて、熾熱燈の光の晴れがましきも徒らなり。今宵は夜毎にこゝに集ひ来る骨牌カルタ仲間もホテルに宿りて、舟に残れるは余一人ひとりのみなれば」(森鴎外『舞姫』)。
描写は絵画的になり実生活の情緒が溢れる。
「国境の長いトンネルをぬけると雪国だった」(川端康成『雪国』)
谷崎潤一郎『細雪』の書き出しは写実的になる。
「『こいさん、頼むわ』。鏡の中で、廊下からうしろへ這入はいって来た妙子を見ると、自分で襟えりを塗りかけていた刷毛はけを渡して、其方は見ずに、眼の前に映っている長襦袢姿の、抜き衣紋の顔を他人の顔のように見据みすえながら、『雪子ちゃん下で何してる』と、幸子はきいた」。
「或春の日暮れです。唐の都洛陽の西の門の下に、ばんやり空を仰いでいる、一人の若者がありました」(芥川龍之介『杜子春』)
▼戦後文学はかなり変質を遂げたが。。。
戦後文学はそれぞれが独自の文体を発揮し始めた。
「朝、食堂でスウプをひとさじ吸って、お母様が『あ』と幽(かす)かな声をお挙げになった」(太宰治『斜陽』)
「その頃も旅をしていた。ある国を出て、別の国に入り、そこの首府の学生町の安い旅館で寝たり起きたりして私はその日その日をすごしていた」(開高健『夏の闇』)
「雪後庵は起伏の多い小石川の高台にあって、幸いに戦災を免れた」(三島由紀夫『宴のあと』)
和歌もかなりの変質を遂げた。
正統派の辞世は
「益荒男が 手挟む太刀の鞘鳴りに 幾とせ耐えて今日の初霜」(三島由紀夫)
「散るをいとふ 世にも人にも さきがけて 散るこそ花と 吹く小夜嵐」(同)
サラダ記念日などのような前衛は例外としても、たとえば寺山修司の和歌は
「マッチ擦る つかのま海に霧ふかし 身捨つるほどの 祖国はありや。」
わずか三十一文字のなかで総てが凝縮されている。そこから想像が拡がっていく。
こうした絶望、空虚、無常を表す人間の微細な感情は、喜怒哀楽のない機械が想像出来るとはとうてい考えられないのである。
AIは人間の霊感、霊的な精神の営みをこえることはな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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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比水還便宜?油價崩潰,創冷戰後最大單日跌幅, 沙特俄美石油大戰怒目相向,看誰先眨眼
以噩夢糢式開啓的2020年,人們每天都在見證历史。
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只是背景,短短十天時間內,人們就看到美國四次熔斷,歐洲股市腰斬,全球資本蒸發上百萬億,到處都是"王炸"和"無底限"救市。
而這一切的直接導火索,是3月8日晚間沙特阿拉伯突然發起的石油價格戰。
原本3月"歐佩克+"限產協議到期,沙特、俄羅斯等國將協商繼續限產。沙特考慮到疫情沖擊,提議在原限產協議基礎上再縮減產能,以拯救原油市場。但俄羅斯不支持沙特深度限產,二者談崩。
沙特再次祭出屢試不爽的殺手鐧,宣布大幅增產降價,企圖迫使俄羅斯屈服。
這一不合作博弈,直接導致國際油價閃崩,布倫特原油(Brent)暴跌24%至每桶 34 美元,創下自冷戰結束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制造了"水比油貴"的黑色星期一。
3月9日,道指跌幅7.79%;標普500指數跌幅7.60%,觸發熔斷機制;納斯達克跌幅7.29%。石油巨頭沙特阿美公司(Saudi Aramco)一天跌去1.2個中石油市值。
油價崩盤曡加新冠疫情全球化蔓延加劇,再次引發史詩級暴跌。一周內,俄羅斯、法國、英國、日本、韓國、新加坡及美國股指跌幅超過15%,十餘個國家股指觸發熔斷,美股跌入技術性熊市,債券、期貨、黃金、比特幣均遭重創。
沙特的"懲罰"
"兩家都缺錢,但不同的是,沙特想限產以抬高價格,但俄羅斯卻希望多賣,雙方的矛盾在這里。"寧夏大學中國阿拉伯研究院院長李紹先認為,這次俄羅斯和沙特不歡而散的最主要原因是利益出現分歧,以及試圖爭奪對油價的影嚮力。
石油價格戰被挑起後,國際油價不僅直線墜入4年來的最低點,3月9日開���的各國股市也因此慘��大跌:布倫特原油期貨大幅跳空低開,開盤跌25%,隨後跌超31%。WTI原油期貨開盤大跌逾22%,一度跌超30%,跌破30美元/桶的整數關口。
國際油價跌至約30美元/桶,是什麼概念?
一桶原油約158.98升,以WTI原油期貨價格30美元/桶來計算,換算之後原油價格為210元人民幣/桶。而同容量農夫山泉礦泉水的價格為635.92元人民幣,3倍於當前國際原油價格,是名副其實的"水比油貴"。
這也創下自1991年1月海灣戰爭以來,國際油價的單日最大跌幅。
當時,國際油價曾因中東戰雲密布被不斷炒高。但以美軍為首的國際聯軍迅疾發動名為"沙漠風暴行動"的猛烈空襲,重創了入侵科威特的伊拉克軍隊,同時美國政府又大舉釋出石油戰略庫存。因此,在戰爭短期化與國際原油供需無虞的狀態下,當年的國際油價一舉打破"戰爭炒作"預期,於一日內大跌34.8%。
然而此次油價暴跌,卻是另外一種原因。根據沙特石油部的官方說法,沙特石油之所以大幅折扣、大舉增產,其主要目的是"懲罰不願繼續配合OPEC減產的俄羅斯"。
俄羅斯原油產量位居全球前三,長期與沙特、美國並列為石油"三巨頭"。雖然俄羅斯不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的正式成員國,但其產能方針長期與OPEC的政策聯動,雙方自2016年開始同步合作,也因此被稱為"OPEC+"聯盟。
但在過去幾個月的產能談判中,莫斯科卻不再支持OPEC協商減產的"共同穩價"策略,雙方談判最終在3月6日以破局收場。俄羅斯方面也徑自決定:自4月1日起,俄羅斯將自由增產,不再與OPEC聯動穩價。
相關消息傳出後,國際油價3月7日也曾重挫逾8%。豈料沙特不甘示弱,隨後跟進加碼,甚至提前打出"折扣戰"(主要市場客戶售價下降20%)與"增產牌"(4月起每日重回1000萬桶以上的巔峰產能),過量供應的國際油價與全球股市因此墜入穀底。
產油國在石油市場的競爭,本質上是一個成本問題。在原油質量檔次相同的對手之間,只存在"誰更便宜"的競爭優勢。1960年OPEC的成立,正是旨在通過建立一個價格聯盟,來避免產油國之間的價格互殘。
按照OPEC過去的邏輯,當全球需求下降,那麼就應該統一減產,以維護價格。但這一次,新冠肺炎疫情襲來,全球經濟蒙上陰影,沙特卻反其道而行之,宣布了30多年來的最大降價措施。
對此俄羅斯極力反抗。除了力主通過放任增長來"重整油價市場",甚至更直接把暴跌油價的戰略矛頭,對準美國的頁岩油氣產業。
頁岩油氣產業是特朗普刺激美國實體經濟的重要手段,也是美國實現能源獨立的最大功臣。近年來,美國還在積極謀求頁岩油氣出口。
俄羅斯為何拒絕
兇猛價格戰之初,絕大多數人的註意力都在應戰方俄羅斯身上。彭博社文章認為,沙特突然採取如此猛烈的手段,是為了盡可能快地給俄羅斯造成最大痛苦,從而迫使俄羅斯重回OPEC+的談判桌,並借此擠壓俄羅斯的全球市場份額。
荷蘭國際集團(ING)大宗商品策略負責人沃倫·帕特森(Warren Patterson)也持同樣觀點。他表示,俄羅斯放棄減產核心因素是減產擠壓了俄羅斯的市場份額,使得其全球第二大原油出口商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我認為,讓俄羅斯感到不安的是,盡管他們一直在削減產量,但實際上卻幫助美國頁岩油氣行業擺脫了困境,因此,他們想結束這一局面。"
這亦是俄羅斯談判代表一直強調的觀點。自從2016年俄羅斯與沙特聯合,並通過OPEC+的聯盟減產穩價後,國際市場的走向對聯盟產油大國並沒有明顯利多。每次只要通過OPEC+"減產穩價",石油市場份額馬上就會被美國惡意增產的頁岩油填補。也就是說,"減產"的失血都是OPEC+在扛,但"穩價"的利多卻都被搭順風車的北美頁岩油吃光。
路透社3月10日刊發的報道,也證實了這個邏輯。在俄羅斯拒絕減產引發油價暴跌以後,美國頁岩油產商從3月9日開始進一步削減支出,預計2020年夏季,美國頁岩油產出將下降至100萬桶/日。可見,在俄羅斯拒絕減產拒絕讓出市場份額以後,美國頁岩油反而停止了增產。
一位從事原油期貨交易的人士分析稱,與一般的商品貿易不同,原油市場簽署的大都是長期協議,一旦失去市場就很難再奪回來。對俄羅斯來說,一旦自己減產而沙特不減產,那麼一減一增之間,俄羅斯的原油市場份額就沒有了。
"不要盯著一時的價格,原油市場價格不是核心,市場份額才是關鍵,定價權才是王道"。該人士稱,如果俄羅斯當初接受了減產協議,美國頁岩油可以立即增產,占領原本屬於俄羅斯的那部分市場份額後,再與沙特一起拉升價格。"一來一回之間,俄羅斯減產的份額,直接成了美沙的盤中餐"。他認為,這種情況下,俄羅斯只能被動應戰,保住市場份額。
值得註意的是,美國總統特朗普3月9日就石油價格戰問題和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mad Bin Salman)進行過通話。3月10日,特朗普特別助理、白宮副新聞秘書賈德·迪爾在社交媒體證實,雙方討論了全球能源市場和其他重要地區及雙邊問題。
此番通話後,沙特國有石油公司、國際最大原油出口商沙特阿美表示,他們收到沙特能源部的指示,將公司的最大可持續產能(MSC)從1200萬桶/日增加到1300萬桶/日。
另據兩位彭博記者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稱,特朗普與沙特王儲在電話中討論了當前石油市場狀況。其中一位透露,"特朗普致電沙特王儲的時間是在今早(3月9日)沙特宣布提高產量之前,這意味著特朗普與沙特王儲通話後,進一步加劇了原油價格戰。"
另一個版本
在俄羅斯,更多人將此視為俄羅斯最大油企、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總裁伊戈爾·謝欽的最終勝利。謝欽一直堅定反對俄羅斯和OPEC進行聯合減產,曾多次公開表示希望終止和OPEC的減產協議。
"俄油總裁謝欽、俄氣總裁祖布科夫,這兩人與普京一樣都是KGB出身,與普京關系非常密切,謝欽更是被普遍認為是普京和梅德韋傑夫之下的三號人物"。莫尼塔研究首席經濟學家鐘正生認為,此次談判破裂可能也有一些個人因素在內。
站在謝欽的立場,退出減產協議意味著對於美國人的致命一擊:當前頁岩油成本仍遠高於傳統方法開採的原油,且前景依賴於昂貴的進一步技術研發,這使得一旦各國產能恢複,油價成功下跌,無利可圖的頁岩油只能暫時停產,甚至徹底退出市場。
另據俄媒報道,普京此前曾接見謝欽。在會面中,謝欽向普京直接抱怨俄羅斯參與歐佩克發起的減產協議。謝欽認為,俄羅斯石油公司目前的操作成本僅為每桶3.2美元,能夠承受價格戰。
謝欽反對減產協議在過去幾年中不是秘密,他甚至被視為該協議唯一的反對者。但在當時,俄方高層中持這種看法的只有謝欽一人,而制約普京決策的還有更複雜的地緣政治關系:配合石油減產,意味著俄羅斯將在與相關中東國家的外交談判中更有主動性。此事因此被擱置。
當前俄羅斯與OPEC+之間的減產協議締結於2016年10月,此後經历多次延期,而2020年4月1日則是目前協議的截止日期。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蔓延,需求端多國經濟已經遭到打擊,未來市場預期低迷。OPEC的實際領導者沙特,在此之前已主動降低了本國產量,以彌補其他國家不合作造成的差額。
而俄羅斯國內的風向也已經發生了重大改變,不願意再向美國拱手奉上大禮了。多位消息人士向媒體證實,會前莫斯科在退出決定上就已達成一致,這一次俄羅斯能源部長諾瓦克的任務並非談判,而是通知全世界:俄羅斯不想玩了。
3月6日,雙方多年勉強維持的和平表象在五個小時的談判後宣告崩解:諾瓦克在會後馬上召開記者會宣布俄方退出談判,又過了幾個小時,沙特阿美就"打開水龍頭",推出了史無前例的減價促銷。
關於這一點,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所長鄧肯(Alexander Dynkin)也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證實稱,克里姆林宮已決定犧牲OPEC+,以制止美國頁岩油生產商,並懲罰美國對"北溪二號"管線項目的破壞。
"北溪二號"管線是德國和俄羅斯的天然氣合作項目,也是縱貫歐洲西北部的能源大動脈。這是一條由俄羅斯經波羅的海海底到德國的天然氣管道,可繞過烏克蘭把俄天然氣輸送至德國,再通過德國幹線管道輸送到其他歐洲國家。
從"北溪二號"動工前,美國方面就高度重視並不斷敲打歐洲各國,甚至宣稱"'北溪二號'會讓德國成為俄羅斯的人質",但歐洲各方不為所動。在被無情忽略了很久之後,美國參議院在2019年12月17日通過了《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內有同意對"北溪二號"進行制裁的內容,要求施工單位立刻停工,否則將對其進行制裁,包括凍結其財產,阻止其入境美國等。
消息一出,瑞士Allseas集團立刻投降,宣布退出北溪二號線天然氣管道鋪設項目。作為全球最大的海洋油氣田開發平台安裝以及管道鋪設承包商,Allseas集團負責的波羅的海深海段天然氣管道鋪設,是項目難度最大的一部分。Allseas集團的繳械,直接導致"北溪二號"管線陷入停擺,而在目前項目方沒有替代方案的情況下,只能暫時停工。
地緣政治博弈
"直接原因是俄羅斯與OPEC在減產協議上談崩。但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沙特與俄羅斯在中東問題上的地緣政治博弈"。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研究員張明說,只不過詭異的是,通常在中東地區地緣政治博弈加劇時,全球原油價格就會飆升,但這次卻是以雙方"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進行。
石油的生產和消費是分離的,但石油生產又集中於中東等某些地區。中東地區特殊的地緣政治構造,與石油這種戰略性資產綁定在一起,產生了複雜的化學反應。中東產油國多半嚴重依賴於石油,政治經濟結構比較簡單,往往陷入"石油詛咒"。
中東的地緣政治秩序並非內生,而是外界強加的。二戰結束之後,美國、蘇聯涉足中東,冷戰結束之後美國在中東地區獨大。特朗普上台後,實行"美國優先"方針,在全球施行戰略收縮,而俄羅斯則通過敘利亞戰爭,強勢重返中東地區。中東地緣政治秩序裂變,處於持續沸騰的狀態,已沒有穩定可言。
就最近而言,敘利亞戰爭朝著土敘戰爭的方向發展,俄土之間於3月6日達成了暫時的停火協議。伊朗問題持續發酵,加上伊朗國內疫情暴發,幾乎成為孤島。 而停火協議剛剛簽署,沙特就以俄羅斯拒絕減產為由迅速發動了價格戰。
"俄土協議直接刺激了沙特。"外界分析認為,一旦協議中涉及的M4和M5戰略公路全面打通,則什葉派天然氣管線全面打通。中俄土伊以該管線為基礎,就可以聯合搭建通往歐洲的能源管線,該管線主要以天然氣為主,其源頭是伊朗和卡塔爾共有的帕爾斯油氣田。" 如果這條管線建成,與沙特決裂的卡塔爾將實現劃時代的能源崛起,未來必將取代沙特在中東的能源老大地位,而與沙特在中東地區爭霸的死敵伊朗,也將全面崛起。沙特未來的處境可以用內憂外患來形容。"
《金融時報》認為,沙特的爆量增產與價格折扣策略,於戰略目的上確實有"威嚇俄羅斯"的宣示意味。畢竟如果無法在關鍵時刻嚇阻俄羅斯配合,未來沙特再要號令OPEC減產,其威信及影嚮力必將大打折扣。
不過也有人提醒,沙特此舉,要謹防重蹈1986年爆發的"石油過剩危機"。當年,在1973石油危機、1979伊朗伊斯蘭革命、1980年兩伊戰爭的一連串震蕩事件中,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油價景氣。但各大產油國隨後拼命搶市、惡意增產,於1980年代中期制造了"供過於求"的結構性危機。
當時,作為OPEC盟主的沙特,不斷呼籲OPEC成員減產未果,反��自己主動減產後,海外市場也被各國"增產搶市"奪走。历經多次談判無果後,沙特決定於1986年放棄油價穩定方針,並以產能百分之百全開的"灌油"戰略,玉石俱焚地重創了所有不配合穩定價格的產油國家經濟體。
這就是著名的"1986沙特梭哈"事件。這次事件,不僅觸發了國際油價長期走低、直到上世紀90年代才逐漸回穩,對於國際戰略與世界历史,更引發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蝴蝶效應"。
長期的低油價環境,雖讓美國與日本的制造業景氣大好,但卻讓蘇聯經濟墜入穀底,加速了鐵幕解體與冷戰結束的節奏;同時,低油價的沖擊,一度讓富裕的沙特、科威特等阿拉伯產油國瀕臨破產,後續的債台高築與石油糾紛,更引發了"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以及後來的海灣戰爭。
小薩勒曼的野心
石油戰不是孤立���。在打嚮"油價戰爭"的幾乎同一時間,沙特國內亦接連傳出了一連串高度敏感的"宮廷政變"事件。多家西方主流媒體評論認為,挑起油價大戰與肅清王族的同步關系,雖然可能"只是巧合",但一系列"動搖國本"等級的震撼消息,令沙特舉國上下頗為不安。
3月7日,沙特阿美力度空前的促銷活動,甚至沒能博得國際媒體太多註意。因為前一天沙特首都利雅德發生的事情,搶占了全球幾乎所有媒體的頭條:兩位王室宗親、現任沙特國王薩勒曼的弟弟艾哈邁德親王與"前王儲"姪子同日被捕,罪名是忤逆叛國和政變。
3月16日,沙特政壇再次發生大地震,沙特軍隊再次出動,一口氣抓捕了298名沙特高官。其中包括20多名王子,8名國防部官員,29名內務部官員,3名上校,1名上將和1名準將,以及可以決定王權歸屬的兩名王室效忠委員會評審委員。
而這背後的操刀人,正是沙特王儲和實際控制人,現任國王的第8個兒子,穆罕默德·本·薩勒曼。
這位野心勃勃的王儲以其專制現代化的改革目標著稱,他試圖在維持王室統治的同時,給沙特以更為現代和開放的面貌,並鼓勵國內產業結構多樣化,擺脫石油經濟依賴。他的目標,是把沙特打造成阿拉伯與伊斯蘭世界心髒、全球性投資強國、亞歐非樞紐。
但為了達成這一目標,從石油交易獲得的收入必不可少。外界猜測,這可能也是本次與俄羅斯的談判破裂以後,沙特立即採取激烈反制措施的原因之一:王儲的政治成敗眼下完全系於油價,特別是,作為他主要政績工程之一,去年12月上市的沙特阿美公司的市場表現,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小薩勒曼年僅29歲便出任了沙特國防大臣,掌管軍隊。對外,他一改鴕鳥政策,死懟伊朗,先是聯合其他阿拉伯國家,空襲也門胡塞武裝組織,造成數千人傷亡,數百萬人流離失所,再是制裁溫和派卡塔爾,斷交、關閉貿易和邊境,甚至出兵巴林叫板俄羅斯。
對內,小薩勒曼又作為總設計師,提出了改革計劃"沙特願景2030"(Vision 2030),解放女性就業、引進文化娛樂,壓縮宗教警察,大力推動世俗化。
自從親生父親薩勒曼於2015年登基以來,一路備受寵愛的小薩勒曼,不僅通過宮廷鬥爭打破了"兄終弟及"和王室效忠委員會的宗法,破格當上了沙特王儲,還在父親的支持下,至少策動了三次王族大清洗,通過大規糢逮捕、軟禁與"被消失",處理掉不少王室的叔伯同輩。
為了順利爭奪儲位,這父子倆當初"砸錢"搞外交的大手筆令人印象深刻。
2017年3月,81歲的國王薩勒曼訪華,帶了506噸重的行李,1500名隨從,包括10名部長、800名代表和25位王子,要求接入"一帶一路"。3月16日,兩國簽署了價值約650億美元的諒解備忘錄和合作意向書。
同年,沙特國王自建國後第一次历史性地訪問俄羅斯,當場砸下150億美元大單,普京大悅,回贈了一只珍貴的堪察加獵鷹。
也是在那一年,特朗普訪問沙特,簽下了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軍售訂單,1100億美元。從此,小薩勒曼與特朗普女婿庫什納稱兄道弟,結為好友。
搞定了共和黨,小薩勒曼也沒忘了民主黨和華爾街。在他主導下,沙特先後收購了特斯拉、Uber幾十億美元的股權,還砸下數百億美元給了孫正義的"願景二期基金"。千億美元的願景基金(Vision Fund),其資本量相當於12.5個紅杉,是美國全部VC一年募資額的兩倍,讓硅穀的老牌風投們都黯然失色。
不過,沙特畢竟是一個政教合一、君主專制的國家,王子們掌握著大量政府職務和封地,再加上小薩勒曼要求沙特放棄極端宗教主義,遭到了神權和世俗政權的激烈抵抗,因此他在沙特,從未真正贏得一��支持。此外,也沒有跡象顯示,現年84歲的國王薩勒曼近期要移交王位。隨著王儲行動日益出格,他近期是否有武力奪權的計劃,一直都是外界熱衷猜測的焦點問題。
此次被逮捕的王室宗親,包括艾哈邁德親王與"前王儲"在內,全都是王族里曾爭奪過王位繼承權的敏感威脅者。在2017年被鬥垮之後,"前王儲"一派被長期軟禁,直到2018年才開始獲準出現在"非政治性"的社交場合。
但根據沙特王室的說法,過去幾個月內,"前王儲"兄弟開始秘密與外國人會面。他們曾執掌沙特內政部,並通過反恐合作在歐美各國廣泛結交人脈。據傳"前王儲"兩兄弟6日被捕時,正在利亞德郊區的沙漠露營獵鷹,但此處行程正是他們過去時常設宴招待外國友人的密會行宮。
誰會先出局?
截至目前,這場"價格戰"的走向尚算明晰:沙特與俄羅斯均公布了今年4月開始的增產計劃,普遍預期油價仍將繼續下行,兩國目前各有約5000億美元儲備可供調用,並都相信輸的不會是自己。
那麼,沙特的減價增產之舉會迫使俄羅斯重回談判桌嗎?"只有時間會給出答案"。荷蘭國際集團大宗商品策略負責人沃倫·帕特森認為,"俄羅斯的目的是對美國石油業施加壓力,盡管這可能在中期發揮作用,但會產生怎樣的長期影嚮尚不確定。"
帕特森表示,毫無疑問,沙特和俄羅斯是這場價格戰中的主角。至於兩國鬥法誰占上風,他認為,對俄羅斯來說,即便油價低於50美元/桶,也能實現財政收支平衡;而沙特則需要約80美元/桶,"從這一點來說,俄羅斯處於更有利的位置。"
數據顯示,沙特的年度財政平衡,建立在油價84美元/桶的前提之上,58美元/桶的石油價格意味著GDP6.4%的赤字,這使得沙特阿美的大促銷看上去像是慢性自殺。對比財政平衡基點為45美元/桶、央行還準備了應急方案的俄羅斯,誰離懸崖更近一目了然。
俄羅斯財政部3月9日重申,可承受每桶25~30美元的低油價,且持續6~10年。因為油價背後有俄羅斯主權基金(National Welfare Fund)做後盾,該基金規糢超過1500億美元,可以彌補因油價下跌造成的收入減少問題,因此不急於重回與OPEC的談判桌。
盡管如此,3月6日消息傳回當天,俄羅斯市場研究機構還是一片嘩然。"退出談判是一個大錯誤。"一位研究員直言不諱地向媒體表示,"增加的出口產量只能用於抵消價格虧損,俄羅斯在這種情況下完全無利可圖。"另一位業內人士則形容,考慮到沙特還有更激進的增產計劃,而其他產油國勢必��自展開競爭,此事"已經按下了啓動鍵"。
而成為局外目標的美國頁岩油廠商,的確處於極為脆弱的地位。據達拉斯聯邦能源局調查,對美國頁岩油業者來說,收支平衡的價格在每桶48~54美元之間,一旦每桶低於40美元,將對美國頁岩油產業造成毀滅性打擊。
捍衛美國石油和頁岩油氣產業,對於特朗普2020年競選連任至關重要。因為石油行業是得克薩斯州的主要產業和僱主之一,而得克薩斯州是總統大選中的關鍵選舉州之一。
按照高盛的預測,如果油價過度下跌或者跌到20美元區間,將給美國頁岩油氣產業帶來災難,並可能在未來幾個月內導致數百萬頁岩工人失業,垃圾債券將遭到災難性拋售,而信貸面臨的極端壓力,將動搖整個美國金融體系的基礎。
"政府最近一直在考慮一系列能夠幫助頁岩油行業應對油價暴跌的措施"。美國能源政策顧問菲爾·弗雷格(Phil Verleger)表示,盡管針對沙特採取關稅方面的任何行動都極不可能取得成功,甚至行不行得通也是個問題,但這並不意味著特朗普不會採取任何行動。
3月13日,特朗普表示,已指示美國能源部為戰略石油儲備購買原油,以支持遭受重創的美國能源業。《華爾街日報》援引美國政府官員的話說,美國政府和業界均認為,有必要經由外交手段穩定原油市場,正考慮一方面施壓沙特將原油日產量削減到"價格戰"前水平,一方面對俄羅斯實施新制裁。
"我會在合適時機介入……嘗試找到一個居中的位置。"特朗普3月19日說。但對此,俄總統新聞秘書德米特里·佩斯科夫予以拒絕。他於次日回答記者提問時說,俄羅斯與沙特在原油市場"關系良好","不需要其他任何人幹預"。
更多的憂慮,其實集中在外部市場的不確定性上:俄羅斯當前拒絕進一步減產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們相信新冠病毒疫情不會對全球經濟以及能源需求造成長期影嚮。但如果這一判斷最終被證明失誤,等待俄羅斯的將會是高達GDP總值4.8%的經濟損失。
"最大的問題是誰先眨眼"。U.S. Bank Wealth Management高級投資策略師Rob Haworth說,"我們也不知道病毒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市場非常擔心需求增長減弱"。
因此有觀點認為,如果油價進一步走低,俄羅斯也將無法獲得預期的經濟收益。"實際上,現在放棄減產是兩敗俱傷,雙方最終還得回到談判桌前。"
據俄羅斯衛星網報道,當地時間3月10日,俄羅斯���源部長諾瓦克表示,此前沒有就減產協議達成一致,但並不意味著各方不能繼續進行合作,OPEC與非歐佩克產油國下一次會議將在5月或6月舉行。"我想說談判大門仍未關閉,這並不意味著未來我們不能繼續合作"。
對於俄方的這一表態,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齊茲在一份聲明中回應稱,"沒有跡象顯示未來數月內將會召開產油國會議協調原油產量"。沙特阿美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納賽爾(Amin Nasser)則表示,今年4-5月都將維持在提升後的產能水平,他們對30美元/桶的油價非常滿意。
雖然沒有排除合作的可能性,但俄羅斯顯然也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克里姆林宮方面稱,目前沒有計劃就油價與沙特以及OPEC進行聯系。而OPEC+原本計劃在3月18日舉行的聯合技術委員會電話會議,已經因沙特缺席而臨時取消。
從目前各方表態看,沙特計劃增產超300萬桶/日,阿聯酋準備將產能提升25%至400萬桶/日,加之俄羅斯的潛在產能增量,4月起全球原油產能將增加近500萬桶/日。如果再考慮伊拉克和科威特宣布的降價措施,市場將進一步陷入低油價沖擊下的供應過剩泥潭。
"我們從未見過像這樣的市場。"Commodity Research Group高級合夥人安德魯·勒博說,"不是說石油以前從未崩潰,但這次是供需雙方同時沖擊,足以載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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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 話 第1話(上) 第21話 第42話
第1話(下) 第22話
第2話(上) 第23話
第2話(下) 第24話
第3話 第25話
第4話 第26話
第5話 第27話
第6話 第28話
第7話 第29話
第8話 番外篇
第9話 第30話
第10話 第31話
第11話 第32話 第12話 第33話
第13話 第34話
第14話 第35話
第15話 第36話
第16話 第37話
第17話 第38話
第18話 第39話
第19話 第40話
第20話 第41話
劇中設定篇Part1
劇中設定篇Part2
劇中設定篇Part3
第43話 Penetrate
1
宅院內飄著淡雅的茉莉花香。爐子燒著熱氣讓茶室十分暖和。
紫藤:「來,請用。」她遞過茶杯說。
莎莎:「謝謝。」
在喝茶前,她先好好聞那股香氣才飲入口。
混合茉莉花和茶葉沖出來的茶香氣宜人,口感也十分清爽,是她在佛洛克最喜歡的茶飲之一。
紫藤:「莎莎小姐,雖然之前已經說過了,但我想還是再提醒妳一次較妥當。」她眉頭微皺,說道,「術能感悟是急不得的事,越是心急,恐怕越難以習得。」
她微笑著回:
莎莎:「請您放心,紫藤奶奶之前的話我並沒有忘記。」
紫藤:「嗯,那就太好了。」她放下心說。「話說回來,妳突然跑來說要在我這裡暫住幾天,想集中精神好好學習的時候我真嚇了一跳。」
莎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紫藤:「不過見到妳這麼有決心的樣子,奶奶覺得十分欣慰喔。」
莎莎:「…因為…我覺得,再不努力做些什麼是不行的。」
她低下頭,臉上露出憂愁。
他們在貴族宴遭到那名女士兵追擊時,她感受到比過去更強的無力與愧疚。危急時刻不僅無法改變什麼,甚至連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
那瞬間,她明白了魅凱為什麼想讓自己不斷變強。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保護想守護的人,甚至可以扭轉命運。
莎莎:「我並不是想要什麼強大的力量,只期望最少有個能保護自己的能力…」她緊緊捏著拳頭說,「…我再也不想躲在一旁,沒用地看著重要的人為我拼命、為我冒險…」
紫藤靜靜凝望滿臉不甘心的莎莎。輕撫她的頭頂,說道:
紫藤:「…我大概明白妳這幾天靜不太下心的原因了,因為妳心裡充滿思緒。」她語調柔和的說,「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稍微聆聽一下那些思緒嗎?」
莎莎:「妳的意思是…像讀��之類?」
紫藤:「和那個不太一樣,比較像是聽見人心裡煩惱之類。拿去外頭賣弄的話大概就變成算命師了。」她笑說著。
莎莎:「喔喔,那請吧。」她回答道。
紫藤:「那請妳現在先保持這樣的姿勢別動,我來仔細聽聽。」
紫藤說完並闔起眼,手仍放在她頭頂。
紫藤:「嗯…確實,妳現在心裡有很掛念的人,而且是愛戀…」
(唔…!)
紫藤:「…另外一個牽掛也相當重,十分複雜…我想這個才是真正困擾妳的原因。」
莎莎:「………」
紫藤:「人沒辦法輕易欺騙自己,即使表面佯裝平靜,可是心裡波瀾沒安撫下來的話思緒終究會陷於混沌。心靈層面一旦不夠清澈,便無法聽見神祇的聲音。」
莎莎:「神祇的聲音?」她訝異問,「…祂們果然是存在的吧?」
紫藤輕輕地點頭。
紫藤:「對你們莫坎諾人來說可能有點難以相信,不過神祇和精靈們確實與我們同樣存在於這個世界。」
以前的她大概會不怎麼相信,但自從來到佛洛克後經歷了太多太多事。到現在還死腦筋的話只會顯得愚蠢又頑固不通。
莎莎:「之前在山裡的時候我有聽魅凱他們提過,不過祂們好像不容易被看見。」
紫藤:「嗯─…更嚴格來說的話,應該是沒人能清楚見到祂們的樣子。」
莎莎:「哎?為什麼?」
紫藤放下手中茶杯,嘆了口氣。
紫藤:「因為跟過去相比,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人們逐漸不相信祂們存在,也漸漸失去信仰。現在這個星球上,大概只剩下一個族群的人能見到。」
莎莎:「…獸靈?」
在紫藤說出口前,她先自行想到答案。紫藤看著她,露出和藹笑容。
紫藤:「莎莎小姐真的非常聰明。」她稱讚道,「當年你父親也是,我什麼都還沒提,他就主動問說"是不是只剩獸靈能看得見?"」
莎莎:「的確像是他的作風。」她苦苦笑著道。
紫藤:「莎莎小姐。」
莎莎:「是?」
紫藤:「雖不知妳牽掛的是什麼事,但是…剛才在妳的思緒中表現出一股相當強的矛盾。」她面容略微嚴肅說,「那股情感和愛不同,是偏向負面的東西。若真心想學到術能必須試著將它化解,讓心靈變得澄澈。」
莎莎:「…是,我會努力試試。」
2
之後過了幾天。
在紫藤奶奶的開導下她暫時停止修練,專心面對長時間來內心所牴觸的事。
莎莎:「唔呃──…」
她雙手環胸,一臉緊繃地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探索百科集彙"。
旁邊還放了疊賽爾瑪熱心提供���芭德要塞內的大事記。
在旁邊更小的一本,則是爸爸的手札本。
蘿洛:「…嗯。妳現在如果覺得看見這些很痛苦,可以拒絕不看,沒關係。」她在一旁念念有詞說,「這份量簡直跟大考前有得拚…」
莎莎:「啊哈哈…」
兩人過去同身為優等生,彼此都很懂考試前的複習量有多少。
莎莎:「我並不是討厭看這些,只是…」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最旁邊的手札。
蘿洛:「……因為是自己爸爸留下來的東西?」
心裡所存有的疑慮突然被點開。她咤異地回過頭看著蘿洛。
雖然莎莎沒開口說話,但她的表情明顯在對她說:”妳怎麼知道?"一樣。
蘿洛如陶瓷娃娃般的臉龐上,細緻的眉毛微微皺著,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蘿洛:「雖然這樣說有些自以為是,不過我覺得多少能體會妳的心情。明明只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因為自己心裡的疙瘩而遲遲做不到。」
莎莎:「………」
蘿洛:「可是,我猜你的原因跟我的是不同的。真沒想到妳這種乖乖牌的大小姐也有叛逆的一面。」
莎莎:「…唔…要妳管!」
前一秒還很有同理心的勸說,後一秒蘿洛馬上回復平常樣子。
大概是難得發現兩人又有些相似之處,蘿洛很罕見地開心笑著。隱約露出的潔白皓齒不禁讓她感嘆眼前的美少女真的十分完美。
蘿洛:「好吧。為了不打擾妳,我就委屈點負責今天全部的工作。妳安心的窩在這裡慢慢看。」
莎莎:「嗯,謝謝妳。」
資料室內又再度靜了下來。莎莎重整精神面對心理的矛盾。
剛才蘿洛確實看穿��己的問題,她還處於在一種鬧彆扭的心態而遲遲不想去完全地了解父親。
就像現在這樣,旁邊的探索百科全冊、芭德要塞大事記,之前早已翻過大概,內容也只是記錄一點亞伯相關的事蹟而已。真正該看的是他私人手札。
因為她覺得疏於關心自己的人是父親,應該由他主動了解孩子,而不是由她來去理解他。
雖然這是很任性的想法,卻也可彌補藏在更底層中的不安。
她害怕父親確實如自己感覺,將他的人生志業看得比家人重;又或者是他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嚴重,導致全家人得跟著被拖累而落難各地,甚至可能會危及性命。種種的後果一直是她連想都不太敢想的事。
再加上,一旦知道了這些真相,相對的責任也將跟著落到她肩頭。
莎莎:「不行!」她拍著自己臉頰說。「我已經跟自己承諾過不可以再逃避了!」
立定承諾勢必要實現。這是她在佛洛克深刻學習到的事物。
一把抓過手札、解開皮扣、由書皮那頁翻開、睜大眼睛逼自己去難清楚裡面內容,全部動作一氣呵成,不給自己任何拖延的機會。
手札裡記錄的事情真的很混雜,有行事曆、備忘錄、物品或疑似人的名字、簡單的料理作法、各種小張照片、一些不知所以然的塗鴉、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深澀內容。
簡短的一些字詞似乎是些醫學的專有名詞,密密麻麻的一長串文字和符號則像是程式編碼。
翻閱到最後,莎莎在底頁發現到異樣。
莎莎:「這是什麼?」
她戳壓皮革封底的突起部。牛皮包覆的封底裡似乎塞了東西。
為了一探究竟,莎莎把整張紙板從書皮中拉了出來。
「喀叩…」
有個小東西跟著掉出木桌,發出清脆聲響。
莎莎:「鑰匙?」
那把鑰匙很小,大約只有她一個指節大。在燈光照射下,閃爍著銀色光輝。
除了突然冒出的鑰匙很令她感興趣之外,在封底紙板上,她父親寫了幾句耐人尋味的話語:
1.深知我心者,必知其所在
2.字詞之海
3.要藏一棵樹,得藏在樹林裡
4.沒價值的鑽石塊
5.4.1
莎莎:「這看起來像是什麼提示…」她喃喃道,「嘿──他該不會再學推理小說的內容?原來爸爸迷小說迷到這個程度。」
她想起爸爸書房內擺的推理小說文庫本。亞伯也許是喜歡裡面的劇情,所以自己也試著創作些謎題做趣味。
莎莎:「爸爸喜歡推理小說…,等等,該不會?」她突然恍然大悟道。
莎莎快速把散落桌上的東西都塞回手札,之後急急忙忙跑藏書室大門。
蘿洛:「哎?妳東西都看完了嗎?」
莎莎:「不是,我有事得趕緊回去一趟!其他東西我明天再收拾!」
蘿洛還來不及問她是什麼事,她就奔往外頭。
* * *
一回到宿舍客房,莎莎立刻把之前一直擱著的鐵盒給找出來。
鐵盒的鎖孔大小,正好與那把小鑰匙差不多。
莎莎:「錯不了…一定是這個的鑰匙。」
語畢,她馬上試試鑰匙能不能使用。
「喀喳」一聲。鐵盒的鎖果然被打開了。
(……!)
她倒抽一口氣,緩緩掀起盒蓋。
拿起來頗���重量的鐵盒裡,放了一本老舊字典,數個信封、相片,還有另本暗紅色手札。
裡面的信件和相片沒有別人,正是自己的家人。
信件大多是母親寫給他的。相片則是她們全家人的一些生活照。
其中一張被夾在小冊子,只露出一角。
掀開那頁,那裡頭的相片是她臭著一張臉,穿著轉校後的新制服模樣。內容則記錄生活上的點滴事。
莎莎:「原來這才是你的日記啊…」
原以為那本手札會是父親日記之類的東西,沒想到藏在鐵盒裡的這些才是他真正的私人物。
她坐向床邊,慢慢看起日記內的其中一小段:
"聽夫人說,莎莎這孩子在學校跟人起爭執,問了事由大概知道她是在替人打抱不平。鬧了這場風波後學校決定給她退學處分。她和羅莎他們一塊商量,決定讓她轉到另間中上階層的學校。
我想…這孩子,說不定在個性上有許多地方像我,但我希望她能夠多像莎莉一點。像到我的固執與莽撞脾氣的話,只會給自己添來很多麻煩…"
看完這段莎莎苦惱笑著。
確實,大家都說她的外貌像母親,性格則較像父親。也因為這樣,周圍的人們難免對她產生更多期待。
繼續看了其他幾篇,她便發現更多和預期相反的事。
亞伯長久以來為佛洛克所做的建設,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倡導愛護自然與平等、願意和藹接納他人的國家值得奉獻。
他同時也希望在兩國回復和平之後,帶家人到佛洛克看一看。尤其最希望自己女兒能見到另個國家真實樣子,而不是像其他莫坎諾人一樣活在自以為是的無知世界。
因此才更努力投入與佛洛克的各項合作,維持良好關係。這幾乎都是為了妻兒所作的努力。
──"我希望那孩子能看看外面,見另一個國家的面貌,甚至另一個大陸的面貌。”
看完這些部分,她心裡感觸很多。鼻頭微酸,濕潤眼眶卻沒流下淚。
3
在溫暖的書房裡,她慵懶地窩在沙發看小說。
她瞄了眼坐在地毯的亞伯,他正準備月底外出時用的行李。
每次問他去哪、去做什麼,父親總是簡單含糊的帶過。但她大概知道不是前往佛洛克,就是到莫坎諾某地。
他如果從佛洛克回來會帶許多禮物,換做其他地方回來的話大多什麼都沒有,只有緊皺的眉頭和黑眼圈掛在臉上。
莎莎邊盯著爸爸背影,邊翻過書頁。
莎莎:「…痛!」
稍不留神,她手指便被紙張劃傷。
亞伯:「怎麼了?」
莎莎:「沒…被紙劃到了一下。」
亞伯二話不說地放下全部工作,直接到女兒身旁察看。
他拉過莎莎被劃傷的手指,兩手小心環住傷口位置。手心開始發出微弱光芒,沒一會兒功夫,帶著血紅的痕跡便消失。
莎莎對這樣"神奇的場面"已經見怪不怪。
從小到大,不論是怎麼樣的外傷,爸爸總是用能力幫她癒合。
也因為這樣,他老是被媽媽罵過度保護孩子。
不過,對不常見到術能的人來說,這股力量彷彿像魔術,神奇得有股迷人氛圍。所以每當亞伯使用能力時,她總看得目不轉睛。
莎莎:「爸爸。」
亞伯:「嗯?」
莎莎:「爸爸,你這種能力被稱作治癒術能對嗎?」
亞伯:「是啊。不過能力不高,只能進行小範圍的癒合。」
莎莎:「有能力已經很厲害了。在我們這裡會術能的人很少不是嗎?」
亞伯笑了笑,說道:
亞伯:「話是沒錯,但不代表全部都不會。以目前研究發展來看,唯一可靠的大概只有透過數據得知的遺傳。但我個人看法是須有一定程度的感知、悟性和最重要的信仰。」
莎莎:「喔─?」
瞧她興趣盎然樣子,亞伯放下手中整理的行李好好與她聊天。
亞伯:「怎麼,妳對術能很感興趣嗎?」
莎莎:「這個…也不算吧,只是覺得會的話也不錯,可以在學校表現一下之類。」
這是一小部份的事實。不過真正藏在她心裡最底層的想法,是希望這能大幅滿足大家對她的高度期望,減緩一些壓力。
亞伯:「不行不行,抱著這樣心態的話是學不到的。」他搖著頭說。
莎莎:「人家又沒有說一定要學會。」
處於叛逆期的她,忍不住用鬧彆扭的口氣回答。但是亞伯不引以為意,他笑嘻嘻回:
亞伯:「可是我覺得,要是妳的話一定能學會呢。」
莎莎:「會嗎?」
亞伯:「當然會!因為妳既聰明又比我還機靈,只要知道訣竅的話一定馬上就會。」他笑了笑,沒修整的鬍子底下露出牙齒。
“就是這張充滿得意和自信的笑臉”,莎莎心中想著,她總是受到爸爸這樣的笑容鼓舞。
亞伯:「我想想…那種感覺該怎麼說?」
他站起身,在書房左右踱步。
亞伯:「有了。」他忽然道,接著坐回桌前。「莎莎,妳有沒有過…站在一個大樹下或空曠地方時,突然覺得自己像被大自然給包覆,並感覺得到周圍的東西。不管你有無見到它們的這種經驗?」
他說得很抽象,莎莎聽得一頭霧水。不過還是努力回想自己有無這種經歷。
莎莎:「這個…大概有吧?在下雨又颳風的時候,覺得全身都像被��雨掃中。」
亞伯:「在那個當下,除了涼冷以外,你也感覺雨滴到身上和風吹拂過,對吧?」
莎莎:「嗯。」她點點頭。
亞伯:「就是像那樣,那就是一種感受。」他囑咐道,「聽好了,這種感覺很重要,因為它就是學習術能的關鍵。」
她點點頭,比剛才更認真地聆聽。
亞伯:「術能必須靠感悟方式才能獲得。而想感覺到那股能量,得先有比"單純感覺風輕拂過",還要更強好幾倍的感受力。」他輕拍自己胸口說,「得讓那股風完全進入妳的"心"。」
莎莎:「怎麼覺得爸爸說得跟學藝術一樣啊…美術和音樂課的老師也常常說這種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亞伯:「哈哈哈啊,這個比喻不錯,確實是差不多的東西。認真說同樣都需要精神和心靈層面的頓悟吧。」他爽朗笑著道,「其實我剛開始學得時候也不太理解,是到佛洛克以後才曉得竅門。不過啊…」
他喝了口熱可可,繼續說:
亞伯:「…可能真的因為年紀比較大的關係,我再怎麼努力也學不會…那時真讓人感到挫敗。」
莎莎:「真不敢相信會從你口中聽到"感到挫敗"這種話…」她睜大眼睛,十分驚訝說。
亞伯笑了笑,說道:
亞伯:「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當然也會遇到束手無策的時候。」他感嘆道,「可是不論經過多少次失敗,只要持之以恆,不論花多少的時間都能做到。沒有什麼事是不…」
莎莎:「"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只要你願意相信自己。"」
在爸爸又拿出他的招牌名言之一來倚老賣老前,她刻意搶先一步說。
亞伯:「呵呵─妳也知道爸爸的金句啊。不過事情就真是這樣,我就靠這點信念成功。」
莎莎:「聽你學得這麼辛苦的樣子…那在學到能力時一定非常開心囉?」
亞伯雙手環在胸前,一副驕傲說道:
亞伯:「豈止開心,在第一次成功施展能力時我可是高興到睡不著覺。」
聽到這,莎莎不經調皮問:
莎莎:「聽說我出生的時候你也非常高興,那拿兩個同時比較的話哪個比較多?」
亞伯:「無法比較。」他斬釘截鐵地回。
她鼓起雙頰,一臉不滿。
莎莎:「之前問你跟和媽媽的相遇過程也是,總覺得你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
亞伯:「哎呀…怎麼說呢,這些同樣都是非常美好的回憶。而我相信妳有天也會碰到吧。」他摸著下巴說道。
莎莎:「什麼?」
他再度露出一抹開朗的笑容,告訴她:
──"令妳傾心之人。"
隨著父親那句話淡去,她也從慢慢從夢中醒來。
「是夢啊……。」
* * *
昨天看完日記,她便抱著複雜心情倒向床鋪。之後也把絮亂的腦子帶進夢鄉中。
夢境中的回憶大約是三、四年前。如果沒記錯的話,在那之後就是她和家人大發脾氣,結果上演逃家記的那次。
可能當時真的氣過頭。她將爸爸離家前的這段記憶給忘光,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平時醒來多少會聽見些外面聲音,不過現在卻非常安靜。看了下手機才曉得現在還是凌晨。
反正睡意也沒了,莎莎再度翻閱父親日記,試圖找出他讓全家遭到通緝、也害得自己被捕的原因。
不過事情沒想像中順利,亞伯彷彿早預料自己會有被拘捕的一天,沒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跡。她只在最後一頁內容見到些端倪。
"為了怕我自己哪天因痛苦或折磨而遺忘,亦或是不在人世。屆時將所有一切…和足以撼動國家心臟的鑰匙都託付給我的妻子與摯友。"
莎莎:「撼動國家心臟…?」
她將其中一句話複誦出來。
如果沒猜錯,他所說的"鑰匙"大概就是事情源頭。
回想在家中突然被士兵搜查的當時,他們確實不斷翻找家裡,後來甚至把跟父親有關的東西全搬回去調查。
那麼,"足以撼動國家心臟"指的又是什麼意思?
* * *
夜深人靜下,她獨自一人走到外頭散散心。
田野間沒什麼路燈照明,不過在月亮露臉下,溫和柔光照耀著這片大地。
莎莎:「呼…」
她置身於空地的中央,嘴裡呼出熱氣在冷空氣中化為白煙。
(不是單純用五官或知覺去感受…而是要讓"心"融入…)
風,由垂下的指尖輕撫過。
田野渠道間的潺潺流水聲、樹草搖曳的沙沙聲、藏於其中的蟲鳴。
以及草的清香。
她躺進草皮,與月亮,與夜空零散的星互相凝視。
此時此刻,從未感受過的平靜與安寧悄悄降臨她的身旁。
她能夠感受到,自己正被包覆其中。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感覺的冷空氣緩緩淡去。四周逐漸變得溫暖。
身體不感覺冷之後,精神感到更加放鬆。
"────……”
(誰…?)
有個聲音正在輕聲說話。
既溫柔又帶些嚴肅,只在耳邊留下句話,便稍縱即逝。
(等等……)
"………"
她能感覺到,那個"聲音"聽見她呼喚,停留在她身旁。
(…我渴求力量,但並不是傷人的力量。)
"……汝所渴求之物,非吾所掌控。”
嚴肅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楚。
(我…只希望能阻止紛爭…這是個自大的要求嗎?)
雖不是完全能看見,但她卻隱約曉得。那個沐浴在光之中的身影,溫柔地與她微笑。
"…──睿智的靈魂啊,汝早已得到汝所希望的選擇──…"
在即將甦醒前,她感覺全身都被小光點包圍著。
光點穿過四肢、身體。全身感覺輕飄飄,彷彿置身在一個搖籃。
她睜開雙眼,無意識地蹲下身子,拾起腳邊小石頭。
攤平的手掌朝向星空剎那,有血有肉的掌心彷彿成了幻影,任石子的重量穿透它,落回大地上。
(………)
隔天醒來,她發覺人好好的躺在客房床上。
令人分不太清楚是現實還是虛幻的夢境,讓她懷疑自己現在所處的空間是真還是假。
直到聽見悅耳的鳥鳴與翅膀拍響窗戶的聲音,莎莎才相信自己處於現實中。
昨晚的夢境非常的特別,所有的感覺如此真實。但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回憶,還是想不太起來大部分的內容。只有…
莎莎:「…對了!!」
她坐起身子,伏向床頭側邊的矮櫃。
莎莎:「這是…真的嗎?」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矮櫃上的小石頭,驚訝的闔不上嘴。
4
月蓮:「哎哎──?!真的學到了嗎?」
莎莎:「嗯…好像是吧。」她靦腆說道。
蘿洛:「哼嗯─…挺意外的啊。」
海明:「吶吶、莎莎!妳趕快露一手瞧瞧!」
陸明:「稍等一下吧,她的能力紫藤跟葛根奶奶還在調查中。」
一大清早,神樹宅院就擠滿人。
大夥兒一知道莎莎得到能力,連早餐都沒吃就跑到宅院來一探究竟。
海明:「反正已經知道不是基礎的元素類,那就乾脆直接看能力來猜名稱嘛!」
蘿洛:「…你頭腦真是有夠簡單的。」
魅凱:「在沒曉得類型前不能亂使用,萬一控制不好有可能反傷到術者本身。」
海明:「哎呀,反正又不是有危害的類型…」
魅凱:「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她態度強硬的拒絕。
面對沒得商量的餘地,海明嘖嘖兩聲作罷。
莎莎:「那個…」
她想試著調解這場小爭執的時候,菲肯聲音從書房內傳出來。
菲肯:「──紫藤奶奶,妳們那邊有查到什麼了嗎?」
紫藤:「已經找到了喔─。」
她提高音量回答道,手裡捧著一本體積與厚度都不小的古老書籍。紫藤端詳著內容,喃喃道:
紫藤:「這個呀…根據莎莎小姐所述的內容,應該是這個不會錯的。」
葛根也跟著她從倉庫中走出來,輕吹著眼鏡上的灰塵。
葛根:「那項能力真的非常少見,連大全書裡頭都沒有記載。翻閱了歷代祖先所留下古老文獻才找到吶。」
古老文獻一放去桌面,眾人全擠上前觀看。
大書從封面到內頁全是以皮革製成,紀載的文字全是像符號的古代文。
那些內容除了紫藤、葛根、菲肯能辨識,其他人都看得一臉茫然。
紫藤:「看看這裡。」她指著其中一段說。
菲肯盯著內容片刻,隨後跟著唸出字詞:
菲肯:「"Penetrate"…原來如此,真是有意思!」
蘿洛:「意思是"穿透"嗎?」她緊接著問。
紫藤:「嗯──…我想應該是的。根據文獻記載,這項能力能讓自己身體滲透過"無存血肉之物"…」
莎莎:「…所以,那是只針對特定東西才能起作用嗎?」
菲肯:「大概是這樣沒錯。」
她繼續細看羊皮紙上的圖樣與文字,並指了指其中一幅。
抽象的插圖中,描繪著一個人與一道狀似牆壁的東西重疊。
菲肯:「照它描繪看來,我猜大概只能穿透"不是活體的東西"吧。廣義上來說的話。」
蘿落:「確實呢,妳也說自己第一次使出能力是讓石頭穿過手心,沒錯吧?」她與莎莎問道。
莎莎「嗯,那瞬間的印象很強烈。」
紫藤:「那就對了。」她開心合掌說。
海明:「喔喔!那、莎莎,妳馬上再試一次看看吧!」
莎莎:「好!」她信心滿滿的回答道。
莎莎看著客廳牆面,深呼口氣,快步走向木板牆。然而額頭卻”咚”的迎面撞上去。
莎莎:「…痛痛痛…失敗了…」
菲肯:「別在意、別在意,通常剛開始都是這樣。必須要練習好一段時間才會越來越順手。」
月蓮:「就是啊,除非是天資聰穎的人,譬如魅凱的姊姊。」她看了眼魅凱說,「聽說她當時一得到能力,馬上就能把玻璃杯震碎。」
魅凱:「這我以前也聽媽媽們說過。姊姊的能力也很罕見,當時好像也是接受儀式時才曉得能力名稱。」
她們談話期間,莎莎在一旁不斷試了又試。在失敗第十五次的時候,手中叉子終於穿透過手掌,掉落桌面。
見到這幕的雙胞胎兄弟,又驚又喜地跟著她齊聲大喊:
「成功了!!」
陸明:「嗚哇──好厲害!第一次看見這種能力!!」
海明:「真是太有趣了!那接下來看看別種材質的東西吧!」
俗話說打鐵要趁熱。趁著剛才感覺還在,莎莎這次試了別種東西。在失敗兩次之後成功讓鉛筆穿過手心。
(這次也…)
還未跟其他人分享成功的喜悅,她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怎…怎麼搞得?)
眼前原本擺正的世界,瞬間傾倒歪斜。
魅凱:「莎莎?!」
她驚呼道,趕緊過去攬住她。
紫藤和葛根也神色緊張地到她身邊,說道:
紫藤:「恐怕是能力使用過度了,魅凱,先扶著她去休息!」
葛根:「哎呀哎呀…怕��精神耗損太多…你們幾個!趕緊去提些聖泉的水來!」
(……)
在那之後,周圍人說的話語,沒有半句進到自己耳朵。
* * *
莎莎:「嗚嗯嗯…」她呻吟兩聲,眨眨眼。望著木片裝飾成的幾何天花板。
試著撐起身體爬下床,雙腿與雙腳卻疲軟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一旁的聲音馬上勸說道:
蘿洛:「妳先躺回去,至少要等一段時間才會恢復。」
莎莎看著站在門邊的白髮少女。她白皙手指了指床鋪,又說道:
蘿洛:「請妳聽準治療士的話,否則別怪我沒提醒妳。」她瞇起眼睛說,語氣跟模樣有點嚇人。
她乖巧地迅速縮回床鋪。
莎莎:「…奇怪,為什麼看你們使用能力總是使用很久,還很自在?」
蘿洛:「剛才其他人也說過,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練習與鍛鍊。妳太過心急了。」
她放下手中水盆在茶几上,又說道:
蘿洛:「稍微洗下臉吧,能提振些精神。」她說道,「我順便用聖泉水泡了杯蜂蜜水,喏。」
接過她手中杯子,莎莎問道:
莎莎:「那個…我剛剛昏過去了,對吧?」她小心翼翼問。
蘿洛:「對,」她皺著眉頭說。「因為還不懂得運用能力,又不曉得自己能力極限到哪裡,結果一股腦亂用讓精神消耗殆盡,連帶身體都受影響。現在好好補充血糖和熱量,休息足夠精神就會回來。」
聽完她解說,莎莎大口大口喝下蜂蜜水,喝到只剩半杯。
蘿洛:「妳之前也在這裡看過艾莉剛實行完儀式,結果馬上能力就遭到印痕告誡吧?」
她眉頭仍微微皺著,又問:
蘿洛:「妳該不會忘記了?」
莎莎:「怎麼會呢,我記得很清楚。」她搖頭說,「只是,我沒想到這種的能力也會帶來傷害…我以為只有像其他人那種帶攻擊性的能力才會。」
蘿洛嘆了口氣,說道:
蘿洛:「不管是什麼能力都一樣,連我的治癒術能也是。一旦使用過度就會傷到自己。」
莎莎低下頭,反省道:
莎莎:「對不起…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蘿洛:「另外,還有件事很有意思。」她一臉興趣盎然說,「剛才大家責備那倆兄弟的時候,連魅凱都跟著罵人。」
莎莎:「哎…?!」
蘿洛:「嗯─…那幾乎可用咆嘯來形容了吧。真的很意外。」她彎起嘴角笑著,好像剛才看了一場精采的戲。
察覺到外頭安靜下來,莎莎便問:
莎莎:「大家都回去了嗎?」
蘿洛點點頭,回答她:
蘿洛:「大部分,只剩下魅凱。她說什麼也要看到妳醒來,而且實行完儀式才回去。」她聳聳肩說,「不過也沒差別,以爺爺的命令,他們幾個現在的要務是輪流在妳身邊守備。」
過了一會兒。待精神恢復,手腳不再像剛才一樣軟趴趴之後莎莎便走往宅院客廳。
坐在沙發的魅凱一見到她,立刻走往她身邊。
魅凱:「妳醒了?」
莎莎和她點點頭。
魅凱:「…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莎莎:「沒有。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她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這時,魅凱輕撫她頭頂,鬆口氣地說道:
魅凱:「沒事就好。」
看來她是真的很擔心。莎莎心頭一緊,更為自己的傻勁感到愧疚。
* * *
冰冷清水澆上背瞬間令她忍不住縮起身子。
感覺到落在身後的細沙、聽見紫藤喃喃唸著的話語聲。
最後,背上的細沙彷彿化為細針,伴隨疼痛滲進皮膚底下。但是那股痛覺沒有維持很久。
睜開眼睛瞬間,原本在背部的黑沙已落到她面前。
不僅是在一旁觀看的魅凱和蘿落,連見聞廣博的紫藤和葛根也同樣都露出訝異萬分的神情。
葛根:「我活到這歲數…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能力呀…」她嘆道。
紫藤:「…是啊,」她附和道,「真是十分神奇的能力。」
儀式結束,��凱趕緊替她披上毯子,並輕聲說:
魅凱:「妳的印痕節數是三節。記住,現在起暫時先別使用術能,等過兩天比較穩定後再說。」
莎莎:「嗯。」
不知是氣力還沒完全恢復,還是蹲久腳有些麻,莎莎起身時腳步略微踉蹌。
魅凱:「休息一會兒,確定沒問題我再帶妳回宿舍。」她扶著她道。
莎莎:「…好吧。」
她說完,嘴裡輕呼了口氣。
魅凱:「執行儀式時很緊張嗎?」
莎莎:「有點吧…不過──」
魅凱:「…不過?」
莎莎:「我很開心。」
說完,她臉上露出燦爛笑容。看見她那樣的笑容,魅凱也微微一笑。
5
莎莎:「哇啊-…真的就像刺青呢──」
她細看著鏡中反射的背後印痕,深邃的漆黑圖樣清楚印在皮膚上。
莎莎:「一、二…」
數了數背上的黑色尖錐,共有三個。
還記得之前曾聽菲肯說過,印痕節數越多能力越強。她的印痕位置只到肩胛骨位置,而先前看過的菲肯、不小心看見的魅凱裸背…印痕位置則延伸到腰部。
莎莎:「看來差距很懸殊啊…」她淡淡笑了兩聲,又說,「…不過有得到能力我就很滿足了。」
弄懂了漆黑尖錐所代表的意思,她注意力轉盯著最上端奇異的抽象圖形。
遠遠乍看,中央的圓彷彿像是人的頭部,延伸下去的直線區塊則是身體,左右兩側延伸一對翅膀。
(似乎沒聽人說過這個圖形所代表的意思…這象徵著什麼嗎?)
她聳聳肩,穿上衣服。
由浴���出來時,她不經意撇到凌亂的木桌。
莎莎:「啊啊…都忘了還有這些東西沒整理了…」她嘆氣道。
畢竟是父親重要的東西,她邊擦頭髮邊著手整理桌上散落的信封和照片。
在把信封疊好時,莎莎注意到只有一封沒任何署名。
仔細看會發現那其實不是個信封,只是個大小相似的牛皮紙袋,而且頗有厚度。
莎莎:「嗯?袋子放了什麼…?」
莎莎慎重地將紙袋內物品拿出來。
一張磅數不小的厚紙被整齊折疊,攤開來瞧瞧後,她驚喜說道:
莎莎:「是數獨!」
而且這張數獨不是普通常見的九宮格,是十六乘以十六的版本。
在學校時,她常與同學在早自習時間玩數獨做消遣。沒想到她父親也對這種小遊戲有興趣。
不過…
這個鐵盒內放的東西應該都是父親相當重要的私人物品。
那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小心翼翼地和信件收在一起?
除此之外,字典的存在也非常令人吶悶。
如果說是要查什麼專有詞彙,明明可以用手機就好,為什麼還需要這種厚重又攜帶不便的東西?
這些東西和父親的日記內容,似乎讓這個鐵盒成為一個充滿謎團的藏寶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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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Raven of War: Ouverture
Chris的書信抵達巫師堡時,時節正好入秋。 金色的麥田在山谷底下肆意漫長,於風裡化為一片流淌的金海,晨間連結山峰的山道上霜漸增厚,不久後道路便將被厚雪凍透,將巫師堡與外界徹底隔絕。 巫師堡的中庭裡,受雇的谷底居民正在卸下巫師們訂下的最後一批書信貨品,Chris的書信夾在其中,並將會是由此刻起,直到初春以前,Kyle能接到的最後外界信息。 導師將信件遞給他,目光滑過封泥時,暗色的眼熠熠生輝。蜂蠟上壓著一層格外小心的咒,用以掩蓋信息。儘管蠟上印的並非高深的咒術,刻意的中庸反使得其偽裝性更加淺而易見。他用雙手捏住信封,半透明的纖維溢出濃烈的林木氣息,像條金色的絲線,在巫師們乳白色的眼裡流動著。在沉默裡,他猜想他們早已摸透了他的身分。 Cartman闊步從堡裡走了出來,鑽入谷底住民的隊伍裡,他撕開一封包裹,裏頭塞著幾罐琥珀色罐狀蜂蜜與山胡桃木燻製肉乾。他短短一瞥,便將包裹重新封起。短短數秒之間,包裹裡洩出的細小的蜂鳴,足以使巫師們豎耳傾聽,捕捉到大氣裡轉瞬間細微的魔力波動。 Cartman傲慢地瞟了他一眼,掏出一枚金幣遞給送貨的谷底居民,將包裹拽進懷裡走開了。Kyle捏著書信,觀望著巫師們幽魂似的,陸陸續續支付酬勞。巫師們夢遊似地搖晃身軀與Cartman銳利的眼神都令他不安,彷彿他全身赤裸,無所遁形。他將書信帶進大廳裡,扔進壁爐裡,火焰貪婪地啃噬著米色的信紙,焦黑的口逐漸將精靈王國的訊息融化成���燼。 以渴求知識為由的他們,各自懷抱著自己的秘密來到此地,巫師們對此緘口不語,對來者無條件地開放知識。這是巫師堡世紀以來的信條,泰半是為了換取各方知識並維持中立所作的妥協。短短幾個月裡,Kyle便察覺巫師堡藉著低姿態所吸納,並擁有的機密具有高度威脅性。巫師們太過精通隱藏,將貴重的信息同織網似地層層交疊,刺入日常生活中每一樣肉眼看來微不足道的事物之中。對術士而言,僅是曖昧不清的頻率、波動、音律或著氣息,都是包覆著每一個完整拼圖中的關鍵。 他知道當他們的手掃過那層蜂蠟,上頭林葉的氣息就已將他曝光。他源於自身反叛,為了逃避責任而孤身前來巫師堡的行徑;Chris對此事所感到的憂慮與不滿。王與后為即將入冬時,密林豐收後降臨的靜謐所感到的喜悅;以及人類劍士包裹在清澈靈魂下的思念,這一切都被展開,揭露在巫師堡內陳舊的宛如凍結的時空裡。矛盾的是,正式此地具有橫跨著時代的獨特透明性,Kyle才被其冷靜洞察萬物的特性所吸引。 但他很確信,Cartman前來此地的理由必定截然不同。 夏季時當他們在谷地祭典相會時,Cartman看來不過是個開朗、健談,稍顯孩子氣的人類王子,Kyle一度以為他憧憬的巫師堡的理由,是源自同樣對學識的迷戀。他步上螺旋階梯,重新在火光的引領下來到書庫,即便尚未入冬,包覆在陰影之中的石砌通道以散出寒意。提燈內的火光僅能微微喘息,即便精靈向來對火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巫師堡裡凍結的時空卻令他不得不將火焰緊緊貼在胸膛前。微弱的火光裡,他能看見藏書書背上燙著的字跡,它們按照人類字母至末排列,紀載著Zaron大陸從古至今所有民族、土地與生物的歷史,每本書物的內容都已被他詳讀,清晰烙印於腦海裡。但正如每一道光後必然緊隨的暗影,這些藏書不過是巫師堡的一個面向。 Kyle穿過書庫,來到房內的盡頭,將手貼在磚牆上摸索著,凹凸不平的磚面被一層灼痛的酷寒包裹著,即使戴著手套,他也能感覺到指腹被扎得刺痛。但當他的手指按入其中一塊磚裡時,通往禁書庫的暗門緩緩地在他的足前展開。 大門敞開使門內的光線薄弱的火把更因氣流的衝擊,在陳腐的霉味裡不斷閃躲。Kyle拉緊披風,以免在濕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除了他的呼吸聲,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黑暗聳立於林立的書架中,他對棲息於禁書庫黑暗感到害怕,他們就像與死亡及破滅共生之物,在那裏頭沒有回聲,沒有盡頭,只有虛無。同時他卻感到一種致命的驅使力,令他無法自拔地聽從召喚,踏入黑暗之中。 他吸了口氣,將集中力放回書架上,視線在每一本書冊的封皮上滑翔,追著自己曾經完成的足跡。正如他無法拒絕虛無的召喚,Kyle也對自己飢餓地啃食著每一本藏書上紀載的知識的行徑所迷惑,彷彿他正將自己推近瘋狂的刀鋒上,而理智仍柔聲說服他繼續下去。他視線突然落空,茫然地重新著地於自己前一晚完成的書籍封皮上,紀載著致命性毒藥製作的配方書,它的左側應當是《死靈祭儀》,這本書卻不在書架上。 他瞇起眼,抓著搖晃的提燈朝書庫深處走去,禁書庫盡頭的牆面上有著一個磚大的通風口,一旁放置了一張小桌,此時壟罩在微弱的油燈光暈下。 Kyle走進小桌時,座位上的人仰首,已飽含輕蔑的細長雙眼注視著他。 他吸了一口氣,那本《死靈祭儀》正躺在對方的手肘下。 偌大的圖書室內,按照書類順序閱讀的他,與隨機選書的Cartman屢次在禁書庫裡爭奪同樣的書籍是件十分愚蠢,並毫無邏輯的事,次數之頻繁,讓Kyle合理懷疑對方是刻意為之。好幾回他想問,為何對方會出現在巫師堡?又為何他們總每每來到同樣的地方?渴求著同一本書?他們也許能共享知識,早在山谷下的祭典,他們便已結識,在山谷裡人煙稀疏的村落裡以年齡相近的王儲身分相識,又毫無預警地在此處再度撞見更是難得的默契。他熟知並非所有人類都能平等地將終年生活於密林中的精靈一視同仁,但人類王子安逸地融入黑暗的姿態,相較祭典時,對其身分鮮明的厭惡態度只勾起他的怒火,總讓他下意識高速運轉的腦袋分神,難以思考。 你拿了我的書。他說。 上頭寫著你的名字嗎?Cartman挑眉。 不好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你幹嘛不走開,去外頭看你的兒童百科。 Kyle從懷裡掏出拆信刀,插在桌面上。 你真是我見過最無禮的人類!我已經厭倦你整天和我搶書了。 Cartman盯著沒入桌面的刀尖,再將視線轉向怒氣沖沖的Kyle。 我說,你們精靈到底要知道這些做什麼呢?在臭氣沖天的泥���地裏蓋詛咒博物館嗎來娛樂自己嗎?Cartman將刀拔起,揚起的聲調帶著慍怒。 那你又想做什麼,人類,沉溺在自我毀滅的力量裡嗎?Kyle咬牙切齒地回答。 傲慢之徒!別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Cartman吼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就只是要阻擋我借閱禁書庫的書! Cartman瞇起眼,一抹興奮的暗影在他的眼底流竄。 誰知道,在這樣連蛆蟲都不願棲身的死亡夾層裡,精靈王子會對這些腐朽的禁術這麼執著呢?你真的是精靈嗎──還是不過是披著精靈皮囊的死靈? 要不是我只有半年,才懶得跟你吵這些──Kyle吸了口氣,正要打斷Cartman,視線卻不自覺被通風口外的風景引走了視線。一片血紅正逐漸墜落,吞噬了狹窄視野下所能視見的天空。 Kyle偏頭,聽見雪地裡細碎的墜落聲。 那是什麼? 廉價咒術,封山前術士們娛樂那些愚蠢平民的幻術表演。Cartman冷漠地回答。 不,不是那個。他咬唇,將半身壓在小桌上,將上半身靠向通風口。 Cartman詫異地瞟向通風口,朝下眺望,說道:是渡鴉。 巨大的黑色的羽毛隨著第一陣落雪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卻又在漆上緋紅光澤的雪花裡瀰漫著惴惴不安的氣息,一根尾羽乘著風滑進Cartman手裡的書。 他將書猛然闔上,羽毛在拍擊聲裡被深深擒入書頁裡。 看完了。Cartman咧嘴笑了,將書遞給依然疑惑的Kyle。讓給你。
Raven of War: Overture
濃厚的黑霧凝聚在大氣裡,靜謐而柔軟,延伸至四周所能視見的所有方向,除了細小的風聲,漆黑裡不存在任何事物的輪廓,沒有方向,沒有時間,連他自身的樣貌都被遮蓋的模糊不清。他既不明白他身在此地的理由,也記不清是為何徘徊,只漫無目的地在霧中行走。 他走著。彷彿世紀之久。 一塊黯淡的光在遠方顯現,氣若游絲地閃爍著。但當他下定決心朝它前去時,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光的盡頭是間書房,鋪著勃艮第色的絨地毯,溫暖的胡桃木桌椅與書櫃整齊地林立於室內,壁紙是金綠的,在燭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牆面上懸著一張法蘭德斯壁毯*,用亮面繡線交織出一對年輕愛侶的畫像,花朵與樹木環繞著他們綻放,張開斑爛的色澤,身段優雅的淑女坐著,目光柔軟地垂下。在她前方的貴族,指間擒著一顆血紅的心型寶石,他伸手探向淑女,正欲將手中的心交付予她。(* "The Offering of the Heart",1410年,法蘭德斯織畫) 這幅畫作的前景洋溢著豐饒與浪漫,畫作的邊際卻壟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他端詳著壁毯,望得出神,過了片刻才意識到坐在胡桃木椅上的男人──Eric Cartman,正以古怪的���神注視著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回過頭,視線落在對方捧在手裡的犢皮書。 他對那封皮的樣貌十分熟悉,因為封皮上的花飾圖騰與Cartman的性格毫不相襯,Cartman一直隨身攜帶,裡頭紀載密密麻麻的密語筆記。 他見過那本記事的內容,即將邁入夏季的時刻,Cartman將它與其它書籍夾在一塊,落在巫師堡的壁爐上。風將它的書頁吹翻,潦草的字跡被扯進火光裡。那時他經過壁爐,正好瞧見Cartman無意間遺忘的記事,在展開書頁的文字裡,望見一種隱晦而奇特的思念。 他沒有讀懂整頁記事的內容,因為匆匆回到大廳的Cartman將他粗暴地從壁爐前推開,在他從踉蹌中找回平衡時,Cartman已經記事重新拽回懷裡,脹著臉朝他大發雷霆。但無論Cartman當時的咆哮多麼無理取鬧,他只在其中意識到欲蓋彌彰後的脆弱感。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Cartman說,嗓音夾著矛盾的想望與抗拒。 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該不該在巫師堡?他皺起眉頭,在Cartman眼裡浮現更多疑惑時,停頓下來。他發現Cartman相較記憶中要來的成熟,穿的並非巫師堡時那套簡便巫師袍,而是帶著毛皮的棗紅絲綢外衣。他覺得怪異,重新環視室內的細節,猛然意識到他並不在巫師堡裡。巫師堡中沒有這樣的書房。 人多少都有不願面對的掩藏事物。當時在壁爐前的他是這麼想的。那些潛藏於人們性格之下,極力掩飾的脆弱性,反讓人更接彼此的心靈。這顯示了在他們各自的人生之中,都具有著無法失去的珍貴之物,他們是有能力去愛的人。他可以選擇不恨Cartman,也許信任他──他可以嗎? 他倒抽一口氣,呼吸急促地後退,遠離Cartman。他開始重新記得發生了什麼。Stan劍鋒上的血。Kenny的屍體。Cartman在地面上畫出的魔法陣。 Cartman從椅子上站起身,但沒有逼近。 所以,那本書真的很有效,對吧?我們沒有一人真正懂《死靈祭儀》的意涵。Cartman自嘲似地笑了起來。現在,我明白為何巫師總抱怨事情不按牌理發展了。 他停頓,眼神轉暗,變得深邃而渾沌,口吻壓著難以掩飾的狂喜。 我還真沒想過你會自己來找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這正是收割嗎?Kyle,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可以展示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乖乖待在這裡── 他無法回答。他的心底沒有答案。惡寒從他的尾椎一路竄升,蔓延至全身,眼前的景象倏地崩塌了。他因恐懼而顫抖,身體被高速托拽,撕碎,甩入遠方。他反射性地握緊雙手,但撲了空,回應他的是一道粗暴刺眼的光。 Kyle喘息,瞪著炫目的光線發楞,許久才從重新拼湊出周遭的景象。 他躺在床上,浸泡於厚重的疲倦中,身體與意識的連結支離破碎,即使腦部不斷下達指令,身體僅是微微顫抖著,動彈不得。唯有他的頭部,勉強回應著指令朝側方偏轉。 他看見Chris因震驚撞到門框,發出巨響。 快去稟告王和皇后!!殿下醒了!Chris抹了抹睡眼惺忪的臉,對走廊吼道。 他想回答,喉裡只發出一陣混濁的氣音。一群穿著長袍的精靈將他團團圍住,他們的綠袍上沾著濃厚的藥草味,衣領上別著藤蔓交纏的銀蛇別針,是宮廷藥劑師的標誌,上頭的漿果圖紋艷紅而飽滿,彷彿隨時要迸出血色的汁液。他們用枯枝般的手指將他扳來扳去,在模糊的囈語中檢視他,他們機械式地測量體溫,觀察他的眼睛,與他四肢對外界的反應狀態,直到皇后奔進室內,直直撲上床,這群烏鴉似的藥劑師才紛紛散開。 他被皇后Sheila抱了滿懷,在衝擊後的餘波中,搖搖晃晃地看見尾隨在後的父王Gerald,王不發一語,僅是伸手環抱住他的妻子與獨子。Kyle被鉗的呼吸困難,疑惑地望向Chris尋求答案,後者卻僅是站在門邊,神情寬慰。 發生什麼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語言卻破碎地摔在床上,他奮力地反覆嘗試了幾回,才講出混濁的句子。 別擔心這些,孩子。Gerald說,拍了拍他的肩。其他事情可以慢慢來。 對。現在你得先好好休息。Sheila抹著眼角的淚水,將他按回床上,一面輕撫他的前額,將他緊緊裹在棉被裡。她熱烈地要他灌下一大碗湯藥,堅決要守在床側,直到Gerald用Kyle還需靜養的理由將她勸走。 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理解,但在那之前,我們希望你能先康復起來。Gerald對他說。 Chris重新清空了室內的侍從,屋內只留下他與一名年邁的藥劑師,在窗邊打著盹燉煮湯藥。 那藥讓我想吐。他說。 應該是因為你很久沒進食了。Chris點燃一捲扎起的藥草,將發散的煙撒在他身上,藥草濃郁的甜味讓他放鬆,噁心感也消退許多。 Chris,我在精靈王國裡嗎? 正是。 為什麼我在這裡? My Lord,正如His Majesty所說,比起擔心這些,現在你需要的是靜養。 Kyle盯著自己寢殿的擺設發楞,他的身體與大腦正在重新組織,將混亂的訊息與記憶重新整合為完整的、精靈王國樣貌。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十分熟悉,父王母后的樣貌,他們的體態與嗓音,侍從唯唯諾諾的態度,與自小在身側服侍他的Chris,這些事物與他的童年交織在一塊,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裡。但當他開始延展,摸索在那以外的景象時,突然意識到其中少了什麼,有個不自然的空缺,令他焦躁。 他扯住Chris的袖口,腹部翻攪,試圖起身。 Chris,Stan在哪?我的護衛,他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護衛,他應該待在我身邊的── 一股古怪而強烈的不祥在他的胸口蔓延。 你冷靜一點。他沒事,只是暫時不在國內。Chris一怔,但很快便收拾起吃驚,將他按回床上,察覺Kyle並沒有因此放鬆。他嘆了一口氣,問: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記得Cartman的詛咒。Kyle舔了舔嘴唇。你氣炸了。 我當時確實是氣炸了。Chris平靜地說。 我做了差勁的決定,Stan試圖安撫我,他覺得是他害我中了圈套,他想要彌補。 Chris沉默地聽著他的陳述。 我覺得糟透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虛弱過。Kyle回憶起當時的狀況,但記憶依然模糊不清。當晚Stan攙扶他回房後,他全身發冷,異常疲倦,告訴Chris與Stan他要提早休息。Stan沒有離開,他守在床側。夜裡有人打翻了燭火,但他實在太疲倦了,試圖讓自己起身查看情況,卻昏昏沉沉地無法清醒。他記得他的名字被反覆喊叫著。他被橫抱起來。馬車輪軸在道路上行駛的聲音粗暴的幾乎要解體似的。 已經將近五年了,My Lord。 Kyle抬起頭。 那晚深夜你開始高燒,陷入昏迷。我們連夜趕到巫師堡,巫師掃遍堡內的典籍,找不到任何解咒的方式。 Chris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駭人,即使他的口吻相當冷靜,Kyle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壓抑的憤怒。 那人類雜種的詛咒,請原諒我的用字,打斷了你與森林的連結──你無法再從自然力量獲得生命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您回來,回到精靈的土地上。巫師說如果不這麼做,情況可能惡化的更迅速。 Kyle難以置信地瞪著Chris,對方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涵。 我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重建你跟自然之力的連結,藥劑師掃盡了國內所有能尋獲的珍稀藥材與配方,但沒有一樣有用。 Chris抬起頭,目光直視Kyle。 你能提早醒來簡直是奇蹟。 提早。Kyle停頓。提早是什麼意思。 His Majesty已親自宣布��的繼承儀式會在三個月後舉行,正是因此,Stan奉命為您的繼承儀式進行準備。 什麼!?Kyle瞪大雙眼。等等,我甚至不到三百歲──而且按照你說的,我昏迷了快五年,現在我甚至無法自由移動身體,怎麼可能繼承? 您知道繼位儀式是怎麼運作的。繼任者的名字得在繼位前一年就由先知奉給聖樹,請求祂的同意,這是已經敲定的事,我不覺得His Majesty會改變心意。您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也許是聖樹的祝福,希望您在繼任前有所準備。 你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都沒有成功,所以……你們連繼位儀式都賭上了?你們瘋了嗎? 精靈傳統繼位儀式裡,卸任的王要將畢生累積的智慧與被自然所加持的權杖,在王國中心的聖樹下賜與新任的王。當天清晨,飲用聖樹所墜落的晨露將給予新王祝福。晨露中所蘊藏的,是匯集了森林初生至今,所有生死循環的能量,也是最初賦予精靈一族生命的巨大能量。曾有先知形容,那龐大的生命力甚至能令亡魂起死回生。 Chris吸了口氣,解釋:我們都希望能夠樂觀地看待這件事。但My Lord,你很清楚和自然失去連結的精靈只會逐漸衰竭而死。我很抱歉這麼說,但你是精靈王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們負擔不起失去你。你必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時日,我們會竭盡一切讓你能準備好繼位。 Kyle咬唇,不再說話,只覺胸口隱隱作痛。 儘管如此,My Lord,我很高興你能回來。Chris沉默了片刻,說。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苦澀地消化著超載的訊息。
◇
一對雙眼注視著他。 它飄動在大氣裡,無聲無息。 Kyle別開頭,不安地將視線別開。倚著落地窗櫺的藥劑師睡的昏沉,懸在空中的月光皎潔地撒入室內,在地毯上留下銀粉似的光。他聽見聲音,隨著那雙眼在黑暗裡滑動,暗影從室內的角落墜落。它的步伐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他逼近,那宛如骸骨碰撞的移動聲,飛散在風中的黑霧,使月光瑟瑟發抖。 他希望藥劑師能醒來,它就會離開。但藥劑師無法聽見它的聲音,唯有他能。他感覺到它冰冷的吐息,它落在床上的銳利爪子,它的低語。他看不見它,動彈不得。但它一直跟隨著他。無所不在。蓄勢待發地要將他吞入肚裡。
◇
他抹了抹臉,讓皇后勾住他的手。 她露出滿足的微笑,領著他踏進灌木林間的小徑上。他開始習慣每日早晨皇后親自攙扶著他,在花園進行的步行活動。他的身體正在復甦,重建昔日的肌肉記憶,進程十分緩慢,但已足夠讓他無礙地使用自己的四肢。 她興致盎然地談論著���氣,與花園內新植花卉生長的狀態,Kyle揉了揉鼻骨,心不在焉地回應。夜裡頻頻顯現的影像使他心神不寧,它們不同於夢境,真實的讓他無法安睡。馬匹的長嘶聲穿過五顏六色的灌木叢,端到小徑上時,他還意識混濁的無法馬上反應過來。 Sheila皺眉,領著Kyle先到花園內的涼亭歇息,要Chris去查探了騷亂的源頭,自己則涼亭內踱步。Kyle坐在長椅上,漫不經心地摩擦著相貼的十指時,隔著灌木叢聽見Chris的說話聲。 你應該要一周才能回來,我希望你沒累死坐騎。 我準備了備用馬。非常多。答覆的聲音因急喘聽來相當破碎。 Kyle倏地站起身,瞪視著Chris一路穿過灌木叢,回到涼亭回報,他尾隨在Chris身後,在涼亭前單腳跪下。低著頭,他的身形大半被佇立於Kyle前方的Sheila遮住,但若影若現的輪廓仍舊讓Kyle的心爆跳。 Her Majesty同意在這裡接見你,但陛下希望His Majesty在場,你必須等。Chris說。 謝Her Majesty饒恕在下的唐突。他說,嗓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狼狽。Kyle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急切,但Sheila在的場合他基於禮數無法回應他,這樣的迫切感讓他備感挫折。意外的是Gerald來到花園時,只帶著幾名貼身侍從,場面對稀鬆平常的對談來說顯得嚴肅,對正式會面又顯得太過隨意。 Stan Marshwalker,我希望你捎來的,是我期盼已久的信息。Gerald步上涼亭,站在妻子身旁,他伸出手,示意要Stan抬頭。 屬下相信您不會失望的。Stan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上。侍從接過書信,交付給Gerald。後方的Kyle看不清書信的內容,但其父閱讀時,異常嚴肅的神情彷彿他早已等候這音信許久。Gerald細讀之後,將書信折起,塞進懷裡。 做得很好。因為你的辛勞,儀式能在預期裡舉辦。 為此,屬下額外捎來賀禮。 喔?Gerald挑眉。 Stan吹了口哨。一名身影搖搖晃晃地從灌木叢間走了出來。 這位是Jimmy Valmer,Zaron聲名響赫的吟遊詩人,特意為此前來恭賀。 參見His Majesty。跛腳的吟遊詩人在Stan的協助下躬身行禮。 我很期盼能聽見你的演奏,不如你待會就在花園為我的皇后獻上一曲?Gerald歡快的嗓音也帶起了Sheila心情,她收起對騷動的不耐,揚聲贊同。 悉、悉聽尊便。 Jimmy在侍從的引領下退開。Gerald將目光重新落在Stan身上,說:我希望能從你口中得到更多此行的細節,用餐後我會在書房等待你。 Stan再度躬身行禮。 現在,容我在皇后的伴隨下享受漫步花園的時光。Gerald望向Kyle。我��此地留給你和你的部下敘舊。 他伸出手,召喚Sheila,她凝視著Stan片刻後,提裙迎向夫君的手,侍從尾隨著王與后,並領著Jimmy再度踏上小徑。 Kyle終於在隊伍散去後看清跪在涼亭前的Stan,他的拳擱在膝上,因過度緊握而關節浮突,彷彿費盡心力克制著自己。 Stan,你可以起來了。Chris開口,他最後的音節還在大氣裡發散,Stan已倏地從地上跳起,衝向Kyle,將他拽進懷裡。Stan的動作太快,來不及反應的Kyle僅是愣在原地,他抱得太緊,壓的Kyle雙肩發麻。Kyle沒有掙扎,因為Stan微微發顫的身軀裡,能隱約聽見呼吸中伴隨的哽咽聲。 對不起,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吧。過了片刻,Stan連忙鬆開Kyle。 Kyle搖頭,仍然有些詫異,近距離見到Stan,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時,他才赫然驚覺,對他而言短暫的一瞬間,時光卻實實在在在Stan身上流逝了五年。難以在精靈身上察覺光陰的變化,在身為人類的Stan身上,變化深切地體現出來。他們初次相識時,Stan只有15歲,如今在他面前,Stan的骨架已變得寬廣,身材高䠷,嗓音也低沉的多。 我好想你。Stan用雙手捧著他的臉。 我不懷疑。Kyle笑著,回抱如今姿態有些陌生的Stan,原先佔據在心底的不安預感變得模糊,必定是他將思念的焦躁與不詳混淆了。 我知道你們很開心,但就個人來說,我不建議你們在這裡接吻。 Chris任由他們相擁了許久,終於發出一聲嘆息,打岔。於是Stan側頭親吻Kyle的前額,惹得後者不住輕笑。 抱歉,Kyle。還有工作要做。Stan依依不捨地滑出Kyle的雙臂。 我以為他是我的護衛。Kyle朝Chris板起臉。 暫時不是。Chris無視他的抗議。 不會太久。Stan莞爾,走向涼亭外的Chris。 Kyle抱胸,摸著長椅的座椅坐下,他的目光追著緩步走下階梯的Stan。斑斕樹影的碎影打在他略顯陌生的側臉上,笑意迅速地消退,那裡容不下昔日的稚嫩,沒有陰柔,取而代之的,是Kyle不曾見過的淡漠。
◇
室外展開的枝枒逐漸被一條條花簇編織的藤蔓覆蓋,隨著厚實的葉片蛻變,換鑲上一層漆亮的金橘時,也牽引為放射狀的空中道路,一路邁向聖樹的根前。入秋的寒意輕輕在葉脈上騷動,登基之日已將降臨。 從書房朝外眺望,能一覽無遺地望見戶外景象的變遷。儀式本應在初春舉行,卻落在了秋季,因此舉國上下在完美完成儀式���注了所有心力,無暇分神。Kyle擒著鵝毛筆,目不轉睛地望著侍從與傭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試圖在裝飾上重現春季生機盎然的景象,他們交談評論的聲音不時勾起他的注意。 當他的身體狀況被宣告穩定後,他便獨自被困在書房裡,在蜿蜒的輕煙裡過目一疊疊紀載著只有皇室成員能過目的機密書卷。起初Chris與Stan會在整頓完手頭上的工作後抽時間來見他,但漸漸地他們無暇來訪,使他只能貪婪底注視著他們暗青色的影子,偶爾與護衛軍的足跡一同滑過他的窗下。 他揉了揉前額,乾草燃燒的氣息令他有些恍惚,使他進度遲緩,但要藥劑師不斷補上乾草是他的命令。他要他們日夜不停地焚燒,任由濃霧盤旋於任何他所駐留之地。煙霧阻擋著夜晚的記憶,那些渾沌的幻象,使它們不在日間溢出,侵入他的每一寸光陰與記憶裡。他能清晰記得夜裡每一回噩夢降臨時的細節,彷彿他們緊咬著他不放──冷霧裡搖曳的柔光,蠢蠢欲動的無數黑色輪廓,它在破碎的光點裡浮游,尾巴掃過他的足前,留下一片碎裂的厚霜。光點被它巨大的翅膀擊碎,殘片卻仍像隧道盡頭的引路燈,引誘著他向前,把他們拽近。Kyle心知光後通往的是何方,他知道對面火光的熱度,書頁翻動的聲音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夢,而是召喚,讓隱藏在胡桃木氣味裡的青年得以輕易穿過迷霧,將意識扎進他的體內,迫使他們被擠壓成模糊的結合體,穿透彼此的靈魂。他拒絕去理解,拒絕向前,即使停滯的酷寒凍的刺骨,也不願看再去窺探火光後的景象,寧可任由它在每一次漫遊的路徑裡畫出一條條森白的脊骨。 鵝毛筆從他的手心裡掉了墜落,筆尖落在桌面上,在文件邊緣濺出一片赤色的墨漬,Kyle即刻要重新抓起筆,將墨跡掃出紙面,卻發現手僵在空中,不聽使喚。秋季儀式。離死亡太近。不吉。他的手失去溫度,無比冰冷。停止。他在心裡大吼,猛然將握起的拳打在桌上,力道之大震的墨水瓶彈了起來,翻覆的墨濺在他手上,黏膩地像血。他的手心發麻,緊握的拳顫抖著,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 他抬頭,目光再度飄向窗外,禁衛軍手持旗桿上的鉻綠色正在飄揚,那姿態與Stan的披風漂浮在風中時如出一轍,但它一溜煙便逃出了他視線,彷彿窗外的一切景象都與他毫無干係。
◇
司祭將新編的冠冕按在他頂上時,蜿蜒的枝枒在秋季時已落光了葉,比起傳統繼任儀式上象徵著生機的綠冠,那交纏的藤枝看來更像公鹿銳利的角,迅猛而驕傲。 他跪在聖樹前,被茂密的樹冠壟罩在下,Gerald微傾的權杖落在他的頭頂上,青色的光霧由鑲於杖上的寶石裡溢出,雨水似地打入他的前額。Kyle仰頭,望見日光照耀在聖樹上,青綠色的葉一如初春時柔軟稚嫩,在陽光裡發出璀璨的光芒,它窸窣的嗓音潮水似地沖刷著他,溫柔卻安寧地將他裹覆在裡。他用雙手捧著聖樹新葉製成的杯,一口氣飲下露水,它成了一道光,凝聚在他的胸口,暖意清明地穿透了他的身軀,驅散了原先冰冷的四肢,接上了光,熱氣穿透他的全身,一直到末梢,彷彿新芽要從指尖迸發而出。 Gerald用雙手將他扶起時,臉上揚著滿足而驕傲的笑意,但在Kyle眼裡,聖樹搖曳光芒下的父親卻瞬時顯得格外衰老。他握著父親的權杖,居高臨下地掃視聖樹前整齊站成兩排的出席者,一齊跪下向他展示忠誠,皇后、司祭、臣子與衛隊,躲藏在衛隊後的Chris用衣領抹了抹眼。 他轉頭望向晴空,雲層像隻被風切碎的巨龍,它的影子墜落,被聖樹輕柔卻堅定的祝福逼退至遠方。聖樹給了他新生,令它無處可躲。他緊握著手,感覺到權杖的重量,寶石發散的光湧現著希望。 他再度環視了出席者一眼,莫名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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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n從草地上翻起身,單手貼在劍鞘上,黃昏前壟罩著一層陰影的湖面漾出騷動,映在裏頭的鐵灰天空與顫動樹影被一抹晃動的人影打亂了姿態。但他抬頭認出正悻悻然穿過湖畔朝他走來的對象時,貼在劍鞘上的手便鬆開了。 Chris說你在這裡。噘著嘴的精靈掃視著湖畔,漫不經心轉動的頭比起辨識四周的景象,更像是為了發洩滿腔暴躁的情緒。 你一整天都在這裡嗎? 仰視著他,Stan聳肩。 Kyle發出鄙夷的嗤聲,粗魯地踹著野草在Stan身旁坐下。Stan即刻意識到他頭上樹枝紮成的冠,被強硬地固定在毛帽上,給人一種不合時宜,固執的孩子氣印象。 我真不敢相信那些老古板竟然不讓你出席任何場合,用什麼聖樹不容忍不淨靈魂的藉口── 他咕噥著,Stan搓了搓手,沒有答話。 你真該看看Chris的樣子,晚會上他醉的簡直連話都講不清了,我從沒見過他喝到神智不清的樣子。 他大概高興地要瘋了。Stan欣慰地笑了。 我想是吧。Kyle揪著野草,停頓了片刻,悶悶地說。我真希望你也在那裏,為我驕傲。 嘿。Stan用肩膀撞他。從今以後你就是王了,你不開心嗎? Kyle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一直在外旅行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Stan沒答話。 我一直不想承擔國主的責任,旅行就是為了不去想這些事情。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不是這種方式。 Kyle抱膝,吸了吸鼻子。 父王在儀式裡看來老了好多,他一定分給我太多自己的能量,我卻只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真是孩子氣── Stan搖了搖頭。 Kyle吸了口氣,望著湖泊吸收了環繞在湖畔樹群的影,與天空的顏色,靜謐的岸上只有葉叢細小的碎波迴盪於空中。逐漸轉弱的日光讓視野變得模糊,風在湖上激起的波紋也顯得黯淡。 這裡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才離宮殿六英里,我以前竟然從沒注意到。Kyle說,轉向Stan。 正確來說,是我的第二次。Stan莞爾。如果不是傍晚,看起來會更像的。 Kyle想在他的回應裡找到得以調侃的地方,但他凝視著Stan的臉,望著黏在他邋遢的短髮上,卻一時之間失去了焦點。Stan的笑意很溫柔,那雙藍色的眼卻在微暗的天色下閃閃發亮,隱藏著一種令人驚駭的集中,好像要穿破他。Kyle搶在忐忑從心底漾出前伸手揪住Stan的領,輕輕吻上他的唇。Stan愣住了,Kyle仍是反覆吻著他的唇,一面將他放倒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Stan問。 索取我的登基賀禮。Kyle翻身騎在Stan身上,說。 我以為我已經給過你了。Stan的視線落在他的下腹與Kyle的鼠蹊部相貼的地方,嗓音有些乾澀。 我有種感覺。Kyle低下身,將Stan的視線逼退到自己臉上。你帶那個吟遊詩人回來,其實是為了討我父王歡心。 嘿。 看看我父王,幾乎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天啊,你讓我無可否認──Stan喘了口氣。 你這條狡猾的蛇。Kyle拽著他的領口。 你撬掉晚會的理由就是為了找我算帳嗎? 我可沒忘記自己的身分,意思意思聊了天也喝了酒。Kyle理直氣壯地說。 我想也是。我能聞到酒的味道。 但我夠清醒到來這裡找你了。Kyle在Stan的額頭上拍出一聲輕響,雙手交疊,笑嘻嘻地趴在Stan胸前。我想知道,Stan,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很多事情。Stan瞇起眼,沙啞地說。 Kyle預期Stan談自己的工作,談儀式漫長的準備過程,談他獨自被派遣時的旅途細節,但Stan沒提及任何一項,彷彿那些事物毫無價值的不值得一提似的。即使從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來,Kyle依然在一瞬間就察覺了Stan的勃起頂在自己身上,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一時之間迷惑於預期與現狀間的落差。他遺失了Stan青春期快速蛻變的那段時光,在記憶裡Stan對他的感情不曾以如此輪廓鮮明的慾望表現出來──他總是那樣羞澀與沉靜,現今由他身上發散的體熱彷彿在強調著,隨著時光流逝越漸濃烈的執著。 原來今晚醉的是你。Kyle的胸口凝著一團熱意,使他不自覺伸手撥開散在Stan額前的瀏海。 我可沒喝任何含酒精飲品。 但你的心醉了,不是嗎? 那聽上來很詩意。Stan帶著笑意的聲音飄在空中。 別挖苦我。Kyle的指輕輕下滑,撫摸著Stan的側臉與額。 我會因為猥瑣國王被斬首嗎?Stan的眼閃爍著光。 今晚不會。 你確定嗎── 我可是王,你有我的批准。 Kyle用下體磨蹭Stan,Stan揚起下巴,後腦壓進草地裡,閉起雙眼,拉出一聲急促的長嘆。Kyle伸手去探Stan隔著衣物被磨蹭的發熱的褲頭,卻在半空中就被Stan攔下。 怎麼?Kyle狐疑地望著Stan。 是補償你的禮物,應該由我來做。 喔,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Kyle瞇起眼,戲謔地笑了。 Stan翻起身,將Kyle反壓在草地上,深吻他唇上還沒徹底消散的笑意。Stan的吻帶著吐息的熱氣,他的汗毛發顫,體溫發燙。Stan解開Kyle的外袍,伸手來回撫摸他的陰莖,Kyle發出悶哼,隨著Stan的觸碰擺動著腰。他讓Kyle的性器在手裡變得黏稠,喉間溢出滿足的嘆息。 Kyle抹了抹額前滲出的汗珠,將冠帽滑落在地時散落的紅髮後撥,重新調整姿勢,讓Stan的身體夾在他的雙腿之間。 請便吧。他說。 你的禮儀去哪裡了?Stan扳開他的腿,朝他的鼻尖輕聲說。 說的好像你又多懂禮節一樣。 Stan扯下Kyle的長褲,Kyle一腳將它踢在草地上,並伸手擰了Stan的臀部。Stan揚眉,報復似地托起他赤裸的臀,用指稍微擴張後便將勃起的陰莖插了進去。Kyle弓起身,因緊張不由自主地退縮,Stan笨拙地將他按回地面,一面深入一面吻著他的鼻樑與前額。 天啊,你原本只是個孩子。Kyle嗚咽地說。Stan在他的體內膨脹,翻攪,隨之融化,他攀上Stan的頰,一路滑落,最後環住對方的肩。 不再是了。Stan低聲回答,一鼓作氣輾進Kyle的身體裡。 Stan斷斷續續的侵入與親吻使Kyle暈眩,一面規律地擺動身體,一面輕撫Kyle後頸的挑撥更令Kyle難以把持自己,他胡亂攀著的手與Stan的披風糾纏,彷彿索求著Stan更為深入地內探。 他的恐懼被揪了出來,在大氣裡飛散。偶爾他會認為Stan對他的感覺會隨著年歲增長而變得遙遠,在界線分明的階級與種族隔閡下,朦朧而壓抑的逐漸化為純粹的憧憬。他不懂Stan對他是什麼感覺,不懂人類的愛戀與感情最終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展現出來。但現今逼迫著他全面潰散的渴望,令他意識到Stan的真實,像團焦躁的火,尋求得以燃起焚燒的地方。他原不是火,如今從他血骨裡爆發的慾望卻能融盡Kyle的世界。 Stan扯掉披風,拒絕讓Kyle打亂節奏,他緊迫逼人,Kyle頻頻被那熱鈎的在草地上拱身,卻又被Stan扳直,再度壓制回掌控裡。他嗚咽地呼喚對方的名字,推擠著Stan的胸口,希望對方放緩節奏,但Stan沒有妥協,要他用全身去容納他,感受他,成為他的容器,一次又一次臣服在恍惚的熱潮裡。 Kyle喘息著揚起頭,視野裡天空已被黑暗壟罩,星點閃爍,Stan的眼卻在夜色裡越發明亮,融進繁星裡。他的手打滑,栽進Stan的胸口,觸摸到一片粗糙而顛簸的疤,但他無法思考。即使那觸感無比陌生,世界卻離他很遠,只覺熱潮衝進他的體內,逐漸完整包覆住Stan全身的自己脹得要碎了。 Stan將Kyle從地面上扶起,讓他冷靜下來。Kyle坐在Stan的腿上,手還貼在對方的胸前,疑惑,遲疑地順沿著上頭崎嶇不平的紋路,滑到他的腹外斜肌上。Stan將Kyle抱在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不去探索他的舊傷,但Kyle沒有停下摸索,他繞過Stan的胸口,來到側腰,背脊,用指尖記住他肌膚上每一處陌生的傷口。Stan的視線穿過黑暗,落在湖上,滿月皎潔的光芒將夜晚的湖畔照得格外清晰,將一切公平的揭露展開,連夜風都承載著一抹銀色的輪廓。他聽見Kyle的吐息變的濕潤,但Stan對此無話可說。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這座精靈王國的湖像他們相會時的湖泊,也許只是想念讓兩處的景象錯誤重疊。他們相會時的景色在他的記憶裡如此鮮明閃亮,連大氣裡都瀰漫著細小的星火,是這黯淡夜色中過分靜謐的湖泊無法重現的。 Kyle的指腹滑到一側曾被撕裂的傷,Stan崩起身體,正要退出。 別。Kyle制止Stan從他腰間鬆開的手,輕聲說。 細微的神情掃過Stan的臉,Kyle不明其中的意涵,像是畏懼,不安,卻平淡地缺乏徵兆,難以被看透。但他的動作使Stan逐漸放鬆下來,平緩地沉在Kyle的體內,維持著相連。 他吻上Stan的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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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眼前景象所迷惑,止步於湖畔的灌木叢。Chris正雙手持劍,將劍尖指著地面,展露缺乏防備卻又挑釁意味十足的攻擊架勢,看似正要挑起一場決鬥。 Stan單手握著劍鞘,另一手橫壓在劍柄上,有所防備,擰起的眉卻帶著遲疑,彷彿正對Chris的備戰姿態難以理解。 Chris,誰讓你擅自找碴別人的護衛了?難道我們是流氓?Kyle闊步跨越灌木,將碎葉掃了一地,大姿態打斷了Chris。 這不是找碴,若您允許,My Lord,我想見識見識人類劍術錦標賽冠軍的實力。Chris沒有動,依然維持著備戰架式。 Kyle對Chris的無禮態度發出一聲嗤笑。 無須多問他也知道Chris打著什麼主意,Chris向來扮演著提醒Kyle懸崖勒馬的角色,但那並不代表他不懂如何僭越職責。當然他的冒犯是有理由的,以下犯上不過是一場為了刺探情報所演的戲,替Kyle刺探那些以一個王儲禮節上不應過問,下屬卻能以無知當藉口代行之事。他們和人類的外交關係,表面平穩,卻不至於至全然信任的地步,精靈王與后容忍他肆意在外遊走,泰半也希望Kyle藉此切身體會國家之間的實際關係,Chris的積極並不是毫無理由。 禮儀上Chris公然挑釁並脅迫他國護衛的比試極為無禮,幾乎等同於是對其主的污辱行為。但Kyle清楚知道,這是基於Chris對Stan身為公主護衛卻屢次獨自前來與Kyle攀談的動機有所疑慮,才冒然用虛張聲勢的方式試探Stan的反應。 Stan躊躇的態度表態了對比試毫無興趣,這有些可惜,或許Stan是個懂得自制的人,也可能是個懦弱之徒。無論是哪一種,都掩蓋了他們得以分辨他的行徑是出於個人,或是履行職責的刺探的跡象。 Kyle雖有些失望,卻依然露出微笑,張手走向兩人之間。 ……我替我無禮的部下向你道歉。他看來是被祭典與鄉村新鮮的空氣沖昏了腦,請別將此事視為對公主殿下的冒犯。 他轉向Stan,等著對方接話,替這場即興演出劃下句點,Stan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陷入沉默,視線追著Kyle的嗓音,落在他身上。原先面對Chris的迷惑已從Stan的眼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切。Kyle被那樣直白的迫切怔住了。他們結識的短短幾天內,Stan確實不時表現出對他的傾慕,但他的言語與行徑謹慎地使他的動機也隨之模糊不清了。 然而與他四目相對的霎那,Kyle意識到是自己模糊的態度讓Stan產生了誤會。他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謊言,也並非曇花一現的迷惑,他的斟酌純粹是害怕Kyle拒絕,他的脫序行為不過出自於年輕──忠於自我。 他橫在劍柄上的手勢在Kyle的眼下突然變得堅定,目光忐忑,卻盈滿希冀,彷彿期盼著為Kyle展現隱藏於鞘中的劍光。 Chris悶哼一聲,似乎覺得可笑。Kyle卻開始被對方熱烈的視線攪得迷亂起來。 咳,你不介意? 一點也不。Stan禮貌性地躬身。 聽你這麼說,我就寬心了。Chris是我的劍術指導,但我向來不是個出色的學生,我想他必定希望藉此激勵我學習劍術的熱誠。Kyle解釋著,卻覺自己的嗓音聽來相當緊張。 這是在下的榮幸。Stan輕聲回答。 Kyle退開,和Chris交換了眼神,後者頷首,重新擺好備戰架式時,Stan已經將劍出鞘,雙手將劍身舉於臉側,劍鋒直指Chris臉部。 Chris的刺擊率先挑起火花,Stan身子一偏,捲劍上挑,撥離直來的劍鋒,幾乎是同一瞬間闊步朝Chris的頸間刺去。Chris立刻將劍身下壓,將對方的攻擊打斷,Stan迎刃有餘地整理步伐,舉劍過頂,水平迴劍旋斬劈向Chris的肩部。Chris回以一個旋斬格擋,雙劍交纏,撞出悶響。 Chris的交鋒落點較佳,於是他使勁將劍身前壓,使劍刃推向Stan的肩頸處,但Stan將劍身繞開,讓Chris撲了個空,單手握住下墜的劍刃,一手持柄,一手持刃,握矛似的只以半劍朝Chris突刺。Chris閃避。Stan跟上,緊咬住他,半轉身,背朝Chris,旋劍就以劍柄末端再度朝Chris的臉部猛擊。他的攻勢很快,Chris來不及再次閃避,只得任由Stan刻意中斷攻擊動作,將劍柄收在他鼻尖前。 即使不擅劍術,Kyle也看出短暫的交鋒後Chris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他原先漫不經心的刺探態度被Stan流暢的動作徹底粉碎。Stan在交鋒的時刻展現著是自信,並非自滿,或著對於勝利的執著,而是對交鋒時的每一處細節有著無比冷靜的洞察力與判斷力,甚至可說應對的十分老練。 Chris沉默地退開,單手持劍轉了架式,示意要展開第二輪比試。 這回Kyle就無法理解Chris再度邀戰的意圖了,Chris初回的攻擊是配合Stan身為人類,擅長雙刃長劍的架式,但此時他變換的才是精靈真正善用的單刃配劍架式,相較搏擊動作較多的人類雙刃劍術,精靈單刃擅長的是高速劈斬,但由於精靈與人類世界文化與地理位置的界線,人類中鮮少有人熟知這點,只認為精靈十分古怪。 他皺眉,要開口制止時,Stan已經二度做出回應,將手半劍轉為單手持握,以劈砍姿態做出攻擊。 相較起Kyle,Chris對Stan的反應更要錯愕,但沒有因此錯失了格擋對方攻勢的動作,迅速給以反擊。雙方交叉來回相互劈砍與格擋使雙劍頻頻碰撞,發出連綿不斷的撞擊聲。 Chris的迴轉劍身在空中左右反覆劃圓,快速打擊並逼近,縮短他與Stan之間的距離。Stan閃躲,並頻頻以劈砍架住Chris的攻擊,看似被壓制,反應卻十分平穩,絲毫不顯忙亂的做出防守。Chris的意圖是以極近距離壓縮Stan的防禦空間與反應速度,高速將對手切割。Stan在閃躲時有節奏地反覆調整雙方之間的距離,但似乎疏於防範Chris壓近的速度。Chris抓住時機一擊斬向Stan喉頸,Stan卻沒閃躲,而是突然將劍身筆直向前刺去,在Chris肩旁落空時,Chris的劍刃淺淺扎進了他胸前的衣物。 看來我太小看你了。Chris收回劍,說。 中途改了劍法獲勝,說這樣的話也失風度了吧。Kyle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插話。 My Lord,您的劍術還真的是毫無長進,剛剛是和局。見Kyle露出頗被冒犯的眼神,Chris嘆了口氣,繼續解釋:他看似被壓制只是佯攻的佈局,如果剛剛他用的是彎刀,我們會同時刺中對方要害,是因長劍沒有弧度才落了空。 我確實不擅長配劍,其實只是孤注一擲。Stan搖了搖頭,說。 是誰教你的劍術?Chris不理會Kyle瞪視他的神情,問。 我的父親。 你是半精靈?Chris瞇起眼,狐疑地重新來回打量Stan。 不是的。我父親,正確來說,是我的養父,是精靈。 Chris陷入思索,久久沒有回話。Stan也沒試圖打擾,視線飄忽地轉向Kyle。 你真是滿帶驚喜啊,我都有點羨慕公主了。Kyle明白了對方正在等待自己評論,夾著客套說道。 Kyle發現Stan的臉頰泛紅了,或許是對方的反應太過直白,Kyle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臉頰也跟著開始發燙。 不如,你也和我交手一輪吧。Kyle磕巴地說。Chris,把劍給我。 Stan猛然抬起頭,遲疑中帶著惶恐。 Chris蹙眉,但沒阻止被自己的提議說動,開始產生興致的Kyle,解下配劍就扔向Kyle。 快點,可別放水。Kyle拍了拍Stan的肩,Stan瞪大雙眼,緊張地死握劍鞘,在Kyle不斷催促之下在先前比試的位置上站好。
他們回到祭典廣場,午後的陽光灼熱,熾白地照的人眼花,他們懶洋洋地並肩坐在被遮陽棚護住的賓客席裡,讓人類適從斟上冰鎮的薰衣草檸檬水,藝人正魚貫進入廣場,在詩人的吟唱與伴奏下,展開戲劇演出。 Kyle望見Stan單手持劍輕巧地從後方鑽進公主Kenny的賓客席裡,彎身與她交談了一陣,隨後中規中矩地在她的座位後方佇立。 他很不錯。Chris似乎是注意到Kyle的視線,低聲說。 喔?真難得聽見你誇獎人。 他的劍術,無庸置疑。 不是因為他養父是精靈,懂得我們這套,你才這樣講吧。Kyle挑眉。 My Lord,我充其量不過是指導,但他的養父無疑是大師級的水平,以照他的年紀已經有這水準,他在湖邊如果是要行刺,憑您的水平,都不知道得手幾次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慶幸他對我有好感? 您別對自己的樣貌太過自信了,該慶幸的是他的缺陷很明顯。 你是指他沒有勝負心這點嗎?Kyle聽出Chris口吻中少開玩笑了的指責意味,沒好氣地回答。 他有力量,力量卻未被慾望染上雜質這點很難得,人類一旦浸染在慾望之中,就很難再看清世界的樣貌了。 畢竟,他們的壽命這麼短……Kyle用指敲了敲桌面。短暫壽命換來激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很具感染力,不是嗎? 哼嗯。那位公主殿下撿璞玉的眼光總是特別奇怪。Kyle瞇起眼,目光不自覺隨著話題導向Kenny。她注意到Kyle的視線,只是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她無論好壞,確實獨具慧眼。但比起她,您被迷惑的厲害了。 我?Kyle的聲調拔高,惹的周圍侍奉的適從驚恐地連忙詢問是有哪裡出錯,Chris只得頻頻揮手將他們打發走。 我擔心您交了太多人類朋友,變笨了。他嘆了口氣。 Chris,我發誓你要是再耍嘴皮── 您想要他? 少來了,我才不讓人類當我的部下。 Kyle不耐煩地說。Chris似乎鬆了口氣。 您覺得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哈,Chris,你當我部下這麼多年了,我會說,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人類可以,不是嗎?他們會燒得你粉身碎骨。 Kyle蹙眉,胸口一陣沉鬱,他注視著Chris,卻沒有任何一人再度接續這話題。 劇團接續了第二齣戲,一名被龍所扶養成人的人類王子,為回到人類世界而屠龍,成為人類英雄的故事。
◇
哼,你們還真的都在這裡啊。 Stan回過頭,Chris正站在樹影裡,單肩靠著樹幹,一手還拿著酒瓶。 他板著的臉看不出是嚴厲或是不快,只是以銳利的目光一路掃視臉色有些尷尬的Stan,落在地面上,披蓋著披風熟睡的Kyle,隨後吸了吸鼻子,灌了口酒。 抱歉。Stan半摀發紅的臉,沒敢直接迎向Chris的視線。 要是我在意這種事情,老早就��你轟出宮裡了。Chris瞇起眼,彷彿對Stan的反應覺得可笑。 Stan沒說話,在宮裡侍僕幽會確實並不罕見,Chris也早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但被當面戳破王與護衛的親密關係依然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事。 這是好事,現在他能好好睡著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藥師開了這麼多藥方都沒用,那憑依在他身上的玩意真是夠嗆。 和His Majesty所料想的一樣,也只有儀式才足以驅散古代死靈的影響。Stan低頭,指尖輕輕掃過Kyle的髮絲。 那東西跟黃泉太近了,一般的術士能抵抗牠的陰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倒也說得通,能使死者復活的術,怎能不經冥府之主的使者同意,但就連祂(聖樹)的加護都沒能打斷連結……那狗娘養的雜種──Chris不自覺飽帶憤怒地揚起聲調。 Stan沉默,Chris的憤怒他怎能無法理解。死靈祭儀本是公平分攤施術者與祭獻品供給的魔力,藉由亡靈之力再造復活者的血肉,並固定其靈魂。但當年Cartman替換了施術的音節,造成魔力連鎖,使他與Kyle、Kenny三方的生命被強制綁定,身為壽命最長的精靈,Kyle成為了主要的魔力供給者,他與祭獻品的魔力大半被Cartman分割,令Cartman獲得超脫人類的壽命與魔力。 更不用說祭儀打斷Kyle與森林生命力的連結,作為仰賴自然力量來維持生命的精靈,幾乎可說是致命性的重創。近五年的時光,Kyle臥病床榻昏迷不醒,即使他幸運地自行甦醒,卻終日被亡靈帶來的死亡陰影纏身,夜不能寐,在生死的界線上苟延慘喘,是國王轉位時的祝禱儀式,才使Kyle與地脈的連結重新復甦。但未來,或許他再也無法離開在聖樹加護下的,精靈王國的國土,壽命也會因祭儀魔力切割的緣故嚴重削減。 他什麼都沒說。 他才不會說,越棘手的事就越不說。Chris悶哼了一聲。芝麻綠豆的事反倒聒噪的要死。呿,他還真以為瞞得住,也太小瞧我了吧。 Chris,你真是醉了。Stan莞爾。 你不會出賣我吧,人類。Chris瞇起眼。 不會。Stan笑了笑。 Stan。Chris嘆了口氣,隨後停頓。 嗯? 他拋出酒瓶,Stan一臉迷惑,但依然順手接住了。 補償你的。 沒什麼好抱歉的。 老頭子們不是開玩笑的,聖樹討厭血的味道,你又不是精靈,就算不是今天,你一輩子不能靠近聖樹,祂會消滅你的。 那就,謝你了。Stan聳肩,扭開酒瓶,朝Chris敬酒。 His Majesty再半年就會完成所有交接,和皇后一起隱退,接下來我們得確定陛下隱退之後有足以託付重責的臣子,對人類的防備也不能再拖了。 輔佐跟備戰,燙手山芋都落在我們手上啊。Stan苦笑。 雖然我想說,你該慶幸自己同時被國王父子信任,但今晚我只告訴你,多喝點,以後會更辛苦的。 這些事情,他不必知道? 陛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時機未到。 Chris穿過草皮,走到Stan身旁,接過酒瓶,又喝了幾口,再將酒瓶遞給Stan。 敬無血緣的兄弟。 敬無血緣的兄弟。Stan說,一口氣將瓶中的酒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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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婦女節|南岸轄區裡的最美“警”色
陽春三月,花開正艷。女本溫婉,為警則剛。
在重慶市南岸區公安分局南濱路派出所裡,有這樣一支由女民警組成的編隊——社區警務隊。熱心、知心、細心,是她們的獨有特質,數年來,這支“娘子軍”紮根基層、服務群眾,贏得了轄區居民的理解和支持,被大家親切地稱為“五朵金(警)花”。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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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第112個“三八國際婦女節”,讓我們一起走進南濱路派出所,聽聽她們的故事。
劉香美:風雨無阻守護者企業電詐“0”發案
劉香美是社區警務隊的“大姐”,兼任內勤社區工作,負責南濱路第一大道沿線45家小大企業的社區管理工作。轄區商業的平安穩定和繁榮發展,是她心中的“頭等大事”。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她為自己設定了“週五走訪日”。
每週五,劉香美便會風雨無阻地定期走訪轄區企業,了解相關情況、解決實際困難,確保企業反映的涉及公安業務的問題件件有回應、事事有著落。實際工作中,她積極指導、配合、幫助企業不斷加強內部消防管理、安全管理、及時摸排化解矛盾糾紛,確保企業內部安全穩定。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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轄區商家財務人員是電信詐騙的“重災區”,劉香美做足功課、靶向宣傳,走進企業發放宣傳資料,針對所有財務人員定期進行一對一反詐輔導。她以案說法,通過分析典型案例剖析詐騙手法、指導下載安裝“國家反詐騙中心”APP、開展轄區商家財務人員防詐騙考試等形式多樣手段開展精準反詐宣傳。經過她的努力,截至目前,她所管轄地區的企業商家實現了電信詐騙“0”發案。
警花颯爽笑春風,巾幗翩翩亦英雄。劉香梅用實際行動,在工作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守護著企業平安,成為警營中一道靚麗風景。
孫夢婕:護好群眾“錢袋子” 反詐宣傳全覆蓋
6棟居民樓,1067戶居民,77家商舖,說到自己轄區概況,孫夢婕可謂如數家珍、了然於胸。她說,提起警察,群眾往往就會想到刑警嫉惡如仇懲治犯罪分子的模樣。事實上,公安民警並非全都如此。她一整天的工作,大多數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但就是這些貌似不起眼的小事,也正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大事。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為民初衷,每天晨會結束,孫夢婕都會整理好著裝、戴上警帽、拿著日誌本,前往轄區東路社區開展工作。社區的工作人員和居民看到她,都會熱情地上前打招呼。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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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電信詐騙高發,孫夢婕卻在自己的轄區做到了讓反詐宣傳無死角全覆蓋。走進社區,她在公告欄、電梯間張貼反詐宣傳海報;入戶登記,她挨家挨戶發放反詐宣傳手冊;巡邏走訪,她拿起擴音器,把反詐提醒在小區內一遍遍播放。在她的工作下,轄區各類發案顯著下降,成效卓著。
一提到孫警官,轄區某物業公司經理不禁伸出大拇指:“我們的社區民警負責得很,有她在,我們工作起來都安心!”孫夢婕用奉獻與甘苦、責任和擔當,走進了群眾心中,書寫著自己的警隊芳華。
令狐軍芳:雷厲風行“赤子心”群眾身邊貼心人
“深入群眾魚得水,脫離群眾樹斷根”,在令狐軍芳的工作日誌封面上,寫著這樣兩行工整的鋼筆字。軍人家庭出身的令狐軍芳曾在部隊服役過22年,從部隊到警營,不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工作作風。勤走勤記,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從事社區工作以來,她邊學邊做,從熟悉社區環境,到了解常住人口結構,從梳理流動人口形態,到社區巡邏防控,她足跡遍布轄區300餘家住戶,200餘家公司,掌握著轄區第一手信息。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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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她的工作日誌,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記錄,熒光筆標註的位置,是她為自己設立的“週任務”。每天工作前,她都會翻看工作日誌,跟進處理社區日常事務,劃定處置時限,建立分色預警。
“南濱國際小區某戶19歲小伙子需參軍政審。”
“長江國際某戶鄒老師精神壓力大需要正面引導。”
“轄區某家公司勞資糾紛需見面了解情況……”
記錄本上的每個字,飽含著她對群眾的感情。脫下戎裝,換上警服,不變的是報效黨,服務人民的初心,從部隊到公安,她始終怀揣一顆赤子心,想群眾所想,急群眾所急,讓自己和群眾緊密相連。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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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婷:以筆抒懷獲民心孩子們的“龐媽媽”
“民警是樹根,群眾是土壤,只有深入土壤,社區警務才能枝繁葉茂。”龐婷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在日常社區工作中,她主動擔當,積極作為,贏得了群眾讚揚。
今年春節,龐婷以筆抒懷、以墨寄情,在大紅的春聯紙上將言簡意賅的警示標語和紅紅火火的新年祝福書寫成春聯送到轄區群眾手中,居民們接過滿載祝福的春聯,喜笑顏開。轄區群眾劉爺爺貼著春聯,對龐婷連聲稱讚:“你的小小祝福,讓我們暖心,明年你還寫,我們舊聯換新聯!”
龐婷的轄區裡一個幼兒園,孩子們的安全是她時刻記掛在心的事。提高孩子們的自我保護能力,強化他們的保護意識是龐婷的重點工作。每月初,她都會來到幼兒園,分主題給孩子們上安全教育課。在課堂上,她通過情景演示、現場問答、剖析典型案(事)例等多種形式和孩子們親密互動,教育小朋友時刻做到“三��牢記”:牢記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牢記自己的家庭地址、牢記遇到危險及時撥打“110”電話報警求助。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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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婷, 用“警”色保護了孩子們的求學路,築牢了校園安全防線,被幼兒園的孩子們親切地稱為 “龐媽媽”。
胡曉:不為小家為“大家” 至愛無聲魚水情
胡曉是社區警務隊裡年紀最小的一位,平日里身穿莊嚴的深藍色警服,奔走在社區的各個角落。
她出生在一個警察家庭,父母親和丈夫都是警察。因為工作原因,十多年來,一家人從沒一起度過一次春節。她說,自己習慣了團圓節日里的異常忙碌。每每這個時候,她忙起來給家裡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說起這些,愧疚是一定會有的,遺憾或許也有,但面對工作,她仍然義無反顧地選擇堅守崗位。她錯失了對家人的陪伴,卻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分給了“大家”,分給了她的社區居民。
2020年2月,正是疫情防控最吃緊的時候,胡曉在進行上門核查工作時,發現了轄區一位情況特殊的老人。60多歲的陳奶奶高位截癱,多年來和老伴、母親住在一起。由於疫情肆虐,子女出行受限,只能每隔一段時間給老人送一次物資,老人得不到及時照顧,胡曉便主動擔起了照顧老人的責任。工作間隙,她會電話詢問老人狀況,主動為老人補齊柴米油鹽、蔬菜米麵等物品。空閒時,她還會去老人家中幫忙做飯,照顧她日常起居,陪著老人聊天拉家常,幫她排解寂寞。犀利士 威爾鋼 日本藤素 永春糖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日本藤素代購 雙效威爾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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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曉,用女性特有的溫婉、智慧和細心踐行著入警時的誓言。社區工作看似單調、乏味,但卻與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工作4年來,她在社區民警的崗位上兢兢業業,用柔情和責任服務群眾,用細膩和耐心答疑解惑,將燦爛的青春獻給群眾,獻給自己喜愛的公安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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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驚蟄時分。日中,渺渺細雨。 東方遠雷,縱使間隔有相當數量的山脈巒疊,在這座尚未被命名的山脈的腰間,仍然可以依稀地感聽、察覺到鼓膜對那波似乎即將醒來的早春,尚且閉塞盤悶在寤寐之際溫穩雄厚的脈動鳴響。 新生盎綠,在羊腸似的山徑兩側與枯褐植被落葉相互依存,更甚至該說是襯托出新舊嬗遞時固有的反差。倒是常有人跡旅貨的山徑道上,也因人行貨物來往的雜沓紛然,植被自然地依循繁衍求生的本能,便向著山徑兩側的路緣緩行匍匐,逐漸地迴避在道上生長所需承受遭到踩踏輾壓的風險,於是久經人流以及風沙洗刷,只見道上已然顯露出銘黃的地貌。 由錯身而過的旁人正眼望去,一對身長接近,頂著斗笠,並把半張臉以白色面罩包覆至鼻樑,僅露出雙眼與前額,性別難辨而且或多或少刻意施以行腳僧裝扮的遊人,並肩順著山徑小道蜿蜒上行。 錯身後,在好奇心驅使下回首一瞥,雖然那對遊人用正面可能不好分別,不過若是從背後審視,那麼明顯地便能分辨出其一臂膀略顯寬厚,以及與之相對的嶙峋。 再說,兩人似乎利用著裝在外層黑襯白底的袈裟在布料上的寬鬆柔軟性質,將近似於杖狀的直條物隱蔽在袈裟下頭不予示人。另一方面,兩人吸吐的節奏幾近同調齊平,反而沒有行走在山徑時那種較為激烈的起伏。種種的微妙因素加諸在兩人身上,不免讓路途中的旁人多少回首一瞥再行一番注視。 越是往山腰內裡行去,理所當然進入視野的建物已經不再有如山腳下的民房聚落那般密集,而是僅保持在燈火可視的距離內,無章法地、錯落地散布在為數不多,且只能勉強稱得上平坦的地面上座落而起的農舍。其後繼續行過這些那些凡庸的建物,踏上更深處那幾乎已經被落葉與植被隱匿的另一條山徑。 那隱匿的山徑,早前,在旭日升起抵達山腳聚落時,行腳僧裝扮的兩位遊人出示官印向在地耆老探聽得知,平時,是除了在更深處,另一名獨居的住人往來利用以外,幾乎罕有其他居民踏足的場所。 午間,雖然上頭渺渺細雨飄零,但與之伴隨灑下的和煦日光卻不會令人引出情緒上的低落。反過來說降下細雨的水氣倒是反射出日照時才得以見得的金色蜃景,於是暖意便打從鼓動的胸口以及循環的血液當中,透過末梢神經的交替傳遞油然捲起。 ��� 臨時駐足,體態嶙峋的那名遊人抬過右手,並捻著斗笠前緣,稍微仰首向著上頭的景色放眼掃過,與天光一併收盡眼中的,是佔據了視野內多數區塊的青剛櫟枝葉,而更上層日照的光線就好比涓流似地拐彎穿行,再由錯節無章的枝葉縫隙間稀疏淌落。 或許是一心行路的關係,兩名行腳僧裝扮的遊人在山徑上甚少開口談起周遭景致,因此當意識到時,除了眼下的山徑以外,旁側幾乎已被群集的喬木所簇擁。而入山時的飄零綿雨,多數也被聳立的喬木枝葉阻絕,因此即便外頭日正當中,不過在此時的山徑上,卻宛如夕暮般靜籟。 唯二有著聲響的,其一為兩人的吐息,其二便是由葉緣緩緩匯聚至葉尖的雨水,在它們交互沉墜至地表,衝擊土壤與植被那瞬間的「滴答」、「滴答」―― 「簡直就像是夕陽西沉的模樣。」 拉下面罩,率先開口。骨幹嶙峋的遊人人聲打破林間原先固有的音場,在眼底捕捉著由樹頂上方進入如此錯綜複雜的橫亂枝節且穿透至此的涓渺微光時,如此所感。 「藤,怎麼停下了?」 本來一直保持的同調頻率,在身側那嶙峋的藤停下步伐後的短暫幾秒內,身軀較為寬厚的那名遊人略側過身子,接著揚起斗笠前端理清視野,也拉下面罩並開口詢問。 藤,狀似若有所思那般,沒有在第一時間搭理向自己詢問的同行者,或許該說腦中的優先順序正好是在行思考要緊之事的順位較回應外部的提問來的高一些。不過,也可能只是自己單純地仍在思索該怎麼回應對方。 暫且收回右手,藤接著便使其挪動到腰際左側,而左手則是微微揭起袈裟內襯一角,使右手探入其中。沒有露出絲毫摸索的那份猶豫動作,反倒是果決地以手掌握住了方才在山徑上那惹來旁人目光、引起猜忌的杖狀直條物品頂端的握柄。然後,從容且俐落地向著身前右上方的空間拔起,轉動手腕並劃過一道弧形,之後便收手納至腹部正前端,並與視線呈現一列的預備態勢。 直刀。無鍔更無銘。 如此凡庸的刀身,甚至在抽離刀鞘時,也不見一絲切刃、刃紋兩者上頭該具備的青閃光彩。雖說置於眼前,卻難以認識到屬於這把刀應有的實感,就好像只是單單拿著一把在市井尋常可見枴杖那般毫不起眼。 「這麼突然,是什麼意思?」 藤的同行者,目擊如此舉動後,尚且未完全會意過來,不過也沒有像是被威嚇到那樣露出退縮的神情,反倒卻是以身外事那般平淡,只加上一點上揚的質詢語氣,整個轉過身來,並且向右挪動一個腳印,避開與藤持刀後的直線接觸範圍,在藤視野的右側站穩後繼續提問。 「橘──」 叫喚後卻又是數秒的停頓。靜籟的山徑上只有橘應聲同時調整站姿所產生與地面、枯葉以及落枝等摩擦時秒盡即逝的「唰唰」撕裂殘音。 「無鍔無銘,無厄無名。不如就此打道回京吧。」 藤轉動頸子,把視線投向右前方的橘,深深地做了一次吸吐後才說出口方才開始一直在考慮的種種事項。 「做這決定不是良策。」 經由藤發聲入耳的話語沒有引發內在的動搖,橘以堅定、不帶雜質的音量回話試圖抑止藤在思緒上的紊亂。 「由京出發,一路南向遠行到這荒山野嶺的,不只我們倆你也知道。祓妖寮額外增派若干刑務監察官的追跡團,在我們後頭只有一兩日的路程。除了確保你跟我的動向外,肯定還有其它目的,這你可別說『不知道呢』呼嚨過去。」 祓妖寮之所以為祓妖寮,最初由中務省獨立設置,直隸中務大輔的幕後機關。本意是為了分擔陰陽寮針對迷失及騷亂於世間的怪異魍魎的導正、排除,等諸項繁雜業務。然而,在藤原氏逐漸獨大擴權的現在,刑務監察官一職的出現,幾乎宣告祓妖寮已成藤原一族用以對付政敵的私設組織。 用以確保祓妖寮交派事項的落實執行,或是「代行」,便是刑務監察官的職能所在,雖然藤也察覺知曉其意圖,不過卻沒有向橘搭理回去。 「單以我個人,在共有的學識上是有些排斥那女人的。雖然並非華而不實,但就有那一絲譁眾取寵的傲氣在那,多少覺得嫌惡呢。不過,聽聞她已化作怪異,受到祓妖寮與藤原一族這兩派人馬的追討,身為同時期競爭對手的我,怎可能就這麼相信?」 對藤而言,那種情愫不能以悻悻相惜這種說法解釋,反倒是接近於相輕,但又覺得得並駕齊驅才能使自己完成自我實現而出言相護。 「再說祓妖寮上頭的那些大人物們,有風聲是想強奪某種雖然慢性,但卻能起到關鍵作用的物品,而那物品,似乎與那女人關係不淺,因此她才無端被冤枉成怪異吧?」 藤一鼓作氣繼續了兩段話,橘似乎已經按耐不住,急切地想將自己的想法論述回去,正要開口時,藤卻將原先置於腹前的直刀向著橘的方向平舉,並且改變了持刀的動作,倒是將刀柄對準橘的視線維持水平狀,刀尖則是面向自己。 「如果她真的只是被冤枉,而我們得不明就裡地將她至世上排除,那我做不到呢。乾脆,橘就以我的屍首向那群監察官表示這次的差事,出於我個人的獨斷而無法遂行。既尋不著她,橘也可以安全回京,一事兩全呢。」 藤也是用方才橘那般平淡的語氣說著。 雖說與獨居在此山中的那個女人,於才學方面是競爭的對手,但毫無理由的被指稱為怪異就得前來與之相對。這種骯髒的裁決方式,至少在藤的良知內並不被允許。 況且,質疑祓妖寮幕後的當下,對於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使命也產生不小的動搖。但令自己由氣餒轉而準備自戕一途的,是關於自己,對僅僅一人終究無法與那過於急速膨大化的利益集團抗衡的認知。 但到底,也就是自己仍然稚嫩,欲以利己的方式避開本應肩負起一探怪異真相的責任。螺栓終究是螺栓,只要將自己旋緊就好了不是嗎?怎麼可以妄圖成為推動轉軸的中樞呢! 「我是做不到的!也不能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橘移動向前,用雙掌包覆住藤持刀的手腕,慢慢地將其向下壓去,雖然回絕的語氣顯得增大許多,但橘試圖以和緩的動作令藤打消自戕的念頭。 「橘,剛剛我說過。這裡的陽光,就好像夕陽西沉那樣對吧?」 「其實陽光並不是沉沒,而是被收回天上了。況且,陽光並沒有那個義務得使任何形物一直爍爍生輝。」 「過往照亮那女人的陽光早已輪替到京內它處,那麼肯定有那麼一天,你我身旁的光芒也會被收回去吧?」 「發出命令的祓妖寮,我很難去相信只是要我們去尋找那女人,以及取得那個『關鍵』。或許有著什麼更深層的算盤在陽光沒有照耀的暗處鬼鬼祟祟的計算著呢。」 「像我這般的鬆脫徵兆,在滿是眼線的京內,上面的人不可能沒有耳聞。我不認為完成這次的差事後,上面會這麼簡單就帶過。不如你就──」 藤定眼注視著相對位置的橘,到底還是要逃,只是用這種猜忌、迷惑以及強迫似的言詞不斷對橘灌輸。 是不是在意識某個逐漸塌陷的邊邊角角當中,自己也已經開始與祓妖寮上層那些人重疊,變成不擇手段、不較公正,捨棄自己的矜持去達成所求之事那樣呢? 沒有正確的解答,因此── 「我拒絕!那種事情再怎麼說都動不了手!」 橘硬是掰開藤握住刀柄的手掌,較為粗壯的手臂加以用力後便拿下了那柄直刀,接著便自行將藤右側袈裟的襯底掀起,迅速地將直刀納入刀鞘內。 「我不能代替你,同樣的藤你也不能代替誰。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那女人成為妖異的傳聞只是誤會。」 「聽好了!不管是���,還是祓妖寮幕後那些人,一直講的那個『關鍵』,那種複雜的文字把戲,或是隨口唬弄的什麼,我這個武家出身的俗人,並不像你或是她,那樣懂得那麼多!我的想法與願望都很簡單,只要你、她以及我,都能保有各自的生存方法,更甚至若能有共通的『語言』,兩人或者三人就這樣相互依存生活下去,我就別無所求了──」 橘雙手穩住了藤的肩頭,一字一句,完全是咬牙分明那樣,將自己所能表達、所想表達的想法及念頭,一樣也正視著藤的雙眼,毅然地、宏亮地傳達出來。 這舉動是藤原先所沒有料想到的,正當她理著腦中思緒迴路準備繼續說服橘時──舊識,雖說數年未見,但作為競爭對手的那個聲音,在藤、橘兩人陷入爭辯,對周遭氣流、味道等環境因子的改變尚屬無意識時突然闖入── 「不過幾年沒見,你這樣自己不也是開始玩起文字的把戲了嗎,橘──從四位?」 在藤與橘爭辯的一時半刻當下,幾乎沒有察覺到,由山徑下方逐地緩行上來的另一名女性身影,已經距離她們僅剩十來步的中短距離。那名女性舊識,就是深居在此的住人,更是兩人所尋找的目標。 「諾──」 藤轉過整個身子,望向諾的方位,姑且算打過照面。 看似諾正巧與兩人入山的時間錯開了。諾此刻身著普通的、庶民才著裝的粗質農衣,且連幾年前還留著的長髮也已削去,現在僅僅盤起了頸後的一小搓髮尾。左手則抓著以青竹編製的竹盤,抵在腰際。竹盤裡的擺置,或許正是諾下到山腳的聚落所添購的少量食材吧,藤如此思考。 霎時,同樣側過臉的橘,理智上似乎斷了線,在藤眼中的臉部表情,究竟該說是久未見面的興奮導致臉頰漲紅,又或者是暴漲地情感控制不了淚腺的急遽分泌,橘的臉部就好似擰成了一團紙球那樣,先是向內崩塌後,再對外部鬆弛而膨脹起來。 她猛地快步向前,一把將身軀與自己相形之下顯得瘦弱,且更為嬌小的諾,熊抱入懷。而諾原先把持的竹盤則是在被擁入懷前的短暫數秒裡,諾便鬆開手任其掉落,盤中並沒有葷類食材,有的僅是塊莖、果葉等素類食材。 「沒事的,沒事的──我就在這裡。」 諾在橘突如其來的擁抱下,先是愣了瞬間,但卻立刻回歸安撫的本能,輕拍著橘厚實的背部出聲慰藉。年紀上,橘比諾早一年出世,不過眼下的情景卻像是諾成為了長姐,正在撫慰晚生姐妹那樣。 滾落至一旁山徑低處的三球馬鈴薯塊莖「咕咚」、「咕咚」的滾停,然後相依,並匯聚在一塊。 Episode 2 諾的步伐輕快,但卻令身後的藤、橘兩人感到居然跟隨的有些吃力。或許是經年深居在山中的緣故吧,往來下山採買的顛頗路程已將諾的腳步鍛鍊得相當敏捷,縱然溪徑邊上那覆有青苔綠蘚的菱石濕滑,諾只是一派輕鬆地躍行而過,反倒是身後打扮厚重的兩人,顯得有些窒礙難行。 「都是大人了,跟著我走應該不會走失變成迷路的小傢伙吧?」 諾在溪徑的另端轉過身,戲弄似的向著略為狼狽的兩人吆喝出聲。說起來倒也很久沒有訪客了,對於諾那樣子的滿載精神,橘甚是感到欣慰。而藤,雖然是持續向著端頭那方提出抗議的信號,但或許在心底,看見諾仍舊與數年前任職於京時同一般活躍,多少感服。果然只有諾能與自己作為對手,競於同位這事是沒有改變的,相對也安心不少。 山徑在渡溪又過半刻鐘的體感時間後,在成群灌木築起的植物屏障前抵達盡頭。諾騰手將那些灌木群撥向身側,拓出可供一人獨行的身距,領著兩人抵達自己位於山中的居所。其實屏障這側只是其中之一的出入口,諾稍作補充時提及居所的周圍,也還有著兩三道可以通行往來於山腳下聚落的路徑。 三人透過穿越灌木群抵達的位置,恰好是居所的後方。橘掃視周圍一圈,發覺灌木群是以扇形的方式佔置居所後半的多數區塊,而前側則有著諾自耕的苗圃,以及明顯可見用以聯繫外界的其餘林蔭小徑。三人透過穿越灌木群抵達的位置,恰好是居所的後方。橘掃視周圍一圈,發覺灌木群是以扇形的方式盤踞居所後半的多數區塊,而前側則有著諾自耕的苗圃,以及明顯可見用以聯繫外界的其餘林蔭小徑。 「兩位提及的那個『關鍵』,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拿到。」 諾在屋前苗圃停下,並沒有將兩人帶進屋內的意思。背著兩人,頭也沒回的直指兩人的來意。諾的態度明顯地轉變,或許是出於早已預料到終究會有這日,自顧自地說起話來,當中的聲調,已轉成與橘、藤二人那般的平淡。 「第一,便是要求我自願與你們一起動身回京,但這可不成。容我好聲婉拒祓妖寮的命令。」 中宮之後,京內再也無人值得諾奉獻心神前去服侍。諾當年離京的理由--橘與藤,在各自心內完全有底。 「第二,殺了我,如果你們可以辦到。只要拿著我的人頭回去,就是祓妖寮幕後所要的『關鍵』。」 捏穩無論是橘,又或者是藤,雙方都無法下手的判斷後,諾的言詞依舊一如昔日那模樣地直截了當。 「還有第三種方式──」 只待諾話音一落,藤馬上將心中的不安補充提起。 「刑務監察官的追跡群,最快也許明後日就會按著橘與我的蹤跡出現在附近了我想。雖然能做的抹消痕跡的動作都做了,可惜諾你未免也躲得太深,我們不得不向聚落探聽你行蹤的消息,給那些人知道也是遲早。」 「刑務監察官!那麼是我太大意了,他們今晚就會到。」 在聽聞藤提及刑務監的當下,諾的臉色丕變,在短短幾秒內似乎經歷了錯愕、憤怒、消沉,等的負面情緒相互輪替的模樣,但在那之後又沉寂了幾秒,諾就好似將那些情緒都消化掉一般,又回到那平淡的面容。 「先進屋吧。還請兩位將今日的晚飯當作餞別,明日分離前,三人再聚一次。」 換日,午前子刻。 雖說房內無光,但橘仍壓低身子,先是在行囊中索出佩刀後,以近乎匍匐前行的方式抵達客室門前,小心翼翼地推開。透過滲進屋內的些微月光,橘看見更早便已察覺不對勁而同樣離開寢室,壓低身子蟄伏於甬道感聽外界的諾。並向她悄聲叫喚。 「諾──」 「外頭有動靜,肯定是刑務監察吧。藤呢?真睡了就別叫醒她了,現在貿然行動都相當危險呢。」 屋外暮冥,橘朝月光灑落的窗櫺方向繼續匍匐,抵達後倚著木牆,稍微地探出目光向外窺視。而也在此同時,或許是刑務監察的部眾察覺到屋內的動靜,也或許是剛好撞上了其部眾擬定好的行動時間──從屋外那扇狀的灌木叢中,無數帶上燃油,著火的羽箭向茅葺的屋頂襲來── 既然對方毫無預警的發起攻勢,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躲藏遮掩,橘提高音量向著客室內猛地抓起佩刀翻身躍起地藤喊去。 「藤!他們也來得也未免太快!」 然而,在藤準備衝出客室前,客室的天井在火勢的侵襲下轟然崩落,瞬間讓本是客室的區塊陷入火海。橘與諾無法再進入,雖然升起藤是不是被壓於天井之下的懸念,不過已經空不出時間再去救援。 「橘從四位?」 「懷疑什麼呢?我就在這。」 樑桁上頭的火勢逐漸劇烈,連帶屋內甬道兩側的木造隔間終於也開始燃燒。 然而,火光中仍舊略顯昏黃曖昧甬道另端,往屋外方向的轉角處,那名映入眼簾當下便立刻判斷為不帶善意,並且完整著起白刃裝束、提著已然出鞘的凶物的武人幾乎是無聲無息地走出。橘出自於直覺,些許挪動步伐並以右手將諾擋於身後,而左手則在同時握緊腰際的刀鞘鞘口接合處,拇指指腹稍作施力推起本來應該有刀鍔的位置使刀棟顯現。但是,直到那武人映入視野,並出聲向著橘喚道欲以確認身分前,絲毫察覺不到對方的敵息與殺意,那才是最危險的。橘心中暗忖,戒慎。狀似訕笑的回話語氣只是欺敵的佯動。 再者,本該是那名武人的臉孔的位置,卻以一枚般若面的面具覆上,使得橘完全地無法藉由判斷對方神情來擬定相對的行動。或許是對方打算以���若的震懾力道取得先制的時機,那般若面具有著一對向上彎起的鬱金色鬼角,在屋內燃燒的赤赭火光映照當中,所反射出猶如具有赤銅光澤的不安色彩。 「橘從四位,想必您在路途上也見聞了,千骨百首,皆是怪異。它類魍魎,包括從四位您身後那位,飲血食骨,生靈皆盡。即便如此,您還將她當作中宮薨御之前的那個女人嗎?」 武人確認橘的身分後,再次回覆的話語及反詰在面具的遮蔽下刻意地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平穩地送往橘與諾的方向。 「這是當然的!」 沒有多餘的冗言贅字,橘提高音量迅速且直截的向著武人的那端回話。但尚且無法理解的,是武人對諾的描述,與橘的認知完全不同,不過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猜疑。 「若您已做好與魍魎一齊赴死的覺悟,對理解祓妖寮準則的您,就只能秉公處理了。」 再次確認橘的意向後的武人,率先在紮穩下盤略向前傾的弓步的同時,將刀柄向上提起並壓低刀身成一斜線,並以右掌轉動刀柄中央區塊,左掌則適當地穩住柄頭,使原先在外的刀棟轉輪替至內面後令刀鋒向外顯現。藉著火勢與般若覆面反射的赤銅色威嚇,武人在調整好吐息的頻度後,炯炯有神的雙眼毫無動搖地凝視緊盯著對向的橘,做好隨時可以發動攻擊的準備。以其身軀為中心,湧現出那沉穩、厚實的臨戰態勢。 「話多。」 橘輕嗤,直截了當的簡略作聲。既非辯駁,更不打算振振有詞,身形與氣場,兩者都流露著一股刻意為之的輕挑模樣。挑釁,並等待對方先出手瞬間的破綻。一擊。不,至多只能允許在三回內放倒對方。在空間與時間完全不足的這個緊要關頭,橘衡量與諾兩人餘剩的逃亡可能時,連帶判斷能挪出多少空檔給對手一了彼此使命--那僅僅出於自己也曾是祓妖寮一員的無謂尊重。 右手拔刀,提起刀柄壓下刀身,轉動柄部後左手扶穩柄頭。與對方擺出同樣的持刀架式,連下紮前傾的弓步也無二致。專注向於敵手的視覺衍生、穩住重心及下盤的規律吐息,在準備好架式後接連呵成。 甬道裡的氣流隨著火勢的增展而焦雜混濁,星火紛飛,哪怕是微秒間的看漏,無論是武人或橘,雙方都不曾眨眼。 天井上頭仍未燃盡的茅草,摻雜暗赭餘火零落在武人的刀身-- 一抹因抖落餘灰映射而出的閃爍,在鋒芒未隱的瞬間,疾走--對方跨出加速的步伐向橘衝刺而來。同時,武人為了奔跑時維持平衡之故,鬆開穩住柄頭的左手使其與身子呈反向的擺動。然而橘的準備,也是為了這個時機──與對方不同的是,橘在向著那武人衝鋒時,除卻最開始幾步也一樣騰空左手穩定軀幹,在即將交鋒前餘下的步伐裡,又將左手縮回穩定柄頭刀身後,居然並非出刀向前,而是令刀棟抵住自己的肩膀的同時,向著武人的方向迎襲-- 一擊。 雙方刀鋒彼此咬合,橘藉著衝刺的加速度以自身的肩膀成為刀棟的支撐點,將碰撞瞬間的施力向上增強,意欲將對方的刀身直接斬斷。不過,武人在己方單持的刀鋒咬上橘的刀鋒前,轉瞬間已略為將刀面傾斜,閃過因力道略降而直接被斷刀的可能。但是,雙方並沒有因這個第一擊而貼合停下,橘的刀鋒在咬斷策略失敗的電光之瞬,果決且急迅地滑過武人的刀身向著般若面具發起侵襲。只是不巧,武人也明白在貼身的咫尺內,直取首級倒不失為上策,因此在橘的刀鋒鬆開咬合繼而向上突襲的那刻前--令自己在再度紮穩下盤的同時將上身向後俯仰,還算順利地閃過來自橘的上挑砍擊。畢竟那被砍中的感覺,必須承認是有的。受到削切而落下的,是那對般若面具上的鬼角-- 就在橘結束第二回的攻勢,欲向後退去進入迴避身姿的同刻,本也採取後仰迴避的武人倏地以騰空的左手抽出自身腰際的小太刀,並以反持,向著橘的軀幹突刺過來。武人打著對手採取迴避姿態,而無法臨時轉換姿勢,在這個僅有瞬間但卻急遽停止的行動當中,欲以小太刀給予橘致命打擊的算盤。 不過,橘出於經驗,在瞥見小太刀出鞘的那刻,硬是挪轉上半身軀幹的重心,將向後迴避的方向改變為前傾,並朝著武人右側的區塊,蹬上木牆藉著反作用力同時出刀直襲尚未能轉身格擋的武人的肩頸──隨後武人掩著劇烈湧血的頸部創口嗚噎倒臥。 「諾,現在快──」 確認對手亡沒後,橘轉過身準備向諾確認下一個對策,但也就在這個確認生死勝負的瞬間,另名武人出現在諾身後,毫無猶豫的提刀,並由諾的肩胛骨處往下斜斜斬向其腰際──可是,筋肉與人骨阻擋了繼續向下的斬勁,那武人見狀,默不作聲地踩上諾淌血的背部,硬是將刀身扯離諾的身子,任其撲倒在甬道。 那名將諾斬殺的武人,趁著橘的意識凝結的幾秒內,一刀貫穿橘的側腹。武人將刀身拔出橘的側腹時,激烈的痛楚將橘拉回現實。 「從四位,輸的是你。」 在莫大的痛楚中,那名武人在說什麼,橘已無法細聽,可引起橘注意的,卻是本已瞬間斃命的諾。 她在武人身後重新站起──方才從肩胛骨被切入後,順勢斬裂的局部上半身,不知怎麼的已然黏癒,橘只看見仍滲著血液的刀疤,而諾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那般,在濃煙與火光交縱的迷濛甬道另端,沾上自身血汙的那張臉,對著橘眨了眨起幾眼。 裂解的小袖及單衣使得諾露出部分的上半身,那些明顯的多處致命傷疤隨之映入橘的眼中。而武人背對著諾,壓根沒有留意到,背後的諾「復活」的異狀── 「無名氏,贏不歸你。」 諾從甬道那端發聲,一個箭步便擒住武人持刀的手腕,奪刀。在武人尚未會意過來的眨眼轉瞬,諾斬落的是──武人的上半身。 「橘──」 覆著女系小面面具的刑務監查官,由對向滿佈黑煙的甬道裡,提著已經出鞘的長刀竄出,在橘猝不及防的那刻、在諾出聲向橘呼喊的同時,兇刀揮出── 「諾──」 掉落在地的,不僅僅是橘的話音。 崩塌的火場中,敵我氣息不再。 「──結論來說,其實這女人是不死之身?我不覺得。」 覆著女系小面面具,已令長刀納鞘,捧著諾的首級,走回藏身處灌木叢的刑務監查官,對指揮者拋出提問。 「你就當作是這樣吧。」 覆著怪士能面的指揮者,將那個詰詢簡單地交代回去。接著便繼續提及那個目標,也就是「諾」的身分背景。 「最早的風聲,是從阿波國某處海濱傳過來的。某個受辱的女性,將自己的陰部刨除後再投海自盡,但在沒有紀載的某些夜裡,不知怎麼地復活過來,後再上陸將那些身前凌辱其身的男子們逐一復仇殆盡。」 「那之後又過了多久的時間呢?這無人知曉,只知道無論是何時被目擊,都仍舊維持著其生前,還供職於京時的冶豔貌美。我們祓妖寮可以合理推斷,這女人已經轉變為即使活過百年,也不會迎來死亡的怪異了。」 「怎麼可能死不了呢?」 「據聞是響應著海鳴聲而重新回到這世上的,海中,可能有著更漆黑的什麼吧──」 「您說的漆黑的什麼是指──」 意識到一時透漏不必要的情報的怪士面,選擇了無視後將話鋒拉回。 「我們祓妖寮,獵捕這女人很長一段時間了。」 「祓妖寮究竟需要這女人做什麼呢?」 「我們想得到,那不死的奧秘──」 然而就在早前半刻,藉由發話者的聲音,諾認得出,那枚女系小面面具下頭的身分是誰。她覆著面具,從背後斬下橘的人頭時,為的就是不讓橘在第一時間意識到是誰動手的吧。繞了好大一圈,未免也太大費周章了。 「可以原諒我嗎,諾?」 「橘會說不可以,但我可以。我會在時間盡頭的等你,你遲早會再見到我。」 「話多。」 「是啊,話多──」 藤,朝著諾自願露出的蒼白后頸,揮刀一橫── 「容我提問──你想要那永遠的生命嗎?」 Episode.3 羊水。子宮內裡一般說來自然是光線無法觸及的腹腔一隅。冠名羊膜腔的這處暖床,尚且由仍未成形的胚胎逐漸地演進轉為人形外觀的胎兒,晃悠悠地懸浮於其中分泌積聚形成的鹼液當中。 略高於母親本身體溫的子宮內,或許渺渺無光,可是卻能憑藉著胎盤與臍帶,使得當中的胎兒妥善地攝取源於母體的暖暖血氧交換與篩選後較為不帶雜質的營養分子。 母體,至始至終,必定將腹腔的胎兒安穩地懷納擁抱。就好比多數繁花子房似地,在受精後直至下期的花瓣綻放前夜,都令帶有自己遺傳因子的個體們,適切地、穩妥地沉睡在那暖床上頭,並讓他們在降誕以前,就猶如作夢般地靜默深眠。 沒錯,就猶如作夢般地── 「姐姐──」 那觸感是略為纖細,並且嬌小的手指與掌心。感覺得出來,手掌的主人雖然是緩緩的以其搭上,並輕輕搖晃著律子自己側身睡過,顯露在被褥與襯衣外端的半邊肩頭。可是卻仍然守著相當程度的禮貌,沒有更進一步增大晃動的力道。 整個手掌,尤其是手指,在搭著律子肩上,輕晃她時,卻在一瞬間透露出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顫,是出自什麼原因呢?已然開始翻攪著腦中思緒的律子,以假寐的面容,暫時地裝出沒有聽見那聲音主人的喚聲,依然深睡的模樣。 「差不多時間了,還請起來。」 呼喚聲再次鑽入耳中,不過這次卻沒有像是方才那樣的輕晃。律子敏感地聽覺察知那手掌已經收回去,並且也再度在屈膝正座的膝上交疊好。畢竟那聲音的主人,還僅僅是個年齡方過六歲的小侍女,也就是花街中通稱「禿」的小女生。不過畢竟年歲仍屬稚嫩,能做到避免過度打擾的禮數,或許就該美言一番。 若是還硬生生地強求那樣的小女生,要做到像是收手回自己身邊時,得注意避免讓衣袖之間的摩擦聲顯露出來,壞了整室的靜謐之類的細節,又或者說得更加熟捻、更加精熟常保不出亂子的姿態禮節,那麼不就好像做為「姐姐」的自己,在指正年紀小上自己一輪的「妹妹」那樣,十足地引人發噱嗎?說來也未免太一般見識了。 小女生就先──不,都是這樣吧。 律子一邊思忖一邊衡量著自己與背後那小女生的年齡差距,不免在腦中先挖苦自己,接著才籠統地做出分析。方才,那細微顫抖,是因為年紀上的差距,而引起本能地提防的反射動作,還是該說是身分差別,繼而增生的尊仰敬畏呢? 小侍女待在自己身邊也未達半年六月,先前的小侍女早已以「新造」的身分,開始跟著各自的「姐姐們」展開花街相關的學習。或許是年紀與外在,兩者上的距離感吧,小侍女對律子總是畢恭畢敬的。因此往往在沒有察覺出來的情況下,兩人的互動就在意識到時,已經顯得「規矩」過分。推斷至此,律子對自己的在照護培養後生上的疏忽感到糾結,因此透過鼻腔稍微地嗤了聲。 在發出「嗤──」的鼻音後,律子瞬間後悔了。 小侍女還正座在她背後待她起身。這麼做好似在抱怨小侍女在處事上不周那樣,即便是年幼的小女生,在花街這邊得「被迫」早熟的氛圍下頭,雖是無心的舉動,不過對雛鳥來說,多少象徵著一種責難,更甚至是鄙夷的印象。 律子的懊惱,源於攪動著腦筋的同時卻沒一時疏忽了小侍女的感受的這項癥結。不過,小侍女在此時卻也保持著靜默,甚至連吐息聲、稍事挪動麻痺的大腿的摩擦聲等,一切好似已化整為零,沒有半點的雜音洩漏出來。 小侍女,或許是意識到可能自己哪邊又出紕漏,因此在律子輕嗤後便迅捷地打直腰桿,使自己的身軀更加挺直起來。這麼做,也許在等會被「姐姐」斥喝的途中,能減去一項被挑出來指正的不足之處呢,她如此思考。 然而,事情本身並非小侍女所想像的那般深入。律子只是在重新審視,並且估量著,做為「姐妹」究竟該如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並非要以斥喝責難的方式去樹立輩分上的威嚴以及界定距離。 律子自己倒也明白,花街的氛圍總能使得像是小侍女這年紀的小女生,過早接觸到原先不屬於她們,也是不屬於雛鳥們的色調,以及那些無論如何洗滌自己身軀,卻也無法令其自然褪去的雜染風塵。 因此,在自己能力所能掌控保證的範圍,律子沒想過去「苛求」那些雛鳥們什麼,只要她們在做為「禿」,服侍律子身邊的這段時期內,安穩地,並且與律子分享生活,那麼就足夠了。 到剛剛那「嗤」聲以前,律子的同理心是建立在自己內省上的滿足。但那不經意的一次鼻息,就像是由暗中猛地竄出,霎時間找不出理由與出處的暗箭那樣──生冷、銳利,並且將內省的牆垣上貫出一個缺口。 因此,是該重新建立出發點的時候了,律子抿過下唇,另外順了下吸吐規律時靜默地思忖。改變作風,想必得與原先的行為作出跳躍式的變革,令他人一眼就能認知到,並且區別得出來的改動。 而出發點,也不能再繼續總以自己作為圓心。肯定得換個更有實踐可能的目標加以付諸實行。於是,律子轉動身軀,使自己俯過身,接著以身側兩旁左右手臂猛力地、突然地撐起���半身的軀幹── 「啪咚!」地一聲──那是手臂手掌向著榻榻米施以作用力,藉此抬起支撐身軀時,榻榻米所反饋回來的響聲。 「今天不想見客啊──抱抱嘛抱抱。」 原先已經正襟危坐,並且處於精神高度集中的小侍女,在律子突如其來地起身舉動當下,不由得地也被嚇唬住了,更甚至,就有如精神渙散那樣稍微地楞了幾秒的空檔。 待她回過神,才驚覺「姐姐」在她發楞的短短秒數內,已經平移過身子並且伸出雙臂環抱上她的腰間。 而且,「姐姐」的半邊臉頰早已貼上自己交疊在膝上的手背上方。「姐姐」的臉頰上,還有著尚未降回恆溫的初醒燥熱。但無論怎麼看來,「姐姐」都像是正對著自己撒嬌,更甚至──嘴裡還咕噥著顯然是想倦勤的慵懶意圖? 這話要是被有心人流入其他「姐姐們」的耳中,又或店主「忘八」婆婆耳裡,即便是身為店中筆頭的「姐姐」,也不免會被閒話一番吧? 「『姐姐』,您怎麼可以對我撒嬌呢?」 怎麼可以撒嬌呢? 能被這麼糾正提問,倒也算是不錯的開始。 「嗚哇──這話還真是過分呢──」 律子撥過頸緣的髮絲將顯露在小侍女眼下的半張臉遮起了些。沒有打算認真辯解的意思,其實是律子自己幾乎是要忘了,至少近兩個半月,沒有好好地看顧過這個明明才剛來到身邊沒多久,卻因年節接近的緣故,而無法抽身親自帶領照料的小侍女的容貌特徵。 律子又微微地轉動頸子,這次則是將整個臉部覆疊在小侍女手背上,接著則緩緩地、盡可能地,在不讓小侍女感到壓迫的情形下,使著雙臂將她的腰身徹底環抱起來。 雖說小侍女年紀尚且年幼,衣著氣品這些瑣事律子卻也沒有因為年歲的緣故就輕佻打發,不如說是有著相較於其他的「姐姐們」所沒有的堅持。 那即是有著同時注重「表」與「裏」,試圖在本是背道而馳的兩者之間,取得一個歷經整合後的平衡點。因此,除了擔起照料教養小侍女的店內義務外,律子對於小侍女的衣裝禮儀,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嘗試。 於是這小侍女的穿著,隨「姐姐們」出場時,便多少顯得突出。小侍女的衣裝,經遠處乍看,一時不察可能會誤認為是「大街」上,有如尋常人家的小女生,在七五三時節所穿著的小紋和服那般的正統。 不過要是近身一瞧,卻又能發現倒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律子在平時就幫小侍女準備了數套不包含「重袿」以及「裳」這兩部件的袿袴,由最裡層的「長袴.白小袖」向外疊合,計算下來總計有著「單衣」、「打衣」、「表衣」以及後來披掛在最外端的「唐織」,共五層的衣著裝扮。 然而,律子很清楚,外在的衣裝終究是虛設。 小侍女的實際腰間,相較於前兩個月,至少消瘦一兩圈是有的。律子不願意去深入假設,是不是除了腰間以外,小侍女的胸肋、大腿等處是不是也消瘦下來了呢? 那麼,有一定程度的可能,透漏這段將她託囑於其他「姐姐們」幫忙看照的期間當中,自己的小侍女是不是被疏於照料?還是說被欺負了呢?聯想到這些偏向較為不好的發展可能,律子一時沒掌握好環抱小侍女腰間的力道,不慎地緊緊環繞住了那麼一陣子。 小侍女嗚咽──注意到施力過頭的律子趕忙鬆開雙臂。小侍女的喉間咕嚕嚕地,似乎欲言又止,律子沒有馬上出聲打斷她,反倒是等她先吐出一個單���的音節單音後,再緩緩地講出口,然後頓句,如此重複直到完成那句略帶點小女生不知所措地害羞語句。 「現在起來的話,可以親姐姐您一下--喔?」 律子也明白,在花街出生,或是被轉賣到、或是流落到花街裡的小侍女們,一開始除了選擇生硬陪笑的這單張面具以外,是沒有其他轉圜餘地的。 她們的「情感表現」,或許不敢保證,可多數人卻是得藉由「教導」的方式,去實踐學習該如何表現出像個正常人一般所該有的,自然情緒上的反應。 律子自己也是如此經歷過來,她不想否定,但卻也無從否定,因為有時冷靜下來,自己仍舊偶爾會思考,究竟被「教導」而得出的情感表現,結論說來,也僅僅是一種「模擬」出來的行為與處事的方式不是嗎?往往摸索至此,那湮滅在成長路上的顛頗過程,總令自己咋舌── 「嘿嘿,那真是太好了!」 至少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不能把那生冷過分的真實面在小侍女的眼前揭開。所以,律子在髮絲的遮掩裏頭調整了表情,不允許讓嚴肅的那面浮現。 隨後,才再度翻動整個軀幹,繼而改成仰躺的姿勢,視野便隨著映入瞳中的成像視線向著上方,也就是小侍女微微俯下視線的臉龐交會過去。對上小侍女,那帶著些許手足無措的目光,以及可能因為羞怯而撇開的咕嚕嚕輪轉的黑色瞳仁,律子半抬起仰躺後騰空的雙臂,並托住上方那咫尺之隔小侍女早已泛著紅暈,並散發些許熱氣,且紅暈還蔓延到耳根邊際的雙頰,然後咧嘴、挑眉嘻嘻笑著。 「話說回來,現在什麼時間了?」 明知故問。 不過,律子已經開始試圖將先前過於僵化生冷的互動和緩暖和起來。這多少是另一道嘗試的途徑呢,咧嘴嘻笑的同時她在心中推導結論。 「『姐姐』您很清楚的。」 小侍女將被疊壓在律子腦後的雙手抽離,雖然仍舊帶點惶恐,但卻已經沒有了顫抖。反而還顯得有些自然地從左右兩側各自握上律子的腕關節附近,接著便輕輕的將其移開。然後,小侍女稍微仰起頭部,驅使視線向著前方,房內懸掛在壁上,由很早便有點洋化的「姐姐」所購置而來的發條式壁鐘。 「拜託你告訴我嘛──」 律子仍然嬌嗔,而小侍女早已發覺,「姐姐」今天肯定是下了什麼決心,稍稍地改變了一些在動作、語氣與字詞使用上的小環節。或許,現在無論說什麼,「姐姐」也不肯像往常那般敏銳地起身吧? 「清晨四時,『姐姐』。」 律子聽聞,伸手遮掩嘴唇,呵呵呵地笑開來。 「那今天就帶你上大街吧,貨真價實的『大街』喔?」 小侍女大概沒有去過真正的「街上」吧?律子原先打算開口探詢,卻又臨時作罷。貿然地切入一時興起的話題又丟出問句的話語,就算當前的對象是小女生,可是這樣也太失禮了。因此,在結尾的語調,律子轉換為像是正在探詢邀約的語氣,試著觀察小侍女反應後再行下個步驟。 若小侍女不是持反對意見,而是有所顧忌的話,那麼律子早已下定決心今天一定會將小侍女帶出花街,到真正的「街上」走走,並讓她稍微遠離花街此處略顯錯縱無章的氛圍。 「『忘、忘八』婆婆那邊要怎麼?」 「忘八」,是花街裡獨有的語彙。也是對遊廓女主人的略稱,撇開店內筆頭的「姐姐」不論。「忘八」婆婆,才是店鋪實質上的經營者。縱使是出場時能引起全場目光,並展現遠高於其他「姐姐們」的氣度舉止的「姐姐」,也得與「忘八」婆婆打好關係才行。因此對於「姐姐」突然妄言,小侍女的神色已經出現一抹擔心起來的垂眉。 「別擔心這個,還有其他的『姐姐們』在呢。」 小侍女的反應倒是正中律子下懷,因此律子繼續笑著,並且深吸了一口氣令腹部稍稍鼓脹,然後吐息,之後自信滿載地保證。 「再說,姐姐自己並不打算變成『忘八』那樣子。」 忘八──是失「德」之人。 在良知上,或許就是就缺乏了那一塊「德」,因此才只能委身花街的或甘願安於花街吧?「姐姐」所表示的,不打算成為「忘八」?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姐姐」仍然還有一些面貌,隱藏得很深,連店主「忘八」也沒有摸清與見識過呢?小侍女在心中逕自猜想。 「我一直很清楚,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 律子起身,褪去就寢時僅單件著裝的睡裳,並背對著小侍女站立。小侍女的反應動作倒也迅速,不待律子站好出聲使喚,「白小袖」等簡便衣物便悉數遞上。 律子則在穿起晨浴前的簡單衣裝時,獨自喃喃、若有所思地小聲咕噥。那是小侍女前來喚她起身以前,模糊卻印象深刻,而且就有如熟捻已久的親人那般溫穩暖和般地夢境。諸多的不解之處就如是──夢中,那個懷有身孕的女人究竟── 「姐姐您講的話,有什麼其它意思嗎?」 小侍女注意到律子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伸手拉了拉律子一側的衣袖,試著關心。 「啊,抱歉讓你聽我牢騷真是不好意思了。」 「就這樣子?」 「對,這樣子。」 律子回神,沒給小侍女明確回答,只是先將絲質束帶妥妥地在腰間纏繞繫起,接著拉過紙拉門,伸手牽小侍女出房。緣廊,律子待小侍女將紙門拉回閉上後,與小侍女沿著廊下甬道朝著店內自用,設有大型湯船的澡堂出發。 皇紀,2565 年,正月元日,午前寅時中刻。 記憶的淵底,消於裊煙,溶於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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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屋
外公在我生日前兩天過世了。
外公外婆住台北,最後一次跟外公說話,是十八歲,六年前北上台大醫學的甄試,住外公家。外公的老花眼鏡像滴水掛在鼻頭,金絲結婚戒指埋沒在肉裡。大家一見面就傳授我面試如何如何,而外公只給我講川端康成。現在想起來,外公永遠冰封在那個場景:檜木椅子細而黑的手臂從背後圈抱著外公,日文文庫本偎在他的爛梨色大手裡。
甄試四月放榜,我落榜了,而五月,外公中風了。七月還要指考。外公中風,媽媽整天哭,她不是最小,卻是最受寵的孩子。媽媽朋友談到公婆骨折,她說:對啊,我爸爸中風了。我問她開飯,她說:怎麼吃,我爸爸中風了。跟她上菜市場,魚��子流星般把大魚甩到秤上,魚鱗點點飛濺,魚販子問媽媽:切嗎?媽媽流著淚說:我爸爸中風了。媽媽像被這個句子蠱惑了。我第一次清楚地想到:「 媽媽生病了。」
出加護病房,外公不能說話,也不能進食了,跟進加護病房的隱約不是一個外公。媽媽把外公接到台南照顧,救護車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啼叫。媽媽在隔壁空地蓋了一間小屋子,我們叫它「小木屋」。小木屋前院種了一棵黃花風鈴木,懶散長枝條的毛孔吹奏出香花,風起的時候,膩亮的綠葉磨蹭撈耙著不肯掉下去,倒是黃花烘烘地一叢追趕著一叢落下去。多少黃花留在樹上,就有多少黃花下到地上。外公外婆一住住了六年,六年,不夠講完一則關於親情之懺傷的大題目,只足以讓一株黃花風鈴木成長、茁壯。
爸媽以為我的作家夢是對考試失利的反動,是在物理化學面前跌跤,所以跟中文私奔。爸媽搞錯了,那就是一次考試而已,要進醫學系,再考個試就好了。我跟海海說不想生小孩,說我外婆身體不好,媽媽身體不好,我也不好,怕小孩也不好。海海說:妳身體不好是後天吧。但我想說的其實是:我怕我生出一個憂傷的小孩。
第一次大學休學之後,踏上自我毀傷的旅程。
媽媽生病的主要症狀是裝潢,或用哥哥的話是:把房子打掉。醫學上簡易判斷病態憂傷或正常憂傷的方法是:是否搬動親人的物品。常看到好萊塢拍一個小兒子的房間,一切都跟兒子死去那天一樣,筆記本露出整齊齒牙,鋼筆禮貌地脫了帽,陽光大把灑進來──這就是病態憂傷。但媽媽的病態憂傷是反其道而行的。
我有段時間住在台北外公家。媽媽上台北,沒辦法絲毫忍耐待在外公健康地存在過的這空間,於是把裝潢都打掉。油漆搔出皮屑,木地板被挖禿,露出鼠色的水泥和不停吞嚥的管線,櫥櫃被連根拔起,只木疙瘩、木樁木刺留在那裡,大有焚林之勢。施工期間,晚上我睡厚紙板,鋪在泥沙上,在房間中央,像個島。睡在一桶桶混凝土之間的機會比睡在野外還少。反正我無論如何睡不著。
有天媽媽打電話給我,她要重新裝潢台南我房間,也就是打掉。我心想:大概不祥吧。設計師問媽媽,壁燈上那一圈窗簾繩是在幹嘛?媽媽對我說,她立刻看出來了,那是,在幹嘛。她說奇怪她走進那房間從來沒看見。我心想:媽,對不起,但這不是我的錯。一個人接觸過死亡又拗回去,那敗壞的氣息很難不透露出來。死是種體味。同樣���,一個房間的主人在裡頭尋死,沒辦法保證房間不向參觀者洩漏它的祕密。
我記得自己融化在床上,我的眼睛在我的肉塊上各自仰泳,看著爸爸媽媽罵我的髒話,髒話呈標楷字,鬼魂一般灰階斜體地在房間蜉蝣。在那樣一個房間,除了死,妳真的沒有其它事好做。糯米色的絨布窗簾繩子,兩個結成一圈,掛到水晶壁燈上,腳下的椅子爬滿了鏤花藤。多麼富麗,而一切太明顯的對襯修辭都是可惡的。物質當然可愛,但前提是精神也可愛。原來被物化的愛情才真正難以挽回。噩夢醒來,也只是剝開一個噩夢,被窩藏在另一個噩夢裡。
是,我的家人會很傷心,是,這不能解決問題。那誰來解決我的傷心呢?楚楚醫師說:門診每天都有自殺的病人,我們只會「邀請」那些並非以死威脅,並非以死求重視的病友「入住」我們的病房,簡言之,就是「真的想死」的人。
我常常想起加護病房不熄燈,無所謂日夜,一小時抽一次動脈血,動脈針好粗,針筒歡喜地充血,而我很乖,很溫馴。紅的、黑的、透明的管線鑽出我的身體,望上爬到各種機器上,一嘔吐,心電圖就會尖叫,我彈起上半身,牽扯那些管子,像風中樹。也常常想起精神病房,鐵欄杆的影子像棍棒。窗外棕櫚的羽狀大葉子像隨時可以飛走,風景被欄杆切成垂直一片一片,像小時候躲貓貓,躲在衣櫥裡,視野乖巧地被百頁割成水平一片一片。
外公家前面的公寓管理員老看我。他不超過三十歲,每踏進巷子,就感覺到他把眼球軟搭搭投擲到我臉上,我一路沾黏著那雙眼球。總不能叫他停,顯得自以為是。
有個秋夜,我爬出陽台的鐵欄杆,站在陽台之外。高風把裙裾上的玫瑰吹胖、吹活。手抓著欄杆,腳踩在柵字式欄杆的那一橫劃上,連腳底板也嘗得到鐵鏽的血腥味道。我想:「只要鬆手,或是腳滑,後者不比前者更蠢。」人車沒有想像中小,也沒有想像中少;奇怪,痛苦的時候,可以訴說的人都睡深了,這時人聲卻蒸騰著飄上七樓,像意義上的二手菸。還活著的人都是喜歡活著的人嗎?我非常非常傷心,因為我就要死了。此時,望下看見管理員又在看我,折斷似把頭磕在後頸,眼神清潔,彷彿他抬頭看的是雨或是雲,腳釘在馬路上,也沒有報警或喊叫的意思。當下只有一個感覺:這太丟臉了。爬回陽台,俐落得不像自己的手腳。
回想起來,我幾乎可以肯定那會是我人生中最羞恥的一幕。因為甚至討厭,所以這拯救無所謂匹配,如此留情。羞恥最大的成份正是生命力,並不是生命的特徵是羞恥心。
外公是一個非常日式的人,無論去哪裡總要穿西裝繫皮帶,西裝褲筆直,唯一崎嶇的地方是口袋裡的文庫本。外公喜歡上咖啡廳,我還只喝奶茶就帶我上咖啡廳,他呷一口咖啡,吃拉麵樣發出窸窣的聲音,說:「好,這個好」。我總說,唉額,好苦。咖啡在我的牙齒留下痕跡,但是會放過外公,因為是假牙。外公還喜歡給我做鮪魚拌芒果,好像我從沒換過牙。也無從知道我成年之後外公還會不會給我做鮪魚拌芒果了。
外公住在小木屋六年,回台南我喜歡找他說話,學電視唱歌跳舞,儘管不確定他是否聽懂,也不確定他是否認得我。外婆喜歡說,外公以前最討厭人家叫他講國語──外婆模仿外公:「什麼國語?是北京語!」外婆笑著笑著,笑出眼淚,遂哭起來了。
六年之間,外公進出急診無數次,或肺積水,或肺水腫,都一樣,反正我都聽不懂,我只知道,不是這次,就是下次,或是再下一次。都一樣。跟在救護車後面,直駛進大學醫院,每次都發出病危通知──第一次發通知,來了很多人,很多眼淚,長一輩的,我輩的。再發,就少些人。發到最後,只剩下外婆和爸爸媽媽。
外公在棺木裡看起來好小好小,又變得更小,小到被塞進一個罈子裡。骨頭白得像外公自己。外公,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孫女,我讓你最喜歡的女兒那麼難過。
死亡,所謂死亡之路,不是電影裡那樣,晴雲樣的白枕頭,白床單,床頭香水瓶似的藥罐,說完一句優雅而智慧的話,一隻手撲通掉出被單外。真正的死亡之路,一張病危通知引領你走向下一張,一路消毒水如雨,灌溉出五顏六色的藥丸,一顆藥丸落下地,抽長出更多、更繽紛的藥丸,很多吐物、膿血、屎尿,太多的眼淚。旁人再怎麼愛也不能幫你吐酸水、痾硬屎,旁人只掉眼淚。從家裡到醫院,醫院回家裡,幾十對往復折線,把這折線小心翼翼地拉開,像拉一架手風琴,這才是死亡的漫漫長路。恰恰跟我走回生命的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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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青年聯合會理事長: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指日可待
有志青年須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目標努力不懈。一個有前途、有未來、有願景的國家如有此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多數人民,國之幸也。1997年,中共十五大確立鄧小平提出的“兩個一百年發展目標”,分別在建黨100年之際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並展望在新中國成立100年之際發展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
何溢誠
今年7月1日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也是第一個一百年輝煌勝利的日子。早在中共十八大報告中顯示,當年GDP及城鄉收入已比10年前足足提升了一倍、翻了一番。幾年來,中國共產黨對內按部就班,讓人民享受到豐衣足食,漸次滿足各項需求層級,奠定國家發展基礎,並大刀闊斧從嚴治黨,“蒼蠅”“老虎”一起打,懲治黨內和軍隊的貪污腐敗;同時,進一步推向全面“掃黑除惡”零容忍,打造安居樂業的美好生活環境。對外的國際外交政策,走向積極的“奮發有為”。“一帶一路”、亞投行……幾年來,中國擔當大國責任,與超過180個國家建立外交關係。更值得讚揚的是,中共始終堅持和平發展,絕不稱霸。
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恩比早在上個世紀就說過:“19世紀屬於英國人,20世紀屬於美國人,21世紀則是中國人的天下。”對比今昔,預言準確。從軍事及經濟兩大層面就可看出中國的壯大實非僥倖,這72年積累的底氣與實力,足以帶領中國重鑄輝煌。
在軍事方面,包括在南海、釣魚島、台海、中印邊境寸土不讓,篤定卻不主動挑起戰爭的武力威懾手段,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部分國家截然不同。
在經濟方面,雖然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去年全球不管是發達國家或發展中國家,經濟表現普遍負增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及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都一致計算出平均達到超過負4個百分點。但罕見難得中國大陸卻表現突出,GDP不降反升,逆勢增長,且在疫情控制得宜下,今年的經濟成長率將超越去年,世行報告預測可能高達8.5%。
回顧中國歷史,五千年華夏文明,每個朝代的更迭,都有其為人津津樂道的強盛典範,並千古傳誦、萬世流芳,自唐太宗“貞觀之治”至清代“康乾盛世” 。如今,中共建黨百年取得令世界矚目的輝煌成就,依舊強調“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不斷保持中國共產黨人的先進性,中華民族在中國共產黨治理下,已然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回顧中國取得的成就,對中共總結的“道路、理論、制度、文化”四個自信就不難理解。周易雲:“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如今的中國人,將其詮釋履行得淋漓盡致。展望未來,中國將迎來下一個目標——建國百年,我們有理由相信,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有全體中國人的緊密團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一定能夠實現!必利吉,日本藤素,汗馬糖.「汗馬糖」馬來西亞進口30顆悍馬糖Hamer candy補充精力延時助勃 必利勁 印度壯陽藥 春藥 印度雙效威而鋼,犀利士,印度必利勁,雙效犀利士,印度萬艾可,印度果凍威而鋼,LOVEGRA女性偉哥,德國必邦,老中醫補腎丸,保羅V8,德國黑螞蟻,迷暈噴霧,deep sleep,乖乖水,加拿大VIMAX增大丸,Wenick man陰莖增大膠囊,美國VVK增大丸,MAXMAN增大丸,泰馬增強丸,泰國馬力,泰坦凝膠,TITAN GEL,的確勁軟膏,威而鋼,犀利士,美國黑金,2H2D持久液,紅金偉哥,德國金剛持久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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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Sun
我在幻想島看見了你,所以,我們能做愛嗎? Kyle不記得Stan第一次對他這麼說的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那是六月的一個下午,微風拂起的窗簾還浸泡在冷杉針葉的沁冷裡,吹在短袖襯衫外的手臂上有些搔癢。他們並肩坐在棗色的純棉床單上,他盤腿坐著,抓著半截2B鉛筆在線圈筆記本上草草寫著《論亞當‧史密斯〈國富論〉,與其對美國經濟發展》的期末論文草稿。 Stan沒拿AP(大學先修課程),與中學開始選課就以申請大學為未來目標的Kyle逐漸分歧,因此他的十一年級相較Kyle要來的放鬆。當他悄悄把Xbox One的搖桿放在床單上,還為文章總結埋頭苦思的Kyle絲毫沒有注意到,Stan握拳地雙手輕輕貼在床單上,沉默地盯著他整整五分鐘之久。 他穿著一件純白色T-shirt與錐形牛仔褲,側身傾向Kyle時,還散著乾衣紙柔軟的陽光氣味。 Kyle抬起頭,鉛筆掉到了地毯上。 他反覆想著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也許記憶已經被震驚甩開了,也或者,其實他根本沒有回答。Stan的眼神有些迷濛,像剛喝了烈酒,或抽了大麻,他把手扣在Kyle的手腕上,吻了他。 他感覺到Stan的手滑進他的Polo衫底,在背脊上爬行。Kyle瞇起眼,Stan扶著他的背,,將他按在床上,脫掉上衣。窗簾半掩的陽光在室內浮動,在Stan赤裸的身上漾出一波波紫灰色的波紋。他低下頭,斷斷續續的吻著Kyle,一層一層地支解身上的束縛。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把手搭在Stan的背上。Stan扳開他的腿,讓Kyle赤裸的臀貼著他,Stan用手心環住他們疊在一起的陰莖,細細摩擦。 Stan的動作不算溫柔,接吻與觸碰,也不算舒服,他壓在他身上,撕裂阻擋在兩人之間的狹窄空間,彷彿要將他碾碎。Kyle困在Stan壟罩著他的陰影之中,隨著床單掀起的波載浮載沉。Stan指尖在肌膚上滑動的粗糙觸感,勾勒出一種令人暈眩的熱度,他開始膨脹,化為朵朵柔軟的積雲。 Stan的手開始遊移,跳著狐步。兩節慢拍,兩節快拍。撤退。隨後完整地以全身踏進他的身體裡面,他的推擠帶著妖異的虹光,碎玻璃似的刺進他的腦海裡,Kyle顫抖著,眼角噙著淚水,以為自己正緩慢地溺斃。 但Stan不讓他。他與他十指交扣,將他帶到海灘上,讓巨浪拍打在他身上,他必須奮力攀在Stan身上,才能不被浪花捲進海洋的蒼茫裡。 他離開他,套上衣服。 Kyle平躺在床上,喘著氣,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你要喝水嗎?我去拿。Stan說。 Kyle望著他,沒有說話。 然後,Stan起身走了。 他的背包像磚頭,沉甸甸的,塞滿三孔活頁夾與兩三百頁的厚皮課本,壓得他的雙肩發麻。 Sheila幾回在玄關對Kyle嚷嚷,要他拋下這些影響骨骼的重負。Kyle皺起眉頭,慢條斯理地朝母親解釋有多少作業需要這些書物,他無法只將它們鎖在學校置物櫃裡。Sheila雙手叉腰,半是嚴厲,半是疼惜地審視著他,彷彿要他屈服,承認自己無法在肩負著負擔時好好呼吸。但最終,她還是退讓了。 他闊步走向公車站牌,Stan、Eric與Kenny早已在站牌前等著了,他們四人自幼稚園至高中,都一直維持著同樣的早晨,Kyle總覺得不可思議。晨間散著濕氣的微冷空氣,步伐在雪地上留下的紫色印記,積雪從針葉上落下的嗤嗤聲響,它們緊密地交扣在一起,旋為螺旋,深深地鎖在記憶裡,像不能被改變的永恆定理,而他每日的清醒便是為了成就這永恆的一部份。 從遠方,他的視線越過Kenny與Eric,輕輕落在Stan身上,他的領口微開,白色的頸半裸露而出,喉結輕輕顫動著。Kyle別開頭,加快腳步。 他加入隊伍裡時,Stan正揮舞著手,向Eric與Kenny重現丹佛野馬在NFL(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精華集錦中的表現,兩人半偏著目光,顯得難以體會Stan的熱誠,但他略帶沙啞的語調彷彿再現了現場的熾熱,逸散於空中的細小火花仍然不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Kyle不得不想像Stan放棄了體育保送丹佛大學,或者在賽事中負傷退出職業圈,最終成了球賽轉播員的未來。 嗨。他走上前,說。 嗨,Kyle。他們參差不齊地回答。 Stan望向他,輕輕笑了。 你的AP怎麼樣? 快死了。 他沒有直視Stan,只是與他並肩站著,盯著前方的柏油路。 少來了,每次你這麼說,最後還不是過了。Eric翻了翻白眼。 Kyle瞪著他。 我們第八節沒課,要去EvGames晃晃,你要一起來嗎? Stan的嗓音從側面傳來,飄上他的背脊,往上爬行,聽來有些恍惚,像是夢囈──他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Kyle轉向Stan,他的臉上依然掛著淺笑,Kyle不得不再度將頭別開。 不。不了。我有小組討論。 一群書呆子聚在一起,聽起來就無聊的噁心。Eric悶哼了一聲。 明晚?Clyde打算舉辦派對。 我後天要考試。Kyle嘆氣。 天啊,真是個掃興鬼。Eric拉高音調,對Stan說。早就說了,你他媽甚至不用問。 Cartman── Stan收起笑容,但他的口吻沒有憤怒,反像倦意。他正要回答,Kenny卻打斷了對話。 夥計們,公車來了。 他們接跡上了公車,一路走到公車後方,抓住拉環。 Kyle斟酌著要如何向Stan展開對話,Kenny站在他們中間,Stan靠在座位旁,背對著他,懶散地望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與Kenny閒聊。他大可以插入對話,卻感到藤蔓爬升,附著在身上的重量逐漸拉著他下沉。南方公園是個鄉下小鎮,一切光怪陸離的事都顯得輕鬆平常,所以他也必須誠心接受每一天清晨,黎明照耀時一切都回歸原貌的規律。 他別開頭,Cartman懶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他榛色的眼令人想起秋季的落葉,在凋零中發出清脆的笑聲。他在大腿上拍打著狐步舞的節奏,但那旋律不論跳到哪裡,都會回到相同的點。 抵達學校。他們為了各自的選課分散。 Stan的橄欖球練習。他的早課。跨州友誼賽的準備。期末論文與口頭報告。 只要一個月井然有序的常規生活,一切就會自然而然回歸原點。 下午三點。 Wendy撥了撥耳際的髮絲,擦著指甲油的手指在課本裡的行句間跳躍著,她剪了精靈髮型,臉上帶著淡妝,舉手投足已開始散發女性的韻味。Butters低著頭,忙碌地抄下她一一提出的重點。 他像孩提時代一樣留著簡潔的短髮,逐漸成熟的五官還帶著一絲男孩的稚氣,許多女孩們偷偷暗戀著他中性的長相,好幾回,Kyle在書櫃間撞見觀望著Butters偷偷竊笑的女學生。 這樣的光景,在圖書館裡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他們總現身於同樣的AP課,心照不宣地一塊課後複習,討論報告。他和Stan與Kenny在課業上自中學之後幾乎沒有交集,只有Eric碩大的身軀偶爾會出沒於外語選修的教室裡。 Wendy似乎享受著寧靜的壓力,此時此刻她總是閃耀著別沉靜與理智的光輝。她無庸置疑是個熱愛挑戰的女孩,自小以來就不曾改變。在Butters身上,烙印地也是不曾改變的焦慮與徬徨,彷彿他還是那個害怕被責備,就突然在孩子間放聲哭泣的敏感男孩。Kyle總感到,他的父母對他在課業上的要求,不過是因他有個Leopold這樣充滿詩意的名字。 Kyle用指翻動著他和Wendy交換的筆記,看見自己的影子浮現在工整條理的字跡裡。圓珠筆的字跡在活頁紙上印的很深,透過了紙頁背面,他被浮突的形狀吸引了,思緒倏地高速滑了出去。 他想到她的黑色短髮,鑲著亮粉的法式指甲,灰色V領薄毛衣下纖瘦的身軀。她的肌膚柔軟,透著沐浴乳的氣味……Stan是怎麼擁抱她,怎麼和她做愛的?他會觸碰她身體的哪處?他會用什麼語調呼喚她的名字? 他說想和他做愛時,他下公車的時候,有想過他每天坐在圖書館裡,和他的女朋友討論課業嗎? Kyle握著的半截2B鉛筆突然斷開,碎裂的碳塊在他手心裡渲出一片汙漬。 你沒事吧? Butters注視著他,淺藍色的眼珠是天空純淨的澄藍。 頭痛。他說,太陽穴底下被一股浮躁的力量敲擊著。 我唸書時間太長也會這樣。Butters搔了搔頭。好像腦袋要炸開了。 我有阿斯匹靈。Wendy彎身,從背包裡掏出一罐旅行用小藥瓶,遞給Kyle。 謝謝。他朝Wendy道謝。橘色的藥丸落在他的掌心裡,像染色的砂礫,輕飄飄地沒有重量。 他望向Butters,後者伸手從他的手裡掏出了幾顆。 別吃太多。Wendy叮嚀。乙醯水楊酸會讓你胃出血。 但它不殺人。他想。 他在Jim藥局(Jim’s Drug)替自己買了一罐阿斯匹靈,他好奇為何自己不曾想過,他們曾經在小學混飲咳嗽糖漿讓自己飄飄欲仙,現今學生們暗自複合服藥其實是多麼平常的事。但Kyle依然不願讓父母知道,即使他大可以從浴室鏡面後的儲物櫃裡拿藥,他們依然會反應過度地堅信他在濫用藥物。 他站在陽光底下,思索著完美的副作用組合。Stan從對街走了過來。 Kyle。 他套著藍橘相間的丹佛野馬薄帽ㄒ,臉頰依然透著運動完的疲憊粉色,細小汗珠黏附在上頭,閃著淡光。 練習結束了,我閒晃的時候看到你…… 他走到Kyle跟前時笑了,像欣慰著找到了他一樣。 對了,藥局?你買了什麼? 阿斯匹靈。頭痛。他簡短地解釋。 Dude。你真的得放鬆。Stan皺眉。我不想看你在十一年級就有著:死於AP之類的愚蠢墓誌銘。 Stan,我知道我有點過火,但學期快結束了。Kyle攤手,發出嘆息。我的努力快得到回報了。 好吧。Stan的口吻並不贊同。 最初,Kyle想說:我不需要你干涉(*patronize)我,但這句話遺落了。 大概是午後陽光的炫目裡,還帶著精疲力盡後的睡意的緣故,沉默襲來,他們面對面僵站在藥店門口,突然感到自己無所適從。 曾有人說,偶然的降臨的沉默,對花了一生大半時間待在一起的摯友是必要的。Kyle知道這感覺,像他們的沉默被團濃稠的霧氣聯繫在一起,即使看不清彼此的輪廓,依然因被溢流在霧氣中的微小水氣細細觸動而共鳴。在那其中沒有言語,沒有形體,只有心跳聲像晨曦的光束劃破夜晚。但這樣的感覺已經消逝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不再依賴彼此,日常的瑣事將他們蒸發,各自拉開,即使他們依然日復一日地在早晨相見,但他們已不再追得上彼此的生活。 現今他們在站人行道上,沉默在陽光裡蜂鳴,刺耳的有如癲癇。 我得回家了。Kyle唐突地說。 我和你一起回去。Stan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後他迷惘了,停頓下來,好一會才接著說: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了。 他們並肩走了兩條街,依然壟罩在詭譎的緘默裡。 但這回是Stan打破了膠著。 Kyle。 什麼? 期末以後,你想去Stark池塘嗎?Stan伸手搭上Kyle的肩。就我們兩個人。 他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耳際震動,柔軟醇厚的,像流淌著汁液的熟透的桃。 Kyle的雙頰開始發燙,他探向Stan,後者卻迴避了他的目光。 呃……好啊? 他抿唇,口乾舌燥地說。 操他的AP和GPA(成績平均績點)! 他吼道,扭轉著上體將背包甩進池塘裡,工裝靴在泥地裡陷出半月,水花濺起,泡沫鼓譟地團團圍住侵入水面的異物,將其拽入水裡。 天啊。真是太棒了。Stan眼角泛著淚,還吃吃笑著。我差點忘了,有回你差點在小學屋頂縱火。 偶爾我還是這麼想。 真的嗎? 騙你的。丟進池塘裡的都是我之後用不到的東西。 Kyle轉身離開岸邊,在Stan身旁坐下。 Dude! 他們同孩提時代一樣,並肩坐在池塘邊的枯木上。水面波光粼粼,擴展出一片奧藍的舞池,樹影與雲層隨風降落,在睫毛上跳舞。 你可以決定你想相信哪個。Kyle垂下肩,瞇起眼,感到夏季微暖的風削過鼻尖。 我兩個都信。Stan偏過頭,笑得過分自信。 真的?那你真夠蠢的。 Stan不以為意地聳肩,朝著水面,他的側臉有些遙遠,隱隱浮現其父的影子。 球隊怎麼樣了?Kyle晃著直伸的腳,問。 喔。很好。換了新教練。 他配得上你們嗎? 還行吧。他比較……急切?Stan抱胸,話在喉裡被掐斷,彷彿找不到適當的詞彙。 他最好表現良好,如果他沒讓我們未來的職業球星保送上丹佛的話── Stan又輕笑了起來,但笑聲聽來有些抽離。 Stan? 嗯。Stan帶著他淡藍色的眼回過頭。 一震嘈雜風聲插了進來,吹得葉片四舞,它們追逐著,在空中滑翔,像團翩翩起舞的青色的蝶群,它們一一落在兩人映在水上的倒影上,讓他們在蝶的足跡上微微顫抖。 他們對視了一陣,Stan瞇起眼,傾向他。 Dude! Kyle輕呼,朝後退開,但枯木的距離不夠,Stan溫熱的吐息依然全噴在他臉上。他伸手從靠在背包裡掏出防水布與保險套時,Kyle煩躁地悶吼起來:我真不敢相信──Stan,這是做什麼? 噓。Stan安撫他,輕輕拍著他的膝蓋,他的口吻很輕,好似在對羽毛說話。噓,Kyle,就這樣順其自然好嗎? Stan滑下枯木,在他面前跪下,Kyle把臉埋進雙手裡,無所適從地抹著臉,但Stan撥開它們,掌心貼在他的臉上。於是他垂下頭和Stan接吻時,烙印在上頭滾燙的罪惡感能輕而易舉地被一併撥開。 真的嗎? Stan環抱著他,埋進他胸裡的頭微微揚起,眼神有些疑惑。 Stan,真的嗎?他用氣音反覆叨唸。 不如,你決定你想相信哪個? Stan仰頭親吻他,將Kyle的手帶到自己的褲頭上,隔著帆布,Kyle觸碰到Stan已經勃起的性器。他被電擊。閉上眼,Kyle回想起他們──事實上是Stan,曾經在Cartman的錯誤訊息下給Sparky手活,那些愚蠢卻狂野的事情── 他撫摸Stan褲頭突起的布料,他隱藏在帆布下的大腿內側,緩緩地解開拉鍊,將手指探進布料裡,讓Stan的陰莖被包覆於他的手裡。Stan悶哼,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每一次嘆息都在Kyle的頸上留下搔癢的痕跡。 Stan沒有高潮,但他把Kyle的手從胯下拉出時,Kyle也勃起了。 Stan抹了抹發紅的臉,在地上攤開防水布,防水布印著黑橘交錯出的幾何圖形,像老人院裡品味過時的窗簾。他用外套裹住Kyle,抱著他,讓他趴在防水布上,粗糙的布面上揉合了塑膠布的萎靡不堪與青草分解的氣息,十指攀在上頭時,嗅到地表散發著柔軟的腐敗氣味。 Stan只將長褲褪下一截,讓他們的身體以最小限度地暴露接觸在一起。他像第一回同樣地,耐心愛撫Kyle的性器與臀部,讓他因全身發燙而��抖著,卻又像對河岸不耐煩的激流,匆匆打入他的體內。 Stan在Kyle的背裡悶吼,用全身的力量擒抱著他,將他緊緊鎖在懷裡,面對著地面,Kyle開始啜泣,他將前額按在地面上,在尾椎一路蔓延至全身的電流下蜷曲著身體,承受著Stan分享給他的戰慄與陶醉。然後Stan將他翻身,他狠狠揪住Stan的領子,好像要搏打彼此似的的釋放。 事實上,他記不清Stan所說的,究竟是永無島,還是幻想島,也記不清Stan的呼吸裡是不是透著酒精的餘韻,大氣內是不是還散著電流流竄的呲呲聲。但他記得睜眼時,Stan背著光的臉孔壟罩在一片破碎的金星裡,它們雪花似的飄散在空中,虛幻地藏在雲層裡,在透著血色的太陽裡。 他們在Stark池塘做愛的那天下午,Wendy Testaburger乘上了飛機,和她的一家人橫跨了大西洋到了法國,展開了一個月的暑期渡假。那個月裡Stan又找了他兩次,他們在Stan的房間裡做了一次,又在開學日時在體育館置物間裡做了一次。 他以為,南方公園的不定規律可以支撐住這樣似有若無的偏離,他可以不去看擰皺書頁的池塘水泡,或黏附在防水布上的藻苔。直到Kyle意識到即使他踩著舞步回到原點,曾經踏出的裂紋依會一路漫進地裡,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鎖住變化了。 Kyle胡亂將背包與課本塞進置物櫃裡,扭上密碼鎖時,內心盈滿復仇的快感。 也許幾天後他會後悔,自己撬掉了小組討論,但秋季才剛降臨,誰又在乎以後呢。 步行至校內球場,他在階梯狀的水泥觀眾席上坐下。校隊選手正零星地在球場外與休息區移動,但從台階上遠眺,Stan在場內與教練交談的蹤跡依然盡顯無疑。 Kyle,真罕見,我嗨了嗎?Kenny甩著水壺,像個痞子似地走到他身旁。 最好別是。Kyle不以為然地瞟了他一眼,Kenny咧嘴笑了。 或許是他與Kenny共同的亮橘色夾克在水泥階梯上太過顯眼,Stan發現他們,從遠處揮了揮手。他笑得像洛磯山脈上晚春的耬斗菜般迷離,然而前一刻,他卻神情愀然。 怎麼了? 喔。Kenny茫然地望了Kyle一陣,終於會意過來。他答道:新教練覺得Stan挺有前途的,所以大幅提高了訓練強度,要補強他原本的弱點。 那應該是好事? 但Stan有點適應不良,你也知道四分衛本來就不是輕鬆的位置──但教練為了提升他對戰術運用的廣度,禁止他用原本的方式指揮隊伍,現在隊伍磨合的狀態不大理想。我想他應該很挫折吧。Kenny聳了聳肩,口吻十分泰然。 Kyle蹙眉。 你和他談過嗎? Kyle,你當我是什麼啊?Kenny露出受傷的神情。球隊內部的事情他不願意多談,我能做的就是帶他去Raisins看看漂亮姑娘,但他顯然不是很喜歡,大概因為付錢的都是他…… 你怎麼沒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談過呢。Kenny的眼神幾乎是責怪的。 球員們再度開始移動,在球場上張開不同的陣型,教練站在一旁,似乎針對一個個安排提出講評。 Kenny將雙腿伸直,懶洋洋地攤坐著,球員們似乎對他的存在相當習慣,不時有球員在空閒時隔空朝他打招呼。 Kyle盯著油亮的幾乎做作的綠色草皮,一股悶火湧上。他不明白焦躁的來源為何,又是針對什麼,只是緊緊握拳,在掌心裡感到漩渦似的吸力。隔著牛仔褲的帆布,水泥貼在腿上的涼意,球場上的回音,瀰漫於大氣間的鼓譟餘韻──這一切都很陌生。它們並未轉化為他記憶的一體,是不屬於他的。他就和那位在書頁上留下月牙型指甲印痕的女孩同樣地,將自己留在圖書館裡,而不曾好好待在這裡和Stan傾聽同樣的風聲。 Stan穿過球場,爬上觀眾席時,已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休息時間。 他和終於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的Kenny擊掌,轉向Kyle,說。 Kyle。謝謝你來。Stan靦腆的口吻裡帶著距離感。 我只不過想找個藉口偷懶。Kyle隨口回答,手指不安分地在腿上跳動。 喔。他的答案似乎出乎Stan的意料,Stan注視著他,彷彿在他的答案與出現裡尋找什麼。他從Stan的眼神裡感受到柔順,像條拉長的絲線,那尋探之中沒有火花,只有朦朧的回聲,看不見盡頭。但他們無聲對視的瞬間必定發生了什麼,幾秒後,Kenny開始清喉嚨,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但看你們又開始花時間聚聚,感覺挺好的。 我們每天早上都見面。Stan狐疑地轉向Kenny。也每周都有一起打發時間。 對。但你們一個埋死在書堆裡,一個是球場上的喪屍。那不叫花時間在一起,只是剛好存在同個空間裡而已。 我都不知道你可以想這麼深。Kyle沒好氣地說。 姑娘在的時候,他想得更多。Stan瞇起眼。 謝謝你們啊,我的朋友。Kenny不耐煩地擺手。 他們齊聲笑了。 Kenny依然用富饒趣味地眼神審視著他,但Stan似乎相較剛才要來的放鬆許多,他的雙肩自然垂下,站姿也變得更加隨意。 Kyle。你幹嘛非拿AP? Kenny突然開口。 你的GPA,要通過SAT*(學術水準測驗考試)申請大學應該不難吧? 你知道拿完AP再念大學可以省下多少學費嗎?Kyle挑眉。 Kenny挑眉,眼裡充滿戲謔。 你知道如果Cartman在這裡,他會說什麼嗎? 我知道。該死的。別和他說。 Stan沒有附和Kenny的調侃,只是專注地注視著他。 Kenny在鎮中心和他們分路而行,懷裡還拽著Stan從體育館裡拿來的水壺。 Dude,為何他要拿你的水壺? 誰知道。Stan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真不敢相信Kenny竟然在City Wok工作了兩年,有時他甚至拿不到薪水。 至少Kim還願意雇用高中生,打烊後剩菜也可以包走。 Kyle若有所思地悶哼了一聲。 午後乾燥的大街還散著熱氣,海市蜃樓在柏油路上攪動著,Stan牽著他的手,開始哼歌。歌曲的旋律朝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化成細小的塵埃,躲藏至街道中的每個角落,無所不在。Kyle覺得這旋律異常熟悉,在腦海裡浸出波波漣漪,卻怎麼也記不起曲名。 你今天,完全放棄當書呆子了嗎? 完全。Kyle指向天空。這種天氣,不出來活動筋骨是傻子。 聰明的選擇。Stan順著他的手勢,仰頭。 那你呢?Stan,你想去哪裡? 冒險。他說,脖頸拉出一條柔軟的弧形。 天正晴朗,天空廣闊的藍落進Stan藍色的眼裡,好似他的眼是透明的。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光滑無染的澄藍,抬起手,像是要遮擋陽光,卻又像想觸碰天空的表層。那姿態彷彿是在探詢,天空的哪一片澄明能將人帶到遠方。 哈。 我們怎麼不再一起冒險了?Stan歪著頭,問。 要不,你來我家?Kyle垂下頭,用手指摩擦著Stan的手心。 好。Stan回答,掌心散著暖意。 初秋的午後陽光烘烤的他們全身發燙。 他們剝光,全身赤裸地並肩躺在床上,像兩條緋紅的鮭魚。 Stan半閉著眼,盯著天花板發愣。 Kyle靠在Stan肩上,用指輕撫他的胸口。 Stan抓住他的手,回過頭,兩人還發著燙的微濕前額正好貼在一塊。 Kyle吃吃笑了起來,側翻,將彎曲的腳壓在Stan腿上,膝蓋正巧碰到他的陰莖前端。Stan盯著他,眉毛抽動了一下。 Kyle。 嗯? Stan伸手貼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吻了Kyle。隨後鬆開,伸手探去Kyle的臀。Kyle輕輕按住他的手。 如果你想現在做,要很小心。他警告Stan。 Stan瞇起眼,將Kyle勾向他。 Ike在家? 他在看實況。戴著耳機。 別擔心。Stan用氣音說。 那是四月中旬。 他的夢境開始脫韁,思緒逐漸開始分崩離析以前。 Stan躺在床上,突然對壁紙感到一震噁心,好像它們正預謀著從牆上剝離,從四面八方朝他塌陷。塵埃翻騰在窗縫打入的日光裡,像暴雪飛散,無聲無息地將他埋入六呎之下。寂靜竊取了天空病態的蒼白,雲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記憶從他的腦海裡流了出去,他的靈魂被拋走、支解、焚燒,化為粉塵。他一無所有,飄盪於空中,不屬於任何地方,只剩個空殼。 他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從十歲以來,他一直是多麼努力地想克服這些。荒謬的。像浪潮般襲來的空虛。他不明白它們從何而來,又何時離開,只是一次又一次毫無預警地發現它們從屋壁的四角悄悄溢出。他在診療室裡不安地搖晃著懸空的腳,在消毒水的氣味裡無所適從,他曾害怕醫院會將他帶走,再也回不來。但他錯了,醫生讓他踩在地面,把恐懼釘在他背上,他摔在地上,被背負在身上的重量壓的無法呼吸。醫生宣告他也許他只是憤世嫉俗,也許他是亞斯伯格。但無論診斷的病名為何,醫生如何解釋他的病情,它們依然潛伏在他的體內,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瑟瑟發抖,他需要酒,但他動不了。他獨自一人,聽著整個世界在寂靜之中崩潰。他陷進床的骨架裡,開始墜落,下頭是深淵,他還在墜落,全身因為尖叫而刺痛。但寂靜吞噬了一切,它們震耳欲聾地吞沒他的聲音,他的存在,當他摔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沒人會聽見──為什麼它們就是不離開? 他在床上喘息著世紀之久,直到恐懼終於軟化了牽制。他摔下床,爬著打開衣櫃,從裡面掏出水壺,顫抖著打開瓶蓋,匆匆灌入喉中,耳際嗡嗡作響的噪音才漸漸平緩下來。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撥號。 「嗨,Stan。」她的聲音傳來,像峽谷中空洞的回聲。 Wendy。Stan試圖讓語氣自信點,但他仍在顫抖,吐出的只有虛弱的氣音。我想見妳。我想聽妳的聲音──能嗎?拜託。 Wendy聽來像是吸了口氣。 「又復發了?」 對不起。他緊握著手機,回答。 「Stan,球隊的事情,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她嘆息,似乎在斟酌著語句。 妳知道這跟球隊無關── 「我沒辦法總是應付這個,我真的不能。」 接著,長停頓。 他知道,無論Wendy隨後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了。長停頓已經回答了一切。 長停頓表示她不會來。 「Stan,你還在嗎?」 還在。 「別掛斷好嗎?今天我有很重要的會面,真的沒辦法見你。但我可以保持通話,可以嗎?我們在電話上談談如何?」 聽上來還行。他用全身的力氣回答。 「很好。」 沉默。 腳步聲,轎車關上門,Wendy正在移動,正在逐漸離他遠去。而他無法觸碰到她。疲憊感一路從脊椎蔓延至他的頭部,他走向窗邊,一股衝動幾乎讓他失手打破窗戶,但忍下來了。他扯開窗戶,試著穩住呼吸,模糊的視野裡,他看見晃動的綠。 Kyle正走在大街上。 Stan抬起頭。 週六的早晨,Kyle仍抱著活頁夾,朝公車站的方向前去。他板著臉,眼眶深陷,闊步走在人行道上,充滿空隙外套下的身影異常單薄,他看起來糟透了,連微躬的身體都散發著倦意。 「Stan,你有什麼想說的嗎?」Wendy的聲音再度模模糊糊地傳來。 一周前的記憶突然抓住了他。 Stan靠在Kyle的床邊,雙手貼在搖桿上,抬起頭。Kyle倒在床上,手肘底下壓著半開的攻略本,睡得不省人事。黑眼圈深印在他的眼眶上,他甚至沒能在遊戲開始後翻向下一頁。Stan回過頭,靜悄悄地破完新買的遊戲,將搖桿線纏好,收起。披上外套,安靜地離開房間。 一股強烈的刺痛衝上喉嚨。靠著窗的Stan扶著頭,吞嚥。 他希望他在這裡。在他的房間裡。告訴他,他還能繼續堅持下去。這樣的想像讓Stan更加疲倦。 Wendy,妳知道嗎,謝謝妳。聽到妳的聲音讓我覺得好多了。 他強迫自己這麼說。 「真的?別騙我。」 真的。祝妳會面順利。 「……Stan,振作點,好嗎?」Wendy長嘆。「我晚點再打給你。」 他掛斷,爬回床上,雙手交疊在腹上,平躺著,感到那股刺痛又上來了。 他閉上眼,有點想哭。天花板開始攪動,從四面融化,燭液似地下墜。 隨後,一段熟悉的旋律突然鑽入腦海裡。 那是什麼? 光線裂成碎片,像銀色的彩片似地搖搖晃晃,從上方落了下來。 Stan眨了幾次眼,它們才逐漸恢復成照明燈該有的形狀,他落在草地上的十指再度有了知覺,一股力量拖著他浮起,他坐在球場上。 Marsh,你沒事吧? 他恍惚地抬頭,教練跪在身側,球員們是蹲是站的將他團團圍在圈子裡。 幸好撞的不重,你的鼻梁沒斷。教練拍拍他的肩,他毫無力氣,逆來順受地被擊打出了幾個不穩的波。 Stan低下頭,才發現前胸被血跡浸濕,上巴全是銹味,血珠依然黏稠稠地往下滴落。他下意識地抹掉臉上的血,意識依然有些暈眩,誰遞了冰枕給他,誰對他道歉,他一時之間辨認不出。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練習了。 教練將他從地面上���起,攙扶著讓他走到休息區。他覺得自己被牽引著,在飛行,卻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控制方向。 我要確認一下你有沒有腦震盪,行嗎? 手電筒的光在他眼前虛晃著,他眨了眨眼,最後聚焦在教練的臉上。 很好。你沒事了,孩子。教練微笑。 我能早退嗎,教練?Stan脫口說。 當然,當然了。教練挑眉,似乎對他的突兀有些困惑,但依然爽快地答應了。 他站起身,朝置物間走去。 Marsh。 他回過頭。 我知道不容易,但你做的很棒,知道嗎。 他點頭。退進長廊的陰影裡。 扭開水龍頭,他把臉上的血跡洗掉。 教練的話掉在洗手台裡,撿不起來,一瞬間就順著水流落進管線裡,消失了。 鏡面折出一道反光,吸引了他的視線,鏡中映出的空間很深,好像沒有盡頭,彷彿他把指尖貼在上頭,就會掉入另一個世界。一張陌生的臉孔在裏頭望著他,濕潤的黑色短髮貼在前額,藍色的眼,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別開頭,對那張臉生起恨意。 Stan把帶血的球衣摺疊起來,塞進背包裡,換上乾淨的外衣,走進太陽裡。 校舍長廊上迴盪著朗讀的聲音。 「想像你自己站在岸邊,波浪陣陣翻滾而來,突然一陣波浪就此凝固,停滯在那裏。*」 拐彎,他一路朝校門口闊步走著,彷彿在逃亡。 「你熟悉這種奇怪的狀態嗎?你半夜醒來,滿目漆黑,突然覺得你失去了方向感。你開始快速地四處摸索,想找到熟悉的、結實的事物──*」 Dude。 他被追上。 Stan回過身,Kyle懷中拽著書,在長廊上困惑地望著他。他在長廊上與Kyle擦肩而過,卻絲毫沒有察覺。 嘿,Dude。他說。 Stan,我很抱歉,我有亞當‧史密斯的期末要寫,今天大概沒什麼時間跟你混了。你今天還要來我家嗎?Kyle的手指在教科書上彈跳著,發出細細的,像林葉互相拍擊時的聲音。不知怎麼的,Stan覺得那聲音迴盪在耳裡時很舒服。 我不介意。所以他回答。 別擔心。Stan用氣音對Kyle說,聲音卻彈回他耳裡。 一切都很熟悉。 室內旋轉起來。棉質床單擦過身體的觸感,墨綠色窗簾與風聲嘈雜的拉扯,彈簧床在重心轉移時細小的耳鳴,搔癢地扎痛著他的熟稔體熱,它們開始剝落,破碎,攪成漩渦,在腦海裡翩翩起舞。 Kyle貼著他,在身體的摩擦下細細呻吟。 Stan從背後環住Kyle,將頭埋進Kyle的肩裡,喘氣,他的指尖發冷,雙手不自主地發顫。大氣軋軋作響,他突然開始失去重心,搖搖欲墜,好似在真空裡獨自跳舞。Stan單手摀住Kyle的嘴,將對方朝懷裡拽的更緊,Kyle發出吃痛的悶哼,單腳踢在Stan腿上。旋轉開始加速,將一切輾壓殆盡後再飛甩出去。 他扳過Kyle,將他壓在身下,進入他體內,緊密的指間流瀉出Kyle模糊的嘆息。Kyle反手推著Stan,試圖要他放鬆,但Stan難以控制力道。他感覺不到自己,只是開始墜落。 Kyle掰開他箝制在嘴上的手,Stan卻又從背後扣著他的頸將他壓回,白色的頸浮出抓痕。 Stan──Kyle幾乎是尖叫。 Stan猛然彈開。 操你的Stan!Kyle翻身坐起,吼到,順勢握拳要朝Stan揮去,卻發現Stan跪在床上顫抖,開始啜泣。 Stan?你還好嗎? 我沒事。該死,該死的。對不起。Stan摀著臉,呼吸異常急促。 嘿。Kyle將Stan別開的臉扳向他。深呼吸,深呼吸好嗎? Stan點頭。 對不起,我剛剛,我不知道我剛剛怎麼了── Dude,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可以待會再談。Kyle打斷Stan,他不斷喘息,仍在掉淚。 床頭櫃傳來震動聲。他們同時回頭,Stan的手機螢幕在閃爍。 是Wendy。 喔。Kyle鬆開貼在Stan臉上的手。你不接? 不用。Stan抹掉臉上的淚痕,平靜下來。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叫她來。Kyle退了一段距離,雙手抱胸。 她不會來。 Stan。 她不會來。Stan重複。 他靠向Kyle,握住他的手。你不想──繼續嗎? 你在開玩笑嗎?Kyle忍著沒甩開Stan的手。你怎麼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 Dude,這絕對不只是有點吧。你要我拿點水或是藥嗎? 不,我沒事。留在這裡。Stan急促地打斷Kyle。 Kyle蹙眉,拾起落在地上的衣物,套上,但沒有離開。 他們坐在床邊許久,沉默迴盪在胸口,使得Stan清晰的呼吸聲聽來依然很吃力。 太陽偏移的暗影轉了角,在暗紫色的陰影輪廓上鑲了金邊,Kyle能聽見孩子們在大街上奔跑嬉戲的尖叫聲,它們飛過窗邊,逐漸遠去,寂寞地消逝在遠方。 他感到胸口沉甸甸地,嘆了口氣,拿起Stan的水壺,扭開瓶口。蹙眉。 你讓Kenny幫你帶酒? Stan沉默。 看在老天的份上,Stan。 沉默。 你對自己像垃圾一樣就為了她? 不全是。 球隊?壓力? 我不知道,就是發生了。 多久了? ……很多年了。 你這混帳。 Kyle將Stan從床上扯起,推到門邊。 回家,Stan。 Kyle,對不起。Stan縮在門上,再度開始顫抖。 Kyle鬆手,平撫Stan的肩。 回家好嗎,Stan。 他把Stan送到門邊。 掏出手機,送出簡訊,將手插在口袋裡走上大街。 他不知道該感到憤怒或解放,也許兩者皆是。 街道壟罩在夕陽沉沒的血金色裡,即使如此,這座小鎮背著光的輪廓對他而言,依然熟悉的無須花費任何心思上頭都能抵達目的地。偶爾,這程度的熟悉會令他感傷。他不再懷疑巷弄陰影裡晃動著陰謀,厚雪從屋頂上滑落時閃爍的晶光,習慣潛進他的身體,直到他驚覺自己對一切都感到無所適從。 他在Tweek Bros.咖啡廳前止步,她坐在門前的長凳上,膝上還枕著Nook*。 Kyle走上前時,Wendy撥開耳邊垂下的短髮,仰首望向他。 Wendy,我有些事要跟妳說。他說。 我猜也是。Wendy平靜地回答。 Wendy將她擱在長凳上的背包挪出空間,讓Kyle坐下。 有趣。她說。 嗯? 我們每天一起念書,卻很久沒像這樣,一起談論Stan的事情了。 Kyle注視著她。某種程度而言,對於現今的他,Wendy或許比Stan要來的親近,即使他們從來沒在字面上定義超越普通的朋友。 我覺得我失去他了。他說。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Wendy聳肩,笑得有些無奈。不新鮮,不是嗎? Wendy。他嘆息。 總是這樣,來來去去。來的時候,就像雲霄飛車。 什麼時候開始的? 十歲的時候,感冒疫苗,記得嗎? Kyle說不出話,蜂擁而上的記憶一瞬令他意識到,他一直以為穩固不變的事物只是假象,輕而易舉地便崩塌了。 Wendy說話時,指甲依然在書上跳動,此時卻沒有他曾經在裡頭看見的從容。那排法式指甲的光澤在低垂的日暮裡變的黯淡,敲出的節奏也單調平淡。他以為他會責怪她,但他沒有,也許他們都在整件事態上感受到不可抗力。 Kyle揉搓著雙手。他想起Stan輕哼的旋律,是幻想島的旋律。 Stan瞪著斜躺在置物櫃裡的水壺。 迫切扎著他的頭,他好幾年前就應該一鼓作氣把它扔進垃圾桶裡的,威士忌從來沒有解決什麼,但他無法忍受他的生活正在分崩離析,他卻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這會發生。或許他不願意接受,他的人生毀在一支感冒疫苗上,荒謬地讓他幾乎要放聲大笑。於是Kenny把水壺遞給他時,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塞進置物櫃裡。 他的生活沒有改變,至少從表面看來是如此,日復一日,出席每天的行程,履行責任。Kyle私底下已經幾周沒和他說話。他看他的方式,讓Stan以為自己要被荊棘刺出血了。Kyle的眼裡沒有憤怒,沒有感傷,只是困惑,一種平淡地令人窒息的迷惑。 他閉上門,迫使自己停止思考。 回過頭,他發現Cartman隔著幾排櫃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幹什麼? 幹什麼?Cartman晃動著他的雙手,搖搖晃晃地走來。幹什麼? 有屁快放。Stan無視Cartman刻意惹惱他的做作動作,冷冷地說。 友情提示,Stan。Cartman瞟了他一眼,比出引號手勢。你「最好的朋友」沒來西語課。他退選了。 什麼?Stan愣住了。 我去問了顧問,他也退了政治學。 Stan停頓了片刻。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這不公平──好嗎!Cartman怒氣沖沖地嚷嚷。這真是太蠢了!如果學校可以隨便這樣讓人退選,那我操蛋的為什麼還必須來學校!?義務教育真他媽智障! Cartman說完忿忿地踹了置物櫃幾腳。 嘿──那是我的置物櫃!Clyde在走廊盡頭大吼。 滾開,Clyde!Cartman回吼。 Stan快步走開,不理會Cartman開始跟Clyde在走廊上互相咆哮。 他踩在愧疚的影子上,拐過轉角,朝圖書館走去。 他沒在圖書館找到他。 但他在圖書館附近的長廊上,手上抓著一捲圓筒衛生紙。 Stan走上前,雙手微微顫抖。 Kyle。 Kyle回過頭,有些訝異。 來。 Kyle單手牽住他,握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他會被帶到何方,但觸碰到Kyle發燙的手時,Stan有些哽咽。 他們走到防火門,推開門,Stan發現Wendy和Butters坐在防火門前的階梯上。他下意識地迴避Wendy的視線。 Wendy回頭望了Stan一眼,沒說話,只是從Kyle手中接過衛生紙。她單手放在Butters的背上,輕輕拍著,Butters抱膝,將臉埋在交疊的手肘裡,正在哭。 怎麼了?Stan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Kyle將他拉開些,輕聲說。 他存著論文的隨身碟掉了,沒有備份。 不能補繳? Stan,問題是他已經遲繳了,老師會覺得他刻意拖延的。 Kyle回頭,看了Butters一眼。 這是大論文,繳不出來就等於丟了三分之一的成績,那就已經跟被當差不多了,但他已經很努力了。他一直都很努力。 他突然有股自私的衝動,想抱住Kyle。 我和Wendy會嘗試和老師談看看。Kyle接著說。 Stan只是點頭。 他們在階梯上待著,直到Butters耗掉半卷衛生紙,停止哭泣。 謝謝你們。他擤著鼻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Wendy和Kyle對視了一陣,她便隨著Butters進了教學大樓,將Kyle和Stan兩人留在外頭。Stan躊躇著,單指還勾著Kyle的手,惶惶不安,覺得自己像個無所適從的孩子。 我和Wendy談過了。Kyle說。 喔。Stan垂下頭。她──她還生我的氣嗎? 她沒生你的氣,但她覺得你一直逃避她很混帳。 那你呢?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Kyle斜望著他。她說你從十歲以來就沒消停過,你現在還是有一樣的感覺嗎? 偶爾。Stan扶著前額。有時很強烈。 Kyle沉默,陷入思索。 Cartman說你退了兩堂課。 對。反正我以後都得學貸,其實也不差這兩堂。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Kyle回過頭,眼神異常地平靜。 你想知道嗎? Stan點頭。Kyle從外套口袋裡掏出藥瓶,放在他手上。 Dude。Stan虛弱地輕呼。 你呢? 威士忌? 還有性? Kyle── 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你想操我? 我、那時候我很沮喪…… 你沮喪的時候就會隨機想操朋友?你跟Kenny也睡了嗎? 不!我只是──這真的真的很丟臉。 啟發我。 我躺在床上。 Stan開口。Kyle握緊他的手,他不能再躲開。 突然……想到幻想島的旋律,哼了起來,但什麼也沒發生,大概,我只是睡著了。我看見小時候掉進那個世界時的森林,我還是九歲,踩在彩色地磚舖成的道路上,我不知道道路會通到哪,也許是奧茲國嗎? 但九歲的Cartman擋在路上,他還在那裏,帶著他的紅寶石皇冠與斑點毛皮披風。他想像中的你也那裏,摟著他的肩。然後,他操了你。我。我很震驚,那可是Cartman九歲時的想像產物──但同時,我操蛋的勃起了。 所以我也操了那個夢想島裡的你,卻發現我沒辦法想像操你是什麼感覺,也許他也不能,那就像在和膠片映出的破碎影像做愛一樣。但我就是不能──不能忘記我想操你這件事情。 該死的。Stan。這真他媽Fuck up。 Kyle。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早該狠狠揍Cartman一頓……Kyle發出鄙視的悶哼。 你能原諒我嗎?Stan戰戰兢兢地抬起頭。 Kyle回過頭,Stan望著他,眼眶發紅。 待會說。他捧著Stan的臉,親吻他。我們可以先吃點冰淇淋。 好。Stan環抱住他,哽咽地回答。 他們並肩走在商店街上,依然牽著手。 這條街上,他們的父母曾經唱著Love is Battfield的長街,他們張開雙手,無畏地跳著舞步,朝未知邁進。 Kyle稍稍走在前方,讓Stan靜靜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十歲的時候,Kyle站在池塘畔邊,望著Stan的背影,選擇悄悄地離開。他會原諒他嗎?現今他站在這條街上,太陽將柏油路烤的柔軟,棉花糖似地裹住他們的足跡,折射的光芒散出細碎的光芒,像極了那條幻想島的大道。 他給了他一球薄荷,他自己拿了一球草莓。 就像孩提時代一樣。 開始歌唱。 *原意是指像長輩般居高臨下的保護與控制,但中文很難同時具體翻譯出來。 *節錄自《我們》,葉夫根尼·薩米爾欽 *Nook,電子閱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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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懷舊電玩 美國職棒大聯盟2005(EA Sports MVP2005)
曾幾何時,PS4 都已快成為將被淘汰的舊時代機種了,在這個新型家用主機和手機遊戲大行其道的年代,已經很少有人還在用電腦主機玩遊戲了;然而很多 PC 時代的經典遊戲,卻是伴隨我們學生青澀歲月中難以忘懷的回憶。
打電動是認識球員最快的方式,相信很多球迷朋友能夠認同這句話吧?
無論是 Q 版的《實況野球》或是擬真的《野球魂》系列,都是很多球迷從懵懂到如數家珍、認識日職球員和其特點的最快途徑,也有很多球迷戲稱日本人做遊戲的細膩度,甚至能便利國際賽對手對日本進行情蒐;誠然,日本棒球電玩中,從投手球種、變化幅度、控球力乃至於尾勁,到打者冷熱區、攻擊死角、打擊彈道和揮棒涵蓋範圍……等等設定幾乎面面俱到,鉅細靡遺的真實呈現,玩家體驗過後會覺得「用遊戲情蒐」這句戲言或許有幾分道理。
運動電玩能帶給跨世代球迷另類的珍貴回憶,像日本職棒著名投手山本昌這般職業生涯超過 30 載、橫跨了任天堂紅白機乃至於 Sony PS4 主機年代的特殊創舉,更為其生涯增添傳奇色彩,曾用低畫素家用遊戲機操作過山本昌選手的玩家,當在 PS4 遊戲上用 HD 高畫質再度與這位日職活化石重逢時,定會萌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青春就該浪費在美好的遊戲上,緊盯螢幕的時間過得很快,「是要打多久!」這句話,從被媽媽念到被老婆念,才赫然發現自己慢慢變老;每次在玩新款棒球遊戲時,都會回想起開始喜歡棒球遊戲的起點—MVP2005。
這款懷舊電玩,對於老玩家而言應當不太陌生,EA Sports 是美商藝電的運動競技類別遊戲,包含MLB、NBA、賽車、足球、格鬥等遊戲都有涉獵,而其中 MVP2005 則是我大學時代首次接觸的美國職棒遊戲,其實 EA 在 05 年以前已推出好幾代 MLB 遊戲,但為什麼這一代會讓很多台灣老玩家、老球迷印象深刻,因為在當年它除了娛樂性質不差外,更因為他的 PC 中文版封面人物是當年還身披洛杉磯道奇戰袍的台灣巨砲陳金鋒。
我其實是在 2006 年書店出清時入手這款遊戲,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 2006 年王建民在台灣造成的大聯盟熱潮;另一半原因當然是因為陳金鋒那年踏上返鄉之路,加入中華職棒 La new 熊隊,喚起眾多球迷的強烈關注;當時只有一台規格不算頂好的筆電的我,在書店看到這款出清中的 05 年PC GAME時,映入眼簾的是還身著道奇球衣、英姿颯爽的鋒砲,而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他卻已不在美國繼續挑戰,思之令人感慨,雖然不知道遊戲評價,但抱持著收藏的心情,還是立即購入了(PS.出清價也是誘因,NT$399,實在便宜到想哭。)
概略介紹一下這款遊戲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的原因,它之所以經典,除了封面人物外,最重要的當然還有內容特點,其中之一,是它忠實呈現了大聯盟各球隊的主場特色。
例如洋基球場的紀念碑公園(Monument Park);芬威球場的綠色怪物、復古記分板及其下方 Manny Ramirez 最愛的「Manny’s Room」;天使隊主場中外野假山和噴泉造景特效;大都會主場球員全壘打時中外野冉冉升起的大蘋果;亞特蘭大勇士在主隊進攻時觀眾齊聲歌頌的戰斧之歌(tomahawk chop):舊金山巨人主場外野巨大的可口可樂瓶和手套造景,及計算巨人打者夯向右外野麥考維灣(McCovey Cove)的浪花全壘打(Splash Hit)計數器;甚至在天頂巨蛋人工草皮滾地球的速度差異、地處高海拔的庫爾斯球場易全壘打的特���……等等,都納入了遊戲設計當中。
這些球場細節的忠實呈現令人驚艷,對於美國職棒初入門、且短期內很難親臨現場觀賽的球迷而言,不失為認識球場特色的初步教材。
在安裝資料片完成並進入遊戲後,可選擇的遊玩模式如下:
快速模式(選擇一支球隊玩單一球賽,照慣例快速玩的話預設球隊都是04年奪冠的波士頓紅襪 vs 亞軍聖路易紅雀。)
季賽模式(選擇一支球隊玩單一賽季。)
季後賽模式(選擇一支球隊進行季後賽。)
王朝模式(成為球隊經理,選擇一支球隊進行為期十年以上的經營,除了玩棒球遊戲外還要考慮球員升降、簽約、薪資上限、交易等。)
小遊戲模式(投球、打擊的小遊戲,除了可以練習外亦可賺取積分。)
在比賽模式當中難度分成四個等級,新人級、大聯盟級、明星級、MVP 級,每完整進行一場比賽完就會獲取一定程度的獎金積分,當你進行比賽時選的難度越高,獲得的獎金積分會越多,這些獎金積分可以拿來解鎖傳奇球員、老球場、老球衣,一但上述的物件人物被解鎖後,都可以在未來的遊戲中使用。(假設你解鎖了紐約巨人的馬球球場,未來進行賽事時就可以在任何一場比賽進行時的主場地選擇這個球場)。
至於難度的等級設定,我只能說新人級和大聯盟級都算很簡單,我個人只選擇到明星級的程度進行所有遊戲,因為 MVP 等級實在太地獄、太困難了!不但投球時容易莫名挨轟,打擊時莫說全壘打,連長打都很難出現,我當年玩 MVP 等級很容易惱羞摔手把罵髒話,為了設備和心情著想,還是斟酌遊戲等級為妙。
除了一般比賽和小遊戲可賺取獎金積分之外,當你完成了某些成績成就也會有獎金積分獎勵,像是投出完全比賽、無安打比賽、完封、打出全壘打、滿貫砲、完全打擊等等......都會有不同程度的獎勵,而且這些成就不能靠模擬比賽結果達標,而是要從頭到尾自己打出這些成績才可獲得系統承認並給予獎勵。
這款遊戲之所以成為許多玩家心中的經典,原因如下:
忠實呈現MLB各球隊主場風貌,包含歷史上已消失的傳奇古球場特色,如:
波士頓紅襪隊芬威球場:綠色怪物、復古記分板、Manny Ramirez 最愛的「Manny’s Room」
多倫多藍鳥隊天頂球場:有把��內人工草皮球滾動速度較快的特點做出來、
洛杉磯天使隊天使球場:中外野的假山和噴泉效果具體而微的呈現、
紐約大都會隊:主場球員開轟,會躍升起的中外野大蘋果、
休士頓太空人隊主場:中外野的果嶺斜坡、左外野的封閉式看台、
亞特蘭大勇士隊:主隊進攻觀眾會唱出後來兄弟象沿用的戰斧歌,中職球迷聽之十分親切、
芝加哥小熊隊瑞格利球場:爬滿常春藤的全壘打牆、
科羅拉多落磯庫爾斯球場:高海拔超級容易轟全壘打、
舊金山巨人隊AT&T球場:左外野的巨大可口可樂瓶和巨大手套、會計算巨人打者射向右外野麥考維灣(McCovey Cove)的水花攻擊(Splash Hit)計數器。
上述這些球場細節,遊戲中都忠實呈現,對於從小玩慣 NBA 遊戲的我來說,初玩時真有如發現新大陸一般的驚喜,因為 NBA 各隊主場雖然各異,但主要差異仍然只是球場 Logo、頂端大螢幕形狀、和主場色調不同的少數差異而已。而 MLB 各隊主場設計風格之多樣化及差異性真的讓人目不暇給,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夠一一親臨現場,透過這款遊戲能夠初窺,對於一個大聯盟入門球迷來說不失為一個認識各球場特色的好教材。
此外,除了現存球場,用獎金積分解鎖一些現今已然不複存在的傳奇歷史球場,還能在遊戲中使用,親身感受老球場的古樸與獨特之處,例如舊老虎球場的超遠全壘打牆、紐約巨人隊(現舊金山巨人前身)的馬球球場(Polo Grounds)超遠中外野(483英尺)與超短左右外野(約280、260英尺)的奇景。
遊戲配樂經典
對身兼樂團與職業運動粉絲的我而言,遊戲的主體除了運動,配樂更是大幅加分的項目,尤其是搖滾樂與棒球的完美結合,接觸到 MVP2005 這款遊戲時,遊戲片頭動畫搭配Donots的經典名曲《We Got the Noise》,就是令人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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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ots - We Got the Noise
此外,本遊戲時值紅襪在美聯冠軍戰絕地逆轉擊敗世仇洋基,並在世界大賽一鼓作氣擊潰紅雀,打破貝比魯斯魔咒的隔年季前推出,所以動畫、配樂和外包裝設計主軸都圍繞在04年的冠軍隊紅襪身上,在海外版這款遊戲的封面自然是紅襪當家球星 Manny Ramirez,而遊戲裡的主旋律則是歌詞與紅襪隊頗有淵源的鄉村搖滾《Tessie》,這首歌不但是遊戲主樂,在以紅襪隊為主題的經典棒球電影《愛情全壘打》(Fever Pitch)中,在劇情中 04 年的紅襪隊開幕戰時也曾熱力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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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史上最強大完整的亞洲陣容
由於本人是個亞洲選手控,所以玩遊戲時會處心積慮的把大、小聯盟體系的亞洲選手集中到自己喜歡的球隊,而這款遊戲的發行年代,適逢亞洲球員前仆後繼挑戰大聯盟的黃金時期,遊戲中有台灣的陳金鋒、王建民:日本的野茂英雄、鈴木一朗、松井秀喜、松井稼頭央、田口壯;韓國的朴贊浩、金炳賢、崔希涉、徐在應、奉重根,甚至連巴拿馬籍的華裔投手陳用彩都在其中,多達 28 位亞洲棒球名將,堪稱亞洲球員最多的棒球遊戲,事隔多年以後回望這份選手名單,還在現役奮戰者已寥寥無幾,實在是歲月匆匆。
遊戲中可在大、小聯盟體系找到具有亞州血統的球員名單概略如下:
台灣
陳金鋒Chin-Feng Chen(道奇3A) LF
王建民Chien-Ming Wang(洋基) SP
郭泓志Hong-Chih Kuo(道奇) CP
曹錦輝Chin-Hui Tsao(洛磯) SP
日本
松井秀喜Hideki Matsui(洋基) LF
松井稼頭央Kazuo Matsui(大都會) SS
鈴木一朗Ichiro Suzuki(水手) RF
城島健司Kenji Johjima(水手) C
田口壯So Taguchi(紅雀) CF
井口資仁Tadahito Iguchi(白襪) 2B
石井一久Kazuhisa Ishii(大都會) SP
高津臣吾Shingo Takatsu(大都會) CP
長谷川滋利Shigetoshi Hasegawa(水手) RP
大塚晶則Akinori Otsuka(教士) RP
大家友和Tomo Ohka(釀酒人) SP
多田野数人Kazuhito Tadano(印地安人) SP
藪惠壹Keiichi Yabu(運動家) RP
野茂英雄Hideo Nomo(洋基3A) SP
木田優夫Masao Kida(水手3A) RP
中村紀洋Norihiro Nakamura(道奇3A) 3B
韓國
崔熙燮Hee Seop Choi(道奇) 1B
金炳賢Byung Hyun Kim(洛磯) RP
金善宇Sunny Kim(洛磯) RP
朴贊浩Chan Ho Park(教士) SP
徐在應Jae Seo(道奇) SP
具台晟Dae Sung Koo(大都會) RP
奉重根Jung Keun Bong(紅人) RP
越南
Danny Graves(大都會) CP
巴拿馬
陳用彩Bruce Chen(金鶯) SP
上述名單洋洋灑灑 29 人,有 9 位先發投手、8 位中繼投手、3 位終結者、捕手、一壘、二壘、三壘、游擊手各一、外野手 4 位,除了內野替補較為匱乏外,幾乎可以排出一支先發輪值、牛棚、先發防守陣勢都相當完備的大聯盟 25 人名單,這些人都是各國職棒旅美的先驅名將,也幾乎都是 2006、2009兩屆世界棒球經典賽的主力國手,能夠大量在同款遊戲中使用到這些亞洲傳奇球星,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動的事情。 雖然下個世代陸續出現陳偉殷、達比休、田中將大、青木宣親、秋信守等名將、但自 2006 年起亞洲各國旅美選手開啟海歸潮後,要湊出像 MVP2005 這樣陣容完整、實力均衡的 25人名單亞洲代表隊已然大不易,這也是該款遊戲特別令人珍惜的原因,尤其雖然後來有玩家自製了更新版的遊戲檔,但更新後陳金鋒就會消失在遊戲當中,儘管現實如此,在情感面上仍抱持私心、難以接受。
超耐玩成就解鎖模式 蒐羅傳奇球星大亂鬥
大聯盟超過一世紀的歷史中孕育無數傳奇名將,這款遊戲裡只要積分點數賺得夠多,就可以解鎖出所有隱藏的名人堂球星,不管是著名的 Cy Young、Babe Ruth、Ty Cobb、Honus Wagner、黑襪事件的無鞋喬 Joe Jackson、盜神 Rickey Henderson、十月先生 Reggie Jackson、巨人傳奇外野 Willie Mays、無論是上古神獸還是近代耆宿,舉凡球迷能喊得出名號的傳奇球星幾乎都囊括其中,而且這些古代球員的怪異投、打姿勢也被遊戲揣摩了七、八成相似,一旦解鎖出這些球員,就可以把他們加入現有聯盟的球隊當中,跟當今現役球星來個大亂鬥,一圓玩家想要張飛打岳飛的夢想,而且你會發現這些老頭們將會很快佔領各項攻守數據排行榜的前十名,十分驚人。
遊戲中的Bug多到令人發笑
EA 的遊戲招牌 Slogan是「EA Sports, It's in the game!」,但玩慣該社遊戲的玩家都戲稱為「EA Sports, Bugs in the game!」,因為這家公司的遊戲也以程式錯誤多而著稱,而這款 MVP 2005 的bug 更是好笑到成為經典,因為年代久遠,比較難找到當年 bug 的影像檔,茲羅列幾個經典案例分享:
芬威球場的中外野最深遠夾縫處有一個洞,如果把球打到那邊去,中外野手就會卡住而撿不到球,打者一定可以跑出場內全壘打。
承上,你以為系統會輕易給你場內全壘打嗎?錯!這款遊戲當你自己進行打擊,一旦跑出場內全壘打全都計算成三壘安打+對手失誤,只有電腦跑出場內全壘打紀錄才照算。
凡是碰到低肩側投或出手姿勢緩慢的右投手,用鈴木一朗這類的左打者用牽引式觸擊,內安機率高達九成九,而且處理的多半是投手,通常他會為了處理這個觸擊球跌倒或暴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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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踩壘包就可以抓出局數的小確幸
CPU一壘手在守備時,有時把車布邊的強襲球攔截後會順勢去踩一壘,但是實際上他根本沒踩到壘包,打者也很識相的認為自己出局,絕不反抗。
電腦的二壘手為了要雙殺會忽然練成瞬間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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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掌握瞬間移動的人就能稱霸內野
時至今日,多媒體與遊戲載具日新月異,但捨得為優質單機遊戲掏錢的玩家卻日益稀少,市場消費取向與遊戲商開發風氣隨之丕變,手遊時代的崛起取代了傳統單機的遊戲模式,紛紛走向卡牌蒐集、等級提升和道具課金的線上模式,玩法看似豐富、畫面細緻與聲光效果也有壓倒性優勢,但相比古早經典棒球遊戲中強調球員、球場、投打對決等原始棒球美好元素的單機遊戲,似乎還是少了一點令人感動的感覺。MVP 2005 這款遊戲,無論封面人物、遊玩模式與人物多樣性、耐玩程度與bug歡樂度等層面上都堪稱是經典之作,雖然當年的畫面細緻度與動作擬真度絕對無法與現在的遊戲相提並論,但對於我及許多曾被這款遊戲深深震撼過的老玩家而言,實在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Photo crdit:自行拍攝、遊戲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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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L/寶島夢想家主場戰澳門黑熊拚開胡 NOWnews現場直播
寶島夢想家7日在彰化主場出戰富邦勇士,吸引全場6800迷球迷到場擠爆彰化縣立體育館,尤其剛好天堂M主題周,相關活動也讓球迷有吃也有拿,今天下午三點夢想家將再戰澳門黑熊,NOWnews將全程現場轉播!
寶島夢想家在與橘子集團的合作下,本季新增許多周邊服務讓球迷有更好的觀賽體驗,橘子集團整合旗下行動生活入口 beanfun!內遊戲、電子支付、媒體與電商,從場館服務、周邊消費、場外追蹤到球員互動的泛娛樂籃球體驗,打造更好的環境,一同與球迷為夢想家加油。
本週的主題週內容更豐富,讓球迷們享受最頂級的觀賽體驗,夢想家啦啦隊Formosa Sexy 化身《天堂 M》8 大職業角色,力挺夢想家捍衛彰化主場,歡慶《天堂 M》上市兩週年,現場贈送總額 20 萬新台幣的 beanfun!零用金及寶島夢想家週邊商品與《天堂 M》公仔等給球迷。活動期間,透過 beanfun!參與現場《天堂M》系列闖關活動,如:《天堂 M 英雄投籃大賽》、《天堂 M 英雄拍照牆》…等都有機會獲得 beanfun!零用金,尤其在休息時間舉辦的《天堂 M 挺夢想寶箱》活動,千萬不能錯過這個坐在位置上透過 beanfun!領取挺夢想寶箱就可以獲取高額獎金的機會。
此外,完成《天堂 M》小遊戲,透過 beanfun!累積點數,還可與球員近距離面對面,參與賽後每日限額 200 名《beanfun!專屬會員球員簽名會》。
橘子集團「《天堂 M》二週年-英雄齊聚挺夢想」主題周,現場有許多周邊遊戲,歡迎觀眾踴躍下載 beanfun!應用程式並參與天堂 M 闖關小遊戲,可累積點數還可獲得 beanfun!零用金刮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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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今日新聞NOW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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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島.景點]只見線第一鐵橋交通資訊~尾瀬街道みしま宿.日本鐵道迷朝聖之處
【旅遊部落客專欄/ viviyu 】
東北「只見線」(ただみせん)可說是日本鐵道的夢幻拍攝路線,行前我最最最期待的就是這個行程,可說是日本鐵道迷必朝聖要追的,雖然我不是鐵道迷,但對於只見線第一鐵橋的景色印象深刻,尤其是當列車駛過時,一剎那即是永恆,為什麼會如此夢幻,是因為只見線一天的班次真的很少,所以想拍還得掌控好時間才能拍的到如此美麗的景緻,這篇也整理好只見線交通資訊提供大家參考。
只見線是連結日本福島縣會津若松市會津若松站與新潟縣魚沼市小出車站的東日本旅客鐵道(JR東日本)鐵道路線,冬季積雪量過多時,甚至成為了福島縣只見地區及新潟縣魚沼地區間唯一的交通工具,所以這也是因此才一直���被廢除,但只見線的班次不多,一天6班,如果像我們一樣想拍早上的,一定要把握好早上09:04、09:15這二班車。(因鐵道時間可能會有變動,行前建議先查詢)
「道之站尾瀨街道三島宿」(道の駅尾瀬街道みしま宿)
這次來拍攝的地點GPS就設在(道の駅尾瀬街道みしま宿),如果像我們是自駕開車,請直接使用電話設0241-48-5677,就算看不懂日文也是能順利找到的。
抵達道之站後,可沿著指標前往拍攝地點,步道的入口位在道之站旁的隧道左邊,從低海拔的位置開始,分別有A、B、C、D四個拍攝點,B、C點都是拍攝第一只見川鐵橋的位置。D點可以看到第二只見川鐵橋。
步道的入口位在道之站旁的隧道左邊,順著階梯往上不會走太久,約5分鐘就能見到A點。
因為抵達的時間有點來不及,所以只先衝到B點等只見線列車駛來,幸好還來的及跑。
遠遠的就聽到只見線列車鳴笛,這時我才剛抵達,拿出相機來狂按快門~~
看到只見線列車通過時,內心相當的激動,不過還是有點遺憾覺得鏡頭不夠遠,無法拍出更細緻的景色…
只見線列車通過第一鐵橋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有許多鐵道迷早已守候在更高點,錯過之後可能要等幾小時才能再等到一班車呀…
拍完只見線列車之後約有10分鐘的空檔,我們又趕緊往C點衝了~~一路跑衝不停~~
看到這第一只見川橋梁C有說不出的感動,終於抵達,也有準備時間可以開始架手機腳架錄影片啦…
抵達時先試拍一張,看著紫色的鐵橋正想著只見線列車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結果就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線列車來囉,頓時之間安靜的只剩下快門聲,大家按個不停就怕錯過了~
整理照片時玩了lomo的特效,效果好像也不錯,和大家分享一下~
回程時才有時間可以欣賞兩旁的綠樹,階梯其實很好爬,但旅伴說冬天下大雪時要上山是很困難的,直接溜下山比較快…所以如果冬天前來請務必注意安全哦。
尾瀬街道みしま宿前方就有免費停車場,所以很多來拍攝第一只見鐵橋的朋友如果是自駕都是停在這裡居多,還有個小小的休息區可以買些名產、飲料補充一下體力。
見到路邊的蒲公英與小野菊覺得好可愛,忍不住拍了照~~
來到休息站內看到有不少當地的特產,不少日本人都會購買,我也有點心動,但是考慮到漬物與保存期限,就只能看看囉。
這裡也有不少會津的特產可以選購,這區就不怕有保存期限的問題囉…
每次到日本總是會注意有什麼新款飲料上市,來到這裡注意到的是東北特有的果汁…
鏘鏘鏘~就是它啦,福島的水蜜桃汁,150円,看到這是福島代表,一定要來一瓶…
真的很濃很好喝,如果有看到不要錯過,我現在有點後悔沒扛回台灣讓小孩也嚐嚐。
自駕的好處就是看到美景想停車就停車,看到有美景又有停車處,那就下車拍拍照放風一下囉~
感謝旅伴好相處,讓我們走到那裡玩到那,想停車就停車。
柳津町觀光物產
這也是個原本不在行程上的景點,旅伴說之前到訪這裡時有不少會津的名產,於是我們又停車放風囉~
齊藤清美術館
據說冬天時雪景時很漂亮,我們五月來訪時綠樹映上紅橋也挺美的,不設限永遠都能欣賞旅途的的風景~
圓藏寺
地址:福島縣河沼郡柳津町大字柳津字寺家町甲176番地 電話:+81 241-42-2002 時間:7:00~19:00 交通方式:JR只見線會津柳津站下車,步行10分鐘 自駕:磐越車道會津坂下IC經由252號國道行駛10分鐘
蝴蝶正在採花蜜,捕捉到這一刻,讓我開心不已~
柳津町觀光物產裡也有不少會津名產,像是這喜多方拉麵,還有可愛的會津紅牛碗,一份930円,當下應該要買的,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真的是鐵律呀…
漆器也是當地相當有名的伴手禮呦,像這畫上12月花季的茶杯就好美哦~
一見到有冰淇淋,立馬點了一支,選擇原味280円。
在日本很少會有不好吃的冰淇淋,好濃好香好好吃呀~
在福島自駕遊真的是隨處都美景,五月的福島好美~
尾瀬街道みしま宿(只見線第一鐵橋 ) 地址:福島県大沼郡三島町大字川井字天屋原610 電話:0241-48-5677 營業時間:商品販賣:8:00~19:00、餐廳:10:00~17:00 交通:搭只見線到「會津宮下站」步行約30分鐘抵達(或搭計程車、自駕)
文章出自: vivi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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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粉嫩美甲推薦 我的夢幻新娘美甲
結婚完還是好忙好忙><''
但是再忙也要把婚禮相關文章生給大家♥
(婚禮相關文章請來此→艾咪結婚去之婚禮籌備)
這篇就要開始來介紹新娘最重要小細節-新娘美甲啦!
(還會有很多未曝光美美的戶外婚禮照唷♥)
新娘的婚禮造型真的非常搞剛,從頭到腳都要美,當天拍照起來才會完美
尤其像我這種太陽底下的戶外婚禮,非常容易見光死XD
因此像指甲這種小細節更要好好注意啦!
在婚前一個月,夏樂老師就已經不斷提醒我,
要記得好好把指甲留長,做起來才美麗。
(非常貼心又盡責♥)
來這邊做美甲最爽的是,還可以一直看電視哈哈
平常太忙沒時間追劇的大家,可以趁這個時候好好放鬆放空♥
上次來嫁接睫毛時,就已經覺得夏樂老師很專業,
這次來做光療美甲更有這樣的感覺
我一邊看著浮誇韓劇一邊嘻嘻哈哈,一樣完全不影響她XD
在上光療美甲前,也相當仔細的幫我上了護甲油,幫我的指甲做好防護措施。
他們家的光療照燈器還滿方便,是自動感應的
手放進去就會自動顯示有秒數倒數。
一邊看著浮誇韓劇一邊放空的同時,
順便再看一次它們的環境
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維持的相當整齊乾淨
而且右上角的圍裙也太可愛了>///<完全燃起我的做菜魂(根本只是想穿圍裙)
貴妃椅看起來一樣超級舒服>///<
好想趕緊約下次來做臉部跟全身的護膚課程啊!!
兒童區看起來好療癒啊!
要帶小孩而不方便出門的媽媽們,一樣可以放心的帶孩子來美容哦~
看個韓劇發呆一陣後,美美的指甲就完成啦!
最後一道工序就是幫我上個護甲油。
這瓶也太美了,好喜歡小花♥♥♥♥♥
完成後真的讓我超級驚艷!
也太美了吧,
還用渲染配合了我婚禮的主題色天藍&粉紅
加了一點金箔跟小鑽石,更顯得有氣勢:D
右手更讓我大愛♥
有一朵相當浮誇的大粉紅花在我的大拇指上>///<
而且大家不用擔心洗澡不方便等等,
大花是吸鐵式的,隨時可以拿下來唷!
超美的啦!整個少女心大噴發
而且粉嫩粉嫩的,真的好適合春天的戶外婚禮♥
趕緊給大家ㄆ一ˇㄆㄤ 一下最新出爐的婚禮照>///<
(Photo by Daniel Lin)
儀式的時候搭配大珠寶捧花進場,整個氣勢超強♥
(捧花文章請看這裡唷→)
(Photo by Daniel Lin)
二次進場的時候&敬完酒準備丟捧花的時候,
手部露出的部分就很多了,
所以這時候有美美的手超重要的啊!
上面這些都是我的專業攝影師的專業照片,看得比較清楚
(我的神攝手Daniel真的好厲害♥心目中最厲害沒有之一,大大大推!!!)
但就算是朋友們用手機拍,仍然可以看見美美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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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出場前美美的阿姨來找我拍照,
雖然忙碌的拿著對講機,但指甲好亮眼>///<
敬酒時指甲很重要啊!!焦點很容易跑到手上XD
丟捧花前,學妹幫我拍的美照>///<
跟新郎牽手很容易被特寫,手美美的也非常重要XD
而且大家不用擔心指甲太浮誇,平日無法駕馭
實際上我覺得,就算搭配平日服裝也非常適合,
給大家看一下我去峇里島的照片↓↓↓↓↓↓↓↓
是不是超美超吸驚>///<
而且粉粉嫩嫩真的好適合春天啊~
而且花花就算拿下來也好好看,就是一個金環的造型,剛好跟上近年很流行的圓形。
心動的女孩們&準新娘們不要猶豫啦!!
最後一樣要放送優惠大好康給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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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會騷亂引發白宮辭職潮政治內耗加劇社會分裂
美國會騷亂引發白宮辭職潮政治內耗加劇社會分裂
新華社記者徐劍梅孫丁鄧仙來
美國國會騷亂在華盛頓掀起的猛烈政治風暴7日仍在繼續,多名議員呼籲罷免總統特朗普,交通部長和教育部長當天先後宣布辭職。特朗普當天發表講話稱新政府將按時上台。
分析人士指出,儘管特朗普的講話似乎預示國會騷亂後有關總統選舉結果的爭議告一段落,美國社會也再度響起敦促白熱化黨派政治降溫的呼聲,但兩黨政治極化、社會分歧擴大、民眾對“建制”和精英不信任等問題積重難返,政治內耗觸目驚心。
政治風暴持續
7日,當選總統拜登再次發表講話,繼6日將騷亂定性為美國歷史“黑暗時刻”後,把襲擊國會的特朗普支持者稱為“暴徒、叛亂分子、本土恐怖分子”,並明確將責任歸於特朗普。
當天,國會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眾議長佩洛西等多名民主黨人以及一些國會共和黨人、美國法律界和商界人士紛紛呼籲副總統彭斯援引憲法第25條修正案,立即罷免特朗普。據美媒統計,已有100多名國會議員呼籲罷免特朗普。
騷亂事件觸發特朗普政府官員的離職潮,多名官員以辭職“切割”他們同特朗普的關係。交通部長趙小蘭7日宣布辭職,成為國會騷亂後首名辭職的內閣官員。教育部長貝齊·德沃斯當晚也遞交辭呈,並明言特朗普的言論煽動了騷亂是促使她辭職的轉折點。
國會騷亂後宣布辭職的政府官員還有美國北愛爾蘭事務特使米克·馬爾瓦尼、國家安全事務副助理馬修·波廷傑、第一夫人梅拉尼婭辦公室主任斯蒂芬妮·格里沙姆等。
特朗普還被美國主要社交媒體平台禁言。推特6日凍結擁有超過8800萬關注者的特朗普賬號12小時。臉書首席執行官扎克伯格7日宣布將在臉書及其照片分享網站Instagram屏蔽特朗普至少到1月20日其任期結束為止。熱門視頻網站YouTube宣布7日起實施更嚴格政策,以限��特朗普發布“虛假選舉欺詐聲明”。
深層問題難解
在一片“聲討”中,特朗普7日晚發布簡短視頻講話,譴責騷亂事件,稱“新政府將於1月20日就職”,表示“現在重點是確保權力平穩、有序和無縫交接”。美媒認為,這代表特朗普正式承認敗選。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美國政治深層次問題的解決。首先,共和黨內支持特朗普的力量依舊存在。在騷亂事件後國會重新認證選舉結果的過程中,近140名共和黨眾議員和8名共和黨參議員繼續支持特朗普挑戰總統選舉結果。不少分析人士認為,雖然副總統彭斯和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等在這一問題上公開與特朗普切割,黨內分裂加劇,但國會騷亂不太可能導致共和黨內部近期出現反對特朗普力量占主導的態勢。特朗普憑藉2020年大選中的高得票和在共和黨選民中的高人氣,仍可望保有對共和黨的影響力。
其次,大量美國民眾仍對2020年大選結果懷有“深深的不信任”。新近民調顯示,近40%的美國選民,包括76%的共和黨人,不相信2020年總統選舉結果。7日公佈的輿觀調查公司民調則顯示,45%的共和黨選民支持“攻占國會”,多數共和黨選民甚至認為拜登應為這一事件負責。帶頭支持特朗普挑戰選舉結果的共和黨參議員霍利和克魯茲均被認為意在爭取“特朗普選民”以追逐自己的“白宮夢”,但他們的附和反過來也助長了民眾對選舉結果的不信任。日本藤素 必利吉 岡本藥妝店 美國maxman增大丸 犀利士 雙效犀利士 紅金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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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騷亂事件折射出美國左右兩翼截然不同的信息生態和認知分歧,“信息繭房”勢將長期存在並繼續加深美國社會分裂。在國會大廈遭警察槍擊身亡的35歲白人女子是一名空軍老兵,社交媒體記錄顯示她對右翼的很多陰謀論說法深信不疑。左翼認為她是政治謊言的受害者,而激進右翼稱她為“烈士”和“愛國者”。
就騷亂處置,左翼強烈批評國會警察“雙標”,對2020年參與反種族歧視抗議的非洲裔美國人態度粗暴,而對攻占國會的白人特朗普支持者卻態度友善,甚至一起玩自拍。右翼則抱怨,“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者受到溫和對待,而國會衝擊者卻面臨法律嚴懲。如何阻止美國政治話語中的“真相衰退”,是擺在已出現巨大裂痕的美國社會面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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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齊下助脫貧,子弟兵扶貧為人民
2020年是脫貧攻堅決戰決勝之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的關鍵之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脫貧攻堅越到緊要關頭,越要堅定必勝的信心,越要有一鼓作氣的決心。紅金偉哥 汗馬糖 威而鋼 雙效威而鋼 犀利士膜衣錠 必利吉P-force 美國犀利士 德國黑螞蟻 法國綠騎士 德國黑金剛 必利勁 印度犀利士 一炮到天亮 一想就硬 泰坦凝膠
打贏脫貧攻堅戰,人民軍隊勇於擔當。從天南到海北,從寒風凜冽的高原到崇山峻嶺,他們問診、筑路、助學……綜合運用健康扶貧、產業扶貧、教育扶貧等多種途徑幫助貧困地區脫貧,成為脫貧攻堅戰中的重要一環。
健康扶貧:切斷“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痼疾
健康,關乎民生。在一些貧困地區,為治療重大疾病或長期慢性病,居民需要花費一筆不菲的治療費,導致“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現象出現。
為降低居民看病花費,各部隊多次下鄉義診送藥,結對幫扶。2019年,在新疆,解放軍總醫院第八醫學中心派出專家醫療隊赴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人民醫院,開展結對幫扶工作,捐贈器械藥品,提供義診,並培訓醫護人員﹔2020年春,在雲貴高原,武警雲南總隊派出多名軍醫奔赴曲靖市格核米村,為民眾義診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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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即便是在地廣人稀的邊疆或高原,牧民依然可以看到熱心軍醫的身影。
在邊疆,移動醫療站的作用不可小覷。新疆各邊防部隊盡選醫療骨干,在巡邏和訓練的間隙為群眾治病。一次,牧民沙力打馬草傷到了腿,隨隊巡邏的阿拉馬力邊防連軍醫晏斌二話不說將他攔下,為其包扎處理,一路護送回家。木匠普拉提一次不小心劃傷了右手,軍醫陶世明得知后趕至他家,不僅精心為其治療,還隔三岔五送去藥品,直至他痊愈。
邊疆軍醫熱心助人送溫暖,高原牧區主動排查降隱患,對於一些不易為人所察覺的病,部隊醫院主動���入地方,為居民提供篩查診治。
茫茫的青藏高原,包虫病困擾著牧區人民。自2015年始,解放軍總醫院第五醫學中心多次奔赴西藏、青海高原農牧區開展包虫病救治,先后篩查農牧民7500余人,確診患者700余人,並為200余名患者進行手術治療,幫助西藏自治區第二人民醫院建成了我國首家包虫病治療基地,為藏區培養了多名超聲、影像醫技人員和肝膽外科、護理等專業醫護人員。
治病救人顯神通,部隊醫生將關愛化作實際行動。春滿人間,他們更要將技術和設備留在村落,助力醫療扶貧。德國必邦 美國黑金 保羅V8 2H2D 日本藤素 必利勁 威而鋼
空軍軍醫大學唐都醫院在2018年派出3批次45人幫扶對口縣縣醫院,涉及15個臨床醫技科室,醫院黨委要求任務科室必須推廣至少1項先進適宜技術,每項技術實受援醫院培施不少於10例,做到人走技術留。自2019年9月起,解放軍總醫院與西藏自治區聯合開展健康扶貧,援建一系列檢測網絡和醫學平台,構建“全方位、深層次軍民一體的健康扶貧體系”。
專家一到受援醫院就馬不停蹄投入工作,圖為第一批派駐組長泌尿外科王禾主任現場查房
2018年,陸軍軍醫大學扶貧隊在重慶市南腰界鎮巡診送藥,問需獻策,隊員們不僅捐贈藥箱,還計劃給村衛生室捐贈一台CR設備,並承擔村衛生室裝修所需費用。同一年,武警四川省總隊醫院對口援建涼山州梭梭拉達村四開中心衛生院正式揭牌,緩解了百姓看病之憂。
提醫術,留設備,健康扶貧漸顯成效﹔遠問診,近施藥,遠程治療巧解看病難題。通過互聯網技術,醫療扶貧更走出了一條新路徑。
解放軍總醫院將平戰結合的遠程治療系統應用於健康扶貧中,2019年,陝西省銀廠溝村的老鄉足不出村,即可接受病情診斷與治療,村民幸福感得到切實提升。聯勤保障部隊某儲供基地為陝西省柿村建設了一個具備遠程醫療功能的衛生室,在2018年8月10日的一次地方病篩查中,部隊醫院為82名患大骨節病較重患者提供治療建議,並邀請其中8名病情嚴重的患者到醫院接受治療。
解放軍總醫院時向民、張梅奎大夫為村民遠程會診
基建扶貧:打通老鄉“致富路”“幸福路”
“要致富,先修路”,基礎設施建設是幫助農民擺脫貧困的重要一環。為了讓村民生活更便利,步入發展快車道,部隊幫扶地區基礎設施建設,幫助老鄉打通“致富路”“幸福路”。
在閩南深山,2019年7月,武警某部交通第一���隊三大隊官兵鏖戰126天,順利拓寬壽寧縣縣道945公路路面,路寬敞了,村民出行更方便﹔在北國雪鄉,遼寧阜新蒙古族自治縣車新村常常遇到“雨天路不通,黑天路難行”的窘況,2017年,阜新軍分區幫助村裡修通柏油路,出行不再是難題。
筑平路顯關愛,在險峻之處開路更顯真情。部隊參與基建扶貧,不僅樂於開路,勇於開路,更有能力開險路。
磅礡的烏蒙山,有一段公路在當地被稱為“手扒崖”,公路下方是一瀉千裡的牛欄江。為解決出行難題,2015年,武警某部交通二支隊四大隊派出39名官兵、24台(套)專業工程機械,義務承擔村鎮之間的“手扒崖”山體無路區道路開挖任務,隨著2016年4月一聲爆破產生的巨響,“手扒崖”段公路正式貫通。
手扒崖公路建設施工現場。李光榮 攝
泥濘化平坦,狹窄轉寬敞,天塹變通途,條條大路的修建不僅方便了村民出行,更為地方發展注入了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位於湖南桑植縣的王家灣村,三面環水,村民曾靠騾馬運輸、肩挑背負跋涉峭壁。為此,當地人武部協調政府,投入80多萬,不僅修建出一條3000米長的進村公路,還加寬了鄰村村道,周邊5個村6500多名村民從此告別出行難題,村民購入摩托車、運輸車,跑起了運輸,把新建的道路上走成了自己的致富之路。
桑植縣城新貌。李維躍 攝
基建筑路通南北,安居樂業百姓美。除了筑路之外,部隊深入參與易地搬遷、文化設施建設等其他基建扶貧中,圓民眾安居夢,文化夢。
2019年,武警某部交通二支隊四大隊承擔起魯甸縣卯家灣易地搬遷安置點62萬土石方的開挖回填任務,40多台(套)機械設備隆隆作響,為當地居民勾勒出安居的美好藍圖。在陝西省柿村,部隊與區委區政府共建文化廣場,廣播站、學習室、球場、戲台,一個個嶄新的設施成龍配套,滿足了村民的精神文化需求。
教育扶貧:阻斷貧困的代際延續
扶貧必扶智,教育發展事關國計民生。通過提升貧困地區教育水平,用知識阻斷貧困在新老一代之中的延續,更多青年人能夠走到更遠的世界,或用知識反哺家鄉,真正擺脫貧困。近年來,各地部隊綜合採用結對子、捐贈教學設備等方式推動對口幫扶地區教育事業發展。
2017年,陸軍75集團軍某旅將雲南省紅岩村確定為挂鉤幫扶對象,定點幫扶當地學校,捐資助學,完善硬軟件設施,與貧困學生“一幫一”結對子,每年幫扶13名貧困學生。保定市淶源縣,河北省10個深度貧困縣之一,2018年5月,武警某部交通第一支隊,為當地學校捐贈辦公用具、文體器材、影音設備,幫助其改善教學條件和文體設施。
武警某部交通第一支隊為河北省保定市淶源縣銀坊鎮司格庄八一小學捐贈物資
贈文體設施能提升辦學條件,捐資助學則可解貧困生后顧之憂。為讓學生專注向學,多個部隊出台幫扶政策,紓解貧困生實際困難。
從2019年起,四川涼山軍分區為四川打古洛村提供助學金,對考上大學本科、專科和中專的學生給予現金獎勵,為考上大學本科每人獎勵2000元、考上大學專科的獎勵1500元、考上中專的每人獎勵1000元,此外還通過一對一幫扶提供助學資金,確保他們不因貧困而輟學。
打古洛村的文古科吉切實感受到了助學政策的���暖,在他的家庭被確立為建檔立卡戶后,兩個在學校寄宿的弟弟吃住都由政府承擔,上學不花錢,而他每年能拿到4000元助學金,以及助學貸款。
軍分區在打古洛村舉辦捐資助學儀式。豐國軍供圖
新疆喀什軍分區開展多樣化扶貧助學活動,至2018年7月,47名官兵與貧困學生結成幫扶對子,11名失學兒童重返校園﹔至2019年8月,得到資助的學生中有56人以優異成績考上“內地高中班”,16人考上重點大學。
學子得助教育夢圓,鄉民亦沐文化春風。教育扶貧不僅僅面向適齡兒童和青少年,更將整個地區居民囊括在內,讓教育之風拂過田野,吹向大眾。
陝西省柿村在部隊的幫助下,建起圖書館,藏書5000冊,為村民學習知識,自我提升提供了便利。沈陽軍區善后辦,協助沈陽市前鴨雞房村搭建網絡工作室,為村民了解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學習科學文化知識提供便利。
產業扶貧:提供發展動力的“發動機”
地區要脫困,除了接受“輸血”外,還應能“造血”。通過培植產業穩增收,帶動當地居民脫貧不返貧。在產業扶貧的進程中,子弟兵與老鄉攜手並進,改觀念、尋產業,隻為幫鄉民找出一條致富之道。
扶貧先扶志,為改變村民固有觀念,某地聯勤保障部隊多次到訪陝西柿村,拜訪貧困戶,宣傳扶貧惠農政策,為開拓村民視野,部隊還組織村民代表到蘭考等脫貧致富先進縣學習,激發貧困群眾用辛勤勞動改變貧困面貌的決心和干勁。在扶貧對象上,各地政府、黨委和相關部門積極扶持退伍軍人,讓退伍軍人在脫貧攻堅戰中發揮帶頭作用。
扶志向轉變思想,立實際精准扶貧。實現精准扶貧,離不開扶貧人員一次次挨家挨戶地拜訪,一次次圍繞實際組織的論証。
精通彝語的布哈,是四川總隊駐梭梭拉打村脫貧攻堅工作的具體聯系人,從2018年年初任職以來,他特意花一個月時間,訪遍全村145戶貧困戶,為部隊開展扶貧工作提供依據﹔為在滑石村挑水溝建一個核桃園,成都軍區善后辦多次派出工作組到村裡論証,最終才拍板建設。
布哈與村民們座談。李結義 攝
因地制宜,多路並進,從生豬養殖到清水蓮菜種植,從民族特色產業到紅色旅游,產業扶貧深植當地土壤,開出各具特色的花。
2017年,陸軍75集團軍某旅定點幫扶重慶紅岩村后,幫助該村入股生豬養殖集團,資助8戶深度貧困戶發展中藥材種植業﹔從2017年起,河南鄭州聯勤保障中心駐陝西某部官兵為幫助村民發展清水蓮菜,與當地村干部奔赴多地考察種子供應點,節約種子購置經費115200元,子弟兵還“幫著開溝、栽藕、覆土,栽植蓮種60余畝”,帶動88戶貧困戶發展該項目。
講解蓮菜種植
新疆軍區引導群眾發展民族特色產業,至2018年,幫助農牧民依托通商口岸從事餐飲、外貿、汽車維修和民族刺繡等項目,鼓勵和引導了一大批貧困群眾創業致富”﹔地處大別山的何家沖村,保留大量紅軍建筑舊址,信陽軍分區官兵發掘紅色記憶,至2019年,紅色鄉村旅游顯現成效,帶動當地村民致富。
何家沖村新貌。錢翔 攝
產業扶貧多樣化,環保產業不缺席。近年來,隨著“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深入人心,可再生能源項目備受矚目,成為扶貧產業中社會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雙贏的優秀示范。
截至2018年6月,軍委后勤保障部已扶持建設了500KW光伏發電站,年發電量50多萬度,貧困戶年增收約3000元,更可貴的是,該項目可實現25至30年穩定收益,扶貧實現可持續。
點滴汗水換來人民幸福,部隊參與的脫貧攻堅成效漸顯。根據《解放軍報》的報道,從2016到2018年,軍委后勤保障部及其所屬7個軍區善后辦積極參與打贏脫貧攻堅戰,9個幫扶村中已有3個實現脫貧。
“雄關漫道真如鐵”,地廣人稀的邊疆牧民見証了邊防軍醫赤誠的助人之心,烏蒙深山的鄉民見証了天塹在解放軍幫助下變通途,貧困學子見証了學費的資助,柿村村民見証了清水蓮菜產業步步發展壯大,每張笑臉,每個被圓的夢,都是人民子弟兵在前線脫貧攻堅最鏗鏘有力的証明,子弟兵將他們的汗水化作脫貧征途上的日月星辰,用他們最誠摯的熱心與付出,堅定地與人民站在了一起。
“志之所趨,無遠弗屆”,子弟兵用實干積極參與脫貧攻堅,不僅認真貫徹落實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部署與決策,體現了我國軍人的時代使命與擔當,更是“軍民魚水情”在新時代的生動演繹,是子弟兵與人民同心戮力,同奔小康的深刻見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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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推到懸崖邊上
懷著激情再次創業
這次創業,我全身投入,親自參與到產品研發、上市、推廣的每壹個環節,整合各方資源,將有限的資金進行充分利用。為了節省成本,我把自家作為辦公室,讓老婆大S擔任代言人,新品發布會主持人則是大S的好朋友蔡康永;合夥人是資深快消行業經理人;廣告投放則找到江南春,用有限的資金實現最大的投放效果;持久液日本藤素原材料提供商是個臺灣人,本著對我事業的認同,采購成本比正常價格便宜了30%……這家今年3月才成立的公司,目前每月銷量已達50萬瓶,基本實現盈虧平衡,而我至今仍依靠自己帶領的團隊,沒有動用俏江南的資源。
如果公司失敗了怎麽辦
我把自己推到懸崖邊上了,這款茶如果失敗了,立刻啟動下壹款,我可以允許公司緩慢發展壹段時間,但是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公司倒掉。
我並非第壹次創業,我在26歲那年做了蘭會所。我記得很清楚,2008年奧運會期間,大衛·貝克漢姆就在那邊的吧增大增粗臺上吃炒飯,伊恩·索普也到訪蘭會所;沙特王子訂不著位子,就跟奧運會大使急了,第二天大使就給我寫了投訴信;托尼·布萊爾就在那兒吃飯,旁邊是NBC(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的包場,連包了四天,每天差不多接待2000個客人。那時候我很年輕,整個人像打了雞血壹樣,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雖然很累,但是幹得特別開心。
我知道,自己的名氣和關註度對於俏江南來說是壹把雙刃劍,人們看我會戴著有色眼鏡,更加挑剔。在俏江南的這兩年,我都是咬緊牙關,壹接到市場部的電話就冒冷汗,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生怕出事兒。如今,在我看來,俏江南基本完成了變革,紅金偉哥美國黑金從餐館到餐飲連鎖企業的過渡,也正是我自己出來做事的時機了,我要把這種關註度轉化在壹款產品上,產品是標準化的,不怕爭議,就怕別人不知道它。
這幾年的磨煉和婚姻的洗禮,我也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觀。以前壹直以為自己是有為青年,沒有違法,沒傷害過誰,但有壹天突然發現自己被貼上了“京城四少”的標簽。當這種負能量太多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這麽壹個人?很長時間內,這些壞情緒只能靠自己去消化。如今,三十而立,的確勁泰坦凝膠美國VigRX我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麽,喜歡幹什麽。我不懂IT,還是幹傳統行業吧,這樣更得心應手。於是,壹款叫做“合潤麟私家茶”的茶飲料上市了。
汪氏“管理”
公司管理就像做人壹樣,成功的創業者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他們了解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的愛好,才能找到創業的方向。即使有了幾年的成功,也不要得意忘形,企業的管理瓶頸往往出現在創業成功的5年後。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挺輝煌的。我當時剛從國外回來,初生牛犢不怕虎,感覺有使不完的勁兒,在國外看了很多新鮮的設計和餐飲做法,非常想把這些引進到中國來。於是,蘭會所帶有我很強的個人色彩,員工穿西裝打領帶,給他們買外國的書,提高廚師的創新能力,中餐西做,還引入試酒師,以外國的經營方式來經營等。蘭會所引領了北京開時尚高級餐廳的風潮,而我也完成了資本的積累。
機會永遠存在,但只留給有準備的人。耐得住寂寞,穩紮穩打,盡量少喊口號,少把自己的終身夢想和現實結合。威而鋼偉哥德國必邦做好月度、年度預算才最重要,但要有清晰的盈利模式。
“國八條”出來以後,別家客流量下降,我們生意反而好轉了。這說明兩點:第壹,我們的品牌定位清晰,不依靠壹款拳頭產品,消費不是很貴,但是銷量不錯;第二,我們的成本降低了,2009年前,我們主要精力在壹線城市,從去年開始,變為向二三線城市滲透,二三線城市租金低,裝修費用低,員工成本也低,馬上把運營成本拉了下來。
兩��時間過去了,非議隨著時間消逝,我就開始思考,覺得自己的名氣、關註度對於餐飲行業、對於產品很重要,產品就怕別人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大家對我的關註轉化到壹款產品上?產品不像門店,覆蓋面會更廣。我想通過壹款產品,奧地利xxl綠騎士德國黑金剛把身邊的資源調動起來,把負能量轉為正能量。
我有壹段時間待在臺北,發現臺北的超市裏連礦泉水都買不到,都是各式各樣的茶飲料,包括零卡路裏的、無糖的、功能性的,以及切油茶、分解茶等。我壹開始是跟著老婆的娘家人喝,後來喝著喝著就戒不掉了。這些茶飲料為什麽內地沒有呢?回來後,我對快消品做了壹次調研,發現市面上各種飲料裏,茶飲料異軍突起,幾乎以每年30%的速度增長,大有趕超碳酸飲料之勢。我意識到,這是壹個好機會。
但是,我並不想在俏江南的平臺上來做這個事,因為它需要有更專業的團隊來做。有壹天,快消行業的職業經理人杜嘯來到��江南,想推銷壹款產品,我對這款產品提了壹些意見,並說了我想做壹款飲品的念頭。第二天,杜嘯約我細談,說覺得這個產業很有發展前景,要辭職跟我創業。我問他能給我帶來什麽樣的團隊,犀利士美國犀利士2H2D持久液威而鋼杜嘯在快消行業非常資深,目前團隊裏采購總監、渠道總監、營銷總監都是他帶過來的,我們壹共五個人,公司的初始班子就搭齊了。
我們借鑒了韓國和日本的產品做整合研發。原材料采購上,我走訪了多家供應商,只為尋找到最優質的原料,最後才找到了壹個臺灣供應商。這個供應商被我的熱情和認真感染了,給我最好的材料,還因為我是臺灣女婿降了30%的價格。很多人以為我這款茶飲料要賣到6塊錢,但是我覺得不能超過4塊錢,於是供應商讓利,我讓利,加工廠也讓利。啟動資金有限,廣告需要投放渠道,我找到分眾傳媒的江南春,尋求他的幫助。江南春很爽快,於是陰莖增粗我就以有限的資金在框架和分眾投了廣告。拍廣告時,我們也親自上陣,太太就是代言人,我就是編劇和導演,腳本都是我想出來的。太太也請臺灣的好朋友來幫忙,我們用這種方式,拍出來的廣告效果還不錯。
到目前為止,合潤麟沒有用過俏江南壹分錢,完成了從產品研發、代工到渠道搭建的各個步驟。如果下壹步不做大範圍的廣告投放,基本上盈虧平衡了。公司現在有70個人,到年底將增加到2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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