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的空檔時間 會去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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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名字:小美 24歲/162cm/Dcup#⚜️妹妹介紹:#醫美診所的護理師#而且的空檔時間 會去紋身#紋自己喜歡的身 開發#她聲音甜美,如天籟般動聽,讓人著迷。#她服務周到,體貼入微,帶給客人最舒適的體驗。#她最擅長的無套BJ和吹功了得,技術高超,絕對讓你讚不絕口。#此外,她還會搖,带来視覺和感官的双重享受。#與小美相處,絕對是一段美好難忘的經歷!期待你的光臨~#甜甜的聯絡方式:#🎉TG:@tyhfww (https://t.me/tyhf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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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隊長Captain America 中計洗腦淫墮(Final End)
「吻它,」盧卡斯重複說道,他的聲音冰冷且毫無感情。史蒂夫的眼睛眯起,他的決心搖擺不定。無情的痛苦穿透了他,佔據了他的思緒。史蒂夫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而他的身體被吸引到盧卡斯的腳邊,就像被一條看不見的鏈條束縛。
他沈重地呻吟著,聲音被他下方的地毯所悶。每一次費力的呼吸都把他拖得更深入絕望。快樂的甜蜜承諾在他意識的邊緣起舞,用它那飛逝的時刻誘惑著他。
「向我發誓,」盧卡斯要求道,他的聲音如絲絨鞭子般抽打著史蒂夫受創的靈魂。史蒂夫在折磨的風暴中意志動搖。
史蒂夫閉上眼睛,紅骷髏在這個房間裡侵犯他的記憶掠過他的腦海,在痛苦中……他無法記得那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而在那一刻,他意識到他想再次感受那種感覺……再次被侵犯,再次感到快樂……自由……擺脫痛苦,擺脫這一切。
陷阱一目瞭然,但解脫的誘惑太過誘人。於是,史蒂夫聲音顫抖地聽到自己說:「我向你發誓。」盧卡斯笑容滿面,伸出腳讓史蒂夫親吻。
當史蒂夫的嘴唇觸及涼爽的肌膚,一股快感沖刷過他,淹沒了痛苦的殘餘。他熱情地吻著那只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渴望釋放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盧卡斯的腳趾壓在他的嘴唇上,快感波浪般在他的身體裡激盪。他輕輕呻吟,聲音在房間充滿的強烈寂靜中幾乎聽不見。
「乖孩子,」盧卡斯低聲哄說,聲音低沈而撫慰。「現在,你只想吸我的腳趾嗎?」盧卡斯問道,臉上露出一抹魔鬼般的微笑。
他清楚自己對史蒂夫做了什麼,痛苦與快樂在一場越來越難以抗拒的舞蹈中交織。
史蒂夫抬頭看向盧卡斯的陰莖,感到嘴巴變得乾燥,而他的陰莖為了更多而哭泣……
史蒂夫慢慢從膝蓋上站起來,開始像哺乳的小牛一樣吸吮陰莖的尖端。他用手撫摸著陰莖的基部,輕柔地按摩,同時用舌頭在敏感的頭部周圍打轉。他的嘴巴熱切地接受著日益勃起的陰莖,盡可能地吞咽進喉嚨。
盧卡斯呻吟著,他的身體向前弓起,享受著快感。「就是這樣,隊長,」他喘息著,手指穿過史蒂夫的頭髮。「你真是個好孩子。」當史蒂夫熱情地上下擺動頭部時,盧卡斯緊緊抓住他的頭髮,引導他的陰莖更深入。
史蒂夫溫暖濕潤的嘴巴將他整個吞沒,貪婪地吸吮舔舐著他的每一寸。史蒂夫那靈巧的舌頭巧妙地追蹤���每一條脊紋和血管,使盧卡斯大聲呻吟。這感覺令人電光火石,盧卡斯不敢相信史蒂夫的表現竟能如此嫻熟。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身體能力的展示,而是順從和絕對奉獻的反映。
「這麼願意的淫蕩貨…」盧卡斯咯咯笑著,欣賞著史蒂夫熱切吮吸他的陰莖的景象。他沈醉於權力的動態之中,享受著他對傳奇的美國隊長擁有完全控制的知識。"移動到窗戶邊,這樣你就可以恰當地服務我的優越德國陰莖了。
他們移動到窗戶旁,史蒂夫蜷縮在男孩旁邊,再次將他的陰莖含入口中。他無恥地呻吟著,當男孩像寵物一樣稱讚他時,他努力工作著那根粗大的陰莖,「這麼乖的男孩…誰有一個淫蕩的嘴巴?是你嗎?是美國隊長淫蕩貨嗎?」
男孩戲弄著,將史蒂夫的頭推向他的陰莖。史蒂夫發出一聲窒息的噪音,他的喉嚨在侵入物的擠壓下抽搐。「沒錯,美國妓女,吸吧!展示給我們看你有多愛我的德國陰莖的味道!」
史蒂夫輕聲啜泣,他的嘴緊緊吸附在盧卡斯的陰莖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渴望給男孩帶來快樂,這樣他也能得到快感。
當他吮吸著那根巨大的陰莖時,他模糊地意識到他已經將吮吸這根陰莖與自己的快感聯繫在一起,他吸得越用力,從盧卡斯那裡抽出的呻吟和呻吟就給他帶來了同樣的快感…他對此上癮了…他真的成了一個妓女。
「你喜歡那樣嗎?」盧卡斯問道,將肌肉英雄的嘴從他的陰莖上拉開,「你喜歡服務那根陰莖嗎?」他問道,深深地看進史蒂夫的藍眼睛。
肌肉英雄感到熟悉的羞恥開始膨脹,但快感…純粹的色情感覺在他抓住陰莖時穿過他…迅速淹沒了它…他發現自己點頭,比失望更震驚,「是的…先生…」他低下了視線。
盧卡斯抬起肌肉英雄的臉讓他看著自己,「這麼乖的男孩…」然後熱情地吻了上去。史蒂夫感到震驚,他從未被男人吻過,但當德國人的舌頭推入他的嘴裡,裝置自己提高了檔次,史蒂夫發現自己在吻中呻吟著,傾身進去,貪婪地尋求更多。
盧卡斯也做出了同樣的回應,他們像戀人一樣擁抱並在寬闊的全景窗前接吻。史蒂夫將他的陰莖磨擦在盧卡斯的陰莖上,兩個腫脹的成員在彼此身上塗抹著前列腺液。盧卡斯拉開,史蒂夫的嘴仍然張開,渴望更多…
「你準備好服侍我了嗎?」盧卡斯問那位前肌肉英雄,「你準備好屈服了嗎?」
史蒂夫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裡怦怦跳動,他在準備說話���呼吸急促。他不得不承認,他厭倦了受苦,厭倦了戰鬥。如果他投降了又有什麼區別呢?至少那樣他還能體驗到某種幸福的假象。
史蒂夫知道他正危險地接近背叛他曾經信仰的一切���但痛苦太大,他再也無法忍受。他用沙啞的低語勉強鼓起勇氣回答說:「是的,我準備好了。」
盧卡斯抓住史蒂夫的臉頰,將它們擠在一起,「是什麼?」他低吼著,眼中燃燒著如煤炭般的火焰。史蒂夫不舒服地扭動著,感到自己暴露而脆弱。
「是的,先生,我準備好屈服了,」史蒂夫低聲說,他的聲音在顫抖。
盧卡斯微笑著再次吻了史蒂夫,帶走了復仇者的呼吸,然後站起來走向寶座,坐下來,悠然自得地披在上面。
他看著史蒂夫,「來吧,孩子……爬過來!」
史蒂夫用手和膝蓋爬行,他的下體拍打著腹部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響。當他到達底部的台階時,他在盧卡斯的腳下俯伏著,顫抖著滿是期待。
盧卡斯俯下身來,用指尖沿著史蒂夫的臉頰滑動,描繪出他分明的下巴線條。「看著我,隊長,」他低聲說,聲音誘人地柔和。史蒂夫抬起目光,與盧卡斯那銳利的眼神相遇。
那深邃的黑暗之池有著某種令人不安地催眠效果。
史蒂夫抬頭,從那目光中尋得愉悅……他的陽具在看著他的新主人時悸動……並意識到這不全是裝置的作用……他已被馴服……這個男孩現在擁有了他。
「爬上我的腿,你將在我祖父的寶座上騎著我的陽具……向這根優越的德國陽具宣誓效忠。」盧卡斯命令道,他的語氣堅定而有權威。
史蒂夫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心跳加速。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始爬上台階,動作笨拙且不確定。當他上升時,史蒂夫瞥向窗外,陽光透過雲層露出一絲光芒,在城堡的牆壁上投下跳舞的影子。
他試圖回憶起他上次來這裡的時光,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但他唯一能回想起的是紅骷髏在那些窗戶邊上操他,當時他乞求那納粹讓他高潮。
他轉過身來看向盧卡斯,看到那男孩身上的同樣陽具,意識到……他渴望這個。他需要這個……他渴望德國男孩的觸摸,他的吻,他的擁抱。
內心的慾望越來越強烈,他毫不猶豫地騎上了盧卡斯。史蒂夫坐在寶座的邊緣,緊握著德國人的巨大陽具,將它對準自己的入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陶醉於盧卡斯激情的氣息與空氣交融的香��。史蒂夫引導著陽具頭朝他潤滑的肛門移動,心臟在期待中狂跳。盧卡斯輕聲安慰地說:「放鬆,」他的手放在史蒂夫的臀部上。「讓我來引導你。」
史蒂夫點頭,向那一刻投降。盧卡斯在史蒂夫下方找到了位置,他們的身體完美對齊。
他環抱著史蒂夫的腰,穩住他。史蒂夫喘著粗氣,將手掌放在盧卡斯的肩膀上,當他小心翼翼地向後移動,讓陽具頭進入他的入口。
當第一英吋滑入時,史蒂夫倒抽一口氣,他的臀部本能地抽搐。
「拿去吧,」盧卡斯怒吼道,「把整個東西都拿去,你這個淫蕩的……」
史蒂夫哼嚥著,感覺到那根雞巴美妙地撐開他的洞。裝置嗡嗡作響,將刺眼的痛楚轉化為一種自成一格的快感,不斷地將快樂送入史蒂夫的大腦。
史蒂夫開始前後抽動,將那根巨大的雞巴越推越深進他的屁股裡。史蒂夫呻吟著,他的臀部狂野地挺動,將自己刺在那根巨大的陽具上。
環繞他前列腺的極度敏感神經不停地發射,將快感的波浪席捲遍他的全身。史蒂夫大叫著,他的聲音在城堡中迴響。
「再用力一點,」史蒂夫懇求著,他的聲音因絕望而嘶裂。盧卡斯照做了,抓住史蒂夫的臀部,將他拉得更近。史蒂夫大叫著,他的聲音在城堡中迴響。
他向上猛推,將史蒂夫更深地刺在他的雞巴上。史蒂夫的呻吟聲越來越大,隨著每一次抽插強度都在上升。肌肉英雄不敢相信,向這種感覺屈服竟然會感覺如此之好。
「哦,天哪,對。快一點,再猛烈地操我!」史蒂夫尖叫著,他的聲音達到了狂熱的高度。盧卡斯服從了,將他的雞巴更深地驅入史蒂夫緊湊、濕潤的洞裡。史蒂夫拱起背,雙手抓住盧卡斯的肌肉肩膀。
他們抽插的節奏建立了動力,每一次沖擊都讓電般的火花穿過史蒂夫的身體。汗水和興奮的氣味彌漫空氣,助長了他們激情的交流。
「再用力一點,」史蒂夫喘息著,他的聲音因需求而變得沙啞。盧卡斯以更新的活力回應,猛烈地將他的雞巴撞入史蒂夫渴望的屁股。他們的身體相撞,創造出一場充滿呻吟和喘息的交響曲,充斥著整個房間。
「你喜歡那樣嗎,妓女?你喜歡那根德國雞巴操你嗎?」盧卡斯問道,看著肌肉英雄騎著他的雞巴,好像他的生命取決於此。
史蒂夫的呻吟和尖叫聲越來越大,他的聲音在整個城堡中迴響。「對,哦天啊,用力操我!」他乞求著,雙手緊緊抓住盧卡斯的肩膀。盧卡斯邪惡地笑著,他抓住史蒂夫臀部的力度加大。
這個德國人的雞巴無情地進出史蒂夫緊繃的屁股,讓他充滿了壓倒性的快感。史蒂夫感覺到他的高潮在積聚,他的睪丸緊縮著,他繼續拼命地騎著盧卡斯的雞巴。
他已經不再在乎任何事情,只在乎自己正在被操。詞語「操客」和「納粹婊子」在他的腦海中烙印,當他放開所有的顧忌,擁抱自己成���盧卡斯順從的玩具的新角色。
「你想要高潮嗎?我的操狗想要高潮嗎?」盧卡斯問,當史蒂夫把他的屁股猛烈地撞在他的雞巴上。
史蒂夫點頭,「拜託…我是個好孩子…」他啜泣著,更用力地在那男孩的雞巴上操自己。
「那就向九頭蛇致敬…當你在我的雞巴上操自己時,用我們的戰鬥口號向我宣誓忠誠!」盧卡斯命令道,他的眼睛閃耀著勝利的光芒。
史蒂夫的心思凍結了,他的心在胸膛裡狂跳。這就是那一刻,他所恐懼的——不僅僅是身體的投降,而是靈魂的投降。他知道沒有回頭路了,他將永遠被背叛的污點所標記。
「海德拉萬歲,」史蒂夫終於喊出聲,強行將那男孩巨大的陽具塞入自己的洞穴,他的聲音因情緒而哽咽。「海德拉萬歲……」他一邊重複著,一邊抓住自己的陽具猛力地套弄。
盧卡斯放聲大笑,他的聲音在寬敞的石室中迴響。他緊緊抓住史蒂夫的臀部,用更多的力量將自己粗大的陽具猛烈地插入這位肌肉英雄等待的屁股。
史蒂夫的身體顫抖著,他的肌肉在激烈的性交下繃緊。汗水和性慾的氣味在空氣中濃重,助長了兩個男人之間的熾熱激情。
「是的是的,」史蒂夫呻吟著,他的聲音沙啞而緊張。「操我,主人。操我更狠。」盧卡斯邪惡地笑著,他的眼睛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盧卡斯用手握住史蒂夫的陽具,一邊套弄,一邊讓史蒂夫更用力地自慰,「舉起你的手,隊長……在你高潮的時候給我一個海德拉的敬禮!」
史蒂夫,在極樂邪惡的迷霧中迷失,高舉著手臂大喊:「海德拉萬歲!」
盧卡斯笑著,加快了對史蒂夫陽具的套弄速度,「為我高潮吧,美國隊長!為我高潮!」史蒂夫開始喘息,他的高潮迅速逼近。他的陽具在盧卡斯的手中抽搐著,當他開始射精……他的肌肉身體在不斷尖叫中震動著……
「海德拉萬歲……哦,操我,海德拉……」史蒂夫啜泣著,當他的陽具射出他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負荷。
盧卡斯,對看到史蒂夫淪為哭泣的一團糟感到滿意,放開了他的陽具,讓史蒂夫跌落到地板上。冰冷的石頭對史蒂夫的皮膚來說是刺骨的,隨著高潮的霧氣從他的腦海中消散。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努力地試圖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
史蒂夫躺在那裡,無神地盯著地板上的潮濕污漬,他的陽具仍然堅硬並且因殘留的性慾而跳動。
「你的床在那邊,」盧卡斯說著,指向一個很大的枕頭,看起來像是狗床,「那邊有食物和水,休息吧,如果我需要你,我會叫你。」
史蒂夫望向一旁,看到地上有兩個碗……每個上面都有他的星星標誌。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他爬向那些碗,屁股裡滲出的精液在他移動時滴落。
他低下頭開始舔飲水……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盧卡斯所說的那樣。
一隻被幹的狗。
一個月後
「他們又釋放了一��,」黑寡婦說著,跑進了弗瑞的辦公室。
「混蛋們,」他低聲咒罵著,一邊打開了一台顯示器。
美國隊長被一根雞巴刺穿,其他九頭蛇特工圍繞著他。這位肌肉英雄明顯是自願的,因為他一邊將每根雞巴含進嘴裡,一邊猛烈地坐下在小混混的雞巴上。
弗瑞關掉了顯示器,「有多少人看到這個了?」
「我們從Pornhub上弄下來的!他們在全世界範圍內釋放了它,我們正在刪除副本,但每刪除一個就會冒出兩個。它已經在外面了。」
弗瑞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們對他們是怎麼抓到他的有頭緒了嗎?」
她搖了搖頭,「他有一天就沒來,沒留字條,什麼都沒有。接下來我們知道的就是...我們開始收到那些東西。」
「我們得找到他。」他說道,黑寡婦停了下來,他看著她,「現在可不是害羞的時候。」
「恕我直言,局長,但您也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了,我們確定他想被找到嗎?」
弗瑞沒說什麼,幾乎是在默認她的話。
「如果我們找到了什麼,我會告訴你的。」
當她走出去時,他點了點頭,克林特在那裡等她,「他接受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托尼有消息嗎?」
「他在尋找,但現在掌管九頭蛇的人很狡猾,沒有大動作或演講,只是隨機的美國隊長色情。他在摧毀士氣。」
「我們會找到他的,」她說,「我要去踢幾扇門,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你來嗎?」
克林特搖了搖頭,「不行,」他舉起一張卡片,「今天我有年度體檢。」
「玩得開心,」她說著走出了大樓。
「對,」他自言自語,「誰會覺得體檢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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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vers And Roads
何江言又在我的床上睡著了。
我對他凌晨之前經歷了什麼沒有概念,也沒有興趣。社交平台偶爾可以瞥到哪裡又出了事情,還有偶爾跳出來的頭條,但我一個字都沒看直接略過,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跟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繫,wts自從不能用了我也沒有再登錄,他也沒再用過微信。他沒空,我也沒空。
但他又到我家來了,而且我又不在家。
我今天跟同事出去喝酒,佔了一身酒氣和孜然味,順帶一點小龍蝦的鮮甜。停好車進入單元樓,前台物業走上來跟我通報:「何先生今天又過來了。有什麼困擾的嗎?我們可以幫您聯繫。」
我擺擺手:「不用不用。」
物業人員依然有點憂心忡忡地看著我,似乎在暗示我有難處可以直說。
我只能委屈樓上的人:「他是我前男友���⋯⋯希望你能保密。辛苦你們了,不用攔著他,他不會傷害我,也不會有安保問題的。」
隨後露出一些為難的神色。
物業人員臉上的驚訝一瞬即逝,不過他專業素養很高,馬上點頭表示理解,幫我按了電梯:「那祝您生活愉快。」
「謝謝。」
還前男友,我下輩子都追不到他。梁圳你可真要臉。
我靠著電梯間後面走廊的窗戶吹了一會風,在心裡構思了一千遍他會把家裡搞成什麼樣,他這回醒著還是睡著,我要怎麼斟酌自己的用詞。
想到後面覺得自己有病,喜歡的男人跑來自己家,我搞得跟窩藏罪犯一樣,直接回頭用指紋鎖開了門。
我在玄關看到他的球鞋,走廊沒有開燈,上次買的夜燈照著地面,陽台開著門,這次他記得關陽台燈了。
臥室門虛掩著,有空調的氣息,裡面一片黑暗。我的臥室門有點問題,每次關上後都要推一下,鎖才會完全滑進門框的凹槽,但是他不知道。
我透過門縫看他,他側著埋進我的記憶棉枕頭,整個人沉沉的,呼吸聲輕不可聞。
我把門關好,轉頭進了客間。
剛搬新家的時候我拽著他的手給他錄了指紋。我不介意他隨便進我家,我希望他來辦事的時候先想到我而不是酒店。雖然這是沒有依據的想法,但他當時答應了——如果過來會找我。
但他是何江言,他不會如我所想直接進門給我個驚喜,他每次來深圳都會提前給我打電話,或者不打電話。他總是很禮貌,提前問好我在不在,有沒有空招待他,如果我忙他甚至會直接回去,不管已經是幾點、他回紅磡要多久,只要我的行程不是空到只能在家躺屍,他多半都會走。
他沒有用過這個權限——直到上一次他來我家。
我加班成疾,九點下班是家常便飯。他其實也是,我們的時間經常向加班妥協,時間久了甚至除了加班沒有什麼娛樂能填充飯後到晚9點的時間。
但我那天下班路上繞去了高新園接陳南,她感冒了,不想再等滴滴排隊220位。我送她回家後再回家,十一點多,開門看到走廊燈是開著的時候我差點抄起門旁的雨傘。
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發現陽台門開著,而且照明也開著,但客廳原原本本的沒有動過。
這讓我想起了何江言,他來我家喜歡去陽台看風景。我住在很高的樓宇,陽台視野寬闊可以看到深圳河,還有新界的一個小角落,很小,因為我在福田。但它面對深南大道,腳底是車水馬龍,遠眺是川流不息,他可能因此而喜歡來陽台待著。
於是我猜是他。
我鎖好門走到臥室門口,看到臥室裡照明用的小燈被他打開了,而何江言本言在我的床上睡著。
他沒睡客間,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不知道他潛台詞是不是不介意我在他旁邊睡下,畢竟他從來都會禮貌的要求睡客間(哪怕我在客間沒打掃的情況下把主臥讓出來給他睡),而現在要睡客間的變成了我。
我站在門口,透過縫隙看了他不知道多久。最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嘆了口氣,脫下鞋子輕手輕腳地走到照明燈旁邊關上,然後小心地關上了門。
第二天我起床上班,打開門,他竟然還在睡著。
我彈性上班,為了和要趕回金鐘而早起的他錯開,我特意比平常上班時間晚一點起,結果這位根本沒醒。
我再看了一眼手機,今天是週四。
我沒有叫他。我覺得他過來就是來睡覺的,可能他家有什麼讓他睡不著的東西,所以他大晚上的坐了一整條東鐵綫到皇崗口岸打了個的來到自己討厭的人家裡睡覺。另外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剛醒的他,是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好奇,老好人的噓寒問暖,還是製造開幕審問?
只要我們兩個都醒著就無話可談。身為他討厭的人,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了。
所以我走進房間把窗簾放下讓他接著睡,在客廳水壺旁邊放下我當早餐吃的麵包片,出門上班了。
到樓下的時候我問了問物業人員關於昨晚出現的人。物業告訴我,何江言是十點左右進入樓宇的,剛進來物業人員就因為不眼熟他而上前詢問他是哪裡的住戶。
「那位先生很明確的答出了房號和您的名字,說是來拜訪您的,所以我們放他進去了。」物業說。
「他處在什麼狀態嗎?」我問,「喝醉酒之類的。」
「沒有。」他搖頭。「他的神色很自然,只是看起來有些疲憊。」
「能麻煩你們留意一下他幾點走的嗎?」
這對有交接班的物業來說就有點難了,不過前台人員表示會盡力和中午班溝通。我謝過他們,去負一樓取車。
回來的時候物業主動走上前,告訴我昨天的同事們都幫我留意了何江言:「午班同事紀錄是十點半。」
「你們真的好強啊。」我由衷的欽佩。「謝謝你們,服務一流。」
雖然這個小區的物業費高到同行聞風喪膽,但自從我搬進來感覺還是非常物有所值,現在則已經認為是超值了。
「午班的同事說何先生有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帥臉,其他人還真不一定會留意。」前台物業笑道。「梁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有。」我說。「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他,如果他又來了,我回來時跟我說。」
「好的。」他幫我按下電梯。
我謝過物業人員進入電梯,按了自己的樓層。等到電梯門快關閉的時候,我猛的按下了開門鍵,重新對上物業的視線。
「他姓何。」我提高了一點音量。「何處的何。麻煩你了。」
第三天,我網購的發光地毯到了。
這是我在客間睡覺的時候突然想到的,我發現除了陽台,其他開著的燈都是為了他能摸到去臥室的路。我的公寓是兩室一廳,兩間房間不在一邊,雜物間、半開放的廚房和第二個陽台散落在客廳周圍,在一片黑中需要時間分辨。
雖然在家各地的插座插上小夜燈也是種選擇,但是對我來說就是無敵的光污染了。每天回家看到無數小燈管在黑暗中發光,會有種玩恐怖遊戲調查線索點的感覺。
我從客廳到陽台和客廳去臥室的方向鋪了兩條,這個地毯軟軟的,而且覆蓋面積很大,黑暗中發出溫和的海洋光,我踩了一晚上,倒是非常上癮。
在我鋪好的四天後,何江言又出現在了我家。
但今晚並不理想,半夜打雷了。
我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外面閃電無數。我不喜歡拉窗簾睡覺,我家附近沒有雷射,睜著眼睛的時候喜歡看窗外的星星燈火,所以一到雷暴天氣我總是會醒,但我很快就可以入睡。
我重新閉上眼睛,然而不到兩秒就下床出門。
何江言不是。他的公寓有窗的地方就有窗簾,他睡不好,喜歡一片黑睡覺,不然很容易被驚醒,他曾經跟我說起過。而我的臥室窗戶很大,通風很好,打雷的時候白光會覆蓋床的左邊,直逼眼睛。
我不敢確定我進去的動靜會不會驚醒他,但是如果我不拉窗簾,天空一定會驚醒他。我開了他的門,悄悄走進去幫他拉窗簾,硬是拉了半輩子,時不時回頭看他的動靜。期間我發現他穿著襯衫就這麼睡了,於是我高速運轉的腦子開始分析要不要給他買身睡衣,H&M基礎款就可以。
他皺著眉頭,但是沒有翻身,也沒有聲響,看樣子還在睡。我使命達成,溜回自己床上躺好,突然覺得自己一套操作,從入門到精通都非常神奇。
我圖什麼呢,我��笑一聲。我跟他連一句話都說不了。
我早上醒來,大雨還在劈裡啪啦。走到臥室,何江言已經沒了。
我看著主臥窗外的驟雨,思索了幾秒何江言有沒有傘。後來又一想,如果他完事了直接來我家,那他有傘的可能性趨向百分百,但如果他真的帶到了家裡,我不可能沒看見。
我自己洗漱完走到廚房,麵包片果然沒有被動過。每次他來我家的第二天早上,這個家就會被時間停止,他不喝水不吃早餐,把所有痕跡收拾乾淨就會直接消失。
這只能解釋成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留下什麼,也許是他過來的時候可能不夠清醒,但走的時候一定很清醒,記得他討厭這個住戶,所以就當一時衝動,處理現場,冷靜離開。
我拿麵包片的動作停頓了兩秒,扎好口袋揚手丟去餐桌。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都儘量九點半到家,無事發生。
我每天晚上回家也不開燈,就先踩一圈發光地板,真的有效的轉換了我的心情狀態。我感覺我的家現在更有些家居風了,就好像所謂的什麼成家後給自己的居住空間增加更多生活氣息,貼心小裝飾增添舒適感之類的。我以前沒有這個需要,現在想起來後發現,這就是無法讓人拒絕的「經營一下生活」。
我不經營生活。我習慣了高壓工作,得空出門跑跑步,買杯可樂進影院看電影,跟同事們聚會,去全國各地出差。生活一旦開始添彩就會滋生更多想法,比如想偷懶,想找對象,不想漲工資,不想加班,所以沒有必要。
到此為止就足夠。
我跟林銘燁閒聊的時候提到讓我樂此不疲的地毯,她眉毛一挑,問我:「竟然裝飾家裡,打算談戀愛了?」
我回答:「何江言你認識嗎?」
「認識啊。」
「你覺得我跟他可能嗎?」
「不可能。」我的美女搭檔斬釘截鐵。
「所以我沒有。」
她用她聰明絕頂的腦瓜思考了幾秒,無情的發出了聲嘲笑。我把她桌上的文件夾拿起來一摔,她笑得更大聲了。
怎麼我身旁的女同事就會欺負我,這明明就是先跑來我家的何江言不對。
但我也沒趕他出去,行吧。小梁認輸。
小梁苦笑一聲,遁回自己工位了。
週末我跟陳南去了一趟她的母校科技大。陳南在研發部,遇上了一些困難,想去母校跟教授討論,看看能不能抓到幸運的師弟師妹。她把我扯上開車,順便將我作為上司介紹給教授,還能面試一下新苦力。
在車上的時候她問我:「何江言住在���?」
「紅磡。」
「那邊你熟嗎?」
「全香港我都熟。」
我走過���被改造修繕的囍帖街,坐過藍色打光的摩天輪,記得所有蘋果店的位置,進入過維港岸邊所有知名的地標,吃過東鐵綫周邊大大小小的特色餐館,拜過每一間神廟上過香,熟練地應對任何崎嶇考驗車技的公路。這些地方有我和何江言,有我。
我上路往北區開,問她:「有興趣?」
她點頭:「想在這裡吃梁哥的雲吞麵。」
「那我們就去吃雲吞麵。」
我本來想去印象中附近就有的一間,結果已經結業了,於是我乾脆開上北區,去了一間老闆娘的兒子都認識我的店舖。
生意一如既往興隆,老闆娘眼尖把我們安排在剛騰出來的空位。兩碗雲吞麵上來,我開口:「邊緣也會有水⋯⋯」
然後陳南就直接伸手抓了邊緣往自己面前推,收穫了一爪子湯。
我的話卡在半空,熟練的從口袋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給她。
陳南臉上充滿了沒想到,接過擺擺手表示感謝:「我都不帶紙巾。出門會想到帶紙巾的男生多半都是為了照顧女朋友,沒想到梁哥你這麼細心,是個潛力股。」
我嘴角抽了抽,告訴她:「何江言帶紙巾。我以前出去都用他的。」
現在我自己出門,所以得自己帶。
陳南睜大了眼睛,隨後惋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他了。」
「你最好是知道。」我笑著頭也不抬的損回去,拆開筷子開動。
我們把今天辦下來的事情都放到了第二天週一處理,所以週一的時候我足足十一點半才回家。
物業人員久違的再次走到我面前跟我報告:「何先生來了,九點到的。」
「喔,好⋯⋯九點??」
我渙散的精神清醒了。
我最後一次跟他說話是在不知道幾個月前。
他當時跟我吃完了飯,在路上說起他們自己的事情。他把他的煩惱帶著他自己的情緒跟我說了一通,還有他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麻煩事,然后等我的态度。
我沒有吱聲。我跟他想的不一樣,但是如果開口反駁他,絕對不適合。我跟他環境、思考都不一樣,我其實有些不理解,也有些希望他可以告訴我他為什麼這麼想,但他對我們之間巨大的鴻溝感到頭疼,並且同樣不能理解我。
幾秒後,他在我身旁說:「如果我只是說了這些話而不需要反應,我會直接對著家裡隨便一面牆談話而不是來找你。」
或者當個和事佬,或者轉移話題。
我禮貌的笑著——我一直笑著,想要繼續聊天。我說:「或許用緩和一些的方法比較好?」
我開始說一些我自己的想法,卻被他打斷。他已經���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出自他自己的意志。他也不是來找我商討秘方,因為他的身旁有專業的人,整天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會去聽他們的,而不是我這個深圳河以北的雲玩家。
我既然覺得這些是他面對的問題,為什麼不支持他?他只需要我支持他。他說。
但我說不出這句支持。我希望他能解決問題,但我不覺得他的做法就可以把這些煩惱處理得當。我覺得我的想法對他多少會有參考價值,但他其實只要我把百分百��信任和支持交給他。
「你自己也覺得我所面對的是他人施壓給我的不公,為什麼卻叫我這個受害者委曲求全?」
他最後笑了,譏諷地說:「你真虛偽。我討厭虛偽的人。」
我沒有再說話。在那個時候,我發現我已經無法再跟他溝通了,他在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我只讓他失望了。
我沒有看他,他看了我幾秒,轉身自己走去了地鐵站。
「我回去了。」他甩給我一句。
「拜拜。」我回答他。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有所交集。我知道了他討厭我,所以我沒有再去聯繫他,也沒有說出那句「到家了告訴我一聲」。他也沒有。
我不覺得他有錯,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不需要我說我只是想幫助他,我也不願意說我理解了我無條件支持你。
那天我所真正理解的是,我和他對對方的在乎只會傷害對方。我除了接受再無選擇。
所以我們再也無話可說。
他不想跟我說話,我也不想跟他說話。所以我們對這種狀態沒有意見。
今天他卻九點就到家了,是想要碰運氣,試一試會不會直接跟下班的我撞上嗎?
我打開門的時候是11點13分。
玄關的燈開著,陽台的門開著。一片黑中我瞇起眼睛,發現客廳有所擺動,廚房也有水杯被清洗好。
主臥的門好好的關著,看來他知道了。
我鎖好家門踱到主臥門口,從門縫確認了一下裡面沒有燈,決定不開門打擾他睡覺了。我折回陽台把門關好,順便把曬著的睡衣褲收好,進了洗手間一套操作,回到客間正準備愉快的躺下刷半小時手機,發現我的枕頭棉被沒了。
??
我堅信何江言不會讓我沒得睡,所以思考了幾種可能性後,我一下子確定了一個很不妙的想法。
我先坐在客間依依不捨的刷了半小時手機,然後站起來深呼吸幾次,出門進了主臥。
還真就在主臥。
他可能是睡不慣我的記憶棉枕頭,把客間的枕頭拿來墊了。我的主臥是雙人床,他睡在靠窗的一邊,被子和記憶棉枕頭放在另一邊。
另外一個令人矚目的就是他真的穿了我放給他的睡衣。那是我在公司附近買的,比我的碼數大一個,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但至少只寬不緊。我買到了就放在床的另一邊,忘了收回去,他竟然能看到。
我站在黑暗裡大氣都不敢出,尋思著,他��是讓我就在這睡呢,還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別大半夜跑過來發神經,拿好東西就滾呢?
不過我今天坐在辦公室坐得太久了,某種意義上我確實挺需要主臥的床,我當時特意選的比較硬,睡得很舒服。
而且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我真的需要睡覺。
我給了自己一分鐘,縱容本人像個傻屌一樣站在自己的床邊不知所措,然後我睡到了他旁邊。
在頭躺下去之前我把呼吸聲放的很輕很輕,微微撐起身子,一動不動地看他。
何江言已經睡著了,往日梳上去的背頭搭下來遮住了他的額頭和眉毛。我一邊看,一邊把腦子裡所有的想法全部壓下去,連眼神都放得有點渙散,看著他平穩的呼吸起伏,眉頭深鎖,似乎又是不安穩的一晚。
他討厭我,所以我不會做那些讓他討厭我的事。我不想讓他更討厭我。
我躺好裹被,將視線面向天花板,麻木地帶著疲憊開始讓自己進入睡眠。
往常那邊是空的,我習慣了紡織物本身冰涼的氣息。但此刻在我身旁的是一個溫暖的熱源,更是一片停留在我童年到少年時期的庇護,還是現在青年時期的我所有的仰慕和追隨。我不敢去觸碰,也不敢去打擾,更不想藉此機會去宣告我對他的佔有。我們都很疲憊。
我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被子,湊到鼻子上聞了聞,慢慢閉上眼睛。
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我現在像個被一大堆栗子砸傻了頭的松鼠,往日在回憶尋找的珍貴的餘溫突然唾手可得,大片大片的生息將自己包圍。
有些人沒有故鄉,只有可以回去的人。今晚的我短暫的回到了他身邊,不做任何他想,在睡夢時刻選擇與他相互依靠。
後半夜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好像短暫的醒了一次。他側著我睡,跟我的距離近在咫尺。
他高我一點,而我越睡越脫離枕頭往下,所以我需要記憶棉。他靠在我的眉毛附近,我微微撇過頭就能看到他平靜的睡顏,呼吸聲在我能聽清的地方,音量不大。
我喜歡他的眼睛,那裡是維多利亞港。這張英氣逼人的臉即使睡著也有一種具有攻擊性的氣息,即使人睡著時幾乎解除了所有防備,他的肢體動作也從不是放鬆的。
除了現在,隔著被子,他湊到了我旁邊。
我突然想,我能夠成為他的可以回去的人嗎?
我什麼時候可以成為他的,可以回去的人呢?
我感到一陣乾澀的情緒往我的喉嚨衝。我閉上眼睛,保持著將頭微微挪過那邊的姿勢,重新入睡。
後半程我做了個夢。
我夢到我去香港的��知道哪裡買了個房,何江言來找我玩。我們玩得很開心,裝傢俱,吃飯,在大陽台上我拉著他的手讓他別靠欄杆外面靠這麼近。我藏著掖著的喜歡在他面前一覽無餘,而他將這些感情全部接受,好像什麼都市電視劇的美滿大結局。
最後我跟他在路上分開了,而且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我跟他說到了給我消息,他說好,溫柔的鬆開了我們握著的手,我送別他,然後他再也不記得我。
我一覺昏迷到十點,醒來我自己都震驚了。
鬧鐘明顯已經響過了,身旁也沒有人——何江言回去上班了,窗簾拉上了,空調溫度24。我留給他的那身衣服,他好好的疊在枕頭上。
我抓起手機直奔工作群,幸好今天還算清閒。先簡單處理了一下交接的事務,迅速洗漱換好衣服,風風火火的準備出門,去廚房拿麵包的時候卻愣住了。
一份煎蛋吐司加火腿片,一盒維他奶,一杯溫水。
我家沒有維他奶。是他過來的時候帶的,包裝是繁體字。
我站在廚房口,手上的動作停在系領帶,有些感情慢慢的在心中脹開,又麻又讓人哽咽。
只要我們都醒著就會無話可說。
所以我們只能有一方醒著。只有一方醒著,我們對對方的感情才會正常運轉,所以我們極力逃避面對對方。他告訴我他也是這樣。
我恨不得他真的討厭我,可是我希望他其實並不討厭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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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vers and roads, rivers and roads, rivers til I reach you.
——《Rivers And Ro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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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紋磚價錢、款式、鋪法及優惠全攻略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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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木紋磚 - 特點 | 材質種類 | 配色 | 價錢 | 鋪法及搭配
家居地板的設計有很多種,想營造出溫暖、柔和、帶有家的感覺,不妨可嘗試選用木紋磚作地磚!不同的木紋磚可設計出不同的家居風格,既有特色,又比一般木地板較耐用。以下會同大家分享木紋磚的種類、特點、價錢、鋪法及搭配等等。我們一起認識木紋磚吧 !
認識木紋磚
木紋磚,又稱為仿木紋磁磚、仿木紋磚,是一種表面鋪滿木紋圖案的瓷磚,表面都會有特別的防水處理,製作時以高溫燒製,安全環保,比一般木地板更易於清潔及打理。木紋磁磚本身的硬度高,製作為耐刮耐磨也防火,保養簡單使用年限更長達10-20年。木紋磚具有木地板的木紋紋理及木質感,同時亦具有磁磚的特質,可以說是木板與瓷磚的兩者的混合體。
近年來,木紋磚成為香港家居裝修中最受歡迎的材料。它的出現使瓷磚的使用範圍從廚房和浴室擴展到客廳等主要居室,促使「全屋鋪磚」成為主流趨勢。
香港市面上的磁磚價格差異較大,從每呎8元到800元不等。這主要取決於磁磚的產地、材質和紋理工藝等因素。一般而言,中國大陸產的磁磚價格較低,歐洲進口的磁磚則較為昂貴。不同材質和紋理工藝也會影響磁磚的��格。總的來說,消費者需要在價格和品質之間做出取捨,根據自身需求和預算做出合適的選擇。
木紋磚的特點
帶有木紋質感的磁磚
價格一般比實木地板便宜
使用壽命比木地板長
一般都防水、防火
比較耐磨、而且清潔及打理較易
防滑性比一般的磁磚更好,對老人或小孩行走更為安全
高溫磚同低溫磚有咩分別?
它們是在不同的燒成溫度下製造的陶瓷磚塊,主要在溫度、成分、性能、特徵及用途上有區別。
總的來說,高溫磚和低溫磚在製造工藝、物理性能、外觀特徵和使用場景上都存在一定差異。使用時需根據具體需求進行選擇,以確保滿足工程質量要求。
若有需要可向EChouse查詢~
大陸磚 Vs 歐洲磚
提到鋪設木紋磁磚,很多人都會問 : 大陸磚還是歐洲磚更好?其實這兩種磁磚的最大差異不在於質量,而是在於紋理技術、款式和設計。
一般而言,消費者無需過於擔心大陸磚的質量問題。重要的是選擇信譽良好的商家,即使購買大陸品牌,也能獲得售後服務保障。相比之下,過於關注產地可能是次要考慮因素。
目前香港市面上,大陸磚品牌中以佛山磚最為常見,每平方呎約20-40元。而歐洲名牌磚,以意大利和西班牙製造為主,每平方呎平均60-80元。近年除了大陸和意大利,馬來西亞製磚也越來越多,價格和技術介於兩者之間。
需要注意的是,上述價格僅指最主流的款式和尺寸。如果選擇特殊款式或尺寸,價格可能會大不相同。
總的來說,在選購木紋磁磚時,不應過於執著於產地,而是應該根據自身需求,平衡考慮款式、質量和價格等各方面因素。
紋理技術
提到仿天然材質的磁磚,如木紋、石紋等,要追求逼真的效果,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需要注意:
一是款式的變化多寡。木紋磁磚是通過印刷工藝製成的,每個款式的變化是有限的。較便宜的木紋磚,變化種類較少,鋪設時重複性較高。而品質較高的木紋磚,變化款式可達5-6種以上,甚至有些頂級產品能達到100多種,雖然價格會相對較高。
二是紋理印刷密度。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較為廉價的木紋磚,其印刷紋理會有較為明顯的痕跡,且紋理相對較為模糊。而優質的木紋磚,其印刷工藝更為精細,紋理清晰度更高,不易產生明顯的印刷痕跡。
因此,消費者在選購仿天然材質的磁磚時,除了關注款式和設計,也要注意紋理的細節處理,這些都會影響到最終的鋪設效果。
地磚 Vs 牆磚
在香港,磚店通常會將磁磚分為地磚��牆磚。地磚可以用於牆面鋪貼,但牆磚則不適合鋪設在地面上。兩類磁磚在材質和製造工藝上有所不同。
一般來說,地磚多為瓷質(Porcelain)材料,燒製溫度較高,因此密度更高、防水性更強,但相應的價格也更高。而牆磚則主要是陶質(Ceramic)材料,燒製溫度較低。
業界通常以吸水率作為更細分的標準。例如台灣的分類中,吸水率1%以下的屬於瓷質,6%以上的為陶質,介於其間的則稱為石質。不同使用環境,如浴室、廚房或戶外,對磚材的吸水率要求也有所不同,消費者需要根據具體情況詢問。
此外,由於地磚密度更高、吸水率更低,相比之下,將地磚鋪設在牆面上的施工過程會更為複雜。
過底磚 Vs 釉面磚
所謂”全瓷質磚”(Full Body Tile)是指整個磚塊由同一種材質組成,而”鍍面磚”(Glazed Tile)則是在表面施加了釉料。
全瓷質磚以耐磨耐用著稱,但在款式、紋理及色彩方面,相比之下可能沒有鍍面磚那麼豐富多彩。為了解決鍍面磚在碰撞後可能出現明顯色差的問題,有些制造商會將磚體本身也染成與釉面相近的顏色,這種稱為”色體磚”(Colour Body Tile)。
過去,一些長輩們偏好鋪設全瓷質磚,因為當時的鍍面磚相對耐用性較差。但隨著技術進步,許多非全瓷質的磚材,如木紋磚,也越來越耐用,足以應付家居環境的需求。
選購鍍面磚時,要注意磁釉要油潤、足夠厚實、硬度夠高,且無任何氣孔。可以用硬幣來刮磚面測��,如果不留下任何痕跡,就說明質量良好。
儘管如此,全瓷質磚,尤其是經過拋光處理的拋光磚,依然在家居裝修中佔有重要地位,同時近年熱門的仿古磚中也有不少屬於全瓷質類型。對於那些想以較低價格購得防滑性和吸水性佳的磚材,全瓷質磚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木紋磚質感分別
肌膚釉:是一種特殊的陶瓷釉面,具有柔軟光滑的手感。
製造過程中會添加特殊的成分,使釉面顯現出類似人類肌膚的柔滑質感。
肌膚釉常用於衛浴陶瓷產品,如浴缸、洗手盆等,增加產品的觸感舒適度。
相比普通釉面,肌膚釉的表面更加柔滑細膩。
精雕木:是指利用雕刻技術在木材表面精細地雕刻出圖案或造型。
往往用於製作家具、裝飾品等產品,突出木材本身的質地和紋理。
精雕工藝需要高超的雕刻技術,最終呈現出立體感和質感豐富的木製品。
相比木紋磚和肌膚釉,精雕木更多體現了木材本身的自然魅力。
木紋磚價錢
木紋磚公司推介
EcHouse Mall提供高品質的瓷磚和木紋磚,價格比旺角地鋪市價低20-40%。我們的瓷磚都是優等級,擁有超過1,000款瓷磚可供選擇,包括地磚、牆磚、木紋磚和六角磚。
我們的木紋磚價格約為每塊26元起,質量優良,能夠滿足您的需求。
辦公時間: 星期一至星期日 10:00 – 19:00 地址: 沙田石門華順廣場5樓506-507室 TEL: 3492 2411 Whatsapp: 5529 3043 Website: EcHousemall.com
磁磚及木紋磚價錢
木紋磚地址
木紋磚小知識
木紋磚變化1- 材質種類
木紋磚的材質分為3大類,分別是瓷質、石質和陶質。
瓷質木紋磚 : 硬度較高,可用的範圍十分廣泛
石質木紋磚 : 較適合使用在室內地面及牆壁
陶質木紋磚 : 較適合做室內的牆磚,不適合鋪設於地板。
木紋磚變化2- 配色
木紋磚色澤上選擇較木地板更豐富。 色彩選擇主要有三種色系,分別是淺色系、暖色系及現代潮流的冷色系。不同顔色的使用不但會影響家中風格,而且會影響使用者心情。
淺色系木紋磚 : 米白、奶白色和灰白色等,可營造出日系柔和風格,簡潔乾淨,讓人感到舒適。
暖色系木紋磚 : 黃色、棕色和紅褐色等,可營造出田園木系風格,讓人感到溫暖、陽光。
冷色系木紋磚 : 冷灰白、冷灰色等,可營造出現代時尚和北歐的風格,帶有安靜、沉穩、踏實的感覺。
木紋磚變化3- 木紋款式
木紋磚款式影響空間氛圍,滿足個性需求,精細設計提升產品檔次,引領流行趨勢。為營造理想家居,木紋磚款式設計至關重要,是滿足消費需求、提升競爭力的關鍵所在。
實木紋 : 能為空間營造出溫暖、質樸、優雅的視覺感受。如自然質樸簡單大方的橡木紋、細膩流暢的柚木紋、和深邃沉穩的胡桃木。
仿實木 : 能模擬實木質感、視覺觸感如出一轍、更勝一籌的是其堅固耐用、易於保養、價格親民,以及環保節能的特點,為現代人帶來高性價比的理想選擇。仿實木兼具實用性與美學價值,滿足多方面需求。
木紋磚有什麼尺寸?
近年來,木紋磚越來越受歡迎。它們不僅擁有逼真的木紋紋理,還具有比木地板更出色的特性。這些磚瓦經過高溫燒製,表面經過特殊的防水處理,容易清潔,且具有高硬度、耐刮擦、耐磨損和防火等優點。
木紋磚���一種模仿木地板的瓷磚,其尺寸通常以長條型為主,以下是一些常見的尺寸選項:
15×60厘米(每100平方呎需要約112塊磚)
15×90厘米(每100平方呎需要約76塊磚)
20×90厘米(每100平方呎需要約57塊磚)
20×100厘米(每100平方呎需要約52塊磚)
20×120厘米等(每100平方呎需要約44塊磚)
以上提供的磚數用量僅供參考,並已包含了一定的損耗量。如果有特殊尺寸的需求,需要在施工現場由專業師傅使用工具進行定制。
木紋磚等級有幾種?
優等品和AAA級都是指中國瓷磚行業中最高等級的產品。這個最高等級的瓷磚產品具有以下特點:
質量最優良:各項性能指標均達到或超過國家標準的最高要求。
外觀精美:釉面平整光滑,顏色均勻,沒有明顯瑕疵。
性能優異:耐磨性、防滑性、抗凍性等各方面性能優異。
生產工藝精湛:體現了中國瓷器製造的悠久技藝。
所以優等品和AAA級是中國瓷磚行業中的頂級產品。它們相比於一等品、二等品和三等品,在各方面都有顯著的優勢和提升。
木紋磚有什麼缺點?
木紋磚作為一種裝飾材料,具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以下是一些木紋磚的可能缺點:
冷感:相比於真正的木地板,木紋磚在觸感上可能較冷。這是因為木紋磚的材質通常是陶瓷,而不是真正的木材。如果您喜歡踩在溫暖的地板上,可能需要考慮在木紋磚上使用地暖系統。
硬度:木紋磚相對於柔軟的木地板來說,硬度較高。這意味著在長時間站立或赤腳行走時,可能會感到不太舒適。如果您對腳部舒適性有較高的要求,您可能需要考慮其他地板材料。
安裝:木紋磚��安裝可能需要專業的技術和工具,因為它們需要準確地對齊和安裝。如果安裝不當或不平整,可能會影響整個地面的外觀和使用壽命。
限制:木紋磚的設計和模式是固定的,您無法像真正的木地板那樣進行定制。如果您希望擁有更多的設計自由度和個性化選擇,其他地板材料可能更適合您的需求。
易損壞:木紋磚相對於其他材料,如瓷磚或石材,較容易受到損壞。它們可能容易刮傷、划痕或相當於,特別是在長時間使用和高流量區域。
比較: 木紋磚 vs 木地板 vs 無縫地板
木紋磚 ; 木地板 ; 無縫地板,三者有什麼分別呢 ? 哪一種較佳 ?
木紋磚:木紋磚是一種陶瓷瓷磚,其表面模擬了木材的紋理和外觀。它具有耐磨、耐用、易於清潔的特點,同時還能提供自然的木質感。它的安裝和維護相對容易,而且不會受潮濕或溼度變化的影響。然而,木紋磚的觸感和溫暖度可能不如真正的木地板。
木地板:木地板是由真正的木材製成,提供了自然、溫暖和豪華的感覺。木地板有各種不同的木種和風格可供選擇,例如橡木、胡桃木、楓木等。它的耐用性和長壽性取決於所選擇的木種和保養方式。木地板需要定期保養,並且容易受潮濕和刮傷的影響。
無縫地板:無縫地板也被稱為連續地板或無縫地板,是一種無接縫的地板材料。它通常由一塊大型的地板板材製成,可以輕鬆安裝並提供平整的表面。無縫地板的優點包括易於清潔、耐用且不易受潮濕影響。它還可以提供現代和簡約的外觀,非常適合現代風格的家居設計。然而,無縫地板的價格通常較高,並且在安裝時需要專業技術。
木紋磚 - 什麼是直邊、冧邊?
在選擇木紋磚時,不僅只要關注磚面,還要留意磚的邊緣是否為直邊或是冧邊。直邊磚的邊緣形成直角,而冧邊磚的邊緣則是弧邊或圓角。
直邊磚的優點是磚與磚之間的縫隙較窄,成品看起來較為一體化,但要求鋪設工藝較高。如果師傅鋪磚不平,存在高低差時,踩在上面可能會感到刮腳的不舒適。直邊木紋磚的縫隙相對較小,可以增加整體木地板的一致性。
冧邊磚的邊緣被切割成圓弧形,其優點是邊緣相對圓滑,不容易刮傷腳部。然而,磚與磚之間的縫隙會比較寬,稍微影響觀感。
為了解決磚鋪不平而容易刮腳的問題,使用「冧邊」磚是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因此,在追求平整度的同時,消費者也需要權衡美觀性等因素,根據自身需求做出選擇。同時,專業工人的鋪設技術也是關鍵所在。
總之,對於擔心磚鋪不平而容易刮腳的消費者而言,採用冧邊磚無疑是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案。不過,追求美觀及對鋪設工藝較高。
木紋磚的鋪法及搭配
在眾多鋪磚款式中,最多人採用的是亂工 ,因為感覺較自然。各師傅都有不同的木紋地磚鋪法,建議多與師傅溝通。
對齊平鋪法
上下排木紋磚的邊縫整齊,給人的感覺整潔舒適,但比較小用,用在牆身上效果更佳
工字鋪法
又稱為五五鋪法,不同行位之間的比例一致,常見的二八分、三七分、四六分鋪法只是不同行間的比例不同而已
正方鋪法
常用於細塊的木紋磚,很適合古典風的設計
人字魚骨鋪法
如果想追求特點一點,可以考慮人字及魚骨形的鋪法,視覺會有比較強的衝擊感,會令人將眼球的焦點放在地磚上
梯級式鋪法
每排木紋磚的擺位呈現階梯型排列,看上去更加有立體感
亂工式鋪法
不同行位之間的比例會錯開,沒有規,看上次更整體一點
如何挑選木紋磚 ?
木紋磚挑選5步
在規劃家居風格及配搭色彩時,必須從整體空間出發,全面考慮。選購裝修物料時,建議遵循以下5個步驟:
比較 仔細比較市面上不同品牌和產地的物料選項,貨比三家。要注意,價格最低未必最優惠,還要評估供應商的信譽和售後服務,如是否提供正品保證、換貨保障、準時送貨等。有些商家為搶佔市場,會先誘導消費者下單,到交貨前才藉故延遲,務須提高警惕。
搭配 實際觀察地板、牆面、家具等物料在不同燈光下的整體搭配效果,確保色彩、質感和風格協調一致。只有親身感受,才能掌握最佳搭配。
試用 如果可能,最好試用部分物料,實際感受使用體驗。這有助做出最符合自身需求的選擇。
量度 仔細測量空間尺寸,確保購買物料的數量和尺寸完全匹配。不同鋪貼方式也會影響所需數量。
詢問 向專業人士諮詢各種問題,充分了解產品特性、性能、使用注意事項等。只有這樣,才能做出明智的購買決定。
通過全面考量和比較,定能選購出最適合家居的優質裝修物料。
木紋磚選購技巧
選購時更要遵循木紋磚選購技巧:
看:紋理重複越少越好
感:設計與眾不同
問:先進技術的掌握
摸:觸感真實
探:物理性能必須優良
木紋磚清潔及打理 - 如何保養木紋磚 ?
木紋磚清潔方式 :
一般情況可以利用專門的清潔劑清洗木紋磚的污漬。
不要用高腐蝕清潔劑如松節水、藍威寶或洗石水來清潔,強鹼會腐蝕地磚表面令觸感粗糙和把木紋磚面色洗甩。
當遇上磚面有難以去除的頑固污漬,可以採用酸或鹼水、有機溶劑等清潔劑來去除磚面的污漬,但是清潔劑會對磚面有侵蝕性,所以建議盡快抹除,並及時擦乾。
使用掃口粉清潔木紋磚的方法
對於木紋磚的表面,使用掃口粉是一種常見的清潔方法,可以幫助達到表面的清潔和清潔。以下是使用掃口粉清潔木紋磚的步驟:
準備材料:準備掃口粉和清潔布或軟毛刷。
清潔前準備:先用清潔布或刷子輕輕清除木紋磚表面的灰塵和碎屑,確保表面清潔。
塗抹掃口粉:根據掃口粉的使用說明,在木紋磚表面均勻塗抹一層掃口粉。使用時可以用刷子或布輕輕塗抹,確保覆蓋整個表面。
時間:根據掃口粉的建議,使在木紋磚表面上停留一段時間,通常是等待三分鐘。
擦拭清潔:使用濕布或刷子,輕輕擦拭木紋磚表面,以達到掃口粉和清潔。可以使用清水擦拭或擦拭表面,確保所有殘留物都被清除。
乾燥:讓木紋磚自然乾燥,確保表面完全乾燥後才恢復使用。
清潔的注意事項
在使用掃口粉之前,請務必閱讀並遵守產品的使用說明和注意事項。
測試小區域:在整個木紋磚表面上使用掃口粉之前,建議先在一個不顯眼的小區域進行測試,以確保不會對木紋磚造成損壞或變色。
防護措施:使用掃口粉時,可佩戴手套和口罩等防護用具,以保護皮膚和呼吸系統。
適用表面:確保您使用的掃口粉適用於木紋磚表面。根據具體的木紋磚材質,可能需要使用特定的清潔方法或產品。
木紋磚拋光
木紋磚拋光是一種對木紋磚表面進行處理的方法,旨在提高其光滑度和光亮度,使其呈現出更加光滑和有光澤的外觀。
木紋磚拋光的過程通常包括以下步驟:
清潔表面:首先,需要徹底清潔木紋磚表面,去除任何灰塵、污垢或殘留物。
研磨:使用研磨工具(例如砂輪機或砂紙)對木紋磚表面進行研磨。這將去除表面的凹凸不平和瑕疵,使其更加光滑。
抛光:使用抛光工具和磨料(例如砂輪或抛光垫)對木紋磚表面進行抛光。這將進一步平滑表面並增加光澤度。
清潔和保護:完成拋光後,需要再次清潔木紋磚表面,以去除抛光過程中產生的粉塵和殘留物。然後可以應用適當的保護劑,如石材密封劑或蠟,以保護木紋磚並增強其光澤。
請注意,木紋磚拋光的可行性取決於磚的材質和狀態。某些木紋磚可能不適合或不需要拋光處理。
木紋磚需打蠟嗎?
一般情況下,木紋磚不需要打蠟。相對於實際的質地地板,木紋磚通常不需要像質地地板那樣進行打蠟處理。這是木紋磚通常是由複合材料或者因為瓷磚製成的,其表面經過特殊處理,具有超強的耐磨性和耐污性。
然而,有些木紋磚建議可能進行特殊的表面處理或進行打蠟保護的建議,這就需要根據具體產品的使用說明來確定是否需要打蠟。如果產品建議說明打蠟,則應根據指示使用適合的木地板蠟或保護劑進行處理。
如果您對於特定品牌或型號的木紋磚是否需要打蠟存有疑問,建議參考產品的使用說明書或聯繫製造商,有意無意的指導和建議。
木紋磚吸咀
木紋磚吸咀,又稱「木紋磚收口條」,是指用於木紋磚安裝中的收口處理。在木紋磚的安裝過程中,為了使磚與牆面或地面之間的接縫更加美觀和整潔,可以使用收口條進行裝飾和遮蓋。
收口條通常是一種細長的條狀材料,可以是木材、金屬或塑料製成,具有與木紋磚相匹配的顏色和紋理。它們通常用於覆蓋磚與磚之間的接縫、邊緣或轉角處,以提供裝飾效果並隱藏接縫的細節。
在選擇木紋磚收口條時,您可以考慮以下幾點:
材質:選擇與木紋磚相匹配的材質,例如木材、金屬或塑料。確保其材質與您的木紋磚風格和顏色搭配。
顏色和紋理:選擇與木紋磚相符合的收口條顏色和紋理,使其與磚的外觀協調一致。
安裝方式:了解收口條的安裝方式,確保其與木紋磚的安裝方式相兼容。有些收口條需要粘貼安裝,而其他則需要固定螺釘或夾緊在磚之間。
尺寸和形狀:選擇適合您需求的收口條尺寸和形狀,以覆蓋磚與磚之間的接縫或裝飾邊緣和轉角。
彎磚問題
磚材的彎曲是常見的質量問題之一。在出爐時,磚塊會隨著冷卻過程而或多或少地產生一些輕微彎曲,這是難以完全避免的。但如果彎曲的程度過於嚴重,就會影響到後續的鋪貼施工,日後使用時也可能因磚塊高度不一而導致刮腳的問題。
如果出現彎磚的數量並不太多,施工人員有時會將它們安排在相對較少使用的區域。某些鋪貼方式,例如亂鋪,也可以降低彎磚的影響。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尺寸較大的磚塊,如長條型磚單邊長度超過1200mm,或方形磚單邊長度超過800mm,更容易出現嚴重的彎曲情況。雖然這類大塊磚的單價較高,但因為安裝更加方便,也較受歡迎。
木紋磚常見問題 Q&A
問 : 容易潮濕的浴室和廚房可使用木紋磚嗎?
答 : 可以,木紋磚可用在木地板不適用的區域,例如廚房、浴室,不怕潮濕發霉。當中,啞面木紋磚的防滑和速乾功能是非常適合經常地濕的廁所和廚房。
問 : 木紋磚有什麼特點和好處?
答 : 木紋磚是帶有木紋質感的磁磚,價格一般比實木地板便宜且使用壽命更比木地板長,一般都防水、防火、耐磨,清潔及打理較易,防滑性亦比一般的磁磚更好,對老人或小孩行走更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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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吉拉:少女兵器 Ver,1.77
我一直做著關於500年前的夢。
就像是坐在電視機前按下遙控開關一樣,一陣黑白閃爍之後,鮮豔的畫面突然就在眼前。 這大概是故事裡最精彩的部分吧,但我不敢肯定,只是同樣的畫面不斷地在夢裡重複著。
『吶、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跟我說喔!我會去幫你扁他們一頓!』 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回過頭,笑嘻嘻地對我這麼說著。
那是看似正直夏天的日子,刺眼的艷陽、還有些許溫暖的風。 一旁望過去的海水正藍,我們一前一後的走在斑駁的水泥堤防上。 而少女正穿著一身黑色、無袖,輕盈質地且帶有蕾絲邊的小洋裝。
「現在沒有人欺負我喔。」 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少女像是在誇耀自己這身衣服似的,輕輕的步伐中卻藏不住那幾絲愉悅的心情。
毫無停歇的風,用著沒有規律的力道在吹著,黑色洋裝的裙襬,隨著散漫的擺動著,偶爾會緊貼在少女的身上,將腰部以下的輪廓描繪了出來。
這時,遠方的船笛響起,我們停下腳步看著客輪在海上畫了一個大弧,接著繞過了防坡堤開進了港口。
我視線的餘光依舊被少女吸引著,瞄著她淡淡笑著的嘴唇,一下子從手腕上取下髮圈用嘴巴銜著,兩手忙著將被海風吹得散亂的長髮紮了起來。
現在的我們,究竟身在何處呢?
一直想認清楚港口上那巨大的招牌上究竟寫著什麼字,但怎樣卻都分辨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樣的語言呢?
正當我試著用夢中的腦袋在思考這件事的同時,拍打在防坡堤上的浪花越來越高,逐漸的變成了像是墨水般的黑色,並且開始吞噬著周圍的景色。
慢慢地看不見後方的山、還有原本在一旁的民宅,港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
最後只剩下我和少女,其他「什麼」都不剩下了。
但「好像」我們還可以看見彼此。
我試著張開口想對少女呼喊,但怎麼張口都無法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然後,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慢慢地,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我感覺到原本就在身旁的少女正在逐漸遠去。 於是更加著急地想要伸手去抓,才發現原來連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動也不動。
『……千歲,你一定要來找我……』 模糊的影子發出細小卻清晰的聲音說著。
「…………!!!」
『……請不要……忘……記我……』
忘記?妳究竟是誰呢?
是誰?
睜開雙眼之後,這是還處在迷濛狀態的我所能回想起關於夢境全部的內容了。
「那孩子究竟是誰呢……?」
夢境到這裡結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說依照舊曆來算,現在應該是2520年。
人類的文明在經歷了與古代生物之間的大戰、大地焚燒、冰晶隕石的撞擊、新生命與舊生命之間的星球爭奪戰爭後,經歷了一段混沌的時代。
過去,日本政府在東京灣處發現了Godzilla的同類骨骸,並將其打造成對Godzilla用戰鬥兵器。
代號:MPFS-3。 通稱,三式機龍,當時被稱作人類最後的希望。
西曆2003年。 在東京品川與Godzilla一戰結束之後,用自身殘存的能源帶著Godzilla一同沈沒在日本海溝深處。
之後,日本政府公開宣布與Godzilla的戰鬥已經結束,放棄三式機龍。
當時負責機龍計畫,隸屬特生自衛隊編制下的特殊研究本部也在這之後解散。
該組織當中其中一名叫做夏目陽一郎的科學家,負責其中最核心的研究: 即是Multi-purpose Fighting System(多用途戰鬥系統)的技術應用。 在特殊研究本部解散之後,下落不明。
西曆2020年,信奉大地之母的教徒們,自稱是蓋亞的子民,再度喚醒了本已停止活動的Godzilla。
沈睡了7年的Godzilla,甦醒時釋放出的生命能量就像是某種訊號,令地球各地在同一時期相繼觀測到空間發生異變。
接著到處出現了古代大型怪獸的身影,並且破壞著大地,人類為了生存,只能被迫再次與這些古代大型生物之間戰鬥。
就在人類利用科技逐漸取得優勢之後,眼看戰爭即將進入尾聲。 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令Godzilla向著向宇宙發射了原子吐息。
隨著Godzilla用盡自身最後的能量,之後便失去了意識,殘存的古代生物也跟著遭到擊殺,人類獲得了完全的勝利。
原子吐息的能量穿過太陽系後,巨大的能量來到冥王星處時引發了空間扭曲。
最後,這股能量便來到位在第六次元恆星系,的外星統合意識體,他們自稱索瑪31噬星者。
原來數萬年前它們的祖先曾經造訪過太陽系,並且與當時在地球上的哥吉拉大戰過,自此便遊蕩在宇宙中。
原來蓋亞的子民所使用的儀式,便是索瑪31噬星者為了奪取地球能源所留下的外星裝置。
直到受到Godzilla的原子吐息衝擊後,巨大的能量讓其從漫長的冬眠中甦醒。
索瑪31噬星者卸除死星狀態的偽裝,沿著原子吐息打開的次元裂縫來到了太陽系, 巨大的冰晶隕石降落在地表上,
索瑪31噬星者們先是與古代大型生物的遺骸進行融合,獲得了在地球上的行動能力,並且開始
就在人類面對外星生物的攻擊毫無招架之力時……
『人類不應該是Godzilla的敵人!』
夏目陽一郎出現了。
『現在,我們的星球正面臨來自宇宙的威脅,正應該是我們團結一致的時候。古代生物們自數萬年前便存在這顆星球上,過去我們的祖先曾經視這些古代生物為神明,
陽一郎利用從特殊研究本部所保存的古代生物DNA,進行將生物複製體的骨骸加以機械化,製造出了這些對索瑪31噬星者們的戰鬥機械生物。
具有翼龍姿態的金屬怪獸:MPFS-4 jet-拉頓
具有如鱷龜模樣的金屬怪獸:MPFS-5 Jet-卡美拉
具有如大金剛般的金屬怪獸:MPFS-6 Jet-桑達
就這樣,人類在得到新力量與之抗衡,和索瑪31噬星者的戰爭持續了100年。
在這段時間,大地因為冰晶隕石的墜落造成全球氣溫降低,氣候變成了寒冬。
人類政府於是便移居到了地球之外的太空中,並且與地球上的外星生命體,維持著冷戰的狀態
由星鏈計劃而生誕生聯邦政府組織,由五座太空殖民地構成,分別是:印度之星、大中華之星、歐盟之星、美利堅之星,以及馬琳之星。
最終逃離地球的人類悄悄的將沈睡的Godzilla運到月球上藏了起來 但卻失去三式機龍的蹤跡
而Godzilla則下落不明,就這樣500年過去了 過去人類遺留下來的文明如今存在太多謎團,那些已經逝去的生命將這些一同帶走
人類在月球軌道的打造的人造衛星殖民地
自有記憶一來,我便一直居住在馬琳之星,今年29歲了。 在中央圖書館裡負責考古資料的保存與整理。
作為最後才升空的殖民衛星,馬琳之星
「我是科技發展局能源部的」
那只不過是一個依然再平常不過的日子,突然,觀測站接收到來自地球傳來的未知訊號 對比資料庫數據之後,發現與MPFS-3的相似度高達98%
其中能夠被讀取辨識的部分含有非常嚴重的雜音,剩下的數據內容則因為使用非常舊式的四進位編碼做處理,以至於無法用我們的設備解析。
「」
「以下是我們接收到的原始內容。」 研究員小姐熟練的從在平板設備上點擊了幾下後,前方巨大的螢幕顯示出一個像是水波紋狀的畫面,隨著室內的擴音器播放出低沈且混亂刺耳的雜音,
「這是原始內容的音訊,但我們嘗試做深度解析,排除沒必要的雜音之後,這是經過修改後的內容。」研究員再度操作著手上的平板裝置。
螢幕上原本複雜的波紋變得稍微單純一些,可以聽清楚那是人在說話的聲音 『一定要……要來找我。請……請……不要……忘……記……』
聲音到這邊結束後,強上的螢幕瞬間閃爍一下後便自動關機。
室內頓時陷入一股寂靜,沒多久,系統重新啟動發出了機械音,畫面又開始重新閃爍。
螢幕顯示在黑色的畫面出現後便靜止,左上角出現的底線符號正閃爍著,接著畫面開始自動自動打出一段文字:
[ NATSUME CHITOSE ]__
「我們推測,造成今天系統重啟的就是為了在重啟的運算過程中重新顯示這段文字:NATSUME CHITOSE,這大概是一種很古老的電腦系統運作方式。」
NATSU……ME CHITOSE……這怎麼讀,都像是在寫我自己的名字一樣,夏目千歲。
「這也是我們把你找來的原因,畢竟這段訊號只有馬琳之星接收到」
「關於這句『一定要來找我,請不要忘記。』和聲音,有想起些什麼嗎?」 短髮俐落的研究員接著繼續追問
我將頭轉向一邊,開始思考起來。 雖然說也不是想刻意要隱瞞,但就目前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的情況,對於自己很常做的那個夢,暫時還不想透露太多。
「關於這段對話,想不太起來和自己有什麼關聯。是不是在資訊傳送的過程中,會不小心混雜到其他的內容呢?」
「我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這段訊號來自MPFS-3。」
「MPFS-3?」
「在考古部門的你應該知道這個吧?500多年前的人類文明遺產。」
「我當然知道,但這500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人找到,雖然我們都知道現在哥吉拉……」
「這段訊號是從地球上傳來的,比對數據資料之後,我們試圖想要找出發送源,但一直都沒有找到吻合的資訊。」
「原本只是想將這段訊號先暫存在系統裡,但沒料想到資料竟然像是有思考一樣,繞過系統得防火牆直接連接到中央圖書館裡有關機龍的檔案夾裡。」
上面的人意見也是不太一致,雖然沒有做出限制,但我們想趕在聯邦政府做出行動之前先做調查
至於剩下4進位的內容我們暫時無法解析,但我們相信在地球上,有能解析這段資料的設備 我們將安排護衛給你,一同前往地球去
另外,關於提到這訊號的傳送原來自MPFS-3,呃,也就是機龍,既然如此,那不是就可以直接知道發送位置嗎?
為什麼還需要大費周章的由我去地球呢?
這是因為系統是在被強迫的情況下接收到這段內容,我們嘗試去尋找發訊源
以上,我們會為你安排護衛協助你前往機龍的所在地
「關於這件事科技發展局和安全局意見有些不同,但科技發展局並沒有部隊的編制,所以我們從聯盟那邊向Valor(特務部)申請了一名MPFS-9作為你的護衛。」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Valor會在晚些時候直接去接你後,再一起前往地球。」
「另外,科技發展局的聯絡方式已經發到你的手持終端裡了,有什麼事情就請與我們聯繫。」
之後我回到自己的住所開始打包行李,一邊想著這趟到地球的旅途不知道多久後才會再回來。 我將隨身攜帶的手持裝置連接上家裡的個人終端之後,臨時的權限能將圖書館系統中關於機龍的資訊下載下來。
門鈴響了,沒想到對方動作也這麼快,我暫時先擱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前去應門。
打開門後,那是兩名穿著軍用制服的男子。 「夏目千歲先生嗎?」 其中一名帶著眼鏡身材較矮小的男人先開口了
「……是……你好。」
「我們收到上面的命令,負責將你送到地球的,請問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身材矮小的眼鏡男接著繼續說。
「我正在收拾,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才好,行程有這麼趕嗎?」
「請動作快一點,我們這邊安排的時間也非常的吃緊。」 另外一名較為肥胖高大的男子帶著不滿的口氣大聲的說。
「沒關係的,那麼,能讓我們先進去等嗎?」 矮小的眼鏡男伸手阻止了肥胖男子接著說下去。
雖然還是有些錯愕,但我也沒多花時間思考,便讓��兩位男人進了屋內。
「你們是哪個單位派來的?」 我關上門後才覺得對兩人的來歷沒仔細查證有些不妥。
「我們是隸屬馬琳政府的安保局,叫我伊森就好,另外旁邊這位是塔拉少尉。」 眼鏡男禮貌客氣地介紹著自己和他的同事。
「安保局?但我的行程不是由科技發展局安排的嗎?」 覺得有些疑惑的我不得不警戒了起來。
「嘛,情況有些複雜,總之,現在由我們安保局接手了,還請您動作快一些。」
「……」 我走進房裡開始快速的整理起自己的行李,一邊思考著這當中的不對勁。 忽然想起手持終端裡存有科技發展局的聯絡資訊。
於是我一邊確認房外兩名自稱安保局的軍人位置,一邊試著走到他們視線的死角嘗試聯絡科技發展局的人。
沒想到屋內的網路竟然被中斷了,手持裝置的螢幕停留在數據下載完成的畫面,但卻無法跟外面取得聯繫。
我拿著手持裝置走到門口,對著兩人說 「這邊的網路訊號似乎出了問題,我有些事要跟朋友聯繫交代一下,請讓我到外面去試試。」 「很不好意思,由於情況特殊,我們現在必須限制你的一些行動,還請你稍微配合一下。」 眼鏡男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強硬。
「我現在就是要出去,你們沒有理由限制我。」
我試著想要繞過擋在門口的兩人走到外面,但肥胖的男子用力的抓起我拿著手持裝置的手,大聲的對我喊著。 「現在你最好安分一點,我們還會對你客氣些,老老實實的東西收好跟我們走,至少還能讓你舒服些!」 他在我的手臂上施加力道,讓我了解到跟這些人硬碰肯定沒好下場,眼下的情況只能乖乖的配合這兩人的行動。
之後,我跟隨著這兩名自稱安保局的人員來到地下停車場。
一上車之後,肥胖男人便拿出金屬製的拘束具,將我的手和腳給固定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你老實點,在我們送你到地球之前還有些事要做。」 眼鏡男手裡拿著注射針筒從一小罐玻璃容器中抽取了液體
「聽著,這是為了讓你在之後降落過程中舒服一點的藥劑,」
「到底是什麼東西!?」
「沒事,只是一些營養劑罷了,等等好好的睡一覺吧。」 他將針頭插進我的脖子,接著按壓將針筒裡的液體注射進我的身體裡。
肥胖男將汽車發動,迅速駛離地下停車場,身體失去力氣癱軟在座椅上。 「……要趕不及了!就直接開到碼頭去!」 聽著眼鏡男指使的聲音,看著外面熟悉的景色越來越模糊,我感到非常的疲倦。
最後,在眼皮的肌肉放鬆之下,我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才漸漸的恢復……
『……代號驗證完畢,雙子座6號,準備突入大氣圈。』
『安全裝置解除,進入監視裝態,引擎停止點火倒數就緒。』
『進入角度正常、誤差在允許範圍內、1.1、1.4、0.9!』
『推進輔助翼收起、表面冷卻系統測試信號all green、電子觀測裝置系統正常啟動。』
『確認進入引力滑翔模式,自動導航。』
『倒數4、3、2、主引擎熄火。』
前方駕駛室內的聲音正透過掛在脖子上的耳機聽筒傳來。
我眨了眨眼睛、試著晃了晃手上和腳上的拘束具,像是在確認這東西到底牢不牢固一樣,冰冷的金屬和鐵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多久,機身便開始劇烈的搖晃著。
對於初次搭乘穿梭機竟然是如次的經驗真令人感到不快又無奈,身體被安全帶牢牢的固定在簡陋的鐵椅上。
不知是從哪找來的枕頭勉強拿來當作椅墊湊合著用,還有不知什麼時候被換上的軍服,過大的尺寸穿起來感覺就像是逃犯一樣。
下降的過程中能感受到被稱作地球引力的牽引,身體感覺到非常的沈重,全身的骨頭正受到肌肉的擠壓。
我反射性的不自覺開始大口呼吸著。
『喂!後面的傢伙,我們正在下降,有什麼不舒服稍微忍一下,等等就習慣了。』
好一會我才想起來,那是矮小眼鏡男的聲音。
我將頭靠在一旁,從機艙內小小的窗戶向外看去,已經能看見部分地球的樣貌了。
只剩下20%的陸地面積,甚至大部分的陸地還被冰雪給覆蓋著,在地球上生存的人類現在大部分都集中在靠近赤道的溫暖地區,據說那是現在唯一不會下雪的地方。
飄蕩在宇宙與地球之間殘骸不斷的拍打在穿梭機上。
這些,有大部分都是過去大戰後,人類倉皇逃離地球時遺留下來的東西吧。
我獨自看著這些宇宙垃圾,一邊想著自己到地球之後究竟會如何。
突然,注意力被遠處的某種東西給吸引著,那是一團閃爍著火光的物體。
原本看似微小,卻越來越像是朝著我們而來,模樣比起最初發現時要來的大上許多,但依舊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正猜想著那可能是近地軌道上的碎石或是某樣殘骸也正受到引力的牽引而燃燒。
「……那是不是看起來像是人的影子!?」 我似乎對此有些驚訝,並且想試著在機身劇烈晃動的情況下,再一次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便因為這邊降落的速度較快,之後那團燃燒的火光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從遠方望去,軌跡就像是流星一樣從我們的上面畫過去。
抵達地球的大氣圈後,穿梭機再一次的展開機翼平穩的飛著。
我先是感到一陣不舒服的耳鳴,那種像是從遠方傳來噪音越來越接近。 沒多久便是一陣令人措手不及的強烈撞擊。
巨大的力量撞的這架雙子星6號瞬間失去控制,緊接著失速高速墜落了幾秒後,機身才穩定下來。
駕駛員正地對著通訊設備大聲的呼叫,對於並且搜尋著這附近能緊急迫降的地點 我們似乎偏離航道跌落到降雪區
好像有什麼東西攀附在機身外,發出敲擊的聲音。
「是特務隊的人終於追來了嗎?」 一隻巨大的機械手臂貫穿了機身外的金屬蒙皮,將我面開了一個洞,瞬間灌進來的寒風將碎裂的殘骸吹的在機內亂竄。
我舉起雙手護著臉,一邊緊盯著那突然伸進來的巨大手臂。
只見原本緊握的金屬拳頭張開五指,正沿著大開的洞口將機身撕開,原本坐在一旁的我就這樣受到波及,跟隨著被撕開的碎片一起被拋出了機身外。
好險僅依靠著機艙內固定拘束具的扣環在支撐著,若不是如此大概早就墜落下去了,沒太多時間可以思考,我趕緊抓著鐵鍊奮力向著機艙的洞爬回去。
一架直升機這時候從下方雲層中竄了出來, 我看著牆上固定鐵鍊的扣環已經嚴重變形,於是使勁一口氣扯了下來。
散落在一旁的艙內物品,有幾把看似能用的槍械,我拿起後朝著自己的腳銬和手銬開槍
但怎樣都用的不是很順手,弄的自己的腳踝和手腕上多了幾道擦傷
這時候也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眼下是能不能安全脫身都不知道。
那隻像是蜥蜴模樣的機械生命體在與我對峙著,從那毫無生命氣息且發著藍光的眼睛背後,似乎傳來某種像是在更遙遠的視線。
對方眼睛的光線瞬間閃爍了一下,發出更加強烈藍色的光芒。 一下加快速度向我衝來,無視我手中機槍射出的子彈,筆直的逼近,那些擦過金屬軀體的子彈只發出微弱的火光卻絲毫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夾雜著驚人的速度與力量從天而降,一個小小的身影重擊了眼前這個蜥蜴模樣的機械生物,好像某種東西將貫穿了頭部,碎片四散著。,
而這架雙子座6好的機身因為也受到這股強大的力量壓進了海面,並揚起了巨大的水花,原本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又變的模糊不清。
接著耳邊傳來某種東西爆炸的聲音,產生的震波將水霧散去。
周遭散發著令人感到溫暖的熱氣,剛才那小小影子的主人出現在我眼前,那是一個嬌小的少女身影,纖細的手指緩緩地從已經停止動作的機械殘骸中抽起一把快與身高差不多的大刀。
她握著那把大刀向旁邊一甩,將冷冽的空氣切開。
彷彿是炙熱熔岩般炫目的顏色,留著一頭熾熱火紅的長髮在空氣中飄盪著。 圍繞在那些如細絲般的長髮一旁,正像是追趕不上燃燒的速度,崩發著如星光般的火粉。
我緊抓著雙子座6號外的安全手把,視線來到她身上那件外套背後清楚印著的字樣
『MPFS-9……!』
���形的Multi-purpose Fighting System。
在剛才的爆炸之後,像是蜥蜴模樣的金屬生命體便停止了動作。
另外在一旁像是巨熊模樣的機械怪物將原本的視線轉移到少女身上,巨大壓迫感和眼睛發出與同伴相同的藍色光芒、原本五隻機械手指正在改變模樣,令人感到恐懼。
只見那五隻手指呈現抱拳模樣之後,從手臂上延伸出來的金屬裝甲包覆在其上面。 巨熊模樣高舉起那看似巨鎚搬的手臂,朝著少女所在的位置用力揮下。
「快躲開啊!」 看著少女有危險的我下意識的大聲呼喊著。
與此同時,眼前那隻小小的身影並沒有躲開。
單手接下巨熊模樣的巨鎚,承受這股重量,那雙纖細修長的雙腳瞬間踩凹了金屬的機身。
對方看著一下子動彈不得的少女,舉起另外一雙手,將五指握拳、手臂上再次延伸出金屬裝甲包覆。
少女另外一隻手舉起大刀向著頭上的巨鎚砍去,閃亮的刀身卻只停留在對方堅硬的外裝甲下。
手裡那把大刀的攻擊似乎沒有作用,少女小小的身軀突然一縮,然後向後一躍躲開巨熊模樣的攻擊。
像是注意到縮在一旁狼狽的我,少女的視線從眼前這具機械生物轉移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自己正被注視著,當雙眼與少女那熾紅的目光對上的瞬間,像是在得到某種確認的信號一樣。
從少女的外套裡面接二連三射出了幾枚小型的飛彈,向著巨熊模樣攻擊。
雖然飛彈全數擊在巨熊模樣的機械生物上,但對它堅硬的外表似乎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
看著對手的狀態正處在混亂當中,少女改變了原本戒備般戰鬥模樣的姿態。
她將大刀反手一握,接著朝著我衝了過來。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頭便被少女一把緊抓著。
她粗魯地朝著我的脖子用力咬下。
肌膚感覺像是被利物撕開一般,一陣疼痛感瞬間襲來
「喂!妳…妳……搞什麼東西!?」 雖然說試著想要反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但全身漸漸地使不上力。
溫暖的鮮血從少女的牙齒滲出,流淌在寒冷的肌膚上。
貼在我臉上的熾熱秀髮開始散發出更強烈的光芒。
少女粗爆的抽出利牙,殘存的血液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滴下。
動彈不得的我只能繼續緊抓著機身外的安全手把,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她那雙熾紅的雙眼,就彷彿燃燒的鋼鐵般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紅色。
巨熊模樣又重新調整了姿勢,舉起變化成巨鎚的雙手,準備向著少女在次發動攻擊。
赤髮週遭的火粉開始纏繞在少女的刀身上,在一旁的我感受到周遭的溫度逐漸上升,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隨著熱風奮力地擺盪。
她那雙小手緊緊抓著纏繞著火焰的大刀,將其拉至身後,接著雙腳用力一蹬,在原本著地處的金屬地面瞬間凹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巨熊模樣也朝著少女衝了過來。
「紅蓮、真空斬。」
少女用著比起對方還要快的速度,舉起大刀從巨熊模樣的正面由下向上筆直的畫過。
纏繞在刀上的火焰將堅固的金屬軀體一分為二,巨大的身軀崩壞,身上開始啪擦地發出間歇性的聲響和火光。
在攻擊結束之後,少女接著跳到我的面前,拉起她身上那件尺寸過大顯得不合身的黑色外套替我們擋下敵人爆炸而產生的衝擊波。
確認當前周遭的威脅已經全數排除後,從少女穿的外套下伸出了一隻機械手臂俐落地接過她手中的大刀。
「穿上吧,人類在這樣的溫度下,可是撐不了多久的。」 說著便將外套脫下後向著我拋了過來,少女用著毫無情緒卻還有著孩子般稚嫩的聲音說著。
我慌忙地接過外套後,一直之間語塞不知該回應什麼才好。 從緊繃的狀態鬆懈之後,大腦才認知到現在外面低溫環境,身體已經瑟瑟發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脫下外套後更能看清楚少女的身形,像是只有13-14歲般大的孩子,但臉上卻絲毫沒有一絲的稚氣。
原本深紅的瞳孔和像是金屬燃燒般的秀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了普通的黑色。
我拿起黑色的大衣裹在身上,裡面依然殘留著炙熱的溫度,意外地還有一股像是杏桃花般淡淡的香味。
「……好暖。」一邊哆嗦著嘴巴吐著熱氣。
「庫里,狀況如何?」
少女向著我這邊詢問,正當還在疑惑這究竟問的是什麼樣的問題,一個聲音從外套裡回應著: 『按照計劃,我們成功的降落到地球上面了。』 那是一個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的中性機械音正清晰的回答著。
「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遇上,是在突入大氣層時被發現的嗎?」
『判斷,肯定。』
「庫里?」我發出疑問。
『回答,試作MPFS-9擴充型防禦裝置、搭載嚮導AI:Cu-11-inan,通稱:庫里。』 這下子我再次確認了這個聲音確實是從這件外套裡傳來的。
「所以你們是星鏈聯邦安排來救我的嗎?」
「星鏈聯邦?」少女疑惑回答著。
「剛才那些機械生物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攻擊我們呢?」
『身為人類的你』
『我們不屬於任何組織,我們的行動模式是依據我等造物主的期望。』 在我想要繼續追問下去時,庫里率先回應了
「所以說妳們的行動目的是什麼?」
「我們要執行夏目陽一郎教授的計畫,協助執行者:夏目千歲,前往機龍休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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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們遠遠地經過那散亂躺在大馬路上的一地釘子。
更遠過來的車燈讓路面中央的釘子如細小的黃金破碎發亮。探照燈般的光束只是略過,並不停留。他們的影子隨著旋轉,那些釘子一明一暗,好似也旋轉起來。
他不禁想,若這時有人從外界駛來,就會陷在自己映射出的這片碎金之海。
他艱難眨出的眼淚也像散落的一地釘子。燈光漫過整條大道,照得他的臉頰閃閃發光。他的眼眶溫熱,感覺到細小的刺痛。
前方的人影在深藍色的空氣裡擺動,像一片看不清楚的絲綢。那人影在他面前停下,仍像燭火一般左右搖曳。人影的聲音聽起來又遙遠又近。「我已經不施行這項技術很久了。」
「我會證明我可以經受這個過程。」他說。他的聲音平靜,使得眼淚像是身外之物。
他對導師提的要求是這樣的:抹滅他的感覺。他不清楚那些感覺是怎麼來的,有些可以清楚指出來自一段不堪的記憶;有些來自多段記憶的交融,就像脫胎自一片朦朧的雲霧;更有些感覺,他完全不知道它們何以發生,為何發生,又來自何處。那些感覺來臨時,他窩居在小套房的床鋪上,彷彿陷入深深的陰天之中,伴隨著間歇的風暴,她會痛哭,在那之後,她更常感到全身無力,世界突然變得十分可怖。那可怖在於,她想不到她還會渴望什麼東西,因為,渴望太費力了,在度過風暴之後,她會因乏力而失去動機,這反而使她的生活更艱難而痛苦:她不只是失去追求娛樂或美好想像的動機,她還失去了拿桌邊一杯水的動機,站起來的動機,坐起身的動機。很久之後她終究會慢慢恢復,就好像有什麼能量慢慢回到她的身體一般,只是透過一道很細很細的沙漏,補充的速度非常緩慢。
長久以來,她試著摸索應對這些突來的風暴和感覺、氣力的喪失。但怎麼面對一個原因都不明的謎題呢,她已經想不到方法。
直到,她想到了導師身上流傳的謠言。她想知道這個傳聞是否為真:導師抹滅了一個人的記憶,使得那個人,不再有感覺。
不再有感覺,卻如常生活著。
那也許是她的解方。那些她不甚清楚卻使她悲傷動搖的,全一筆勾銷。
他緩緩地吸入一口氣,沒有說話。他脫下鞋襪,抬起腳,緩緩踩上一片釘子。針刺進他的腳底,他想像那些細緻的釘子像乞求的爪子抓住他的腳,不忍他再離開。他回應這激情的方式,是把身體的重量放到那隻腳上。
痛是交替的,隨著他把重心放到不同的腳上,腳底就給予痛的回饋。這一片地,導師叫它賽場,聽說在以前,年輕氣盛的扒手少年偷車之後,從鐵絲柵欄那邊出發,摧足油門,看誰的車子可以在一片釘子地中衝刺最長的距離。
他走的是最靠近柵欄的「細針道」。只要穿上鞋子,就可阻絕流血,但光著腳就會被刺破腳底。賽場依據針的粗細分為細針道、針道和粗針道,又依據不同的針安裝的區域分成十個等級。此時刺進他的腳底板的是第一級。然而,這些分級,是為了刺破車的輪胎而生的,而不是為人而設計。聽說當時那些少年們都穿著厚底鞋,白天看到把穿著殘破跑鞋的雙腳掛在長凳上大睡的少年,就知道他們是賽場的夜晚飆車族。人們會辨認他們,然後對他們視而不見。
他不往下看。
痛覺。他專注在這個感覺上,繼續走,臉頰已經被風乾。當他專注的時候,不會流出眼淚。
他一直直視前方。他會走完這段路。他知道自己很耐痛,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可以讓痛覺嚎哮卻不影響到他的意志。
進到賽場之前,導師展示給她看了一個短小的小玻璃瓶,裡頭有一顆鮮豔的藥丸。那就是能馴服她內在時不時陷入瘋狂之獸的藥嗎?「這過程並不輕鬆。」導師警告她。而且服下藥的前幾個小時是最危險和痛苦的。導師說,那段歷程叫做「記憶的鮮明化」。各種片段的記憶將被鮮明呈現得如玻璃碎片一般鋒利,隨著記憶的內容性質不同,四肢可能隨之發麻,心跳加速或者胸痛,身體如裂開一道傷口般有流血的錯覺。要消滅記憶,記憶鮮明化是必經的路程,如同要除去房間中滿佈空中的粉塵,需要使它們全重重落於地面,聚集成形,最好是能夠如同捏塑陶罐一般----然後才能將之打碎、裂解,掃盡。
這段過程的身體感受,不亞於行走於針之上,只有你證明你不懼這樣的痛苦,並且即使必須經歷這些痛苦,也決意抹滅原始記憶,你才能拿到你的第一顆藥丸。這將是一場延伸到遠處、綿延久遠的工作,記憶是浩大的工程。尤其是為了抹滅不知起於何處、造成痛苦、悲傷、不安的原始記憶,卻留下日常活動所需的基礎記憶,你必須面對的,是記憶裡最艱難的部分。為了不感到不適痛苦,抹滅記憶是必須的,而抹滅記憶,某方面來說,無異於部分的殘廢,若沒有進行到底,很可能只是停留在記憶鮮明化後的階段,記憶半殘的你,可能譫妄、胡言亂語,甚至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一旦你決意找我動這樣的精神手術,一旦開始進行,將沒有你退路的餘地。
你瞭解我說的嗎?導師說道。
「繼續走。」那話從導師的口中一離開,就消散了。遠方霧氣瀰漫,城市的光在霧中模糊,沒有輪廓,沒有實質。她試圖看清導師身上外套的格紋。暗沉的深藍色,隱身在黑色裡。
他再踏出一步,踏上釘子。他感覺針更粗,釘子之間的間距則變大,但仍然無法完全避開。尖銳的觸覺迅速竄入他的骨髓中,舊的痛仍沒有消逝,更猖狂。痛就是這樣,像是不自由的聯想,當被觸發,它就強制性地隨之而來。感覺就是這樣,你只會不斷感受,感覺更多、更多。他的意識一時被盛滿了,沒有任何言語。他的另一隻腳踏上來,然後另一隻腳又跨出去。他在沉默中行走。導師默然佇立。霧遮擋住在他們之間。擋住他的背影,又重新顯露。
不知怎地,他開始漸漸地能把感受全然隔絕在外。從某個時刻開始,痛覺開始減少。不,不是減少。他們還在,只是他再也不在乎。那些痛成為無聲的、透明的、乾淨的、無重量的,卻還能清楚感覺到它還存在。他抬起腳。有些個別的小釘子沒有安裝牢固,隨著他的腳步抬起而離開地面,嵌在了他的腳底。
那晚,她走到了賽場的盡頭,雙腿酥軟,她跪在了地上。腳指邊一片濕濡,而他的右手不斷摸索地上摸到的一個圖釘。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發現自己跪坐在導師的跟前。他的喉嚨發乾。
「教我怎麼做。」他說。「滅絕我的記憶。」
「痛是一定的。」導師說。
好一陣子,沒有任何聲音。接著他感覺到導師蹲了下來,極其輕柔的抬起她的下巴,將藥丸放入她的嘴裡。
他越來越暈眩,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嚥下去的。無力的手綿軟地撫摸著右頸側的領子,幾綹髮絲貼著汗濕的脖子。手慢慢的滑下來,沿著衣裝上斑馬般直線的黑白條紋。那些條紋因為他跪倒的姿勢而彎曲地厲害。
那些該對應他的雙腳所流的血的痛,無比清晰地回來,並被加強。他暈眩得厲害,暈眩在深色的意識裡,在他的想像裡,他沉入安穩黑暗的沙發,痛楚像扶手邊緣的天鵝絨綻開,混合著柔軟、稠滑與潮溼。那時,在室內,在導師面前,他的手汗汙染了沙發上的天鵝絨,使它們一絲一絲地分開。他勉力壓住聲音的抖顫:「收我為徒。教我怎麼製作人的標本。」
「誰的?」對面的男人道。
「我的。」他低聲回答。「把我製作成標本。」
來找導師之前他就在不同的場合聽過他的大名,知道導師是最擅於製作標本的專家。導師的傳說在於他把一個人做成了活標本,那據聞是一次大膽實驗的失敗,也有人說那是刻意為之。那被製作成活標本的人,失去了所有重要的記憶,只留下了僅只可供於生存的,像是走路,講話,或者巷子口常去吃的麵店的位址。但那人的脾性變了,某些知識忘得精光。
他彎下身,噁心感使他感覺就快要對著眼前的地面吐出來。他的額頭每靠近地面一公分,他就感覺身體越發下沉,他回想起剛才走到盡頭,愈來愈接近終點,他的下身彷彿也融化成液態,到了最後,僅剩一雙眼睛浮於水面上。藥味從食道一湧而上,耳畔彷彿失聲,當他猛然醒覺,他已浸泡在極致寂靜的藥水裡。
天空廣袤無邊,深邃如洞。
他記得他快要沉沒的時候,導師一直看著他。她看見見自己緩緩的,被沉入福馬林裡。
然後她感覺到導師握住她的手,微微抬高,在她的虎口刺入了一根細長銀針。幾秒後她的全身燈火通明一般,所有不適霎時淡化褪去。
「這只是暫時的。接下來幾天,你還會再歷經記憶鮮明化的過程。但不會有大礙。只有剛吃藥的時候,需要在比較安全的地方,平地,或者坐著或躺著,避免墜落。」
不知何時,天竟鮮藍起來。是要天亮了。
三天後來找我拿藥。現在,回去吧。導師說。
她艱難回到住處,變昏沉入睡。再次醒來之後,他想抽一張衛生紙擦額頭,但只是測過臉看著床頭櫃的衛生紙,就這樣一動不動。房裡沒有小燈,卻也不是徹底的黑暗。在這樣的暗默裡似乎什麼都不需要做。他連目光都沒有移動,凝視著衛生紙盒。他猜想他現在看起來像是個完美的屍體,又或是標本。活生生的標本。
現在,他是否更接近那時候的阿銅了呢?
每當想起阿銅,那天的日落就像謝幕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闔上。第一次撞見阿銅,是中學時他因為忘了拿的美術勞作而在放學後回到教室,因而看到一個男孩安靜的坐在教室中央嚼衛生紙,傍晚的夜色漸漸吸去所有殘存的光暈。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走錯教室。他在門口,感覺到那種平靜的氛圍。
「呃......走錯了,」他慌忙地低聲呢喃無意義的幾句。
男孩轉頭看到了他,嘴裡仍緩慢咬動���吮,表情十分淡漠。
他走出誤闖的教室時,整副心神被男孩的那神情佔滿了:空洞、虛無、平靜、安寧。
他後來無數次想接近阿銅眼中這種波瀾不驚的心理境界。深深地想靠近,彷彿他曾被生活燙傷,而那種心境是有麻醉效果的冰泉。他想不停跋涉過去,沉浸,抽身再沉浸,像傷口不忍離開冰水那樣。阿銅是別班的學生,他在當值日生倒垃圾的空檔溜出來,只是想經過阿銅教室外,再確認一次那他在別處從沒看過的神情:炭灰的瞳眸裡沒有魂魄,如此平靜,那透明的眼神輕輕的落在他身上,掃過他的肩膀,又移走了。不感覺羞辱也不感到驚詫。
後來聽同學叫那男孩阿銅。也不知全名是什麼,在學校的三年裡,他像阿銅孿生的魂魄般,視線跟隨著他。有時他會想像他其實是阿銅遺失的靈魂,軀體的感覺相通,他所想的事、他的渴望,其實是阿銅的。偶爾他感覺到食慾,他覺得奇怪,彷彿那不像自己的,他看自己像是在阿銅的身體中看著自己有慾望和感覺的那一部分,儘管理解,卻疏離於感受。他自己也遺失了什麼,那可能就在阿銅身上。
日日刻意在午休時間來回廁所,以行經阿銅班級的一週後,某一天放學後他回到家,公寓裡仍沒有人。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包他收藏已久的衛生紙,小心拆開,抽出第一張。那衛生紙的花紋十分立體別緻。他的舌頭幾乎體會得出它的紋路,那紋路在舌上慢慢蜿蜒,很快就軟化消融了,萎縮起來,像沒有成功消失的棉花糖。然後那些紋路緊緊地聚在一起,成為一個硬硬濕濕的團塊,他用舌頭用力擠壓再擠壓,感覺到衛生紙塊緊緊地吸附著他的口頰內側,緩緩吸光他口中的黏液,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潔淨。他用力在口中擠壓那一團衛生紙,直到感覺不出它曾經有的任何花紋為止。原來是這種感覺。阿銅在進行的,就是這樣的事。
畢業之後進了新的高中,他再沒見過阿銅,直到大學的最後一年。
他身上的某道隱形傷口,似乎又發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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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契約S1:【3】怨靈作祟
「死者十四歲,就讀於東城的斯坦中學,據說這名青少年平時就喜愛惹是生非,警方研判被害人可能因此結仇,引發殺機……」
克里斯坐在車上聽著新聞廣播,望著窗外的鑑識人員在布魯斯家來來去去。
「哎呀,又是一莊莫名其妙的仇殺,這座城市的人是怎樣啊?怎麼沒事都搞這些有的沒的……」副駕的車門突然打開,克里斯肥胖的中年前輩萊利曼一邊碎碎念一邊擠進了座位。「走吧克里斯,我們去吃點甜的,我餓了。」
克里斯嘆了口氣,無奈的發動引擎。這件案子八成又要交給這個懶惰又愛吃甜甜圈的前輩承辦了;說實話,東城這地方之所以這麼亂,還不是這些成天只想偷懶的警察單位所造的孽。
身為一名便衣警察,克里斯認為自己身負著重責大任,勢必要伸張正義、將兇手捉拿歸案(這也是當初他成為警察的抱負)。
接著日子過了幾天,布魯斯案的化驗結果出爐,但結果卻讓所有調查人員大吃一驚:
「什麼?你說死者身上沒有任何線索?……這是怎麼回事?」克里斯接到前輩打來的電話,目瞪口呆。
「啊就什麼都沒發現啊,連砍殺死者的利刃上一枚指紋也沒有。」電話另一頭的萊利曼咀嚼著食物,口齒不清的說。「看來這件案子棘手了,都這個時代了還找不到任何DNA,你看怎麼辦啊?」
克里斯仍然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這其中一定有細節是他們沒發現的……」
「面對現實吧克里斯,鑑識人員不是萬能的,我們也不是。」萊利曼聳聳肩,事不關己的心態。「我看這件案子八成會演變為懸案,我們再怎麼調查也都沒用的啦。」
克里斯搖搖頭,感到嗤之以鼻(儘管前輩說得確實沒錯)。他掛斷電話,無奈的望向窗外。
他意識到自己當了這麼的多年警察卻依然在原地打轉,始終沒有機會能親自接手案子;反而每次的重擔都落到了怕麻煩的萊利曼身上,最後搞得一事無成。
克里斯覺得自己這次無論如何都該爭取辦案的主權,否則他的職涯恐怕只能永遠活在那懶鬼的陰影下。
此時一通電話打來,來電顯示是克里斯已退休的資深前輩,李維。
克里斯訝異的接起電話。「好久不見了前輩,什麼事讓你突然打來?」
「早安克里斯,我就直說了,這次發生在東城的殺人案我也聽過化驗結果了,但這讓我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李維嘆著粗重的鼻息,嗓子有些沙啞。「你聽過拍立得殺手嗎?」
克里斯回想著。「拍立得殺手……你是指很久以前發生在這裡的那一系列懸案嗎?警方收到一堆兇殺現場的拍立得照片,卻找不到兇手的詭異案子?」
「沒錯……其實那些案子當時都是由我偵辦的。」
李維在另一頭緩緩吐著香菸。
「拍立得殺手案的膠著點就在於兇案現場找不到任何兇手的蛛絲馬跡,就算有兇器也採集不到DNA能做夠比對。之所以這樣,這次的布魯斯案才會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克里斯睜大雙眼。「你的意思是指……兇手可能會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這不是超自然現象的話,有這個可能性……雖然距離他出現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年,但他要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打給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替我接下這個案子,繼續調查下去。」李維以交付重責大任的口吻,慎重的說。
克里斯思忖了片刻。既然大前輩都特地拜託他了,這也許就是他能夠出頭的好機會;要是他能為此案立下大功就能順利晉級,不必再忍受萊利曼那輕浮的態度。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爭取這個案子。」他毅然決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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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立得殺手……雖然李維前輩是因為這件案子找不到線索而懷疑兇手是他,但總該找到一些證據來證明真的是他幹的吧?
克里斯回到了案發現場,把車停靠在布魯斯家附近的馬路旁。他下了車,望著被封鎖線圍住的院子裡來來去去的鑑識人員。
他托著下巴思考起來。既然這起兇案有可能是拍立得殺手幹的,那他所留下的線索肯定不會是指紋……
就在此時,克里斯發現不遠處的馬路上有一張白色的紙卡,隨風飄到了車子的輪胎旁。
他撿起那張紙卡,發現那是一張拍立得相片。相片中有一名黑髮男子正在布魯斯慘不忍睹的屍體前自拍,臉上還掛著狂妄的微笑。
克里斯回想起李維給他看過的報導,拍立得殺手的長相確實和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樣,且容貌絲毫不受歲月的影響。「這……怎麼會?!」他不禁詫異的叫出聲來。
🔪
時間回到稍早的羅奇家。羅奇的爸媽打算趁著週末出遠門去親戚家住個幾天,而他自己則選擇留在家裡鬼混。
「兒子,你確定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羅奇的媽媽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擔憂的問他。「你學校的同學發生了那種慘事,而且兇手都還沒找到,我這樣很擔心你……」
「安啦,我沒事啦,再說我已經有幫自己找到保姆了。」羅奇敲敲自己的手機。「他是我同學的家人介紹給我的,等等就會來了啦。」殊不知他正是殺害布魯斯的兇手。羅奇心想。
「放心啦孩子的媽,我們家的羅奇已經長大,可以想辦法照顧自己了,對吧?青少年?」」羅奇爸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對羅奇眨了眨眼。
「哈哈,對啦對啦……快滾啦……」羅奇敷衍的笑了幾聲隨後轉過頭碎念。
等爸媽都出門後,羅奇興奮的鎖上大門,拉起窗簾,將客廳裡的音響開到最大,播放起嘻哈音樂。「哈哈哈爽啦!他們都出遠門了!」他躺到沙發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唷小鬼,你還真嗨呀。」一道調侃的聲音傳來。
羅奇轉頭,看見奈提突然出現在客廳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上還抱著一桶香草冰淇淋。
「嘿嘿,我爸媽出遠門了,而且好消息,加洛威那白癡也跟他的爸媽去公路旅行,現在我終於可以享受沒人騷擾的美好假日了。」
奈提舔舔湯匙,輕藐的咂咂嘴。「唉唷,沒想到你還滿輕鬆愉快的嘛,不愧是小屁孩。」
「靠,我哪有,我還是超焦慮的好嗎?」羅奇抬起頭,指向窗外。「自從布魯斯掛掉之後,這附近幾乎都有警車過來巡邏,你確定我們再這麼做下去,警察不會找上門嗎?」
「安啦安啦,這裡的警察都超混,況且你只是個小孩,他們不可能找你麻煩的啦。」奈提揮揮手,用念力把嘻哈音樂切換成重金屬,然後隨著音樂節奏擺頭。
「這麼說好了,我的其他同仁也都是找小孩簽約的——因為小孩是最好的擋箭牌,而且不容易失控。」
「不容易失控?什麼意思?」羅奇不太明白。
奈提攤開雙手,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
「論契約來說,無論人殺得多或殺得少,他們不是不滿���就是會跑去自首。」
「不滿足就是因為大人的世界永遠都在製造仇恨,而契約限定一個月只能殺死一人,他們便很容易因此反悔,並向以威脅報警讓契約失效的名義來向殺人魔要求更多。」
「還有自首的例子——就是簽約者中途良心發現,跑到警局自首跟舉報,害得殺人契約失效,一切都得重新來過。好險警方最後沒有採信他的證詞,那傢伙最後被關到精神病院了!」奈提大笑了幾聲。
「所以囉,選擇像你這種擁有普通報復慾望的青少年反而對我們來說投資報酬率剛剛好。」
「是這樣喔……」羅奇聽得懵懵懂懂。「不過我還是擔心警察會找上門——」
此時玄關不偏不倚傳來了敲門聲,羅奇緊張的跟奈提對望一眼。「有可能是帕迪……他說好今天要找我打電動。」
他戰戰兢兢的走到玄關,打開門。只見外頭有個肥胖的警察大動作的舉起手槍指著他。「開門!這裡是警察!你被逮捕了!」
「啊啊啊啊!」羅奇驚恐的大叫,整個人坐到地上。
「開玩笑的啦,我只是想製造一點樂趣嘛。」胖警察聳聳肩,把槍收回槍套裡,掏出筆記本。「言歸正傳……我是萊利曼警官,你是羅奇卡米歐嗎?」
「呃、對,是的……」羅奇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小鬼,用不著緊張,我們快問快答速戰速決吧,畢竟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萊利順手從外套裡掏出甜甜圈大口吃了起來。「好啦,我想你也知道你學校的同學無緣無故死在家裡的事了吧?反正我詢問過布魯斯的朋友,他們說他生前最後捉弄的人是你,對吧?」
萊利曼掏出一張布魯斯幫羅奇在色情網站上建立的男優檔案影本,上頭的圖片全都是用羅奇的大頭照結合猛男身體修成的合成照,敘述內容還特別註明了「我很會吹」。
「這就是他對你做的惡作劇吧?」萊利曼戲弄似的笑了幾聲。
「對,也許吧……搞不好他在死前還捉弄了別人也說不定。」
「我想也是有可能的。」萊利曼胡亂在筆記本上抄寫著,然後用筆桿指向他。「下一個問題,你是否有因為布魯斯欺負你的關係而想要復仇呢?」
羅奇的背脊瞬間發涼了一下,但他依然故作鎮定的回答:「是還不至於啦……我不會去計較這種鳥事的。」
萊利曼點點頭然後收起記事本,一副懶得再追問下去的樣子。「好啦,大概就這樣,其實我也不知道還有啥好問你的,反正你一個未成年小鬼也不可能會是兇手嘛。」
「總之小心一點,嫌犯可能還留在這一帶,進家門以後鎖緊門窗,不要亂跑啊。」他把最後一口甜甜圈丟進嘴裡,叮囑他之後轉身離開。
「他媽的,嚇死我了……」羅奇關上大門,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被嚇得快要散開。「你看吧!就說了我遲早會被警察盯上!」他對客廳裡跳著怪舞的奈提抱怨。
「唉唷沒事啦,我估計那個胖子只會來這麼一次而已,再說他看起來根本就不想認真工作嘛。」他揮揮手,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羅奇用額頭撞著大門。「幹,我覺得我遲早會被這些鳥事搞死……」
門板在此時又突然從外面被用力拍響:「喂!快給我開門混帳!你被逮捕了!到監獄撿肥皂去吧!」
羅奇立刻反射性的下跪大喊:「拜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撿肥皂啊啊啊!」
「白癡喔,你也太入戲了吧?快開門啦,不是要一起打遊戲嗎?」結果門外傳來帕迪正常語調的聲音。
「靠,原來是你……裝什麼條子啦……」羅奇瞬間鬆了口氣。他打開門,看見帕迪背著大包小包,手上抱一堆爆米花跟零食,身旁還跟著上次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山羊。
「喔我沒辦法,牠不知道為啥一直跟著我。」帕迪聳聳肩,拍拍咀嚼著雜草的山羊。「我把牠取名為巴風特先生,不錯吧?」
「唉,隨便啦。」羅奇精疲力盡的走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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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迪把沉重的背包放到地上,打開羅奇家的Xbox主機。「喂,《克蘇魯戰士》的最終章我們已經卡三個禮拜了欸,這次你有把握嗎?」
「沒差,我爸媽今晚不在家,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破關!」羅奇興沖沖的從冰箱裡拿出特大灌可樂。
《克蘇魯戰士》的讀取畫面隨即出現在電視螢幕上,羅奇與帕迪蓄勢待發的把玩具武士刀綁在背後,圍上印有日本字「奮鬥」的頭巾。
遊戲劇情從他們上次玩到的最終章開始進行:主角坂田仗太郎與他倖存的隊友霧崎烽靠著高科技設備潛入了未知怪物的巢穴,將要和牠們的首腦決一死戰。
但羅奇跟帕迪每次都卡在這關極為困難的操作上而被敵人幹掉。
這次累積了三個禮拜的經驗,他們流利的砍殺著那些不規則形態的怪物。兩人一邊尖叫一邊罵髒話,好不容易闖進怪物頭頭所在的領域。
「他媽的,三個禮拜……花了三個禮拜我們終於到這裡了……」帕迪滿頭大汗,欣喜若狂的盯著電視螢幕,期待大魔王會是什麼樣子。
「等我們破關就叫披薩去樹屋裡慶祝吧!」羅奇興奮的觀賞過場畫面。
大魔王從地底的洞窟裡霸氣登場,是一隻巨大、全身都纏繞著觸手的噁心怪物。但此時畫面突然像是當機一樣出現奇怪的閃爍,把大魔王變成了分裂的馬賽克。
「幹你媽的!這是怎樣?該不會當機了吧?」羅奇跟帕迪發出氣憤的怒吼,著急的拍打主機,擔心他們的心血功虧一簣。
還好遊戲畫面只是閃爍一下就恢復正常,但奇怪的是大魔王那不規則型態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羅奇跟帕迪疑惑的瞇起雙眼湊近螢幕——他們清楚的看見那頭怪物開始變形,變成了一顆巨大的人類頭顱。
羅奇發覺那顆頭的模樣十分眼熟——直到遊戲畫面跳為特寫鏡頭,他才發現那竟然是被他指名殺害的惡霸布魯斯。
布魯斯的巨大頭顱讓遊戲的決戰場景形成了奇怪的景象,彷彿是超現實的畫作才會出現的畫面。他怒目瞪視著前方,那股冷冽又充滿仇恨的視線彷彿穿過螢幕直直看進羅奇的雙眼。
羅奇瞬間冷汗直流,驚恐得瞪大雙眼。
帕迪疑惑的推推他的墨鏡,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喂,布魯斯啥時跑到遊戲裡了?」他慢半拍的發問。
「羅奇……你這個該死的爛屌屁孩……去死吧羅奇……」畫面中的布魯斯突然用低沈的聲音呢喃,他的嘴角順勢湧出鮮血,流到了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羅奇拋下搖桿,放聲尖叫,轉身想要烙跑。
帕迪卻一把拉住了他,臉上的鏡片閃爍出嚴肅的光芒。「不行!羅奇!就算大魔王是布魯斯的怨靈我們也不能退怯!」
「幹我不要啦!而且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羅奇崩潰的掙扎,他看見布魯斯的頭顱在那瞬間往螢幕的方向衝了過來。
電視畫面開始劇烈的閃爍,爆出白色的模糊雪花。羅奇全身顫抖,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布魯斯的額頭從螢幕表層浮現,像是即將從卵囊孵化的異形。
「哇塞,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帕迪讚嘆的欣賞著正從電視機裡竄出來的布魯斯。
「——去死吧羅奇!」布魯斯朝羅奇吐出猶如荊棘般的舌頭,直直就要打中他的眼睛——
剎那間,伴隨「啪滋」的一聲,電視螢幕頓時整個暗掉,面目猙獰的布魯斯也順勢消失無蹤。
「靠!搞什麼?!」帕迪氣憤又激動的大叫,羅奇則依然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們看見奈提站在電視機附近,手上拿著電視插頭,一臉悠哉的甩著電源線。「好啦小朋友們,遊戲時間結束了,該休息囉——」
「不不不不!他媽的你在衝三小!我們差點就破關了!」帕迪崩潰的抱頭跪地,像穿山甲一樣捲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顯然他們這次打怪的戰績又再度泡湯。
羅奇感到全身無力,他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拖著步伐到沙發前坐下。「剛、剛剛那是什麼鬼……」他茫然的望著天花板,感覺自己經歷了九死一生。
「唉唷沒事啦,那只是他的憤恨不平的怨靈而已,傷不了你的啦——」奈提隨著音樂晃到羅奇身旁,拍拍他的腦袋。
羅奇用雙手托住臉頰,深感絕望。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快就要背負罪惡感以及冤死的鬼魂帶來的壓迫。「天啊……該不會我每次都會被那些恐怖的東西追殺吧?而且我竟然覺得他有點可憐……這是正常的嗎?」
「唉唷就跟你說了,這裡不提供心理輔導喔。」奈提漫不經心的數著手上之前那些跟布魯斯屍體的自拍照收藏。
「二十一、二十二……哎呀?怎麼少了一張?」他眨眨雙眼,來回掃視著地板,不過地上除了正在偷吃爆米花的山羊以及哀嚎的帕迪之外什麼也沒有。
第二十三張相片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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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拿著意外找到的拍立得殺手自拍照在街上奔跑,像是中了樂透彩一樣興奮不已;他找到的不僅是能夠破案的重要證物,也是自己能夠升遷的機會。
「太好了,這下只要趕到局裡我就贏定了!」克里斯坐進車裡,興沖沖的發動引擎。
「咚咚。」車窗突然被敲了兩下。克里斯抬頭,看見萊利曼出現在窗邊啃著甜甜圈,一副攔截違規車輛的模樣。
「克里斯,你在這裡幹嘛?該不會是在偷偷蒐證吧?」他挑了挑眉,眉頭的肥肉推擠著臉部線條,滿臉狐疑的瞧著他。
克里斯搖下車窗,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哈,沒錯,而且我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啥?什麼東西?拿來我瞧瞧。」萊利曼撥掉肥胖下顎的甜甜圈碎屑,朝他攤開手掌。
「這可是布魯斯案能當作重要證物的東西,我倒是可以秀給你看,只是你別想給我動歪腦筋——」克里斯斬釘截鐵的叮囑道,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珍貴的拍立得相片。
萊利曼端詳著照片,眉頭又一皺。「呃,克里斯,我不太明白這個正在吼叫又晃動的小胖子臉算什麼證物。」
「啥?什麼?」克里斯搶回相片,發現那根本不是之前找到的那一張:明明是拍立得殺手與屍體的自拍卻變成了一個橘髮西瓜頭、戴著墨鏡的小胖子因為激動過度,對著鏡頭尖叫導致鏡頭晃動的畫面。
「奇怪?這、怎麼會……」克里斯手足無措的翻遍身上的每個口袋,卻找不到原先的那張相片;它就像是直接被調包一樣,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了。
「哎呀,克里斯,我早就說過這個案子無解了嘛,再怎麼調查都是在浪費時間啦。」萊利曼把最後一口甜甜圈扔進嘴裡,拍拍雙手。
「唉你真的是沒救了,只會在旁邊偷偷摸摸,結果還不是什麼東西都沒查到;你應該要像我一樣,隨便訪問一些街坊鄰居混過去就好,只少我有做事嘛——喏,學著點。」他朝克里斯眨起一隻眼,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腦袋,然後自以為帥氣的挺著肚子轉身離開。
「這個……可是、可是……」克里斯反覆的張望著手上的照片與萊利曼的背影,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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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在這裡啊,第二十三張。」奈提揮揮手上剛才用隔空取物能力找回來的相片,心滿意足的將它收進珍藏的殺人寫真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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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觀點ACT》78期
2019年7月出版
專題企畫:文學作為影喻 / Literature as Shadow Metaphor
■ 企畫——張世倫、陳佳琦
在今年(2019)第五十八屆威尼斯雙年展的綠園主展場裡,泰國導演阿比查邦.韋拉斯塔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展示了他與日本藝術家久門剛史(Tsuyoshi Hisakado)合作的影像裝置近作《同步》(Synchronicity,2018)。在這個援引光源、投影、反射、透視、生成、熄滅等概念,結合電影、鏡像、火種、燈泡、信仰、科學、凝視,以及(被)觀看意象的聰敏作品裡,藝術觀念的新穎銳利,是奠基在某種返古式的影像探求中——那即是部分來自東方根源的身軀整體觀,與西方哲學著名的柏拉圖洞穴寓言。可以說,作品裡那關於光影生滅的共時與延遲,整體被包裹在一寬鬆但流動的文學感裡——最陳舊者,即是最當下的,並有能力指引出某種幽微的未來,是以這部狀似「沒有說出甚麼故事」的影像裝置,裡面卻有千言萬語,是謂同步。
這個專輯的發想,來自於類似的問題意識,嘗試探問文學作為視覺藝術的某種「陰影之喻」。影喻,一方面是看文學既有且淵遠流長的制度、文脈、類型、概念,如何成為視覺藝術發展過程中,常不斷挪用、類比對照,藉以復甦更新自身的「譬喻」來源;影喻,也是一種「陰影」般的存在,從報導文學到非虛構寫作,自散文書寫至寓言警句,文學對現實的關注、觸碰、轉化、撞擊,自然「如影隨行」地成為視覺藝術所無法漠視忽略的可敬對象,如何從中對話取法、藉以自我反思,構成了一種永無終止的挑戰;影喻之第三層意義,則是肯認文學作為一建制,早已有其豐沛而不可忽略的脈絡,整體形構了一套有別於官方文書、正統敘事與歷史書寫的另類檔案,文學以其時常隱蔽、卻饒富更多彈性,較易保存邊緣觀點的位置,構成了另一種可能的資源、通路,與發聲模式,或可稱之為「影子檔案」(shadow archive),足堪成為諸多視覺藝術取法借光的對象。
一般而言,文學往往代表著一種較為「古老」、且淵源久遠的藝術形式,也往往帶有一種「創造性自我的表達方式」之意。對於攝影、電影與當代藝術藝術而言,總在許多不同的歷史時刻與文學產生碰撞與變化,甚至在許多時候,文學是一種視覺藝術極其倚賴、但常被忽略的一種「影喻」。換言之,作為藝術文脈的潛流資源,文學時而是不可或缺的參照座標、時而提供了豐富的想像資源,也時而成為類型混種的催生基盤。本專輯試圖探討文學與視覺藝術場域間,不斷生成且日益頻繁的交涉與其可能的意義,嘗試以一些案例提問,究竟文學的意象、慣習、體例,乃至其類型化的幽靈,如何纏繞並影響了視覺藝術的創生翻轉與反思更新?
專題首先以陳超敏(Junko Theresa Mikuriya)的〈柏拉圖的攝影機洞穴寓言〉為開場,本文為其前年出版之攝影理論著作《光的歷史:攝影的概念》(A History of Light: The Idea of Photography,2017)之第一章,探討柏拉圖洞穴理論中存在的攝影性,陳超敏於其特別為本刊所補充的說明裡談及,她並不把攝影的起源追溯至暗箱出現的時代,反之,她企圖在柏拉圖以及新柏拉圖主義的思想中追索攝影觀念的濫觴,本文以哲學的視角一反過去著重於歷史的攝影起源論法,重探攝影認識論的多重可能性;其次是陳佳琦〈和平共存於一個擴展中的美學宇宙:攝影與文學話語〉,本文透過重讀西方幾種攝影與文學論述與選集,思考攝影與文學話語的關係,並指出這兩種看似相異的媒介存在之創作上互相啟發與試驗的關係。
接著是幾份個案的深入研究。李立鈞的〈從「文學式的蒙太奇」到「散文電影」:從班雅明的「拱廊街研究」談起〉一文,由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寫作「拱廊街研究」探討一種「文學蒙太奇」寫作的可能,並進一步延伸到阿多諾(Theodor W. Adorno)的散文觀點以提出對「散文電影」此一美學形式的理解與梳理。謝佩君〈片段性整體:澤巴爾德《奧斯特利茲》裡的文字、影像與火車站〉討論善於在小說中攝影與散文手法的德國小說家澤巴爾德(W. G. Sebald)的作品《奧斯特利茲》(Austerlitz,2001),探討小說中所揭露的照片與文字、歷史事件與個人記憶,以及虛構與紀實之間的複雜關聯。馬然〈故鄉的風景:高嶺剛的沖繩夢幻秀〉一文試圖從風景論與散文電影的角度,再次理解高嶺剛(Takamine, Gō)這位琉球導演的早期作品,作者指出,像高嶺所企圖指出的風景實與國家和資本主義有著深刻的關聯。
此外是歷史與現象觀察,張世倫的長文〈從紀實到散文:台灣攝影論述的文學想像及其可能的發明〉,主要聚焦在八〇年代後台灣攝影在主流紀實風潮之下另一股與文學互涉、但未曾被清楚討論過的一股影像書寫暗流,並嘗試探究影像類型的創生建構及其陷阱;另外一篇為王聖閎〈文字怪獸、假小說與書寫機器:當代藝術創作者為何而寫?〉,本文透過幾位台灣藝術家為個案,鳥瞰近年來在當代藝術圈明顯浮現的「文學轉向」趨勢,藉以探討「寫作」一事在當代藝術創作裡的呈現樣貌與積極意義。
專題並以三篇向創作者邀稿或訪談的文章,處理藝術家如何看待文學與寫作的問題。張碩尹的〈黃金時代〉以私人視角回望自身的閱讀與文學史;張紋瑄〈最經濟的!瞬間〉一文從文學的角度探討閱讀、創作於現下可能遭遇的經濟與加速問題;李旭彬的訪談〈找不到一個把故事全翻出來的形式〉反思以文字作為創作與表述手法的緣由。
所謂文學的影喻、隱喻或想像,多半意味著創造性的想像與書寫的挪用,即便在當代,文學很可能文學被認為是一逐漸消亡的體裁。然而,這有可能嗎?我們沒有答案。或許,文學勢必隱身在各處,反覆現身、持續流變、但也不斷迴返,進行其無所不在的自我創造。最後必須說明的是,本專題不是針對文學,也不是為了重新推崇文學的古老價值與優越地位而做,而是為了一些歷來的轉變與當代的趨勢而試圖提出的回應。在西方,就影像、視覺與文學的框架關係進行思考的著作,將視覺性與文學性進行並置與思索,並嘗試刻劃其彼此交錯與相互鬆動的專著,目前數量仍不算太多,而以台灣為例的此種關係性思考,則更是少之又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也許會讓我們與許多值得回應與思索的歷史與當下現象失之交臂。
被認為已經不會、也不願「說故事」的後期高達(Jean-Luc Godard),在電影《悲哀於我》(Hélas pour moi,1993)的片頭,曾出人意表地說了一個關於「說故事」的寓言故事,那些暗黑與光熱、路徑與根基、同步與時延、傳承與遺忘的幽微餘韻,就像是某種關於文學本源的迴返致意:
當曾祖父要完成一件艱難的工作時,他總會去樹林裡的某處升火,並將自己沈浸在靜默的禱詞裡,事情自然迎刃而解。當祖父遇到同樣的困境時,他隻身前往樹林裡的同一地點,說:「我們已不知如何升火,但我們仍記得禱詞」,事情自然迎刃而解。當父親後來前往同個樹林時,他說:「我們已經不知如何升火,也不記得禱詞內容,但仍記得這些事情是在樹林裡的哪個位置進行的,這樣應該就夠了」,事情確實迎刃而解。但當我面對同樣的任務時,我卻待在家中,如此喃喃自語:「我們不再懂得如何升火,我們不再記得禱詞內容,我們甚至忘記了樹林裡的那個地點,但我們⋯⋯至少還知道怎麼說故事。」
專題企畫
文學作為影喻 ■ 張世倫、陳佳琦
幻影、孔隙、曝光:複訪柏拉圖的洞穴 ■ 陳超敏 ■ 譯|呂佳機、曾涵生
和平共存於一個擴展中的美學宇宙:攝影與文學話語 ■ 陳佳琦
從「文學式的蒙太奇」到「散文電影」:從班雅明的「拱廊街研究」談起 ■ 李立鈞
片段性整體:W.G. 澤巴爾德《奧斯特利茲》裡的文字、影像與火車站 ■ 謝佩君
從紀實到散文:台灣攝影論述的文學想像及其可能的發明 ■ 張世倫
黃金時代 ■ 張碩尹
最經濟的!瞬間! ■ 張紋瑄
找不到一個把故事全翻出來的形式 ■ 整理 陳佳琦、編輯部
文字怪獸、假小說與書寫機器:當代藝術創作者為何而寫? ■ 王聖閎
故鄉的風景:高嶺剛的沖繩夢幻秀 ■ 馬然
編輯台的話| ■ 呂佳機
影像紙上展覽
從歷史的影像到影像的歷史:論《歷史刺繡人》的微觀視覺政治 ■ 張世倫
《歷史刺繡人》影像的反身性 ■ 侯怡亭
獨立邀稿
在基地 ■ 高重黎
真實的幻境:VR的空間語言 ■ 李天爵
催眠式寓言——阿比查邦《華麗之墓》的睡眠時間 ■ 林日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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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now
以都心的標準來說,都營大江戶線就是相對地挖得很深很深。在淺寐的清明夢當中,我挨著西新宿站內ㄧ路直下的電扶梯扶手潛入地底,將那無論乘客有否都毫不間斷地乘坐叮囑聲置於身後,經過一個短暫的轉角,再次搭上繼續向底端月台延伸的電扶梯,強烈的站內循環冷氣像是激流那般,膨大且迅速地招呼過顯露於衣著與口罩外的肌膚,隱隱約約地讓毛細孔緊繃了起來。
蝶蝶--在電扶梯下方更接近月台的前幾階,我注意到她那一頭染成金色的中長捲背影。然而不曉得她有無察覺,出聲呼喚的想法隨即打消。正巧在不自覺地自然眨眼之間,她的身子以泡沫的形式分解後溜出我的眼簾,不過卻又早一步地在端末的月台那重新凝聚。此時,下個班次的電車即將進站的站內播音開始放送,顧不得多餘的思忖,提起雙腿倉惶地向著月台奔馳。我想要確認--那個重新聚合的蝶蝶,究竟是同一個人嗎,又或者到底只是有著同樣外殼的個體呢?
踏著混亂的步伐趕抵月台--啪唰地是車門開啟,啪唰地也是車門閉合。蝶蝶已乘上那班電車,發車移動的透明壓克力車窗,恰巧反射著站內的照明,儘管蝶蝶面向我,但卻讓人無法辨識她的臉孔。月台上僅我零落一人,目視該電車急遽地消隱在隧道彼端。莫名地,我隱約察覺下個班次的電車,是不會再有的了。
就在我回頭準備折返時,身後原先的電扶梯已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每階段都有著三個成人高度的藍色石階,向著原途徑堆疊竄升直至消失在視野的邊際。仰望,但只得一片漆黑的深邃空洞。既無法攀爬更無從離開,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地底月台,電子看板重複登載班次延遲的顯眼紅字,頂上行列有序的白色 LED 照明在此刻格外地予人壓迫。本應是低熱能的燈光在封閉的空間裡卻宛若鹵素燈泡不斷放出灼傷般的焦躁感--好比碰觸到火與電的瞬間抽手的反射動作,那淺層睡眠的夢境在我彈起驚坐時戛然而止。
握住置於床頭邊小几桌面的保溫瓶瓶身,將倒扣在上的水杯翻正,替自己斟了莫約五分滿的溫水慢慢喝完,試圖緩和情緒以及暖胃。接著挪動雙腳,前後踩進左右兩邊都有著貓耳裝飾的發熱鞋裡。準備盥洗前,先將全遮光窗簾撥開一道間隙,望向公寓窗外--
年末最後一個花金的晨光,熹微。
記憶追溯回十一月初,因公事漏接的那通電話轉成了語音留言:
「以前想去的那家旅館,請你也來吧。」
語音信箱的列表上,聯絡人抬頭的姓名,唯獨署名蝶蝶的訊息我不怎麼定期清除。也因那句邀約,回撥給蝶蝶向她確認日程後,在工作日將很久沒用過的有給休暇申請送出去。
於是,時間來到這早朝。梳理整裝完畢,確認家電的關閉與否,在玄關換上革靴,帶上門鎖後乘電梯向下。在這給休的年末最後工作日,慣例地到對角的 FamilyMart 買好能量飲料與早餐,之後原路折回公寓旁側的立體停車場取車。駛離位於小石川町的 Princess Isle 後樂園居所,十來分鐘後順著首都高速道路 5 號池袋線的號誌經竹橋 JCT 接入都心環狀線 C1,馳騁--即刻與東京拉開距離。
腦中偶爾會閃過、憶起蝶蝶行動力總在計畫前的直率,那種出人意表所帶來的憧憬,就像是連日陰雨後的突然放晴、上班日的早晨共睹體液暈染的被褥,我認為能這樣子灑脫的蝶蝶,早已不用外在的推力支持,而是憑藉自己的直觀,爽快地將能力所及的物事都承攬在肩上。或許更該說,是蝶蝶十足地暸解她與我之間的距離感,因此才得以那麼寬宥有餘。
而我需要為自己的性向對自己提出申辯嗎?就好比在《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當中,大衛・鮑伊擁吻坂本龍一後,對坂本所飾演的世野一角與其他「當時的」日本人所爆發的人文衝擊那樣。蝶蝶是未婚妻,不過與我關係距離更貼近的是大江茜這名同性的摯友,蝶蝶與我互通有無,但我無法割離對茜的愛。像我這樣的人,在完全做好最後的決定前本來就不該妄圖任何的愛憎,交際更是難以維持在同溫層的保護傘下,一時半刻都無法說服自己了,怎麼還能強要蝶蝶又或是茜兩方圓融呢。我並不想撕裂任何一方,畢竟只要有一人崩解肯定是三方一同陷溺。雖說這樣有些情緒化,不過歡欣的過往還是佔據多數,但人性就是最大的感性公約數,那些短暫如一瞬流星的快樂能被無限上綱,對於藏匿在後的那些相對犧牲與齟齬往往渾然未知。在精心佈置的冬陽午後陽台小憩,茶几上放著剛煲好的紅茶,蝶蝶在旁邊的躺椅上哼著山下達郎的 Love Space;在清早的下灘無人車站,與茜並肩齊眺瀨戶內海,放著青春 18 的車票不管任憑久久一班的予讚線電車通過。到底是人都無法界定出歡愉的巴別塔能增設到多麼高聳,那是媲美天堂的偉業呢可不是嗎?
通過廣島東 IC 地點的出口後,順利地沿著府中往廣島車站方向的出口下了高速道路。把握九鐘頭半的方向盤後的午後四時,我抵達了廣島市內、蝶蝶預約好的旅館。
「午安妳好,我是有預約的北小路--」
向右側拉開旅館的門扉,我在玄關朝著出來招呼的女將簡單地告知身分。
「您的太太在松之間,這就讓我為您領路。」
其實還沒有去登記呢--我在心中對於蝶蝶這樣權宜的舉動輕做嘖舌。旅館的佔地並不算寬廣,進入玄關換上室內鞋踏足木造廊道後,馬上就能看見口字型的中庭水池以及天井,透過女將介紹得知那池養著十數隻錦鯉的水潭是女將父親過去的主意。午後傾斜的日照穿透天井的半透光隔板,灑落在粼粼池面。館內一樓的房間由於考量天花板上二樓的聲響因素後,原則已不做營業用途,隨著女將前往二樓的階梯時,扶手上的幾何結構也獨具巧思。來到松之間外門前方,待女將打開外門輕敲內門的幾秒內,我短暫詳視了外門門柵上的松葉型的簍空雕飾與客室入口地面上也堆砌成松葉樣子的浮雕,暗自感佩這樣子的堅持。隔著內門,裏頭的應門語調是我熟悉的方式,下一秒便聽見門錠打開的聲音--蝶蝶隨即在內門後方出現。
等我向女將道謝並目送其離開後蝶蝶便將我拉入房內,她早我兩天先行搭乘新幹線來到廣島。上次見面是在十一月中旬,間隔一個半月又九個多鐘頭後的她,舉手投足以及那挾雜在香水裡涼菸的淡薄尼古丁香,仍然都是我熟悉的那個模樣。向她詢問頭兩天的空檔裡,去做了什麼又或者去哪些地方踩踏,她在腦中整理後約略地托出:
「散步、爆睡、書寫、抽煙、『買花』,即使是我也有各種要煩惱的事嘛。」
「還是在抽 VIRGINIA S.DUO 嗎?」
館內禁菸,我想蝶蝶十有八九是趁著散步時去到街頭的公共吸菸區解癮了吧,注意到房內的桌几上不見菸盒擱置,閃掉『買花』的個人私德,便把話題轉移到她慣用的香菸上。
「沒帶到留在代代木那邊了,過來的路上就買同品牌的 Noire 撐著……」
圓窗旁蝶蝶上身趴伏,下巴倚在桌几上她自己帶來的肉骨抱枕,盯著手機的螢幕手指上下來回滑動,如有所失地發著哀怨聲。
「辛苦你了,那真是不得了呢。」
我發出「欸--」拉長音的語氣,從行李拿出個人衛浴的小包裝以及替換衣物時,視線卻被她那鴨子坐坐姿而朝向外側--從青靛袴裙末端顯露的,米白色薄光蕾絲花邊隱形襪包覆的足裏,以及在其布料內側正巧細微騷動起伏的腳趾形跡所吸引,然而長距離、高耗時的奔波後想先沖個澡讓筋骨舒緩的生理催促則令我只好進入浴室內。
旅館是在戰後五年,也就是昭和 25 年時落成的。在廣島被爆的損害下,市內的遊郭花街也在當時同成為歷史的灰燼,而當旅館則在五年後新築落成,至直 33 年政府完全落實、實施賣春防治法--令公娼制度廢止,迎來赤線時代的落幕為止,當旅館在這先前,仍是被列冊的多數男女幽會的「特殊飲食店」;到了 35 年時,旅館裡外雖保留遊郭外觀與格局,不過卻已改建轉型完成,只留下「遊郭」的外殼,徹底地成為一般的旅宿,就這經過了七十年的風雨。因此無論是我現在泡澡的石作浴池,又或是客室內的古典圓窗以及相關的擺設,幾乎都保持與六、七十年前如出一轍的模樣。
「喲--沖完澡後完全沒聲音,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在浴室睡著了?」
浴室的拉門突然被拉開,盤好頭髮的蝶蝶纏著白色的大浴巾自顧自地踏入浴室,拉過浴椅扭開浴池旁獨立的出水口後坐下,順手地就拿著我的衛浴小包裝擠出沫浴乳,從雙腳開始搓揉泡沫。這樣子山賊般的行為,看在想要���眠的我眼裡,說起來有點--可愛?沖洗的淅瀝水聲消停,蝶蝶起身移動到浴池前作勢要爬進來,指了個方位要我讓開出空間的手勢。
「話說我還這裡面欸,你也進來泡的話就太擠了……」
「不讓我進來會著涼的是我欸,就不知道是誰啊--說想要跑遊郭跡巡禮的?」
忽視我抗議的蝶蝶,提起膝蓋、橫過大腿爬進浴池裡匍匐到另一個邊上,背對我出聲拆掉我話語中的台階。我繼續倚著浴池邊上平坦的置物空間,枕著手臂小寐,並沒有搭理她。
「補眠可以再等等吧?真的在浴室熱水裡睡著也太危險了。」
划動池水的翻騰捲滾聲響傳入耳蝸,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蝶蝶從池裡起身移動,雙手向後扶著池邊支撐上半身,底蘊含蓄的乳房、平坦腹部的腹白線,美裸地胴體就半坐在我正前方。水中,她擺盪右腿,以右腳的腳趾前端從我充血的陰囊下方將其托起,祟動的五趾隔著表層皺折來回逗弄裡頭兩側睪丸,有些搔癢不過卻帶來不少的快感;隨後蝶蝶改變了攻擊的位置,將腳掌貼上已經勃起的陰莖,開始輕微地施力搓踩--期間她索性地把左腿向旁張開,將雙腿間倒三角形地帶的外陰部揭顯在我眼前,也染成金色且修剪整齊的陰毛、微微律動張合的縫隙,都相當地奪人目光,連睡意都能徹底地驅逐。
蝶蝶起了玩興,將擱置在旁的浴巾朝我扔來遮斷我的視野,右腳則暫時從陰莖離開,以腳趾尖左右來回磨蹭、扒刮過我盤腿踞坐的大腿兩股內緣數次,惹得陰囊與根部開始抽蓄,旋即又貼回陰莖--將龜頭盡力地挾箝在拇趾與食趾的縫隙,用趾腹的柔軟肌膚反覆撥弄著冠狀溝下緣,有規律地妥善分配滑嫩足裏的力道,讓陰莖陷溺在射精衝動的莫比烏斯帶裡無法掙脫。
「看不到不是更刺激嗎?你自己動手吧我想看你自慰。」
突然,她先是停下腳部的動作,然後將右腳從陰莖抬伸到我胸前踩踏,使得我得向後仰躺--接著她向我下達自慰的命令。雖然中斷的錯愕帶來幾秒短暫的沉默,不過我還是伸手握住那依然挺立在水下的陰莖,遵從她的意志開始自慰;人聲的靜默持續,矇在浴巾裡再度闔上眼,聽覺的感官範圍在失去視覺能力後大幅地擴張,握住陰莖鬆緊有韻的手掌力道,與手指彎曲伸張相互協調,上下套動,又或以手掌像是握住排檔桿頂部那樣,包覆起龜頭前後左右地循環畫圓;輕淺地划水聲在腦海中放大如潮汐激流,忽明忽滅勾的勒出蝶蝶日常穿鞋,在鞋尖後方露出腳趾縫隙的尾端,以及脫下鞋子時,從後方窺視那踮起的腳跟與足裏的連線,肌肉群拉張收束成曲弓形的模樣--嗚呼,好似在她的身軀體膚上,看見西方中世時那些米色大理石凝膏塑像的再誕--體感我套弄陰莖抵達五分鐘時,嘴巴周圍的浴巾被蝶蝶用腳趾夾開--
「未帆,你舔啊!」
蝶蝶叫喚我的名字打破寧靜,把腳趾放在我的嘴唇邊游離試探;我張開嘴蝶蝶把腳趾塞進我的嘴中,小心翼翼地試著不讓牙齒嚙咬傷人,並用舌頭一道一道地清潔她的腳趾縫隙,自然分泌的鹼鹹與些許滲入皮下的沫浴乳合成果香,以及用磨砂膏養護好的木質調芬芳--在味蕾上奔竄流轉。或許是等不及看到--要求看我自慰、舔她腳趾與足裏的蝶蝶,現在是什麼表情,手掌握住陰莖上下套動的速度便比平常加速許多,想快點射精、想快點再看見她的臉--
「欸你不要在水裡自慰到射精喔!這池還要換我用呢。」
查覺到我意圖的蝶蝶,把左腳伸過來踩停我手部的上下往復,再度地將射精的節奏打亂,然後將右腳從我的嘴中退出,用同樣的方式將遮蓋我視線的浴巾卸除。
「不是因為我的裸體,而是用我的腳弄到完全勃起,你是變態嗎?」
面對蝶蝶的責備,我不作聲地從浴池中起身站立,讓她戲弄後充血紫腫的龜頭膨脹地幾乎比核桃還大上些許,周圍,甚至到陰莖根部,都有前列腺的分泌液塗抹後的輕微黏稠。發散著熱氣的尿道口更是滴落幾滴在蝶蝶交疊的腿上,在上閃著略帶混濁的水光。腦海被射精的念頭佔據大半的思考迴路,一時找不出可以辯駁的說詞,只好稱讚她起來--
「--你開發有方嘛……」
「看來只好取消去宮島看鎮火祭了呢--」
蝶蝶抬手將盤好的頭髮放開,聽似遺憾的但至多也只是嘴上的遺憾,我明白她的居心便讓她由背後推著從浴室離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在冬季時室內的性愛的呢?明明與窗外身著寒服冬衣行走、背膀像是貓咪捲曲起來那樣緊縮的行道人群僅有二樓一牆之隔,我們卻是以裸身的方式弄得汗潮淋漓,甚至連有著窗簾阻隔的玻璃窗內面,都因兩人體溫升高使得四疊半大小的室內更加暖活地驟起熱氣,而與外頭的冷空氣蒸凝出一層薄露。像這樣的情愫,我並不認為是什麼隱晦淫穢的事。
蝶蝶的腰窩凹陷內仍有局部殘存、沒有滾落到被褥上的,早前一刻的精液積聚流淌的痕跡,在天井燈光的下方顯得清晰可見,本想替她擦拭不過她卻先說出再做一回,順應她的意思在沒有變換體位的背後環抱姿勢下,挪動手掌經由她的鼠蹊,微速地先向著下腹--子宮的位置,伴隨著她悄聲地低鳴輕輕地按摩;這之後那因緊密接觸而持續發熱的掌心,朝著上半身撫過撩動,指甲早已修剪磨平的食指像是繞著漩渦般,從乳暈的環狀帶由外向內的不停迴旋--直到觸及勃起的乳頭時,手掌完全地張開並將部分的乳房緊握、捻揉;蝶蝶的嗚咽隨著動作的加強又開始高漲起來,為了避免呻吟的音量過分明顯,我將揉捏擠壓她胸部的手掌換了個位置,一轉受容強硬地要求她張開嘴巴,將方才服侍過她身軀的食指塞進她的嘴中--
「舔吧!」
我靠近她的耳際,在旁發下命令後,食指便感受到她以濕熱黏滑的唾液包覆著吸吮,舌頭也由最初自然抗拒的反射條件逐漸的轉化為非定速的不規律纏繞。陰莖在這段期間以半勃起的情況擱置輕貼在蝶蝶的外陰,龜頭碰到被單時連帶因她的雙腿根部的捕夾、咬肉,或許在此時賀爾蒙分泌就轉化成了清楚可聞的體香,又讓我浮現尋求在她身上那些性癖的部位射精的肉慾……在我要她停下嘴中的動作,好讓我稍微抽身去拿一旁桌几上的保險套時,「啵」地一聲,食指、髮絲以及唾液,混合著蝶蝶的喘息由她的口腔退出--
而蝶蝶也確實流露出急躁的樣態--那管不住的雙腿在我拿取保險套時,雖然上半身保持不動,卻伸腳過來以足裏及腳趾對陰囊向著陰莖撥撩催促幾番;隨即重新挺進蝶蝶的體內後,我箝制住、抓緊了蝶蝶的兩肩,令陰莖又得以更深入享受她濕潤陰道裡的擠壓,混合著她腰背上那些多少乾涸的精液染痕的視覺刺激,即使與陰道壁內的層層皺褶有一層阻隔,也讓勃起時連帶陰囊上升的受器體感更進一步的放大,帶來好像隨時都能將保險套撐破並在體內射精的快感--不過蝶蝶暫時還沒有打算讓我這麼做的計畫;經過十數分鐘那像是打樁模樣,有規律的在慢速高速間調節的上下動作,由自己腳部蔓延上至骶髓的輕微酥麻感,讓我繃緊大腿的肌肉在她的陰道裡使勁地頂上一下後,暫時將陰莖從陰道拔出--尚未射精,不帶儲精囊的保險套則令前列腺液與體液以及空氣混合成白沫的狀態,將保險套包覆的肉桿局部浸染白濁。
現在我又把手指塞進她的嘴中,用著十數秒攪和那些唾液弄得整個手掌滿黏潤,退出後她那在嘴角牽成絲狀的迷離側臉與向後垂視的眼珠十足地奢靡。在她恥邱覆蓋上那沾滿她體液的手掌,愛撫著充血勃起的陰蒂周圍之際,兩指併合後更是遞進她的陰道內來回出入刺激皺褶下的神經梢點,蝶蝶忍不住地令呻吟聲加大了些。
「這可是你的口水呢!用自產的方式讓人替你弄得更溼你不也挺痴狂的嗎?」
「像這樣恍神迷亂的表情,就算是在代代木那邊跟你做的時候也沒見過呢,你能用這種扭曲的臉孔出現在鄰居前或是職場裡嗎?還是說這是只有去『買花』時才特有的浪蕩啊--!」
移開手掌後,我俯身到她的耳邊發出斥責的穢語,陰莖尚未沾染白濁的中段至根部的青筋仍舊可見浮現,鼓譟著那亟欲射精的醜態,我伸手調整陰莖的位置,在蝶蝶的下陰處外部,以龜頭的冠狀溝摩擦幾番後,向上移到雙臀的間隙,貼緊那道溝渠,像是畫圓那樣來回擺動。在她迷茫浮沉的氣音途中,提起自己的腰身--然後毫無預警地再次插入--
蝶蝶像是觸電那樣哀叫了一聲,這次左右手掌交疊把握住她了兩掌,手指縫間密緻地合貼在一塊,共同將被單緊緊抓牢。從上俯視蝶蝶背部的曲線、鼻腔內浸潤混合雌雄體液的腥羶、交合時披散亂墜的金髮,還有她那弄溼枕頭的嘴邊垂涎--鬆開其中一側的壓制,將她的頭部按壓在床單上,讓她身子移動的方向配合著陰莖在她體內進出的前後往復,不給她有機會撐起上半身;之後我徹底無視蝶蝶嘴裡含糊不清的話語詞句,便又抓起她的雙臂,沒有停下陰莖在她體內的鑽突便直接將她往我的方向像是蝦子那樣仰翻,抽蓄收縮的陰道內,多層次的紋路與顆粒的蠕動就像是章魚吸盤糾纏緊繞上來絞榨,陰囊內想突破尿道括約肌壓力馬上在蝶蝶體內洩精的強烈性刺激,就好像深淵之底那種虛邪的呢喃在腦中催化誘使--
「我也不是完全要討你歡心才跟你做的--你有煩惱我也有想短暫擺脫一切束縛的時候啊搞清楚!順著你的意思想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戀人遊戲的戲言就全留在東京那啊東京!現在在這裡跟我媾和的你就只是我的--」
在半跪的後入姿即將衝抵那射精的紅線前幾秒,陰莖猛烈地從蝶蝶的陰部拔出,接著迅速地摘掉前端的保險套,要蝶蝶將雙足併攏朝上折起,接著抓住那合併成對的透紅腳底,用她的腳掌劇烈地套弄陰莖,而陰囊內那像是天地翻攪的滾動,令我的腳趾由捲曲至緊閉,在前列腺收縮將那酥麻的快感完全釋放,直接竄上腦門達到高潮時伴隨著低吼,精液像潮水暴漲後洩洪那樣--激烈地濺射向她的足裏--
“但即使兩人的私生活再怎麼官能耽溺,無論性別與性向,最後在射精時都會成為野獸。”
「那些話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嘛……」
「氣勢上來太衝動了,抱歉喔--」
順勢地讓脈動起伏的陰莖貼抵著蝶蝶的足裏射精後,以前茜在完事時講過的那段話將理智扯了回來;此時我的手指,在那沾上淌落精液的腳趾縫間游走勾纏,弄得蝶蝶發癢抽蓄,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回到她的身邊,以沒有沾上精液的另隻手抱住她的腰側,將半張臉埋入她的金色中短髮裡,畢竟完事前突然想到茜的事,對蝶蝶射精後便升起些許的自我嫌惡,可是蝶蝶那顯得潮紅並略為喘氣的側臉與髮香,又令陰莖開始躁動,讓我不得不調整過度密合的姿勢。蝶蝶見狀只是笑意摻雜的用問句的方式要我不要多事去打斷她的餘韻,至此我只得在心中幽幽地對自己下了審判:
「真是人渣--」
渾然不覺斜陽密匿,再醒來時街燈已著,胡亂地摸索擱置在桌几面上的手機,瞥過螢幕上的 19:37,大約補眠了一個半鐘頭,完事後也沒有關閉的白色基調燈光,有點弄痛剛張開的眼睛,雖然模模糊糊地尋不著蝶蝶的身影,不過浴室裡傳來的沖洗交織的水聲讓人安心下來。翻過身背對浴室方式,盯著螢幕左右滑動,確認輸入在行事曆裡的行程。
如果用海洋深度的色彩來做歸納,蝶蝶、茜,還有我,都在那藍色的光譜上。只是蝶蝶的色調與茜的色調或許是在光譜的兩個極端。紺青色的蝶蝶釋放著凌人地威勢,但卻無法隱藏住其中的落寞,而瓶覗色的茜則是透著清涼,寧靜之中蘊藏著相對掀起駭浪的力量。關於我--群青那般在 2°C 的斜溫層之底、深水層之頂的夾層邊際起伏不安,困惑自己是需要朝著海床飄零,還是順著湧升流再次朝向透光帶發進?摸索有關三人距離時,捲曲在白色照明下的我顯得薄弱,浴室的水聲逐漸趨小,記憶都被沖刷。
「起來啦!大晦日哪有人在睡覺的,晚點不是還要去搭渡輪去嚴島初詣嗎?」
走出浴室盥洗完畢的蝶蝶一腳踩在我的背後,開始提點更晚的行程。我坐起來,拿過早前本來是沖澡後要換上,但卻遇事延宕未使用的衣物,準備再次進入浴室,途中向她詢問她怎麼處理完事後腳部的汙濁。
「踮腳,然後踮腳,跳進浴室洗掉。」
「好險明天才有別組客人要來,女將講我們的關係太好了--」
帶上浴門時,她就像影劇中的反派讓計畫得逞那樣她賊賊地笑著。
由於事前已經知道旅館沒有供餐的服務,因此再盥洗後立刻打理一陣,偕著早已穿戴整齊的蝶蝶準備出發,晚餐或許是在藥研堀,也可能是抵達宮島才處理。將客室外門的掛鎖鎖上,下到一樓與女將再次打過照面,交代明日才會返回的事項後從玄關離開。
「那個緊急出口,以前唸做『裏樓梯』喔,給男女完事後遁走的呢--」
掩上正門出入口門扉,走離旅館有段距離後,蝶蝶講起二樓往逃生方向的階梯,伸手捏了我的臀部時裝得若無其事地樣子提起。
20:44,我們在八丁堀搭上往宮島口的廣島路面電車 2 號線。因為有一個鐘頭的車程,車內也無法連續交談,為了方便溝通我便拿出手機開始敲擊虛擬鍵盤,把今早出發前的夢境用文字的方式傳送給她。明明並肩鄰座,卻以這樣子的形式交流,不免顯得突兀。
『只有一個人的旅行難過嗎?』,讀完我描述的夢境細節,她丟訊息過來。
「--那倒未必喔。」,我將訊息回傳。
『跟我一起旅行,苦澀嗎?』
「--不見得。」
『做愛時覺得寂寞嗎?』
「--嗯。」
「嗯」很明顯地令人受傷,蝶蝶把手機收起後交代了句抵達時要叫醒她,隨即閉眼休眠。我也無意打斷她的假寐;在那夢中,我僅僅目送他向那個不知曉的目的地出發,將對她的依賴減縮到幾乎不復記憶,因此才表示即使做愛也感到寂寞。但是到底,性愛一事長久看來僅佔據生活裡短暫的現在過去,與亂數的未來。即使加諸精神上的共享,肉體的關係仍是相對多數,只要情感還存於人世的一日,那麼任誰都得擁抱不安吧,這份不安當然可理解為精神上的潔癖,抑或未能克服的懦弱--各種說法。因此,在肉體媾和當中,我甚少找到自身企及的寧靜。但也因為這份不安,從旁看去,蝶蝶與我的連繫就像在獨木上做作用力形式的來回拉鋸,待到切斷這根獨木時,連繫終究傾頹,雙方永遠靜滯。所以,那道「嗯」的訊息,便是我的不安,以及我們關係在目前還得以存在的象徵。
抵達時我喚醒蝶蝶,跟她在街上找到公共的吸菸區時,她遞了隻菸過來。她知道除了公事外,我沒有碰菸的習慣,於是我解讀為這是那道「嗯」之後的報復。上午奔馳在高速道路時,思考著關於由藏匿起的犧牲與齟齬所建立的巴別塔,僅僅在幾個鐘頭後,便從模擬的想像中,承受著來自現實的侵蝕。燃燒後的薄荷醇化合物香氣,我用吸管喝水那樣的方式,吸了一整口填滿肺葉,隨後再緩緩地讓煙��從嘴巴吐出--即使有過抽菸經驗,不過老實說一直沒有習慣Noire,或者其它菸品那種突然湧現的冷涼,弄得氣管隱約緊繃起來,抗拒似地在吐出煙霧的途中嗆咳不止。
「還剩四支我們就均分掉吧,抽完才去買渡輪船票喔。」
蝶蝶看了看菸盒,又用指節敲了敲反射吸煙區頂上淺蔥色螢光的手錶鏡面,滴答滴答--
我們總算搭上往嚴島渡航的渡輪時,已經是 22:40。上層甲板的船尾角落,她挽著我的手臂,在望著漆黑海面,對向的返回船程時,說了句「來接吻吧」,突然地便吻了上來,並將舌頭伸進我的口腔中,索求著什麼那樣。周圍一部分人群的注意力在我們的身上飄移,她發現卻也無意隱藏,直到滿足後她才收回舌頭的纏繞。鞭子與糖果、毒與蜜,她的眼裡共存著兩種情愫--審視與魅惑,我則像是在明知不可繼續前行的深淵邊際,讓她拉著手向著淵底齊墮。
與其說是蝶蝶還在生著悶氣,倒不如說是她在搶回主導權,積極而且愈發狠心。
下船後從港町出發的那小段路幾乎是摸黑前行,不見鹿群只有稀稀落落的隻影暗中向人群張望。然而有參訪人群的地方,屋臺自是少不了的,折過一轉角--接入此刻島上最是熙攘的參道商店街的堤防通路,也不知道蝶蝶的興致怎麼來的,早先在八丁堀時已用過晚餐,現在還特意地買好兩份廣島風的什錦燒後,拉著我坐到堤防邊上大快朵頤起來。海水正逢退潮,堤防上的探照燈餘光亮度勉強可以看見後退的海岸線,我一向吃得沒蝶蝶快,就在我瞭望著海岸線以及沉浸在海潮的迴響裡時,沒留意到背後一隻循香氣而來的落單成鹿,突然咬住服裝背後,讓我怪叫一聲,蝶蝶見狀噗哧地一聲別過頭去。
「我不是有意的,但有時你就該被這麼刺激一次--」
蝶蝶將嘴擦拭乾淨後,兩手手肘抵著左右膝上,雙掌捧著下巴轉過頭來向我說著。我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為了不重蹈覆轍那個「嗯」的失言,吞下最後一口什錦燒後覺得還是算了。處理掉完食器皿後,蝶蝶握住我加入朝著神社行進的行列--在中途推進到可以將大鳥居盡收眼底的彎道附近時,鯽魚般簇擁的人群實在是太擠了,按捺不住的蝶蝶又拉著我從隊伍裡掙脫,一時地欲往沙灘退避。
「成為大人後,無論男女,人總要有些雅俗、癖好才能繼續面對人生。或許,以後我會為新的生命改掉這些癖好,不過我希望還能在你的身上懷念曾經的自己,才好分清楚你我各自的司職。」
握住她小心地走下通向沙灘的階梯,讓她依然摟著我的腰,方便穩穩地走在泥濘的地面。與大鳥居取出一個適當的距離後,我請附近的遊客替我們拍了幾張與大鳥居的合照--畫面上的她,難得地收斂起平時的奔放,自然地露齒微笑著。滑動過照片幾回後,她伸手再次摟住我的腰際時,我不多作表示地接受她那像是替自己找個聊表歉意的說詞。
「意思是得有癖好才能活得像人呢--那為什麼在年末來到廣島呢?」
「在你夢裡,我不是前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嗎?我覺得這點,你我姑且是相同的--都有著想逃離到另個遙遠地方的靈魂;北方太冷,南國更遠,所以才起意選了廣島。」
消退的潮水與我們佇足的沙灘有段距離,大鳥居甚至都露出滿潮時浸潤在海中的根部,從沙灘向岸上望去--雜沓、等待參道底端的入口開放,臨近年始的列隊人龍不見末尾。不超過 4°C 的冬季海風中,蝶蝶摟著我腰際的手,又摟得緊了些。
師走,年末嚴島 23:45。
「你能愛我嗎?」
「--」
發出聲音的嘴型,是她想聽的答案。
潮時去來,海淵沉潛,東雲茜時,泡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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