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轮厕里都见过自己截修的动图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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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了搞brocedes/446的简中同人女能不能宠我一下……你们知道看见自己做的图被搬运到微博和豆瓣上却没有人知道我会说中文的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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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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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意外 1
菲利克斯怎么都预料不到他突如其来的挑衅会导致他沦落到此时的处境中。
自十九世纪末开始,诸位斯拉夫意识体就在伊万的倡导和组织下进行以斯拉夫意识体相互建立感情与相互交流为目的的集体活动,期间由于各种原因导致某些斯拉夫意识体缺席或组织者变更,但这一活动的确形成了持续一个多世纪的、延续至今的习俗。而菲利克斯尽管并不喜欢能代表东斯拉夫的那三名意识体[1],可出于觉得自己缺席就等同于向东斯拉夫、具体来说是布拉金斯基认输的莫名其妙的心态,他依旧尽可能出席了每一次斯拉夫集体活动。这样的集体活动最初数年才举行一次,近来由于人类的生活节奏加快,活动举行间隔也缩短到一至两年一次,不过活动内容自始自终都是选择住宿在斯拉夫意识体国土内远离人烟的某处度假屋中过上一段被狩猎、钓鱼、野泳、登山、观星等娱乐活动占满的时日。
今年的斯拉夫意识体集体活动正巧轮到布拉金斯基举办——菲利克斯不怎么满意的在心底补充说“再次”,考虑到这一活动的创始者及其后数届的举办者皆为俄罗斯意识体,他认为为了公平起见,直到下个世纪到来前布拉金斯基都不能插手活动举办流程,可惜其余人并不赞同或并不在意他的这一观点——他不知布拉金斯基是出于何种动机,总之布拉金斯基挑选了个接近北极圈的、高纬度的山脉作为活动举办地点,坦白说,自他在谷歌地图��搜索出邀请函上标注的经纬度地点位于哪儿后他就失去了赴约的兴趣。他觉得布拉金斯基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地点,要么是为了满足自己看其余斯拉夫意识体被恶劣寒冷的气温冻成人形冰雕的兴趣,要么是为了借助气温和佛罗斯特将军谋杀、或至少折磨赴约的他们。
只是在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后,菲利克斯争强好胜的心态终归赢过了他的理智与对寒冷的畏惧。
出乎菲利克斯意料,当他来到集体活动举办地点后,他虽然能通过视觉看出“寒冷”——例如几乎快把松树枝叶压垮的积雪,位于人为压实了的雪路两旁接近人高的积雪,每一道自��腔内呼出的鼻息都化作肉眼可见的白雾等——但受到羽绒服、围巾和棉帽的保护,他并未真正感知到寒冷的威力,顶多觉得迎面刮来的风有些锋利刺骨罢了。而当他在布拉金斯基所准备的那座位于山脚之上、半山腰之下的度假屋中呆上一日多以后,他发觉了第二件出乎他意料的事,即那个本应时刻纠缠布拉金斯基、挂在布拉金斯基的脖子上导致布拉金斯基惊恐地尖叫出声的意识体并未出现,‘怎么,布拉金斯基终于和他的妹妹闹翻了吗?’菲利克斯幸灾乐祸的想。
来到度假屋里的第三日,已经厌倦了围绕壁炉开座谈会、一起看各国的影视剧、互相比拼酒量、外出打雪仗——这类雪仗通常会变成他们借机报复私仇的借口,例如尽管他和布拉金斯基分作队友,可他依旧借机把压捏到其内几乎没有空气的雪球塞进布拉金斯基颈后的领口内,其后布拉金斯基则一面周身冒着用巫术制造出的只具恐吓效果的黑气,一面微笑着攥住他后脑的头发把他的脸压向一堆蓬松的雪里——和洗俄罗斯浴的菲利克斯百无聊赖地趴在开了地暖的木地板上,他两眼直直盯着前方,透过双层落地玻璃门望向玻璃外的露台、和露台隔了片空地的雪松林以及更加遥远之处的、隐隐从无数重树梢后露出一头的雪山山顶。
望着望着,某种突如其来的、接近冲动的想法自菲利克斯心里冒出,他猛然翻身跳起来跑向客厅,如他所料,此活动的大部分参与者都围坐在壁炉边,塞尔维亚、捷克和斯洛伐克挨挤着坐在沙发上横拿着手机的保加利亚身边大约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布拉金斯基则颇有些格格不入地坐在那四人对面的沙发上——‘装模作样!’菲利克斯于心中冷哼一声,他极其瞧不上布拉金斯基这种总是和人群呆在一起却又不真正参与进人群的做法——他斜靠着沙发扶手和椅背,两脚并拢折起踩在沙发上,带着略苦恼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我们去登山,如何?”菲利克斯兴奋地大声提议说。
然而无人回应菲利克斯的提议,所幸在菲利克斯提高音量再次询问前,塞尔维亚开口问:“登山?这个季节?”他粘在保加利亚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移动着朝窗外的雪景看去,“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说着看向菲利克斯,“我们是来度假的,我只想悠闲的度过我的假期。”
菲利克斯挑起眉,可不等他说什么,斯洛伐克头也不抬地接话说:“没准儿还会在半路上遇见突降风雪,然后出点儿意外,就像佳特洛夫事件那样。”
“我们是意识体,哪怕遇上雪崩被埋在雪下一个月都不会死亡。”菲利克斯不耐烦的说,“至于天气,我们可以询————”
“不是不会死,是不断重复死去后活过来的过程。”捷克插嘴纠正道。
菲利克斯假装捷克不曾打断他而接着自己的话说:“天气方面我们可以询问此地的主人。布拉金斯基,未来几日天气如何?”
仍以较快的速度用手指戳着手机屏幕的布拉金斯基心不在焉地回答说:“……天气?谁知道呢,也许是晴天,也许会下雪。”
不过,以上那次对话并不是菲利克斯落入此时处境的直接原因,真正使他落入此时处境的原因,准确来说是酒以及他挑衅布拉金斯基的习惯。在他们又一次比拼酒量且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时——连之前一直皱着眉戳手机屏幕的布拉金斯基都放下了手机,在布拉金斯基放下手机前菲利克斯曾借着从布拉金斯基身后经过的机会偷偷瞥看到底什么事让布拉金斯基坚持戳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机屏幕,随后他窥见了白俄罗斯意识体因历山大·卢卡申科[2]的“白俄罗斯与俄罗斯不是兄弟之邦,顶多是合作伙伴”的言论发表即将暗杀自己的总统的宣言以及布拉金斯基绞尽脑汁阻止自己妹妹的对话,‘真可怜。’菲利克斯想,唯独在此事上他对布拉金斯基抱有纯粹的、不带恶意的同情——登山的念头莫名其妙再次从菲利克斯脑中深处浮现出来。
菲利克斯再次提议去登山,遗憾的是,这次与上次一样无人响应他,后来也不知聊了哪些话题,在酒精的影响下他开始嘲笑布拉金斯基竟然无法预料自己领土内的天气,而布拉金斯基则微笑着说:“鉴于你成为一个‘小国’已有两个多世纪了,恐怕你早已忘记了当国土太过宽广时我们难以时刻掌握领土内的气候变化。”布拉金斯基的反击导致他和菲利克斯发生了一场不怎么剧烈的、很快被塞尔维亚等人制止的肢体冲突,这一暴力小插曲并未打搅众人一面吃着酸黄瓜、干咸鱼、芝士等下酒菜一面比拼酒量的兴致,没过多久菲利克斯就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旋转,而他胃里的液体与食物想要像从泉眼里涌出的泉水那样自他的嘴里喷出,于是他跌跌撞撞朝厕所跑去。
下一刻,菲利克斯睁开眼,发现自己躺睡在沙发上,双脚与躺在沙发另一端的捷克的双脚交缠在一起,其余人则以各种各样奇特的睡姿躺在单人沙发或地毯上,他昏昏沉沉以近乎滚的姿势爬下沙发,随意抓住矮几上的某个杯子将里面的液体灌入嘴中——那液体的味道尝起来像苏打水,‘到底是谁把苏打水混进一堆酒里的?’菲利克斯疑惑的想——他的头和胃依旧被过量摄入酒精后特有的晕眩和反胃感笼罩,他扶着墙前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一下,本打算回到壁炉前趁着其余人失去意识时把剩下的酒全偷喝掉,途中却看见了露台上布拉金斯基的侧影。
布拉金斯基前倾着以手肘撑在露台栏杆上,他穿着件菲利克斯从未见过的毛皮大衣,两脚却只穿着单薄的牛仔裤和一双羊毛袜,使得他瞧上去像只炸起全身羽毛的林鸟,他肩膀和头顶积了些许白雪——菲利克斯先是瞧见了那件深棕色的毛皮大衣表面的白色粉状物,随后才留意到外面开始下雪了——他右手拿着瓶伏特加,时不时抬手往嘴里灌一口酒,眺望向菲利克斯由于视角关系无法看见的东西。菲利克斯呆呆盯着布拉金斯基看了数秒,视线从布拉金斯基左脸上那团在雪夜中显出暗棕色的、由酒精造成的红��上挪至布拉金斯基吞咽伏特加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上,接着菲利克斯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自作主张敲了敲落地玻璃窗以告知布拉金斯基他的存在,当布拉金斯基转头看向他后,他脱口问到:“去登山吗?”
布拉金斯基又灌了一口伏特加,“为什么不呢?”他懒洋洋回答说。
而这,才是导致菲利克斯落入如今处境的直接原因。
两个喝得醉醺醺的、突然决定在冬季去登高海拔雪山的——高海拔雪山这事儿得怪菲利克斯,在布拉金斯基询问他打算往度假屋后的哪一座山峰前进时,他心里那个总被布拉金斯基激发的争强好胜心控制着他挑选了一座同附近其余山峰相比,肉眼看起来最为陡峭的、最有攀登难度的山峰,并扔给布拉金斯基一个挑衅的眼神——人会遭遇什么呢?当然是由一连串小意外组成的大意外。
先是由于两人都喝得太醉了,尽管在收拾登山所需物资和装备时他们以争吵的方式相互提醒对方得带上哪些东西,等离开度假屋向菲利克斯选中的那座山峰走了……菲利克斯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回头时已瞧不见林中的度假屋之后,布拉金斯基突然问他有没有觉得脚很冷,而的确感到自己的双脚快被冻到失去知觉的菲利克斯抬起自己的左脚,发现他竟然穿着拖鞋走了这么远,随后又看见身旁同样抬起脚的布拉金斯基甚至没穿鞋。他俩面面相觑半晌,最终谁也没提出返回度假屋。
然后,是喝得比菲利克斯更醉一点儿的布拉金斯基因四肢不协调而被雪绊了一跤并朝下滚了几圈,停在远处一手指着摔懵了的布拉金斯基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放声大笑的菲利克斯很快也因嘲笑布拉金斯基时前后摇晃的身子而重心不稳朝下滚去,更加不幸的是,当他滚至布拉金斯基身边时,已回过神来的布拉金斯基抓起一大把雪塞进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的衣服领口内。被衣服内的雪冻得回过神的菲利克斯在酒精的鼓动下扑向布拉金斯基,若菲利克斯清醒点儿,他绝不会在四下无人能阻止他与��拉金斯基的肢体冲突的情况下与布拉金斯基打斗,这场打斗,或准确来说是布拉金斯基单方面对他的欺辱以布拉金斯基往他的肩脖处塞满了雪告终。
“你干嘛挑现在挑衅我呢,卢卡谢维奇?你明知你打不过我,此时又无人能帮你,你可真是个傻子。”布拉金斯基跨坐在菲利克斯的肚子上嘲笑道,菲利克斯根本没有回嘴的力气,他勉强抬手拍了拍布拉金斯基的大腿,气若游丝地说:“你快把我压成两截了………”
最后,是菲利克斯走着走着,发觉自己感到��来越热,同时他下腹内感到有些发胀,两腿也有些发酸,他瞥了眼身侧的布拉金斯基,想着决不能比布拉金斯基更早提出停下来休息一下,不过也许他能提出停下片刻以待他在附近找个能避风的角落、例如较大的石堆或不远处零星的雪松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以纾解膀胱的不适感,并借此积蓄继续攀登的力气,接着,他就瞧见布拉金斯基微朝他的方向侧过头抽了抽鼻子——刚巧原本迎面吹向他们的风换作自他吹向布拉金斯基的方向——并迟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发情了?”
菲利克斯愣愣瞧着布拉金斯基,他虽听见了布拉金斯基的问题,却没立刻明白布拉金斯基的话的含义,只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布拉金斯基的问题提醒了般自肠内流出股比体表温度略高的液体,菲利克斯能感到那股热流顺着他的臀肉浸进他的内裤里化为令他情不自禁扭了扭腿的、不怎么舒适的湿渍,而随着他腿部的动作,一股浓烈的带着些许樱桃的甜酸的酒精味[3]涌入他的鼻腔中。
‘该死,’菲利克斯瞪着不自觉向他侧倾着再次抽动鼻子的布拉金斯基暗自骂道,‘我发情了!’
公平来说,发情这一突发意外不能责怪菲利克斯。第一,虽然随着科技发展,出现了能在手机与能监控身体状态的智能手表上使用的记录个人发情周期的程序,但与另两种性别以为的、能通过这种记录预测下一次发情的臆想不同,大部分omega的发情周期既不规律也难以预测;第二,为了应对omega们难以预测的、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地开始的发情,近代研发出了各类能暂且压抑延后omega们发情的药物与遮盖omega们发情时气味的香水,可菲利克斯记得在前来度假时带上干扰信息素发散的香水不代表他在喝醉后收拾登山行李的时候还能记得自己有发情期这一事,那时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同布拉金斯基争吵上了;第三,若仅仅是发情,那么他们还能立刻转身迎着日出回到度假屋中,然而菲利克斯邀请布拉金斯基前去登山时天上落下的糖霜般的雪在他们出发时就变成了碎纸屑的大小,随着他们不断向选定的山峰前进,碎纸屑般的雪又化作鸟羽大小,他们之所以一直不肯停下驻营躲避风雪,全靠着两人幼稚的自尊与竞争心,他们都认为最先提出扎营的那个人是这场不知何时开始的登山比赛的输家。
在两人的不服输的心态的耽搁下,他们陷入种进退维谷的境况中,面对如此猛烈的风雪,只有决定使用最为愚蠢的、在风雪中冻死的方式自杀的人才会选择继续朝被定为目的地的山峰前进,而若立即返程往度假屋前进,这一看似理智的选择也被风雪以及菲利克斯的发情期的阻碍,至于在附近找一处避风的凹地扎营等待风雪过去再返程……菲利克斯绝不愿意在一个小且薄的帐篷里开始并度过自己的发情期。
菲利克斯泄愤般攥着登山杖狠狠戳了戳脚下略松散的积雪,他再次不自在的扭动一下腿,仿佛这样的动作能让被他分泌出的体液浸得湿乎乎的、贴在他屁股上的内裤变得干燥起来似的,他警惕地盯着布拉金斯基,担心布拉金斯基会打着“被omega发情时散发的信息素影响了神智故做出无法自控的举动”的名义强奸他。更准确地说,菲利克斯担心的是布拉金斯基借强奸来报复他,毕竟客观评判,无论是在国家层面还是私人层面,他都做过一些——“一些”是以菲利克斯的标准,若换作布拉金斯基来评判,很可能“一些”会变成“很多”——值得被布拉金斯基报复的事。虽然菲利克斯从未听说过身为alpha的布拉金斯基强奸过某人,但谁知道呢,也许布拉金斯基干过这事儿,只不过他身边的人认为这只是件普通的、alpha们会干的事所以甚至懒得将其当作谈资流传,又或者清醒的、处于人群中的布拉金斯基本不会有借强奸来报复菲利克斯的念头,可深处现在这般绝佳的情况下——醉酒、意外且突然的发情期、被风雪困在一个无人干扰的地方等这些利于布拉金斯基推卸罪责的因素——没准儿布拉金斯基突然生出此刻是一个极好的、让菲利克斯为自己曾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时机呢?
布拉金斯基显然察觉到了菲利克斯对自己即将实施恶行的负面预测以及警惕,他露出颇受伤害的、混着丝意料之中和厌倦的表情叹息一声,“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以低于吼叫却又能盖过风雪声的音量说,“我记得距离此处不远有一座猎人和登山爱好者用来休息的木屋,得往回走一段路,”他伸手朝斜后方雪松较密集的地方指了指,“那里应该有些应急的物资。来吧,我们得在你受生理反应干扰程度强到无法正常行走前赶过去。”
在这一连串的意外中他们终归剩了点儿足以让他们平安且快速的赶至布拉金斯基所说的那个木屋的好运气,进入木屋后的菲利克斯为终于摆脱像铁丝般鞭打他的风雪而长长呼出一口气,在他之后进屋的布拉金斯基一面嘟囔着“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面从背包里摸索出手电筒并就着手电筒的光朝放有柴油发电机与几小桶柴油的角落走去。“请��我举着手电筒。”布拉金斯基回头对菲利克斯说,菲利克斯放下背包后接过布拉金斯基递来的手电筒,他瞧着布拉金斯基拧开柴油桶瓶盖往发电机入油口倒,几秒后布拉金斯基却突然抬起瓶口对着手电筒的光往柴油桶里瞧了一眼,“……柴油有点儿冻住了。”布拉金斯基自言自语道,“得预热油。”他伸手示意菲利克斯把手电筒给他,用圆形的白光扫射一下木屋,在发现俄罗斯壁炉边的柴堆后他喃喃说了:“看来我们足够幸运。”
布拉金斯基从背包里翻找出火柴点燃塞进壁炉里的木柴后把柴油桶提至壁炉附近化冻,“你准备在哪儿筑巢?”他问菲利克斯,用手电筒的光朝与客厅相连的、里面有着个铺着防尘布的床铺的小房间晃了一下,“那个房间里有床,但恐怕不如睡在壁炉上暖和。只是我记得omega们发情时需要的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具有安全感的房间——”他瞧向菲利克斯,等待菲利克斯做出选择。
坦白说,菲利克斯宁愿选择小房间,omega的天性要求他在发情时选择一个较为狭窄隐蔽的、只有一个或至多两个出入口的空间,且小房间里有个或许能锁上、或至少能搬动家具挡上的门,尽管目前看来布拉金斯基还没有强奸他的打算,而门锁与挡在门前的家具也不能真的阻拦想要闯进来的布拉金斯基,然而那至少能给他虚假的安全感和隐私感。不过,如布拉金斯基所说的那样,在这样的气温下,考虑到不久后他就会脱掉所有衣服,呆在一个只能接收壁炉输送过来的余温的房间里显然不如睡在俄罗斯壁炉上温暖。
菲利克斯没有立即回答布拉金斯基的问题,“你呢?你呆在哪儿?”他问。
布拉金斯基用烧火钳拨弄着木柴以便木柴能完全燃烧,他瞥了菲利克斯一眼,似听出了菲利克斯的言下之意般带着些许无奈说:“我理解你不希望我呆在你附近,可若呆在木屋外,十多分钟后我就会被冻死,而我不想在你的发情期结束前重复不断冻死又复活的过程。”
不知为何,明明菲利克斯问出自己的问题时还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等布拉金斯基戳破他的暗示后他的良心反倒生出丝被戳中的刺痛,“我没有——”他下意识想自辩,在看见布拉金斯基的表情后又撇撇嘴说:“我选择睡壁炉上。”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发情时你不能不经我的允许闯进客厅。”
“我不会的。”布拉金斯基的语气既像安抚又像承诺。
他们赶在菲利克斯分泌的体液浸透他的裤子前给发电机充满了油,就着昏暗的灯光利用在木屋里找到的嗅起来有股���湿的灰尘味的备用枕头、棉被——菲利克斯命令自己别去想这些枕头和棉被曾被什么样的对象以怎样的方式使用过——和睡袋围绕俄罗斯壁炉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巢,布拉金斯基还从木屋的某个菲利克斯完全没留意的角落里翻出些罐头,“还没过保质期!”布拉金斯基举着一个包装纸上绘有简笔画的牛脑袋的圆扁形金属罐高兴地说,菲利克斯打量一下罐头表面的灰尘,决定在他吃完自带的食物且饿得不行以前都不会碰那些罐头。
菲利克斯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木屋里搜寻是否有能暂且充当假阳具的物品,如他所料,他什么都没能找到,为此他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苦恼,毕竟假如他真在木屋里找到假阳具或任何光滑的、尺寸合适的棒状物,他也不知自己能否忍耐着恶心去使用那根很可能被别人用过的东西。不,应该说,他知道当本能和性欲接管他的大脑后,绝望且孤注一掷的他一定会使用他能找到的任何能捅进他体内的东西,而发情期结束后他会为此而后悔得刨开自己的下腹切除自己的肠子然后依靠意识体的修复能力长出崭新的直肠和乙状结肠。可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能依靠手指度过长达数日的发情期。
在布置好一切后,布拉金斯基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小房间里,菲利克斯却觉得布拉金斯基的从容未免有些多此一举,在布拉金斯基帮他筑巢的途中他就发现了布拉金斯基略不自然的走动姿势以及股间那块无法遮掩的凸起,他猜布拉金斯基完全是受到不愿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的心态的影响才故作从容的,他心中同布拉金斯基针锋相对的那部分揶揄布拉金斯基装模作样,而另一小部分——极有可能是负责他良知的那部分——则告诉他他最好找个时间为他恶意揣测布拉金斯基的品行向布拉金斯基道歉。
‘不,我才不想向布拉金斯基道歉呢。’菲利克斯望着消失在小房间门后的布拉金斯基的背影想,他脱掉已被他肠内分泌的润滑前液与汗水浸得发潮的内衣裤,赤裸地躺在昏暗且狭窄的壁炉睡台上等待完全发情的那一刻。
[1]通常东斯拉夫被认为只有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但其实还有卢森尼亚人哦
[2]白俄罗斯总统
[3]波兰特产的一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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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夜灯 01—06
电竞前辈adc天X电竞后辈辅助柚
【我真的不想倒过来的,但是你看看日本电竞,我真是……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在演,后来又觉得他们真的想赢,这可能就是……菜的真实。你为什么不���韩国人呢,你要是韩国我就可以360度无死角发挥了!!!!】
一
金博洋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晒的被子起了火似得燎,一旁的金杨早就穿好了衣服,床铺也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和他的人设极其相似。金博洋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明晃晃的八点整似乎是在告诉他,今天不止江哥不正常,太阳也变得奇怪起来。
金博洋正准备乘着时间还早再咪上一会儿,金杨的巴掌就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睡啥睡呢,新队友快来了也不去瞅一下。金天天你不会是睡傻了,把昨天教练说的全部忘了。”
“忘啥呢,忘?你天总的记忆里是这样差的吗?”金博洋一把掀了被子坐起来,慢吞吞的把裤子往身上套,嘴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要我说日本的那块地的能出什么面子,上个赛季八连跪我看着都怂。”
干脆利落的避开了金杨的第二个巴掌,金博洋顺手披上队服外套,努力避开一边的江哥���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的叨逼。
“金天天你这小子,人家可是日本第一天才……”
金博洋选手面无表情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终于清净了……他拧开龙头接着清水洗了把脸,平心而论他对于这个所谓的日本第一的新人并没有太多意见,但是闫涵的退役完全出乎了金博洋的预料,一想到这个新人是来顶替闫涵哥的位置,他心里就有些低落起来。
昨天他狠狠地暴打了对面下路的虐狗组合,就连一向宠着金博洋的桶老铁都觉得她的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隋文静怀着关心队友兼团宠的心情稍微提了几句,但还是被金博洋插科打诨给含糊过去了,她也明白了对方不想说的心思,也歇了这个念头。这是金博洋成为职业选手以来第一次遇到队友退役问题,他们或多或少,或迟或早总是要直面这些。所以隋文静能做的只是拍了拍金博洋的肩膀:
“要好好干。”
她说道。
“我知道的。”金博洋想,可是换一个辅助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受,他也是天才出道,光环加身,从开始就是夺冠热门,甚至经常被人调款出道即巅峰。他所在的CN队刚刚拿下国内冠军,前途无量。
“可我想要世界冠军。”在赛后采访里,当着所有媒体的面,他这样说道。金博洋有信心,也有能力证明自己值得上所有的赞誉。��是闫涵突如其来的退役像是当头一棒告诉他,你的时间不多了,他不得不把对方从自己的梦想里删去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空白等着人来填补。
“金博洋,你是不是掉到厕所了。”江哥正在外面狂扭门把手,边拍门边喊,鬼知道这熊孩子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偷吃了他的外卖想把自己堵死在厕所外面,“还活着就吱一声!!”
金博洋以光速打开门从金杨胳膊下穿过去,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笑出他的小虎牙。
“吱!”
妈的,贼贱。
“金博洋你小子是皮痒了是吧!!!”
二
教练曾经为了闫涵退役的事情,单独叫金博洋出去谈心。杂七杂八说了接近半小时核心内容莫过于新队友磨合期的问题,甚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队内就已经定下了人选。
金博洋低着头听着,问他意见也不回话,只是看着自己剪的光秃秃的指甲,嗯嗯啊啊了几声。教练知道自己今天从金博洋这里是等不到什么确切的回答了,少年人的倔强和骄傲不允许他哭泣,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无声地表达他的抗议。
教练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金博洋的头:“他终究是你的辅助,好好带着人家,你也是前辈了。”他知道少年人心里的不甘,但是俱乐部决定的事情已成定局,“你们是要一起比赛的队友,明白吗?”
对着金博洋,他向来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叹了一口气起身带上门,出去时还不忘叮嘱了两句:
“天天,你自己好好想想。”
金博洋没有回答,他任由黑暗掩盖了自己的身影,将所有的一切关在门后。半晌,他才对着无人的空寂回答道:
“我知道的。”
他熬夜看完了羽生结弦的资料,平心而论,哪怕在向来颓靡的日本赛区,也掩盖不了对方的出色的操作,更何况羽生结弦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两年,这个在人生中看起来极为短暂的时间,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意味着无限可能。
在深夜里,金博洋拨通了教练的电话:
“他什么时候到?”
另一边沉默了很久,他清楚对方在等待着这个,在沉寂的黑夜只有江哥的呼噜声,电话里人声里带着一点电子的声线,被压缩的格外不真实。
“明天下午。”
见新队友这回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金博洋眼睁睁的看着韩聪被隋文静抓到卫生间里强行凸了一个造型,不厚道的笑得晃着腿踢一边的柳鑫宇,弄得柳鑫宇伸手想狠狠挠他几下,让他知道自家上单的厉害。不过他们都没有得逞,毕竟搞���了聪哥的桶妹很快的转移了目标直扑队内吉祥物金博洋。
被涂上口红这回事,自诩为钢铁直男本直的金博洋是拒绝的,奈何老铁手握化妆包严阵以待,旁边有试图与拉人与自己难兄难弟的聪哥虎视眈眈。金博洋拿出赛场上一秀五的劲企图逃出生天,奈何操作失误直接撞到了江哥胸口上,为了报复早上卫生间之仇,江哥毅然决然的出卖了金博洋。
那一天,金博洋回忆起了在幼儿园被老师按在凳子上点上美人痣的痛苦。
他挣扎着探出头,基地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光芒如同洪水般宣泄到房间里,把每个闹腾的年轻人都照的生出微末的光辉了。金博洋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教练站在门口侧了个身,让被挡在身后的年轻人向前了一步。他拖着行李,白皙的脸被过分明丽的太阳晒得泛起点红,初来乍到的少年人对着满屋子人,那张生的好看的脸上露出茫然,但是他很快找回了意识,对着未来的队友兼前辈深深鞠了一躬,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新辅助羽生结弦,未来请多关照。”
三
金博洋想到了所有方案,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和羽生结弦同一个宿舍。他看着江哥忙上忙下的搬动着家具,还不时照顾一下羽生结弦的情绪心里就有些不快。他清楚羽生结弦个人的天赋毋庸置疑,闫涵的离去也和对方无关,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计较。
这个人一来就带走了你的辅助,还赶走了你的室友。金博洋莫名的有些烦躁,在对上羽生结弦看向自己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这股郁气更胜了一筹。自己这样的情绪完全是无意义的迁怒,金博洋清楚的很,但他毫无办法,只能抓着休息室沙发上的小猪佩奇,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转过身不去看被所有人团团围住的新队友,耳边还传来老铁带着东北口音的感叹:
“我算是弄明白了上面为什么非把这兄弟弄过来来,就这张脸……都不知道能圈多少女粉。”隋文静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缩成一团,仿佛被对手打成自闭的金天天,一把把他从沙发上揪起来,“人家初来乍到的,好好照顾新队友,听见没有!!”
金博洋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保不住辅助,保不住室友,现在终于连吉祥物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金博洋很生气,但是他看了一眼队友们任重道远的目光,怂怂地缩了回去,转头把沙发上的小猪佩奇整齐的摆成一排,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看着羽生结弦不时的偷偷瞄自己一眼,金博洋觉得更加生气了,这个人绝对是在对自己示威,他自以为凶凶地瞪了回去。才不能让他以为收服了所有人我就会屈服呢,金博洋闷闷不乐的想,不过刚刚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奈斯,他可是对着镜子练了好久总算有了点用处。
羽生结弦忍住笑意的收回目光,他刚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在来之前教练就已经告诉他将和自己的ad也就是金博洋前辈同一间房。
“你们总是要配合的,提前熟悉一下。”教练语重心长的说道,听起来像是欧巴桑的叮嘱,他顿了一下,看向羽生,“不过金博洋可能对你有一点敌意,不过他人不坏,羽生你就让着他一点。”
羽生结弦是日本赛区的天才新秀,出生在日本赛区说不上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在犹如一片蛮荒的日本赛区他的成绩耀眼的无法遮挡,不幸的是这里完全没有一个供他真正意义上成长为世界级选手的环境。
然而,对羽生结弦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在之前的solo赛里打败了日本第一的前辈,几乎整个网站上都是对他的指责辱骂,说他不顾礼节,在公开场合让前辈下不了台面,说他年轻气盛,不懂得尊重。他难过地不行,可是哭泣却也是自己留下的把柄,那时候羽生结弦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电竞。
所幸他坚持了下来,当收到CN队的邀请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意。
羽生结弦握紧自己手上的珠串,这是最重要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自己绝对不能放弃,哪怕在队友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的情况下。
四
没有人告诉过羽生结弦,所谓的敌意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看着金博洋摆出一个我觉得自己很凶,请不要理我的表情,然后缩到沙发里来表达自己所谓的敌意的样子,像是那只隔壁奶奶养的又乖又软,浑身散发着甜味的小奶狗。他拼命地忍住笑意,看着对方满意的抱起玩偶走到训练室里,才收回目光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准备和家人报个平安。
几乎打开的瞬间就是前队友无良前辈密密麻麻的信息轰炸,问题却还是换着花样问感觉怎么样是否习惯。羽生结弦颇有耐心的一条条的翻完,才逐条的开始回答问题,他突然犯了点恶趣味,脸上露出少年人的狡黠,回答了一句:
【我的ad,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
几乎不到一分钟,他就得到了前辈堪称夸张的回应:
【不是吧,boyang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几个天才里面他都算是性格最好的一个,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好好道歉,听到没有!】
羽生结弦看着上面的字,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偷偷笑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似得。他收了手机,决定去和金博洋打个招呼,就上楼休息一下。
他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教练拿着队服走了过来,羽生结弦乖乖地接过衣服,颇为不解地听着教练的叮嘱:
“衣服拿过来了,今天晚上就会官宣你加入CN。”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羽生结弦的肩膀,“这几天记得不要上论坛和社交媒体。”
晚上羽生结弦就知道了原因,他用了一个小时就和金杨,韩聪等混熟了,一口一个哥叫起来,他那张乖学生的脸,高兴地聪哥差点想包个红包,以至于后来的隋文静后悔莫及,原以为来的是新吉祥物,没想到是远道而来拱白菜的猪,失策失策。只有金博洋在旁边开着电脑上分,不过他这个月直播时间还差着点,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直播间一直是自己的地盘,金博洋相信这一点,他自信地在粉丝面前秀了一把操作,还不忘自己主播本性:“记得点个关注,你天总这把操作骚不骚。”
弹幕上满屏的骚断腿用隋文静的话来说简直辣眼睛,金博洋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角色,手抖一个回头就被对面带走了最后一丝血量。他只能无奈的看着刚刚还喊着天总我男神的粉丝在屏幕上疯狂刷屏:
【天总这个自信回头送上人头我可以笑五十年】
【社会社会】
“你们是不是我粉丝,去去去,你天总这叫做演技的最高境界。”金博洋看着满屏揶揄自己的粉丝翻了个白眼,“相信你们天总完全可以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惨案,世界知名adc竟沦落到安排黄金排位赛,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知名电竞选手自信回头,是什么带走了他的心,敬请收看今晚天总有直播。】
金博洋:我怀疑我的都是假粉。
羽生结弦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在日本也颇具名声的前辈正嘟着嘴试图以卖萌的方式糊弄自己粉丝忘记自己之前的失误。他小心地避开摄像头,想给自己未来的搭档问个好。
直播间却像是被什么炸开来,刷出一批莫名其妙的弹幕,金博洋抬头看了一下上面针对新成员的污言垢语,回头看见自家的新辅助兼主角乖乖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侧身挡了一下屏幕,反手关了摄像头,完全不顾粉丝们撕心裂肺的哀嚎,说话慌乱的有些结巴:
“你……你过来干什么?”
羽生结弦歪了一下头,一脸无辜的看着金博洋:
“我来和前辈打个招呼……”
这个日本小后辈有点乖啊,不熟练的汉语听起来也是软乎乎的,金博洋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糟糕到近乎人格侮辱的评价,站起身拉着羽生结弦的手往一边走过去。
“我是金博洋,以后你就是我天总罩的人了!”
羽生结弦点点头,他软软的喊了一声前辈,顺从的跟着金博洋离开。在金博洋看不见的角落里,他回头看了一下尚未能完全熄灭的屏幕,他来中国之前稍微学了几个月中文,算不上好,认得的字也不多,但是上面用刺目的鲜红书写的【日本人全家死妈】刺的他眼睛发疼。
无论在什么地方,有些东西就是一样的,毫无变化可言。
只有金博洋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他的注意力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要不我请你吃一下我们附近的特色外卖。”
羽生结弦沉默了一下,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金博洋的手指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这是一双真正属于电竞选手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也许还是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他仰起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谢金博洋前辈。”
“你咋还叫金博洋前辈呢,自己人,叫天总!”
五
讲道理,金博洋真觉得自己和羽生结弦的脑电波对接出了问题。他们一起吃了晚饭(附近最好吃的外卖)也没有训练直接洗了澡就准备上床睡觉。缺少了江哥的废话论坛,金博洋第一次觉得入睡困难。他翻了几个身,力气大的摇着床吱呀吱呀的响,俱乐部也忒抠了,床还是破的,他咬牙切齿地想,索性也不睡了,坐起来准备好好看一下前几次比赛的复盘,一回头就看见羽生结弦亮晶晶的眼睛。
金博洋吓得一哆嗦,这死孩子半夜不睡觉不出声光盯着人看,是不是来的时候中了猫头鹰的毒。和不熟的人做室友就是这样子,避免不了突如其来的情况中的尴尬,他看着羽生结弦被自己发现后羞红了的脸,像是下午被太阳晒红的一样。做前辈的当然要体谅一下自己的队友,而且想想今天在电脑上看到的话语,金博洋心也软了一截,他摩挲着套了件衣服,坐到羽生结弦床边。
终于轮到自己做知心大哥哥的时候了。
羽生结弦今天睡不着是有原因的,他有些轻微的认床,在翻来覆去的挣扎后他选择观察这个未来他要居住很久的房间。贴满画报的墙壁,塞的满满当当的衣柜,各种游戏机和玩偶,还有他们的主人,他不知不觉的把目光移到了金博洋身上。
也许,他真的遇到了一个好的前辈,羽生结弦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他扯起被子遮住脸又伸出头多看了几眼。金博洋看起来完全不像前辈,倒像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羽生结弦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他找回意识时就对上了金博洋投过来的目光。
还没有练就日后的满格耍赖皮技能被当场抓包的羽生结弦瞬间放空了头脑,他呆呆地看着金博洋前辈抿着嘴唇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秒,穿了外套朝自己走过来,速度快到让他来不及寻找借口。金博洋坐在自己床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他被子下的手指抠了一下床单,试图强行压下这种紧张感。羽生结弦鼓起勇气看了一眼金博洋,逆光的黑夜使他完全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他暗自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前辈不睡吗?”
金博洋差点笑出声来,究竟是谁没睡大半夜盯着人看了半天,还先发制人倒打一耙。他咳嗽了一声,看着羽生有些泛红的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果然知心哥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金杨来做比较好,毫不犹豫的甩锅给远在隔壁的江哥,金博洋挤到羽生结弦床上坐下,露出一个被粉丝嗷嗷直叫绝对领域的小虎牙笑容。
“要不要一起看几把复盘。”
然后他们就看了一晚上,在第二天成功的惹得教练揪着金博洋的耳朵大呼小叫。
“金天天,你真是好样的,人家羽生结弦只来了一天你就给我带出了黑眼圈,你有种!!”
金博洋不满的瞪了一眼旁边欢声笑语的小伙伴们,拼命地抗争到:“这怎么能怪我,我这也是增进队友感情吗是吧!你看我现在和羽生关系多好,今天早上我还给他亲手做了早餐。”
他给羽生结弦使了个眼色,对方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金博洋身上,隋文静直接冲到教练面前一把把金博洋抢到手里,接管了他另一只耳朵。
“好你个金博洋,整天老铁老铁的叫,认识你这么久你都没有给我做过一顿早饭,说!你做了什么!!”
羽生结弦笑了一下,惹得隋文静连连感叹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是不一样,就连房间都被照亮了几分。他靠近金博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看着金博洋被揉红的耳朵,心疼的帮忙揉了揉。
“前辈的海鲜泡面,很好吃。下次我也要给前辈做早饭。”
那时候,隋文静天真的以为羽生结弦是一个被一包泡面就可以收服的人,后来她才发现那是金博洋送出的第一份嫁妆,未来她的老铁犹如泼出去的水,源源不断的把家里的东西搬空。
金博洋顺手勾着羽生结弦的肩膀,拉着他向训练室走,他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靠在羽生结弦身上朝教练做着鬼脸,笑的格外灿烂。
“我就等你亲手做得早饭了。”
“奇怪。”隋文静双手环抱在胸口看了一眼两个勾肩搭背的人,“天天不是昨天还很抗拒羽生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好了?”
呵,男人。
柳鑫宇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听见隋文静这么说他端起水杯准备喝口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男人嘛,没有睡一夜处理不好的矛盾的。”
他咕噜咕噜一口喝完了,半晌,才听见隋文静幽幽地回复:“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有我这个联盟唯一的女选手还会有那样的外号了。”
“什么外号?”
一边的韩聪刚从房间出来,他抽了张纸,擦了一下手,正好听见桶妹说道外号两个字,顺口回了一��。
隋文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两个人一眼,甩下一句话潇洒离去:“CN GAY队”
韩聪:???
柳鑫宇:???
六
羽生结弦抿着唇,对着电脑沉默不语,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今天他和金博洋搭档打了几把训练赛,结果却大都不尽如人意。
他们之间还缺乏一点默契,不管是自己还是旁边的金博洋都清楚这一点,羽生结弦很熟悉这样的感觉,他在日本的时候就是这样,横空出世的天才总是要背负更多的压力,团队脱节的痛苦一直久久的徘徊着他短暂的电竞生涯里。
羽生结弦双手无力的搭在键盘上,��种徐绕以久的脱力感再一次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像在过去一个赛季里,他所在的队伍在世界赛上一次次失利后的心口带来的钝痛。
他看向一边的金博洋,这个只比他大上两岁的前辈正认真的观察他们之前的几把训练,试图找到其中的不足。羽生结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能再一次把目光集中在电脑上,任由思维一点点沉下去。按道理,自己不是一个这么颓靡的人,但是这几天来都是这样,团队之间的配合像是看不见的墙,无论怎样的话语都无法抵消他心里的慌乱。
中国赛区的强度和难度,不是日本可以比的,马上就是新的赛季,羽生结弦这几天也不是没有见过队友们熬夜整理资料的样子。和之前他所在的队伍不同,CN队是一只称得上有着极强的进攻性的队伍。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但是这时间却长得让人不安。
金博洋看完复盘后抓了几个重要的点,他用笔尖戳了一下白色的纸页,留下几个小黑点,挂在并不好看的字迹旁边。他回过头看向羽生结弦,想要找他讨论一下这几把的失误,就看见小孩趴在桌子上,一脸颓靡。
他很清楚的知道羽生结弦在想什么,在经历什么。金博洋天才出道,从登上比赛台的时候就是夺冠希望,然而他们一次次折戟沉沙在最高领奖台面前,中国赛区依然是世界第二赛区,什么也没能改变。他也经历过中国赛区最黑暗的那一年,扑面而来的压力和辱骂,随之而来的状态下滑和失误。那一年里,金博洋几乎没有上台比赛,他日复一日的训练,却因为种种原因固守在饮水机旁。
那时候,网络上说,他骄傲自满,轻敌狂妄,更有人说,金博洋不行了。
他怎么就不行了呢?金博洋自己都没有否定自己,怎么就轮得到别人说不行呢。他咬牙站了起来,加入了CN队,拿下了今年的国内冠军。
金博洋站起来,他拍了拍了羽生结弦的肩膀,示意他进入游戏,拿过他的鼠标点了几下,对着对方不解的表情笑了一下。
“来一盘solo吧。”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时进入了游戏里。
在游戏特有的声效里,羽生结弦一个技能带走了金博洋最后一点血量,看着屏幕慢慢变灰,金博洋回过头看着羽生结弦不知所措的表情,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
“你看,羽生,你还是很优秀的。”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几把比赛和这种solo赛上微妙的不同,伸手将椅子拖到羽生结弦身边坐下,“羽生,你太压抑自己了。”
羽生结弦脸上泛上一丝红晕,刚刚那场激烈的对决对他的精力,他看着金博洋坐在自己身边,指了指电脑屏幕。对于自己而言,他靠的有点过分的近了,可是羽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相反的他觉得温暖。
在冰冷的电子的光芒照耀下,也无法掩饰的温暖的光芒。
“羽生,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你习惯的压抑自己的能力,害怕自己和团队脱节。但是……我们要允许犯错。”金博洋笑了一下,羽生结弦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前辈在网路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小虎牙,是有点可爱啊。他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听着对方继续说道,“你在游戏里放手去做吧,你可是我的辅助,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也请你相信你的团队,相信我。”
“我们能行的。”
他的笑容坦然的像是在述说一个事实,不是经常听到的对不起,拜托你了之类的话语,而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羽生结弦看着金博洋,他记得上一次在日本和前辈solo赛的结局,惨烈的几乎击垮了一切,他那样拼命地打败对手,仅仅只是,想要得到肯定而已。
现在金博洋笑着说,你可以的,你是我的辅助啊。
他却像是完全不知道说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的样子看着屏幕继续说道。
“来说说前几把的不足吧,第二把你的闪现位置……”
“这个q也不对……”
羽生结弦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在耳边回荡。他觉得自己眼眶一点点的热了起来,他试图压抑下去这种莫名奇妙的情绪,最后只能放弃似得捂住脸,不想被对方看见自己孩子气的一幕,却还是小心地透过手指缝隙里微弱的视野看着对方红色队服上的名字和从放在键盘上袖口里露出的纤细白皙的手腕,和漆黑的键盘放在一起对比分外鲜明。
这个人,这个人是他的ad啊。
七
国内赛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一些,就连羽生结弦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就已经成为了团队的一员。习惯了队内吵闹的垃圾话,也习惯了风风火火的节奏,虽然大家说话的口音和他学的中文有那么点区别。甚至有几次羽生结弦路过金博洋直播的时候,都听见对方怼粉丝的声音:
“天天想着在我的直播间看别人小哥哥,你们的素质呢?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心头好。”
偶尔,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轻易的在异国他乡被接纳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在他们身上就是显得那样自然。他绝对不能松懈,新的赛季的开始注定要全力以赴。
“为CN队的连胜记录一起加油吧。”
上场之前隋文静掏出一包口香糖,她是联盟现在唯一的首发女选手,口香糖有助于选手保持注意力。羽生摇摇头,他不需要这个,但是台下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有些分散他的注意力。
“真好啊。”他自然而然的发出一声感叹,和日本完全不同,在中国电子竞技已经渐渐走入大众的目光,收到更多的关注和荣誉。
哪怕最黑暗的时候有着这些人,总是可以看到希望的。
他很快定下心神,这是羽生加入CN队第一场正式比赛,虽然之前训练赛的时候俱乐部把他的表现传上了微博,也收获了不少粉丝,但是没有正式比赛的成绩一切都是妄谈。这段时间羽生结弦一直铆着一股劲,就连金博洋路过都不由的安慰了一下这个全身紧绷的队友。
“你也别太紧张了,我第一次比赛的时候还四连跪呢。”
羽生结弦摇摇头,他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仰着脸看着金博洋,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
“我想赢。”
金博洋笑了一下,恍惚间他也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怀抱的胜利的愿望来到这个赛场。他拍了拍羽生的肩膀,顺势坐在他旁边:
“那就放开手来做,你还有我们呢?”金博洋站起来,他走到饮水机边上打了杯水,一饮而尽,露出他的小虎牙来,“看天总带着你carry全场啊”
柳鑫宇默默地打了一杯水,缩回角落里,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有看到中野葱桶二人组已经去厕所了吗……
教练进来时羽生已经放松了很多,看着臆想之中的情况没有出现,他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大家做好,拍了一下手上的文件夹。
“大家心态还是要放好,一次的成功失败不算什么,能赢当然好了,输了也不要气馁。”他看了一下羽生,对方表情放松,正认认真真的思考的战术,最担心的地方看起来问题不大,只要拿出真正水平,他是相信这些孩子的,“记住我们的目标是……”
“总冠军!(封男拜酱)”
在一片总冠军里最突兀的一定是金博洋的声音,用后脑子都能想出这个孩子又开始不老实。教练觉得自己的头要秃:
“给我按住金博洋,除了手给我往死里打!”
直到坐在电脑前隋文静还在不厚道的嘲笑,金博洋瞪了她一眼,转而向一边的聪哥求救:
“聪哥,你就不管管你家打野的。”
聪哥默默地戴上耳机,表示这个锅我不背,这个人我也管不了,哪怕耳机里都是你们两个吵架声我也得佛系。
金博洋知道自己没办法了,他随手试了几下键盘,熟悉手感,转过头去看旁边的羽生结弦。年轻的后辈低垂着眉眼认真看着屏幕,就连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好看,身为直男人物的金博洋曾经嗤之以鼻,现在他突然懂了点原因。
一个人认真起来关于他的一切标签都会被剥离,这种帅气从来和样貌没有关系,你仅仅只是在自己最爱的舞台上绽放着光芒而已。
他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队友和搭档,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金博洋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羽生结弦完全不知道自己尊敬的前辈兼ad一系列简单粗暴的心理活动,他调整了一下键位和椅子,刚刚安抚下来的紧张感又一次涌上心口。正式比赛和训练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伸手抓住耳机,摆弄了一下才带到头上。
那边韩聪的声音透着耳机传来:“我想要选皇子,你觉得怎么样。”
金博洋发出贱兮兮的笑声,听得羽生结弦都忍不住想知道他在笑什么。
“聪哥,你想要中二表演一下皇帝归来我不反对啊!就看我老铁同不同意了……”
“你老铁我第一个不同意。”隋文静在一片欢声笑语里保持着即将爆炸的冷静,“韩聪你的���子能看吗,上次比赛承包了全队一半的人头,江哥都被你打自闭了,你知道吗??”
一旁的柳鑫宇默默的补上一句:“别人是皇帝归来,你是皇帝驾崩……”
“这不是出了新皮肤吗……”聪哥委屈,聪哥不说。
羽生结弦摘了耳机戳了一下金博洋,看着对方看向自己不解的目光,忍不住发问:“他们一直这样吗?”
“相信我,他们一直这样。”金博洋喉咙里忍着笑意,听得人心里痒痒的,羽生结弦眯了一下眼,灯光模糊了对面的轮廓,他却只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半晌,他露出一个笑容。
“真好啊,和大家一起……”
站在这里。
为了冠军。
八
胜利是什么,如果问羽生结弦他只能说是目标,永远的,只要站在这里就不会改变的目标。如果说变了什么的话那只有一个,和大家一起。
在取得压倒性胜利的时候羽生结弦才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紧紧的拥抱了一下金博洋,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他证明了自己,可以站在这个团队里,可以和他们一起作战。金博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他不负众望的carry全场,第二局更是用自己的招牌英雄拿下五杀。
进入休息室的时候,羽生结弦看着自己身上的队服,他笑了一下,跟上金博洋的步伐。
“我们要一起拿冠军。”
“那是当然。”金博洋一把拉过羽生结弦,敲了一下他的头,“有点信心啊。”
“你可是我见过状态最好的新人了。”
也许是因为金博洋这句话的原因吧,羽生结弦想,他身上冒着热气,耳朵都有点发红,幸好先辈没有看着自己。羽生结弦偷偷瞄了一眼金博洋,他正靠在柳鑫宇身上互喷垃圾话,嘲讽对方,明明这样再好不过了。他心里想,可是一股莫名的失落还是笼罩着他,羽生低着头,他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从日本发来的庆祝声震动的他手心发热,他却没了点开的兴致,闷闷地看了一会儿。
“羽生。”他听见金博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羽生结弦愣愣的看着对方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手,露出在日本人看来魅力十足的小虎牙,“走了,为庆祝你来到CN队的第一次胜利今天教练请客。”
“我和你说他忒抠门了,你加油一定要吃回来。”
羽生结弦怔怔的看着金博洋,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的手,在对方不解的目光里笑了一下。
身后是教练声嘶力竭的咆哮:
“���博洋!!!!”
就连金博洋自己都没有想到,今年的CN队会如此轻松的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入总决赛,再一次和老冤家相遇在最后的舞台。他和羽生结弦搭档相性极佳,就连柳鑫宇都调款过新的下路二人组之间的默契:
“我一直觉得葱桶他们全是默契搭档了,没想到金博洋你这小子厉害啊。”他转头看了一下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羽生结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很优秀。”
羽生结弦没有回答,他点了点头,继续投入接下来的训练里,甚至在决赛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研究对手的比赛。这个赛季的后半段,他已经开始逐渐接过指挥的重任,虽然最开始跌跌撞撞,如今也称得上的得心应手。
要和前辈一起拿到冠军,羽生结弦想,又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在看到水晶被打爆的一瞬间,羽生结弦突然失去了言语,他当然经历过失败,甚至在日本赛区里重重叠叠的失败已经让他习惯这种滋味,你只能坦然接受,不得逃避。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他的指挥出了错误,导致大家被一波团灭带走。
他恍惚了一下,站起来下意识地想要看向金博洋,但是对方阴着一张脸直接往后台走去,完全没有看向自己。羽生结弦强打起精神想要追上去,台下观众席上却传来排山倒海似得嘘声,几个声音突兀分明地在他耳边作响。
“我说了吧日本人就是不行,那块辣鸡地方有什么人才。”
“一个只有脸的家伙,就是来拖我们CN队的后腿的。”
“日本人,滚回去。”
羽生结弦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努力扶着桌角让自己站稳。这个少年人远远看了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一眼,踉跄地跑进后台里。
走到休息室时,羽生结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个小时连落两局绝对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是他自己的指挥导致整个团队出了问题。在教练宣布换人之前,他咬紧牙关,低着头进厕所里,低声地呜咽起来。
金博洋被撞的个满怀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因为比赛前水喝得太多了,并不是故意不理羽生结弦的。他看着羽生结弦靠在门边,晃眼看过去这个年轻人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成熟稳健的打法和游刃有余的指挥总是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对方也只是一个刚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新秀。
掩藏以久的威机终于爆发,在这个时候说不上的庆幸还是不幸。羽生结弦也看见了金博洋,他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赧赧的向后退了一步,把门让了出来。被责备这种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可是如果来自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前辈,他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抹难过。
金博洋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靠在洗手台上,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声音在水流声里变得模糊缥缈,却依然听的清晰。
“羽生,你觉得你是为了什么现在这里。”
“为了……胜利。”这个他无数次听到过也无数次回答的答案自然而然的挂在嘴边。金博洋却摇摇头,他抽出一张纸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可是我不是,我一直觉得,不管是在游戏里取得的成就也好,胜利也罢,哪怕是游戏带来的荣誉,都不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金博洋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光彩,像是星河的投影,又像是泠泠的波光,“我当然想要胜利,可是最初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我喜欢游戏而已。”
“羽生,我以为我们都是因为喜欢游戏,因为游戏会给我们带来快乐才坚持到今天的。”
他笑了一下,羽生结弦一时有些痴了,他呆呆的注视着金博洋的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心。
“如果你觉得畏惧,就从头再来。输两把不算什么,让二追三又不是没有过,我们可以的。”
金博洋推开门,他看着羽生结弦呆在原地的样子,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队服的衣领。
“说好了一起拿冠军的,你可别食言。不过这一次你这个样子,捧杯的机会就归我了。”
他转过身,下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毫不迟疑的,向着比赛通道走过去。羽生结弦看着金博洋的背影,那样纯粹,那样耀眼,那样坚定不移,他抓紧自己的衣角,伸手搽去眼泪,快步跟了上去。
想要和他并肩而行。
想要被这个人认可赞美。
想要和他一起捧起那座奖杯。
“金博洋前辈,这一次让你捧杯了,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那就先为这一次冠军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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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 hang’s depression
hopefully one day i can translate this.
2016.09.17 这几天找到一种新的方法,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自己摔倒也是对抑郁的一种抗衡,每当我碰触到地面就彻底躺平,行人啊,车辆啊,都可以从我身体上踩踏过去、碾轧过去。而且这种时候意识会变得无比清醒,智慧和记忆力好像也增强了,所有关注过的事件都历历在目,甚至背诵得出当事人说过的话,1997年白宝山在监狱中说:我出去就要杀人。如果判我20年,我出去杀成年人。如果判我无期徒刑,我减刑出去,杀不动成年人了,我就到幼儿园去杀孩子。 我总是能听到开枪的声音,开始的时候我有点害怕,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那声音也像有人在用槌子往我脑袋里钉钉子,好像有一个建筑工地,有人要盖摩天大楼,盖了这么多年也没盖好,好多无家可归的人在我的脑袋里面哭啊闹啊,我要被吵死了,他们不让我睡觉,也不让我出门。不睡觉也好,不出门也好,反正每天出门前,穿上精心挑选好的衣服,照着镜子怎么看都觉得像要去参加自己的葬礼,消极得那么隆重。每一个目的地都像是为了追悼自己而要赶赴的灵堂。 我也害怕出门听到那些关心和疑问,“你看起来那么开心,怎么可能抑郁呢?”,“你有什么可以抑郁的,我还抑郁呢”,“你总是那么矫情”,“他又在装腔作势”……这些声音比我脑袋里的声音更容易使我紧张。在所有牵扯到两个或者两个人以上的人际关系中,要么我就会不停地说话,要么我就会一直沉默。所有的假装轻松都让我筋疲力尽。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给自己治病。一人分饰医生和病人两角,有时候医生给病人治病,有时候病人也给医生治病。彻底把生活过成了一所医院,每天只是流连在各个不同的病房里,外面的人进不来,自己也走不出去。 2016.07.19 晚上失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自己用各种方法把自己杀死的画面,我吓得起来把家里所有的锋利的东西都锁进一个抽屉里,有一把大剪刀实在塞不进去,我就把它和钥匙一起扔出了窗外。我躺在床上一阵阵出汗,身体在发烧,可还是觉得冷。我觉得我在流血,每个关节都软润得像刚划破的伤口,整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的伤口,我想把自己包扎起来,我想吃一粒床那么大的药片。 2016.07.18 严重的时候,总觉得对面的大楼里有人用瞄准镜跟踪着我的头,随时要给我一枪,看到任何东西都像凶器,窗外的叶子像刀片一样挂满树枝,桌子上的叉子像飞镖,可乐像手榴弹,我不敢吃饭,也不敢喝水。我坐在椅子上,椅子好像马上要散架了,我躺在沙发上,沙发好像马上要塌陷了。我想离开,可是每一级台阶都像悬崖,每一步都像深渊那么艰难。我跑到马路上,所有行人都变成各式各样的花瓶。我想去买一束花,给所有开口的脑袋都插上一支,可是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得美丽一点。我还是去买一把锤子,杀死一个人,就像敲碎一樽花瓶那么容易。就像这平淡的生活也可以杀死人,起码可以杀死我, 于无形。 满地的碎片都像假牙一样在黑暗里闪烁着交错的光斑,幻觉重生让我感到一阵阵晕眩。 我经常自以为这样的经历,每个人都会有。比如将���睡着之前我时常会感觉自己的舌头里面像被充了氢气,慢慢变得轻盈、柔软和肿胀,像塞满了棉花在口腔内部不断扩散和传染,最后整个人都变成一大团棉花,在半空中漂浮起来,有的时候身体和床一起飘,有的时候身体和床分开飘,有的时候只有身体在飘,你低头还可以看到床上折叠整齐的被子好像还没有被打开过。 而失眠的时候我时常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力量控制着我,让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要去做。有一种方法是把手表放到耳朵上,让心跳尽量跟秒针的声音同步,偶尔能得到一点缓解,偶尔只能因由时间流逝的无能为力而唏嘘。黑夜有的时候鸦默雀静, 有的时候震耳欲聋,静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还在活着的人,闹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你潜入暗中,周围的光就亮起来,你跨进明处,周围的天就阴下来。我怎么能不怀疑,这光不是上天投下的一束有色眼光。不过你确实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公平,你情愿浑身绑满砝码,将自己投进河里海里去。你一直与这个世界好像隔了一层,有时候像一片雾气,有时候像一块玻璃,有时候像一面墙壁,有时候像一座山峦,有时候好像隔了一个,甚至几个时空。你看到孤独像静影沉璧,你去抚摸它,手指也徒是撩起一串涟漪。 我问过很多人之后,才发现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但是生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总之不会是你想要的样子。就像你想抽烟,却没有烟,当你有了烟,却没有打火机,当你有了打火机,却打不着火,当你打着了火,却不想抽烟了。 痛苦和无聊是常态,愉快和幸运是失态;奔波让人疲劳,舒适让人恐惧。认命也许是最好和唯一的方式。 2016.05.04 我一坐下就起不来,我坐在床上,坐在沙发上,坐在马桶上,坐在台阶上,坐在地上,只是坐着,谈不上快乐不快乐,难过不难过,我在内部跟自己谈判,谈判的内容围绕着我要站起来,还是躺下去。大部分时候我最后都会躺下去,从外部看起来那姿势更像是倒下去,我感到苍老就发生在一瞬间,我的脸平铺着,像一面湖水,微风吹过,皱纹像涟漪一样蔓延着。这是如此真实,我能伸手摸到那些沟壑,我感到身体里的水分一点点地流失,我的骨头也开始变得柔软、变得酥脆,如果你看到我,你已经不能用“一个”、“一位”或者“一名”来量化我,你只能用“一堆”、“一滩”或者“一缕”来量化我。我感到自己变得微乎其微,聊胜于无。我不敢把我的感受告诉你,我害怕又被你当成一次矫情,看成一场表演��事实上也没有任何确切的词汇适用于表达,我甚至开始创造新的语言,可是我会经常忘记自己刚创造出来的语言,因为它们没有任何逻辑可循,我每天都在遗忘和创新中挣扎。但是挣扎也需要力量,最后我连挣扎也放弃了。我适应了逆来顺受,就像掷骰子,每次都掷到同一个点数,后来你发现,其实每一个面的点数都是一样的。这个房间里我最熟悉的就是头顶的那块天花板,它就像我的天空,白色的天空,没有任何阴晴变化的天空,我幻想过楼上的邻居就是住在天上的神仙,我好奇神仙居然也要设定每天早晨的闹钟。我没有任何记录时间的工具, 我只是每天往黑暗里投一块石子,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响,如果生活是一个无底深渊,当我跳下去,无尽的下坠,也是一种飞行。 2015.09.24 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躺在床上,月光透过铁护栏从窗口射进来,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一个监狱。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怎么把自己关在一间监狱里?我突然觉得我每次出门就像是放风一样。我经常害怕出门,但是只要我一旦决定出门,我一定会先给自己上好发条,我从来不在我的朋友们面前表现出我的症状,即使我那些莫名其妙的紧张、焦虑、慌乱、甚至疲惫偶尔还是会陆续地突如其来,我在脑子里储备好各种模式准备随时应对。但是再小心谨慎,也还是有过发条突然松开的情况,我看着朋友们在舞池里跳得那么尽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行了,我永远都是扫兴的那个人,我害怕我的朋友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多么的虚荣,多么想表现得再投入一点,可是在那种时候,气氛越是热烈,我的内心越是疏离,好像所有的灯光都照不到我了,我独自站在一口竖立的棺材里,我跟他们听到的音乐都不一样,我听到的音乐为什么那么悲伤,每一首都像追悼曲。我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或者太长时间没有睡觉的原因,我偷偷地跑到厕所去哭,我哭了一会外面等着上厕所的人开始敲门,我大喊大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敲门的声音消失了之后,我也慢慢平静下来,我低头看着马桶,感觉自己是坐在了一口井上面,井底有人在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开始是一个人叫,后来很多人一起叫,也可能是回声,那一刻我真想一头栽下去。到处都是深渊。我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体会,也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予我真正的安慰。 每天早晨醒来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带着这个疑问活着,但并不为了得到任何答案。 2015.08.17 每次等地铁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跳轨的冲动。 2015.08.06 我抬头看看 又低头看看 太阳有的时候 不像太阳 但还是 照耀着我 马路有的时候 也不像马路 但还是 劝阻着我 2015.05.19 有一次我借住在朋友家,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先是躺在床上,然后躺到地板上,最后坐在椅子上,盯着两片拉紧的窗帘,那感觉像是有人从背后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再用手指掐住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浑身发抖,可是我一滴冷汗都没流,皮肤冷静得就像我的意识还醒着但是它已经睡着很久了。我站起来把窗帘拉开,爬到窗户上,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跳下去,我一直以为我从来没有彻底丧失过最基础的理智,但是那一次我觉得自己离死最近,离任何事物都很远,我不能思考了,我想到的只有死,只有死是我唾手可得的东西,只有死让我觉得我的生命显得不是那么孤注一掷。那种感觉这么安全这么真实,我一点都不畏惧,当你觉得所有的路灯都亮起来的时候,所有路都看得到尽头的时候,你一点都不会畏惧,只想毫不踌躇地走上去。 我的朋友突然推开门,看到我半个身体跨在窗户上,吓得直接跪在门口,一边哭一边求我下来,我也跟着哭。每次这种时候我一哭就停不下来,我一边哭一边跟自己说话,给自己所有积极的暗示;试着把自己当成别人来看自己,在别人眼里,我多么正常;告诉自己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武器,生命的冒险不是横冲直撞。 可是事后我问我的朋友,她说她那晚她根本就没有醒来过,也没有目睹过我试图要自杀。她说那都是幻觉,并且一直重复“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独处、沉默、暗中模仿别人的生活。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吃药,我告诉医生,有的时候我感觉一直在往上飞,有的时候又一直在往下坠,有的时候停在上面,有的时候停在下面,但是都不会持续很久。他给我开了两种药,一种是红色的胶囊,一种是白色的药片,他告诉我,我在上面的时候就吃红色,在下面的时候就吃白色。吃药其实没有让我得到任何改善,不过确实让我得到了一些平衡。但是也有吃错药的时候,有一次我误认为自己在下面,但是其实我在上面,我吃了红色之后一整个晚上都感觉自己躺在一张会飞的床上观看一场足球比赛,并且还一直把唾沫吐到对方球迷的脸上,用打火机烧对方的队服,但是我从来不看任何体育比赛。开了灯觉得刺眼,关了又觉得暗,开了空调觉得干燥,关了又觉得冷,想下楼走走又害怕等电梯,即使不等电梯又害怕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坐了其他的人,害怕其他的人看到我,更害怕我看到其他的人。有那么几个小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什么都想做,又什么都害怕。 半个月之后,我每天中午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药,这种情况比之前还让我觉得恐慌,那种感觉是只要我今天不吃药或者我不把药随时带在身上,我就无法让自己做任何事情,随时都会爆炸。并且药物让自身感知的敏锐度和对外界讯息的吸纳度被不断地扩张和提速。现实是,我要回归现实,但是现实���比荒唐。当我发现我对药物已经开始产生依赖的时候,我马上停止了,所以当你再向我炫耀这种荒唐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妒忌了。我选择继续相信并且留在我的崩溃里,我昨天还在崩溃,但是这是我最熟练的一种生存方式。 2015.03.23 我昨天在超市 偷了一管牙膏 前天把邻居的锁孔 用口香糖堵住 上周把小区门口的 一排垃圾桶 全都踢翻 每次我做了坏事 都觉得生活好像 又变得美好了一些 2014.11.17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坐在沙发的中央,乳白色的沙发套像一块沙漠,我是一只骆驼还是一支仙人掌?没有驼峰的骆驼,或者没有刺的仙人掌。我真的不想出去,外面的人,谁都看起来比我体面。任何聚会都不想参加,热闹的时候我害怕自己突然想安静下来,安静的时候我害怕自己突然会尖叫起来。半杯酒就能让我变得无比光滑,我光滑得可以随时滑倒,从楼梯滚下去就像在做有氧运动那样。这种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比遍体鳞伤更能让人感到安慰,每一块淤青和疤痕,都像是一颗药片,一旦痛苦有了形状,我就不再恐惧。 不如我就这么坐着,面对关闭着的电视机,用遥控器正面的塑料按钮按摩自己的小腿和脚背。不如我就躺着,一天中有15到20个小时都在床上度过,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躺在床垫上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躺在床垫下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躺在床垫中间,我周围是一排排像迷宫一样的弹簧,我再也找不到出口了。起床就像入睡那么难。 我总是觉得门没锁上,总是听到有人在按门铃,可是我家根本没有安装门铃。总是听到我的手机在震动,有一次我把它拿在手上,我的眼睛能看到它并没有震动,可是我的感受上它就是在震动。我想不接任何电话,可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给我打过电话。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憧憬和惊惶并存。 2014.02.21 我犹豫一个小时要不要出门,我不敢走到马路上,我觉得所有人都在偷窥我,所有人都认识我,所有人都在议论我,我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直至用力到耳膜开始发痛也听不清楚。 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根本停不下来,这具身体到底被什么所控制。 每当我刚意识到自己被控制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无可逃免。我在大脑里面开始胡言论语,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或者狂打电话给同一个人,却总是拨错号码,我昨晚踢了对我示好的流浪猫一脚,起床时看到地上的半截指甲也能让我崩溃。这不是我。 我强迫自己躺下,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饿的时候吃饭,渴的时候喝水,困的时候睡觉,可是我不饿、不渴,也不困。我睁着眼睛跟天花板对持,有时候天花板上细密的纹���会慢慢地流动起来,这让我舒服多了,虽然有一种晕船的感觉。我的眼睛会突然失明又迅速被强光刺痛。这种强光也是一闪即逝,我能看到它们像流星一样朝我飞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砸到我的头了,又在瞬间灰飞烟灭了。 有时候又好像有千军万马正在我的身体上驰骋,他们不是去征战,而是骑在马上弹奏各种美妙的乐器。这音乐也能让我安静一会,可是当我缓过来的时候却在网络上怎么也搜索不到一首相似的歌曲,然后又开始重蹈覆辙。那音乐一定是来自很低的地方,但是你们不让我下地狱,那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2014.02.18 我抬起头 天花板就变得很高 我坐到沙发上 沙发就变得很厚 我吓得走到马路上 马路就变得很宽 这种时候 我总是不能确定 是世界正在放大 还是我正在缩小 2014.02.18 我一晚上搞砸了两场聚会。先是去一个朋友家吃烤肉,我坐在露台的摇椅上,感觉自己随时都能飞起来,我的屁股下面像是有一根巨大的弹簧,要把我从摇椅上弹出去,连摇椅都想帮我杀死我自己。我努力想使自己高兴,去想一些发生过的高兴的事情,可是正在发生的不就是高兴的事情吗?!他们都在忙着搬桌子摆盘子,忙着洗菜切肉,忙着点火烧炭,我努力想做点什么,想跟他们说几句话,哪怕是几个字,可是连“好、不好、要,或者不要”这样最简单的词语我都说不出来。我告诉自己必须得走,我走到电梯间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倒了,我看着电梯的门一开一合就像一把被立起来的铡刀,我怎么都不敢跨步进去,我不是想死吗,当我离它这么近的时候怎么又害怕成这样呢。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死,可是我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最后我只能走楼梯下去,从27楼走到1楼,一共382级台阶。 到另外一个朋友家里的时候我一下倒在沙发上,他们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坐在地上,还有一个坐在了体重器上,他们聊着工作和爱情,我什么都看得明白,也什么都听得清楚,可是我只能想着我自己的就像是想象出来的痛苦,我不停地反问自己,到底有什么可痛苦的?!他们给我倒热水,给我披毯子,他们对我说没事,你是不是消极的电影看多了,悲伤的歌听多了,过几天就好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可能永远也好不了了。抑郁症会一直跟随我,就像我的一条狗。但是我从来没有用锁链栓着它,我真希望这条狗早点换个主人,或者去流浪。 或者让它早点死。 2013.11.07 每次过桥的时候 我都害怕自己 会跳进河里去 我摸摸桥头的石狮子 被太阳晒到的一面 有点热 我知道最后还是会变冷 我知道我过得去这一座 也不一定过得去那一座 2013.08.12 我害怕出门 走在街上 我觉得所有人的包里 不是塞满了钱 就是装了把刀 有的人想用钱买刀 有的人想用刀抢钱 买了刀再去抢更多的钱 抢了钱再去买更大的刀 我坐到马路边上 害怕得哭了起来 2013.05.09 有一段时间,幻觉严重的时候会在家里看到很多陌生人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有一次我回到家一开灯就看到房间里站满了穿着黑���连体衣正在刷牙的男人,我低着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在门口坐了两个小时,等神智清醒过来也还是觉得刚才的情景非常地真实。还有一次连续几天晚上我都觉得我的隔壁睡了两匹马,我能听到他们的喘息,还有那种马的“突突”的鼻音,我每天回到家都小心翼翼地怕吵醒了他们,有一天我的朋友来家里住,我跟他说,我的邻居是两匹马,他们一直在睡觉,你今晚还是不要洗澡了,洗澡的声音太大了,我们说话走路也小声一点,不然会吵醒他们的,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我朋友说我疯了。我说,他们不是一般的马,他们会说人话,会躺着睡觉。开始他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是我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说你真是疯了。后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再也没有住过我家。 最近经常会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被放大了好几十倍,光和灰尘有了具体的形状,一个针眼都好像能伸进我的几根手指,桌上冒泡的汽水就像火山喷发,窗外开过去的汽车只能看到的车轮就像一个平面的行星,以我的痛苦为轴,高速地转动。我感到我的痛苦的载体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但是它一直在被驾驶,从来没有停歇过。 抑郁症就像坐车,我总是晕车,总是想吐,总是担心“终于有一天”我还是会出车祸的。 2013.03.27 今天在公交车上 遇到两个基督教徒 不停说上帝如何仁慈 不停劝我入会 我跟他们说 如果上帝真的仁慈 我就不会出生 并且活到现在 2012.12.17 每天出门都像上战场,每做一件事我都会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有时候会往好的方面去想,但是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也都是从所有最坏的里面挑选出来的。每见一个人都像是去见敌人或者情人,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即使再熟悉的朋友,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再见面,我还是会感到尴尬,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从何说起,又觉得不该什么都不说,“尴尬”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你看他笑得多尴尬,你看他哭得多尴尬,你看你看,都是因为他,把局面搞得这么尴尬。我觉得都是因为我,我害怕别人叫我的名字,我也害怕叫别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重得让我提不起来。我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别人对我说话的长度最好不要超过两分钟,不然我就会开始走神,开始紧张,开始恐惧,开始害怕自己记不住这么多内容或者找不到重点而无法接话,我总是期望或者试图让一次对话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或者搁浅。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别人的眼睛,我总是看着我的脚,我的鞋,我的鞋带,地板,地板上的花纹,马路,马路上的口香糖和裂缝,我总是低着我的头,我再也不想仰望,地面就像我的天空,我觉得自己像一支风筝,飘飘荡荡的。 2012.12.05 有时候我会想那么多人,为什么让我得上了抑郁症。 我不甘心。我能好起来,我也好起来过。 我试着让自己了解自己,试着让自己从最基本的事情开始思考,比如走路就是用脚走在马路上,说话就是用嘴把话说出来,我企图把所有的事情都简易化、原始化。我提醒自己面对和应付日常生活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有时候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如果走路不是走路,走路是1,说话是2,吃饭是3,睡觉是4,这样会不会好一些,把所有的细节都省略掉。生活里只有数字,让生活过得就像简谱。可是走路还是走路,走路要先学会走,要先修条路,要穿鞋,要穿袜子,要穿裤子,要穿衣服,有时候还要戴帽子,有时候要迎着风,要顶着雨,有时候还要“借过,借过”。这些事情能让我想到天黑,我睡不着,睡着了就醒不了,我蜷缩在被子里,再也不想出去。我患得患失,我焦虑,我狂躁,我觉得自己太丑了,我还算年轻,可是过不了几年就老了,我害怕得传染病,也害怕得不传染的病,我觉得我的小拇指一会可能会肿起来,我就开始给它摸药膏,我觉得我的牙缝里塞进了肉丝,我就开始不停地用舌尖舔它,挑拨它,刷牙,漱口,直到最后用牙签把牙龈刺得血肉模糊,我觉得我摸不到我的后背,这次绝对不是幻觉,我试了又试,我真的摸不到它,它就像干涸的沙漠,我居然每天驮着一片荒原。有一天我在马路中央失控狂奔,我看到所有车辆和人群都渐渐变小,然后向四面八方散去,所有的声音向上升,而天空往下坠,像是一块倒立的海面,飞机在水里飞,鸟在水里飞,离我最近的,苍蝇和蚊子也在水里飞,它们飞行的姿势都像海马一样,把头翘起来,双手垂在膝盖上,小腿向后弯曲,脚板打直,就像一个“飞”字。我抬头就能看到它们的脚心,即使只有脚心我也还是能够辨认出它们。最后平静下来坐在马路边上等着海啸降临,或者一盆冷水直接浇在我的脑门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发麻,我跟自己说,这是最黑暗的时刻,不会再有比现在更黑暗的时刻了,过了这一刻,以后都是光明。再也不用受这样苦。这的确产生了一点作用,虽然我心里非常清楚这都不过是暂时的自我安慰。 生命的确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可是我时常觉得它好像送错了人。 2012.12.03 想跟所有人吵一架,先跟自己,跟身边的朋友,再跟餐厅服务员,跟快递员,跟出租车司机,我从来不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害怕陌生人跟我聊天,我什么都不想聊,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为什么马路修成灰色的,为什么要修天桥,为什么他们走在上面那么开心,他们不是该跳下去吗,就像排队经过安检那样,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或者像秋天成熟的果实一样,纷纷地,纷纷地落满地。第二天早晨就有清洁工人来扫尸体,就像扫落叶、扫积雪一样。我什么都扫不了,只会扫大家的兴。这种时候我感觉自己连根针都拿不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的手不是我的了,我走不动了,我的脚也不是我的了,我看着似我非我的也许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的我”的我已经走远了,继续上路,继续几分钟前或是几十分钟前而且顺畅无缝地连接到之后的生活,这种时候我会丧失所有的时间概念,但是空间感变得非常敏锐。我的皮肤不是我的,我像蛇、蜥蜴或是某种两栖类动物一样在蜕皮,闪着光的皮屑就像明媚的下午被微风吹过的海面,正是那些波纹才让四周显得安静,就像衣服上的褶皱让我感到安全。我的内脏不是我的,我像被海绵和空气填充起来的,尤其是口腔,我想咬我的舌头,可是我找不到我的牙齿,这一切太柔软了,怪不得我会陷在里面。我只想躺下来,平躺下来,让自己舒展,感觉自己好像能够无限延伸,我的身体就像一根绳子,不断被拉长,我要去解救掉进陷阱里的人,掉进深渊里的人,所有掉进有尽头的深处的人,可是我解救不了我自己,我的生活就是一个无底洞,我只能一直坠落。我还是不要出门了,我在家的时候挺好的,虽然有时候会突然尖叫起来,突然狂跳起来,像一只被剪了尾巴的猫,我每天就带着我半截的尾巴跟整个世界摇尾乞怜,这怎么能让人不感到难堪。更多时候会突然哭起来,哭着给朋友们打电话,说我觉得难受极了,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不想见任何人,听听远处的熟悉的声音会让我好过一点。事后又会非常懊悔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挂了电话就害怕电话再响起来,我害怕被问到“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2012.09.12 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愤怒,莫名其妙的失落,也有莫名其妙高兴的时候,那种时候更加可怕,那种高兴一直浮在半空中,怎么样也落不下来。我笑得整个人都快抽筋了,我要给这个陪笑脸,要给那个陪笑脸,要给整个世界陪笑脸,我觉得自己真可笑。我情愿还是让我踏踏实实地去痛苦。我感到一切都没意思。痛苦更没意思,但是它至少可以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坐一会躺一会。可是安静的时候又会开始自我怀疑,总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总觉得自己快瞎了或者聋了,也有可能瘸掉或者瘫痪掉,每天在网上搜很多资料证明自己不会突然变成残疾,也想过自杀,但越是想死,却越是想方设法要活下去。有时候我不想跟任何人互动,看什么都觉得多余,看自己最多余。有一段时间我不敢回家,也不敢照镜子,一天傍晚我彻底崩溃躺在朋友的床上开始大哭,把眼泪、鼻涕和口水都擦到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孩的袖子上,她坐在床沿上抱着我的头一直对我说她懂,她明白,她也有过这种感受。但是我知道没有人能够真正地体会,连我自己都不能连贯地线性地感知到那是什么滋味,我永远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它的手段太多,花样太多,很多时候我都来不及辨认那到底是不是它,就已经被它给囫囵吞掉了。我只记得她穿了一条白底紫色碎花的裙子,后来我睡着了,醒了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我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和长相,我睁开眼发现窗台上有一盆跟她裙子上一模一样的植物迎向光开着花,那一刻我真希望我是一朵花,哪怕就是一朵绣在裙子上的花。有人在门外跟其他的朋友解释说我有抑郁症,但是不会发疯,哭一哭就好了。 我以前认为抑郁症是可以好起来的,直到我现在也这样认为,但是我也知道它走了,不管走多远,还是会再回来。 2012.04.16 我觉得抑郁症分两种,一种是良性的,像我这样的,偶尔犯病一下,但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和别人,也就是说到了最严重的时候,还会有一丝理智存在。前天我还在马路上犯病呢,我躺在停车场里怎么都起不来,跟阳光对视,哭,发抖,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是一个被打磨光滑的冰块,但是那么快就要融化了,直到辨认不出我的形状,觉得所有的车轮都从我的脚上压过去,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瘸子,但是我还能分得清现实是什么,我能走路,能跑,能挤地铁,虽然这几天我的大脑或者心好像是瘸了一块,但是我的身体依然站得很稳,穿着合脚的鞋,去我要去的地方。另一种就是恶性的,恶性的就会伤害自己或者以伤害自己为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去伤害别人,又或者以伤害别人的形式变相伤害自己,所以恶性的一定要去对的医院治疗,一定要吃对的药,一定不要乱给医生看,乱吃药。但是现在以及我能想象到的将来并没有人真正的关心抑郁症,他们把抑郁症当成精神病来看待,抑郁症是精神上的病症,但并不是精神病,我觉得想要自己好起来的人首先要了解它是什么,才能不畏惧它。还有一些人是把“抑郁症”这个词当做一种对生活的消遣方式,动不动就说我得抑郁症了,动不动就在网上和别人说我要自杀,然后一边吃着薯片喝着可乐,一边看着别人的评论,觉得自己特别酷,他们更不懂抑郁症是什么,他们觉得“抑郁症”很美,“抑郁症”有时候甚至能让他们得到爱情,他们认为不得一把“抑郁症”都不好意思在晚上去酒吧,不得“抑郁症”都不好意思开口和陌生人搭讪,但是真正的抑郁症根本不会让你变得很美,也不会让你得到爱情,只会吓跑你的爱情,只会让你能看到的所有灯光都熄灭。别害怕抑郁症,也别把它当成耳环,到处和别人说你耳垂上有个洞,说你心里有个洞,每个人心里都有洞,但是不是所有的洞都是抑郁症造成的。 2012.04.09 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看谁都不顺眼,但是你从来不当面和他们说,心情好的时候谁看你都不顺眼,他们也从不当面和你说,就像一种默契。他们总是以为你明天就真的疯了,你总是觉得他们今天就不怎么正常。��正都是表面那一套,有时候你也和他们玩玩那一套。他们比你厉害的是他们在你背后还有一套。他们在上面说话,他们谈论你,谈论你的过去,谈论你的朋友,他们指指点点,他们的头发差一点就垂到你的脸上,但是就差那么一点,这种挑衅,你一点都不怕,你把他们的头发想象成柳枝,就像你的春天快要来了,也许你的春天就真的这么来了。所以别忧郁,他们在看着你呢,他们想看你堕落,但是你一定要让他们看看生活多么美,那种说不出来的痛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2012.03.22 我总觉得水管没有关严,我一天要找十几次钥匙、手机和钱包,有时候和别人走着路说着话吃着饭我突然就说我得回家一趟,我的钱包忘带了,我家的水管没关严呢,我在这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我再不回去,我家就要被淹没了,楼下的邻居会来找我的麻烦的,谁家的厨房都挂着刀,谁都不好惹,我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么快,那么年轻,那么莫名其妙,我要活,要活下去,我要站着,我不要躺着,我害怕睡觉,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就醒着,我要看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像是另外的一个人,一个我从来就没见过的人,就像那种时候,你有没有看一个字看得久了就不认识它了,然后我看到很多张脸挤满了镜子,直到把我的脸掩盖起来,直到把镜子挤碎,直到从那些碎片里挤出来。我是谁呢?这些碎片再也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我了。 2012.01.08 写给棉棉的信 它又来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希望那是忧郁症,我更怕它是另外一种未知的东西。我每天都在吃药,每天还是失眠。我站着拉屎,马桶挂在天花板上,和吊灯摆在一起看起来那么美,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能让我联想到你,你优雅地倚在一扇能看到山的窗口,用一只金色的耳环洗手,然后你总会把闪闪发光的手伸向我,我怎么如此黑暗。今天很好,只是我一直没有睡觉,窗外有雪,还有阳光,路上也没有人受伤,我出去走走,桥也没有塌,桥头还有陌生人对我微笑,一切都很好,连我自己都看起来好像很好,可是为什么还是想要从桥上跳下去。 2011.12.28 我总觉得有人要来害我, 而且有的人要从很远的地方来找我, 就为了捅我一刀。 他们充实是因为他们活得目的明确,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给别人一刀, 或者拿着刀去跟别人决斗。 我空虚是因为我是一把刀, 却只能被佩在腰间。 2011.05.19 黑夜产生的药效使你销魂、上瘾,窗外那一片挤满人的黑暗,好像就是你的未来。厚厚的窗帘带给你美梦也把你塑造成一个无法在现实里生存的人。你每天都跟他们说我快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好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人挟持了呼吸。就像要谋杀一个刚死去的还有余温的自己,那么难,就像一个母亲要亲手杀死她死去多年的女儿。她趴在床边哭肿了眼,以为女儿睡得正甜。 这几年你一直在寻找一张失踪的桌子,生活在一只倾塌的杯子里,逐步进化成愤怒的杯底。这世界就是离你这么近,却摸不着,又看不清楚。就像���束光要和影子做爱,那么难,我活得像一个影子。却只能再黑夜里出没。 2010.10.18 只有一颗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的通红的心脏,要冲破,要撕裂,像峡谷里回荡的巨响,天空被包裹着,形成一面鼓,有人在上面敲打,一下比一下加快,一下比一下用劲,像一个疯了的钟摆。 2010.10.08 在具象化的梦没有形成之前,我总是有不连贯的预感就像螺丝在皮肤表层加速旋转时飞溅的火花。在梦里经历一场车祸和地震之后,我似乎更能体会到“爱”这个词,灾难来临的时候你离我更近,而选择保护的一方也没有被提前设定,这并不是出于一种冲动或逞强,而是一种最直接的惯性类似于“自我防御”的肢体行为,仿佛在某个意识或时空里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早熟知该如何处理。 2010.10.08 我努力想变成一个使自己温暖的人却因此而更加残暴,这让我有点悲伤和对自己的失望。每晚重复着12点前躺下,2点还没睡着,像一场午夜复仇之战,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睡在天花板上,有时候睡在床垫中间,还有的时候我是悬空的。 2010.05.23 我必须反省自己,不在室外喝酒,以及再好的音乐我都不应该用身体去听,在我极度“清醒”的时候想去吻一个熟悉的男孩,或者我想去一个陌生男孩的家里过夜并不是为了想要一个拥抱或者别的,而只是看一下他家的摆设。但是我太迷恋在别人家过夜了,在那种夜里我就像一只鬼,一只不敢走路的鬼,一只怕摔倒的鬼。在黑夜里我是怕死的,怕死后又变成了人。 我总是想把自己弄得很脏很脏再出门,可是我总在人群中走神或者入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内心里还是保有那么多纯洁的部分。我感到特别难过,我们每天谈论的男孩,爱,城市,我都不能改变。 2010.03.18 蹲在座便器上给自己打一个小时的电话。 2010.03.18 从来不在0点之前下楼散步, 从来不一个人去餐馆, 服务生们都穿着黑色的礼服, 像是随时准备参加谁的葬礼。 2010.03.18 路总是比影子长。 2010.03.18 如何结束每天都想跳轨的生活? 2010.03.18 向往死亡----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2010.02.05 我在中午醒来,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如果我手里有一把猎枪,我就马上杀了它们,因为它们的鸣叫实在的太美妙了,这个世界是不能容忍这么美妙的声音存在的。 2010.02.05 他们总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有时候是你自愿被拿去的,有时候你被迫拿出来的,还有时候,是被他们抢走的,更可卑是你有时候想给但是没有人肯拿你的那份。 2010.02.05 每个生命来的时候都是干净的,我很庆幸我的生命是被我亲手弄脏的。很多人的生命都是被别人弄脏的。 2010.01.15 我只会注意那些病态,结巴,物质,2维思维,单亲家庭的男孩。有一种男孩是我在涨潮几个小时之后会打电话给他,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虽然我还在水底,但是我还没有溺亡。 2009.11.27 我多么希望能重现我的中学时代,流血事件再次上演,站在楼上看着男人把刺刀穿透你的胸膛,一刀致命,我因此失眠莫名的兴奋在多年后应验我就是一个嗜血如命被命运操控的男孩,我的世界总是杀机四伏!!! 2009.09.05 很多画面不停地转, 整个房间都在转, 床在向着房间相反的方向转, 我的头顶好像有一面镜子, 可是镜子里的物体 都是静止的,而我的脸 在转。你晕船了。 所以所有的物体都在转! 2008.10.23 写给棉棉的信,和她的回信 亲爱的,我昨天在地铁上犯病了,绝对所有人都长着一张黑色的脸,他们在我头顶说话,他们议论我,可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我觉得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是开地铁的司机,他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的脑袋随时都会爆炸,脑浆溅他一脸一身,玻璃上都是,这是一辆无人驾驶的地铁。上次这样是多久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这种时刻太可怕了。你所有关于爱的文字,有时它们能救我,但是有时谁也救不了我。 亲爱的…再撑不住也得撑住想办法解决或者减缓我们的痛苦……可以看医生,但最好的办法是念经,可以念心经,或者最简单的阿弥陀佛…一定要撑住…我仿佛时刻都有撑不住的虚无的感觉,但是退一万步说,怎么着我们都不能被吓死,或者自杀,或者神智不清地死,或者愤怒地死,所以我们一定要积极地活下去,并且帮助跟我们一样痛苦着的众生。我最近心脏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病,我们和这个世界都病了。没什么,还是要解决。 2008.06.08 写给周耀辉的信 每个人都是同性恋,每个人都是霸权者,每张脸都打上马赛克,每颗心都穿上防弹衣。所有的亲吻都是一味毒药,所有的拥抱都是一个牢房。 2007.06.13 我是一只鸟,没有头的鸟,没有翅膀的鸟,没有脚的鸟,没有屁股的鸟,没有尾巴的鸟。 谁对我都可以像对足球一样,踢来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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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白/右白】短篇05
*继续短篇03的世界观,不要在意大哥的武力值 *很出戏的枪战……而且很难写 *反正是练笔啊练笔(躺) *奥修被研究所抓走为前提,为了节省时间不写乱七八糟的转折只写梗了 ====== 以下是作者脑洞太大的分界线 ====== *大量私设,少量与原作不符,以本文内逻辑通顺为优先 *话说我就写个短篇哪来这么多设定 ====== 1.关于庇护所: 原先是用于防止战争爆发,国家之间使用核弹而设立。庇护所与地面间浇筑了数百米的混凝土,期间间隔铺设了近十米厚的钢板,能有效隔绝核辐射。在世界各地,相似的庇护所大约还有十几处。在地面上无法居住人类之后,大约有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的人类搬入庇护所,进入庇护所的条件是在某一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研究人员及其家属,因此庇护所居民一半以上都在研究所工作。 (辐射系列既视感?没玩过辐射不是很清楚) 2.关于研究所: 集结了各个领域内顶尖人才,肩负着延续人类科学技术以及文化的使命,研究范围极其广泛,但由于地面以上大气内弥漫着的毒气,轻重工业等其他领域并没有太大进步,比起之前有革命性进展的只有能源开发使用以及生物科学领域。 3.关于毒气 弥漫于大气中的毒气,正体是一种蛋白质类病毒,通过皮肤角质层之后能够攻击细胞膜上通道蛋白,使其变性之后成为与病毒相似的物质,并能够再次攻击未受攻击的蛋白质。在正常情况下,肺泡上皮细胞的细胞活性物质更容易捕获并溶解该种蛋白,因此暴露在地面以上的空气中时,最初出现的症状便是咯血和呕血。病毒入血之后,将会疯狂攻击人体正常细胞,首先出现的便是全身毛细血管及大小动静脉破裂,患者将会因快速失血而休克死亡。死亡后病毒仍会攻击,直到全身空腔脏器及实质性器官全部溶解。 (机理其实和朊病毒一样我会说?) 4.关于研究所对于亚人的研究: 为了解决地面以上无法居住的问题,研究所捕获了未受病毒攻击的生物,分析基因组序列并提取其染色体与人类染色体融合。实验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基因组测序及分析,第二阶段为将获得的染色体片段与人类基因组融合并克隆出能够在地面以上活动的亚人,第三阶段为分子靶向药物的研究,第四阶段为临床人体实验。分子靶向药物的机理与病毒本身相似,可以自行诱导细胞膜上通道蛋白变性,并产生瀑式级联反应,直到全部原型蛋白全部消失。老哥的实验已经进行到第四阶段,在找到实验对象之前被迫终止(全人类塔塔利化事件)。 ====== 以下是正文的分界线 ====== 门板被擂的震天响,屋内丝毫动静都没,寂静的像是座死城。敲门声持续了数十分钟后,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过了片刻再度响起。 “……蠢货弟弟!在的话就给我出声!” 随着一声枪响,门上的电子锁被击碎了,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射的声音如同爆竹,伴着报警器急促的响声,大哥一脚踹开了房门,抬手拍在了门口的指纹识别装置上。屋内的主控系统认出了主人的指纹,瞬间安静了,温暖昏黄的灯光在同一刻亮起。 “人呢?在吗?” “……呜……” 卧房内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大哥冲进了卧房,某个他担忧了很久的家伙裹着被子摔在了地板上,脸上纵横交错着鲜红的压痕。 “……你是蠢的吗?” “大哥?你怎么……咦你怎么端着枪来着?” “……” 反正他是无话可说了。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这个蠢货。” 大哥把枪扔到了一边,“不小心把你家门锁给爆了,改天喊人来修吧。” “……大哥你那个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这都第几次了……” 足以容纳双人的大床上,散乱的扔着些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大哥捡起一件来,却发现那不是自家弟弟的尺寸……虽然身高相仿但是肩膀却要宽阔少许,这样的身材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某个不在此处的某人。 哈克拖着被子站起身,琥珀色眸中是消不去的困倦。他顺手拧开了桌上的药瓶,倒了两片药就着烈酒吞了下去。大哥刚想阻止便被他按住了手背,素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的琥珀色眸中缓缓的沉淀了些许厉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哥,你阻止不了我的。” “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了。” 哈克微微的侧过脸,看向衣着有稍许散乱的自家兄长,后者忽然摘了眼睛,按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 “嗯,不错,不愧是我弟弟,确实很像呢。” “……?” “换衣服吧。你要去救人不是吗?指纹和虹膜认证可以黑进数据库修改,所以只要外表上看上去差不多就行了。” 大哥把外套脱下,扔给了哈克,转身出了房间门,准备合上门是,却听他低声说道。 “……你不阻止我吗?” “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在支持你?” 大哥低低的笑了一声,眯起那双与他相似的浅琥珀色的眼,斜倚在了门框上。 “其他的不提,逃课去网吧的时候,还有准备辍学在家潜心钻研黑客技术的时候,支持你的人一直只有我不是吗?” 突然提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哈克忽然沉默了,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是觉得,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很好,没什么问题。我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弟弟的行动,因为要是连我也反对你,你就真的变成一个人了啊。” 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若不是兄长的全力支持,他可能早已不是现在的自己了吧。 “……我以为,大哥你会反对我和奥修特尔的事情。” “你说那个?”大哥直起腰,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挺好的啊,有哪里不对吗?” “……奥修特尔是男人,而且又是亚人……甚至连人类都不是,我以为……” “比起那个,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啊。” 老哥走到了近前,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头顶,用力的揉了揉。那宽厚的手掌带着他熟悉的温度,他想起很久以前的小时候,他被同班的人欺负了以后,大哥也是这样摸着他���头安慰着他。 那究竟是多久以前事情了呢?久的好像……已经跨越了生死那般。跨越了两条时间线成为了神明的自己再度回首尚为人时的往事,充斥在心脏处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你知道为什么我执意让你住在我的楼上吗?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孤独的人,如果有一天熬夜猝死在自己屋子里了,说不定很久很久也不会有人发现,尸体腐烂了被淹没在电脑的管线之下,尸水渗透过楼板从我的天花板上淌下,这样至少我会成为第一个发现你死去的人。” “不大哥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恶心……” “我是认真的。”大哥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只烟,咬在嘴里,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点燃,“比起这件事,笨蛋弟弟被别的男人拐走这点其实也不算什么,再说有个人来照顾你一下也蛮好的。我是没法���天到晚看着你不熬夜不喝酒不喝咖啡,所以就算不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没关系,只要我家可爱弟弟开心就好。” “喂大哥你不要用介意的表情说着不介意的话啊!” 其实兄弟斗槽也蛮有意思的……从小到大也只有他家老哥能跟得上他的思维,一个卖傻一个吐槽对方,合拍的很。 “管这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研究所?” “……尽快吧。还有些准备工作。” “也好,跟我来。” 大哥朝他招了招手,拾起被他顺手甩在了沙发上的黑色手枪,顺手插进了腰带里。哈克回头看了眼贯穿了整个电子锁表面的巨大裂痕,眉角抽了抽,最终还是不打算追究为何自家老哥也是个暴力分子。 毕竟更夸张的东西也不是没见过,人形高达都造出来了……研究所的疯子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大哥的屋子布局和自己的相似,只是墙上挂满满的都是新婚照以及小千的涂鸦。他盯着墙上幸福的笑着的二位新人,想着的却是要是自己的照片墙上能挂着某个人的大头照那该有多好。 说起来,回到这条时间线上这么久了,自己却是从未留下过关于那人的任何一段影像。虽说是习惯了另一个时间线上过于低下的生活水平,但这并不是理由。 “0.44毫米口径的沙漠之鹰,配上研究所出品的铜芯马格南弹,里面灌入了特制的腐蚀毒素,对,主要成分就是庇护所以外大气中弥漫的那个。这种火力的手枪在近距离上一枪就是一个血洞,毒素入血的瞬间就能沿着血管将整个人完全腐蚀成一滩看不清外形的血肉。” 大哥摸出一大盒子弹扔在桌上,又去铝合金的箱子里翻找着。 “……” “伯莱塔92F,使用的是9毫米派拉贝鲁姆弹……不过被研究所的人换成麻醉弹了。平常我们配的就是这种,用来对付意图逃跑的亚人还不错,因为精度比较高。如果用来对人的话应该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吧,毕竟亚人的身体更结实,所以麻醉弹的剂量会比较重。” “……” “汤姆森冲锋枪……啊就是那个芝加哥打字机,不过弟弟你又不去抢银行所以这个应该……” “等等等等老哥啊!为什么你家会有这么多危险品!研究所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哈克赶紧按住了自家兄长的手以免他又掏出什么危险的东西。想来需要带着危险武器上班的地方也一定是个具有对等危险等级的地方,只是他委实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能把人身体腐蚀成血肉的武器。 “太轻敌的话是会死掉的喔,我亲爱的弟弟。” 大哥合上箱盖,连箱子带武器一起塞进了哈克的怀中。 “弟弟你和亚人关系处的太好所以不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吧。亚人和人类——至少是现在——是没办法和平相处的。我们从来没有把亚人当做是与自己地位平等的物种,在这种情况下和平共处只会是笑话。” “……但是他们和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吧。”大哥笑了笑,并未反驳他,“但是从基因上来说,亚人对于人类有天然的服从性,甚至为了进一步削弱亚人的自我,我们减少了亚人的脑容量,只为了保证人类在智力上的绝对优势。在这种前提下,你还敢说亚人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吗?” “……” “单个的个体并不能说明问题,你和亚人能够友好相处不代表人类这个种群能像对待自己的同胞一样对待亚人。就连在同样身为人类的条件下,人类的各个种族间依旧存在战争与冲突,更何况我们与亚人属于不同的种族。” 看着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瞳中漫上的茫然,大哥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研究所里的亚人确实是毫无尊严的活着,所以他们对于人类同时抱有着怨恨与敬畏。但是弟弟你和他们不一样,对于你来说和亚人相处说不定比和人类相处更容易吧。” “……大哥你这是在变相的损我吗?” “不,怎么会呢。” 大哥从冰柜里取了瓶冰镇的很好的伏特加,向玻璃杯的杯底加了两块冰。透明的酒液注满了杯子,大哥递了一杯给他,杯沿与他的碰了碰。 “这是送别的酒喔,不论你成功与否,我大概都没法见到笨蛋弟弟的那张笨蛋的脸了吧。所以……放手去做吧,大哥会支持你的。” “……” 哈克沉默了许久,将杯沿靠近唇边,眼眸中多了一抹晦涩。 “要是大哥知道了我到底想做什么的话,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吧。” “嗯?你说什么了吗?” “没……”哈克深吸一口气,“那我走啦,大哥。” ====== 一边是你仅剩不多的亲人,另一边有着你最亲近的友人甚至恋人,当两边只能选择一边的时候,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 大哥所在的研究所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以前的数次均是作为访客而踏入,但这一次,他假扮了自己的大哥走进这里。 扮演别人这种事他是轻车熟路,兄弟二人相貌倒是相似的很,说话方式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非要说的话比起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某次还要容易的多。只是他对大哥的研究不甚了解,真的被问起还是有穿帮的可能性。他确是更倾向于潜入进去把人偷出来,只是若是情况不允许开打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确实习惯了战斗,但是要他对上研究所的重重封锁以及研究所自卫队依旧心虚的很。他单手抚上额头,在外人眼中空无一物的额上覆着冰冷坚硬的假面。他依稀记得人类走上末路的根源就是这东西,只是现在这东西在他手里了,不知另一位最初的神明还是否能够影响全人类的生死存亡。 “水户?你在发什么呆?” “……!啊……抱歉。” “记录数据的时候不要走神啊。” 哈克的额上挨了一记观察板,同组的研究员和善的笑着,没有计较他的发呆。 安逸的生活使得他的神经都松懈了不少 在战场上培养出的那一点危机意识都被拿去喂了齐玛玛。哈克按了按腰间的枪套,稍微定了定神,然后叹了口气。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啊,需要去休息一会吗?” “……有吗?” “反正就是例行的数据记录,交给我就好了,你去休息吧,水户。” “麻烦你了。” 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哈克把手里的表格递了过去,掩饰着眼神一般的低着头匆匆闪进了实验室走廊尽头的休息室。为了伪装,他还是对自己稍微施加了一点伪装的术——成为继任的解放者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学会的术也只有这个。 说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披着别人的假面活着,这样下去迟早要连自己原本的模样究竟为何都要忘记了。伟大之父也好解放者也好,都不是能以人类之心驾驭的身份,他只是想回到以往的平静生活而已,只是这世界并不允许。 哈克反锁了休息室的门,从公文包里取出电脑开了机。入侵这里的网络对他来说倒是件小事,有台电脑逛别人家服务器数据库就跟在后花园散步一样,只是在破译数据库的加密事忍不住多扫了两眼那些成山的实验报告,施加在亚人身上的实验除去残忍以外只能以“毫无尊严”来形容。研究员们从未将亚人当做是同胞而是更下级的生物来看待,亚人冲破防护杀伤研究员的事故报告并不比实验事故中亚人的死亡报告少太多。 亚人对于人类有天然的服从性……这句话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简直如同笑话。拥有自我的生物在高压之下除了自我毁灭便是极力反抗,这一点无论是人类或是亚人都没有例外。 他看到资料库中有一组被编在了一起的一家三口。为了研究亚人与人类是否拥有相似的家庭关系,两位毫无感情的异性亚人被强制结合了以后孕育了��代……然后从母亲的怀里夺走了亚人的幼体。最后的结局是男性亚人冲出了牢笼杀死了研究员,从研究员手中夺回了他们的孩子之后便被处以了死刑。女性亚人跪在丈夫面容模糊的尸体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后也自行了断了,而这个研究便也被迫中断。 简直就像是人类会做出的反应一样。 他合上了电脑的屏幕,面色虽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琥珀色眸中却多了一丝阴沉之色。 说到底,他的想要拯救人类的愿望,究竟是否正确呢? 所谓物竞天择,无法适应外界环境的人类本应该在那场劫难中被彻底淘汰了的,却因人类超出常理的毅力以及智慧而苟延残喘。 成为神明之后他有时会想,是不是人类的灭亡是世界的必然选择,而他想要拯救人类的愿望才是违反了神明意志的决定……可是他也是神明啊,神明想要拯救自己的同伴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现在的他,竟是开始怀疑起自己决定的正确与否了。 说到底,亚人和人类,究竟哪边才是需要被拯救的呢? 究竟哪边……才是他的同伴呢? 哈克默记下研究所的地图,拎起锁在柜子里的铝合金公文箱溜出了休息室。除了自家大哥硬塞给他的几把武器以外,公文箱里还塞着把研究所出品的激光剑。想来研究所那帮神经病中间肯定是有不少星战迷的……只是这玩意大概只能当个电焊或者奶油刀来使用,刀柄里封装的电池是一次性的,为了维持激光的功率的同时牺牲掉了续 航力。 他委实不觉得这东西会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因为拗不过自家老哥所以勉强把这短短一截刀柄给带上了。 奥修特尔被关的地方在地下三层深处的实验室内,之前在修改大哥门禁卡的权限时他顺便瞄了一眼后续的实验计划,那成串的报告申请书看的人心惊。 ……只能说,幸好他做决定的足够果断。 哈克搭乘电梯下到了三层,空无一人的走廊倒是给了他不少方便。他闪身进了厕所隔间,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入侵了监控系统。标号03F-42的摄像头中映出了两名晃悠着的研究员的身影,透过防弹玻璃的幕墙只能看清连接着管线的一道黑影。 哈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个U盘来,插进电脑点开其中一个应用程序,电脑透过研究所内的网络进入了通信系统,他向那两位研究员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简讯之后迅速拔掉了U盘。 监控里两名研究员对视了一眼,拿起桌上的观察板反锁了门走了出去。待到脚步声远去,哈克这才走出了厕所,一路小跑的冲进了那间研究室。修改过权限的门禁卡顺利的刷开了门上的电子锁,室内的感应灯一瞬间开启,落地式的钢化玻璃幕墙被瞬间照的透亮。 “奥修特尔?” 他喊了一句,被管线淹没的那人没有丝毫反应。他围着床旁绕了一圈,摘了那人脸上输送着七氟烷的氧气面罩,数十秒之后瑰色的眼眸便缓缓的睁开了。 “……哈克……殿下?” “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思跟我拽语癖……好啦快跟着我深呼吸。” 奥修特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乖乖的跟着哈克用力的吸气,脑血管里麻醉药的浓度迅速下降,但是手脚依然无法行动。哈克撸掉了他胳膊上的针头,捏着盐水瓶子仔细辨别着标签上的文字,然后翻着冰柜里冷藏着的注射液瓶子,摸出一只新斯的明灌进注射器打进了静脉里。 “奥修特尔,研究所的人没对你做什么吧?怎么连肌松药都用上了?” “哈克殿下所指何事?” “……” 哈克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半晌没看出破绽之后,松了口气。 “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有……没有就好,我们走吧。” 其实亚人低垂的刘海下和袖子遮挡的手臂上都有不少伤痕,只是哈克没注意他也不会主动提及。谁都不想对方担心自己,在这一点上二人都怀抱着相同的心思。 “往哪?” “跟着我。” 哈克从实验台上翻了个酒精棉球递给他,示意他压着静脉上的针眼。奥修特尔摇摇头,站起身,却被人抓住了胳膊强行按住了不住冒血的小洞。 “就算你不爱惜身体也好歹替我想想啊,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能活的比较久,你难道就这么想丢下我一个人先走吗?” 脑袋顶上亚人的视线骤然锐利,哈克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住了嘴,缩着肩膀一点点后退。 “……啊,我开玩笑的,奥修特尔……” “哈克殿下还在介怀那件事情吗?” “都说了是开玩笑……” 哈克低声嘟囔着,从枪套里抽出伯莱塔插入麻醉弹的弹匣。他抬脚向外走去,却发现耷拉着耳朵尾巴的亚人没动弹,再度回头时,那人便又跟了上来。 “……抱歉,小哥。” “有什么好道歉的,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小哥看上去还是很介意啊?” “我是生气你随随便便就牺牲掉自己成全别人这件事……上次也好这次也好,奥修特尔,你能不能稍微自私一点?” 他只是苦笑。 “好啦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风格……” 话音落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还未从药物的作用下缓过劲来的亚人愣了下神,便眼见着理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一胳膊肘拐在了突然闯进来的某位研究员的小腹。在对方惨叫出声之前,拉开了保险的伯莱塔已经顶在了那人的下颌上。 “我不想开枪引来别人。”哈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丝不可抗拒的诱惑,“所以最好给我乖乖闭嘴,听见没?” 已经快要哭出来的研究员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哈克挟持着人缓慢移动到冰柜旁,抽了一支硫喷妥钠扎进那人的静脉里。 “奥修特尔,你还有力气吗?” 哈克拖着迅速进入昏睡状态的研究员,朝着目瞪口呆的亚人挥了挥手,后者“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拎起研究员的后颈放在了实验台上。 “……小哥变得厉害了不少啊。” “毕竟习惯了战斗嘛,虽然比起奥修特尔还是差了不少,不过对手是人类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小哥这说法,就好像小哥已经不是人类了一样。” “……已经不是了啊,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哈克拿起氧气面罩绑在了研究员脸上,打开了蒸发器,想了想,扒了对方那一身白大褂丢给了奥修特尔。 “大哥改造过我的身体,所以我早就不是人类了……不,就算是没有经过改造……” “就算没有……?” “��…不,只是突然想起,被改造身体似乎是这之后的事情。” “?” “搞定了,走吧。” 哈克从冰柜里抽了几只注射液塞进了铝合金箱子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飞速的消除掉了监控的记录。待到确认奥修特尔穿好白大褂之后,一手点上了他的前额,像是在吟唱着什么一般低声的诵着咒言,浅淡的白光流过,属于亚人的特征彻底消失。奥修特尔扬起一边的眉毛,却是没再说什么,乖乖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直接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出入都要刷门禁卡,我能修改门禁卡的权限但是没法多带一个人……现在唯一的逃出通路是那里。” 哈克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解释道。 “人类为了抵御可能到来的核辐射,在地下开挖了巨大的防空洞,结果在核弹爆炸之前,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被大气中弥漫的毒物杀死了。我们的头顶上是近百米的混凝土,庇护所的四角有通风管道以及电梯通往地面,而那以上没有任何人类能够存活。只要我们能逃往地面,就能够彻底逃出研究所的追捕。” 奥修特尔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就差一条碍眼的甩来甩去的尾巴。 “……你就没什么意见的吗?” “在这边,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 好吧,也是。 哈克耸耸肩,拿门禁卡刷开了电梯,按下了最高层的按钮。他默记过地图,研究所的最顶层是停放着工作用人形机器人——被他吐槽过是高达的仿造品的那东西——而那里便有直通往地面的电梯,而他打的就是那东西的主意。 电梯在静默中上升,空气中只剩下机械运行的声音。不擅长应对机械的亚人惊的浑身汗毛乍起,若是那条尾巴还在一定是根根长毛竖起。哈克刚想嘲笑一下某人的过度敏感顺带缓和一下气氛,却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突然被从身后扑上来的亚人按倒。密集的枪声几乎要震破耳膜,数百发弹头在身后的钢板上跳跃,电梯内的照明灯在密集的弹雨中即刻炸裂。电梯滑轮锁死,黑暗中铜芯的弹头擦出的火光隐隐照亮了压在他身上那人的轮廓。 “小哥。”在刺耳的金属声中他听见了奥修特尔低沉的嗓音,“我的手脚没什么力气,但是给小哥殿后还是没问题的,如果……” “不必。”哈克伸手按住了他的唇,“奥修特尔,你没受伤吧?” 黑暗中他只能看清对面那人微微的发着光的瑰色眼眸和抿起的形状姣好的唇。他在腰间摸索着,抽出两支一次性针管和两支药液来。 “没有。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要找个有灯光的地方……在这里不能贸然开灯。” “我去当诱饵?” “……你再说一遍试试?” 奥修特尔苦笑着,自从他被抓走了以后身下那家伙就变得强势了不少……很久以前从帝都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出逃的时候也是一样,明明是个懒惰的要死而且不闻世事的家伙,面对他所遭遇的危险时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气势来。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射击停止的间隙,哈克滚向电梯的角落拾起震落在一旁的铝合金手提箱,“奥修特尔,你把这个投出去。” 他递过来的是一截手腕粗细的圆柱体……正是大哥硬塞给他的激光剑的刀柄。这个除了拿来当荧光棒就没有其他用处的玩具此时多了另一项任务。奥修特尔按照哈克的指挥,点亮了光剑之后沉肩屏气,剑身脱手的时候卷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明亮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子弹却并未追随着光点,依旧在他们的上方咆哮着。 “这样就好办了,对面应该只是研究所的自我防御系统而已,这种程度的主控我不用电脑都能破解。” 哈克摸出手机,彻底关机之后切进了另一个操作系统。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着,黑色的屏幕上暗绿色字符流动,几十秒之后数挺重机枪在同一时间内锁死,彻底安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弹壳落地的脆响。 顶层的应急灯全部亮起,哈克松了口气,推开身上压着的那人站起身,踩着一地叮叮当当的弹头走出了电梯。大约数十挺已经锁死了的机枪对准着电梯,背后的钢板坑坑洼洼,近千的弹头卡在了钢板中央。哈克趁着应急灯的灯光将药剂吸入了一次性针管,打开手机背光灯,凑着灯光将针头准确的扎进奥修特尔肘静脉内。 “这是肾上腺素。……具体就不解释了,反正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耐一下。” 哈克打完一支又给自己扎了一支,扔掉针头抽出了伯莱塔手枪,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奥修特尔。 “说起来,奥修特尔你是怎么知道外面有危险的?” 一通折腾下来两人身上伪装的术也溃散了,亚人毛茸茸的兽尾啪嗒啪嗒的敲着地面,倒是有点破坏气氛。 “因为有杀气。”奥修特尔犹豫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空荡荡的研究所顶楼,“但是并没有人……” “……不,你感觉的应该没错。” 哈克看向一具具山一般死寂着的黑色机甲,在它们的脚下竖立着一道黑影。枪口的火焰一闪而逝,哈克反射性的向前翻滚,子弹擦着手臂射入了身后的墙内,激起的火星砸入地面。肾上腺素彻底激活了全身肌肉的潜能,即使眼睛无法捕捉弹道的痕迹也能在第一时间跳离原地。哈克拔枪射击,子弹组成扇面射向黑影的方向,对方向一侧快速跑动,麻醉弹全部打在了机甲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伸手去摸腰间挂着的沙漠之鹰,再一抬头黑影早已逼近了眼前。 “为什么爆裂弹对你无效?”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在了眼前,哈克的右臂淌着血,伯莱塔的后坐力使得伤口裂开,几乎握不住枪柄。要不是刚才那一针肾上腺素,他手里的枪可能早已脱手,只是那并不能对结果产生什么影响。 对方枪口直指他额前,在手指即将扣下之前,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奥修特尔拔出了他腰间的沙漠之鹰,枪口顶在下颌上连续发射,满满一弹匣总共八发爆裂弹折断了对方的下颌骨。子弹释放出的剧毒蒸汽瞬间入血,表皮融化后真皮与脂肪组织裸露在外,根根血管暴突着破裂了喷涌出血来。 就连奥修特尔都被这过于惨烈的场景吓了一跳……更多的黑影从机甲身后走出,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哈克摸向口袋,他放在身上的子弹并不多,此时也只剩了两个麻醉弹的弹夹。正当他寻找着可以突围的方法时,距离他最近的一人的胸膛突然爆裂开来……在近距离被巴雷特的12.7毫米弹击中的下场只能是被炸飞半个身子。黑影们惊慌的端起枪朝各个方向扫射,四下飞溅的流弹中的一颗击碎了哈克的膝盖。狙击手像是忽然失去了控制一般,巴雷特连续点射,近十道黑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委顿下去……但是其实他们只是被击碎了上身,仅留下依然站立着的双腿而已。 危机解除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哈克抱着膝盖刚刚被奥修特尔扶起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藏身于黑暗中的狙击手从高处跳下,白色的大褂仿佛鹰翼般展开,那人走到他面前,盯着他不住流血的膝盖,细长的眉拧成了一团。 “蠢货弟弟,怎么又把自己搞受伤了?” “……咦?大哥?” 那人没戴眼镜,与他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眸中闪耀着淡淡的厉光。兄弟二人其实长的极像,只是兄长的眼睛里多了一点他所没有的果决。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研究所的裁决队都追上来了,你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哈克苦着脸,比起自家大哥的他更不敢看奥修特尔阴沉的脸色……奥修特尔忽然扔了抢,勒起他的腰扛在了肩上,亚人坚硬的肩膀压着他的腹部差点让他连昨晚的夜食一起吐了出来。 “往哪边?” 既不是右近也属于右近卫大将的语气表明了那个人不爽的心情。哈克自暴自弃的指向通往地面的电梯方向,却发现自家大哥捡起地上的沙漠之鹰,填入了整整一匣爆裂弹的弹匣。 “大哥,你不走吗?” “给可爱的弟弟断后是身为大哥的责任。”大哥将沙漠之鹰插进腰带,一左一右的端着两把MP7守在了另一架缓缓上升的电梯入口,“再说我可不是你,区区裁决队而已,还难不住我的。” 哈克抽了抽嘴角,同样是一样的爹妈,同样是死宅,为什么他和大哥总是差的那么远呢? “而且。……奥修特尔啊。” 大哥不应该知晓奥修特尔的名字,但是此时他却准确无误的喊了出来。被喊了名字的亚人停住了脚步,微微讶异的看向对方,而后者只是露出了和另一个时空某人极相似的慈祥的笑容。 “余唯一的弟弟,就交给你照顾了啊,奥修特尔。” “——!” 哈克挣扎的抬起头,惊愕的瞪向自家兄长,后者则已经冲向了开启的电梯门,闪耀的火光吞没了他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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