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之陣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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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tripjp · 1 year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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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滿著可愛呆萌熊本熊形象的熊本縣之中,不只有可愛的熊本熊,更有著能代表熊本縣有著可愛熊本熊包裝的熊本銘菓的「誉の陣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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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ecsports · 1 month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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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NEX盃》青少年賽事週六開打 參賽選手免費觀賞海碩盃
113年YONEX盃全國青少年網球錦標賽將在10月19日至25日於臺北市網球中心舉行,繼今年5月華國三太子盃職業賽事和美傑仕OPI盃青少年賽事合辦並獲得廣大迴響後,今年再推出臺北海碩網球公開賽和YONEX盃合併同地舉行,期望藉此打造如嘉年華會的氛圍感。
優乃克股份有限公司在臺灣網球紮根已有多年,長年培育並支持青少年好手,對臺灣網球的發展有絕定性的幫助,今年YONEX不僅是中華巴黎奧運代表團的服裝贊助商,所設計的代表團隊服更受到國際的讚譽,而YONEX臺灣公司今年再度掛名贊助這次B級的全國青少年網球錦標賽,也將打造出跟過往其他青少年網賽截然不同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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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NEX盃青少年賽事週六開打
113年YONEX盃全國青少年網球錦標賽致力於提升賽事的品質,今年首度與海碩盃國際男子職業網賽攜手合作,目的為幫助具有潛力的臺灣青少年好手,在邁向職業好手的路上完成接軌,除了在參加青少年網賽之餘,也可以順道來觀賞國際職業網球賽事。
今年的YONEX盃全國青少年網球錦標賽共分成男、女子10、12、14、16和18歲組單、雙打賽事,參賽的選手都是目前臺灣最頂級的青少年球員,而且陣中有不少「星二代」,如台維斯盃國手蔡佳諺的兒子蔡鎧丞、蔡秉寰以及謝家班第二代的兄妹謝辰胤、黃歆甯等人,也有在今年美傑仕OPI盃打下12歲女單亞軍朱芸緹和14歲女單冠軍柯雨岑等臺灣備受矚目的網球明日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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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秉寰在五月美傑仕OPI盃拿下14歲組男單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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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雨岑在五月美傑仕OPI盃拿下14歲組女單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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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辰胤本次挑戰14歲組
除了刺激的青少年網球賽事之外,來現場與會的參賽選手親友還可以共同體驗到海碩盃賽場外打造出來有如嘉年華般的氛圍,大會特別祭出「YONEX盃選手觀賽召集令」,除了YONEX盃(B-9和B-10)的參賽選手可在10月20日至27日海碩盃賽事期間享有免費入場觀賽之外,10月22日至25日每位選手還可以有帶著4名親友免費入場觀賽的福利,與親友共同來體驗職業賽的高強度賽況,鼓勵臺灣青少年選手向職業選手學習,並效法他們在場上的拚���精神與態度,讓青少年選手可以早早就親身感受到職業賽的氛圍,推動小球員立志邁向職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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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NEX盃選手觀賽召集令
113年YONEX盃全國青少年網球錦標賽(B-9)首日開賽時間為上午八點半,歡迎球迷朋友踴躍進場,見證下一代潛力新秀的誕生,最新公告請見「中華民國網球協會」賽事資訊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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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will66 · 3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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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與名氣
H:有人氣,不見得有名氣。有名氣可能在某專業領域,並不代表有人氣。有人氣只要上網查有幾筆資料,但有名氣則可在維基百科找到。人氣可能一時,名氣卻永久。作家未在國小及中學國文課本出現,名氣略減,但不影響暢銷作家的人氣。20240818W7
網路字典
人氣
釋  義
人的氣息。 例辦公室裡人氣旺,連植物也長得生氣蓬勃。
人或事物受歡迎的程度。 例珍珠奶茶廣受國內外人士喜愛 ,是超人氣的美食。
名氣
聲譽。《老殘遊記》第七回:「這兩省練武的人,無不知他的名氣。」也作「名聲」、「名譽」。
出處與詳解
1、《老殘遊記》第七回:“這兩省練武功的人,無不知他的名氣。”
2、《中國現在記》第一回:“﹝ 胡都 老爺﹞在舊學黨中很有點名氣。”[1]
3、郁達夫 《採石磯》:“如今世上盲人多……看不出究竟誰清誰濁,只信名氣大的人,是好的,不錯的。”
維基文庫
自述詩十八首
作者:郁達夫
姊妹计划: 数据项
江湖流落廿三年,紅淚頻揩述此篇。刪盡定公哀艷句,儂詩粉本出青蓮。
前身縱不是如來,謫下紅塵也可哀。風雪四山花落夜,竇家叢桂一枝開。
王筠昆仲皆良璞,久矣名揚浙水濱。生到蘇家難為弟,排來行次第三人。
家在嚴陵灘下住,秦時風物晉山川。碧桃三月花如錦,來往春江有釣船。
人言先父喪亡日,小子膏肓疾正深。猶憶青燈秋雨夜,虛堂含淚看兄吟。
九歲題壁四座驚,阿連少小便聰明。誰知早慧終非福,碌碌瑚璉器不成。
十三問字子雲居,初讀瑯嬛異域書。功業他年差可想,荒村終老注蟲魚。
左家嬌女字蓮仙,累我閒情賦百篇。三月富春城下路,楊花如雪雪如煙。
一失足成千古恨,昔人詩句意何深。廣平自賦梅花後,碧海青天夜夜心。
二女明妝不可求,紅兒體態也風流。杏花又逐東風嫁,添我情懷萬斛愁。
幾度滄江逐逝波,風雲奇氣半消磨。揚州夢醒無聊甚,剩有旗亭學醉歌。
吾生十五無他嗜,只愛蘭台令史書。忽遇江南吳祭酒,梅花雪裡學詩初。
兒時曾作杭州夢,初到杭州似夢中。笑把金樽邀落日,綠楊城郭正春風。
欲把杭州作汴京,湖山清處遍題名。誰知西子樓台窄,三宿匆匆出鳳城。
鴛湖舊憶梅村曲,鶯粟人傳太史歌。日暮落帆亭下立,吳王城郭趙家河。
離家少小誰曾慣,一發青山喚不應。昨夜夢中逢母別,可憐枕上有紅冰。
鼙鼓荊襄動地來,橫流到處劫飛灰。秣陵圍解君臣散,予亦蒼茫過馬嵬。
蒼茫又過七年期,客舍棲棲五處移。來歲桑乾仍欲渡,別離應更有新詩。
維基文庫
採石磯 (郁達夫)
採石磯 (郁達夫)
作者:郁達夫
“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
  ——杜 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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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就神經過敏的黃仲則,到了二十三歲的現在,也改不過他的孤傲多疑的性質來。他本來是一個負氣殉情的人,每逢興致激發的時候,不論講得講不���的話,都漲紅了臉,放大了喉嚨,抑留不住的直講出來。聽話的人,若對他的話有些反抗,或是在笑容上,或是在眼光上,表示一些不贊成他的意思的時候,他便要拚命的辯駁;講到後來他那雙黑晶晶的眼睛老會張得很大,好像會有火星飛出來的樣子。這時候若有人出來說幾句迎合他的話,那他必喜歡得要奮身高跳,他那雙黑而且大的眼睛裡也必有兩泓清水湧漾出來,再進一步,他的清瘦的頰上就會有感激的眼淚流下來了。
  像這樣的發洩一回之後,他總有三四天守著沉默,無論何人對他說話,他總是噤口不作回答的。在這沉默期間內,他也有一個人關上了房門,在那學使衙門東北邊的壽春園西室裡兀坐的時候;也有青了臉,一個人上清源門外的深雲館懷古台去獨步的時候;也有跑到南門外姑熟溪邊上的一家小酒館去痛飲的時候。不過在這期間內他對人雖不說話,對自家卻總一個人老在幽幽的好像講論什麼似的。他一個人,在這中間,無論上什麼地方去,有時或輕輕的吟誦著詩或文句,有時或對自家嘻笑嘻笑,有時或望著了天空而作嘆惜,竟似忙得不得開交的樣子。但是一見著人,他那雙呆呆的大眼,舉起來看你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就會變得同毫無感覺的木偶一樣,人在這時候遇著他,總沒有一個不被他駭退的。
  學使朱笥河,雖則非常愛惜他,但因為事務煩忙的緣故,所以當他沉默幽鬱的時候,也不能來為他解悶。當這時候,學使左右上下四五十人中間,敢接近他,進到他房裡去與他談幾句話的,只有一個他的同鄉洪稚存。與他自小同學,又是同鄉的洪稚存,很瞭解他的性格。見他與人論辯,憤激得不堪的時候,每肯出來為他說這句話,所以他對稚存比自家的弟兄還要敬愛。稚存知道他的脾氣,當他沉默起頭的一兩天,故意的不去近他的身。有時偶然同他在出入的要路上遇著的時候,稚存也只裝成一副幽鬱的樣子,不過默默的對他點一點頭就過去了。待他沉默過了一兩天,暗地裡看他好像有幾首詩做好,或者看他好像已經在市上酒肆裡���過了一次,或在城外孤冷的山林間痛哭了一場之後,稚存或在半夜或在清晨,方敢慢慢的走到他的房裡去,與他爭誦些《離騷》或批評些韓昌黎李太白的雜詩,他的沉默之戒也就能因此而破了。
  學使衙門裡的同事們,背後雖在叫他作黃瘋子,但當他的面,卻個個怕他得很。一則因為他是學使朱公最鍾愛的上客,二則也因為他習氣太深,批評人家的文字,不顧人下得起下不起,只曉得順了自家的性格,直言亂罵的緣故。
  他跟提督學政朱笥河公到太平,也有大半年了,但是除了洪稚存朱公二人而外,竟沒有一個第三個人能同他講得上半個鐘頭的話。凡與他見過一面的人,能瞭解他的,只說他恃才傲物,不可訂交;不能瞭解他的,簡直說他一點兒學問也沒有,只仗著了朱公的威勢愛發脾氣。他的聲譽和朋友,一年一年的少了下去,他的自小就有的憂鬱症,反一年一年的深起來了。
编辑
  乾隆三十六年的秋也深了。長江南岸的太平府城裡,已吹到了涼冷的北風,學使衙門西面園裡的楊柳梧桐榆樹等雜樹,都帶起鵝黃的淡色來。園角上荒草叢中,在秋月皎潔的晚上,淒淒唧唧的候蟲的鳴聲,也覺得漸漸的幽下去了。
  昨天晚上,因為月亮好得很,仲則竟犯了風露,在園裡看了一晚的月亮。在疏疏密密的樹影下走來走去的走著,看看地上同嚴霜似的月光,他忽然感觸舊情,想到了他少年時候的一次悲慘的愛情上去。
  “唉唉!但願你能享受你家庭內的和樂!”
  這樣的歎了一聲,遠遠的向東天一望,他的眼前,忽然現出了一個十六歲的伶俐的少女來。那時候仲則正在宜興氿裡讀書,他同學的陳某龔某都比他有錢,但那少女的一雙水盈盈的眼光,卻只注視在瘦弱的他的身上。他過年的時候因為要回常州,將別的那一天,又到她家裡去看她,不曉是什麼緣故,這一天她只是對他暗泣而不多說話。同她癡坐了半個鐘頭,他已經走到門外了,她又叫他回去,把一條當時流行的淡黃綢的汗巾送給了他。這一回當臨去的時候,卻是他要哭了,兩人又擁抱著痛哭了一場,把他的眼淚,都揩擦在那條汗巾的上面。一直到航船要開的將晚時候,他���把那條汗巾收藏起來,同她別去。這一回別後,他和她就再沒有談話的機會了。他第二回重到宜興的時候,他的少年的悲哀,只成了幾首律詩,流露在抄書的紙上:
  
  大道青樓望不遮,年時系馬醉流霞。
  風前帶是同心結,杯底人如解語花。
  下杜城邊南北路,上闌門外去來車。
  匆匆覺得揚州夢,檢點閒愁在鬢華。
  
  喚起窗前尚宿醒,啼鵑催去又聲聲。
  丹青舊誓相如劄,禪榻經時杜牧情。
  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雲階月地依然在,細逐空香百遍行。
  
  遮莫臨行念我頻,竹枝留涴淚痕新。
  多緣刺史無堅約,豈視蕭郎作路人。
  望裡彩雲疑冉冉,愁邊春水故粼粼。
  珊瑚百尺珠千斛,難換羅敷未嫁身。
  
  從此音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淚添吳苑三更雨,恨惹郵亭一夜眠。
  詎有青鳥緘別句,聊將錦瑟記流年。
  他時脫便微之過,百轉千回只自憐。
  
  後三年,他在揚州城裡看城隍會,看見一個少婦,同一年約三十左右、狀似富商的男人在街上緩步。她的容貌絕似那宜興的少女,他晚上回到了江邊的客寓裡,又做成了四首感舊的雜詩。
  
  風亭月榭記綢繆,夢裡聽歌醉裡愁。
  牽袂幾曾終絮語,掩關從此入離憂。
  明燈錦幄珊珊骨,細馬春山剪剪眸。
  最憶頻行尚回首,此心如水只東流。
  
  而今潘鬢漸成絲,記否羊車並載時。
  挾彈何心驚共命,撫柯底苦破交枝。
  如馨風柳傷思曼,別樣煙花惱牧之。
  莫把鶤弦彈昔昔,經秋憔悴為相思。
  
  柘舞平康舊擅名,獨將青眼到書生。
  輕移錦被添晨臥,細酌金卮遣旅情。
  此日雙魚寄公子,當時一曲怨東平。
  越王祠外花初放,更共何人緩緩行。
  
  非關惜別為憐才,幾度紅箋手自裁。
  湖海有心隨穎士,風情近日逼方回。
  多時掩幔留香住,依舊窺人有燕來。
  自古同心終不解,羅浮塚樹至今哀。
  
  他想���現在的心境,與當時一比,覺得七年前的他,正同陽春暖日下的香草一樣,轟轟烈烈,剛在發育。因為當時他新中秀才,眼前尚有無窮的希望,在那裡等他。
  “到如今還是依人碌碌!”
  一想到現在的這身世,他就不知不覺的悲傷起來了。這時候忽有一陣涼冷的西風,吹到了園裡。月光裡的樹影索索落落的顫動了一下,他也打了一個冷痙,不曉得是什麼緣故,覺得毛細管都竦豎了起來。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於是他就稍微放大了聲音把這兩句詩吟了一遍,又走來走去的走了幾步,一則原想借此以壯壯自家的膽,二則他也想把今夜所得的這兩句詩,湊成一首全詩。但是他的心思,亂得同水淹的蟻巢一樣,想來想去怎麼也湊不成上下的句子。園外的圍牆弄裡,打更的聲音和燈籠的影子過去之後,月光更潔練得怕人了。好像是秋霜已經下來的樣子,他只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寒冷了起來。想想窮冬又快到了,他筐裡只有幾件大布的棉衣,過冬若要去買一件狐皮的袍料,非要有四十兩銀子不可,並且家裡他也許久不寄錢去了,依理而論,正也該寄幾十兩銀子回去,為老母輩添置幾件衣服,但是照目前的狀態看來,叫他能到何處去弄得這許多銀子?他一想到此,心裡又添了一層煩悶。呆呆的對西斜的月亮看了一忽,他卻順口念出了幾句詩來:
  “茫茫來日愁如海,寄語羲和快著鞭。
  回環念了兩遍之後,背後的園門裡忽而走了一個人出來,輕輕的叫著說:
  “好詩好詩,仲則!你到這時候還沒有睡麼?”
  仲則倒駭了一跳,回轉頭來就問他說:
  “稚存!你也還沒有睡麼?一直到現在在那裡幹什麼?”
  “竹君要我為他起兩封信稿,我現在剛擱下筆哩!”
  “我還有兩句好詩,也念給你聽吧,‘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詩是好詩,可惜太衰颯了。”
  “我想把它們湊成兩首律詩來,但是怎麼也做不成功。”
  “還是不做成的好。”
  “何以呢?”
  “做成之後,豈不是就沒有興致了麼?”
  “這話倒也不錯,我就不做了吧!”
  “仲則,明天有一位大考據家來了,你知道麼?”
  “誰呀?”
  “戴東原。”
  “我只聞諸葛的大名,卻沒有見過這一位小孔子,你聽誰說他要來呀?”
  “是北京紀老太史給竹君的信裡說��的,竹君正預備著迎接他呢!”
  “周秦以上並沒有考據學,學術反而昌明,近來大名鼎鼎的考據學家很多,偽書卻日見風行,我看那些考據學家都是盜名欺世的。他們今日講詩學,明日弄訓詁,再過幾天,又要來談治國平天下,九九歸原,他們的目的,總不外乎一個翰林學士的銜頭,我勸他們還是去參注酷吏傳的好,將來束帶立於朝,由禮部而吏部,或領理藩院,或拜內閣大學士的時候,倒好照樣去做。”
  “你又要發癡了,你不怕旁人說你在妒忌人家的大名的麼?”
  “即使我在妒忌人家的大名,我的心地,卻比他們的大言欺世,排斥異己,光明得多哩!我究竟不在陷害人家,不在卑污苟賤的迎合世人。”
  “仲則!你在哭麼?”
  “我在發氣。”
  “氣什麼?”
  “氣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未來的酷吏!”
  “戴東原與你有什麼仇?”
  “戴東原與我雖然沒有什麼仇,但我是疾惡如仇的。”
  “你病剛好,又憤激得這個樣子,今晚上可是我害了你了,仲則,我們為了這些無聊的人嘔氣也犯不著,我房裡還有一瓶紹興酒在,去喝酒去吧。”
  他與洪稚存兩人,昨晚喝酒喝到雞叫才睡,所以今朝早晨太陽射照在他窗外的花壇上的時候,他還未曾起來。
  門外又是一天清冷的好天氣,紺碧的天空,高得渺渺茫茫。窗前飛過的鳥雀的影子,也帶有些悲涼的秋意。仲則窗外的幾株梧桐樹葉,在這浩浩的白日裡,雖然無風,也蕭索地自在凋落。
  一直等太陽照射到他的朝西南的窗下的時候,仲則才醒,從被裡伸出了一隻手,撩開帳子,向窗上一望,他覺得晴光射目,竟感覺得有些眩暈。仍複放下了帳子,閉了眼睛,在被裡睡了一忽,他的昨天晚上的亢奮狀態已經過去了,只有秋蟲的鳴聲,梧桐的疏影和雲月的光輝,成了昨夜的記憶,還印在他的今天早晨的腦裡,又開了眼睛呆呆的對帳頂看了一回,他就把昨夜追憶少年時候的情緒想了出來。想到這裡,他的創作欲已經抬頭起來了。從被裡坐起,把衣服一披,他拖了鞋就走上書桌邊上去。隨便拿起了一張桌上的破紙和一枝墨筆,他就叉手寫出了一首詩來:
  
  絡緯啼歇疏梧煙,露華一白涼無邊。
  纖雲微蕩月沉海,列宿亂搖風滿天。
  誰人一聲歌子夜,尋聲宛轉空���榭。
  聲長聲短雞續鳴,曙色冷光相激射。
编辑
  仲則寫完了最後的一句,把筆擱下,自己就搖頭反復的吟誦了好幾遍。��著向窗外的晴光一望,他又拿起筆來伏下身去,在詩的前面填了“秋夜”的兩字,作了詩題。他一邊在用僕役拿來的面水洗面,一邊眼睛還不能離開剛才寫好的詩句,微微的仍在吟著。
  他洗完了面,飯也不吃,便一個人走出了學使衙門,慢慢的只向南面的龍津門走去。十月中旬的和煦的陽光,不暖不熱的灑滿在冷清的太平府城的街上。仲則在藍蒼的高天底下,出了龍津門,渡過姑熟溪,盡沿了細草黃沙的鄉間的大道,在向著東南前進。道旁有幾處小小的雜樹林,也已現出了凋落的衰容,枝頭未墜的病葉,都帶了黃蒼的濁色,盡在秋風裡微顫。樹梢上有幾隻烏鴉,好像在那裡讚美天晴的樣子,呀呀的叫了幾聲。仲則抬起頭來一看,見那幾隻烏鴉,以樹林作了中心,卻在晴空裡飛舞打圈。樹下一塊草地。顏色也有些微黃了。草地的周圍,有許多縱橫潔淨的白田,因為稻已割盡,只留了點點的稻草根株,靜靜的在享受陽光。仲則向四面一看,就不知不覺的從官道上,走入了一條衰草叢生的田塍小路裡去。走過了一塊乾淨的白田,到了那樹林的草地上,他就在樹下坐下了。靜靜地聽了一忽鴉噪的聲音,他舉頭卻見了前面的一帶秋山,劃在晴朗的天空中間。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這樣的念了一句,他忽然動了登高望遠的心思。立起了身,他就又回到官道上來了。走了半個鐘頭的樣子,他過了一條小橋,在橋頭樹林裡忽然發見了幾家泥牆的矮草舍。草舍前空地上一隻在太陽裡躺著的白花犬,聽見了仲則的腳步聲,嗚嗚的叫了起來。半掩的一家草舍門口,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跑出來窺看他了。仲則因為將近山麓了,想問一聲上謝公山是如何走法的,所以就對那跑出來的小孩問了一聲。那小孩把小手指頭含在嘴裡,好像怕羞似的一語也不答又跑了進去。白花犬因為仲則站住不走了,所以叫得更加利害。過了一會,草舍門裡又走出了一個頭上包青布的老農婦來。仲則作了笑容恭恭敬��的問她說:
  “老婆婆,你可知道前面的是謝公山不是?”
  老婦搖搖頭說:
  “前面的是龍山。”
  “那麼謝公山在哪裡呢?”
  “不知道,龍山左面的是青山,還有三裡多路啦。”
  “是青山麼?那山上有墳墓沒有?”
  “墳墓怎麼會沒有!”
  “是的,我問錯了,我要問的,是李太白的墳。”
  “噢噢,李太白的墳麼,就在青山的半腳。”
  仲則聽了這話,喜歡得很,便告了謝,放輕腳步從一條狹小的歧路折向東南的謝公山去。謝公山原來就是青山,鄉下老婦只曉得李太白的墳,卻不曉得青山一名謝公山,仲則一想,心裡覺得感激得很,恨不得想拜她一下。他的很易激動的感情,幾乎又要使他下淚了。他漸漸的前進,路也漸漸窄了起來,路兩旁的雜樹矮林,也一處一處的多起來了。又走了半個鐘頭的樣子,他走到青山腳下了。在細草簇生的山坡斜路上,他遇見了兩個砍柴的小孩,唱著山歌,挑了兩肩短小的柴擔、鬥頭在走下山來。他立住了腳,又恭恭敬敬的問說:
  “小兄弟,你們可知道李太白的墳是在哪裡的?”
  兩小孩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儘管在向前的沖來。仲則讓在路旁,一面又放聲發問了一次。他們因為盡在唱歌,沒有注意到仲則,所以仲則第一次問的時候,他們簡直不知道路上有一個人在和他們鬥頭的走來,及走到了仲則的身邊,看他好像在發問的樣子,他們才歇了歌唱,忽而向仲則驚視了一眼。聽了仲則的問話,前面的小孩把手向仲則的背後一指,好像求同意似的,回頭來向後面的小孩看著說:
  “李太白?是那一個墳吧?”
  後面的小孩也爭著以手指點說:
  “是的,是那一個有一塊白石頭的墳。”
  仲則回轉了頭,向他們指著的方向一看,看見幾十步路外有一堆矮林,矮林邊上果然有一穴前面有一塊白石的低墳躺在那裡。
  “啊,這就是麼?”
  他的這歎聲裡,也有驚喜的意思,也有失望的意思,可以聽得出來。他走到了墳前,只看見了一個雜草生滿的荒塚。並且背後的那兩小孩的歌聲,也已漸漸的幽了下去,忽然聽不見了,山間的沉默,馬上就擴大了開來,包壓在他的左右上下。他為這沉默一壓,看看這一堆荒塚,又想到了這荒塚底下葬著的是一個他所心愛的薄命詩人,心裡的一種悲感,竟同江潮似的湧了起米。
  “啊啊,李太白,李太白!”
  不知不覺的叫了一聲,他的眼淚也同他的聲音同時滾下來了。微風吹動了墓草,他的模糊的淚眼,好像看見李太白的墳墓在活起來的樣子。他向墳的周圍走了一圈,又回到墓門前來跪下了。
  他默默的在墓前草上跪坐了好久。看看四圍的山間透明的空氣,想想詩人的寂寞的生涯,又回想到自家的現在被人家虐待的境遇,眼淚只是陸陸續續的流淌下來。看看太陽已經低了下去。墳前的草影長起來了,他方把今天睡到了日中才起來,洗面之後跑出衙門,一直還沒有吃過食物的事情想了出來,這時候卻一忽兒的覺得饑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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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4free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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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妹妹談戀愛 Vol.4 、5、6
唐老師有云,世界上有六件事最可怕,其一便是:「對象 #雙子座 」
(這已經差不多是90分鐘的年末特輯了)
(中間大省略)後來實果子跟Tustomu終究還是分開了,小騎士就這樣忽然地出現在實果子的生命裡,在她日夜哭泣的時候,小騎士確確實實就是實果子的 救贖,是她的Oasis Boy(以下簡稱少年OB)
其實少年真的很厲害喔,總是可以在實果子心情低落的時候承接住她,不過,實果子每次遇見(愛上)的,真的都是可以參加奧運撩妹國手的人欸。對於未來立志要成為 #次世代徐譽庭 的實果子來說,有很多體驗真的是很有幫助啦。
有一次,大家要移動去另外一個地方,當時實果子要把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拿下來給少年,請他幫忙看手機裡的地圖怎麼走(實果子是路痴),結果少年竟然直接拉住她脖子上的手機繩,霸道地說:「我要這樣看!」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只剩下10cm,真的讓人害羞到讓人想要捧頰尖叫。(定番的 #壓力測試!)
不然就是,少年趁著實果子拿手機給他看影片時,一般來說,其他男孩會跟實果子並肩(但也是藉機縮短身體距離),但少年真的高招,他直接站到實果子身後觀看,幾乎可以感受到少年的體溫,也是讓少女害羞的無處可逃。
但,少年的某個人格也是抖M,他曾說:「#我喜歡被逼到絕境的感覺」,有一次,他說他要跟朋友去玩策略型的桌遊,實果子接著說「哇,我都會說 我不會,大家就會讓我,最後我就當上大富翁了!」結果愛吃醋的少年非常生氣的說:「賤人!」然後在實果子的耳邊殘忍又壓低聲音慢慢地說:「Green~ tea~!」
生平第一次被罵 #綠茶婊 的實果子,很生氣的說「道歉!道歉!」但因為他是 #小公子,所以一語不發,只是一直看著實果子的眼睛,但脾氣不好的實果子憤怒的說「你要發出聲音來才叫道歉」他才鞠躬說「すいません」
實「那我可以揍你嗎?」他自己把臉湊過來,實果子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來了一記右鉤拳(恩?為何變成兩小無猜的打鬧戲碼?)
因為之前因為實果子會一直碎念他「你不要一直摳痘痘啦」又自顧自地有點擔心地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結果他就說「不會啊,這些壞習慣我都想要改掉,比方說駝背啊,#你可以打我或呼我巴掌」
(ㄍㄢ 真的抖M!! 從平常生活中就熱愛戲劇效果欸好瘋⋯)
那天回家路上,實果子是真的被少年的賤人言論弄哭之後,回家傳訊息跟他說「你害我好傷心好傷心好傷心」,少年:「好嘛對不起嘛,我跟你磕頭下跪」
花了大概半小時哄她。
不過,少年的某個人格並不如他的長相甜美,他根本是 #人格分裂患者。實果子雖然在少年的陪伴之下感到十分安心,但慢熱的實果子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觀察對方,所以就算有好感,對少年的態度也不夠明確。而且實果子給人的感覺似乎還是很執著於Tustomu的事,所以後來少年也變得有點焦慮,「你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跟心力在我身上?你也不是什麼很閒的人吧?!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挑明著對實果子提出質疑,讓實果子嚇了一大跳。
愣了三秒之後,實果子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就大概是 #蔡明亮 對 #李康生 那樣的狀態吧」(自認為是最深情的告白了)
因為少年的願望是要當個很棒的Artist,於是實果子一直嚷��著說「那我以後要當你的Artist Producer!」少年又挑釁地說:「搞不好我會在美國開公司啊!」實果子一聽到少年這麼說,當場呆掉,只好含著淚水跟他說:「那就...那就只好祝福你啊!」其實倔強的實果子幾乎從來不在人前掉眼淚,只有室友以及少數親友看過她的淚水,但少年總是一次又一次不斷試探她的反應。
(這對話其實他倆也有在line講過類似的對話,因為實果子怕造成少年的壓力,跟他說『但如果有一天你要 #飛高高,我也會祝福你的!』這些雖然當初也是真心的話語,但萬萬沒想到少年會刻意當著實果子的面說出那些 #揪心的玩笑。
因為兩人的年紀真的相差太多,所以實果子會故意催眠自己,逞強地跟少年說:「反正我們就是 #工作夥伴。」去年年底,實果子問他:「那所以我在你心中是什麼樣的存在?」(也故意用少年的句型反問他) 少年以眼還眼,   用實果子講過的話語回敬:「 也不完全像是蔡明亮跟李康生那樣啊,因為對李康生來說,蔡明亮就只是工作夥伴。」雖然後來知道他是拐著彎在說『你對我來說,並不只是那樣的關係。』但在那個當下,實果子完全無法克制地噙著眼淚,怒視著少年。
實果子後來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本來這麼溫和的少年會變成這個模樣,她問親友Y:「為什麼他要不斷弄哭我?或者惹我生氣?!」Y:「哎呀,#少男漫畫 不都會這樣嗎?欺負喜歡的女生、讓他生氣就會覺得『好爽喔~~~~~』(還表演 #全身戰慄 的模樣,演技有夠好 XD)」
實果子之後又百般困惑地跟另外一個美麗的女孩提起這件事,她聽完故事之後給了一個讓實果子醉心的翻譯:「我覺得,那些話聽起來全部都像是在說:
『#你愛我嗎?』」
實果子的飼主T曾經告誡過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你怎麼對他,他就怎麼對你。」其實一開始兩人還願意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因為之後少年可能會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實果子有一次忍不住哀嚎說:「4年好久喔~~」 他安慰實果子:「4年很快就過去了啊!!」實果子知道少年會 #記住她全部的說話,她講過的她寫過的每一句話,這是少年默默守護著她的���據。
有一回合,實果子問少年:「為什麼你考上了UAL,但可能不會去?」他跟實果子有意無意地說:「因為要唸四年啊,而且學費很貴。」
細心的少年觀察到實果子那陣子難以入眠,因此當她催促:「你趕快回答我啦,我想速戰速決」,少年很緊張地說:「對不起!佔用了你寶貴的睡眠時間!!!」或是,只要是實果子講過的話,少年定會以行動來表達、回應,但即便是這樣,實果子也還是不斷地克制自己,並且也還在觀察他「真的有喜歡我嗎?」因為他倆的年紀真的相差極為巨大 >______<
雖然每次見面散步大概都是兩三個小時起跳,也狠常動輒單獨聊天幾個鐘頭,
實果子訪問少年,是想要更了解他,但每一次少年提出的話題, 總是蠻常圍繞在實果子的戀愛話題上,他很在意Tsutomu的事,也狠想知道實果子的恋バナ:
「我想聽你的 #獨家新聞」)
在公園裡,他倆會一起在大理石的桌子上躺下,開著 #凝視派對,不斷地說話,實果子對他訴說「小學時我總是被男孩們捉弄,」很委屈地跟他說「有人還把蝙蝠放在我的背心後面的帽子裡>_____<」 他安慰實果子(?):「那只是把恰巧出現在手邊的東西放上去啦!!」只要實果子扁嘴,他就會跟著她扁嘴。實果子嘟嘴,他也會學她嘟嘴。他告訴實果子:「#你很獨特。」
後來有一次大概真的是決定性的,有一次工作結束之後,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實果子,但不說話,實果子就提議「那我們去散步吧。」
少年總是會很猖狂地一直看著實果子,無論是有眾多他者在場的場合,或是只有兩人獨處的珍貴時刻,在那個下大雨的晚上,少年其實一邊要趕著回家,於是下半場走路走超快,但還是時不時會回頭 ,轉過身停下來等實果子,無奈地問她「是我走太快還是你走太慢?」她笑著回答「都有。」
一路從中山 散步到圓山,再從圓山走到大直,因為途中實果子跟他說「我有話想問你,但要等你完成那個艱鉅的任務再說」;少年一路上拼命想要套話但還是徒勞無功,但因為實果子根本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少年自己的心情,結果走到大直時實果子還是沒有說出口,就是說不出口、開不了口。於是焦���的少年自己加碼說:「那你陪我走回家。」
 那天雨下得很大,這兩人竟然就在雨中濕噠噠地走了三個小時!!少年說:「我鞋子都濕了。」實果子才確定說「這是在談戀愛沒錯吧?!誰會跟不在意的人在雨中漫步三小時啊???????」(不好意思,實果子真的就是非常 #後知後覺)
有一次少年發現實果子又因為Tsutomu的出現而崩潰,溫暖的他很認真地安慰實果子將近兩小時。實果子忍不住跟他說:「你的名字取得很好,只要你在我身旁,不可思議地,我的情緒比較穩定。你是我的 #精神安定劑。(但我會努力不要太依賴你)」
去年底的某個下午,少年順著實果子的話跟她說:「我可以當你的 精神安定劑,也可以當你的小騎士,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秀秀你,保護你」而且這時(他特意帶來的)電腦歌單剛好又播到 #李權哲 的「搬到合歡山上」(雲端司機),
不斷repeat 
"我們都只要一個擁抱
你不給我 我不給你"
實果子才會伸手說「抱抱。」
結果那個炙熱的擁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少年輕輕地環抱著實果子,他的手溫柔地放在實果子肩胛骨的位置,恰巧是她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
好,大問題就來了,為什麼少年要拼命詢問是否可以接受 open relationship,其實是因為他最近剛交了一個女朋友,少年說:「一個人有的,另外一個人沒有;我對另外一個人當然也會有愛,跟一些其他的東西」實果子猜測,他是在輾轉跟自己表示:「我也愛著你,我想要守護你。」但!!對於愛吃醋的實果子來說,當然無法忍受開放性關係。她希望可以獨佔少年,她傷心地想著:「不是說好『愛是唯一』嗎?」更何況,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其實有許多巨大的鴻溝。
(中間重大轉折必須完全剪掉)
final,因為他真的人格分裂症發作,但還是在窺探實果子的臉色(無論坐在什麼方位,他都會一直注視著實果子)實果子很憤怒地說:「 #看屁看啊!」少年笑得很爽的說:「你很多表情啊!」最後分開的時候,實果子故意發狠說 「你是不是應該要走了」,少年只好開始收拾行李,後來實果子又忍不住撒嬌伸手說「抱抱」,他輕輕地露出「#哎呀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神情,無奈又寵溺地走來坐在沙發上的實果子面前說「這樣我要怎麼抱?」足足矮上他十幾公分的實果子乖乖站到沙發上��號施令:「你把東西放下就可以抱!」因為實果子有預感 ,兩人暫時不會再見面,於是開始耍賴,一次又一次地要求:「再抱十秒就好」「八點九秒 、九點一 、九點二、九點三」
後來少年發現實果子很壓抑地發出嗚咽聲,就嘗試著把實果子從他的胸口拉開,想要確認她的眼淚,實果子大概知道「他想看我的淚水」,於是拼命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但少年還是想要看「實果子為我流的眼淚」,所以再度拉著實果子的雙臂往後,欣賞(?)他的傑作。
實果子邊哭邊抱著他說:「我們之後會很久才見面了,你會去很遠的地方,你會有很廣大的世界。」然後又強制自己止住淚水說「我是不是太愛撒嬌了?」
少年:「有一點」 
其實這兩人各自都是盛夏,第一次去散步時,少年理直氣壯地說「我像是侯麥電影裡《夏天(的故事)》的男主角」他覺得「法國人的愛情觀很有趣。」
初戀女友跟實果子說:「你根本就是在演台版的 #艾蜜莉在巴黎 吧」
也有朋友鼓勵實果子:「他跟他女友的事情是一件事,你不要管,你只要管你跟他的關係就好」
這是一個期待左右逢源的摩登少年,他說,他說他愛你只是無心之過的小惡魔
 VS 愛恨分明、被喚為是核彈等級的傲嬌小王子的love story
後來的他們,究竟會成為什麼樣的大人,擁有什麼樣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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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rtsv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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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NBA近十年最佳陣容」的遺珠之憾?《前場篇》
文/ EdotTdot_4
NBA官方近期公布了「近十年最佳陣容(NBA All-Decade Team)」,由官網記者、NBA TV的電視節目製作人和球評組成評審團,票選出從2009-10球季至2018-19球季十年間的前三隊,每隊由兩名後場和三名前場所組成,總計有15人獲選。但這份獲選名單一出,卻引起了不小爭議,名單上的這些球員,是不是這10年來前15強的球員同樣成為一大話題。
延伸閱讀:2010-2019 NBA 年代最佳陣容:Melo 躍升第二隊,Kobe 只能排第三!
其實外界的質疑並非空穴來風。像是這15名���選的球員之中,只有6人拿過冠軍戒;K.Bryant自2013年阿基里斯腱受傷後,就已經不再是巔峰時期的「黑曼巴」,而且他還在2016年就宣布退休,等於這十年間他只有7年有出賽紀錄;C.Paul、C.Anthony、D.Wade等一代名將則是在近兩年嚴重老化;K.Leonard和P.George正值巔峰,卻都有因傷幾乎整季報銷的紀錄;B.Griffin和A.Davis數據華麗,卻都還沒在季後賽證明自己;Giannis Antetokounmpo也才剛剛崛起,給予如此肯定似乎過早了些。
從這些討論中,又衍伸出另一個問題:「是不是有其他球員更值得獲選呢?」接下來就要探討,誰是「NBA近十年最佳陣容」的遺珠之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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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k Nowitzki(大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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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ose是唯一沒能入選的例行賽MVP,D.Nowitzki則是這十年來唯二沒能入選的FMVP之一。這次入選的9位前場球員中,僅3位在這十年間有冠軍榮耀加持,更何況D.Nowitzki是史上唯二獲得FMVP的非美籍球員,而且他們那年的對手還是擁有LCD三巨頭的熱火,面對新生代球星連線的強勢挑戰,D.Nowitzki繳出26.0分9.7籃板的準雙十平均,帶領著一干老將,在總冠軍賽以4比2擊敗熱火,收下隊史首冠。
總計21年的球員生涯,橫跨三個世代的他,耐戰程度不必多提。身為現代籃球「延伸四號」的始祖,又是聯盟史上八位生涯總得分突破30000大關的得分機器之一,他在這十年表現最出色的數據,當然都和得分脫不了關係。累積攻下12476分排在第12名,罰球命中率89.3%則名列第四,但在長人之中可是高居榜首,三分球命中數902顆則位居長人第五。此外,值得注意的是,D.Nowitzki在球員生涯中曾出現過一次「180俱樂部」的球季,雖然不是在這十年間,不過他這十年的投籃三圍是精英等級的.468/.383/.893,也幾乎是快要達到「180俱樂部」的標準。
除了球場上的表現,D.Nowitzki在球員生涯也不吝於提攜後輩,特別是在進入生涯晚期以後,更熱衷於傳授自身經驗給年輕球員。作為歐洲球員挑戰NBA的先驅,許多從歐洲出身的後輩都視她為偶像,而且不只是位置相近的長人球員,連主打後衛的L.Doncic都對他崇���不已,可見D.Nowitzki的貢獻不是冷冰冰的數���能夠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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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 Gasol(大前鋒/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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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D.Nowitzki一樣,P.Gasol也是一名擁有中鋒���高,卻擁有全面攻擊技巧的長人,但近幾年退居二線改打替補,上季又飽受傷勢所苦,因而沒得到太多關注,以致於眾人似乎都忘記,他曾經的風光。
湖人時期的他,和K.Bryant合作無間,幫助球隊在2009、2010年完成二連霸。34歲轉隊到公牛之後,他並未顯露老態,反而打出逆齡表現,先是在面對金塊的比賽以9記火鍋創下生涯新高;接著交手公鹿,又以單場46分刷新個人紀錄;然後在主場迎戰拓荒者的比賽,P.Gasol繳出22分16籃板14助攻的大三元,創下生涯單場助攻最佳紀錄。2016年轉戰馬刺之後,他依然寶刀未老,連續兩季場均得分上雙,直到本季才因左腳踝傷勢影響出賽。
整體來說,P.Gasol在這十年內的表現相當全面,得分(9892分)和助攻數(2073次),在內線球員中分別排在第八和第四名,三分球命中數161顆產量雖不算多,但命中率(39.4%)在長人之中只輸給「紅曼巴」M.Bonner,可說是重質不重量。蠻令人意外的是,一直以來,P.Gasol都被認為是一名防守普通的球員,沒想到他的籃板(6218顆)和阻攻(941次)能在所有球員中,分居第6和第8名,他也是唯一一位在這兩項數據都排在前十名的大前鋒。
通常球員自30歲達到生涯顛峰後,狀態就會開始下滑,但這十年間,在P.Gasol身上似乎沒看到太多歲月的痕跡,保養得宜的他,對戰局始終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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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一樣,M.Gasol也是一名全能型的長人,這十年間,在所有球員中,他的籃板(5509)排在第12名,火鍋(1068)則是第7名,另外他還是中鋒的助攻王(2597次),而且因為年輕5歲的關係,他的健康狀態比哥哥好上許多,總計上場(24044分鐘),同位置的球員沒有人比他上場更久。
值得一提的是,偏向傳統中鋒打法的M.Gasol生涯前段幾乎不太出手三分球,前8年NBA生涯加起來不過出手66次。但2015-16球季,在灰熊新任總教練D.Fizdale的鼓勵之下,M.Gasol開始嘗試把射程拉遠,單季在三分線外出手268次,而且命中率高達38.8%,此舉不但讓他的場均得分19.5分創下生涯新高,還讓他在睽違一季之後重返明星賽,從這時候開始,M.Gasol便將三分球納入自己的主要武器,最近三季他一共投進了312顆三分球,讓他成為近十年來前五大最會投外線的中鋒之一。
不過對他而言,這十年來最大的成就,莫過於今年幫助暴龍奪下隊史首冠。季中才透過交易加入暴龍的他,很快就融入暴龍體系,雖然他在總冠軍賽場均僅有12.0分7.3籃板,但他在許多不起眼的環節,都稱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像是卡位、掩護和防守補位等,給予禁區較羸弱的勇士帶來不少麻煩,最終也助隊成功登頂。
此外他還在2012-13賽季獲得年度最佳防守球員殊榮,這些都是本次入選「NBA近十年最佳陣容」的前場球員中少有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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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選「NBA近十年最佳陣容第三隊」的A.Davis是蠻爭議的一位,因為他七年的NBA生涯至今,只有兩次的季後賽經驗,最多也只晉級到第二輪而已,而且眼看鵜鶘補強不如預期,今年還向球團提出交易的請求,這樣的作為不只引來外界批評,也讓人質疑他的領導能力。但他的個人成績真的沒話說,不只6度入選明星賽,還三度奪下火鍋王,23.7分10.5籃板2.4阻攻的生涯場均,可說是攻守兼備。總之,A.Davis能夠入選,很大的原因是靠著優異的數據拿到選票。
但真的要比較數據,A.Davis的前隊友兼肯塔基學長D.Cousins,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說A.Davis是攻守兼具的two-way player,那麼D.Cousins就是全方位的長人。D.Cousins在這十年間累積的數據非常全面,除了老本行籃板球(6131顆)排在所有球員中的第7名,其餘數據都在內線球員中名列前茅,得分(12006分)排在內線球員第4名、助攻數(1832)排在內線球員第6名,另外他還是長人之中的抄截王(805次)和罰球命中數王(3098顆),值得一提的是,抄截和罰球兩項數據對長人來說都是難度很高的,因為內線球員的移動速度較慢,還要彎下龐大的身軀才能抄到球,可見D.Cousins優良的防守能力,至於從罰球則能看出D.Cousins過人的柔軟投籃手感。
事實上,D.Cousins除了阻攻之外,其他數據都領先A.Davis,主因是D.Cousins比A.Davis早兩年進入聯盟,但助攻數就不是這樣了。D.Cousins的助攻數(1832)幾乎是A.Davis(982)的兩倍之多,而且至今D.Cousins已完成過9次大三元,在這十年內所有的中鋒之中排名第2,其中還包含了2018年面對公牛完成的44分24籃板10助攻的超級大三元,讓他成為自1972年的K.Abdul-Jabbar之後,首位達成「40-20-10」的球員;反觀A.Davis卻只有一次而已,而且還是靠火鍋完成的。
或許在個人獎項上沒有A.Davis來得豐富,但D.Cousins絕對是這十年來最全能的長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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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從官方公布的入選名單當中,可以發現幾個現象:
(1)往往在討論哪個球員比較偉大時,都會以冠軍數量作為標準,但這次的票選似乎不然,15名入選球員中超過半數都沒有冠軍認證,反倒是D.Nowitzki這位前任FMVP被排��在外,可見比起所屬球隊成績,這次評審團似乎更看重個人數據表現。
(2)比起防守能力,這次票選明顯較注重球員在進攻端的影響力,近十年的年度得分王都有上榜,例行賽MVP也只有D.Rose一人落榜,但年度最佳防守球員中卻只有K.Leonard一人入選。
(3)小球戰術是當代主流,這股潮流也徹底反映在這次票選上,入選的15名球員皆具有三分線的投籃能力,而且名單上完全沒有出現一位正統的中鋒球員,取而代之的是像L.James或K.Durant這類能夠兼任多個位置的鋒線球員。
像這種票選最佳球員或是最佳陣容的時候,很難達到100%的公平,因為在比較球員時要考慮的因素真的太多,除了單純的傳統數據外,冠軍戒的數量也是重點之一,還有明星賽入選次數等大大小小的榮譽,這些成就都是球員生涯的一大里程碑,但這些項目孰輕孰重,標準卻會因人而異,誰該入選誰又不該入選,每個人的標準都不盡相同。入選第三隊的「黑曼巴」K.Bryant即為一例,有人認為這對他是一種侮辱,卻也有人認為這是過譽。只能說在這樣的票選上,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只有認不認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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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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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Say Goodbye&REMIND YOU
全9章補檔,未完結。
/這文只是架空向的腦洞,真的是架空,純粹寫著練筆的,千萬不要太認真。 /作者在這篇文裡顯示的屬性是香港系大一(。 /思考的東西多了,正字立場可能有不正確的苗頭 /第一人稱POV難度挺大的,OOC肯定會有的,見諒⋯⋯ 或許以後寫不下去了會改成第三人稱POV重寫 /梗概不放了,涉及劇透 /作者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修改已經寫好的東西⋯⋯ 
# 我這幾天總是連續不斷的頭痛慾裂。 距離地震已經過了兩個月,重建工作也在逐步推行,造反的人還是一如既往,一切都在往正軌上走,儘管心裡依然有不屈的神經跳動,我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多平靜。 但自從那個並不嚴峻的地震給我帶來了一陣的昏迷,醒來過後的我總是覺得少了什麼。 並不是很明顯的感覺,只是有時候會下意識看看���近,好像有一點點隱隱的不適應。但是我的身旁並沒有什麼缺少,除了我覺得我應得的東西——甚至連這些想法都沒有什麼改變——潛意識告訴我,我過得一如三個月前。 我還是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似乎無暇注意。 臺北跟我走在街上時看出了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小動作,對我說:「我每年颱風都感覺似乎有什麼被吹走了,但是事實上除了樹木和房屋、頂多就一些傷患,現在都習慣了。你快兩百年才經歷一次這種程度的災害,還不算嚴重,自然會覺得少了什麼。」 我每年也會經歷颱風啊,雖然沒有刮去你家的嚴重。我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難道少了李氏力場?梗玩多了真的能成事實? 「你還是趕緊弄好你的安置吧。」臺北嘆了口氣。 認識的朋友們後來也陸陸續續的來拜訪。關心歸關心,但總歸都帶著一點「過去英吉利庇護的福地也終於災害了一回」的幸災樂禍。其實我以前也因為過得太舒服莫名其妙嚮往天災,但現在真正經歷一次還是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尤其是這種⋯⋯少了點什麼的感覺,太奇怪了。 最先趕到並守在我床邊的是穗。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像以前一樣盡著兄長的責任對我噓寒問暖。當我能和他一起在醫院裏散步的時候他對我說,我和燕然的衝突已經一觸即發,但即使現在立場不同,他在心裡依然把我當成弟弟。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 我也把你當成我的家人、我的哥哥,但是我信不過你,我也信不過你頭頂上的掌門人。 老燕子倒是來得很晚,沒有和我還昏迷時就過來的紅一路。他也對我說他每年軍演的時候都會少點零件,休息休息就會好的。完了拍拍我的肩膀,說現在不打算跟你計較這陣子發生的事,你康復好後好好想想,到時我們再探討商量。 然後又說,中紀委在你那邊查出了點問題,可能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雖然我一直最信不過他的話,但這次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這麼對我說。我將信將疑的點頭,看著他從落馬洲大橋過去,說要視察一下在我昏迷時幫了大忙的駐/港/部/隊。 ⋯⋯ 「等埋。」我叫住京,問道。「河對岸是什麼?」 京回頭答道:「駐/港/部/隊的軍/事/基/地和人為隔離區啊。」 他指著河對岸空曠的軍/事/區/域和後面的軍/營,說:「這裡的東西都是用來保護廣/東和港/澳的。」 「怎麼了?這片可不是你的地啊。」他又說。 我緩過神,問他:「基地離我這邊這麼近,誰知道會不會一聲令下就有什麼開過來。你這讓人怎麼安心呆著。」 京笑了幾聲:「你只要不燒首/府坦/克怎麼可能開過去?這裡一直都是基地,用來保護你們這片的。除了上次占/中暴/亂政/府要求出/兵在新/界示威,它們從沒有踏過你的土地。」 然後示意我不要瞎想,揮揮手走了。 我看著界河似乎永不枯竭的蜿蜒到視平線盡頭,在陽光下污濁的水閃爍著不算明朗的光芒,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景色卻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心裏的空洞似乎開始慢慢明朗起來。 我可能,確實是忘了什麼。
#
一周一次的滬港通網絡會議,我在晚上聯繫到了滬。
「這三個月你的股市不如往常,我可是賺翻了。」滬在電腦那頭笑:「原本我就是中國經濟頂梁柱之一,現在更猖狂,你能不能快點恢復常態壓壓我囂張的氣焰啊。」
「反正外國人一般不會把我算進中國的經濟體裏,你本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當頂梁柱啊。紅利這麼多,還是大陸唯一一個擁有證交所的城市。」我也笑他。
他的表情卻有一瞬間變了一下,快的我幾乎無法察覺。
「也對,沒辦法,誰讓我就是未來之城。」他又笑了起來,問我:「你身體恢復得怎樣?有後遺症嗎?」
「差不多了。」我有點遲疑,「⋯⋯但是感覺有些不對。」
「怎麼?」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凝重起來。
我思考了一會,告訴他:「我總是覺得我忘了什麼⋯⋯平常的生活中,似乎少了什麼。」
「嗯⋯⋯」滬抿了抿嘴,不太自然地說:「我不太瞭解這是什麼感受⋯⋯」
「和地震一起發生的還有什麼嗎?」我問他。
滬的表情更不自然了,緩慢地說:「嗯,那段時間有個城市被改造,然後城主死了。但是那個城市你不認識,我也不怎麼瞭解。」
改造?
我腦子裡蹦出來的便是四五十年前收到的那些響應偉大號召積極接受改造之類的舊時代洗腦語言,隨後又自嘲自己真的是玩梗玩太多,除了梗還真是沒什麼能發揚光大。
「改造?為甚麼?一座城市怎麼會被改造到死城主的地步?」
「城市不在了啊。」滬說。「那裏已經不是『城市』了。」
我心中一涼,隨後便感到一陣從頭到腳的戰慄。
「我聽燕然說的。」滬的手指無意識敲打著桌面,發出嗒嗒的脆響。「因為各種原因,城市所在地撤市,不再發揮城市功能,城市原來的職責分散給臨近城市,大概是這樣。他的撤銷大概也是跟這次地震有關,土地已經用做別的用途了。可能你們因為地緣關係見過面有過聯繫吧。」
我搖頭表示不能理解:「一個地方能夠集結、發展成一座城市,構成我們現在的樣子,明顯就不只是這些所謂『職責』的東西促成。就算只說地緣因素,每一座城市都是無可替代的,所謂的『改造』,把親手扶植起來的城市壓平並且將土地用做發展以外的用途,這種事究竟有什麼意義?」
滬點點頭思考著,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上面已經不需要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呢?」
我沈默了下來。
他又問道:「甚至,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在發展以外的用途價值高過發展呢?」
我無言以對,但相對于無話可說,我更加在意滬說的話本身傳達的意思。
實在是讓人懼怕。
如果有什麼原因讓一座城市的優勢失去利用價值,那就乾脆用一個名義加上一個事件抹消,這台暴力機器強大到能夠就這樣終結一座城市。
那麼它也可以,就這樣終結我。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默的氣氛,滬扯開了這麼話題:「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狀況應該跟燕然他們說的那樣,是創傷後正常的缺失。畢竟和你的生活無關緊要的『缺了什麼』並沒有必要去人為的抹去。」
「我知道。我沒想過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畢竟若是一座城市跟另一座城市有所交集,那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座城主也不會忘記另一座城主的,何況我現在聽著這件事情再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在親身經歷鬼故事一樣。
就像寶安⋯⋯就像寶安姐姐一樣。
寶安撤縣之後⋯⋯
寶安撤縣之後發生了什麼?
我又開始頭痛了。
我怎麼可能忘了姐姐發生了什麼?
我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直覺告訴我,這頭痛和這種少了什麼的感覺絕對不會是巧合。
但同時我也潛意識抗拒著這個答案,腦子裡的線索一團亂麻,只覺得不安感越發越明顯。
後來又聊了一陣子,大意也是讓我重新調整好態勢,造反也要喝早茶,先把重建安置的東西搞定了,做事不要死板之類的,然後滬就說要接著加班,我也安排了公文,多扯了兩句就準備下線了。
但最後下線的時候我還是問了他:「老燕子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
滬那邊的鍵盤聲和鼠標聲頻繁了起來:「這種事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他們並不是不讓你好,只是想讓你聽話。老一輩常有的衣食手足流氓思想。瞞著我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想我們一起遇到的那些事,可是我們是城主,職責是保護自己的人民,最好就是做一個跟著檯機器���美咬合的零件。」
我嗤笑一聲:「寧願不吃食物,也不要吃有毒的佳餚啊,滬笙。」
滬嘖嘖稱奇:「真不敢想像你這想法這十幾年是怎麼跟燕然打交道的。開會去了,你注意好自己。」
「好。」我下了線,盯著電腦屏幕若有所思。
他說的對。
這麼多年,我很少跟京聯繫,一直到前幾年矛盾不斷才會直接跟京有了衝突。倒不如說,我的交際圈之前一直都沒有深入內地,但我和內地是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尤其是地緣關係最濃重的廣東。
那麼前面的日子,我是通過穗哥這層關係和全國各地的人打交道的?
我想接著思考下去,但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不得不離開電腦桌去醫藥箱找點止痛藥吃。
但是一打開醫藥箱我又愣住了。
這佈置不對——不如說,這數量不對。
我不喜歡屯藥,而且對自己身體的毛病有點後知後覺,但醫藥箱裏的止痛藥和感冒藥明顯多了好幾盒;我也沒有胃病,但箱子裡卻有特意多塞的胃藥。
而且這胃藥還是我常用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
我拿出幾包濕紙巾,翻來覆去地看。
這是內地產的濕紙巾,而我雖然有時候虛火太旺會流鼻血,但從不用濕紙巾。
誰,能有條件拿我的醫藥箱,又知道我會流鼻血,而且自己還有胃病?
嘶⋯⋯
又是陣痛襲來,我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撐著頭,感覺視線有點天旋地轉,但思維卻慢慢清晰起來。
對,就是少了什麼。我的身旁少了什麼。
應該是,少了一個人。
# 「你別急,慢慢說。」 穗滿頭大汗的止住我的滔滔不絕。 「我怎麼可能不急。」我皺著眉頭盯住穗:「告訴我,我身邊是不是被抽走了一個人,或者一段很長很長的記憶、一個很頻繁的對象?」 穗感覺更加汗顏了:「你眯住冷靜點⋯⋯我還沒搞懂你前面列出來這一大堆東西是想論證什麼。」 「我說過我感覺像是少了什麼。」我只好重新說起,在剛剛寫滿的紙上圈圈畫畫。「我這兩個星期去好好的查了一遍。首先,飲料和乳製品產品目前的報道是說運輸成本和培育成本提高了,並且這三個月廣東也出現了本地奶源不足的情況,由此可證明以前離我很近的地方是飲料的加工地,而且這個地方恐怕一直都是供港基地。第二,港府有關人員被卷進了巨額財產來路不明案件,而且這個巨款足足是一個發達城市財政收入的數目。第三,界河歸我管理,但事實上我從沒有實行過全方位治理,因為所有的治理方案最後都��交到了一個查不出名字的會議機構,現在這個機構已經解散了。第四,我的公寓和辦公室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長期呆著,有些佈局不像是我會做出的,有些東西數量也不對。第五,珠江口西岸的這片叫做『前海』的地方不是我的地,但有大部分港企在那邊享受福利,管理單位是前海管理局,管理局是市政府旗下的東西,現在卻獨立了出來。」我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完我的疑問,把筆一摔,看向略有點慌亂的穗。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穗就像是真的老了,動作緩慢拿起我的紙眯起眼睛看了看,眉頭緊皺。 但是我卻有種感覺,他不再有慌亂的神色了,反倒是開始淡定自若,好似知道我所指的東西。 我不死心的補充:「只是半個月我就查到了這麼多疏漏的小細節,還有一些事件的前後關係根本就對不上。」 穗喃喃地說:「你這半個月就研究這些東西去了啊,港府做事效率這麼差,現在還出了財政危機,他們根本就不介意少了什麼吧,你也不怕民眾造反。」 ⋯⋯我沒好氣地說:「好心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有不該忘⋯⋯不,是不是什麼本該有的東西沒有了。」 不僅是我忘了,它還沒有了,我本來就不記得,還什麼都查不到。 這半個月裡我被這種心情折磨到近乎崩潰,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無關緊要,可是該死的空出來的地方卻大塊大塊,就算沒了那些我忘記的東西我也可以接著過——可我忘了的那些東西滲透進了我的生活,缺了東西就是缺了,再能接著過我也能意識到有什麼我沒有了。 而且⋯⋯明明都闖進我的記憶裏這麼多片段,我為甚麼還是忘了? 就算它方方面面涉及到了我的生活,但是沒有了我也過得很好? 難道它真的是無關緊要的? 「咳咳。」穗清清嗓子,正經起來。「你想知道什麼?」 「我的問題啊。」我差點準備掀桌。 「你就沒猜過是當時白皮書和行政架構的解讀導致了這一系列改變?」穗一本正經地問。 「我⋯⋯」我差點氣結。「你也用了猜這個詞啊老細。」 又是這種聽著特別有道理的話,您老人家也玩我? 「你就這麼敷衍你弟弟?」我壓住脾氣,緩慢地說:「是不是,少了一座城市,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 「⋯⋯唉。」穗嘆了口氣。 半晌,他說:「如果這個城市跟你交往很深,那你想想自己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有任何事物出現問題嗎?」 我猛地哽住,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你是少了一個合作夥伴。」他接著說。「但是,就算少了他一個人,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彌補他的位置。 「這個人重要不重要,你應該早就在心裡得出結論了吧。」 不是的。 我想這麼說。 不是的,不是這樣。 這個人經常犯胃病,看的書很多很多,晚上會留在我家睡覺,經常義務幫忙整理家裡的衛生,會陪我在辦公室加班到凌晨;我的醫藥箱有給他準備的藥,辦公室和小房間裡都有堆著的書,房間裡的床上用品準備的都是雙份,用了很多遍的清潔工具整齊的放在廚房,一個有點磨損的小沙發小桌子放在抬頭就能看到我的角落。 就算千千萬萬人能彌補他的位置,就算他可能在我的生活裡可有可無。 但他在我心裡,應該是不一樣的。 可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和他對應的音容笑貌,我這三個月過的一如往常,就像在向全世界宣告我沒了他照樣很好。 而有了他,應該會更好才對。 穗又嘆了口氣。 似乎是被他的嘆氣激醒,我突然講話不過腦子的想要解釋什麼:「我不知道他是誰在我生活裡多重要,但我這樣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總是讓我覺得不對,你至少告訴哪怕一個蛛絲馬跡也好,當我把這個心結解開了我也能安心點。」 穗表情複雜的看向我。 「⋯⋯怎麼了。」我定神。 「⋯⋯也就是說,你查了這麼多擦邊的東西。」穗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還是一點東西都想不起來?⋯⋯哪怕是他的名字?」 穗憐惜地看著我:「看來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想起他。」 兩秒後我抬頭看向穗,覺得這句話裡有別的意思。 「你真想知道?」穗直直地盯著我。 我頓了頓。 「穗哥。」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我覺得,我不會想要忘記他的。」 「我以為你是不會忘了這個名字的⋯⋯」穗再次嘆了口氣,在紙上邊寫字邊絮絮叨叨:「真不知道你們兩個讓人操心的傢伙怎麼能對對方這麼絕情。」 我接過紙,正想專注的在腦海裡搜索關於紙上的字的任何蛛絲馬跡,結果只看了一眼,鋪天蓋地的疼痛就覆蓋了整個視野。 「喂你沒事吧?」穗緊張地看著我。 我趴著桌子示意穗我沒事要休息一下,眼睛卻不願意閉上,頂著頭腦快要炸裂的感覺睜大著想著剛才看到的兩個字。 「深圳」。 我真的想要找回這段記憶。 那種鋪天蓋地的溫暖、陌生、親近、若即若離,一瞬間輕輕地擁抱環繞著我,很多片段湧上來卻又被抹掉,指尖甚至感覺到有一份溫度透過冰冷的紙張試圖傳達過來,一個溫熱的存在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卻斷成無塵的星屑徒勞的迴盪,漸漸失去那一絲感知。 我甚至有份錯覺,他似乎是我的戀人。 陪我走了很久,一直在我身旁,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人。 但他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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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這個名字,其實我是有確切的記憶的。以前寶安姐姐家裡有一個深圳鎮,當時國民黨在那還有區署,我家廣東道附近也有一個深圳街。甚至再遠一點,在新界劃入我的範圍之前,界河那邊就有個深圳墟,英國連那裡都曾經想要打下來。但是很明顯,這都不是我要找的記憶。 我還能記得深圳墟和深圳鎮,說明我忘記的跟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離現在已經很近了。但是也正是因為這兩個記憶非常清楚才更讓人頭痛——恐怕這個城市,跟過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聯繫,他非常的「新」,所以才能這麼一鼓作氣的改造掉,連資料都能毀的乾乾淨淨。 就像是付款時的零頭,抹或不抹,並不費力。 ⋯⋯我似乎也想不起來當時寶安姐姐消失後發生了什麼。 那個和我並肩作戰、共享回憶的親人,也是一聲令下,無怨無悔地離開。 而她離開後的事情我卻絲毫不記得了。 難道這個「深圳」,便是承載著她的土地,和她共享同一個靈魂? 所以他才會叫深圳,但是用全新的、完全不同於寶安的姿態出現,和過去藕斷絲連,不著痕跡的與我親密無間。 可是這個深圳的土地有多大,又在哪呢?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片叫「前海」的地方。 ⋯⋯說來也好笑,寶安姐姐,深圳,明明就是我最親近的城主,明明就該是我一生銘記的人。 可是我忘記了一切卻照樣活得很好,從珍貴的片段一點一點推斷他們的聲息,就像個和他們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當我從西部通道前往前海時,邊檢人員特意提醒我不要亂闖禁區。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他所指的「禁區」是什麼,這麼小的地方,也能有禁區? 直到去了那我才知���,那「小片」以外的地方,都叫禁區。 我在負二層找到停車位停好,搭電梯到地面上,找到了十二區,搭上觀光纜車,看著這片彈丸之地的璀璨景色。 這是一片真正的「人工城市」——填海出的土地,地下四層的綜合樞紐,精心設計的共同溝系統,不同區域的功能劃分,成套疊加的法律體系,讓這片誕生不到十年的土地早已閃爍著大都市才有的金光。很難相信這片土地由一個部門就能完成治理。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一片早已規劃好的土地,一個高效運轉的治理機構,一套完善靈活的制度,一個唯我獨尊的優勢,不出幾年就能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是這個建在中央公園的纜車,都能看出規劃者的小心思。 我下了纜車,朝著中央商務區走去。 這片土地雖然給了我的人民無盡的優惠和特殊的權利,但我很少過來。即使這個地方向我展示了多少它的心意,在手段上,它依然是中央牽制我的工具之一。 依託我的服務業發展自己的貿易,借我的地位和資源���掘自身的生財之道,但最終的服務對象都是內地,我倒是有種助紂為虐的感覺。但一切都是猜測,我確實沒有什麼話好說,畢竟我的人民確實在享受這種福利,我也清楚確實有人是真心為我好。 這個地方,背後究竟有多少陰謀,相對的又有多少溫柔,我究竟是受益者還是受害者,只有時間知道。 但是讓我很驚訝的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是個女孩子。 聽到裡面鍵盤聲響個不停,我敲了敲辦公室門。先是一聲驚訝的「誒」,然後就是一片嘩啦啦文件掉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是費了一陣子把文件整理好放齊,辦公室的主人打開了門,毫無防備的跟我對上了眼。 ⋯⋯女孩子? 難道深圳,也是個女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楞了一會,才回過神站直:「啊,港哥,有排冇見啦。」 ⋯⋯還說粵語? 習慣了踏上大陸就切換語言的我愣是在和我說粵語的人面前用了港普:「⋯⋯我們以前見過嗎?我不記得你⋯⋯」 「誒?」女孩子挑起眉毛,我注意到她的眉毛是南方典型的細挑眉。「你連我都忘記了?」 「抱歉。」我有點惱火。自己確實忘得太多了。 「好吧,也算是意料之中。」她偏著頭想了想,豁然開朗:「重新介紹吧。我是前海,全稱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同時也是前海自貿區。我們之前當然認識,不過私下交集並不多,主要的事情都是讓穗哥啊、莞哥啊他們傳達。嗯⋯⋯」她撓撓頭髮,拿起桌上的挎包。「我們去樓下的bar聊吧,不要乾站著。」 「好。」正合我意。我點點頭微微側向門外,等著她準備一下出門。 「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 這個遲疑讓我更加堅定了一些。 「嗯⋯⋯」 聽完了我的話,前海沈思了一會。「你說你意識到生活中少了個人,但是你根本想不起來。」 「是。」從她口中再聽一邊這句話,我還是有點垂頭喪氣。「但是的確有這麼個『深圳』消失了,對嗎?」 「你記起來了嗎?」她眼睛亮了起來。 「沒有。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收集來的資料。」我說。 她嘆了口氣。 「是。他是我的親哥哥,廣東省深圳市,也是深圳經濟特區。你們以前關係非常好,唔他單方面特別在乎你,至於你⋯⋯我不太懂你。我的名字,前海深港現代服務合作區,就能證明很多事了。」 我久違的感到了一絲振奮——前海並不打算瞞著我,她也是和深圳非常親密的人。但是我依然收斂起情緒,靜靜看著前海有些傷感的低下頭,眼眶有點紅紅的。 我突然有點心痛。 她比深圳更年輕,幾年不到,哥哥就因為變故消失,留她一個人面對著冰冷的鐵絲網,描繪著哥哥以前還在的日子。 我下意識的想要打破這個氣氛,便問她:「深圳是個女孩子嗎?」 她翻了個白眼,似乎是一堆話想吼,但卻化成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懂了。」我訕訕的擺手,不知為甚麼也勾起了嘴角。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有想起一些什麼嗎?」她問。 甚至連頭痛感都沒有,我搖了搖頭。 「⋯⋯攔不住你歸攔不住你,可是啊,港哥。」她揉揉太陽穴,有點難以開口的樣子:「我是說,你這麼想回憶起和他的事情,這麼想理清和他的羈絆,為甚麼⋯⋯你目前為止都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呢?我的意思是⋯⋯不記得了,也會對一些提示詞有反應啊。」 如同穗問的那次,我又沈默了下來,不知怎麼回答。 為甚麼? 我也想知道為甚麼。 就如同每次努力回憶都會不斷的頭痛慾裂一樣,就如同每次翻找資料的心燜煩躁一樣,我心裏如此想要明白的東西,卻被另一種同樣來自心裏的力量干擾。 「港哥。」前海試探性問到。「會不會有種可能性,不是你忘記了,是有意識不讓你想起來?」 「你是說⋯⋯那種頭腦對記憶的危機保護機制嗎?」我略有耳聞。「因為經歷了變故,潛意識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回憶所有可能會聯想到那個事件的記憶?」 「唔我也沒詳細瞭解過,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她點點頭。「可能你⋯⋯本身就是無法接受哥不在了這個事實,才忘記他了的呢。」 無法接受? 「我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一邊說一邊想。「但是我覺得不至於。畢竟我也活了一百多年,經歷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也不是沒經歷過身旁的人死亡受傷,好歹我也是個危機四伏的殖民地。你的前輩寶安的死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比人死去還殘忍的事我經歷了不少也沒有過這種現象,我當時是受到了多大的沖擊才能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 「或許⋯⋯你特別喜歡他呢?」 我不知道為甚麼一下子就被梗住了。 我竟然在腦海中問起了自己,是不是能夠這樣的去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刻進骨髓的程度,所以在失去他的時候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絕望而忘記了一切。 「好像⋯⋯也不是啊。」前海接著又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我是哥三十歲生日時中央送給哥的禮物——嗯其實就是哥有這麼個想法然後中央在他生日那天批准了,據我觀察哥很喜歡你,可是你⋯⋯」 「我。」 「你⋯⋯」前海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就像性冷淡一樣。」 「⋯⋯」 「⋯⋯而且據說我出生之前你對他更冷淡。」 「⋯⋯⋯⋯」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為我看到前海雖然縮了縮脖子但是嘴角卻上揚到了壓不下去的弧度。 「當時有報道說『深圳有情香港無意』這樣的,還是國民最美單戀blabla。他們說你之前看不起他,但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也是你。」前海乾脆開始噼哩啪啦倒珠子:「他的思維跟你一點都不像,長得也不像,硬要說像的就是從你那偷學的經濟學和管理學,還是你言傳身教給他的。你們兩個天差地別,不說社會制度了,他花錢都比你敢花的多,你靜他動你慢他快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三十歲之前他什麼事都讓著你自己吃虧,三十歲之後他拋棄二線關了你們就天天吵架,同居五年又不住在一起了,誰都不知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等埋等埋,我消化一下。你怎麼把他說得同我的冤家一樣。」 前海笑著眨眨眼,起身去吧台點飲料。 接的起來了。我原以為我忘記了很多,其實我只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深圳。 寶安死了,那片地方誕生的是深圳。前海說她是深圳三十歲的時候誕生的,那麼深圳就是三十九年前出現的城市。後面她說了是我帶大的他,所以他的支柱產業應該跟我有重疊,像是房地產和金融。 等等,房地產和金融? 「白蘭地。」一瓶紅酒擺在我面前,前海拿著一杯飲料坐回我對面。 「⋯⋯他告訴你的?深圳。」我開瓶倒酒。 「就算他不告訴我,全世界人也都知道。」她調侃。 我匆匆喝完一口,問她:「所有人都在瞞著我?」 「對。」前海毫不遲疑。「哥的地位很特殊,他在天朝算是個毀譽參半的城市,所以當他消失後,很多人反而選擇了收聲。」 「資料也毀掉了?」 「沒有,只是他們不想讓你知道,以及,我想你沒有去問過在新界生活的人們。」 問我的人民⋯⋯在中港矛盾愈發激烈的狀況下跑去問內地城市的三長兩短,先不說我沒有返工,第二天我就能上高登蘋果哈姆雷特的頭條。 「那,那片禁區就是深圳原來的土地。」 「對。」 「現在在做什麼?」 「軍事基地。燕哥沒有騙你。」前海撇開頭。 「⋯⋯那他以前做什麼?」 「掉進錢眼裡沒來得及出來,購物狂,被房價折磨,一堆港口還忙得要死,二次元半現充,技術宅挨踢達人,你最後一次在立法會為了科創局拉布剪布的時候他已經玩了兩年無人機。」 ⋯⋯最後這句何止是吐槽,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諷。看來她前面那句「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確實沒有⋯⋯非常誇張。 「他的高新技術去哪了?」 「汕尾。」她快速回答。「有一些在我這,有一些在汕尾那邊,莞哥負責承接。」 「他和我錯位發展了。」 「他空域等級比你低,不精心安排航線怎麼起飛?」 「金融服務、房地產、高新技術、外貿出口?」 「全中。」她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欣喜。 「那滬笙就是在騙我了。」我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把腦內整理好的資料飛速打上去。 她沒說話,微微低頭等著我整理好頭緒。 「好久沒有說起他了。」 我微微詫異,停下了動作。 「好久⋯⋯好久沒有說起哥了。我以為⋯⋯他只能停留在我的回憶中了。」 「雖然才四個月不到,我卻覺得跟四十年一樣。」 我也微微低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也只是四個月而已。 把前海送回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的時間,但她不打算回家,說還要馬不停蹄的加班。我告了別之後在電梯門口等電梯,卻看到她看著錶又走了過來。 「港哥你回去應該不加班了吧。」她問。 「應該還是要。」我說,「最近社會各方面的聲音都不一致,有幾天沒有處理了。」 她點點頭,說:「那你加班累了就去看看煙花吧。」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記得哥以前說,當你加班累了揉眼睛的時候,他會拉你去看煙花。 「你也總是會陪他去看,因為他很喜歡。 「所以,你要是想不起來他了,就去看看煙花吧,至少找回一點當時的場景。」 我說,好。 幾秒後我又問她:「那他帶你去看過嗎?」 她說:「在我有空的時候,我們總是三個人一起去看。」 進電梯間站好,快關門的時候,我對前海說,那以後你累了,也過來找我一起看吧。 電梯門關上,我聽到她一聲好,沒看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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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了四天的班,撐著頭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又是一個四年,又是一次選舉。 但是和疲乏不堪相比,我內心其實比較欣喜。從上一個四年開始,青年社工的人數明顯在上昇,不同的聲音開始佔據席位。UR和發生之前的種種事件雖然讓我元氣大傷,但至少我開始有了一點突破。跟十年前相比,那些妄自菲薄的「本土言論」開始真正的站得住腳,現在的我明顯擁有了一批真正的「香港人」。 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走嗎?我這麼問自己。 或許我從沒有深究過自己究竟是誰,但我非常清楚我不該成為什麼樣的香港。就算是四年前我也只是明白我不再是英屬香港也不可能成為香港城邦,但我不想乖乖地去走紅給我的那條中國香港的路,僅此而已,所以四年過去,我在這條過於自我主觀的、堅持「本土」的道路上依舊搖擺不定。年輕的聲音如果沒有足夠的分量和客觀,就只能喊出劇情的殘酷和自己的淺薄而已。 我一直都是一個移民城市,也一直是一個不被民選出的政府管理的城市,我的人民從未有什麼立場說出過自己的主觀感受,這片土地從未真正被我自己掌握。以前的港英政府並不在乎我的意見,現在的特區政府也未必真正在乎,我很少會去思考、甚至已經是漠視跟政治有關的事情。然而到了最近,真正出現了一群把這裡當成家的人,他們在混亂的社會中試圖為了我爭取利益。讓他們、也讓我失望的是,我並沒有一個高明的上司,也沒有一個健全的體系架構,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公屋制度能讓他們安居樂業。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我掙扎了多久鼓起勇氣發出這個聲音,恐怕就要掙扎多久去讓我的話語擲地有聲,就像掉入水中一樣,掙扎可能會能更快失去氧氣,但也有可能會找到上浮的辦法。 要明哲保身真的很難。我揉揉太陽穴。 看了看時間,我發覺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準備下去711隨便解決,一出門卻看到一個快遞。 我莫名其妙的拿起堪比袖珍的盒子,看了看巨大的快遞單。 沒錯,確實是給我的,發件人竟然是星加坡。 我多久沒見到他了?我和他上司的糾葛一直沒搞清楚,我出了事,他來也正常,不來也正常。他倒是給我發過郵件。我有點無奈的打消了吃夜宵的想法,拿起盒子走回辦公桌,坐下來拆開。 反正這麼袖珍的盒子也不可能裝定時炸彈。打開盒子⋯⋯嗯? U盤? 在這個雲盤的時代,U盤的使用率確實不如往常,我著實楞了一下。 這是誰的U盤? 我仔細看了看,沒有在U盤上找到任何痕跡,乾脆插入機箱,在電腦上點開查找。 看到名字我就忍不住笑出聲:香港癡漢協會UU紀念盤。 這人是不是暗戀我?我悠悠的想。或許是深圳的U盤,不然為甚麼星加坡要寄給我。 U盤上唯一一個能打開的txt是用韓語寫的,我略略的看了一下,大致估的出來是個備忘錄。 這個txt以外的所有文檔都是上鎖的,而我看不懂韓語,根本不知道密碼。 我忍不住在網上敲星加坡,問他U盤和密碼。 他很快就回我一句:「前海提醒了我我就交給你了,密碼我也不知道。」 甩的這麼乾脆。星加坡有深圳的U盤,證明深圳和他應該非常熟。兩個反應讓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頭疼的打電話給前海,順便看了看表,凌晨三點半。 電話很快被接起,她也加班的很累,聲音已經沙啞了起來:「喂,港哥?」 「小海?你知道深圳有個加密U盤嗎?」 「唔⋯⋯加密⋯⋯」那邊傳來放筆的聲音:「⋯⋯是一個純銀色配透明柄的,整體都很小的U盤嗎?」 「是。」 「有個txt用韓語寫的?」 「是。他會韓語?」我才反應過來。 「會。」她開始敲起鍵盤:「當時三四個片區都住著韓國人,他一般有什麼低級保密事項都是用韓語寫。嗯⋯⋯你試試roc這個單詞。」 我半信半疑的輸入回車,一道解完,又出現了第二個。「可以了,但又有第二個密碼輸入框。」 「那就是了。」她聲音開始振作起來。「我發個列表給你,你接著輸。這是他以防萬一寫的程序。」 「好。」我不知為甚麼有點哭笑不得。 把程序跑完,裏面的內容也終於不再被隱藏。我一點開就有��震驚。 裡面三十幾G的內容全是跟我有關的事情,覆蓋的非常全面,甚至是不同時期維港的全景照片。我打開照片時無意點錯了程序,發現在最後一張去年的照片上他用Picasa備註了一句「完全没变ˊ_>ˋ」。 我再用Picasa翻了翻,感到好氣又好笑——每一張照片都有備註。有些是一個表情,有些是重要的紀念,更多的是這種沒頭沒尾的短句,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腦迴路。 驚嚇過去之後,我不知道為甚麼覺得他有點可愛。 這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有個人一直在你旁邊盡可能的記錄你的一切,還加上了一點自己的碎碎念,就像跟你一起走在路上蹦蹦跳跳觀察著你,還時不時湊過頭跟你聊天一樣。 我翻了翻,先找到一份名字叫「weibo」的html,打了開來。 瀏覽器啟動,馬上跳出一個我眼熟無比的頁面。果然,這是我的微博內容。 微博內容為甚麼還要存網頁快照?我打開新標簽頁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微博,發現微博數不一樣,可能是有人在我醒來之前刪除了我微博上的一部分內容。 我會定時更換密碼,如果沒記錯,我醒來後確實是換過密碼的,但是當時記憶模糊,又為了早點在微博上報平安,直接點了找回密碼。 我之前那個密碼是什麼? 我頓時一陣緊覺,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反而無奈地笑了出來。 你對我這麼重要,為甚麼我最後還是忘了你呢。 我拉起網頁,開始一條一條翻那些多出來的微博。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讓我振作起來面對無盡的公文的心情,但是來到我桌前跟我說「我決定了,我不想跟你談戀愛」這招不是用來叫醒我的,是用來嚇死我的。】 我手無意識的敲著桌面。 前海說她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現在看來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覺。而且這種口吻,想必我確實是喜歡他,但或許我們並不想在一起。 【帶他出去玩,在口岸分開的時候他慷慨地說朕今天開心賞你個禮物,然後掏出把鑰匙放在我手心,滿臉的神采飛揚。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在前海買了大房子的事前海早就跟我說了。】 那房子還在嗎?改天問問前海吧。我似乎又困了,恍恍惚惚的想。 【他說他覺得中出羊子很萌。我用驚悚的眼神看著他,覺得自己不出兩年就會被穗拖去廣州打,說我教壞他。】 他會跟我探討這些事情嗎? 他一直在我身邊,恐怕比我更瞭解我的狀態吧。但他是大陸那邊的人,可能什麼都不會說,只是默默地看著而已。 【小傢伙手機根本就是黑科技,萬用遙控器,循環密碼鎖,還有各種反偵查裝置。穗想用他手機打電話解不開鎖來找我,我猜了好幾個又解了題目也解不開。發呆時手指停在home鍵,指紋解鎖。一開始買的時候他用我手指試的,我還以為他刪了。穗看我的眼神千刀萬剮。】 我拿出自己手機打開,並沒有看到我的手機有另一個指紋記錄。我翻找了一通,沒看到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照片,電話,短信,APP,都沒有了。 被誰刪掉了? 我太疲乏了,只拋出一個問題,沒有選擇思考它。 【這人是怎麼做到隔著幾百公里讓一台無人機跟著我在大廈裡轉悠轉悠的?遊戲中背譜是為了技術操作,現實生活中背譜是為了隨時偷窺我?真是個變態。】 我也覺得他是個變態,認識我這麼久,竟然還像跟蹤狂腦殘粉一樣存我的東西存了三十多G,一年存一G,還光明正大加備註,就想告訴全世界他喜歡我。 我忍不住想笑,但只是徒勞的扯了下嘴角。 【小傢伙很難纏。他總是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上想要幫我忙,我加班到晚上想出去吃宵夜回來接著工作,他說著「你長這麼帥出去被人劫色怎麼辦」然後笑眯眯的出去帶上辦公室門。 我倒是挺怕你被劫色的。】 笑眯眯的。 我試著去想像他的笑容,就像努力觸摸著溶解掉的空氣。 【我發現阿深特別喜歡出去看煙花,只要有煙花他就想看。根本不膩。我趁著氣氛想吻他竟然被他一爪子擋開。雖然他後來支支吾吾跟我解釋太入神了他真的覺得煙花超美超美把喜歡我的感情剩下一點點給了煙花,但我不知道為甚麼還是有點生氣。】 阿深。我喃喃自語。原來我叫他阿深。 有首歌是怎麼唱的? 你或許來過,像一場煙火,燃燒過我的瞳孔然後狠狠墜落。 【帶阿深去英國見倫敦,走在路上看到結婚登記處,他開玩笑說我們進去把証領了就能私奔了。我那個瞬間真的差一點拉著他進去。】 有沒有愛過,我也想問我,來不及天亮淚水已經潮起潮落。
【他很喜歡叫我王港燦,可是我覺得他才是港燦。至少每次跟別人提起我的時候,他眼神都是閃閃發亮的。】 我實在是困了,慢慢趴在桌子上,笑不出聲,也說不出話。 我真的愛過,如果你問我,否則我不會一直感受失去什麼。
阿深,我不記得你了。 我想看看你眼神閃著光的樣子,你能回來嗎? 【清明節我們去大鵬所城看寶安姊姊。回程的時候他問我,「如果我也消失了怎麼辦?」我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他問我為甚麼,我說感覺就像把身體撕掉一半一樣。 他沈默了一陣子後說,「那就把所有跟我有關的東西消除掉,徹底忘掉我吧。 「港的話,就算沒有我,日子也照樣能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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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怡人的視野,淺灰藍的蒼穹,淺蟹灰的大廈被天藍點染,橄欖棕的樓屋,牙黃灰的街道,淡綠的林木,遠處的天界線被綠松石藍淡淡掠過。 一眼過去可以看到很遠,近處也裝飾的渾然天成,摩登又自然,朋克又民謠。 這不是我的街景。 有人叫我。音色舒適抓耳,語氣淡然,只是喊我港。 我對這個聲音沒有印象,卻仿佛像是鎮靜劑流過心臟。 那人走到我旁邊微微側過看我,我眼中一片水霧看不清楚,徒勞的伸手,什麼都沒抓住。 他後退一步,視野開始崩塌。 我躺在床上緩緩睜眼,手腳���涼。 「真的不用我幫手?」 新界站在房門口,看著一地亂糟糟的東西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用。」我依然在收拾東西,順便調侃:「怎麼過了二十多年你還是這麼自由。」 「一百四十多年沒怎麼管我,二十年也管不住啊。」新界口吻輕鬆,就像談論天氣。「反正我都沒事。」 「你來找我談發展計劃的事?」想起前一陣子的會議,我問她。 「只是想過來看下你。」她把桌子旁邊的椅子拖過來坐在門口。「聽說你因為頭痛而請假,但是現在卻在清潔房間。」 「的確是頭痛。做了個夢,然後後腦一直痛。」我摸摸後腦頭髮,緊皺的眉頭沒松過。 「還是那個原因?」她問,口氣中不太對。 我猜她知道什麼。 我跟她關係很微妙。雖然是我的家人,但她一直都不受我的管制。由於港英政府的懷柔政策,我直到94年才完全把她接進公寓大門。 那時她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問題纏身了很久。雖然政府的反射弧總算接上了她,但很多事已經成了遺留問題,她疲於處理從汙染到發展的頭號民生,等到政府提出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時候又被不斷拉布。我對她其實有點陌生,又有點愧疚,只希望時間能帶著她解決一切問題。 但現在我又分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點——她和大陸接壤,阿深的事她一定知情。 「沒什麼事,等謎團揭開了就好了。」 我的聲音裡甚至出現了一點虛張聲勢的輕鬆。 「跟你說的事,你有做什麼嗎?」 新界嘆了口氣,拿出一個本子。 自從地震以來,幾乎每個人都會嘆氣,這讓我感到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你說吧。」 她打開本子,一條一條讀著上面的內容。 「『深圳』是寶安縣所在土地更改了規劃之後出現的城市,但城主換了,新城主也沒有相應的記憶。根據一些生活在邊境附近原住民的說法,他們在邊境兩邊有名字相同的村子,生活著他們共同的族親,現在則都遷到了我們這邊。」 我找到相冊翻開,一張一張的尋找陌生的面孔,從拍照時的站位可以看到我和別人當時的關係,但無論是親近或疏遠的人,都沒有腦海中無法對應的身影。 「深圳市是79年成立的,80年大陸改革開放,他成為第一批經濟特區,有政策和靠近我們的地緣優勢,所以成長的很快,基本五年就像模像樣了。」 「這麼快。」 把相冊放回原位,我忍不住說。 「因為是新生,他的思維和視野跟別的城市都不一樣,又因為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經常提出顛覆當時風氣的大提案,每一個動作都能掀起巨大的波瀾,但之後都證明他做了前所未有的跨越。」 「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對。他很喜歡粘著你,你也經常帶他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她點頭。「我忘記的沒有你多,我有印象。」 「這樣?我不喜歡細路啊。」我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新界聳肩,接著往下讀。 「同一批特區中,只有他是眾星捧月,前十年甚至壓過了上海的風頭。後來浦東開發,他陷入輿論和持續發展的沼澤,我們回來後他甚至被人懷疑存在的作用。」 「他又不是為了我而生,為甚麼要懷疑他。」我隨口說。 剛說完我頭刺痛加劇,手中拿著的相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一陣子沒緩過來。 不是吧,這樣被我說中?我一只手扶著墻,蹲下撿起沒怎麼受損的相框,思緒萬千。 新界無奈地說:「他是北京派來專門給你好處的。他也一直處於逆來順受的狀態。」 「也難怪我現在這樣。我喜歡看戲但不喜歡被人當戲看啊。」我自嘲,接著開始處理桌櫃的東西。 「他本人畢竟是太年輕,但確實非常執著我們。一旦開始建設開發了就已經計劃好了和我們的合作。」 「我估他一定過了很久才被政府好好回應。」我把堆在抽屜的廢紙拿出來看了看,確認沒用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據說是他三十六歲的時候。」新界也在笑。「那時候新聞說你們之前都是一夜情合作。」 「三十六?」我決定先無視後面那句話。 「對,深港通開通。」 我又想起那天的上海,在鏡頭面前笑的沒心沒肺,言行之間沒有任何破綻,如果不是這些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幾乎要全信他的話。 深港通,這個機制不會低於現在的滬港通。 我沈默一會,說:「他應該跟滬關係不錯吧。」 「我想應該不是。」新界放下本子。「他們關係很差,因為滬笙和你關係很好。」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嫉妒??」 新界無奈的笑:「孩子氣吧。」 「我怎麼會跟孩子氣的人在一起?」我更摸不著頭腦了。天知道我多討厭不夠成熟的人。 「你們應該也沒有在一起。不然他不可能走的這麼乾乾淨淨。」新界又淡定的拋出一顆炸彈。 ⋯⋯是了,前海不知道,新界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只有他和他帶走的過去知道。 我頭痛的有點坐不住了,先終止了這次聊天:「我不是很舒服,你把本子給我我後面再好好看行嗎?」 「我放在桌子上了。」新界起身,「改天我再跟你講我記得的事情吧。你注意休息。」 「好。」我先放下東西,把椅子放回桌旁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她站在門口穿好鞋,回頭看了看我,眼神有點複雜。 在一家人都是習慣工作制服的畫風之中,只有她沒有把自己當作上班族的意識,雖然有點趕不上潮流,但她也不會過分打扮自己,有她特殊的氣質去補足。 今天她就像出街的女孩子一樣,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藍紫格子衫,下身一條休閒褲,短髮順貼的留在兩側,跟往常一樣有點淡然的神情,只是這次不一樣,她藏起了什麼。 「bye。」 「bye。」 我知道吃止痛藥沒有效果,挖開皮層窺視埋藏的回憶的痛制止沒有用,只有不斷地去挖掘,當把想要的東西找出來後,這種傷口才能緩慢的結痂。我也放棄了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的辦法,走回房間坐回椅子上,打開備忘錄,整理迄今為止我知道的事情。 一個國際化城市,大陸一線城市,最年輕的城市,移民城市,智能城市,法治城市,自信地無以復加的起舞,張揚地熠熠生輝的落書。 但這些是名分,是三十年來來往往的人們創造出的榮耀。他們都走了。 我想知道的是城主,前海的哥哥,穗的弟弟,滬的冤家,和我關係複雜的「小傢伙」。 那個我喊他阿深,帶著他長大,看著他成長,跟他度過短暫歲月,想要一起齊頭並進的人。 三十九年,對於我來說不算多。 但對他來說,是他迄今為止的全部。 你離開了,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個夢。 我只遺憾我畫技不精,做不到將它復原哪怕5%,也因為視線模糊,沒辦法用筆去描述那個場景。但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去還原它,哪怕給我一些過去留下的碎片,讓我望物思情也好。 我在那場夢裡感受到了溫度,像當初看到他名字那樣差點觸及到的溫暖,我實實在在的在夢裡感受到了。 夢是如夢似幻的,但我感受到的是真實的溫存,喚起的是被藏起來的往昔,這應該不是個夢,是他發現了我努力的去找他,轉過身想看看我落下了多遠吧。 我苦笑一聲,繼續我的工作。 我最近苦笑的次數也越來越高了。 沒有回憶的活著,難道才比較快樂?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把所有跟他有關的的東西全部帶走了,我的手機電腦都被他刪掉了記錄,連帶著驗證信息一起全部改掉,甚至用了管理員權限抹掉所有cookie。而我記錄下來的那些他的成長軌跡,一起出去的合照,買給他的東西,那些證明他來過的事物,只留下了一些不能快速清除掉的書、被單、專門買來的小沙發和醫藥箱中留下來的藥。 不僅是我不想回憶起他,更是他要我忘記他。 我坐在雜物之間,任憑自己發呆。 他不僅僅是被突然的地震奪走的。 前海明確告訴我大家都在有意隱瞞,但她也在隱瞞。她避而不談了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卻能探測阿深的內心。 我飛速拿起電話約了前海,然後想了想,也發了個短信給新界。然後又緩緩坐回地上,不知所措。 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感覺就像是心中被人塞進一堆乾草然後點燃,不聲不響的只能放任它乾燒,心慌又煩悶。 他是個城主他沒有超能力,他不能預測地震,但他明顯做了長久的準備抹去他生活的痕跡。沒人能隨意進出我房間和辦公室,但我相信是他的話他會有鑰匙,還有他以前對我說的話,所以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為甚麼他會知道他遲早會消失? 我甚至想去歇斯底里的喊兩聲,朝著那片曾經象徵著他的土地喊,說不定他還聽得到。 大聲喊一句,你為甚麼要心甘情願離開。 大聲喊一句,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對不起我。 大聲喊一句,⋯⋯ ⋯⋯你是不是怕我會在有你的世界裡傷心欲絕,所以才鬆開手,還給我自由? 可是我不怕傷心啊。我只怕我想不起你。 你不明白我嗎?我是被人借走的土地,我苟活的是借來的時間,歷史還給我的只有無盡的考驗。沒有什麼能夠一直陪伴著我走下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仿佛漂浮在塵埃之中,沒有什麼真正的聯結到了我的土地、真正的為我所有,無論我怎麼向前走都無法找到哪怕一絲安心。 但你不是,即使是現在這個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的我,也有一千個理由告訴自己,每當我回頭,你都會在那裡。 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風景,但你會在那裡。 可是現在我回頭,看到的依然是模糊了界限的虛無縹緲,而那個有你的位置,我連定位都做不到。 REMIND YOU 「哥⋯⋯起床咯。」 鹽田推開房門,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晚起成疾的大哥。 「⋯⋯」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簇亂毛的東西動了動,然後就是迷迷糊糊的聲音:「終於開始降溫了,這麼好睡的日子你再讓我睡會⋯⋯」 「再睡一天都要過了哦,何況已經十二月了,年終總結一開始就沒時間玩了哦。」 「反正只要我想出去你們都會幫我的嘛,嘿嘿嘿嘿⋯⋯」亂毛一邊縮一邊發出鬼畜的笑聲。 這個人還能不能管了??鹽田頭痛的發出大招:「那我叫港哥過來掀你被子。」 「壯士有話好好說為甚麼要召喚核武器。」亂毛瞬間坐了起來,努力把自己的毛抹順:「你知道他多討厭我天天晚睡晚起,而且我剛跟他鬧僵。」 「我們也很喜歡睡到下午。」鹽田實話實說。「但港哥叮囑我們監督你,不然我怎麼會過來叫你。」 然後手機震動,他摸出解鎖,發現那人發來一個微信紅包,本應該是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的紅包名上寫著坦蕩的三個大字:封口費。 深圳舉著手機,笑著對他眨眨眼。 誰道天涼好個秋。 「天氣原因干擾?」深圳敲鍵盤敲的啪啪作響。 「對啊。都是王燕然的錯。」上海那邊鍵盤也敲的啪啪作響,但是明顯環境嘈雜的多:「我好擔心飛機不能起飛要在香港住一晚。」 「唉。看著你家那邊的實況圖片,我好——傷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臥槽下路崩了!」深圳仰個頭把視線回到電腦上就看到了慘烈的一幕。 「你——哈哈哈哈哈儂個則戇徒⋯⋯等等你怎麼又在上班時間打遊戲?」上海自己都想吐槽自己心情變化太快。 「嘿嘿因為我有一群寵我的弟妹啊。」深圳吐吐舌頭回頭看了一眼勞苦功高的福田飛速處理文件的身影。 「那我不打擾你拿人頭了,今晚——」 「今晚要是你去中環住我就飛過去炸了你。」 「⋯⋯幾歲啊你王鵬深,幼不幼稚。」 「我有飛行包你忘了?」 那頭上海直接把電話掛了。 深圳也不管戰局有沒有三路全崩,抓著手機笑得一塌糊塗。 「你做什麼又躲著我。」 香港成功的在去機廳的路上攔截住了深圳。 「我沒躲你。」深圳帶著兜帽說的擲地有聲。「是你覺得尷尬,又發現我最近沒找你。」 習慣他說話方式的香港選擇從旁邊展開這個話題:「是你做的事讓人尷尬。」 「我做我的事,為甚麼你會尷尬?」深圳反問。「我在用我的方式正統的敘說對你的崇拜。」 「讓無人機跟著我去開會不是崇拜,是尾隨,是泄露政府章程。」香港回答。 「立法會開會都記者都能出席,我明明在無人機上面掛了我的工作證。」比手畫腳。 「這是閉門會議,何況你把新議員嚇到了。」不動聲色。 「這是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執迷不悟。 「不需要你這樣表達你的愛。」無可奈何。 「哦不需要我的愛,那我走了。」深圳哼了一聲繞過高他一個半頭的人接著往機廳走。 然後果不其然手被抓住,香港依然一臉無奈。「你就是在等我哄你。」 「你別攔著我打機好不好。」深圳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早就敗露一切。 我究竟是怎麼看上你的。香港真想歎氣。 「好好好,我需要。」 深圳看向無奈勾起嘴角的那人,背景的街道和側面撒來的陽光映出空氣中的微塵,輕輕的飄揚在四周,和他身上明亮的塊面糅合在視野,要命的好看。 「其實那天我出去開會,忘記它跟著你了。 下次不犯了。」 前海的腳步有點不被察覺的搖晃。 走過一棟棟搖搖欲墜的建築,繞行無數崩塌的鋼筋水泥,翻過扭曲的圍欄,跨進熟悉的門房。 一切都一如往常,停留在大家出去上班的模樣。 陪伴她的只有無盡的沈默。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她穿過客廳,一步一步走上階梯,發出壓抑的嘎吱作響。 在她穩穩地站上二樓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了一聲震動,徒勞的在空中迴盪。 前海有點晃神,她走向震動的源頭,從桌上拿起一台手機。 是預設的提醒,屏幕上寫著「叫哥起身」。 這是鹽田的備忘錄。 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著手機走出房間,前往通道的盡頭,小心的敲敲房門,然後再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看似無盡的陽光。 「哥,起床了哦。」 她緩緩蹲下,滑坐在地上。 內心猶如火車碾壓過般絕望。 上海買了部新手機。 他把自己舊手機上的東西悉數備份,在勾選的時候,光標停在了一個聯繫頭像上。 想起最後和那人的聊天,他話語裡的不捨和堅決混雜,但卻感覺得到他微笑的語氣,和殘忍的內容。 但他只是在拜託自己去做一件事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們這些想忘你也忘不掉的人才是最煎熬的? 就算改造了你也會被寫進傳奇,就算離開了也不可能走得一乾二淨,就算要忘卻你也霸佔著每個人心中的一席。 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片刻後,他跳過了這個頭像,點擊了備份。 但我答應過你,抹消你的所有痕跡。 他望向窗外,陰陰沈沈的天,似乎是準備下雨。 香港突然想散散步。 他去九龍看看受災地區的回復程度,上了地鐵,時不時向認識的人打打招呼。 從旺角地鐵站出口,沿著西洋菜南街直行,走過兩個路口左轉豉油街。 他只是隨意的向前走,這裡是他的土地,就像自己指印的走向,他一清二楚。斑駁的街道已經呈現出歷史的痕跡,時間剛剛在這些建築上留下新的紋路。 看到拐角的街機廳外面也架起了手腳架,他停下了腳步。 片刻,他回頭,看向自己無意識走過來的路途。
# 我都不記得那天晚上是用什麼心態過去的。 晚上照常去了辦公室,照常加班到兩三點,照常鋪開吊床直接在辦公室過夜,照常頭痛欲裂的醒來,照常下樓買早餐,看財經。 只是中午回了一趟家,沖了涼拿了本子,下午收市之後再次整理起關於阿深的事情。 新界給我的本子似乎是從各種地方抄下來的,開頭是簡介,後面從地理開始、歷史、天氣、經濟、政治地位、回響、評價都有。所有的數據統一在去年更新了,但是有些話前後不太統一,應該是從不同的百科和書籍中拿下來的。 他的地理跟我不太一樣,但他也在哼哧哼哧的填海;他的歷史不久,但處處都是燦爛的痕跡;他的天氣跟我一樣晴朗,但是卻經常被管道過窄導致的洪災困擾;他的GDP總量已經超過了我,HDI指數極高,但是房價也跟我不相上下;他是計劃單列城市、響亮的經濟特區,但卻經常被穗和滬打壓;他是大陸眼裏的唐吉軻德,也是海外眼裏的哈姆雷特;他的評價毀譽參半,但他確實是十足的典範。 他是這樣的一個城市。 一個個性鮮明、獨一無二的城市。 他是社交達人,微博底下的每條評論都會看,心疼他的粉絲跟黑吵架,但不代表他不會教訓他那些失禮沒素質的粉絲。他不會挑架,不該說的不說,有些敏感話題會旁敲側擊一下,多是冷眼旁觀,偶爾幾次失態還是因為我。百科的後面有一些八皮貼的評論,有黑有粉,但從來沒有人否認他在某些方面上的努力。 工作上他是一個毫不持有保守立場的人,政府並不民選,但代表大部分人的民意,從網友的評價看得出來,尤其是最後一屆政府獲得了很大的支持。人員組成——我有點意外——共黨派人士和非共黨派人士有七三開以上的比例,並且人員流動快,很多副級職位都是非共黨派人士擔任,看來他背後確實有人下了���機。* 他在國內幾乎沒有能夠暢所欲言的朋友,有人根據他的微博互動榜分析,交情好的朋友是新加坡和首爾,內地只有亦敵亦友的滬和兄長的穗跟他有良好的互動,以及一線和新一線城市之間互動的話題他也會摻一句,和大家客客氣氣,其他城市也對他不太友善。 他經常被人叫做腐女之都,一是他家的開放風氣和他喜歡我帶出了大量腐女,二是他喜歡看跟他有關的二次創作,本人還寫過一條很正經的微博講述了支持那些愛他的人的重要性。這倒是很符合他的設定,他能這麼說並不意外。 我也很想吐槽我自己,我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我跟這種城主走得很近」這個設定。 自稱自己每分鐘都是黑歷史,每次生日都會在語音平台上掩面回顧去年又做了什麼傻事,但又說過自己做的事情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而是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也提醒過市民因為年輕自己沒有明確的性格,智商基底雖然在,但是很有可能一年一個心態。在日常中他也完全不介意有人惡語相向,似乎也是因為習慣了被人一片倒的辱罵。 沒錯,他太年輕,一看就是一個沒有沈澱隨心所欲的人。性格不明確也是因為並沒有一群人真正的落葉歸根在他的城市中幫他打下角色基礎,也許是快了,也許是從未有過。內地的城市應該都不會喜歡他,他太特別,輕浮又智慧。 但也是因為這樣,國外的一部分城市很喜歡他。像是一些現代科技為主的城市,和他一樣都是不受歷史拘束的人。他能夠跟西雅圖大聊科技產業藍圖,也能跟愛丁堡籌辦文化交流活動,盡他所能的毫無顧忌。 明明深處內地審查和管制的機制之中,還能過的這麼不拘一格,這背後層層疊加的利益關係,實在是捉摸不透,也怪不得他毀譽參半,這麼一個一線城市被改造,所有人都不願再談起。 按理來說,我也不會喜歡他,因為他對於我來說是大陸的縮影,我對大陸的感情和對他���感情不會分離開,而他本身的性格就算深入了解也不會對他身後的黑洞有所坦然,我實在懷疑以前的我對他有沒有耐心。 ⋯⋯他經常在微博秀恩愛,所以每次中港矛盾爆發他都會被波及。 秀,恩,愛? 我又想到了「我跟他到底什麼關係」這個世界遺留問題。 怎麼沒有人copy他的微博啊,我好想看他秀恩愛啊。我無奈的想。 他會不會在外網有帳號? 我靈機一動,立馬打開一些GFW阻擋的網站搜了搜,果然在FB看到一個分組,但是相關帳號已經沒有數據了。 毫無破綻。一個分組無法說明任何問題,因為分組是其他人創建的,只要他的帳號不在,分組內再多的內容都可以是捏造。分組連結的主頁也已經關閉,帳號的所有資料都被刪除,只留下一個殼。 沒想到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接觸欣賞他的科技水平傑作。 據說很喜歡看夜景,很喜歡看,我的,夜景。搬到我家之後幾乎晚上都在看窗外,跟他視頻聊天的人都表示超級煩。 搬到我家? 沒錯,我家曾經有另外一個人住過。我原以為是他經常過來借宿,多出來的東西從喜好看確實是只屬於一個人的。前海也說過他跟我同居了五年,不過我當時覺得應該是常來借宿,並不是正式同居同房,就沒有接著探究。 但是,搬到我家?我唯一知道的同居的雙城是廣州和佛山,他們有同城計劃,所以插科打諢毫無問題。但我和深圳,怎麼可能會有同城計劃?? 我看了眼時間,標記起這個問題,收好本子趕去赴約。 我早了五分鐘到約好的地方,躊躇了一下,先叮囑了服務員儘量不要太涼的東西,水麻煩給溫的,畢竟現在已經入了一月,寒朝剛剛襲來,和那些事實一起讓我猝不及防。 然後我準時踏進包間,兩人已經到達了。新界依然是一臉淡然,前海則在面前的筆電上敲敲打打,依然在加班。 我進來坐好,前海按幾下鼠標退出了正在趕的公文,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啊,新界姊。」 新界不緊不慢喝了口水,看向我:「先直說吧,大佬,我們兩個是串通好的。」 我也毫不猶豫的接著問下去了:「你們是不是幫著他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幾秒後,前海痛快地說:「是。」 「為什麼?」從前海嘴裡親耳聽到這個答案,我還是感覺心被人狠狠地擰住了。 「因為他請求所有人,讓你忘記他。」前海吐字清晰,「在你醒來之前,把所有他的痕跡抹掉。」 「他⋯⋯請求的?」我有點激動,「他知道他一定會消失?!」 回答我的是沈默。 過了很久新界才接上話:「他原本是計畫要消失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提前消失了。」 我半天說不出話。 竟然是計劃? 計畫著要抹消掉深圳這個城市,然後一場地震提前帶走了他? 所以直接就推平當作軍事基地了? 然後根據計劃,他們讓所有人隱瞞,然後讓我忘記? 我甚至不知道我要開口說什麼。 一大堆的疑問在這個事實面前好像都無關痛癢。 我明明有一堆問題,卻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了。 前海抿嘴,說:「港哥,並沒有人用非常手段強行在你心裏抹掉他。⋯⋯你醒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再想起他過。」 沒錯。我苦笑。是我再也沒有想起過。 「⋯⋯你們是怎麼計畫到,我會忘記他?」我問到。 又是一陣沈默。 「⋯⋯是阿深說的。他說你一定不會接受他不在了的事實。」 ⋯⋯也是我說的。我曾經對他說過,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你們就照做了?」我不太確定自己的話語有沒有一絲顫抖。 我忘記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大佬,」新界打斷我,「你現在和內地是什麼局勢?阿深消失了,如果你依然記得,會不會將失去他的心情遷怒到內地其他城市?會不會被悲傷蒙蔽理性?阿深想到了,所以囑咐我們,如果你想不起來了,就讓你不要再想起了。你背負的東西夠多了。」 「⋯⋯而且,港哥。」前海也重新開口,「你的確沒有想起來,哥沒有預測錯。我們在你醒來後第一次見面時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因為我總是和哥在一起。如果不忘記我,哪怕是一點點的熟悉感都會讓你頭痛難受,不讓你想起他,是為了保護你不崩潰。」 看見我沈默不語,前海接著說:「你覺得不對勁感覺失去了什麼,是因為你照著以前的生活軌跡繼續過日子,你不是曾經對我說過,你總是會去一些鬧市區,走在路上卻感覺少了什麼嗎?你會在雙休日習慣去旺角和紅磡那邊看看,是因為哥會在雙修的時候去那邊的機廳打遊戲,不少內地考到香港的學生也在紅磡合租,你以前想找他就會去這兩個地方。」 現在我忘記他了,我卻還留著這個習慣。我知道前海想說什麼。 我總是頭痛欲裂,因為我在做一些習慣做的事情卻不知道做它的理由,即使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如此難受。如果我一開始��知道我所有的這些習慣都曾經為了一個人養成,現在還為了他留著,我不太敢想我會是什麼樣子。 那種感受,就是我曾經對他說的,身體被撕開兩半的疼痛。 所以我現在這麼想要找回他,⋯⋯只是我太久沒見到他,想他了而已。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種感覺要怎麼描述? 就像我在海上漂行,一路上未曾平靜,孑然一身。有一天海浪送來一個木箱,木箱之中有著一個嬰兒,我的路途開始有了誰陪伴。這個小傢伙磕磕絆絆的長大,越來越神采飛揚越來越落落大方,但依然會蹭著我耍賴撒嬌,彼此一起前進。後來有一天船翻了,他沉了,我重新醒來,無端覺得路途海水冰涼刺骨,往前再漂行才意識到,自己覺得冷,是因為曾經有過無盡的溫暖。等我回過頭去找他,早已是滄海桑田,而我連那溫暖是什麼感覺,都忘記了。 坐在寧和平靜的包間,我的心也被人無情的拉扯撕裂,堵在胸口的悶痛彷彿不容忍任何空氣,連呼吸都要竭盡全力,小心翼翼不讓某些東西衝破控制。 你對我這麼重要,我給你的灑在了你的空間,你留下的佈滿了我的旅程。你離開我是一場預謀不到的意外,我離開你的唯一方式是忘記你。 不忘記你,我連走都走不下去。 我在晚上又夢見了他。 我在他的城市被他牽著前行,在他身後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臉。 手上傳來了確實的溫度,他用左手牽著我的右手,皮質細膩膚色蒼白,矮我一個頭,淡棕色髮尾,是輕易能夠順毛的身高差。 夢中一會迷霧一會清晰,我每次喊他阿深,他都會回頭問我怎麼了,可我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樣子,聽不清他的聲音。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有著浩大的施工,矮小的握手樓轟然倒下,取而代之的將是現代前衛的寫字樓和配套小區。旁邊的店舖,路上的汽車,疊影的綠茵,他眼神有著光。 旁邊有著剛建好的建築,改造完畢的公園,提著行李的人們,彷彿每分鐘都是新的樣子,每一瞥都是新的人群。 這就是他,新城深圳。 我猛然明白了這場夢的意義。 把記憶都刪除,心才有空間去容納新的未來。 阿深在對我說。 *這個是看野史看到的,只有四成把握。雖然我去市人大代表和政府官職網站粗略統計過確認是占了可觀的比例(大概30%~35%),各大官職的副職也確實很大一部分是非共黨人士,但是由於你懂得的原因,算不算數很難講。野史也有分析到這個比例所證明的事情。
# 沈寂了一陣子的摩天輪又開始對外營業了。 家裏今年的娛樂活動跟往年有些不同,新界依然默不作聲,九龍倒是建議去鬧市遊玩,港島依然在做好傳統的慶祝,離島唯唯諾諾的在一旁補充建議。已經有了本地人的城市過年總是會熱鬧一些,我們減少了坐在屋裡的時間,多出去外面看看郊區綠地,也去了不少街道感受過年的氣氛。 我是一點都不想去拜訪特首的,一些人有所暗示我還是去了。當時是小年,高層人士在office包餃子,我去簡單呆了一陣,道了祝福就離開了。 畢竟還有一堆公文在等著我,即使是小年,我和弟妹們也從未有過。 四天很快過去,轉頭又要開始上班了。開工第一天要互派利是,我提前在前一天晚上準備了一打紅包,包夠人數後卻習慣性的想要再接著包。手僵了一下,最後還是多準備了一些。 我用了半個月去整理我的生活。 我不再去探究那些迷霧,他也再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我在試圖去把自己的狀態調整恰當。有些無意識的習慣我不再去思考如何形成,有些下意識的動作我讓它順其自然,不再為難自己,也不再衝動行事。 這一點都不效率,的確不是我的風格,但我暫時不想改。出街在外習慣走外側,在閒下來的時候走走購物景點,加班累了望著小沙發發呆,晚上繞著中環走一圈,零散的東西重新收拾好工整的放在抽櫃裡,我沒有捨棄掉。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改。但現在或許不是時機,等到我用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他。 我需要休息一下了。 有些事實實在是太過殘忍,無形之中已經壓垮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把我自己想的太過堅強,忘記了無論多麻木的人被打到軟肋都會覺得疼。我放下了這些磕磕絆絆的恩怨,讓事實在腦海裡好好的沈澱,沈澱到我能接著啟程為止。 所以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在下班路上想去坐一趟摩天輪,但我還是去了,買了票坐在包廂,靜靜的看著視野慢慢變的寬廣,霓虹慢慢浸染江面,漆黑的夜晚有著幻彩的光。 我不知道做什麼,也不想打開手機,無所事事的看著外面。 今天是開工第一天,上下層互相拜訪派開工利是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一些習慣又出現了。口袋裡裝著多出來的那些利是,活動後有點心不在焉的辦公,下班的時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晚飯去了想去的餐館,然後我沿著岸邊散步,看到了這個摩天輪。 我很久沒有真正的審視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我必須要停下來,好好想想。 初二那天,我收到了兩條星加坡的短信。第一條是調侃和祝福,恭祝我的假期比他多兩天——實際上我真正休息的時間只比他多一天,也表達了新的一年要繼續拼搏的祝願,全文不偏不倚看不出任何傾向,完美的星加坡外交風格。 第二條就只有一句話:「有時間的話過來說說你忘記的事情吧,我會約一個朋友一起告訴你。」 我跟星加坡,不算熟,但一點都不陌生。他比我早被納入英國的版圖,但早期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後來因為中國的局勢動盪,一些組織跟他們那邊同盟,我們才開始相互照應。只是後來我們兩人都開始各打算盤,本來就不深的友誼也這麼消散,關係回到了不尷尬的狀態。 後來我把他當成膠著對象,在公共場合表現出了一些意圖,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欣然接受了我的敵意。 我總是和我棋逢敵手的城市相比較,評判自己的優勢和不足,將對方當作假想敵反省自己。一方面是自負,一方面是國際輿論的壓力。同為亞洲四小龍,我跟他曾經不相上下,直到他在三個重要指標上遠遠甩開我,我才收回目光轉向上海。 但是現在我也不用再和上海比較了。一個國家只需要一個國家級金融中心,我和他的道路不會相同,也許錯位,也許敗北。或許我可以和珠三角一起,⋯⋯和深圳一起構成另外一個國際都會體,但已經沒可能了。 星加坡和我不同,他有著近乎完美的處世圓滑,不知是先天優勢還是後天所致,如果是後天所致,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經歷。我跟他已經是非常標準的友好關係,本來不會再有「我們出來聊聊你想聊的東西吧」的邀約才對。想到是他把U盤給了我,他在深圳心裏,應該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吧。 約了朋友,他又約了誰呢? 三十那日我們把家好好清掃了一次,那些因為被抽走裡面物品而多出來的東西,他們默默的幫我收拾好,也沒問我該怎麼辦,抹去塵埃後依然好好的放在那裡。我連續四個月的心不在焉,他們看在眼裏,幫我安排好公文,跟上面打太極,讓我在圖書館和大學浪跡天涯。我一連幾天沒出現,他們也只是打錢給我。 我知道現在已經一觸即發了,我知道我的市民過著怎樣的日子。我依然為我的處境而憤懣不平,沒有去為他們發聲的內疚時刻啃咬著我的心,我其實沒有什麼長遠對策,我做什麼都帶著一點盲目性,我現在還在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漠視他們,是對他們的背叛。可是我真的需要喘口氣,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繼續苟延殘喘,去平復自己。在我還能被稱為我之前,我要先明白我要如何定義。 只是當危險再次臨頭,我和我的市民又如何保持理智? 我曾經被人一步一步拖下泥潭,不知道掙扎多久才踉蹌起身。我的問題是只屬於我的問題,如何保住自己,如何不入計劃的大流,如何跟這個傀儡正府周璇,我一定要慎重。 摩天輪升到了最高處,我看向我自己的夜景,又忍不住想起了一個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說自己對阿深的感覺。他代表了太多太多,那些複雜的、混亂的對他的定義蒙蔽了我的雙眼,我無法去公正的描述他,也不知道他在我心裡究竟是什麼位置。或許我以前是喜愛他的,但我不能去接近他,因為他就是深淵的守門人,我必須對他心無二念。他的信仰、價值觀、處事方式跟我都是天壤之別,而我至今也維持著一如既往的作風,想必以前的我也清楚,他會害我,也在幫我。 但我對他敬而遠之了嗎?我想沒有,我跟他之間一定有一段刻骨的感情,他主動要我放棄他,我也沒有將他徹底格式化。我已經忘記了我是否會不定時去凝視著他,但我一定會記的很清楚看著他成長的感覺,抬頭就能看到的風景,想憐惜卻不敢觸碰的氣息,一個被慾望無窮無盡吞噬的都市,奔跑的路途一定磕磕絆絆吧。 他從一窮二白成為Beta-,這種驚人的成長速度,我應該會害怕。恐怕還不只是害怕,嫉妒、憤怒、蔑視,他是我親手帶起來的雙刃劍,那些複雜的感情未經調和就會宣洩在他身上。我跟他到底該如何相處,我想像不來。 或許他是一個劍拔弩張的城市,但我卻無端覺得他應該很溫柔,這個想法,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根據本子上的一些紀錄,有人曾經提到過我和他有不少利益衝突,在我和他之間,穗選擇了我,而上面也給過他指示,他不僅被我壓著,還被滬壓著。他跟我的一部分職責也是相近的,兩地太近了,摩擦也經常發生,我們應該都會對對方很不滿才對。 摩天輪開始慢慢的往下掉,我該走向出口了。 那麼,我是該繼續前行,還是回頭再找找他的蹤跡? 剛想到這裡,我感覺到了有規律的震動聲,我手機響了。 我有點煩躁的拿起公文包找手機,一時不記得到底放在哪,無目的的亂翻。 但這一個動作讓我堅定了該往哪走。 我在夾層裡找到了一張拍立得的膠片。 雨後的星加坡的天空亮的我忍不住拿手擋了下眼。 星加坡在一旁笑:「光顧著加班忘記出門曬太陽?」 「這倒不至於。」我揉揉眼睛,「一直都睡不好。」 「你失眠症?」 「是吧。自從地震醒來就沒怎麼睡好過了。」 星加坡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久等了~」一個聲音從遠到近,來人笑呵呵的來到我們面前,用韓語說了聲你好。「oh香港,很長一陣子沒跟你打交道了。」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我也笑了笑,望向他。 我怎麼就忘了這個。 新界的本子已經告訴過我,深圳在國外關係比較好的���友,一個是星加坡,另一個就是首爾。他熟悉韓國的語言和人民,必然就會跟韓國城市關係好。 只是現在韓流大行其道,我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友好城市,確實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是真正的情同手足的友誼。 而且首爾這個人,我認識他的時間比阿深的年齡還長。當年一起拋頭露面的亞洲四小龍,現在已經到場了三個了。 「春節也剛過,你最近忙嗎?」首爾問我。 「忙死了。全世界不都在等著看我接下來的投資價值嗎。」我嘆了口氣。 「看來我們的狀態都不太好嘛。」首爾也露出了一點疲憊的神色:「阿星是政權更替後一些前所未有的挑戰,我是固化的社會階層和政府貪污,台北更麻煩,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忙。」 星加坡聳肩:「不做些變革,怎麼可能持續社會的活力。我的國民也沒有人願意開歷史的倒車。」 這個話裡有話,真的相當有水平。我內心已經為他鼓起了掌。 「不過我們竟然是來聊賀瑞斯想知道的事情的,就還是放下這些問題吧。」星加坡笑著指指他家別墅,「進去坐著聊?」 「哦天吶。你竟然沒想起他長什麼樣。他那麼可愛!」 「⋯⋯夠了,又不是我不想想起他長什麼樣。」我有種忍無可忍的感覺。 聽著我說我迄今為止知道的東西,他們兩個都喝了點酒,現在的首爾已經有了點醉意,講話也輕浮了一點。 「可惜,我們當時真的把所有照片影像都刪掉了。不過腦子裡還記得。」首爾放下酒杯。「他比你矮一個頭,外表只有十五六歲,確實跟你不像,跟大陸其他城市也不太像,不知道怎麼描述。你說他有淡棕色髮尾,是因為他長期在亞健康狀態,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髮色應該比你夢裡的還淡,他三十歲後的頭髮已經黑了很多了。而且他發展得太快,身體消耗大,基建幾個指標也不太好,又總是無節制加班,所以一直都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你可以直接理解成他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他可能是中國城市裡少數的隨時能舉全城財力物力做事的城市了吧?」我提出疑問。 「畢竟是新城,而且他和北京以前跟你一個毛病,缺乏長期規劃,所以後來積攢了一大堆問題阻滯了他的發展。」 「比如說二線關。不知道你在夢裡有沒有注意到,他臉看起來比較圓但整個身體看起來很瘦,是因為二線關分割了他的發展,讓他很長時間都沒能再接著長,所以還在十五六歲的階段。」星加坡接著說。 「前海說後來他拆了。」我說。 「是拆了,經濟特區概念擴大到全市,二線關名存實亡,但他發展太快,有些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首爾說。「我的人民在關內居住,經常跟我說關外的亂象和基礎設施讓人們非常頭痛。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土地的徵收和違建,讓他無地可用,房價泡沫嚴重,但誰讓他潛能無限呢,好歹是沒破滅。」 「⋯⋯跟我有關嗎?」我斗膽問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 「嗯,據說有。」 這就很尷尬了。我訕訕地想。 怪不得我身邊的這些人看到我尋找阿深的時候表情都這麼微妙,看來我以前確實待他很刻薄啊。 「可以這麼說,如果你不這麼對待他,你就會失去你既得的利益和優勢,所以我們都可以理解。只是一直以來都苦了他。」星加坡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我。 「當然,中國大陸的心思我們也不要去想。大陸就是個洪水猛獸,成也在他敗也在他。據說他就是為你而生的,所以他無論怎樣都要為你讓步,做好他的紐帶作用。」首爾大大咧咧。 「可是我們應該會走上對立的道路才對。我們的功能比較相似。」我說。 「是啊,反正你是一直把他當成對立面上的人。我每年都會拜訪你們兩個,我要勸你放下成見好好跟他合作,又要去他那給他順毛安慰他你總有一天能跟他好好在一起。」星加坡笑得溫婉。「說實話,在出了這件事之前,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為什麼?」頭一次聽說星加坡會對某件事篤定,我瞬間精神了。 「長遠利益。」星加坡說。 ⋯⋯喔這樣啊。 我又靠上了椅背,幽幽的說:「我最信不過的就是內地城市,你跟我談長遠利益?我之前只會對他們敬而遠之,現在也是沒甚好感,就算為了利益我也不會真的有跟他們多親近。」 「我們不是在討論���叫深圳的變量嗎?」星加坡笑眯眯。 「能是多大的變量?」我也笑著問他。 「你好歹也是推斷得出來,你是喜愛他的吧?」 「阿星,你別忘了你可能比香港更喜歡他哦,不要失去判斷力。」首爾在一旁煽風點火。 「沒錯,你不要⋯⋯what??」 我足足反應了五秒才把思路拓開。把記憶倒帶到三十秒前,我面前這個人說「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但我從他沒走之前幾年的觀察來看,他確實讓香港乖乖就範了呀,雖然不是全面就範,有種屈辱戰敗的感覺。」星加坡側頭反駁首爾。 「⋯⋯你喜歡他??」 我前所未有的愣了一陣子,想要說點什麼讓自己穩住腳跟,但一開口還是毫無用處的廢話。 星加坡看到我這個反應,終於笑出了聲。但可能是知道了他喜歡阿深的事實,我在這笑聲裡只聽出了苦澀的味道。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意猶未盡的拿起高腳杯喝了一口。 「阿深都不在了,不是嗎?」 這或許是一個比我更加心痛的人吧。我想。 我尚會去自我保護,他卻連保護自己的方式都沒有觸發。他不處於這漩渦之中,看的比局內人更加清楚,沒有立場去展現感情波動,傷的也會比局內人深很多。 說起來,為什麼只有我會去忘記他? 我直起身問他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有我忘記了他?」 「這個問題,你不是該問你自己嗎?」首爾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喜歡他的人很多,⋯⋯比我喜歡他的人也很多,為什麼只有我會忘掉他?」停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感情說出這句話。 星加坡淡淡的說:「你不是地震了嗎?他也是地震。可能是你們在地震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吧。」 發生了什麼? 沒錯,新界沒說,因為她不一定知道;前海沒說,因為她也不一定知道;但總有人會知道的,如果我們地震的時候在一起,那就會一起被發現。 星加坡看出了我在想什麼,拍拍我肩膀:「不要急。你這陣子一直在上心阿深的事情,先緩緩自己的狀況吧。畢竟你現在要問他們,他們也未必會回答你,你已經跟他們溝通過了。」 我沒什麼好說,只能點點頭。 「你最近不是在重新整頓嗎,跟你的尋找不衝突?」首爾問我。 「衝突。」我實話實說,「我也在抉擇以哪邊為重。前兩天找到了一個線索,所以選擇先過來找你們了。」 「什麼線索?」他倆眼睛一亮。 「一張膠片,沒什麼內容。」我拿出來給他們看。 首爾嘖嘖稱奇:「沒談過戀愛的人就覺得沒什麼內容,恭喜你,你忘的挺多的啊。」 「⋯⋯」 又聊了一點有的沒的,我們都各有工作,所以便邊聊著事情便來到機場,星加坡送我們。 「雖說如此,我們也真是什麼都沒留下啊。」首爾感嘆一句。 「對了,U盤。首爾,U盤有東西想請你翻譯。」我猛地想起,拿出電腦。 「什麼東西?我看看喔。」首爾感興趣的湊過來。 「阿深留下的U盤,有個文檔都是韓文寫的。」我插上U盤打開文檔,他接過電腦看了起來。 「大概寫了什麼?」我問他。 「⋯⋯」 他沈默了。 「是什麼?」星加坡問。首爾沒有回答我們,動起鼠標把東西好好看了一遍,有些地方還用光標選中了一下。 「⋯⋯噗⋯⋯哈哈哈哈。」 首爾對著電腦屏幕笑出了聲。 「是他的傳記嗎?還是——」 「不是,不是。」首爾一邊笑一邊擺著手。沒有笑的很誇張,他卻用手背抹了抹臉。 他把U盤拔出,合上電腦還給我:「好好保存。」 「是什麼?」我不知所以。 「是你。」首爾說。 「⋯⋯我?」 「那個文檔,寫的全都是你。寫的是你的輝煌。」首爾說。 「從他出生那年開始,他對你的所有觀察,他記下的都是你跟其他城市完全不同的地方,那些你的建設,你的社會風氣,你的政治經濟,你的優秀,那篇文檔就是你的表揚冊。 他在最後一段寫了你的困擾,寫了你的頑固不化,但也寫了你的光芒從未退去。他說,你的優勢沒有任何一個城市能夠匹敵,即使受到了致命的牽連,你依然無與倫比。很多環境描寫和人文描寫,純粹是一個普通的視角對你的觀察,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我」字。 整篇文章像是一氣呵成的,這篇文檔,連帶這個U盤的內容,應該就是為了給你看的。」 沈默了幾分鐘後,星加坡溫柔的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傢伙。 我也笑了起來。 飛機抵達香港時正好太陽初升,背著朝陽,我拿出那張拍立得。 一位少年在天星小輪的甲板上高舉著手機拍攝維港的風景,而當時的我拿起相機,把背對著鏡頭的他和維港框在了一起。
# 我剛到辦公樓門口遠一點的地方就看到前海有點急促的走出大廳,拿出手機,似乎是準備叫車。 「有事?」我打了聲招呼。 「嗯,有事。」她笑了笑,拍了拍瀏海,問我:「港哥找我有急事?」 「沒有,只是準備跟你敘舊。」我說,「我已經找完新加坡和首爾了。」 她驚喜的睜大眼睛:「港哥你這個速度會讓我懷疑你不上班。」 「⋯⋯我還是上班的。」我有點被戳中痛處的感覺,「諸多原因。」 前海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嗯,」她正起身子,「我應該知道你過來想跟我聊什麼,不過我今天要去找汕尾聊事,你⋯⋯可以當我司機嗎?」 「?」我有點疑問。 「我是去解決深汕合作的事情。」她提醒我。 「我車在車庫。」我友好的指路。 前海滿心雀躍的跟著我走:「港哥你也可以當翻譯欸。」 「你還需要翻譯?」 「看板也好啊,乾脆約汕尾在交流會見好了,刷你的臉拉生意。」 「很欣慰我和上海有相似的用途。」 「前海。」 「嗯?」 「你可能覺得我多疑,我真的感覺汕尾在抗拒和我的接觸。」 前海完成手上放文件的動作,默默的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以前是不是跟他有過節?」我追問。 「你⋯⋯」前海頓了幾秒,「你以前有個外號叫東亞醋王。」 「⋯⋯」我看了一眼有意避開我視線的汕尾。 Are u serious? 我又看回前海。 她無奈的笑了兩聲:「事情是這樣的。你跟他都很倔,你們相互���心的方式也很彆扭。每次他出去外面合作你都會跟他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生他的氣,我覺得你應該是擔心他吧。汕尾呢就是那些無辜的牽連者之一,哥魅力也挺到位,所以你⋯⋯」 「我經常不爽他。」我用自己意想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的負面設定。 「Bingo。而且哥其實在新聞和中央面前打了不少公關牌,但你基本都當真了,所以會很介意他的不專一⋯⋯或者說,你會挑刺,對他處事方式本身就有不滿。」前海接著解釋。 「所以我以前,對他應該很刻薄。」我說著看向她,她微微點頭。 「⋯⋯汕尾是真的有點怕我?還是不待見我?」我還是不太想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因為私事遷怒別人而留下壞印象實在不該有。 「不待見⋯⋯大部分大陸城市都不待見你吧。但是他不會因為這個而干擾他選擇告不告訴你哥的事情。」前海說的比較繞,拐彎抹角的傳達她的話裡有話。 「那我就放心了。」我拿出手機打開 聊天室,找到汕尾的帳號,毫不猶豫的按下申請。 確實是有點不可思議,汕尾送信給我的第一條訊息是一張照片。 「這是市民中心,是市政府所在地。」他緊接著發。「我猜你夢到了這裡。不是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在相機膠卷裡找到的最後一張照片。」 這不是個貓耳朵嗎,我有點想笑。 「他領導人喜歡養貓?」我問汕尾。 「你以前也說過這句話,他記了很久。」 隔了一會,汕尾又發了一句:「你的不少話,他都記了挺久的。」 我仔細地想了想,有點感慨。 「我找他也找了挺久的了。」我回他。「像是我說,我無法接受失去他?」 「嗯。他一直跟我抱怨你對他說的甜言蜜語份量不夠,蓋不住你對他的刻薄。」 「他不討厭我嗎?」 「哈哈哈哈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超級討厭,但更加喜歡,抵銷過後還是喜歡的。」 我也無聲的笑了。「內心活動這麼複雜,他不累嗎?」 「特別累。據說在他不同年齡段認識他的人湊在一起,能快速整理出他喜歡你的心路歷程。」我感覺他討論這個話題時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沒有那麼隔閡:「我就屬於後期他心累的時候遇到的。三十幾歲深汕特區計畫,我跟他開始合作,也正式接觸到了他這個人,感覺他真的被這段感情折騰的心很累。」 「我一直不正視他,不把他當回事,他的熱情消退了?」 「很難講,他那種人,你猜不出這一秒他會想什麼,也摸不準下一秒他會做什麼。」 我停下瀏覽網頁,回覆他:「他很讓人捉摸不透?我看他應該不會讓人因他的性格而覺得他很麻煩。」 「不,他的性格不會讓任何人覺得他麻煩,因為他從不麻煩別人,只麻煩自己。他的很多跟經濟發展無關的法規都對自己很苛刻,像是讓所有外來人辦理居住證,行人闖紅燈,還有上車繫安全帶,他都非常到位,抓到就是罰。你可能沒辦法明白對於這邊的社會來說有多狠,這些法規到現在除了他就沒有內地城市實施過。」那邊看來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多少人贊他就有多少人罵他。」 「罵他什麼?意識太超前純粹添堵?當代內地年輕人不至於沒有現代文明意識吧?」 「罵他大事管都不管,小事天天罰款。」 我沒忍住哈哈笑了幾聲。「大事他也管不了。可是這些法規某些方面來說也能體現他與其他城市的差距,如果全市本身能遵守這些法規的人四成不到,那他也沒有這個底氣要求人們遵守。」 「年輕人比較擅長接受新想法吧。我去深圳的時候總覺得哪都要注意哪都不適應,現在也沒的給我這麼覺得了。」 我若有所思。看來深圳的領導階層未必就是一個多麼敢於無視中央的人,但他們依然還有當代青年的工作態度,所以在底層公務員較集中的機關單位——比如說交警部門——容易坐上有責任感的人,一口氣把事情做到完備,雖然充滿極權色彩,但確實是一個進步。 社會就是這麼矛盾,所有的判定都是相對,有利就有弊,永遠都是步步為營。 我回他:「他的鋒芒畢露讓我很懷疑他的地方權利有多大。」 「只要不跟上級法規衝突就行,還有一些實打實的權力他也拿不到。」 「這個我知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佔有慾比較強的人,而且很強勢。不過大家都看不起他當他是個小孩,他性格也難捉摸,對外不是很明顯。」 「看出來了。很意外他放過了我。」 打完這段字,一段繁雜的思緒開始在腦海中糾纏,我停下了動作,默不作聲。 「怎麼了?」對方問。 我深呼吸,慢慢開始理清自己的思緒。 「我不記得他了。所以我不知道他對於我來說是什麼樣的人,以前的我究竟對他是什麼感情。 「現在我知道,我一定是喜愛他的,但一分是愛,一百分也是愛,我有多愛他,我會怎麼對待他,我只摸到了一個架子,知道得越多我就越愧疚。 「我也知道,我以前待他不好,我從我家僅留的片段看到我從未重視過他,講實話,看了他這麼多資料,我也不覺得跟他合作對我來說有什麼明顯的利益。」 「那是你的規劃到現在已經把他隔開了。」汕尾回我。 「是,是我推開了他,後來拉住了他的手,但也無法把他拽到我身邊了。」我回復:「所以我更想知道我究竟怎麼對他。只是我沒想到他真的這麼重要,我自己都看不懂我自己了。」 「沒想過你會有這樣的一面?」 「沒想過。或許也是我的失誤,我沒能在他誕生時就擺好心態,讓他就這樣離開我身邊。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帶走了他,是地震,是所謂更新改造,還是他自己早就想走?」 「都有。」 過了一會汕尾接著說:「你可以不用這麼愧疚。你直到失去才意識到他多重要是常情,這樣的你很香港,沒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何況都過去了,再批判你些什麼也沒意義,你已經把你自己折磨過了。」 我的心情複雜又無奈:「你這個安慰方法也很深圳。」 「我可以這麼跟你說,跟他玩得好的城市,多多少少都受到他特立獨行的影響。他以前就是這樣言之鑿鑿的安慰我的。他太有個性了,他把他活成了他自己的樣子,並且隨著時間增長越發獨樹一幟。有時候你真的不能想像他開會中途休息拿手機放鬼畜。」 最後一句我差點爆笑出聲。 「他都喜歡些什麼歌手?」 「他歐美日韓港台內地的歌都聽,永遠貼近潮流的人,你很難講他喜歡什麼歌手。他就是什麼歌都聽,包括鬼畜。」 「我的意思是,他聽歌有一套自己的品味吧?」 「這個他倒是自己說過,他聽的歌都很⋯⋯浮誇。我是說浮誇那首歌。」 原來他是那樣的心理狀態嗎⋯⋯我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但結合汕尾的話,我又好像什麼都沒瞭解。 「你在迷茫嗎?」汕尾一語即中。 「⋯⋯是。」我回答。 「這麼說很不客氣,但是他已經沒了,那就還原不回來了。你心裡的迷茫總是找不到答案的。」汕尾的語氣讓我懷疑他之前那幾句也沒有要安慰我的意思,「我從前海那裡聽說了,你已經廢了快五個月了。這個旅程或許要走到頭了,你可能要選擇結束了。」 「或許我要選擇了。」 沈默很久,我回答他。 五個月了。 一眨眼就五個月了。 從一開始我想要知道我少了誰的時候,我從未想像過,我會這樣深究到這個人身邊的一切,但卻至始至終都沒能明白他對我的意義。我倒是曾經想過,是不是得到了什麼線索我沈睡的記憶就能被觸發,可惜現在五個月,我除了幻覺什麼都沒找到,只有那兩個夢還在試圖告訴我我的努力不是白費。 當我從震後醒來時好似夏天剛剛落幕,如今最寒冷的日子已經過去,對亞熱帶的城市來說,即將開始的依然是夏天。 這場旅程真的要走到終點了嗎? 當然需要一個結尾,但不是現在。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忘記他,我想知道地震那天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準備著離開我,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樣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以及我還要面對那個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我,告訴自己我的功與過。 日後,盡量別教今天的淚白流。 「也就是說,我還差一些他小時候的信息?」 「嗯。你可以去找滬、東莞和穗哥。雖然你已經掌握了這麼多信息,但想要說服他們破壞約定告訴你還是有難度的。」汕尾說,「尤其是從他��的時候認識他的人,見識過他從小至大扭曲的心理轉變,自然會站在他那一方。」 「而且要整理他們的話,也相當有難度。」我思索。「我的自我認同又要遭受譴責的風吹雨打了。滬應該是這三個人裏既瞭解阿深又和他有一定距離的那個,但他寧願騙我也不講出來這件事。」 「他們自己在三個月內整理自己的心情都很難了。我整理不了,所以我決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這方面汕尾毫不隱瞞,「我不支持深圳這個決定。我不希望他的付出被一聲不響地丟棄。他自己在一開始就做好了脫身的準備,他連自己都輕視自己的付出,但我希望他離開後有人能夠記住,就算全世界忘記了,你也不該忘記他的,告訴他他的努力都不是白費。」 「喔,等等,」汕尾緊接著發,「你還可以去找一個人,不,兩個人。一個是86年和他建交的休斯頓,一個是14年和他柏拉圖式交往的西雅圖。」 盯著這條短訊沈默了一會,我回復:「如果你這麼說是想讓我找回當年當東亞醋王的感覺,那我確實是找回來了一點。」 我隔著屏幕都感覺得到汕尾在賊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年的4月25日是西雅圖的『深圳日』,5月11日是深圳的『西雅圖日』。」 「這個太過分了。」我真誠地表達我的內心想法。 「好多人差點以為他要離開你了。當時你們分居冷戰,他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前海也在逐步走上軌道,大家都以為他對你的感情已經消失殆盡了。」 「然而沒有。」 「當然沒有。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深港通開通後你特別主動,你們可膩歪了。」 「wow,interesting。」我給過去的自己起哄。 「你是準備給過去的自己收尾嗎?」汕尾問。 「嗯。我的過去是一本太過沈重的書,每次我想翻開它跟過去和解,都會因為太累而無法讀下去。」 但現在我身旁有人陪著。雖然他已經陪我走到了他能走的盡頭,但他依然還在我身邊。 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回溯我自己、和自己對話,但都失敗了,但現在我需要再回溯一次,而這次,我希望能從他開始。 「對了,那張照片。」 「我沒有夢到這裡。」我回他。「但我會在夢裡找找。」 我發了一個簡略的信息給休斯頓,表達了我的意願,訊問他是否願意找個時間空出來讓我登門拜訪。他很快回復了我,告訴我市博物館的友好城市專區裡還有深圳的資料,同時表達了無法與我相見的遺憾,因為他正處於忙的抽不開身的狀態。但為了彌補這個損失,他把手中所有跟深圳有關的檔案都發給了我。 不管怎麼說,我都非常感激他。作為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關係,他能這樣幫我這個「朋友的朋友」,還主動給予了我一部份市政府的工作資料,我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鬼使神差的,西雅圖主動聯絡了我,表示願意告訴我關於深圳的事情。至於地點他表示隨意,只是我需要提前告訴他時間。 「深圳告訴我,我可以跟你說說什麼了。」在email中,西雅圖這麼說。 我一時無言,只能不停的表示感謝。 「對了,希望你可以帶一瓶維他檸檬茶過來,我慕名已久。我很樂意帶你去嚐嚐西雅圖式的咖啡。」西雅圖認真的回覆我。 我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笨蛋耍的花招。 兩天後我拿著簽證飛往西雅圖等待轉機,坐在候機廳裏心事重重的敲著筆電,有個人自然的走到我面前hi了一聲。 「久仰大名。」西雅圖笑咪咪的說。「雖然這麼說比較輕浮,請問您有帶檸檬茶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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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elvira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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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苗栗縣長提名遭爆強姦殺人 鍾東錦反擊:是通姦和劃傷同學
國民黨下屆苗栗縣長人選懸而未決,日前傳出黨主席朱立倫已鎖定由立委徐志榮披掛上陣;鍾東錦16日上午在國民黨苗栗縣黨部召開「向鄉親報告」記者會表示,第一時間跟大多數的鄉親一樣,感到錯愕、灰心、無法理解。鍾也強調,將持續走自己的道路,與苗栗鄉親站在一起。 鍾東錦在記者會上指出,近期接獲國民黨中央轉知,接獲疑似敵方陣營以及有心人士的消息指稱他有強姦、殺人等前科,因事涉個人名譽與苗栗縣未來發展,鍾東錦鄭重宣誓:「絕非事實」,也請對方拿出證據,如有證據他馬上請辭議長、退出政壇,但若拿不出證據,將再蒐集相關資料後委請律師提告。至於苗栗縣長選戰,鍾東錦強調,不會因為遭到抹黑、打壓而退縮,感謝鄉親熱情的加油鼓勵,呼籲黨中央不應聽信謠言,堅持對內改革、對外團結的態度,尊重苗栗鄉親,推舉最具民意基礎、最強的縣長候選人。鍾接著說,2021年1月5日,同樣在這個地點苗栗縣黨部,宣布參與2022年苗栗縣長選戰的黨內初選,當時就希望透過自己「拋磚引玉」,呼籲黨內有志之士,都能夠出來站出來,期間,曾多次徵詢立法委員徐志榮,但徐立委非常客氣,並未明確表示意見,前農田水利署苗栗管理處長謝福弘也表示尊重黨內機制。所謂「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不過,大家都有所共識,那就是「藍軍必須要團結」,避免造成對方不愉快,進行良性競爭。然而,隨著他黨人選陸續敲定,國民黨中央先是對苗栗傳達不會辦理初選,接著又仿照前台北市議員羅智強模式,由秘書長黃健庭告知議長「民調太低」,最後是上週朱立倫主席前往苗栗向議長表示,有心人士在黨中央告狀指出:「議長有強姦和殺人前科」,可能對國民黨選情造成傷害。對此,鍾東錦坦然表示,3月和4月分別由不同單位進行兩次民調,都顯示他的民調不但是黨內第一,與其他政黨候選人進行對比式民調,也是他的支持度最高,說他民調低的根據不知從何而來。至於被指涉前科部分,鍾也解釋,當時20幾歲剛出社會,對愛情懵懂,當時曾交往一名女友,並不知對方已婚,他為自己���能察覺、詢問對方身分而誤陷妨害家庭的疏失遭告通姦,感到懊悔,但與「強姦」相差十萬八千里。另外,稱他涉及「殺人」,是在他年少氣盛時,曾與昔日同窗飲酒後爭執打架,過程中為求自衛,不慎劃破對方肚皮,因此縫了好幾針,事後,他向對方道歉並取得諒解,直到現在與當事人家屬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儘管如此,因為一時意氣用事,做了不良示範,鍾也表示歉意。鍾表示,隨著年紀增長成熟,也一直在努力回饋社會、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如果有心人現在為了選舉,就要用這種抹黑、誣陷的方式來汙衊他,那麼不但無法逼退他,反而為了捍衛個人名譽與苗栗縣政發展,他更必須挺身而出。最後,鍾東錦也強調,就因為自己曾犯過錯,所以會比別人更努力,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希望透過這一次站出來說明事實真相,給家人、給黨員、給鄉親一個交代,更期望黨中央不應聽信抹黑、放話的誣陷,更不能走回黑箱作業的窠臼,透過公平、公正、公開的方式,拔擢出最有能力的縣長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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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tmoon-arclibrary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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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第十八話,第一王子
回到宴會會場,斐斯特蕾雅正好趕上結束的繼承儀式。
所謂繼承儀式,就是由神王希尼斯為王儲別上代表王家的徽章,並在眾人的見證下簽署文件,公告亞德.拉斯奇正式擺脫私生子的身分,成為拉斯奇王家的一員。與此同時,天使族的結界公主也將以未婚妻的身分加入拉斯奇王家,可望為凋零的王室加入新血。
十五歲的王族已經脫離了孩子的身分,應該在接受教育的同時肩負起國家的責任,並在這個過程中培養王儲應有的責任心與榮耀。
斐斯特蕾雅看著亞德緩緩走上台階,與琉璃一同在神王希尼斯面前垂首。
她略帶不安的四望,尋找不尋常的線索。可惜,除了帶著虛假笑容鼓掌的人們之外,什麼也沒看見。
夜間的暖光下,神王希尼斯一掃疲態,語氣鄭重:「從今天開始,你將成為亞德.拉斯奇,成為王室的一員。但願你能夠充分發揮你做為混血的長才,作為聖女伊芙蕾希雅之子,繼承她的意志。背負聖法提加最尊貴的姓氏,是榮耀亦是責任。我等都是被光明女神選中的代行者,在她的授權下治理這片土地。」
「黑髮的代行者?」
「女神也能忍受魔族當代行者嗎?你瞧瞧他的瞳色!」
「噢,我忘了,聖王大人也是紫色眼睛。不是造假吧?」
斐斯特蕾雅在議論聲、訕笑聲、代著氣音的笑組成的背景音中,看見那些態度莊重的人們。有的人雙手交握,有的神情嚴肅,掩著扇子壓低聲音說話的人占多數。她隨意瞥了眼那些表情厭棄的人們,試著記住他們的臉。
可惜,毫無信仰更無榮譽、任意跟著潮流擺盪的人們才是多數。嘗試了一陣子,她也只能挫敗地收回視線。
此刻希尼斯親自為亞德別上胸章。
斐斯特蕾雅突然把視線回到人群中,在盡頭的陰影下發現了獨自一人的聖王。感覺到視線,對方朝她走來。
「妳在緊張什麼?哦,我當然知道,妳的魔力告訴我的。」
「我聽說了奇怪的傳言。」
「邊境嗎?別擔心,那不是新聞,該知道的人都心裡有底。妳就好好當妳的小女王,不要輕舉妄動。」聖雙手抱胸,抬頭望著亞德。
「你是叫我坐以待斃嗎?」
「以妳的能力跟智慧,能夠做到的非常有限。妳也是雷爾契家族的人,甚至還是未來的神族女王,妳又能改變那個家族數千年來的偏見嗎?聖女公主都做不到,何況是像妳這樣柔弱的小女孩。」
「聖王閣下,您討厭我嗎?」
「不討厭,但確實算不上喜歡。應該說,除了亞德以外的人我都不在意。」聖不帶情感地垂眸看她,「所以……斐斯特蕾雅,妳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您有什麼建議嗎?」
聖本來似乎是想激怒她,見她強忍情緒,似乎覺得有趣。
「善用妳現有的資源。好比說……」
聖伸出手,純粹而強大的神聖氣息以磅礡之勢輸入作為裝飾繫在髮帶上的神聖紫水晶,能感覺一股奇特的能量包圍全身,那像是一種薄膜?不,不對,更精確地說,那更像勢
斐斯特蕾雅被震得退後半步,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神的奇蹟偶爾也會降臨,就把這當成是光明女神的恩賜……」聖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說:「要是妳死了,亞德會傷心,所以費盡全力掙扎……然後活下去吧。」
這可真是奇怪。明明是相同的容貌,聖的存在卻讓她在備受壓力卻不感到害怕。
留下意義深遠的言論,聖帶著意有所指的笑轉身離開。
至此,為期三天的宴會首日終於結束。
……
……
隔天的午宴,新的王儲與未婚妻一起面會水之都與精靈族的代表。
喔,不對,還多了兩個人。那就是第一公主斐斯特蕾雅與拋棄繼承權的新任聖王。與其說是正式的面會,不如說是相對氣氛輕鬆的下午茶,因此亞德並沒有穿上宴會的正裝。除此之外,出發前正好遇上珞緹雅,今天下午她正好醒著,也就跟上來。
出乎意料的人��正好坐滿了桌子。
此時,精靈族代表、大祭司尤爾.利基特帶著濃濃黑眼圈打了個哈欠——接著被坐在隔壁的水之都代表由希.海亞手上重達三公斤的精裝書拍在腦袋上。
「……你這傢伙,殺人嗎!」
「真是抱歉,我不小心手滑,還請您原諒。」由希的神族語聽來冷漠又淡然,彷彿剛才的「提醒」只是個親切的意外。「工作時間到了,大祭司閣下。是該醒來了。」
這是亞德第一次親眼看見精靈。與童話中描述的精靈相反,灰髮、綠眸的尤爾不同於傳統纖細孱弱的精靈精靈給人的印象,他很高、身材精壯。他撓著腦袋,顯得很不耐煩:「你既然想來,自己過來不就好,為什麼非要拉我一起?」
「如果你真的這麼不想坐在這裡,可以離席。」
尤爾滿臉厭棄,卻仍沒打算移動半步。
亞德笑道:「兩位感情真好。大祭司閣下,我們之前在宴會中見過,我是聖法提加的第一王子亞德。非常抱歉打擾您的休息時間,我會儘快結束的。冒昧請問,您是否睡得不太好?如果有我們能改善的地方,我很樂意提供幫助。」
尤爾道:「因為這裡不是森林,聲音跟魔力都讓人不怎麼舒服。比起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龍女?」
亞德滿臉錯愕:「什麼處理?」
「她是龍族,龍族離開禁地只有一個目的。你現在可是有正式的未婚妻,到時候琉璃會有危險吧?」
尤爾一臉看著白癡的表情,讓亞德實在問不出口。他只有轉而看向由希尋求支援。由希笑道:「龍族是可以馴養的,你看雪之君主不就是個好例子?而且曼德沙家的人通常很受龍族歡迎。」
尤爾笑得了然。「哦,我明白了,你跟你的父親該不會是同類吧?」
「什麼同類?」
看亞德一臉純良的反問,尤爾忍不住瞪大眼睛。「哇,天啊,你該不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你明明是那個魔王陛下的孫子、魔族之花的兒子,卻被徹底養成神族,這樣看來真是很有意思。」
琉璃乖巧地舉起手,在由希請她發言後才提出問題。
「為什麼我會有危險?」
有話直說的由希難得滿臉為難。「這個要請亞德殿下直接詢問魔王陛下,我相信他應該會給您滿意的答案。這次見面,我是代表神王陛下與多琳女王詢問您的意見。女王陛下希望您與葛妮加小姐甚至斐斯特蕾雅殿下能夠遵循王家的往例,到水之都就學。」
說著遞出一封邀請函。
白的信封上,以淡藍色的金粉末水寫著亞德的名字,署名是多琳.法傑瑪——那便是現今水之都女王的名諱。
表面上這只是讓亞德離開聖法提加,卻有更深遠的意義。
水之都歐蘭諾是三大中立地區之一,信仰著水神凜,由女王多琳統治。
它位於聖法提加東北邊的海底的學院之國,這個聖法提加大小城市被名為「蘭茵」的特殊結界保護,有五界最密集的大圖書館以及頂尖學府。在這個國家,不論種族身分貴賤都能入學,神族跟魔族能夠並肩談笑,是被雷爾契家族厭棄的墮落神族,更是被流放的少數民族最後的堡壘。
對亞德提出的邀請,代表水之都對他的王儲身分的認同與保護,更意味著向來對神族跟魔族爭權置身事外的水神族準備出手。
最初,水神族代表是由希這件事引發了神王希尼斯的不滿,因為這代表多琳女王拒絕支援聖法提加——而事實卻正好相反。
「您的母親伊芙蕾希雅殿下也跟多琳女王有交情。女王陛下不希望神族跟魔族的關係再度惡化,對您的狀況深表理解與同情,才特地派我親自邀請。您意下如何?」
「我嗎?」亞德瞪大眼睛。
「是的。」
同樣是神族,水之都的人民被稱為「水之民」,自詡為智慧的後裔,提倡平等與自由。在亞德看來,那是個近乎理想國的地方。
亞德壓抑著答應的衝動,「這是我的榮幸,但事關重大,我必須諮詢神王陛下的意見,才能夠給您完整的回覆。能給我幾天的時間嗎?」
「那當然,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
「我們精靈族對此不表示意見。但是,如果有人打算改變現狀……那我們會選擇和平。所以,還請殿下將我族的意見一併轉告。」
亞德在震驚中答應下來,三人還隨意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斐斯特蕾雅道:「我有件事想請教博學多聞的海亞博士。我聽說您是研究神代遺產的第一人,您對神聖紫水晶應該也有研究。」
「那是我的專業領域。殿下是想鑽研神聖紫水晶的秘密嗎?」
「我聽說它是很棒的魔導具,希望我有能力物盡其用。」
這句話的意思需要細聽才能明白。神聖紫水晶是治療與防禦專精的魔導具,意味著斐斯特蕾雅自認有危險。
聰明如由希,自然聽懂她的暗示。
「為了表示邀請的誠意,我很樂意為各位展示魔導具的奧秘。就讓我為兩位殿下展示神代遺產的奧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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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ecsports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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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網球發展基金會二度辦訓練營  國手楊宗樺執教專業課程
「推廣基層網球和培育人才  楊宗樺擔任總教練」
太平洋網球發展基金會以推動基層網球發展為宗旨,在廖裕輝董事長的帶領下,自去年起舉辦「星星知我心網球訓練營」和「點亮網球夢基層網球教學」,目標透過訓練營與教學活動,培育國內更多青少年潛力選手。
「星星知我心網球訓練營」今年寒假邁入第二屆,報名採取影片投稿方式進行海選,由資深主播王人瑞與劉虹蘭等專業人士組成評審團隊,激發10��14歲的青少年發揮創意,錄製個人網球故事影片,這也是國內少數不以青少年排名或成績為主要依據的活動,最終遴選出12名青少年參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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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手資歷豐富的楊宗樺首度擔任指導教練(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為期一周的訓練營全程免費,邀請職業好手楊宗樺領軍的專業教練團授課,課程內容包含網球技術、體能與心肺耐力訓練等,除了豐富多元的主題課程,也透過集體住宿的宿舍生活,提前培養青少年個人獨立自主的能力。
本次訓練營主題為「領導」與「表達」,12名學員分為四個小隊,由四位去年曾參加暑期訓練營的舊生擔任小隊長,舊生除了分享自身參加經驗,幫助新生更快融入狀況,並發揮領導能力,帶領小隊在訓練和日常生活中積極爭取積分,目標挑戰「最佳星戰隊」之最高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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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宗樺總教練與廖海帆董事進行互動交流(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廖海帆董事現身探營  與小選手同樂」
訓練營期間,廖海帆董事代表基金會至臺北市網球中心探營,並和學員同樂。廖海帆董事帶來好喝的鮮奶茶提供營養補給。學員也擔任小老師,不僅教廖董事叔叔如何纏握把布,更示範網球基本動作,一起體驗對打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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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海帆董事與學員進行互動交流(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廖海帆董事樂見青少年對於網球的熱衷與投入,「網球對小朋友的教育有正面影響,不僅學到運動家精神,也能良性競爭,變得更有韌性與抗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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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海帆董事蒞臨現場探營(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廖裕輝董事長作東請客  抽出團體賽對陣組合」
當天晚上,廖裕輝董事長在帝國會館作東,宴請所有學員一起享用美食,同時也慰勞辛苦的教練團和工作人員。晚宴上特別安排「星情時刻」,讓學員輪流上台發表參訓心得,訓練個人的口語表達能力,表現優秀者將在結訓典禮上頒發星情獎以茲鼓勵。尾聲舉辦慶生會,讓當天生日的學員彭楷程和同為一月份壽星的洪巽皇教練接受大家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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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裕輝董事長代表抽出決勝之戰團體賽對陣組合(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為期一週的星星知我心網球訓練營即將邁入尾聲,在國手資歷豐富的楊宗樺總教練精心規劃下,訓練營最後兩天安排「最佳星戰隊——決勝之戰」團體對抗賽,讓學員有難得機會以單、雙打排點形式,體驗世青、世少的團體對抗賽制,提前為將來入選成為國家代表隊選手做準備,並由廖裕輝董事長代表抽出對陣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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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單位精心安排慶生會(圖/海碩整合行銷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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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okycheesecakepanda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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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軍F-16V失聯逾15小時未尋獲,台媒:壓力“兩頭燒”是重要警訊
 台軍空軍“上尉”飛行員陳奕昨(11)日駕駛F-16V單座戰鬥機於嘉義縣鰲鼓濕地北堤附近海域墜海後失踪,台當局防務部門動員陸海空軍徹夜搜尋,至今仍未尋獲。據悉,台軍海軍水下作業大隊第2梯次潛水人員今晨5點半已出發,台軍空軍直升機也盤旋空中搜救中。
陳奕昨天駕駛F-16V單座戰鬥機,光點雷達卻在下午3點25分於嘉義東石外海消失。據台灣氣象單位網站顯示,今天台灣東石沿海會有風速5至6轉8級陣風、海面會有中浪至大浪產生,浪高2到3米。但台灣搜救人員稱,仍不會放棄一絲希望。而事發後,台軍“空軍司令部”也下令全軍F-16型機部隊執行“天安一號”特檢,暫停全部戰演訓任務。據台媒報導,這是全球F-16V換訓首樁重大意外,連美國方面也關注。
台軍“空軍司令部督察長”柳惠千昨日聲稱,這架戰機當時是執行20度大角度投彈、攜帶照相槍進行“照準”科目,事發過程長機全程目擊,戰機呈現大角度向下高速墜海,飛行員沒有跳傘。柳惠千透露,過程間飛行員按住無線電麥克風通話鍵,導致空地都無法截收同一波道的發話,“這點並不正常”,需要調查。
柳惠千並證實,這架編號6650的F-16V戰機去年九月曾在機堡發生意外收起落架的事件,但事發後台軍空軍評估機體損傷輕微,且已修復。對於戰機墜海原因,他說,過程中不排除任何機務、天候、人為因素,正調查中。
據台灣“聯合新聞網”報導,台灣航安專家彭斯民昨日則發文表示,這18年來已經有不少見過面的教官“犧牲”,他昨日剛在台軍空軍官校飛安中心上完“人為因素”課程,正在介紹“安全管理系統”時,突然有教官舉手說嘉義F-16V失事,讓他不禁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的授課到底有沒有用?亦或是已經嚴重到組織文化出了問題?畢竟24個月內失事6架、殉職13員,實在太過頻繁。
“聯合新聞網”觀察指出,台軍空軍20餘年前也曾幾乎同時接裝F-16、幻影2000與IDF戰機,被譽為績效。但今昔不同之處,台當局防務部門不斷修訂“經常戰備時期突發狀況處置規定”,身係兩岸互動敏感最前線,台軍空軍飛行員勢必壓力巨大。
其次,台媒指出,在“少子化”已成為台灣的安全問題下,合格飛行員招募成效有限,台軍空軍已積極運用女性人力試圖充實飛官員額,但礙於飛行員不但體位要求嚴格,且須歷練多重嚴格訓練、投入時間才“飛”得出來。去年“中正預校”開出低分錄取空軍預備生,原因就是飛官向來稀少,招訓只能採用“只要身體(眼睛)好,學業可以再要求”。
文章認為,台軍空軍戰機聯隊一邊肩負戰訓任務,一邊執行備換裝。台當局防務部門乃至“朝野”不能再只想“建軍”,忽略操作軍備人力問題,F-16V戰機失事是重要警訊春藥 春藥效果 春藥副作用 春藥哪裡買 春藥是什麼 春藥成分 媚藥 乖乖水 春藥坊 催情迷幻催情 外用春藥 日本春藥 RUSH 壯陽助勃  老中醫  韓國奇力片  鱷魚增大軟膏  黑馬Dark Hors  美國BIG PE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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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ssroom-yahoohk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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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網絡界最強指標性頒獎禮 雅虎香港「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頒獎典禮
香港網絡界最強指標性頒獎禮
雅虎香港「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頒獎典禮
總結2020年歌影視界成績  今日(1月27日)起一連三日Yahoo TV網上播放
全港首個以xR(延展實境)科技製作的虛實頒獎禮 得獎藝人在夢幻舞台中逐一亮相
[公佈「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電視及電影、台灣/韓國獎項得獎名單]
2020年好不容易過去,新一年,雅虎香港(www.yahoo.com.hk)希望與大家一起送走陰霾,以「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啟動,互相鼓舞,彼此激勵,同時藉著頒獎典禮對在逆境中努力不懈的人氣歌、影、視藝人及作品作最高度的讚譽!作為香港網絡界年度盛事、總結2020年度歌、影、視界成績,今年的頒獎典禮首次跳出實體活動,採用在全球大熱、目前於影音領域中最前瞻的技術之一eXtended Reality(xR,延展實境),搭建實時虛實整合頒獎舞台,透過LED顯示屏、攝像機追踪系统,呈現自然景深和自適應視角的3D視覺場景,為一眾樂迷視迷與觀眾,帶來一場前所未有、虛實混合的全新視覺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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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港首個xR虛實頒獎典禮  今日(1月27日)起一連三日下午一時播放
2020年帶來的新常態,令大家靈活變通,頒獎禮也要改變頒獎形式。踏入第十七個年頭,「Yahoo搜尋人氣大獎」頒獎典禮以「時刻激勵,激勵時刻」為主題,雖然不設現場觀眾,但表揚歌、影、視界藝人過往一年努力及佳績的初心仍不變,製作全港首個以xR視覺效果呈現的虛實頒獎禮 - 「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頒獎典禮!根據2020年度網民在雅虎香港平台上搜尋的每一組關鍵字,頒發年度搜尋人氣大獎,務求更全面凸顯網上人氣最高、最能反映網民愛戴的得獎人物及作品,成為一年一度的亞洲人氣指標!「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頒獎典禮於今日1月27日起一連三日(1月27、28及29日)下午一時,於Yahoo TV的「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專頁(https://hk.tv.yahoo.com/hkbuzzaward)播放。縱使今年頒獎禮移師到網上播放及沒有現場觀眾,仍得到城中人氣偶像悉心打扮出席支持,得獎藝人在xR實時虛實整合的夢幻舞台中逐一亮相表演,與司儀森美及網民分享得獎感受,並在這個需要激勵的時刻送上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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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昨日(1月26日)公佈音樂獎項外,今日繼續公佈其餘獎項名單]
現率先公佈「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電視及電影、台灣/韓國獎項得獎名單及得獎者感受:
(註:「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電視及電影、台灣/韓國獎項於1月27、28及29日於Yahoo TV的「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專頁內正式公佈)
《法證先鋒IV》獲「人氣電視劇集」獎  監製梅小青率領團隊領獎  告別作得獎「今生無悔」
以緝兇為題材的《法證先鋒IV》,製作認真,抽絲剝繭破案,深受觀眾歡迎,結局似為第五輯留下伏線,讓觀眾期待。每件案件引來觀眾熱烈討論和網上熱搜,勇奪「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人氣電視劇集」實至名歸。劇中演員鄭俊弘(Fred)、湯洛雯(「靚湯」)於2020年在事業、感情均大豐收,鄭俊弘成家立室踏入人生新階段,湯洛雯公開戀情,兩人的新聞為娛樂圈「沖喜」,更齊齊首次奪得「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圖片搜尋次數最多的香港男藝人、女藝人」。湯洛雯更與男友馬國明雙雙得獎,馬國明去年主演的電視劇《降魔的2.0》、《C9特工》及《使徒行者3》,每個角色都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加上與「靚湯」大方放閃,實力與人氣無庸置疑,令他首度奪得「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電視男藝人」獎;而其好拍檔李佳芯(Ali)則蟬聯「電視女藝人」獎,她在電視劇《殺手》中的師奶造型加上見錢開眼的性格,獲得網民一致好評。
《法證先鋒IV》監製梅小青(小青姐)率領幕後工作人員及演員米雪、謝雪心、麥玲玲、海俊傑、鄭俊弘、湯洛雯、黎燕珊、張穎康等浩浩蕩蕩出席,陣容鼎盛!小青姐謂拍攝《法證先鋒IV》以來,整個團隊合作得好好,為自己留了一個美好的回憶,「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人氣電視劇集」是屬於大家的!《法證先鋒IV》是小青姐的榮休告別作,她感觸地表示:「我入行的第一個獎是『今生無悔』,到現在這個獎是『法證先鋒IV』,可以回應我從事這行真的『今生無悔』,好多謝大家的通力合作。」小青姐更向每位台前幕後工作人員致謝,米雪自言自己是小青姐的粉絲,加上角色有機會化粵劇靚妝,又可同「四哥」以及一班好戲之人合作,所以即刻答應演出。至於有份客串的麥玲玲謂此劇有高收視,希望小青姐開《法證先鋒V》。後期加入《法證先鋒IV》的湯洛雯,她飾演的角色要重拍實在不容易,而且時間好緊湊,感受到這個團隊的用心。「靚湯」亦趁Yahoo頒獎禮多謝鮑姐、譚俊彥、黃浩然等演員帶她入戲,以及小青姐給她機會。
【以上個別得獎單位台上領獎(xR效果)、後台足本訪問之片段及相片可於此處下載:https://bit.ly/3qRbpD9】
鄭俊弘、「靚湯」成「圖片搜尋次數最多的香港男藝人、女藝人」 「靚湯」甜蜜「放閃」望「旺」男友
而獲得「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圖片搜尋次數最多的香港男藝人、女藝人」的鄭俊弘、「靚湯」雙雙接受訪問,「靚湯」表示過去一年體會到跟家人相處的時間很寶貴,雖然過得艱難,但同時得到很多經驗,在旁的Fred亦十分認同,他們更送上一些激勵的說話給大家,「靚湯」謂:「其實香港人好犀利的,能力很強,有一句說話我經常勉勵自己,就係『關關難過關關過』。」而Fred則表示:「很多時朋友都會向他訴苦,我都會用這句說話來安撫朋友、安撫自己,就是『總會過去』的,大家咬緊牙關,正面去想。」二人憑著人氣令不少網民搜尋他們而得獎,被問到怎樣可以保持人氣下年蟬聯,二人鬼馬的替對方回答,Fred提議「靚湯」結婚!「靚湯」亦不甘示弱,祝Fred年生貴子、快點生小朋友,最好就是打孖上生孖胎!Fred顯得有點尷尬表示「希望係啦!」去年很多人藉著空閒時間發掘了自己的潛能,解鎖技能,「靚湯」亦不例外,她重拾了以往曾經學過的東西,例如學花式溜冰、插花,曾親手整結婚花球送給朋友。而Fred就同太太就在家中煮飯,研究很多不同的菜色。「靚湯」被問到有什麼獎勵給首度獲頒「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電視男藝人」獎的馬國明,「靚湯」甜笑謂:「我恭喜佢啦!佢喺大家、喺我心目中都是非常成功的男演員,我都唔知獎什麼,總之恭喜他,希望他一直都咁好,希望我一直都旺佢!」
【以上個別得獎單位台上領獎(xR效果)、後台足本訪問之片段及相片可於此處下載:https://bit.ly/2YgLkRK】
「電視男藝人」馬國明以「打麻將」勉勵港人  「電視女藝人」李佳芯望與馬國明合演情侶感受對方的sweet  
得到女友「靚湯」甜蜜送上恭喜的「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電視男藝人」馬國明,首度奪得此獎,多謝Yahoo及網民支持,希望自己可以拍更多好劇回饋大家;至於獲頒「電視女藝人」獎的李佳芯認為得獎是激勵自己繼續努力的動力。面對去年艱難的日子,馬國明用了香港人喜愛的「打麻將」為題材的電影《嚦咕嚦咕新年財》勉勵香港人,當中提到「越難打嘅牌就要俾心機去打!」馬國明認為無論環境怎樣都要俾心機,逆境順境都要盡量做好自己!Ali則希望大家拿出勇氣主動關心身邊的人。蟬聯「電視女藝人」獎的李佳芯,有感而發:「記得上一次出席Yahoo頒獎禮時是在海傍,好熱鬧好多人,今次領獎環境不同,但體會到隨著時間,環境可以轉變,但我們可以心態轉變去適應社會、適應環境,所以轉型到在網上同大家見面是另一種風味。」
自《白色強人》之後二人未再有合作,如果再有機會一齊拍劇,馬國明笑言可以演兩父女,Ali即大笑回敬:「你咁睇得起我,還是踩低自己?爸爸!」她隨即認真地表示馬國明為人好正經,尤其是現在拍拖之後就更加正經,是一個好好的男人(在旁的馬國明呼應:「其實我好唔正經,呃到你。」)如果合演情侶或者夫婦,可能會流露了馬國明好sweet的一面!馬國明回應:「應該都會!我都有睇《BB來了》,我都期望同Ali做兩公婆!」Ali笑言希望兩公婆不會打交。
被問到去年解鎖的技能,Ali笑問馬國明:「認識了一個好好的女朋友,飲咗碗靚湯,算不算是技能解鎖?」說回自己,Ali寫了一本書,完成了一直以來很想做的心願,對她而言,寫作是一個挑戰,算是小小的技能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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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信得「人氣電視男角色」演喜劇逗女兒開心   「人氣電視女角色」蔡思貝激勵大家無懼風雨繼續前行
《反黑路人甲》以反黑卧底為題材,加入喜劇節奏,贏盡口碑和收視,亦為該劇及劇中演員帶來多個獎項。王浩信飾演「張細倫」,人物性格有趣,甚少演喜劇的王浩信亦能駕馭角色,入型入格,引來網民熱搜,為他帶來「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人氣電視男角色」一獎。至於「人氣電視女角色」則由王浩信的好拍檔蔡思貝憑《使徒行者3》中「竇亞希」一角奪得,她在劇中飾演卧底「阿兜」因愛上江湖大佬龐浩洋而內心掙扎,令網民和觀眾看得十分肉緊,演技日漸成熟,獲得不少網民讚賞。
2020年過得不容易,蔡思貝學懂要為細微的事情而高興和感恩,才會過得開心,以及將重點放在家人及健康身體上;而在旁的王浩信感恩過去一年仍有很多工作機會,亦感覺到大家希望用團結來打贏這場疫症。正因為體會到很多事情都不是必然的,更加要珍惜眼前的所有。踏入新一年,蔡思貝激勵大家「無懼風雨、繼續前行」,而王浩信則表示雖然有點老土、但很有鼓舞性作用,就是「活在當下」,珍惜眼前擁有的,以及多做運動保持健康身體,一向熱愛做gym的他,認為做運動能夠提升正能量快樂因子!
入行7年獲「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人氣電視女角色」獎,蔡思貝感到榮幸之外,同時覺得責任更大,她坦言:「大家在電視框想睇蔡思貝的expectation會不同,自己要繼續加把勁,付出雙倍、三倍的努力令大家滿意,亦希望繼續帶到娛樂、感動和微笑給大家。」王浩信就好高興可以參與自己很喜歡的戲種 – 喜劇,回想當日拍《反黑路人甲》時都是抱著戰戰兢兢的心態面對每一場戲,擔心「氹唔到」觀眾笑,最後劇集成績好好,見到一班兄弟姊妹在頒獎禮台上得獎,好戥大家開心和感動。對他而言,這部作品是他對伯樂林志華先生的交代,算是「交到功課」。成功打開喜劇之路的王浩信,都希望再有機會在喜劇方面挑戰。他的女兒亦會看他的演出、都會笑,王浩信更指囡囡有表演天分,經常重複他在戲中做過的一些事。王浩信還分享了一個想繼續拍喜劇的原因,就是平日因為工作而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女兒,所以好希望即使有一日他離開這個世界,囡囡可以看到他拍的喜劇作品,見到爸爸在逗她笑,為她帶來快樂,這一點成為王浩信拍喜劇的動力。有報導指蔡思貝將與王祖藍、張振朗合演喜劇,對她來說演喜劇是挑戰,知道要逗人笑是很有難度的。
【以上個別得獎單位台上領獎(xR效果)、後台足本訪問之片段及相片可於此處下載:https://bit.ly/2Yfkbyz】
《全民造星III》成為「人氣綜藝節目」  冠、亞、季軍首度上頒獎禮舞台
綜藝節目《全民造星III》的誕生,讓有熱誠、有潛能,卻苦無資源的新人有機會接受訓練,一展所長。自播出以來,成功製造了不少話題,參加者的人氣爆燈,獲得「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 - 人氣綜藝節目」獎可謂實至名歸。冠、亞、季軍陳葦璇、Ben、Ansonbean出席頒獎禮代表《全民造星III》台前幕後領獎。今次是繼《全民造星III》之後三人第一次走上頒獎禮舞台,三人感謝勞苦功高的幕後工作人員、導師林二汶、梁祖堯、彭秀慧的教導,以及觀眾和粉絲的支持。去年在疫情下參加《全民造星III》,三人有不同的體會,葦璇謂多了時間讓自己好好休息令自己思考,同時嘗試作曲、填詞,將面對疫情、束手無力的感覺透過新歌抒發情緒。而Ben參加《全民造星III》面對的網上觀眾多了,大家好像重拾以前一齊睇電視的感覺。Ansonbean表示多了時間去重新整理自己,培養新習慣、作新嘗試,就好似參加《全民造星III》一樣。被問到如果想出年繼續攞「人氣綜藝節目」獎的建議,葦璇期待類似《花姐ERROR遊》的節目,既有好多挑戰、又好搞笑,試下高危玩意如Ben一路拗手一路Bungy Jump! 
【以上個別得獎單位台上領獎(xR效果)、後台足本訪問之片段及相片可於此處下載:https://bit.ly/36e89K4】
鄧麗欣奪「本地演員」獎  寄語大家將愛分給別人   茶飲店在港開分店與朋友粉絲分享開心事
近年,鄧麗欣(Stephy)在電影上的演出,往往令人另眼相看,認識她具備實力演技的一面,讓她成功在電影圈上站穩腳步。2020年上映的本地電影《金都》,Stephy演活了那位在婚紗店工作、性格樸實的阿芳,惹來讚賞,同時為她帶來「Yahoo搜尋人氣大獎 -本地演員」獎項,再次獲得認同。雖然今次的頒獎禮有別於以往的形式,但Stephy覺得能夠跟大家分享她的得獎感受已經是好感恩。回想以前,原來大家可以一齊出席頒獎禮或者活動是如此幸福的,所以每一刻都要珍惜,這也是人生好大的一課。2020年對各行各業、不同階層都是艱難的一年,Stephy的體會是無論面對小事情還是更大的事,當不能改變環境的時候,就要改變自己的心態,用正面的思維去面對,事情就會變成正面,過去一年她學懂了調整自己的心態,亦希望可以用這種心態去影響別人。2021年,Stephy寄語大家不要吝嗇將自己的愛分給別人,無論順境或者逆境,其實人與人之間的幫助、人與人之間的影響,可以有很大的力量,只要有身邊的人支持,她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美好的安排。
演技得到認同後,下一步會否想當導演?Stephy坦言曾經有想過做導演,但再仔細想又未必會,她解釋當演員較做導演幸福和舒服得多,暫時都係想享受做演員的工作,待她嘗試更多不同的角色再想想,不過如果真的做導演,她有興趣拍懸疑題材的電影。
Stephy投資的茶飲店在香港開分店,原來她一直都好渴望在香港開到自己的分店,終於在2020年這麼艱難的一年做到,她自言要俾掌聲給拍檔,很開心可以讓朋友、粉絲嚐試她的茶飲,分享這件開心的事,特別親切。同時要兼顧幕前演出和茶飲店生意,Stephy自言有利有弊,她的強項是在市場推廣、宣傳方面,令大家很快知道有這間茶飲店,但另一方面她會有很大壓力,擔心大家關注得太多,如果做得不好會被放大。而且自己放在生意上的時間不多,要辛苦拍檔去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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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本土電影《幻愛》獲Yahoo「本地電影」獎  男主角劉俊謙演技備受讚賞奪Yahoo「本地新演員」獎
去年的人氣本土電影《幻愛》,題材貼地引起觀眾的共鳴,成為��熱作品及話題之作,票房超過1500萬港元,成為2020年全年最高香港票房的十大電影之一,更獲多個電影獎項提名,當中奪得「第26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 - 推薦電影」及「第57屆金馬獎 -最佳改編劇本」,《幻愛》再下一城獲「Yahoo搜尋人氣大獎 - 本地電影」獎項。戲中飾演思覺失調症康復者的新晉演員劉俊謙,首次拍攝電影即擔任男主角,演技備受讚賞,同樣得到不少提名,繼獲得「第26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 - 最佳男演員」、「第14屆香港電影導演會年度大獎 - 最佳新演員」之外,劉俊謙再獲頒「Yahoo搜尋人氣大獎 - 本地新演員」獎,相信一眾網民亦被故事及他的演技所感動。
於「Yahoo搜尋人氣大獎2020」頒獎典禮席上,劉俊謙除接過「本地新演員」獎之外,還代表《幻愛》團隊領獎,之後接受訪問時表示得獎令他回想很多拍攝《幻愛》時的點滴。《幻愛》是本土製作,團隊亦較年青,雖然過去一年香港電影工業的情況並不是太好,但見到很好多新演員、新編劇、新導演不斷冒起,新力量出現,是一個很大的鼓勵。而接觸電影工作,令他認識了一些技術性的工作,例如攝影師運鏡技巧,與導演溝通,以及認識了一班好好的夥伴,無論台前幕後都好投入電影當中,整個創作過程令到他很開心。��俊謙過往演繹的角色比較歇斯底里、或者陰沉,觀眾可能以為他只有這一面,其實他想嘗試拍喜劇,讓大家見識自己搞笑的一面。
2020年因為疫情,劉俊謙經歷了生活上的轉變,令他更加認識自己,對自己的感受更加敏銳,「同自己傾偈」可算是他的技能解鎖,他表示:「唔開心的時候,學懂安撫自己,開心的時候就知道怎樣令自己更開心,是自我溝通的過程。」新一年,劉俊謙同大家分享的激勵說話就是「相信自己」,「相信」這份力量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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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怡獲「人氣急星」獎  劇中眼鏡造型被受落感到意外
剛宣佈婚訊兼雙喜臨門的湯怡(Kathy)獲頒「Yahoo搜尋人氣大獎 - 人氣急星」獎,2021年剛開始就「三喜臨門」,穿上鮮黃色裙出席頒獎禮,人氣當旺。她去年有份演出的電視劇《反黑路人甲》,劇集叫好叫座,連帶飾演「蘇芷珊」的Kathy亦人氣急升。Kathy自言之前接拍《反黑路人甲》時,都有少許懷疑觀眾是否受落她的眼鏡造型,顧慮很多,但劇集出街後,大家好喜歡這個造型,令Kathy都感到意外和感恩,令觀眾和網民認識她。疫情的關係,影響了大家的生活,大家都有不同的感受,對Kathy而言,她跟家人或者身邊朋友的互動反而多了,她相信這是賺到的一點小確幸。
至於她在去年解鎖的技能,本身喜愛做瑜伽、伸展運動的Kathy表示已經考了初班的瑜伽導師牌,疫情之下課程曾經中斷了幾次,終於完成,Kathy感到開心,亦希望日後有機會繼續考上去。提到運動,Kathy經常在社交媒體分享做運動和「整嘢食」的影片,與粉絲分享、保持人氣,被問到下一目標分享什麼類型的影片,Kathy表示希望拍影片是關於「扮靚」、護膚之類,分享她日常生活的「扮靚」小貼士。
連詩雅獲「人氣急星」獎  拍劇與黃翠如、陳自瑤成為知己是難得的禮物
「Yahoo搜尋人氣大獎 - 人氣急星」獎分別由連詩雅、湯怡、顧定軒一同獲得。去年播出的電視劇《那些我愛過的人》,連詩雅(Shiga)飾演「方書文」一角,成功俘虜電視劇迷的心,令Shiga人氣急升,她很多謝大家在網上搜尋「連詩雅」這個名字。被問到給大家激勵的說話,Shiga謂雖然疫情還未過去,生活仍未回復日常,但不要放棄,因為正能量很重要,保持著正能量,事情會慢慢地好。她還分享表示:「我自己都有一個好強的信念,如果覺得心情不開心、覺得好迷惘時,找方法去減壓,最近自己多做運動、愛上食嘢。2020年還發掘了另一樣減壓方法,就是睇動畫。只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減壓方法keep住正能量就會好快過去的。」
去年劇集出街,Shiga自言感覺奇妙,因為第一次連續個多月有自己的劇集在電視播出,「方書文」這個角色令不同年齡層的觀眾、尤其是小朋友認識連詩雅,在街上有人會叫她「書文姨姨」,令Shiga好開心、好滿足感、好有成功感。另一個好大的得着,就是認識兩個好好的姊妹黃翠如、陳自瑤,自己很喜歡演戲,同時能在拍戲時結交真心朋友,是一個好難得的禮物。
被問到2020年解鎖的技能,Shiga跟很多人一樣,都是「煮嘢食」,她笑言自己在家族入面對『煮嘢食』是比較有天份的一個,她的天份比媽媽多少少。上年Shiga挑戰了很多中式菜色,花膠炆冬菇、蟹粥、甚至會煮泰國菜、粉絲蝦煲等也難不到她。此外,另一技能就是比以前樂觀了、放鬆了,對難以控制的事情,要學識放鬆心情,樂觀的心態可以影響身體,這是Shiga得到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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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定軒獲「人氣急星」獎  人生的第一個獎項意義重大  台上台下「眼濕濕」  
去年參選秀節目而人氣急增的顧定軒(Zeno)獲頒「Yahoo搜尋人氣大獎 - 人氣急星」獎,Zeno在台上接受司儀森美的獎項時「眼濕濕」,原來是因為是次得獎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獎項,意義重大。Zeno在接受訪問時亦再次「眼濕濕」的表示:「這種感覺就好似可以交代到這8年來陪自己渡過好多難關的所有人,無論是朋友、屋企人、還是工作上遇到的夥伴,我都可以拿著獎跟他們說『你哋冇支持錯我!』。」
去年的演出得到注視,人氣急升,Zeno反而在心態上覺得輕鬆了,這一年他反思自己對表演、對藝術的初心。他坦言從前的他像「盲牛」般為了保持一團火而去衝,卻忘記去欣賞自己,或者跟自己溝通,這段時間他放輕自己,並展望可以抱持一個更加平常心的狀態去做好每一個工作。
曾經跟影帝影后級人馬合作過的Zeno,去年的比賽令觀眾重新認識他,過程中為Zeno帶來很多得著。他自言自己喜歡觀察別人,所以在片場或者平時拍攝時,都會在鏡頭背後偷偷地去觀察大家,或者觀摩大家怎樣演戲和練習。2020年他自己吸收了很多,遇到很多來自不同範疇的人,或是和自己一樣好努力追夢的人,以及前輩演員,所以他可以吸收很多不同的養分。
2020年Zeno最大的體會是要更加團結,身邊朋友、工作夥伴都會互相鼓勵、互相扶持、令團火不會熄滅、更加有火!所以他激勵自己的說話,就是「團火不要熄,要越燒越旺,越困難就越要迎難而上。」Zeno
表示他自己很喜歡看不同類型的頒獎禮,今次可以參與出席Yahoo頒獎禮,覺得很幸運,置身其中的感覺令他有點感觸。
至於2020年解鎖的技能,Zeno笑言是不用休息的身體,去年體驗了很多不同類型的工作、新的嘗試、很多排練和學習機會,密集式的訓練下好像不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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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天語,我幫神明出任務!專訪傳訊人林寶貴&翻譯者貫譽:門後有光
紀錄片《看不見的台灣》裡,林寶貴和貫譽擔任神明的傳訊人和翻譯者,合作無間地為靈界眾生服務。兩人浸淫身心靈領域數十載,此時決定從幕後站到幕前,盼以自己的故事為鏡,為需要的人指引一扇門,通來路,覓去處。
筆電螢幕裡,冤靈附身中的傳訊人美玲,用哀戚的「靈界語言」對這頭的林寶貴和貫譽大吐苦水。林寶貴接通她的高靈「九皇子」,她口開天語,由貫譽一句一句翻譯,安撫苦勸了一番,九皇子允諾送它一台念佛機,希望它早日放下罣礙。西拉雅族的公廨前,林寶貴跟尪姨(祖靈代理人)秋燕互相鞠躬個沒完,其實真正在行禮打招呼的是「九皇子」和「阿立祖」,透過貫譽的翻譯,祂們正商量如何完成國姓爺鄭成功的心願,舉辦法會向三百多年前戰爭中被殺害的原住民道歉。法會中,貫譽和林寶貴央請道長幫忙,眾人緊急找來荷葉梗為枉死的冤靈施法,讓當年被分屍的它能夠擁有新的軀體,脫離在無盡黑暗中的驚惶不安得以平靜投胎轉世。國道上,林寶貴突然鬆開方向盤,開始氣呼呼飆天語,貫譽嚇死了,連忙抓著她的手擺回去,請大神先離開。原來是某位離家出走的神明,因為廟眾不思教化都在打牌,氣到來找她們 complain。
這就是林寶貴和貫譽的日常,她們就像日劇裡專接大小委託的「便利屋」,為靈界朋友們四處奔走出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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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與神同行的最佳拍檔 2010年,林寶貴因為身體浮腫,經友人介紹來到貫譽的身心工作室。二年後貫譽結束了帶領的靜心團隊,原本能說天語和翻譯的夥伴也離開了。有一天,林寶貴突然開口說了一串天語,貫譽發現自己竟然聽得懂!「當我能聽懂的時候她突然願意講了。我們一搭配,靈界聰明得很,案件就一直進來,我就被磨著每天去聽那麼多的量。她磨我也磨她自己,有一天她就升頻了,天語表達的界面頻寬更寬、更細緻,雜訊更少,變得很純粹。我們從幫靈界解決業力,開始幫廟、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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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台灣》劇照)
曾有神託夢給林寶貴,希望幫祂封廟門,做完儀式再重啟。「我們哪位啊?」貫譽苦笑,「神很簡單,就一張嘴,後面一切工作都是我。神怎麼說,就一字一腳印去做。」該找菩薩找菩薩,該找神找神,即使跟道教儀式根本不熟,兩人照樣硬著頭皮上陣祭改、操兵將、辦法會。慈悲無遠弗屆,不應該有派別區分,她們也不覺得自己代表任何宗教門派,所行之事往往跳脫框架,只希望眾生所求圓滿,「之前為台南地震驚惶的亡靈,做了薩滿的祝福包和火鳳凰儀式;我們在法會裡面辦過職訓所、學校、養老院、托兒所,很多五花八門都做出來,甚至有一次農曆七月辦了盛大的法會,一半佛教,一半道教,把渡化過的靈界朋友找來,要皈依佛的往這邊,要修道的往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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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台灣》劇照)
幕後指導「九皇子」怎麼看這對拍檔?以下是祂本神受訪的發言:「小神我進入林寶貴,是以一種身心合一的方式,我跟她已經不可分離。其他的神要借用的話,經過我同意可以讓祂附上來。當時我為何刻意讓貫譽聽懂我的天語,因為這個資料庫對我非常重要。對翻譯者來講,我不是講『話』給她聽,我打出去的都是訊號。她接收我的訊號後,還要把我的字彙跟語法,翻轉成人類能夠接受理解的方式,用高度的智慧展現,在我的心境上做101分的表達,這個多出來的一分,是我各神的敬意。」
拼圖:所有的經過都有原因
人的一生,為何而來?在看不見的地方,是否隱然已被繡上草圖? 林寶貴是家中老么,排行第六。當年她想升學被媽媽拒絕,但身為獨子的哥哥卻能去讀私中。她自己跑去考台北商專夜間部,畢業後輾轉待過電子公司、營造廠、紡織公司。為了做給媽媽看,她考進法務部當雇員,通過高考擢升主管。她半生待在有「天平」的場域,卻也領教過流言蜚語、心機算計。一度她調往台北監獄,一待20年,看盡人間複雜翻攪的業力。倔強的她因渴望家庭而結婚,卻不自覺重蹈原生家庭覆轍,兒子小學時帶著他離開。30多歲時她入道門修行,很快就會說天語,開天書,但仍然求不得內心想要的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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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台灣》劇照)
貫譽幼時家境不好,課本是借的,制服是改的,她是老大,國小開始半工半讀,蓋汽水瓶蓋賺錢。為了生存,為了白手起家,為了單親撫養兩個女兒長大,她「一路都以不服輸的心情在走,就像一個保齡球,撞倒好多人。」直到40歲她開了工作室,將以往所學的身心靈療法運用在日常生活裡,透過一次次個案、一次次臨床,不斷省思、進修,她才醒悟過往「太用力」傷了人,自內心懺悔,從此發願行雙贏共好之事。
這兩個不同向度,生命軌跡卻又相似的人,在知天命的年紀相遇,彷彿彼此身上一塊靈魂的碎片,開始攜手為宇宙付出,繼而完整自己。「感謝所有的錯,」貫譽說,「沒有做錯就沒辦法領略人生當中這種苦,沒有勝利就不知道那種快樂,沒有糾葛掙扎就不知道那個隱晦,沒有真正把自己放大光明,就不知道那個宏觀。我們兩個走到這一步,剩下的就叫做胸懷。常常我都跟阿寶說:老欸,走,擱來笑傲江湖,再來去出任務。」
和解:看見黑暗裡的光 對林寶貴來說,成為靈體的「管道」除了意味肉體的負擔,也是檢視自己內在情緒的線頭的良機,「每一個靈魂要離開,也必須透過我,它的情緒會來到我內心深處轉換。我必須去看到這件事跟我的關係,用同理心去理解。當我選擇放過自己,放下情緒,它們才能真正離開,相對地我也成長了。所以我很珍惜它們,讓我有這樣的機緣,心靈得以轉折、成長。」好比這次協助鄭成功的案例,讓她領悟對主帥來說,算計或許是必要之惡,早年曾被人當旗子利用的陰影也因此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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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台灣》劇照)
「將舊有的痛苦放掉,帶著清晰的內在連結,了解如何將門打開,才能進入那個最渴望變成的自己。」林寶貴笑說自己其實頗「麻瓜」,直到遇見貫譽才得以清理自己的過往,安頓好靈魂故事裡別人看不見的糾結。當她打開心防,放下身段批判與自己和解,才終於迎來療癒的開始。
這對加起來120歲的最佳拍檔說,沒接任務的時候,她們也很懂怎樣逍遙,都在大吃大喝���玩,還帶隊去日月潭打非洲鼓。對於人生後半段怎麼走,貫譽下了註腳:「當黑暗到來的時候,只要一個小小的蠟燭光,我們就會覺得安心。這就是我的人生進行式,不斷回到我自己,不斷淬鍊我自己,使它發光發熱。如果我能做好,那跟我有同樣歷練的人,不管成功了、失敗了、迷惘了,或具有智慧了,我都可以具足各種面相,然後在那裡點一盞光。」
看到來請求協助的人一家一家越來越好,她們心裡滿足又快樂。走錯的路並不冤枉,受過的傷也不無辜,都是得以讓意義彰顯的祝福。人這一生,究竟為何而來?答案不在神佛身上,始終得回到自己。時時靜心,刻刻觀照,打開門,會看見門後若有光。
https://www.youtube.com/embed/qdwqlCPWiH0
備註:盤古開天時,玉皇大帝最有功績的第四位兒子,與龍族第九位兒子贔屭,這兩個靈結合後,經準提佛母教誨、形成文武雙全的「九皇子」。所謂玉皇大帝的「兒子」屬於先天神,實際上是由元靈分身出來,從光中降頻而來協助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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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的台灣》中插畫家舒皮為九皇子設計的畫像,經九皇子本神審核通過)
【同場加映:九皇子談心時間】 (以下為採訪阿寶和貫譽老師時,九皇子自己出來受訪的發言,為各位獻上獨家逐字稿)
M.C.:身為電影幕後主角之一,九皇子希望透過《看不見的台灣》傳遞怎樣的訊息?
九皇子:大家都在看事情的「現象」,看林寶貴跟神合一後表現出來的靈活度超越她的年齡,還有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動作,不去看背後的這一些運作跟智慧。林寶貴曾經這樣形容自己,過去的自己是一個非常有暴戾之氣的人,但是她透過跟小神之間的互動跟調練,她能夠來到今天成為一個非常慈悲跟可愛的老者。但是這裡面還需要一個資料庫,如同貫譽,提供她人生的經歷,加入她的表達能力還有處理事情的方法,表彰出這種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智慧。
如果媒體在看待我各神只看到林寶貴,那我是殘缺的,電影介紹給大家也只有一半的力量,沒有辦法達到真正深入人心,提升智慧的角度,那個視角就沒有了。對小神來講,整個的開放度跟希望能達成的東西,落差太大,也展現在上映後,看熱鬧的多於看門道的,大家參與的狀況會產生失衡的狀態。
  M.C.:以九皇子的角度來看,人類存在的意義是?
九皇子:用我各神的角度,以我所處的高度跟界面,我看到地球是一所很好的洗滌業力的學校。有很多來轉世的人過去生已經有非常高的成就,但除非他是乘願再來,否則他就是在某些方面還有缺失,不平衡。所以他來到地球,來把他缺憾的這塊,把學養、歷練補足,使自己完整,而這個完整在心境上會有一個自己存在的位置,他就在那邊放光。從來沒有說天空的星星太多的問���,只有滿天星空多麼的美。
小神我歷練過很多帝王,歷練過戰將,也曾經當過乞丐,但是我沒有一刻像在林寶貴身上真實的活著,在喜怒哀樂裡面體會所有的事情,苦別人之所苦,來知道說:唉呀林寶貴你真是包在皇宮裡長大的人,要去體現那個悲心,要去展現出來那個態度,從這裡使小神的經歷完整。然後小神如果有能耐乘願再來,才能做到真正的普化,分享給世人。
每一個人來,都是來協助自己完成自己生命裡面那塊還沒有達成的拼圖,很開心地來這裡經歷過。但是很多人喝了孟婆湯,來了以後就忘記了,沒辦法跟自己過往的成就接軌,將過去的成就變成灰燼,成為養分,然後培植此生這一顆大樹,去開枝散葉,能夠庇蔭、平衡土地,滋養萬物。
我說的是我的高度,我還有很多可以成長的地方,這是我看到的我知道的,裡面有很多可以去做功課的地方。如果各神的言語有矛盾到別人的話,請原諒我,因為我的高度就只有那樣,我不能揣測比我更高的地方,不能對於我還沒有在林寶貴身上經驗過的東西隨便大放厥詞。所以我如果有不夠,大家可以教導我,但是不要生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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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 Marie Claire美麗佳人 Photo / Marie Claire美麗佳人
【本文由Marie Claire美麗佳人提供,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延伸閱讀 正港與神同行!《看不見的台灣》一窺通靈民俗,媽祖國姓爺阿立祖眾神明背後指導~真情演出
【獨家專訪】賈靜雯:平靜和溫暖就是我現在的心境,回頭看看寶貝們就很滿足很放鬆!心境狀態好人自然就會變得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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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illlilil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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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經驗可 / 29 聖誕
新的一年,花店換上了新的月曆。
沈淯青收到了兩本免費月曆,一本是保險業務員拿來的野鳥圖鑑,另一本是銀行發的世界名畫特輯。沈淯青覺得兩個都差不多,叫李以正幫忙決定掛哪一個。
「看你啊。」李以正同樣沒有想法,但過了一會又說:「掛小鳥的好了啦,他們可以陪你顧店。」
鳥又不是人,而且店一個人顧就夠了,沈淯青把兩本月曆疊起來放到一邊,「先去吃飯。」
他穿上外套,李以正也站起來,「明天我也日班。」
「我知道⋯⋯」沈淯青邊拉拉鍊邊走出櫃檯,走到一半時停了下來。
他的外套拉鍊卡住了,鋪棉大衣澎鼓鼓的布邊卡進拉鍊裡。
沈淯青用力扯了幾下,但反而卡得更緊。
「我拉鍊拉不起來。」他說。
李以正走過去,「這個不能硬拉啦⋯⋯」常說自己手不靈巧的人揪住了衣邊,輕輕一撥就解開了。他知道沈淯青怕冷,幫他把拉鍊拉到最高,「走吧。」
「嗯。」
他們兩天沒見了,李以正連續上了兩天夜班,今天日班,明天也日班,後天又要上回夜班。中午通電話時他們講好,今天晚上去吃附近新開的燒臘便當。
路程十五分鐘,他們走路,路上李以正和沈淯青說著這三天工作裡發生的事,沈淯青也說話,但不講工作,只說全聯寄來了年貨DM,說他去買麵時聽到別人和麵店老闆抱怨家門口被畫了紅線不能停車,還有里長一天廣播了三次,請大家不要靠近修剪行道樹的施工車。
過其中一個馬路時,一輛右轉車不減速朝他們開來,沈淯青走在內側,肩膀被人扳了一下。
他們站著,讓車子先過,等車子開走,李以正把覆在沈淯青肩上的手放下。
「走路要看路。」
兩人同時抬起腳,繼續向前,沈淯青順著走路時擺手的動作自然而然地抓住了李以正的手臂,李以正從善如流,曲起手肘把沈淯青的手勾進自己內手臂的灣澳,讀秒的小綠人開始倒數奔跑,兩人也湊緊步伐穿過斑馬線。
回家時,沈淯青走得比較慢,他冷,雙手都插在口袋裡,這次換李以正把手穿過沈淯青的手臂,然後學他也把手插進口袋。
「很冷嗎?」李以正問。
「嗯。」
「我手不冷。」
「是喔。」
沈淯青沒聽出李以正的暗示,他把手夾得更緊,和李以正手臂與手臂相攏而行。
「回去要看部電影嗎?」
「太晚了,不要。」
「可以看三分之一就睡覺,還是看動畫?」
「回去再說。」
「先講好,你不能又趁我上班的時候自己把剩下的看完喔。」
「你看的時候我可以再看一遍。」
「我不要啦,一起看。」
沈淯青不發一語,沒說答不答應。
李以正的班表不規律,不過即使日班與夜班交替也沒有打亂他的生理鐘,他總是能在該醒的時候準時醒來,至少目前為止,沈淯青還沒聽過李以正的鬧鐘聲。
沈淯青早上醒來時,上舖總是已經折好了被子,樓下小廚房的電鍋裡有一份留給他的早餐,鐵捲門緊閉,地上有一個綁在塑膠袋裡,從外面投進來的鐵門搖控器。
在花店睡時,李以正會把鬧鐘設晚十分鐘,他是閉上眼馬上就能進入夢鄉的體質,經過軍事訓練洗禮過的身體只要想著幾點必須起,到時身體就會聽從指令自動醒來,屢試不爽。
他睜開眼時,會先看一眼下舖還在睡的人,沈淯青睡覺習慣拿棉被蓋著臉,所以李以正只能看到一個像蛋包飯一樣的鼓起,看不見睡臉。折完被子,他會躡手躡腳爬下床梯,一步踩三個階,小聲小動靜地,不攪動沈淯青的夢,輕聲去洗簌。
他會從櫃檯抽屜拿出大門鑰匙和鐵捲門的遙控器,先去買兩份早餐,一份放在廚房的電鍋裡保溫,另一份站著不花幾分鐘就吃完。
沈淯青把自己平時外出時藏遙控器的地方告訴了李以正,也在他面前放過好幾次,但李以正不放心,所以他離開時,會把遙控器包進早餐店的塑膠袋裡,投進鐵捲門上的信孔,等到沈淯青下樓再撿起它。
沈淯青在新年的第三天才將月曆換上,他拆開野鳥月曆,大略翻過一遍,上面的鳥要不是一對就是一群,沒有任何落單的,如李以正所說,是個作伴相依的月曆。
將去年的月曆拿下來時,一條紙邊從裝訂線圈裡掉了出來,沈淯青撿起那條紙邊,他曾經把有葉誠勳的那一頁撕給李以正讓他寄念,但若李以正沒有向他告白,那現在他手上這條紙邊,就會反過來變成他的念想了。
他把長長的紙邊折成小小的方塊扔進垃圾桶,曾經以為自己是他們故事裡的旁觀者,沒想到最早現身的花先生才是路過的那一個。
想到這件事,沈淯青問李以正之前用月曆紙寫的英文筆記還留著嗎,李以正說:「留著啊,夾在課本裡。」
自從他去上班,就沒有再和沈淯青學英文,聽沈淯青提起這件事,他以為沈淯青在盯他功課,於是下次來花店時便把課本也帶來了。不過之前背起來的單字一陣子沒複習,他幾乎已經忘光。
「還要學嗎?」
「想啊。」
沈淯青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叫李以正先把忘掉的單字背回去,等他追回之前的進度才繼續教他。
「學英文一定要背單字嗎?」
這倒是問倒沈淯青了,「你學英文要幹嘛?」
「先⋯⋯想看懂你的課本⋯⋯」
「那就要背單字。」
雖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其他的事都有求必應,他們在花店用沈淯青的筆電看電影時,李以正說好久沒去電影院,他們假日時便一起去外面看了場電影,李以正又隨口說了句很久沒吃麻辣鍋,於是兩人過幾天去了火鍋店。
他們吃飯一人付一頓,輪流請,早餐算李以正的,而李以正住在花店時的家用算沈淯青的。一人在通勤時背英文單字,一人在冷清的商店街裡顧店剪花,一人工廠理貨,一人飯店送花,兩個人時便一起吃飯,逛逛小北百貨,繞遠路回家,欣賞別人家門前的山茶花,沿路說話,將獨自一人時沒有興致的事一件件補上,消去無法一個人經驗的日常空乏。
沈淯青看著手機裡李以正貼給他的班表,照著填進月曆。
花店的月曆本來只用作記帳,可現在它多了一個用途——記住李以正的班表。
新的一年,沈淯青以兩人為單位想像每個節日的模樣,而那些沒有名字的平常日在填上了李以正的班表後,也有了意涵,讓人能夠想像明天,往後,未來。
去年的聖誕夜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那天他們吃了麥當勞。
李以正那天晚班,下班時是九點,沈淯青關了店去附近的站牌等他,兩人散步到街上,發現大部分的店都關了。這一帶不熱鬧,民宅混著少數店面,住戶作息規律,十點半後除了便利商店外沒有商家開門,即使如此,夜裡仍不安靜。
這條路與通往隔壁市的高架橋相接,車輛很多。雖然車流量大,但因為這裡多死巷和單行道,難停靠,於是橋的另一邊越來越繁榮,這邊卻一直發展不起來。
麥當勞比小北百貨還遠一點點,開在十字路口的斜角,是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
沈淯青不常吃麥當勞,即使是還能正常吃東西那時,他也很少踏進速食店。
李以正相反,他老家那邊有一間很大的麥當勞,也是二十四小時。那間麥當勞無時無刻都有附近學校的國中生和高中生在裡面,店員不趕人,就算只點一份薯條也能在那待一整天,只要你找得到座位。
內用座位很寶貴,幾乎不可能現場找空位,大家去麥當勞前會先問有沒有認識的人在裡面,要走的時候也會問有沒有人要來接座位,交接內用桌椅是那間麥當勞特殊的風景,也是附近學生聯誼認識人的地方。
李以正那時有一群好朋友,他們從國一就佔著窗戶旁的六人桌,感情好到上同一個高職,即使不同班下課後也都混在一起。只是畢業後他忽然去當兵,進營區不到一年就跟大家疏遠了,等到第二年便徹底沒有聯絡。
聖誕節那天沈淯青很閒,該忙的都在上個月就忙完了,飯店大廳十二月初就擺上了聖誕樹,聖誕節用的擺設花也早在那時就送去了。
沈淯青沒有參與佈置,只有將花送去。
他在送完花的幾天後才去飯店看佈置完的樣子,飯店大廳的天花板垂著雪花吊片,一樓的販售花車也賣起薑餅屋和拐杖糖,他做的花被設計公司的人改了許多,有的沒有擺出來,不曉得在哪裡,但他並不在意。
逛了一圈後,他停留在一樓大廳通往戶外庭院的洗石子走廊上,透過玻璃看花園裡的假聖誕樹。他小時候,連續有幾年,飯店會在聖誕夜那天請鋼琴家來演奏。
那時沈烟棠學琴已經學了幾年,正式演出前便是由他暖場,沈淯青則在旁邊翻譜。
其實沈烟棠不需要別人翻譜,是沈淯青不甘寂寞想要加入,沈烟棠才找了個工作給他。兩個乖巧白淨的小孩子很討喜,留下很多照片。
後來沈淯青有樣學樣也嚷說要學琴,沈烟棠藉故���了新的琴,原有的琴剛好可以送給沈淯青。但沈淯青上了幾堂課,聽不懂樂理也耐不住挺背拱腕的優雅姿勢,很快就失去興趣。
鋼琴放著生灰,不久後父母就把琴移去了花店。
又過了幾年,等沈淯青搬來花店再看到這架琴,也不曾把琴蓋打開。
沈烟棠的琴彈得很好,而沈淯青沒音樂天份——但真要比的話又好過張緯峰。這樣說起來,他也不知道李以正喜歡聽什麼歌,有什麼特別的愛好。
沈淯青看著聖誕樹,想到是不是該送李以正聖誕禮物。
李以正喜歡什麼?他腦袋一片空白。
接到李以正後,他們走慕生理髮店的那條巷子回家,路上很安靜,他們遇到一對遛狗的情侶,那兩人穿著同款式的羽絨衣,帶一條黑色的柴犬。
和他們擦肩而過以後,沈淯青問李以正:「你喜歡現在這樣嗎?」他在高中畢業以後選擇岔出隊伍,過程稱不上叛逆,也不悲慘,但他卻也有自覺,這樣的他在別人眼裡並不與「順遂」或「正常」兩字相稱。
他沒想過自己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卻想知道李以正會不會想要和更正常穩定一點的人在一起。
路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又壓扁,李以正踢著步伐說,「喜歡啊。」
他有喜歡的人,喜歡的人也陪著他,李以正很喜歡。
「老闆。」
「嗯?」
今天是聖誕夜,李以正本來不認為節日就該如何盛大,他也不是基督徒,不是獨自一人就已經令他開心,但去完麥當勞讓他想念起曾經有一群朋友在身邊的那段時光。
李以正沿路都在想這件事,他問沈淯青:「你會不會想牽手。」
說完後才湧起緊張,像這句話是他脫口而出的一樣。
李以正咽口水,「那個⋯⋯」突然湧出的回憶使他寂寞,他沒注意就把難受的感覺化成一個問句,讓他想問沈淯青,能不能牽你。
「⋯⋯嗯。」沈淯青過了一會才嗯了一聲。
「『嗯』。」李以正模仿沈淯青小小的嗯字。
沈淯青說嗯的側臉讓他的心一下子暖了起來。
兩人又走了一會。
「牽嗎?」沈淯青問。
「你想牽嗎?」
沈淯青沒有回話,用動作代表回答,他把手從口袋裡拿出。
李以正握住沈淯青的手時,摸到沈淯青手中有個東西,沈淯青把那個東西塞到李以正手裡,李以正翻開手掌一看,是一顆巧克力。
「聖誕快樂。」沈淯青說。
「聖誕快樂。」李以正笑著回答,「現在可以吃嗎?」
「給你的,你自己決定。」
李以正剝開酒紅色的錫箔紙,將圓形的巧克力一口吃進嘴裡。
「我也有東西要給你。」李以正從背包拿出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護手霜。」
沒想到李以正也有準備聖誕禮物,而且還是特地準備的,不像沈淯青只是在來的路上,到便利商店買了巧克力。他在飯店思考要送什麼給李以正,想了想,還是平凡如常的事情就好,不要誇張,他做不來。
沈淯青接過白色的小盒子,看到盒子上寫著「無香味」的描述字樣。
沈淯青總是說自己不喜歡花,李以正雖然不相信,卻也不知道那一種才是沈淯青喜歡的,在各種味道之中,決定買什麼味道都沒有的。
「謝謝。」沈淯青把護手霜放進口袋,剛好裝得下。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他們又說一次,然後沒有再說起牽手的事。
李以正把巧克力含在嘴裡不咬,讓它以最緩慢的方式消融。
回到花店時,嘴裡的巧克力已經化開沒有了,他們等待鐵捲門打開,當門緩緩升起,在轟隆聲中,地上掉出了金色的星點,星星碎片落在李以正的腳前,然後等門完全升完,他眼中跑出了一片星空。花店掛上了黃色的聖誕燈,垂在整面的落地玻璃上,一閃一閃,昨天還沒有這些的。
不知道李以正喜歡什麼,沈淯青便學著一般人,在這一天給他節日的氣氛,想要將這樣的日子視為普通平常,可以慶祝,可以作伴。
「我今天很閒。」沈淯青說,「聖誕快樂。」這是第三聲聖誕快樂。
李以正看向沈淯青。「還可以牽手嗎?」這次不是寂寞,是欣求。
沈淯青伸出手時有些害怕,不是怕李以正,也不是他不想,就是不知道怎麼做。
他把兩隻手都伸出來,讓李以正看著辦。
而李以正把沈淯青的兩隻手一起握住,樣子說是牽手,更像是一個人捧著另一個人的手。在閃滅的金色光點中,捧著比星星還要珍貴的東西。
沈淯青的手被李以正裹著,他們這樣維持了一會後,沈淯青緩緩曲起手指,找到指與指之間的縫隙對準,把兩雙手成對扣起。
他們兩手都扣著十指,沈淯青覺得腹部到脖子之間突然燥熱起來,這還不夠,李以正又問,「可以親你嗎。」李以正的聲音沈沈地,不似平時的他。
「不要問我。」沈淯青說,說完又修正自己的話,「不用問我。」
這是聖誕夜的事情,他們第一個節日。
那晚他們一起睡在下舖,兩個人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醒來時都感到腰痠又背痛。
沈淯青認為這張上下舖的床一定要趁早換掉。
在他把床換掉以前,與聖誕節只隔了幾天,李以正又睡了一次下舖,不過只有他一個人睡。
跨年夜李以正輪夜班,在倉庫度過午夜零點。往常夜班後他都是回自己那裡,但這是跨年夜,也是新年的第一天,他想見面。
沈淯青也想見李以正,說會醒著等他下班。
李以正的工作凡是遇到節日就會特別忙,他多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到花店時已經凌晨四點了,他一見到沈淯青先撲了上去,把自己掛在沈淯青身上,抱著他搖搖晃晃地轉了一圈,然後打著哈欠找椅子坐。
沈淯青第一次見到李以正夜班加班後的樣子,累得不成人形,目光無神,全身上下都寫著電力不足。
沈淯青平常就掛著一張不算開心的臉,所以累起來樣子也跟平常差不多,但李以正在沈淯青面前總是很有精神,多話好動,和現在的模樣判若兩人。
「先洗澡?」
李以正搖頭,「我想吃東西。」
沈淯青馬上去煮泡麵。
李以正三兩下就把一碗泡麵吃完,吃完睡眼惺忪地上樓洗澡。
他洗澡花費的時間和泡一碗泡麵所需差不多,沈淯青才剛洗完碗,上樓就看見李以正已經洗好了澡,坐在床的下舖叉著雙手打瞌睡。
李以正不想讓自己睡著,於是靠著床梯坐著等沈淯青,但坐下不到兩分鐘就累得闔上眼睛。
身體不僅自動醒來,有時也會自動關機。
沈淯青把李以正放倒,將他安頓在下舖,他不知道夜班的李以正是這種狀態,難以想像夜班接日班時又要多累。
沈淯青沒有和他一起睡,怕兩個人擠一晚李以正會睡不好。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後就關上燈,爬到上舖去睡。
上舖離天花板很近,睡起來有股壓迫感,讓人不舒服。好了,他又多了一個必須將這張床換掉的理由了。
隔天沈淯青問他下舖好睡嗎,而什麼都好的李以正難得地表示出喜好,說下舖比較舒服。
「我夢到你了。」或許是躺在有沈淯青味道的被窩裡的關係,很少做夢的他夢見了沈淯青,「我夢到你在做花,我跟你講什麼你都聽不到。」
「⋯⋯那你就一直講。」沈淯青的語氣勉強,但表情相反,「講到我聽到。」
李以正笑笑地,說:「好啊。」
過農曆年之前,沈淯青回家了一趟。他回去時玄關有一雙鞋,但家裡沒有人。鞋子一腳鞋口朝上,一腳鞋口朝下,看來有人急忙回來,腳下隨意一踢,換了別雙鞋後又急忙出門。
這是他爸的皮鞋,沈淯青把那雙鞋撿起,擺進鞋櫃放好。
沈淯青坐了一會,沒有等到家人回來。回去花店的公車上,他傳訊息跟媽媽說:「過完年,我想換一張床」。
沈淯青不知道前因後果要解釋到什麼程度,於是什麼理由都沒說。
要和爸媽說李以正的事嗎。要出櫃嗎。他們會說什麼嗎。消息會傳到沈烟棠那裡嗎。沈烟棠會意外嗎。李以正呢,他想跟他爸媽出櫃嗎。
雖然考慮這些事很難,但卻不讓人難過,只是很難而已。因李以正的出現而開始想的這些事情,雖然很難,但都是好的事情。
李以正除夕那天得上班到晚上,沒辦法照沈淯青的計畫去飯店吃年夜飯。
有過跨年那天的經驗,沈淯青決定這次去李以正上班的地方等他下班,他循著地址,在離李以正公司最近的一間便利商店等他。
雖然李以正問過沈淯青要不要進去他公司等,可以在他們職員室休息,但沈淯青說不要。
李以正跟同事沒有明講自己交的是男朋友,沈淯青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煩。
李以正沒有讓沈淯青等太久,十二點多就下班了,他出現時,拇指上帶了個傷,是他剛剛不小心撞到鐵架割破的,傷口有點深,已經擦過碘酒。
沈淯青看到傷口時皺了個大眉頭,「很痛吧?」
「不痛啦,花店有OK繃嗎?」
「有,要看醫生嗎?」
「這才不用看醫生啦。」
來接李以正之前,沈淯青先去飯店包了菜,他們叫車回去,在計程車的後座度過守歲的時辰。
回到花店,沈淯青已經在二樓擺好了一張矮桌,電鍋裡有一盅雞湯。沈淯青先幫李以正貼OK繃,然後兩人把該熱的幾樣菜用微波爐加熱,從冰箱拿了兩瓶可樂,一起端菜,將他們的年夜飯佈置上二樓。
李以正的手有傷,沈淯青本來想叫他休息,但他說這點傷才沒差,在沈淯青拿碗筷時,不聽話地把最難端的雞湯端上樓。
矮桌上滿滿的菜,兩人盤腿坐在地上。
「你記得我說要請你吃飯嗎?」沈淯青問。
「嗯?什麼時候說的?」
「你常跟我一起送花去飯店的時候。」
「有這件事嗎?那這頓算嗎?」
「不算,這是年夜飯,不是請客。」
「那要請我吃什麼。」
「⋯⋯吃你想吃的。」
「那我要好好想想。」
明明也不是多久以前的事,但提到那時,卻好像過了很久。
吃飽後他們用筆電看了部電影,那晚他們也一起睡。
李以正過年只休三天,三天的假日他們都沒有浪費。
初一白天李以正難得地睡了個懶覺,而沈淯青回家了一趟,一大早出門,傍晚才回到花店。他跟爸媽一起到爺爺奶奶家拜年,然後趕著在晚餐以前隻身離開。
他在那裡吃了午飯,每一樣菜都吃了一點點。沈淯青的媽媽吃到一半說要切水果,切了半天空手出來,眼睛有些紅,沈淯青才知道她是偷偷去哭了。
初二他們在床上賴了一早上,下午搭車去附近的景點逛老街,回家時買了一張刮刮樂,中三佰塊,初三他們去了另一個老街,晚上逛了夜市,花掉那三佰塊。
回家時他們身上都是油煙味,但李以正說,這是他這幾年來過過最有年味的年。
沈淯青說,「我也是。」
初四李以正開始上班了,沈淯青雖然是開店的,卻也跟公司行號一樣初五才開工,初四那天,慕生的老闆開車帶沈淯青去逛花市,沈淯青在那買了一些便宜又合眼緣的花器回來。
出發得很臨時,沈淯青不知道慕生的老闆怎麼找到花店來的,開了一台越野休旅停在花店門前,拍打鐵捲門把沈淯青叫出來。
他們從花市回來時天剛黑,沈淯青在慕生門口下車,抱著一個紙箱緩緩走回花店。
李以正在花店門前,他以為沈淯青在花店裡,他剛到不久,卻也快半個小時了,納悶沈淯青怎麼不接電話。
沈淯青雙手抱著箱子,路上沒有看手機,也不知道電話有響。
沈淯青用下巴點點變電箱,遙控器夾在那上面的牆縫。
李以正踮腳拿下遙控器,「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放在身上?」對於這件事他一直都感到很困惑。
「我媽的習慣。」沈淯青回。
進到花店,沈淯青整理今天的戰利品,而李以正用少見的正經語氣跟沈淯青說:「下次你跟別人出去可以跟我說一聲嗎。」
沈淯青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訥訥地點頭,說好。
���不知道這種事要說。沈淯青感到奇怪,忽然才覺得有點抱歉,可同時又新鮮無比,「我以後都會說。」
李以正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開心什麼,但見到沈淯青乖乖點頭,惱氣頓時不見蹤影,他又回到平常的樣子,放下背包幫沈淯青一起整理。
初五早上,沈淯青提早起床,兩人一起吃早餐,他給了李以正一個兩百塊的開工紅包,聽到一聲久違的「謝謝老闆」。
關於換床的事,沈淯青不想多花錢,他打算將家裡自己那張床換過來花店。
他跟家裡提時,沈淯青的媽媽在電話裡沈默了一會,然後問,那以後沈淯青回家打算要睡哪。
「小淯,你以後都不回來家裡了嗎?」
沒有任何責怪,溫柔的語氣和話語反而讓沈淯青噎住了。
沈淯青頓了頓,改口說:「那買一張新的,我再去看。」雖然改口了,但歉疚感卻消不去,「換好了再跟你們說。」
「我們一起去看吧,等你爸有空的時候,正好我們也很久沒有一起出門了。」
沈淯青說好。
掛斷電話後,沈淯青才尷尬地想到,換床是為了跟李以正一起睡,讓家裡出錢,他覺得奇怪。無論如何,這張床他要自己買單。
在那之前他得存一筆買床的錢。
新的一年才剛開始,佛系老闆沈淯青不得不,又要面對世俗中最常見的煩惱。
蔣舟在柏林度過了一個快意自在的寒假,張緯峰睡在舅舅的舊房間,躺在床上搜尋柏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得知柏林的gay吧盛名享譽世界,於是落空的心情除了單純難受外,又平添一股沒來由的悶氣。
空盪沒計畫的寒假他又讀了很多書,有時看書看得入神會暫時忘了蔣舟,忘了周遭,但有時蔣舟又無所不在,讓他知道原來思緒裡有這麼多縫隙,生活有這麼無聊。
初三時他開車,載外婆和媽媽去走春,媽媽離婚後變得快樂多了,他們先去廟裡拜拜,然後去海邊。外婆和媽媽在遊客中心吃點心,躲風,聊心裡話,而他自己一個人四處繞繞。
他看到海浪打在沙灘上,漲潮的浪像不斷新生的階梯,重複生長卻蓋不起樓,一拍上岸就被細沙吸收,像他靠近蔣舟的樣子。
客運站的電話之後,張緯峰回到外婆家時傳了訊息跟蔣舟說他到了,也問蔣舟到了嗎,而蔣舟一直沒有讀訊息。
不知道蔣舟正在做什麼,想知道時,他就讀書。在物理作業和社會系書單之間來回,一邊摸索世界既有的規則和原理,一邊讀人的行為,約束和慾望,有的書他會讀好幾遍,某些困住人的地方就像學腳踏車,只有會跟不會的差別,彷彿這些事是寫在基因裡的,只是將它喚醒。但也有的東西厚厚一本,到了最後一章才攤開什麼也沒有的雙手,跟他說,沒有正確答案,請你繼續想。
他喜歡那些遙遠的,抽象的,冗長並帶著機械感的句子,不會觸及情緒。
蔣舟借給他的書,有的夾著他的手寫筆記,蔣舟的文筆簡略,字也潦草。他會仔細讀那些筆記,有的筆記註記了書上草草略過的典故源自哪裡,有的簡要地將重點條列,還有一些反問句。
蔣舟經常使用反問句,不附和也不反對,只是回問。張緯峰喜歡他那自在的問號,寫得不正,歪歪地,卻很協調。
蔣舟音信全無,而喜歡找蔣舟聊天的那個小大一對張緯峰提出了臉書的好友邀請,張緯峰滑了一下他的頁面,他們的共同朋友只有蔣舟一個。小大一發文頻繁,平時會貼系上活動的照片,張緯峰衡量之後,接受了好友邀請。
學弟姓董,名字叫新辰。張緯峰看到他們去做志工服務時的合照,照片裡沒有蔣舟,但學弟tag了蔣舟,其中一段話提到「謝謝大學長帶他們來」,蔣舟按了一個已讀的讚。
張緯峰藉著叫董新辰的學弟的貼文,從他的tag連結點進蔣舟的臉書帳號,蔣舟的牆上沒有新增任何貼文,甚至沒有他人在國外的跡象。
想到自己在網路上查到的柏林,張緯峰又腦補起蔣舟置身花花世界的畫面,不曉得事實上,蔣舟在柏林的時間除了待在屋裡,最常去的地方是博物館和動物園,或是超市和書店。
蔣舟帶了兩支手機,原本的那支上飛機後就關機了,另一支在他落地時插上這裡的電話卡,儲值了月租15G的上網方案。這支手機沒有line,只有telegram,沒有登入任何SNS帳號,只有知道他這隻德國號碼的人聯絡得到他。
他在當地找了個短租兩個月的房子,除了上述那些地方,他也常去附近的公園,找一個被大片樹蔭籠罩的椅子坐下,待一下午看閒書。他不喜歡照太陽,他喜歡待在影子裡,像黎明前的333+公車,或是研究室裡背對窗戶的位置。
彩色電視發明以後,連人的夢也變成彩色的了,陰影裡,飽和度會低一點,畫畫也是從素描開始的,先懂影子如何描繪形體,再去思考光的波長如何折出彩虹。比起五光十色的明亮風景,他更喜歡與陰影面共處。
德國的地鐵沒有閘門,不會發生進站找不到卡的尷尬事件,他從不逃票,但也從來沒有遇過查票員。
第一次在德國搭地鐵時,兒時曾十分困擾他的過敏復發了,剛上車一會就不舒服,沒多久脖子和手上都是疹子。那趟後來,蔣舟出入都搭計程車,在無限速的高速公路上不時有跑車從旁呼嘯而過,令他想起布希雅曾寫,時速超過一百時,會有永恆感。
他第二次來時,對地鐵不過敏了,他也不曉得原因,彷彿他第一次來時不受到歡迎,到了第二次這個城市才決定接納他。
這是他第四次來,也是第一次待得這麼久,第一個禮拜他幾乎每晚都去朋友家吃飯,朋友是他的大學同學,和德國人結婚後定居在柏林,朋友問他既然現在單身,又這麼喜歡這裡的話,不如論文交完就來這長待。
蔣舟聞言自己笑起來,原來朋友以為他在台灣念研究所是因為有男朋友。但他不反駁,說:「說不定我回去就又脫單了。」
「說不定你在這就脫單了,連回去交論文都不必了。」
「原來我在你眼裡是個為愛不顧一切的人嗎?」
「你在我眼裡是戀愛談得很糟的人。」
他笑意未停,眼光飄到桌上的骨瓷餐具,盤子的邊緣繞了一圈玫瑰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子。他不知為何想起了張緯峰,拿花給他還叫他要跟男朋友報備,教他戀愛,不識好歹。
「我幫你找好房東,畢業證書拿完就過來吧。」
「我想想。」蔣舟說。
「或是來這繼續唸書也不錯啊。」
「不念了。」蔣舟搖頭。
他將迎來研所的最後一個學期,而張緯峰的新學期沒有聽物理系主任的話,照自己的意思選了兩堂社會系的課,此外又加選一門經濟系開的不分系學分。
他盡量把課排到上午或晚上,刻意留出空隙,增加遇見某個人的機會。
陳螳螂期末給了他一個七十分,把他在物理系的班名次拉了下來。
物理系大三下學期會按上學期的學期成績選出幾個人組成小組,由教授額外指導,帶他們做研究投稿國外。雖然他這學期成績落後,卻還是被選進了小組,開學第一天就把他們召去開會。
多了這項功課,可預見這學期又要忙得不可開交,張緯峰到人文大樓找陳螳螂,問他研究所的課他還要去嗎,想知道下學期研所的課怎麼安排。
陳螳螂十分正經地說:「這屆研究生這個學期會開始講自己的題目,你不該錯過大家語無倫次無助崩潰的樣子。」陳螳螂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語無倫次,對,他們這個時期通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講什麼,而有一半的人到第二年第三年,也還是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張緯峰無言以對,覺得陳螳螂有虐待傾向。
只好先去旁聽看看再說,問陳螳螂一點都不準。走前,陳螳螂說:「你叫蔣舟明天來找我。」
「他在台灣嗎?」張緯峰回問。
「我不知道,你打給他。」
有這句話,張緯峰一出辦公室就打電話給蔣舟,語音信箱。
晚上他又打了一次,還是語音信箱。
隔天他繼續打,打了連續一週的電話,都是語音信箱。無人接聽,卻不讓他感覺自己被拒絕,反而有股在建立關係的積極感。在毫無聯繫的一個多月後,僅是這樣呼叫就開心。
他想起去年還不認識蔣舟時,蔣舟因為陳螳螂的關係三天兩頭打電話找他,他那時還覺得蔣舟很煩,現在立場卻調換。
他聽著無人接聽的嘟聲莞爾,安靜把語音信箱的播報聽完,在留言錄音開始前切斷通話。而地球的另一邊,蔣舟拖沓著歸期,收行李收了一個禮拜,改了兩次機票,終於在新學期開始的第三個星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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