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大家一起柏青哥吧
gayxiaoshuo · 1 year
Text
荒野里的兵哥哥诱惑、直男军警小说、gay帅哥同性、父子主奴、肌肉体育生
  带着采访任务,我驾着越野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驶向位于秦岭深处的成都军区某通讯连。      作为刚从大学毕业的新闻记者,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我出于对事业的追求,费劲周折,终于获准采访,而我知道,更加吸引我的是那大山中纯男人的世界、那阳刚的美感和我对狂热欲望的追求。      时至黄昏,天越来越阴沈,道路越来越狭窄坑洼;看来离连队不会很远了路边每隔几公里,便有一个小小的哨所,每每车过哨所,便有一个黑黑的战士跑出来伫足观望。他们大都光着膀子,肌肉黝黑而结实,那憨厚的笑容背后,总带有几许希冀;每当我看到长得高大英武或机灵小巧的士兵,一种欲念便荡漾于心间。他们美,而我热爱美;只要是美的,我都想欣赏、采撷甚至占有,而性别对于我来说则是次要的。      大风骤起,满山的青绿罩上了一层薄雾,远处传来了轰轰的雷声,不久,大颗大颗的雨点打了下来,拍得车窗几欲破碎,道路已充满积水,泥泞不堪。不久,预想中的抛锚终于发生了。在人烟稀少的大山中,在大风暴雨之下,我寂寞于狭小的越野车里,我突然感受到另一种美。这时,我才真的属于自己,没有人打扰。我拉下裤拉链,掏出老二让它把尿撒入矿泉水瓶,再扔它入风雨中,然后轻轻地抚摩起老二,回想哨所里的大兵,老二顿时昂起了高傲的头.我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大风暴雨中的自慰。      叮玲玲……,卫星电话打断了我的快乐,我接过电话,不出所料,是连队打来的,连长了解情况后,吩咐我就地等待,两分钟后,有人来接我。谢过连长,我顾不得高高耸立的那玩意儿,把它硬塞进裤裆,正襟危坐的等待"救援"。      不久,一个高大的甘肃士兵为我拿来雨衣和雨靴,他搀着我一步一步的越过泥泞,走进了一个点着昏黄灯光、充满汗味和精液气息的哨所。士兵脱下雨衣,我顿时惊了,他不仅拥有国字型的英俊面孔,还有极其健美的身材,从肩到脚,处处都是利落的肌肉,而小小的三角裤内则包着一大团轮廓分明的肉球和肉棒。战士嘿嘿一笑,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怎么,没见过这么黑瘦的人?快脱下雨衣吧。" "怎么会?我被雨淋懵了。" 说着,我尴尬的脱下雨衣。士兵则转过那健美的身材,忙晚饭去了。不一会儿,一大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盛了上来,我情不自禁的说︰"真是军民一家亲呀,我这次一定把你们的风采发给全国的读者。" "记者同志,可别说这些,我们当兵的是粗人。说句实话,如果在家乡有出路,谁会到这里来受罪。 别的不说,一年到头,看不到几次女人,就更别说……,哎,吃面,别客气。      我心中一动,用余光瞥了一下他那失望、英俊而又略带淫邪的脸,老二迅速地勃起了。 雨越来越磅礡,风刮得柏林发出种种怪叫,雷电交相拷问着山谷。吃过面不久,电停了,烛光下,两个半裸得男人肩并肩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我例行公务似的问了一些政治性的问题,士兵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蜡烛熄了,我心深处积蓄已久的欲念几近喷薄而出,但我还是压住了欲火。      你尝过女人的滋味没有?" "女人?我这辈子真倒霉,在家乡,有女人想要我,我没依她,到这地方,想搞B,又没女人﹗" "正当年轻力壮,欲火难耐,总要解决吧?" "记者见识广,你应该知道军队里的情形吧;当兵的,特别是大山里的,一个人时,自己玩自己,人多      时,男人玩男人。" 此时,一个闪电打来,我分明看见甘肃兵已脱掉内裤,双手不住地摆弄这硕大的阳物。      我的那根也忍不住膨胀到了最大值,我轻轻的脱下内裤,也搞起自己硬邦邦的肉棒,并为发起进攻积蓄力量。 又一个闪电划破长空,响雷之后,他居然一侧身,一个坚硬的肉棒贴紧了我的大腿外侧。我彻底崩溃了, 猛的朝他侧过身去,双手抱住他,让我们紧紧搂在一起,我们舔着对方的颈项,两根又大又长的老二在挤压中快乐得一颤一颤。      一支手掌握住了我的老二,"好个大东西,我要搞你﹗"说着,右手翻弄起来,左手揉搓着我的肉蛋和胸脯,我喘着粗气︰"兵哥哥,兵哥哥,好厉害,好爽,我也要搞死你。"说着,挣脱他,爬向床的另一头, 一口含住他鸡蛋大的龟头,舌头轻轻地抵触,双手挤捏着肉蛋和老二。他发出阵阵欢喜的浪叫,在雨声、风声和雷电中,肆无忌惮地宣泄和享受着难言的快感。      噢,兄弟,我好久没这么爽过,噢,噢,我操,哦,我也帮你舔。" 说着,舔起我的肉棒,舌头在冠状沟上游离,手握紧肉棒套弄着。我们各自含吸着对方的老二,充满了无限的快感,喘息呻吟声穿过雨幕,超越雷电荒山中两个快乐而孤寂的灵魂﹗兵哥哥大叫一声,"噢,我操,操﹗"一股热浪射在我的嘴里和脸上。      真他妈的爽﹗你他妈的真行。"他还不断的为我手,用脸和嘴亲吻着我的肉蛋,我喘着粗气,将嘴里和脸上的精液抹在阴部。"兵哥哥,FUCK ME﹗快搞,搞我﹗"甘肃兵使出最快的速度,双手、嘴一齐上,一阵快感袭上全身,"噢﹗噢﹗"一股又一股白浆喷薄而出,,喷得小床上到处都是。      兵哥哥,谢谢你,真TMD爽﹗"然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躺在沾满体液得床上,在哗哗的雨声中回味着快乐,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与一路上哨所中的帅哥俊男嬉戏抚摩,他们揉搓我的老二坚硬,嘻嘻地笑着;我忍不住要射时,猛的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原来甘肃兵又在一手玩弄我的老二,一手自己搞着手*,此刻,天已大亮,雨已停了。我示意他停手,精终于没有射;我凝神看了看英俊强悍的兵哥哥,说︰"再让你爽一回吧﹗"便抓住他粗大的老二,使劲的翻弄,亲吻他那结实的肌肉,他呻吟着︰"好兄弟,好棒,我操,受不了啦噢﹗"一股精射了出来。深-夜-基--情 说 射-文-出`售; 微 新 l ab i10 010  时候不早了,我们穿好了衣。兵哥哥又煮了一碗鸡蛋面,名曰"为我饯行"。 "记者同志,你让我很快乐,我想,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是,不过,你将来也要结婚生子,可能会后悔现在的举动,但事实上,享受人生,获得快感是无罪的﹗" 吃过饭,在甘肃兵的帮助下,越野车很快驶出泥淖。   保重,兵哥哥,宣泄自己的压抑再正常不过,不然会阳痿的。"我说笑着,挥手道别。甘肃兵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回来时,别忘再来歇歇脚。"我分明感受到他的失落,他渴望419的爱,可爱又那么的短暂甚至不合传统。 "我会来的。"其实,我采访完后,将绕道回报社,可能这辈子将永远不会来了。   我最终还是开足了马力,头也不回的沿着崎岖的山麓向大山更深处的连队驶去。然而,我的背部,一直有一种灼热,我知道,它烙上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孤寂的目光……
17 notes · View notes
gufeng123 · 2 years
Text
时至今日, 当苏木把悲伤刻进字里,然后将其搓成一条条句子;让它们如同黑色的树木般插满这好似茫茫雪原般的文档时,决计不会想到,曾经看似走不出的黑森林能变成一个记录在案里的故事。
人们常说:‘假如生活强奸了你,如果不能反抗,就干脆好好享受。’然而结痂的心告诉苏木:生活不是强奸犯,如果它本身就是一把刀;倘若它直截了当的捅入你的心脏,那么、宝贝!这实在没有什么快感,你忍得住就生忍不住就亡。而这一路前行,好不容易将当初带血的脚印,变成了如今的黑色文字,已是而立之年苏木却才终于发出了长叹。
是啊!岁月终于风干了彷徨,
曾经的血与泪,
你不必咽下肚子,
我也敢挂向脸庞。
你无须在躲在童年的积木里,
掐断麦秆丟块石子,
望着遥遥无期呐喊!
我也不会溺在青春的泡沫中,
续杯寡酒拿把小刀,
对着连绵不绝添伤。
那她呢?
她还在也很好,
既在心里也在身旁。
她是诗、是梦、更是成长。
(一)
新年才过去不久,墙角根那些代表着热闹的鞭炮纸屑还并未被泥巴完全埋葬,于是清晨的过堂风就如同泼妇的指甲,将巷弄的水泥地抓出一道道血痕。
苏木站在铁锅旁,看着一头波浪黑发、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妇将掐掉的油条放进少年的瓷碗中。
“快吃!”她催促道:“九点钟之前就要到车站。”
纤瘦的少年不是很情愿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油条夹入口中,一边盯着自己的母亲一边细嚼慢咽。对于一个农村来的孩子来说油条当然很好吃,但已经是城里人的妈妈却更好看。
“你磨叽什么呢苏木?”用手托着腮帮看着孩子吃早餐许久的少妇不耐烦皱眉道:“车可不等人我给你说,别做什么都像你那个死老汉——懒逼死样的看着就心烦。”
少年还是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母亲,不过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在哽下一节油条后又问:“爸爸呢?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他?”
“这两天工地上加夜班,”母亲语气缓和了几分,“你爸来回跑既浪费钱又浪费人,所以就住在工地——闭嘴!小孩子吃东西不要说话!”少妇见儿子又要张口,于是严厉的制止了他。
少年果然乖乖闭嘴,捧起有自己整张脸大的瓷碗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豆浆,大概那时的天气还很炎热,他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颗颗汗珠,然而今日的苏木知道,当初自己捧起瓷碗喝豆浆的时候,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可不是太阳能晒出来的。
这时候有人离开,苏木终于可以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事实上这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如今这条爬满油污的塑胶凳肯定不是当初的那一条,就如同那旧日的时光般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只有让人产生悲悯的记忆。
苏木幻想着用讨厌的现在去悲悯无助的往昔,就好像用一支弄脏了的画笔去涂抹抽象的向日葵,然而生活不是梵高,不是所有痛苦都能成为艺术品。
“我听说大脸猫进去了。”
早餐店老板的儿子谢欢放下盘子时小声的说了一句后,又去为别桌的客人上早餐了。苏木懒得理这个戴着个黑框眼镜的死胖子,只是用手中的筷子调戏着在豆浆里渐渐发胀的老油条。
“谢老板算是个实诚人,”他想,“不但将油条炸得又大又粗,还将豆浆熬得如同他妈憋久了的精液。”
这个有着一头长发的好看男生刚将油条递到塞进嘴巴,谢欢又端着空盘子转了回来,“二娃被人打了。”他说。
“怎么回事?”苏木眉头一紧,“事情暴露了?”
“那倒不是,”脸肥得如同发霉面包的死胖子凑近苏木神秘兮兮的说:“他个狗日的去按摩搞完后还不满足,趁那妞子不注意——也不知道在哪里弄的石棉——往人家内裤上抹,结果被发现给打了个鼻青脸肿。”
“该!”苏木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
“是该,”谢欢笑着附和后又道:“昨晚我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痛得咧嘴的样子真是活该,不过那帮人打归打——这也是刘二娃自找的——但打了人还抢了他的钱,这就有点过分了。再怎么说那傻逼也是我们的兄弟,所以这事木哥你看……”
布满裂缝的层板桌面如同一张黑色的蛛网,苏木眼中突然闪过某种画面让他一阵恶心,不过青年只是面无表情的用指关节在桌上敲了三下。
“电影院。”他说。
“明白!”谢欢打了个响指。
苏木站起身来。
“不吃了?”
“没胃口,像狗屎。”
这时炸油条的老谢看见自己的儿子忙里偷闲,于是不得不用请求的目光冒死谏言,大意应该是:客人们都还在等着的,卑微老谢我抽不出手,小祖宗你忙完了再叙江湖情可以不?
而小谢捕获到自己老子的目光可没有那么温柔,死胖子厌恶的摇晃着大脑袋。“望、望、望、望你妈个丧啊!”他一边嘀咕一边走开了。
苏木被这一幕给逗笑了,青年点燃一支烟,让目光顺着对面的楼层往上爬,最后定格在七楼,那是他的家——如果那叫家的话。“苏秋乐和常怀兰这两口子又在干嘛呢?吵架?打架?沉默?都有可能,但绝不会做爱。”他边想边将目光继续往上移,然而嘴角的幅度却在往下沉,青年的心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上楼梯,谁也不敢保证它下一秒还能不能跳动,最后他终于看到了天空。
灰白色的天空毫无血色犹如产妇的脸,电桩上、旧楼间、乱七八糟的铁丝将苍穹分成一个个小格子,抬头仰望、它脏得好似婊子的丝袜。
“如果老子在吃屎的话,” 苏木鄙视的吐出一个烟圈儿,“这世界就是个大粪坑。”
想到这里青年大步走出巷弄,他要浪费自己木偶一样的青春。
******
苏木大病初愈的曾经,那时的天空还算晴朗,纤瘦的小男孩被自己的母亲牵着赶往汽车客运站。二人走在逐渐升温的路上,身边是来去匆匆的行人,苏木扭动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他已看过镶有玻璃、二十一层楼高的房子;比家里堂屋还干净的柏油马路;跑得飞快的小轿车。在经过涂上白条的人行道时,小男孩看见那个会变来变去的红绿灯。然后他念道:“红灯停,绿灯行。”
“以后都要记住,”头顶处传来常怀兰的声音,“在城里就要遵守交通规则,你看这么多车,要是像我们乡下那样乱跑的话迟早被车给撞死。”
但小苏木显然对红绿灯本身更感兴趣,或者说只是对让人停下来的红灯感兴趣。
“妈,你说那灯为什么会自个儿跳来跳去?还变着颜色真好看。”
“木木要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常怀兰说完这话后陷入惆怅暗想:“长大、长大……怎么长大……”
“那如果我考到全班第一名,”苏木昂起脖子望着自己的母亲,“就可以到城里来挨着你和爸爸了吗?”
常怀兰看着远处的红色‘宜庆南客站’嗯了一声。
正是这声轻飘飘的‘嗯’让苏木仿佛在汹涌的人潮中抓到了浮木,他好像一只被丢弃在河流中的小猫又看到重生的希望,原本即将与父母分开而难受的他,却被‘懂事’逼着要开心的脸现在是真的开心了。
“好耶!”小苏木原地蹦达了一下,“寒假的时候我还能到城头来,到时候我还要去公园,还要去住医院那种亮堂堂的房间,穿着斑马衣服——”由于他的天真勾起了母亲的伤心事,话被打断。
“呸!呸!呸!你小娃儿家家的瞎说什么呢?”苏怀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木,“医院是正常人该去的地方吗?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别像你老汉儿(四川某地方方言是爸爸的意思。)那样……憨。”
小男孩想要表达话被掐成两节,说出来的只是摇曳的枝蔓,而埋在肚子里的才是他欲望的根。虽然想说的话被打断,苏木也并不沮丧,因为他想到反正寒假的时候自己又可以回到爸妈的身边。这是他的希望,就好比草原上的春风,而春风总是能让草根萌芽的。
“唔!”他乖巧的回答一声后,又看见人行道左边的围墙下站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五官玲珑十分好看,她别着草莓发夹,身穿白底蓝色小碎花连衣裙,苏木觉得她就像池塘边的水仙花。这女孩站的面前摆了很多书,那堆书顿时引起了苏木的兴趣,于是在离女孩约莫十步的地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常怀兰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读书,又知道这女孩站的围墙后面是孤儿院,也许是出于对儿子的关心;也许出于对孤儿的同情;更多的觉得这样做是让儿子行善,说不定阎王爷就可以放过他;于是‘大方’的从自己的人造皮革小钱包里掏出了二十元钱递给了小苏木说道: “那个姐姐的书是卖的,你去挑一本吧!剩下的钱就不要人家找了。”
苏木有点羞怯的走到女孩子前面,他发现她比自己可能要高出大半个脑袋,女孩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眼睛犹如深秋的湖泊般漠然。孩提时的苏木不会明白这种眼神出现在孩子身上是桩怪事,只是觉得人家既在看他看又没有看他。
“你这书是卖的吗?”苏木问。
“嗯!”
“多少钱一本?”
“三元。”
“喏!”
苏木将钱交给女孩自己蹲下去翻书,他跳过了卷了角的语文和数学,将一本名叫《霍比特人》的书拿在手里翻了翻,觉得带有外国人名字的书没有意思于是又放下,最终选定了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
“这本书好,”他回想起电视中的武打画面,“杨过的武功自然是要比周伯通高的。”
“就只买一本吗?”女孩问。
“嗯!”苏木转身欲走。
“等等!”女孩叫住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叠零钞,“找你钱。”
“不用!”苏木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妈说剩下的钱姐姐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女孩皱眉说。
“可是……我妈都说了……”
女孩只是觉得这个瘦弱的男生像鬼片里的小僵尸,他右脖子上的那颗黑痣如同白纸上的墨点。
面对突然的拒绝,这个年仅八岁的小男孩显然不知道怎么办,他习惯性的抓了抓后脑勺,但看起来并不显得虎头虎脑。苏木的肤色和面相遗传母亲更多一些,这让他看起来比大多数农村孩子更文静,再加上大病初愈,小苏木纤弱得如同教科书上的小萝卜头,于是他只能向自己的母亲求助。
“小姑娘你是住这里面的吗?” 常怀兰走过来问的。
女孩当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这剩下的钱是弟弟给你的,你收下吧!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这句话说得她心中一阵彷徨,因为一个比对面女人只大不小的男人,也在她的耳边说过大致同样的话。对于还未进入青春期的女孩来说,这样的话还不算重锤,一些罪恶并不能立即让她产生耻辱感,它们只会埋藏在女孩的小腹处慢慢腐烂,直到有一天,它们将化为最脏的毒药杀了她的心。
“我不要你们的钱,”女孩把手一伸,“把书还我。”
“你这孩子真是的,给你的钱就收下啊!怎么……”常怀兰突然看到女孩那双瑞凤眼中流露出了厌恶之色,而且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红得像只啄人的鹰,她没法再劝解了。“我们多买几本书总可以吧?”
女孩点了点头。
于是苏木带上了六本书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而常怀兰手里捏着女孩找回两元钱望着出站的客车发呆,直到客车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处后,这个在当时长得十分有韵味的少妇,才转身离开。也许在那段不太长的时间里,她感受到了与骨肉分离的痛苦;也许她会把积德心善却被小女孩拒绝归咎于天意;她的匆匆离开是因为她还要赶去上班。
不能说这个女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说她假慈悲,只是常怀兰如同社会中的很多人那样——不懂,因为生存总是让人忙碌,生活才会教人思考。
Tumblr media
9 notes · View notes
ilotheoe · 8 months
Text
曹長青:「五錯俱全」的王丹
大概很多人認為「內訌」導致了中國海外民運的慘淡。其實「作秀不做事」是毀掉海外民運的重要一環。越是要作秀的人,就越不做事,因為把精力都用在追逐風頭上了。問題是,沒有成績的話,秀也是很難做下去的,於是就開始玩假的了。「假」的東西當然不可能「真」的推動民主運動,反而只能��壞民運的名聲和形象。
王丹就是這方面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剛玩完一個「假腦瘤」風波,被批評之後毫不反省,而是玩一個更大的「假爭取諾貝爾獎」(詳見我的「王丹聯名信,作秀造諾獎」)。有位台灣報紙的記者說了一句很準確的話:「王丹用這種不民主的方式,來為香港爭取民主,真是大笑話!」
不僅是大笑話,而且背後還有利益鏈的交換,王丹還要以「海外民運發言人」的姿態繼續玩這類假的東西,那就有必要回顧一下王丹的品行到底如何?他有沒有資格這麼三天兩頭地���表海外民運發宣言、發聲明。
第一,賣友求饒?
早在1997年夏天,我一個絕對信得過的朋友,在北京的一個飯局中,見到一個當年審過王丹的法官。他說王丹一點骨氣都沒有,什麼都交代,簡直熊得不行。朋友告訴我,那個法官提到王丹時,滿臉的不屑、滿口的蔑視。但這件事我從未跟外人提過,一是因為那只是法官的一面之詞,二是認為在共產黨手裡的人的軟弱還是情有可原的。
後來才知道,其實《中國之春》在1991年就曾發表一篇文章,說中共對王丹的「整個審理過程顯得出奇地平淡,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切都在預謀之中。退庭之前,王丹苦笑了一下,輕聲對審判員和公訴人說:我在庭上表演得如何?對方默默地點了一下頭。」這可是頗令人皺眉頭的一幕。
今年(2014)六月,從媒體對中國知名律師張思之的新書《行者思之》的報導中看到,作為王軍濤的辯護律師,張思之對某個學生領袖的表現頗為不滿。他沒點名,但稍微知情者都知道是王丹。報導說:「張思之說,有位學運領袖的證詞很不光彩。他查閱卷宗,特別留意幾個主要的學運領袖給控方提供了什麼東西。沒料到,其中有份供詞一副奴顏,說法駭人聽聞:『我在天安門廣場的一切行為,我在指揮部的一切作為,都受王軍濤指揮』,『王軍濤是我的教唆犯』。很長一段時間裡,張思之對此人很不諒解,甚至後來有人請張思之為他辯護,張思之毫不猶豫找藉口回絕了。他認為,坐了共產黨的牢,頂不住,交代問題,他不但理解,而且會諒解,要允許人性有弱點。關鍵是不能拉扯別人墊背,更不允許害人,那是背叛,更何況你這是『惡毒攻擊』,自命領袖,統領『學界』,怎麼還受人『教唆』?什麼叫教唆犯?官方都給他加不上這個罪名嘛。」
其實早在1992年,跟王軍濤一起被判13年的陳子明就在香港出版了《陳子明反思十年改革》(我是最近才得知),明確指出王丹在獄中對六四戰友的不實指控。
書中寫道:「王丹為近五百人作了幾十萬字的證言,他對於我所作的三個證言恰恰都是記憶有誤的」、「大量事實證明王丹的幾個證言都是違心之言」、「關係到有關證人的名節」、「堅決要求與主要證人王丹當面對質」、「讓他自己來洗刷有可能留在歷史上的一個重大污點」。(見香港《當代月刊》1992年出版的該書中429、431、495頁)。
在共產黨的監獄中軟弱,寫自我檢討書之類的,人們一般都可以諒解。但是,在因六四事件被捕的人中,還從沒有聽說過有任何一個人,像王丹這樣「大規模地」交待,涉及多達近500人!
八九民運時的北高聯秘書長、曾多次被判刑、現在美國的王有才說,「王丹什麼都交代的事情當時住秦城(監獄)的人都知道。管教就拿王丹交代、寫材料的事情來教育我們,讓我們也交代嘛。」
從王軍濤的律師、陳子明、王有才,還有那個審過王丹的法官的話等都可證實,王丹不僅屈膝交代,甚至污控他人,用張思之的話說,這是「拉扯別人墊背,害人」。僅從披露出來的有限的材料,王丹就對王軍濤、陳子明都進行了不實指控,那麼,在牽扯到多達500人的材料中,王丹又對多少人進行了不實指控呢?
張思之表示,他在書中之所以沒點出那位學生領袖的大名,是期待他以後自省。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王丹迄今為止有過任何一點的自省嗎?
據六四後被判6年的劉剛早期的文章,他曾苦口婆心勸導王丹「要面對自己的良心去反思」,希望他「推翻所有的供詞和交待」。王丹卻淡然「說無此必要,他對他所講過的一切都能負完全的責任。」(民運刊物《小參考》1999年5月30日)。
王丹以為全天下人對他交代的內容都不知情。這和當人們追究他20萬美元民運款項到哪裡去了,他回答「不需要自證」一樣荒唐到不知恥的地步。王丹出獄後,炫耀他是中共通緝名單上的第一名,出書張揚自己是「六四天安門事件首號政治犯」,以此證明他是八九運動的主導者。既然如此,為什麼在獄中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全都栽到王軍濤頭上呢?
在廣場上遠沒有王丹那麼「風雲人物」的王軍濤、陳子明都被判了13年,而王丹只判了4年。這和王丹的指控沒有關係嗎?
這是由於今天中共要跟世界做生意,在壓力下把王軍濤給送到了美國。我們設想,這要是在反右、在文革時代,王丹對王軍濤、陳子明,還有那500人中的某某某的指控,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呢?而王丹對如此嚴重的問題,居然理直氣壯地不反省。
更令人吃驚的是:陳子明因患癌症今年初(2014)抵美治療。王丹居然大言不慚地在臉書發聲明,以「大哥」稱陳子明,說「政府指控他們指使學生」!明明是他王丹把全部責任都栽贓到王軍濤、陳子明身上的,他今天居然可以像沒事人似地說「政府指控」,甚至還要用跟陳子明稱兄道弟的口吻,說他們怎麼同時做牢,迷惑不知情的讀者,抬自己的身價。陳子明在監獄最難的時候,王丹落井下石了。但在陳子明剛抵美被媒體聚光燈投射的瞬間,王丹竟還好意思「借光」閃亮一下自己。人居然是可以這樣無恥的。
每個人都可能軟弱、犯錯(尤其是在特定環境下),但如何面對自己的錯誤,則更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對錯誤的狡辯、抵賴,比錯誤本身更十倍、百倍地不可原諒!因為那證明:第一,他根本就連是非都不知道,不把錯當錯;第二,老子就這樣,你能把我怎麼樣!第三,更甚者,把凹變成凸,把道德瑕疵變成道德光芒。
這樣一種品行的王丹,今天不僅還能心不顫抖地高調宣稱自己是「六四偶像」,而且還要做海外民運發言人。是不是需要說道說道?
第二,貪腐庸俗的公子哥兒?
2003年8月11日,台灣《聯合報》以這樣的標題報導王丹:《小資氣氛上身,時尚王丹曝光!──逛街趕時髦,名牌一籮筐》。該文以歌頌讚美的筆調說,六四時的王丹很土氣,「但如今的他,已動近視手術免去戴眼鏡之苦,短髮用慕絲抓立,身穿a/x上衣、八分褲,腳踏NEW BALANCE球鞋,脖子上有銀色星狀項,手腕上是銀鐲子。」
該報導接著這樣描述王丹的富貴:「如今王丹用的東西都叫得出名號:在美國開的是CORONA房車,戴瑞士DES ARIOS手表,唱歌去好樂迪,喝咖啡去PEETS或STARBUCKS,在加州健身房健身,時尚信息來自《MEN´S JOURNAL》、《GQ》這些雜誌。他笑稱自己『非常小資』。」
王丹自己還披露,「喜歡亞曼尼、FRENCHCONNECTION、BANANAREPUBLIC、DIESEL這些牌子,打扮得年輕。」「在美國平常晚上去跳舞就很敢穿了,也敢穿會露點的洞洞裝。」他還對記者表示,如果不是顧及他媽搧他耳光,以及公眾輿論,他會做「染髮跟穿耳洞」這類事。他甚至嘲笑美國總統小布什,「穿得很爛。」
最近從王丹臉書看到,他經常炫耀在什麼餐館、什麼美景下吃喝(大概看到這篇文章之後要開始刪帖了),常喝星巴克,還秀出家裡的各種酒,當然還有水邊景色優美的大房子等。
且不說,一個自稱「六四偶像」的人,掛銀項鏈,戴瑞士名表、銀手鐲、滿身名牌,頭髮噴膠直立,這種讓人想到成龍的吸毒兒子、薄熙來的薄瓜瓜之類紈绔子弟的令人噁心的庸俗,更重要的是,王丹哪來的錢享用那些奢華和名牌?他2008年才從哈佛畢業,2003年就可以滿身名牌,又去歌廳,又去酒吧。而且,在2000年的夏天,王丹曾去巴黎,剛到就要找pub(酒吧),而且跟朋友炫耀,他已經去過200多次pub了。
請注意這個時間:2000年夏,王丹剛出國兩年(1998年4月抵美),已經去過200多次酒吧了!別說在2000年,即使在今天,又有幾個民運人士去過酒吧、知道在酒吧喝一杯酒多少錢?除此之外,王丹還念不念書了?有幾個在哈佛念書的外國學生有精力去酒吧作樂?現在他在國外16年多了,大概去過上千次酒吧了吧?
在海外民運人士中,我既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有任何一個人像王丹這般有能力、有精力追逐時尚、吃喝玩樂。王丹創了什麼業?哪來這許多錢?
已經人所共知的,是台灣國務機要費的20萬美元,王丹說支援國內民運人士了。20萬美元就是120萬人民幣。如果支援國內民運人士,一人一萬,也得有120人,總不能一個人名也拿不出來吧?曾經手給國內民運人士轉款的王有才說,2004年王丹提過有一筆應捐給國內的款項,但後來就再沒有下文了。
不知王丹在穿名牌、泡酒吧的時候,想沒想起過,或者聽沒聽說過李旺陽……
曾在2001年參與由天安門一代設立的「中國青年人權獎」的唐柏橋指出,王丹是該基金會的負責人,但卻是一筆爛帳。基金會成員曾要求王丹公布基金的開支情況,王丹卻拒絕做任何交代,最終導致天安門一代的組織解散,基金會被王丹拿走。他可仍用這項名義對外活動、接受捐款,一副「奈我如何」的姿態。
當年天安門廣場的副總指揮封從德最近也指出,他曾跟王丹等建立援助國內難屬的「互助基金」,後來發現美台港三地的許多捐款都進了王丹的私人賬號。王丹拒絕查賬,而且不承認「互助基金」領導人的改選結果。封從德說,王丹怕的是他私設賬號裡的資金被外人知曉。
其實,上述這幾筆賬都還是「小錢」。大家都知道,資助個人的款項都是很有限的。對外募捐需要有組織、有基金會。大約在1996-1997年期間,我就得知由兩個天安門學生領袖辦的一個基金會,已捐到100萬美元。而王丹在過去這些年來,則至少有過八個可募捐的民運組織的主席、社長等頭銜。被媒體正式報導過的,除了那20萬美元到他個人手裡之外,王丹任社長的《北京之春》、任主席的《中國憲政協進會》等都前後得到美國和台灣政府的固定資助。
王丹目前擔任董事會主席的「華人民主書院(網絡)」每年都在台灣舉辦募款餐會。2012年那次,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蔡英文、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前主席游錫堃等都應邀出席餐會,前總統李登輝還捐贈一幅墨寶來義賣(70萬賣出)。該書院也在香港等地募款,在網上和王丹的個人臉書也呼籲個人捐款;而且王丹還曾對媒體表示,他的「募款機構遍布歐美港等地」。
如果認真追踪一下王丹這些年的活動,你會發現,他主要就是發聲明、發宣言,擴大個人影響力,然後募款;募款的用途就是……再發下次聲明……再走發宣言、發聲明這個循環。在中港台三地的群眾運動中,都有王丹的風頭。在這次台灣太陽花學運中,台灣民眾的捐款熱情一度超過選總統,有多少到了王丹那裡呢?
為民主運動募捐當然可以理直氣壯,但問題是他的各種組織、基金會到底捐到多少錢?都用在了哪裡?都幹了些什麼事情?有多少變成了他身上的名牌行頭?
在所有中國海外民運人士中,王丹是擁有最多頭銜、掌控公款數額最高的公眾人物之一。他自己曾出來辟謠,說有人指控他「資產上億」(台幣?)。不過除了他自己的說法,我沒在任何其它地方見過,連谷歌裡都搜不出來他「資產上億」這回事。真不知王丹義正詞嚴「辟」的是哪裡的「謠」,總不至於是為炫富,自己造了一個謠吧?
共產黨做樣子也要反貪腐。那麼以中國民運代表性人物姿態到處募捐的人,怎麼就可以一邊穿名牌、戴首飾,一邊理直氣壯地拒絕一切查賬?有民運人士跟我說,我們拿王丹一點辦法也沒有呵,國內人那麼難,可他王丹一點都不肯吐。他還有個利益共享的小團伙,都護局子。他現在的狀況其實比共產黨的官員還逍遙、還沒人管——美港台,誰也管不著他,連「自家人」也不能查賬,快成小毛澤東了。
第三,習慣撒謊?
在被曝出陳水扁總統國務機要費20萬美元給了王丹之後。王丹堅稱,不知道這20萬美元是陳水扁給的,並煞有介事地對媒體表示,「自己從來不過問資金來源。」
这可真是撒謊不眨眼了。事實是:在一位深綠人士陪同下,王丹面見陳水扁總統,要求他支持中國民運。在他提出這個要求之後,陳水扁才從國務機要費裡撥款給他。也就是說,是王丹的要求在先,給錢在後。王丹清清楚楚地知道這筆錢是來自哪裡。面對質疑,王丹一貫的做法是:先裝憨,無法躲過去的時候就編謊言抵賴,連謊言也沒法編的時候,就把腦袋埋進沙子裡——裝什麼也看不見。
在最近的「腦瘤」風波中,台灣人民曾認真地討論應不應該同情他,移民署該不該破例讓他返台等。但這些全都不在點子上。真正的問題是,王丹曾離境美國二、三十次,他清楚地知道,不持有效的旅行證件(對王丹來說是回美證),無論台灣怎樣開綠燈,他都根本無法通過美國機場的安檢,無法離開美國。但他卻製造了一個台灣要不要讓他破例入境的假議題,害得中華民國移民署、外交部、陸委會等三個部門為此召開聯席會議,討論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問題。王丹等於欺騙耍弄了全台灣。但事後絕無一字道歉!
頭暈大概是腦瘤、在美國量個血壓要1750美元、腦子掃描二、三萬美元、人不在美國無法買奧巴馬醫療保險、僅持綠卡就可以進出美國,等等,只是在這一次事件中,王丹就一路撒了許多謊。這些都是偶然的嗎?當然不是。
對於自己的人生經歷,每個人都可能發生各種記憶錯誤(這是常見現象),或張冠李戴,或時間地點有誤,也可能就過去的經歷吹點牛皮,沒人去指責追究這些。但王丹的一些事情,則超出了上述範圍,明顯是撒謊。
我沒花功夫調查,僅隨手拈來。例如,據蘇曉康的「王丹一代和薄瓜瓜一代」一文,王丹說,他5、6歲就貼過「第一張大字報」、「毛澤東死的時候我笑了」、「12歲就因為組黨而被公安部審訊」。與此同時,他又說自己是「少先隊中隊委員、團支部書記、參加區團代會、參加團中央的懇談會、1987年『北京市市級優秀團幹部』,以至校黨委『也向我交底,準備發展我入黨。』」
毛澤東死的時候他7歲,難道王丹想說自己7歲的時候就是反毛英雄嗎?就算是吧,可這個兒童反毛英雄,剛上小學又變成「少先隊幹部」了,12歲(小學畢業時)又因組黨被公安審查,到中學就又成為差點入黨的優秀團幹部了,再後來呢,剛大學一年級,又變臉成為激進的跟政府作對的八九民運學生領袖了(據多位當事人回憶,王丹在廣場上是最激進者之一,他最早去絕食;���國後搖身一變成為「廣場溫和派」代表人物)。還用再多說嗎?這類人,要麼是謊言家,要麼是投機分子,要麼是人格分裂癥患者。
蘇曉康還引王丹的話說,他「以全校最高分考進北京大學」。對此說法,我嚴重質疑。為什麼?常識判斷:任何一個能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大的,必定是一個既聰明,又勤奮好學的孩子。而那種勤奮好學到高中那個年齡,已經成為一種習性、一種自律,會長久地持續。或者說,那種人基本上會一生都保持勤奮好學、努力工作的狀態。
而王丹呢,他大學一年級就因六四而停學,來美國三個月後沒經過考試直接進哈佛念碩士博士了。作為一個英文不是母語、近30歲才來美國的人,一定得拼命刻苦讀書,才有可能跟上課程,學到東西。但我們前面看到,王丹進哈佛沒幾年就著裝打扮、追逐時尚品牌,晚上還去跳舞、泡酒吧,哪裡看得出他有任何「好學生」的慣性?也許會有人說,那人家不是也把碩士、博士念下來了嘛。
沒錯,學位是拿到了。但王丹在哈佛的作業,基本上都是一位會說一口流利中文的美國女性Nancy幫的忙。這就是為什麼,王丹(拿著台灣官方以給哈佛捐款方式資助他的十幾萬美金,根本不必打工)在哈佛念了10年書,雖然博士到手,也無法在英美找到教職。所以才到台灣教授「中華人民共和國歷史」。
王丹自己也多次說過他是懶人。這話好像倒不假,45歲的中年男人,還像青春少年似地,每天5個小時泡在臉書上說些無聊的未成年語言,再加上泡酒吧、去星巴克喝咖啡、請學生吃飯,然後跑郊外到處逛逛(他自己炫耀的)等等,這哪裡像個可以高考第一名的、有著良好讀書用功習慣的人?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質疑他當年以「以全校最高分考進北京大學」一說。這事如果是真的,很容易找出當年的同學、老師證明(沒人會因此下獄)。否則,就是彌天大謊又一個!
我傾向他的「最高分」之說是謊言,還有一個根據:王丹在哈佛的碩士論文竟是《毛澤東的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的理論來源與內容》!在美國拿到學位的中國留學生有幾萬人,能找出第二個用毛這種講話作論文的嗎?毛的講話有理論嗎?這種題目的論文恐怕連親共的留學生都沒臉去作。王丹曾在臉書上說,在哈佛上學時得到東亞系的華裔教授李歐梵的關愛,「他和師母對我尤其關切,像對待家裡人一樣。」王丹曾在李教授家裡一起「喝紅酒,聽馬勒,聊文學」。他的碩士論文题目都是和李歐梵一起商量定的,能過關,很難不讓人感覺可能有李歐梵對王丹的特殊照顧。
王丹的博士論文是:《一九五零年代台灣與中國大陸兩岸國家暴力對比研究》。他在自傳中說,他的博士資格口試,三個美國教授提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如果你在美國的大學教書,教中國史,你第一本要用的教材是什麼?為什麼?」王丹說,哈佛東亞研究的開山鼻祖就是費正清,我抬出他老人家來,應該會獲得認同。所以靈機一動,回答用費正清的《中國新史》,結果三個教授都滿意。王丹說,接下來「是各種類似的問題」,然後他的考試就算通過了。看來美國教授們把對天安門受難者的同情心,都打包給了王丹。據王丹自述,他那個博士論文(經Nancy幫忙的)遞交之後,都沒有經過答辯就通過了。王丹的「博士」就拿到手了。
經這樣一個過程從哈佛畢業的人,我不相信當年會是全校「高考第一名」。
但就這樣拿到的博士學位,王丹卻一點也不謙虛地高調在波士頓和紐約兩地都舉辦了慶祝會 (Youtube上有視頻),並對外發了新聞稿,所以很多華文媒體報導。在紐約一家酒店舉辦的慶祝餐會,報導說有近百人參加,很多民運人士輪流致詞歌頌,還宣讀了各種頌文賀電(明顯是事先發出通知邀來的),甚至有人獻詩、獻歌。如此這般自我膨脹的架勢,自中國有留美博士的胡適時代以來從沒有過!
我在想,任何一個人被那麼多人在同一時間當面那麼讚美,居然沒有如坐針氈的感覺,也真挺是個本事的。他當時還不到40歲,讓我想到追悼會。劉賓雁80歲時聽那類話,都感覺有些不大好。
全美有數不清的中國留學生,拿到了真槍實彈的學位,或許會和親朋好友聚會祝賀。但讓一群「政治公眾人物」來給自己歌功頌德一番?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只給我一種感覺:王丹居然如此不自信,需要這種虛榮來給自己添光亮。
在王丹回憶錄中,對他的博士口試的過程只用了兩頁篇幅(那麼容易到手的學位,可能實在沒什麼好寫的),而對上述那個博士學位慶祝會,卻濃筆重墨,各種祝賀信等等,全文照抄。如此自戀,有時會對自己的真假都搞不清也就不奇怪了。
第四,人格分裂癥?
在「從王丹拒入美籍談愛國主義」一文中,我已經談了好幾點王丹人格不統一的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可上網去查。這裡再舉幾例:
2000年,王丹參加了陳水扁的總統就職典禮。但典禮一結束,他就由龍應台陪同到一個私人場合跟馬英九晤談。馬英九跟王丹說,他燒成灰也是國民黨人,談得很悲壯。當然,王丹剛抵達台灣的時候,則是由深綠的台聯立法委員和其他長期從事台獨運動的人士等陪同遊台灣。
2002年,王丹去台灣,剛拜訪完民進黨台北市長候選人李應元,隨後就去和國民黨台北市長馬英九會晤。再就是由深綠人士陪同見陳水扁要資助那一幕。然後回到美國,對有人指他「挺扁、有支持台獨傾向」,王丹則馬上跟媒體嚴正澄清,說有人「歪曲他『挺扁』」,他從不支持台獨。
前一段王丹還在臉書寫道:「一位中國大陸翻牆出來的同學問我:你支持林飛帆,但是林飛帆支持台獨,所以你支持台獨對不對?我回答:不是林飛帆喜歡的我就一定喜歡,他那件軍綠色大衣,我就覺得還好。」
再前一段有人問他「你怎麼看釣魚島問題?」王丹回答,「我不會釣魚呵」。
他可以有自己的觀點,但對如此嚴肅認真的問題,用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口吻耍弄,我認真地想了一下,除了痞子政客,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
我不反對和兩邊、三邊的人都可以做朋友(雖然我對左派罵得最凶,但我有不少左派朋友、大一統的朋友、甚至還有親共的朋友),因為觀點是可以交流的、相互影響的,觀點也是可以改變的。漿糊頭腦也不可怕,用清晰思想的水龍頭給他衝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是在不斷地修正著自己往前走。但是——
如果一個人多少年來一貫都是,前後左右,一轉臉就變顏色——藍綠紅,需要哪種(哪種對自己有利)就往臉上塗哪種的話……誰能看出他那張皮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第五,虛榮的作秀狂?
記得九十年代末在一本回憶六四的書裡(因當時讀了十多本,一時記不清到底在哪本裡)讀到,王丹就是喜歡作秀、追逐風頭,開新聞發布會,如果沒有外國記者參加,他就拒絕出席。
八九民運時的北高聯秘書長王有才說,「王丹那時就很會作秀,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他被排擠掉了。不過他很會跟媒體打交道,這點很多人都搞不過他。」
封從德也曾寫道:「王丹愛作秀,八九年既已如此。事情是別人做的,宣言是別人寫的,王丹大言不慚地站在記者面前歸為己有,常常如此。因此便被學運組織邊緣化,於是他不顧學運組織的一致反對,而發動所謂的『個人絕食』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愛作秀的人是有慣性的。過去這些年來,記不清多少次見王丹聯這個名,發那個聲明。就是沒見過他們聲明中宣稱的什麼事情辦成了。最典型的可謂「天下圍城」了。
從去年(2013)年中開始,也是王丹為首,就在媒體非常高調地發「召集令」,說要搞「天下圍城」紀念六四25週年。總發言人又是王丹。雷聲喊得震天響,消息撒遍華文媒體。然後就以「紀念六四」名義,為所謂「天下圍城」募款,王丹也在他的臉書貼出美國的募款帳號等。結果呢?結果什麼雨點都沒有!最後「圍城」圍哪裡去了?除了把王丹等人的名字「喂」給了媒體,任何實事兒也沒幹。募的款項又都到哪裡去了呢?
當王丹提出這個「天下圍城」建議的時候,民運圈裡就有人反對,認為這是根本做不到的,這麼高調地喊,太作秀了。但王丹堅持要做。清楚整個發起過程的王有才說,「『天下圍城』這樣的秀都敢做,還有什麼不敢呢?」
難怪他們這次又滿不在乎地弄了一次「為佔中港人爭取諾貝爾和平獎」的造假作秀行為。它的出籠過程我已經在「王丹联名信,作秀造诺奖」一文中寫過。正是王丹等這類「聯名專業戶」一次又一次的作秀不做事,把海外民運弄成開玩笑,弄得沒人當回事兒。
事實上,我在上文中保留的一點是,在那15個「为佔中港人争取诺贝尔和平奖」的聯名者中,約有一半人,都是在一個有利益分成的小團體裡面。王丹每次聯名總是會有那幾個人。作秀,並不是他們的全部目的。通過作秀,通過媒體宣揚,把他們發揚光大成海外民運的代表,謀求背後的利益才是。
王丹參與「集體作秀」還不夠,自己的「獨角秀」也得持續不斷地耍,以保持媒體曝光率和「偶像地位」。例如,今年五月的時候就有一堆媒體報導,說中共造謠,「真王丹早於六四事件時已經死亡,現居於台灣的王丹是假貨。」當時我就對媒體報這種明顯假消息的東西不以為然。當年中共正式以保外就醫名義把王丹送出國,怎麼可能現在造這種兒童玩笑?
後來在王丹「腦瘤事件」時,因《時報周刊》採訪,我去掃了一下王丹臉書才知道,原來這條消息來源是王丹本人,他的根據是「網民爆料」。他還煞有介事地表示,共產黨這次「太有創意了啦!共產黨有進步。」且不說這「網民爆料」本身就令人質疑,就是真有,怎麼就是中共幹的?如此低級的自抬身價也幹得出來。
腦瘤事件就不去提它了。可以成為「王丹經典」了。不過掃這一眼他的臉書倒發現,原來他最大的興趣是自我塑造偶像——在貼幾句很淺的政治口號的同時,要用我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幹什麼之類的,來吸引注意力。正如有位女性讀者在我的臉書留言說,王丹在臉書上「用18歲台灣少女口吻寫些無聊瑣事……噁心得我……」另一位男性讀者說,「王丹無聊評論還是臉書上的那些東西……有時候幼稚的讓我讀起來都臉紅。18歲的他寫這些東西沒什麼,可是這幾年他到底在幹什麼……」看來對王丹只有18歲還是有共識的。
王丹還時不時貼自己的照片,招呼大家說他長得帥,等不及的時候,就自己說。記得在劉曉波的《末日倖存者的獨白》裡讀到,當年吾爾開希喜歡問記者,「香港女孩喜歡我嗎?」「美國女孩子對我怎麼看?」 那是25年前,吾爾開希21歲。今天,王丹一個45歲的中年男人,成天學未成年少女說話,什麼什麼耶、什麼什麼喔,成天在網上PO自己的生活瑣事、自戀的手機自拍照,時不時提醒、展示一下他長的帥,這就不是「顯擺(show off)」了,而是三八。
以前在美國FoxNews看到過一個報導,有個叫Lady Gaga的歌星,在全球人氣比被左派媒體吹到宇宙上的奧巴馬還高。她是靠唱的好、跳的好嗎?當然不是。她是靠脫、靠耍、靠奇裝異服,靠鬼怪打扮。王丹好像也要以這個什麼 Gaga的方式做政治明星。
你別說全台灣了,就是全中國,全世界,能不能找出一個教授,每天花5個小時(王丹自己說的)在臉書上這麼無聊?那些「未成年」的舉動和語言,能跟「教授」這個詞聯在一起嗎?他是不是實在弄不出什麼學術成就,只有靠「作秀」、靠「自己造新聞」,靠LadyGaga方式抬人氣、自造偶像?
忽然想起來,這可能也不盡然是三八。在腦瘤事件引來一堆批評之後,王丹把那期間的帖子全刪了,唯獨留下了說他「帥」的。我有點替台灣的小男孩粉絲們擔心了。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無的放矢——
據可靠消息來源,王丹在哈佛讀書的時候,他的美國鄰居就有反映,王丹和太多男孩子交往,如果不當接觸未成年男孩的話,是會犯罪的,需要長輩管教管教。在台灣清華大學,人們也意識到他周圍總有一堆年輕男孩。學校老師們還以為,王丹是因為安全原因,需要有一幫男孩子保護。事實恐怕並非如此。
王丹到底是怎麼回事,並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私事,因為他是高調的、在政治領域活躍的公眾人物。這就像馬英九和金溥聰,大眾完全有權利質疑他們的性傾向,因為他倆如果是情侶的話,就不僅是欺騙家人、欺騙社會,更完全有「以情謀私」的可能性。比如金溥聰到底憑什麼能力、什麼成就,在台灣一路得到那麼大的權力?
王丹的問題,民運圈已經有人不客氣地提出,他拒不回答六四戰友對他涉嫌貪污多項民運捐款的指控,那麼海外民運有沒有「包二奶」問題?不管那情人是男是女,性質一樣。
看到我給自己這篇文章做廣告,有人提供信息說,王丹推薦他最喜歡的三本書,一本是寫男人的性欲:《靈山》,一本是寫女同性戀的情欲:《蒙馬特遺書》,一本是寫帝王生活:《我的帝王生涯》。「這種人在台灣教書?他教什麼?尋歡作樂當皇帝?」
呵——那倒是不至於。王丹還是相當有成就的。起碼,他的寫作成就超過韓寒。從1998年出國到現在16年,除了念完哈佛的博士,除了每天5個小時泡在臉書上跟孩子們撒嬌、做pose,說自己長得帥,在什麼餐廳吃,在什麼咖啡館喝之外,除了泡幾百、幾千次酒吧之外,除了還得在大學教書之外,王丹還至少出版了27本書。將近每年一本半的速度。整個兒一個超人!
僅僅是給自己樹碑立傳的,就有:《王丹獄中回憶錄》、《王丹獄中家書》、《王丹觀點》、《王丹回憶錄——從六四到流亡》、《我的青春歲月》、《我在哈佛的日子》、《理想主義的年代——我的政治軌跡》。而且,他在臉書的隨手塗鴉都出書《王丹的臉書》……
天哪,他真把自己弄成「偉人」了!我還沒見過第二個「民運偉人」(任何偉人),寫了這麼多關於「我我我我」的歷史,搬了這麼多「自己的名字」作為書的標題。「偉大的」希特勒差點兒征服了整個歐洲,也只不過寫了一部《我的奮鬥》吧!
丘吉爾打贏了二戰,是當代政治家裡文筆最好、著作最豐厚的人物,一生寫了40多本書,並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不是和平獎),雖然也有幾本寫自己經歷的書,但居然沒有一本是以他自己(那震撼世界)的名字命名!
可中國的偉大的王丹——是80歲?還是90了?還是打贏了第4次世界大戰?
看到王丹履歷上那摞到天上去的一大堆「著作」,我卻想到封從德做的「六四檔案(64memo.com)」。封從德是低頭做「挖地」的工作:挖掘89.64在那片土地上流淌過的汗水、血水和淚水,尋找和記錄人們曾經留下的腳印。而王丹則是在抬頭追手裡的風箏,���自己的形象能飄多高。
封從德說過一句話,讓我很感動。他說,「這些東西(64memo.com)一百年以後也能看。」二十多年來,他在認真、細致、默默地做著的,是整理八九民運的歷史,是想著為百年以後的人負責。這種人哪有心思和精力去跟王丹這類人爭風頭。但王丹卻(有膽)把自己比作天使,把人家比作魔鬼。多少有點反了天了。所以,哪怕僅僅是為打這種抱不平,我這篇文章也得寫。
在我眼裡,王丹那種追風者的「作為」,就是在抵消著那些默默耕耘者的努力。但最後在歷史的里程碑上刻下的,是靜靜滴血的「六四檔案」,而不是王丹臉書的打情罵俏、整景作秀、宣言聲明,加上一堆一堆的——
《王丹…》、《王丹…》、《王丹…》、《王丹…》、《王丹…》、《王丹…》……
當然,在那場轟轟烈烈的天安門運動中,王丹做出了他的貢獻,也付出了坐牢的代價。但是,由於他是在剛20歲的年紀,因突發事件而突爆大名,沒經過足夠的思想和人格成長準備;而來到海外之後,人們又基於對天安門屠殺的憤怒和對六四受難者的巨大同情,給了王丹近乎「集三千寵愛於一身」般的厚待。但因為缺乏應有的監督,甚至媒體有捧殺傾向,導致他越來越自我膨脹。坦率地說,在「賣友求饒、貪腐庸俗、習慣撒謊、人格分裂、虛榮作秀」這五個方面同時達到王丹水平的,迄今為止,我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如果大家都不吱聲,任由他這麼代表海外民運一次再次地玩假作秀,最後損害的是無數人用生命和心血努力的民主事業。
2014年9月4日於美國
——原載「曹長青網站」
****
唐柏橋後註: 看完曹長青這篇痛斥王丹的文章,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裡其實淌著血。他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一個佔盡了民運資源的人竟然如此踐踏民運形象,任何一個血管裡l流著熱血的人都會怒發衝冠,拍案而起!我過去自以為非常瞭解王丹,現在看來遠遠不夠!此刻我腦海裡浮現出了兩個人的名字:王丹,周永康。以前我最痛恨的是中共政權裡的人渣周永康,現在我最鄙視的是民運隊伍中的人渣王丹!過去我發誓要將周永康,今天我發誓要將王丹治了!如此胡做非為還沒人能治他?那還有天理嗎?我不信!
我剛發了一篇談中國的良心高智晟的文字,就看到這篇文章。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個偷雞摸狗的小丑,這一正一反,正好反映出民運處在一個十字路口:選擇高智晟做我們的領袖,他的無畏精神將喚起千萬人投身反抗暴政爭取民主的運動,中國民主有望;選擇王丹做我們的領袖,人們將捂著鼻子繞行而過,中國民運將萬劫不覆。中國民運何去何從,答案已經擺在我們面前!
下面是一位轉發者寫的按語,也非常到位:
」曹長青這篇文章寫得太好了,對他肅然起敬,可以說他是中國大俠、用中文碼字者中的勇者、智者和義者。
王丹、王軍濤這樣的騙子、腐敗分子,頂著「民運領袖」的名義危害民運,我們要為曹長青先生的揭露鼓與呼。
從某種意義上講,王丹現象是媒體製造的,人們把對八九民運的感情投射到王丹等身上,但是他們利用了這種感情、欺騙了這種感情,媒體在客觀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我們真誠地期待媒體的朋友也反省:王丹等不代表八九民運、不代表六四、不代表中國民主運動。王丹曾數次跟朋友說,玩媒體沒有人可以比過他。媒體的朋友,請不要再被他玩了,請不要把他們當作八九、六四、民運的代表人物採訪了,他作秀不要再給他們提供市場了。「
0 notes
akiiitugumi · 1 year
Text
【半年記事】
8/1 第一次自己拖著那麼重的行李去到離家八千多公里的地方
8/2 第一次一個人在國外叫Uber
8/3 第一次和剛認識的女生一起煮飯
8/4 挪威的寒冷和風雨、第一次自己去學校處理行政
8/5
8/30 第一次在挪威看影展
8/31 第一次在挪威看露天電影
9/2 第一次在挪威吃挪威菜
9/7-12 Bergen+挪威縮影(第一次離開Oslo旅行)
9/7 第一次坐夜車
9/8 到Bergen
9/9
9/10 Voss,跟外國人在青旅聊天
9/11 Norway in a nutshell
9/12 第一次在挪威進行小組討論
9/16-21 英國🇬🇧旅行
9/16 第一次一個人搭飛機離開挪威、第一次接近半夜還走在倫敦街頭
9/22第一次搭奧斯陸地鐵末班車、第一次參加卡拉ok之夜
9/23 第一次凌晨還和朋友走在奧斯陸街頭
9/26 第一次在國外過生日
9/30 在奧斯陸中秋烤肉
10/4 地鐵上被一個時尚老奶奶叫住,被稱讚了帆布袋還介紹我一些酷展覽和藝術家
10/8第一次嘗試去松恩湖看極光(晚上接近零度超級冷)沒看到極光但有很多星星
10/9第一次和日本女生們一起吃飯
10/10 第一次和香港鄰居煮飯
10/11 在vigelandsparken看紅葉🍁、晚餐韓式火鍋
10/12 去Skam平安夜的教堂、和舊書店的老闆聊天
10/15 飛往巴塞隆拿
10/15-17 巴塞
10/21 第一次坐夜巴(後座的阿嬤超雷)
10/18-21 馬德里
10/20 托雷多
10/24 夜巴+火車
10/25 從巴塞隆納機場櫃檯check in的時候承辦小哥對我說中文ㄏㄏ(因為他女朋友上台灣人)
10/28 半夜在松恩湖散步超級冷
10/29 去斯德哥爾摩、第一次住別人的宿舍
斯德哥爾摩小發現:帥哥好多、衣品超級好(都會穿大衣)、物價比奧便蠻多的、交通很乾淨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想在這個城市居住)
10/30 地鐵巡禮超空虛、又把傘弄丟(而且還錯過奧斯陸的雪again)
10/31 跟相機店的韓國瑞典混血老闆聊天、自己在斯德哥爾摩city walk、下大雨、還鑰匙的時候有聊天、學下西洋棋、在青旅被大家圍觀西洋棋並且和一個很愛道教的倫敦人聊天+下棋♟️
11/1 又把傘弄丟⋯、看到斯德哥爾摩下雪❄️、自己在斯德哥爾摩遊蕩、晚上第一次看到奧斯陸下雪
11/2 第一次走在雪雨當中(好啦或許以前在上海的時候有過)
11/4 和內向團約飯吃義大利麵🍝
11/5 和I N去咖、和去了I家(第一次去到挪威人的家
11/7 去學生宿舍酒吧聽團但偏���
11/8 和I N E一起去玩(去了公園、市區、看到聖誕市集搭建和遊行)
11/9 玩解密遊戲(被路人小姊姊稱讚褲子,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碼頭邊被問項鍊哈哈)、把《進擊的巨人》動畫最後看完了(這幾天都在重看,從最終季
11/10 日本文學最後一堂課、第一次在圖書館借書
11/15 在飛丹麥的飛機上、丹麥國立美術館超厲害(哥本哈根根本藝術之都、北歐的驕傲)
11/16 哥本哈根暴風雨還超冷
11/17 和LJE一起去路易斯安那美術館、晚餐被義大利老闆請冰淇淋(他還一直送飛吻)
11/18 哥本哈根成功用晴天挽回我的心、走在介紹遇到L和他男友、和L坐在奶茶店聊天(他還請我半杯飲料)、晚上在青旅和喝醉的挪威人下西洋棋
11/19 自己一個搭飛機到巴黎、坐夜巴、一個好心的黑人阿嬤帶我找到地鐵(原本還很擔心她是不是壞人)
11/20 自己一個人逛巴黎(羅浮宮)、逛完以後買了春陽茶室(超級好喝)跟吃了可麗餅(非常厲害!!)、走路經過聖母院(旁邊就是塞納河)、去了聖徒禮拜堂以及巴黎古監獄、出來之後下雨了、走莎士比亞書店買帆布袋、晚上晃去中式餐廳打包
結論:巴黎好像也沒有想像中危險
11/21 一個人逛奧賽(歐洲最愛的美術館、逛了六小時配導覽超滿足)、晚上和他們會合看了點燈的巴黎鐵塔
11/22 蒙馬特晴天超美、羅丹
11/23 橘園略失望、畢卡索美術館沒太多作品、龐畢度沒逛完、晚上住一個女生的沙發(在去的公車上遇到怪阿伯
11/24 自己一個人一大早從巴黎郊區去戴高樂、機場人員好有趣看到我拿居留證就跟我you don’t need that Taiwan have passport to go to everywhere 、晚上在超市看到一個超級無敵帥的帥哥
11/25 和香港室友一起去買褲子跟逛聖誕市集、第一次看到極光(在宿舍煮飯煮到一半出去陽台就看到了!)、晚上去結冰的松恩湖看極光 超級大還有紅紫色的
11/26 在奧斯陸的小島上看到狐狸(超級有靈性⋯⋯)
11/27 Tromso D1、在飛機上就被粉色的天空和雪山嚇到)下飛機直接驚呼、粉色的世界和顏色異常美麗的海面、很快就天黑了(極夜)、吃了好吃餐廳、走北極大橋和一段很冷的山坡、晚上搭纜車上山+爬一點點雪山(🥵有個很像鳥居的桿子配上月光非常神聖)、人生最冷但也最美的一天
11/28 出發找鯨魚看到大片雪山(上面還有月亮),看到虎鯨群和座頭鯨(太奇妙了⋯⋯好想哭)、更冷了(-13度)
11/29 Tromso第三天看到湖、山、海、天空,一邊日出一邊日落的景色真的魔幻到不行、結冰的湖上吃好吃洋芋片和弄雪天使、後面的雪山和月亮和粉色月亮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景色、後來去到海邊、一望無際無比美麗(但好冷)、買了最北邊的飲料、有悠哉哉結果回程差點趕不上飛機(一路上如果有任何環節出差錯就完了
12/2 去I的小木屋、在結冰的湖上喝熱可可、煮韓式火鍋和🧋、晚上躺在-13度的湖上看星星(星星超級無敵多⋯⋯天空好大世界好大 超感動⋯)
12/6 一早終於交出期末報告、晚上搭飛機去克拉科夫、下雪❄️
12/7 早上錯過集中營的火車(幸好後來售票人員好心幫我們換導覽時間)、大雪中的集中營一場淒涼哀傷帶入感超級強、晚上去聖誕市集溜冰(來歐洲第一次⛸️!!我意外的很快就上手雖然溜的不快)
12/8 吃了超級厲害的早午餐(帕尼尼)、教堂和紡織會館很美(買了手套)、經過一家酷書店買了小小書、去看了一個博物館裡面有西概封面喔、晚上逛街
12/9 吃超級飽的早午餐、去了瓦維爾城堡(整區超級大),在遊客中心前面歐洲第一滑倒(P還說有個帥哥來關心我可惜我囧到無視了),教堂美到不行爬鐘樓也好有趣(是我目前最愛的歐洲教堂)、結束之後去看了當代(蠻酷的)、然後買下長羽絨跟雪靴
12/10 早上去辛德勒博物館、結束之後去紡織會館二樓看畫(意外的很厲害)、在很好吃的聖誕市集買了超巨肉串(但燒焦)、接著坐計程車(因為我們又錯過車^^)去維利奇卡鹽礦,裡面超級像魔戒的(最深有到130公尺喔!)、回市區吃了好吃義大利麵、晚上自己去逛聖誕市集和吃一間酷咖
12/11 早餐去酷店吃早午餐、今天都在猶太區晃、自己跑去另一家咖吃蛋糕、看了猶太隔離區的牆、晚上飛機延誤了兩個多小時、最後一次飛回奧斯陸
波蘭行結論:真的是寶藏城市(帥哥也不少ㄛ
12/12 錯過北一120年校慶了嗚嗚嗚、今天都沒出門 在宿舍煮飯洗衣
12/13 要離開奧斯陸前的最後一個禮拜和第一個禮拜一樣,生了場來勢洶洶的病、下午去Ingrid家做聖誕餅乾,還一起玩了牌(甚至是大老二、離別有點感傷,因為是最後一次了
12/17 最後一次去松恩湖、和香港鄰居一起溜冰(我有溜起來而且沒有滑倒ㄛ
12/18 和香港朋一起還冰鞋
12/19 昨天收行李收到早上才睡一小時、11:00要真正地離開奧斯陸了、到赫爾辛基!、晚上的時候見到林涵
12/20 為了行李來來回回幸好最後有成功、人生第一次搭臥鋪列車
12/21 聖誕老人村坐哈士奇雪橇(好玩!)但老人村本身很無聊
12/22 在羅瓦涅米市區逛
12/23 吃麥當勞(曾經的最北的)
12/24 淚灑維也納火車站
12/25 自己逛維也納、好冷
12/26 從維也納去布拉格,自己搭了Uber、在火車上根本大型路障、到青旅的時候發現住宿時間訂錯訂成一月差點嚇哭(幸好有換成功還免費、但德勒斯登的就要加錢)、布拉格第一天喝了一杯台幣100初的珍奶以及吃宮保雞丁
12/27 早上去郵政總局寄掉15公斤行李(過程超狼狽)、下午和J一起逛市區、聖誕市集肉串好吃、在查理大橋上巧遇在柏林工作的C一起走了一陣、晚餐吃豬肘
12/28 待到11.才退房、去了很廢的穆夏博物館、一個人坐車到德勒斯登
12/29 自己逛德勒斯登、在美術館遇到氣質帥哥、在聖誕市集被中國男路上搭話、晚上誤入聖母大教堂管風琴表演(有唱詩班)、吃了台灣料理還外帶便當跟珍奶好爽
12/30 5.起床搭車去柏林、第一次出去玩還煮飯洗衣、晚餐跟芬蘭行的X吃中式餐(第一次在國外認真吃合菜!)、第一次在國外失去網路還大迷路(最後跟路人借網路才成功回家⋯⋯
12/31 第一次跟跟認識的台灣人在柏林跨年(但好可怕)、夜不歸宿、又一次網路壞掉
1/1 第一次出去玩結果睡了幾乎一整天
1/2 猶太人博物館、舊國家美術館、和布拉格認識的女生C一起吃晚餐
1/3 和C約去愛樂但撲空、下午逛了恐怖地形圖、晚上和C吃韓式
1/4 一大早趕去中央車站搭車前往漢堡、又地鐵50分鐘才到宿舍、在火車站被怪男纏住強制幫忙嚇死、給鑰匙的女生陪我出門、去漢堡美術館看到很多厲害的畫
1/5 睡到V下午來才出門、去了港口邊和隧道覺得超級適合玩生存遊戲、晚餐吃了酷長堡(?
1/6 漢堡下大雪(很討厭的那種細雪)、中午後才出門、去了易北愛樂看風景(都是白茫茫一片,雪在跳舞!)(搭電梯上去那一段很像仿生世界?)、在路上亂晃風雪真的好大、去了二戰被炸毀過的教堂,搭很高的電梯(教堂在大學中好適合古代遺跡那種影戲??)、晚餐和高中同學Y一起吃韓式料理(炸雞好吃)
1/7 從漢堡搭火車到阿姆斯特丹(雪地超級難拖)、火車擠到不行我甚至沒辦法去到我的座位(最後被塞到家庭包廂超尷尬)、出車站看到完美的日落(阿姆斯特丹是大晴天!!)、晚餐吃了港式燒臘
1/8 早上去了梵谷博物館、中間在市集晃但超冷(買了一杯不好喝的珍奶)、晚上去安妮之家(買了博物館卡貴死)
1/9 早上發現天氣超級好於是頂著冷風在市區拍照、又喝一杯珍奶才去國立博物館、看完出來後天氣依舊超級讚、吃了個熱狗堡、晚餐去吃歐姆蛋和小鬆餅、青旅來了兩個中國女生
1/10 臨時決定去羊角村因為今天天氣超級好、但坐火車的時候各種波折(第一趟搭一半被趕下車,後來要轉的車又被取消)、羊角村淡季沒什麼人然後運河都結冰了!、路上遇到的印度大叔請我和另一個台灣女生午餐和晚餐(後面一起玩)、晚餐吃泰式、一整天都好冷、晚上要回青旅的時候還發現渡船碼頭壞掉:)只好多走半個多小時
1/11 去了攝影博物館和朗伯特之家(都偏無聊)、天氣陰陰的而且沒有風大麻味很重、晚餐和昨天認識的台灣女生約荷蘭料理(店員超有趣哈哈哈)
1/12 從阿姆斯特丹坐火車到海牙、海牙乾淨多了、一開始電車還坐錯、下午吃了拉麵、晚餐吃泡麵
1/13 去看珍珠耳環少女(但博物館好小)、然後逛街、晚餐煮辛拉麵
1/14 鹿特丹一日遊、天氣好差沒去小孩提防
1/15 從海牙坐flixbus到布魯塞爾(車子晃到很想吐)、沿途荷蘭跟比利時都下大雪
1/16
1/17
1/18
1/19
1/20 結束一個人獨旅和媽媽在法蘭克福會合、去到紐倫堡、晚上聽了歌劇但只聽一半
1/21 羅騰堡一日遊、爬城牆好好玩、廣場看到一隻肥貓
1/22 從紐倫堡坐火車到慕尼黑、去了慕尼黑王宮、晚上突然怪風+下雨、晚餐吃了超級好吃的豬肘!厲害了!!
1/23 去了新天鵝堡但天氣不大好
1/24 海德堡
1/25 科爾馬、晚餐吃了好吃法餐
1/26 在德法瑞邊境城市巴塞爾
1/27 蘇黎世快閃+去到因特拉肯再到住宿小鎮
1/28 今天上少女峰(歐洲最高!!!)
0 notes
linyirouyirou · 1 year
Text
小鋼珠柏青哥大揭示:創造紀錄的方法詳盡解析!
小鋼珠柏青哥獨特的角色承載著豐富的故事,似乎總是處於驚險的冒險之中,引人無限遐想。無論你是年輕的探險家,還是對於奇幻世界充滿好奇心的觀眾,小鋼珠柏青哥都將帶你進入一個充滿驚喜和挑戰的奇妙旅程。
柏青哥帶來的社會問題 不過柏青龐大的市場規模衍伸出許多社會問題,像是有些比較小的店家會「惡性調整」機台的中獎率、也有客人會使用「偽造的儲值卡」誆店家,嚴重一點的那些換錢機制背後,所造成的特殊金流或經濟效益,也直接導致特殊勢力或暴力集團的介入,隨之帶來的問題都讓這個產業與犯罪連結在一起。
柏青依存症瘋狂尋找柏青哥機台購買 而在近兩年因為疫情的關係,很多成癮遊戲的玩家都在尋找哪裡有賣柏青機台,也不管柏青哥機台價錢是多少看到有人賣就有人買,其實成癮的背後有個非常複雜的因素,第一點店家為了吸引玩家不斷前來,在機台的設計、獎勵機制和商業行銷上都有相當的規劃。
例如機台本身的設計,會運用聲光效果刺激玩家的感官,中獎時額外的Bonus和機率調整,不斷提供「贏更多的可能性」讓玩家無法停止,除此之外造成的最大的社會問題,就是「柏青依存症」,根據 2017年的官方統計,當時有依存症的患者,預估至少有200萬人!
網路柏青哥推薦嗎? 因為疫情的關係,很多店家都是閉店狀態,我們就可以透過網路的方法來遊玩這一類遊戲,不用在外害怕病毒感染,只要在手機一按就能暢玩,就像我們SC太陽城娛樂城有提供柏青嫂等百種線上遊戲,並享有返水活動,趁著過年前快來註冊幫自己賺點紅包吧!
⇣⇣⇣繼續閱讀⇣⇣⇣ 小鋼珠柏青哥大揭示:創造紀錄的方法詳盡解析!
Tumblr media
0 notes
777dus · 1 year
Text
启示录--已经生效了?
-玛利亚-德-罗萨里奥-摘自《新英格兰教育评论》,1998年8月
关于回归海洋的 "水世界末日 "叙事如何与千年时间炸弹相联系?Maria D'Resario报道了对网络上奇怪事件的 "超小说 "和 "民族数学 "研究,并问道。网络时代的邪教是最新的热潮,还是新的千年神话?
你一定很熟悉媒体关于 "Cybergoths "的恐慌故事。但是,根据马萨诸塞州Miskatonic大学的两位年轻学者的说法,现在是时候把关于合成毒品和网络空间昏迷的道德恐慌放在一边,以便更认真地审视赛博格特人究竟在做什么。
赛博格斯--以及其他开始在网络上出现的邪教组织--不是一时的狂热,而是 "复杂的当代信仰体系",更类似于流行的宗教而不是青年文化。米斯卡托尼的琳达-特伦特博士说:"赛博格斯是一种货物崇拜(Cargo-Cult)"。"他们*将技术融入他们的信仰体系,并将过去转化为未来。或反之亦然。*"
就像美拉尼西亚人把西方的垃圾变成宗教物品一样,赛博格特人把信息时代的遗物作为新神话系统的圣物。但自称是 "虚构系统 "专家的特伦特不喜欢 "神话 "一词,"它引出了太多的问题,并暗示了陈旧主义。赛博格特现象所显示的,真正有力的,是确定信仰系统来自何处的困难。
在某些方面,当你看到赛博格特系统和旧的信仰系统之间的显著模式匹配时,你很想看到这是一个复兴主义的案例,但这似乎最终没有说服力。需要解释的是跨时代的趋同:它们是巧合吗?这就提出了进一步的问题:什么是巧合?而这正是赛博格特人的目的所在。" 特伦特说,赛博格特人是赛博空间的 "原住民",他们的文化的出现为研究信仰体系的形成过程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因为它发生。
特伦特对像这样的 "赛博格特 "信仰体系使用了 "超级迷信(hyperstition) "这个术语。"对于迷信系统来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真或假的问题。这里的信仰并不具有简单的被动性质。这种情况更接近于现代的炒作现象,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认为的宗教信仰。炒作实际上使事情发生,并将信仰作为一种积极的力量。现在它不是 "真实 "的,并不意味着它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不会成为真实的。而一旦它是真实的,在某种意义上,它就一直是真实的。" Cybergoth活动的一个关键领域是他们对所谓的 "千年虫"(由编码惯例引起的计算机故障,将年份显示为两位数,而不是四位数)的反应。
Cybergoths--他们自己的通信用字母'K'代替了网络前缀--认为纠正千年虫的尝试实际上是一个 "复兴格雷戈里 (Gregorian Restoration)"的计划;"网络空间已经有一个日历",一个从00=1900到99=1999的日历。为了避免回到2000=00(=1900!),K-Goths提倡的不是 "恢复 "公历,而是 "延续""现有的K-日历",这种延续不是通过增加两个数字,而是通过增加一个数字来实现。
那么,赛博格斯人不是在庆祝2000年,而是在 "冷落 "K-100年。这显然使他们与另一个名为 "Hyper-C "的超秘密网络运动发生冲突,后者的 "时间政治 "甚至比K-goths的更古怪。人们对Hyper-C知之甚少,但其零星发布的网络公报庆祝的正是K-calendar所要避免的 "回归"。Hyper-C似乎相信计算机有一个信息给我们:只有一个世纪,从0数到99,永远。"Hyper-C是另一个货物崇拜,"特伦特说。"但他们运作的时间系统与赛博特人的非常不同。据我所知,他们的基本观点是,计算机不应该被篡改;千年时间炸弹会引爆西方的时间体系。有许多元素与所谓的 "原始 "时间有共同之处;例如,只有一年的想法。
有一句话不断出现;来自[说唱团体]"公敌":"启示录已经生效"。Hyper-C这个名字是对海洋和C的双关语,将激进的生物理论hypersea(认为 "陆地上的生命 "是海洋的延伸)与关键的 "C "字(如世纪、网络学和循环)联系起来。其阴暗的运作被编织成一个被英国理论家Kodwo Eshun称为 "eso-terrrorism "的水下世界,这是一场主要通过 "声波小说"(超)媒介进行的 "信息战争"。
技术装备Drexciya只是当代eso-terrorists浪潮中的一个例子,据传与Hyper-C有关。"Eshun写道:"在他们97年的概念双CD《The Quest》的后记中,"Drexciyans被透露是一个海洋物种,是'怀孕的美国非洲奴隶'的后代,'在生产过程中因生病和破坏性的货物而被扔下船。人类有可能在水下呼吸吗?在母亲的子宫里的胎儿在水生环境中肯定是活着的。有没有可能他们在海上生下的婴儿从来不需要空气呢?
最近的实验表明,小鼠能够呼吸液态氧,一个早产的人类婴儿通过其发育不全的肺部呼吸液态氧而免于死亡。这些事实与美国东南部沿海沼泽地中的吉伦人和沼泽怪兽的报告相结合,使奴隶贸易理论具有惊人的可行性'"。Drexicya是Eshun在其最近的《比太阳更灿烂》中描述的 "虚构 "网络的一部分。声波小说的冒险*,这个网络包括太阳神、公敌、乔治-克林顿和地下抵抗组织。对Eshun来说,他所描述的声波 "不连续 "中的一个关键主题是绑架。"外星人绑架的想法,"他解释说,"意味着自18世纪以来,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外来国家。18世纪的非洲男奴和女奴突变为后来的黑人,并突变为在美国设计的整个系列的人类。"
当然,绑架是最近关于赛博格特人的报道中的一个主要关注点,愤怒的家庭抱怨他们的孩子被吞进了一个人工药物和精神分裂的世界。特伦特认为,绑架的真正目的是 "错过时间"。"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她问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必须被绑架才能找到答案。" 对特伦特来说,Hyper-C和Cybergoths之间的斗争是正在进行的 "时间战争 "的一部分("这场战争只会越来越糟,而且会影响到我们所有人")。赛博格特人拥有特伦特博士所说的 "极其复杂 "的时间哲学。"他们使用两种相互关联的图表或图形:'巴克螺旋(the ‘Barker’ spiral)和斯蒂尔韦尔数字图(the ‘Stillwell’ Numogram)(其中包括五芒星)"。
波利-沃尔夫博士坚持认为,"巴克螺旋描绘了一组简单的数字关系,但这些关系具有极其复杂的含义,"他是特伦特在米斯卡托尼的时间推移小组委员会的同事。沃尔夫解释说,在螺旋的一边,所有的数字加起来都是10(1+9,2+8,3+7,4+6,5+5);在另一边,即 "隐蔽的 "一边,10被减去,所有的数字被 "配对",组成9(0+9,1+8,2+7,3+6,4+5)。这里重要的是 "数字还原 "的操作,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数字都可以被还原成1和9之间的数字,通过将其组成数字相加:例如,16=1+6=7,17=1+7=8,等等。沃尔夫描述的许多奇怪的效果之一是9和0的作用可以互换。"在数字还原中,9总是作为0发挥作用。就拿92来说吧:它=9+2=11=1+1=2。这同样适用于包括9在内的任何数字。在某种意义上,你可以忽略9--但只是因为9,像0一样,无处不在。" "在某些方面,数字图可以被看作是对螺旋图的阐述,"沃尔夫接着说。
数值图描述了通过将数字还原的操作与 "三角编号 "的操作相结合而出现的关系。在三角编号法中,你将数字线中所有数字的总和加起来,直到并包括你正在处理的数字;例如,3变成6:3=1+2+3=6。 9=1+2+3+4+5+6+7+8+9=45(有趣的是,数字还原为[4+5=]9)。沃尔夫把自己称为 "后数学 "或 "机械学家"。"我是一个涉猎者,"她说。"我喜欢看数字是如何��现的;我对把它们还原成某种预先存在的逻辑系统的实例不感兴趣。" 相比之下,沃尔夫坚持认为,制度化的数学可以通过其 "对数字的敌意 "来定义。沃尔夫博士认真对待所谓的 "数字学 "传统,指出她感兴趣的激进的原 "后数学 "理论--康托尔的变换数、戈德尔的对角线编号--与更古老的 "方言数字系统 "之间的对应关系。"如果你看看像[俄亥俄州立大学]罗恩-埃格拉什(Ron Eglash)这样的民族数学家正在做的工作,你会看到琳达感兴趣的那种奇怪的循环巧合和奇怪的双倍数的例子。
在一篇文章中,埃格拉什描述了塞纳盖尔人的沙子占卜系统与康托尔集之间的相似之处。没有人认真地暗示这里有一条影响或演变的路线;有平行的路线通往同一个发现。数字和它们的作用并不是我们发明的东西,而是它们已经坐在某个柏拉图式的天堂里了。" 因此,机械经济学。"机械,因为数字的涉猎不是表象的,而是实际的。遵循数字的作用是一种生产行为,但只是因为所有的生产实际上是一个发现的问题,而不是凭空创造。捏造东西总是从零减去的问题。"
这里最重要的是 "无限小数 "的作用,根据沃尔夫的说法,它是 "哥特式数字学 "的一个主要主题。哥特式这个词 "并非空穴来风。微分计算曾经被斥为 "哥特式假设",因为它提出了对标准单元量化不可还原的数量。在某种程度上,零--引入欧洲时如此有争议--本身就是一个哥特式数量。而cybergoths所称的'Uttunul'与Cantorian continuum有着关键性的联系。" "Uttunul "是填充赛博格特系统的五个 "实体 "中的一个。("严格来说,把这个系统描述为属于赛博格特人是错误的,"特伦特插话说。"他们使用它,但它的起源是非常神秘的。" ) 这五个实体各自对应一个 "Barker-twinning"或 "Syzygy",这对组合构成了9(1/8、2/7、3/6、5/4、9/0),它们共同构成了 "Pentazygon"("五胞胎")。这些生命中的前三个构成了 "时间的循环",而另外两个--在某种意义上--"在 "顺序时间之外。特伦特指出,该系统描述的周期是 "多层次的";例如,它也是一个关于从陆地到海洋再到陆地的故事。Katak(5/4)"与沙漠有关,与热雾和光泽有关。在许多方面,它的主要特征--爪痕、牙齿--似乎令人想起狼人的传说。它的时代是一个大灾变的时代;它的出现总是预示着灾难。有时,卡塔克被想象成一只恐水症或疯狗,它的部分特征是对将在循环中取代它的东西的恐惧,即Mur Mur(1/8),淹没的梦幻恶魔。
同时,Mur Mur带有海兽和古蛇的传说的回声;它的时间是海床的深层时间。和Katak一样,它也对循环中紧随其后的东西感到恐惧;在这种情况下,Oddubb(2/7),两栖实体,与跨出水面和获得肺脏有关。穆尔担心的是Oddubb带来的分裂,即未分裂的水域的分裂。Oddubb被定义为模棱两可和难以捉摸的运动。正如它的名字所示,它是一个 "双重机构",一个两面派的生物。它有一种对干燥的恐惧,对卡塔克所带来的完全内陆化的状态的恐惧。这让我们绕了一圈"。两个 "在时间之外 "的实体--Djynxx(3/6)--"一个变化的人物,由一个跳跃(eratic或zig-zagging)的运动定义,一个突然的切入或切出"--和Uttunul(9/0),"平线 "实体,内涵是 "连续。零强度、空虚--永恒不是无限延长的时间,而是无时间"--在许多方面是这套作品中最吸引人和最令人不安的,因为它们与 "儿童绑架 "和地狱的古老神话有关。但是,这一切是否只是试图用古老的神灵来填充一个失落的世界?还是网络空间--以及这个世界--真的爬满了这些生物��"也许这一切都是虚构的,"特伦特神秘地笑了笑。"但不要低估信仰的力量,它能使事情发生......"
关于Pandemonium 系统 http://www.ccru.net/digithype/pandemonium.htm
其中包含Pandemonium Matrix目录(来自 Lemurian Necronomicon 的摘录)。
两个区域的zygonovic互补关系(相互相加为9),并输送同一个流。是雷姆利亚巫术的五种syzgeticdemon之一。
Uttunul - '永恒的','utter'(意味着言语和绝对),'null'(空虚),都以这个名字命名,这是Lemurs中最令人敬畏和最可怕的。
(k-punk 读者会很想知道,列穆里亚学者对斯宾诺莎《伦理学》第 1 部分的看法作为有史以来对乌图努尔最严格的哲学描述。我同意,但必须劝告,那些暗示斯宾诺莎有一本《列穆里亚死灵之书》并且只是在掩饰它的谣言只是:谣言。我自己的观点是,斯宾诺莎与列穆里亚主义的密切关系可以简单地用两个系统的抽象来解释。Spinoza 的哲学和 Lemurian 超系统都处于如此抽象的程度,并且在机械上如此一致,以至于它们必然会收敛。
1 note · View note
chiefbelieverllama · 2 years
Text
黃連上清片的功效與作用 服用要注意什麼
黃連上清片是一種中成藥,它的作用很大,我們平時很少聽說,對它的作用都不是很瞭解。 那麼,有哪些呢? 服用時要注意什麼? 它有哪些副作用呢? 下面就跟小編一起來看看吧。
黃連上清片的功效與作用
黃連上清片有它獨特的療效,它是清熱劑,是一種中成藥,比較受到大家的青睞,它到底有什麼功效與作用呢?
黃連上清片主要由黃連、大黃、連翹、薄荷、旋覆花、黃芩、荊芥穗、梔子、防風、石膏、桔梗、黃柏、蔓荊子(炒)、白芷、甘草、川芎、菊花等所組成。
方中黃連具有解毒通瀉三焦實熱的功效,加大黃瀉火通便,使熱自大便而出; 薄荷、菊花、葛根、川芎、清清上焦風熱、明目、止頭痛; 玄參、連翹、桔梗,具有滋陰清熱利咽的功效。
由以上成分所組成的黃連上清片具有清熱通便,散風止痛的功效。 主要用於頭暈目眩,暴發火眼,牙齒疼痛,口舌生瘡,咽喉腫痛,耳痛耳鳴,大便秘結,小便短赤等。
用現代語來說,還可用於急性扁桃腺炎、口腔潰瘍、急性中耳炎、齒齦炎、結膜炎、前庭神經元炎、急性咽喉炎、青春痘、粉刺等上火引起的一系列癥狀。
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 犀利士 威而鋼 樂威壯 必利勁 德國必邦 vigrxplus 必利吉 壯陽藥
春藥 持久液 vimax增大丸 美國maxman 美國goodman VVK增大丸 印度神油 一想就硬 
一炮到天亮 保羅v8 汗馬糖 日本2H2D 海狗丸 紅金偉哥 台灣本能 德國黑螞蟻生精片 
韓國奇力片
在用黃連上清片時,要注意,不要在服藥的時候同時用溫補的中藥,要注意按照用法用量服用。 老年患者和小孩要在醫生指導下用。
忌服辛辣刺激等食物; 心臟病、肝病、糖尿病、腎病等慢性病嚴重者應在醫師指導下服用; 服藥3天后癥狀未改善,或出現其他嚴重癥狀時,應到醫院就診。
任何藥物都必須遵醫囑用藥的,當然除了要正確用藥之外,還需注意一些事項用藥。 1、忌服辛辣刺激等食物。
2、不宜在服藥期間同時服用溫補性中成藥。
3、心臟病、肝病、糖尿病、腎病等慢性病嚴重者應在醫師指導下服用。
0 notes
gayxiaoshuo · 1 year
Text
荒野里的兵哥哥-军警军人同性男男小说-父子直男、调教羞辱文章
  带着采访任务,我驾着越野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驶向位于秦岭深处的成都军区某通讯连。      作为刚从大学毕业的新闻记者,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我出于对事业的追求,费劲周折,终于获准采访,而我知道,更加吸引我的是那大山中纯男人的世界、那阳刚的美感和我对狂热欲望的追求。      时至黄昏,天越来越阴沈,道路越来越狭窄坑洼;看来离连队不会很远了路边每隔几公里,便有一个小小的哨所,每每车过哨所,便有一个黑黑的战士跑出来伫足观望。他们大都光着膀子,肌肉黝黑而结实,那憨厚的笑容背后,总带有几许希冀;每当我看到长得高大英武或机灵小巧的士兵,一种欲念便荡漾于心间。他们美,而我热爱美;只要是美的,我都想欣赏、采撷甚至占有,而性别对于我来说则是次要的。      大风骤起,满山的青绿罩上了一层薄雾,远处传来了轰轰的雷声,不久,大颗大颗的雨点打了下来,拍得车窗几欲破碎,道路已充满积水,泥泞不堪。不久,预想中的抛锚终于发生了。在人烟稀少的大山中,在大风暴雨之下,我寂寞于狭小的越野车里,我突然感受到另一种美。这时,我才真的属于自己,没有人打扰。我拉下裤拉链,掏出老二让它把尿撒入矿泉水瓶,再扔它入风雨中,然后轻轻地抚摩起老二,回想哨所里的大兵,老二顿时昂起了高傲的头.我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大风暴雨中的自慰。      叮玲玲……,卫星电话打断了我的快乐,我接过电话,不出所料,是连队打来的,连长了解情况后,吩咐我就地等待,两分钟后,有人来接我。谢过连长,我顾不得高高耸立的那玩意儿,把它硬塞进裤裆,正襟危坐的等待"救援"。      不久,一个高大的甘肃士兵为我拿来雨衣和雨靴,他搀着我一步一步的越过泥泞,走进了一个点着昏黄灯光、充满汗味和精液气息的哨所。士兵脱下雨衣,我顿时惊了,他不仅拥有国字型的英俊面孔,还有极其健美的身材,从肩到脚,处处都是利落的肌肉,而小小的三角裤内则包着一大团轮廓分明的肉球和肉棒。战士嘿嘿一笑,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怎么,没见过这么黑瘦的人?快脱下雨衣吧。" "怎么会?我被雨淋懵了。" 说着,我尴尬的脱下雨衣。士兵则转过那健美的身材,忙晚饭去了。不一会儿,一大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盛了上来,我情不自禁的说︰"真是军民一家亲呀,我这次一定把你们的风采发给全国的读者。" "记者同志,可别说这些,我们当兵的是粗人。说句实话,如果在家乡有出路,谁会到这里来受罪。 别的不说,一年到头,看不到几次女人,就更别说……,哎,吃面,别客气。      我心中一动,用余光瞥了一下他那失望、英俊而又略带淫邪的脸,老二迅速地勃起了。 雨越来越磅礡,风刮得柏林发出种种怪叫,雷电交相拷问着山谷。吃过面不久,电停了,烛光下,两个半裸得男人肩并肩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我例行公务似的问了一些政治性的问题,士兵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蜡烛熄了,我心深处积蓄已久的欲念几近喷薄而出,但我还是压住了欲火。      你尝过女人的滋味没有?" "女人?我这辈子真倒霉,在家乡,有女人想要我,我没依她,到这地方,想搞B,又没女人﹗" "正当年轻力壮,欲火难耐,总要解决吧?" "记者见识广,你应该知道军队里的情形吧;当兵的,特别是大山里的,一个人时,自己玩自己,人多      时,男人玩男人。" 此时,一个闪电打来,我分明看见甘肃兵已脱掉内裤,双手不住地摆弄这硕大的阳物。      我的那根也忍不住膨胀到了最大值,我轻轻的脱下内裤,也搞起自己硬邦邦的肉棒,并为发起进攻积蓄力量。 又一个闪电划破长空,响雷之后,他居然一侧身,一个坚硬的肉棒贴紧了我的大腿外侧。我彻底崩溃了, 猛的朝他侧过身去,双手抱住他,让我们紧紧搂在一起,我们舔着对方的颈项,两根又大又长的老二在挤压中快乐得一颤一颤。      一支手掌握住了我的老二,"好个大东西,我要搞你﹗"说着,右手翻弄起来,左手揉搓着我的肉蛋和胸脯,我喘着粗气︰"兵哥哥,兵哥哥,好厉害,好爽,我也要搞死你。"说着,挣脱他,爬向床的另一头, 一口含住他鸡蛋大的龟头,舌头轻轻地抵触,双手挤捏着肉蛋和老二。他发出阵阵欢喜的浪叫,在雨声、风声和雷电中,肆无忌惮地宣泄和享受着难言的快感。      噢,兄弟,我好久没这么爽过,噢,噢,我操,哦,我也帮你舔。" 说着,舔起我的肉棒,舌头在冠状沟上游离,手握紧肉棒套弄着。我们各自含吸着对方的老二,充满了无限的快感,喘息呻吟声穿过雨幕,超越雷电荒山中两个快乐而孤寂的灵魂﹗兵哥哥大叫一声,"噢,我操,操﹗"一股热浪射在我的嘴里和脸上。      真他妈的爽﹗你他妈的真行。"他还不断的为我手,用脸和嘴亲吻着我的肉蛋,我喘着粗气,将嘴里和脸上的精液抹在阴部。"兵哥哥,FUCK ME﹗快搞,搞我﹗"甘肃兵使出最快的速度,双手、嘴一齐上,一阵快感袭上全身,"噢﹗噢﹗"一股又一股白浆喷薄而出,,喷得小床上到处都是。      兵哥哥,谢谢你,真TMD爽﹗"然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躺在沾满体液得床上,在哗哗的雨声中回味着快乐,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与一路上哨所中的帅哥俊男嬉戏抚摩,他们揉搓我的老二坚硬,嘻嘻地笑着;我忍不住要射时,猛的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原来甘肃兵又在一手玩弄我的老二,一手自己搞着手*,此刻,天已大亮,雨已停了。我示意他停手,精终于没有射;我凝神看了看英俊强悍的兵哥哥,说︰"再让你爽一回吧﹗"便抓住他粗大的老二,使劲的翻弄,亲吻他那结实的肌肉,他呻吟着︰"好兄弟,好棒,我操,受不了啦噢﹗"一股精射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穿好了衣。兵哥哥又煮了一碗鸡蛋面,名曰"为我饯行"。 "记者同志,你让我很快乐,我想,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是,不过,你将来也要结婚生子,可能会后悔现在的举动,但事实上,享受人生,获得快感是无罪的﹗" 吃过饭,在甘肃兵的帮助下,越野车很快驶出泥淖。g-ay文、体yu生男纹,出.售,微 新 labi10010      保重,兵哥哥,宣泄自己的压抑再正常不过,不然会阳痿的。"我说笑着,挥手道别。甘肃兵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回来时,别忘再来歇歇脚。"我分明感受到他的失落,他渴望419的爱,可爱又那么的短暂甚至不合传统。 "我会来的。"其实,我采访完后,将绕道回报社,可能这辈子将永远不会来了。      我最终还是开足了马力,头也不回的沿着崎岖的山麓向大山更深处的连队驶去。然而,我的背部,一直有一种灼热,我知道,它烙上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孤寂的目光……
11 notes · View notes
sun444009 · 2 years
Text
柏青哥玩法這樣玩!規則跟技巧都傳授給你!
柏青哥是來自日本的柏青哥機台,由於柏青哥玩法非常簡單,所以才會傳入到國內,在各大電子廠都是非常受歡迎的,但現在有許多人不會到店面,所以就嘿有人不知道柏青哥,今天就讓小編跟各位介紹一下,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Tumblr media
柏青哥是什麼 柏青哥也叫做小鋼珠,這是一項同時具備娛樂與賭博成分的遊戲機,在日本是很常見的遊戲,傳入國內後也廣泛地出現���各大電子遊藝場內,大約在1930年時,名古屋開設了第一間專門店。起初這項遊戲贈送的禮品都是一些小孩的糖果零食,後來因為越來越多人愛上這項遊戲,兌換的禮品也新增了香菸這個選項,這也是小鋼珠正式走向成人化娛樂的只要原因。
據說這個產業在日本最蓬勃發展的時期,全國有將近5萬間的店家,加上遊戲機檯不斷的進步,對於玩家來說也出現越來越多有趣的挑戰,隨之也引起很多仔細鑽研技巧的玩家,雖然現在的市場規模受到大環境的影響已經無法與90年代相比,店家與玩家數都已經大幅度的銳減,不過這項在日本算是傳奇的產業,依舊被認為是充滿日本特色的娛樂文化,很多到訪日本旅遊的遊客,一定都會前去朝聖這項最具日本特色的博奕遊戲。
柏青哥規則 其實這個遊戲與台灣夜市常見的小鋼珠規則非常相似,雖然這幾年日本的持續推出許多結合動漫或是名人的機台,不過在規則上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基本上玩家投注一個代幣會掉落五個玻璃珠,也就是所謂的籌碼,玩家投注籌碼後,底部的12個通道燈會開始閃爍,位於機台上方會有倍數燈,多數會有2至5倍的選項,只要按下開始的按鈕,機台將會隨機確定倍數與通道,如果玩家將機台內的母球彈入亮燈的通道,即可獲得倍數燈上相對應倍數的玻璃珠,這樣即代表成功獲利。
柏青哥機台 無論是哪一種機台都一定會出現中獎機率提升的一個時間點,當這個時間要出現的時候,每個機台都會有不一樣的訊號發出,每個機台可以分為三個不同的模式,玩家一定要熟悉每個時段會出現哪些變化,以免錯失了中大獎的機會。
點我看更多 柏青哥玩法這樣玩!規則跟技巧都傳授給你!
0 notes
dgshdj8899 · 2 years
Text
柏青哥玩法教學!不訪讓我們帶你一起了解吧!
其實柏青哥玩法機台怎麼完非常的簡單,就是讓小鋼珠一直發射出去而已,但是柏青哥機台台灣的遊藝場通常都會再度重新調整中獎機率,簡單來說就是變得更不容易中獎,私底下有沒有可能透過遙控器或是電腦遠端控制機台我們無從得知,但是你有聽過有人在台灣打柏青哥贏到買兩間房子的嗎?如果說到這邊你還不明白,再讓我們繼續看下去你就會明白了。
Tumblr media
不用出國也體驗與柏青哥相似的遊戲「台灣小鋼珠玩法」 在台灣小鋼珠非常盛行,如果平常有在逛夜市肯定會看到,玩法簡單好操作,只要投10元硬幣到投幣孔得到10顆小鋼珠,或是跟老闆買100元就會有200顆,鋼珠就會從下方的洞口掉出,而每一局中至少要拿一顆小鋼珠往右上方有個黃色方塊裡投,中間LED面板會顯示你投的鋼珠數目,投下去的同時,顯示數目的LED板下方有5個倍數燈會輪流亮起,分別是2、4、6、8與10倍,在倍數燈跑的同時可按左下方的黃色按鈕。
當倍數燈隨機的停在某個倍數上,2倍燈亮時,會有5個彈珠道亮起,倍數越高彈道就會越少,最高是10倍只會有1個彈珠道,當倍數燈確定,依舊可以投小鋼珠到洞口,這樣之後贏得的彈珠也會以倍數還回,再來將右下方拉桿往後拉再放開,裡頭的彈珠便會被彈出,若彈珠正好落進亮起的彈珠道,將會得到的小鋼珠,數量的話則是投進的鋼珠數目X亮燈倍數唷。 其實小鋼珠技巧要使用的融會貫通的關鍵,就在於玩家的手感狀況,選好機台之後開始投小鋼珠進去,在過程中要去慢慢地調整力度,千萬不能急!看小鋼珠會落在哪個洞,大約掌握好了之後就可以一直玩,如果一直有掉出小鋼珠,要玩到老闆收店也不是問題的,但如果一個機台很難打的話就換下一個機台,因為很多夜市小鋼珠機台的老闆會私下去調整機台的中獎機率,導致很多人無論天時第人和都會一直輸,所以大家偶爾玩開心的就好。 ↓ ↓ 點擊連結收看更多驚喜 ↓ ↓ 柏青哥玩法教學!不訪讓我們帶你一起了解吧!
0 notes
letspachinko-blog · 7 years
Photo
Tumblr media
好有藝術感的妹子 #日本 #東京 #咖啡屋 #妹子 #藝術 #大家一起柏青哥吧 #letspachinko
1 note · View note
jaunepastel · 3 years
Text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華燈初上,看錶,下午四點,光線被塞進短小的鉛筆盒裡,留下一小條細縫,照亮著我在哥本哈根的天空,初來乍到,不明白沒來由的焦躁和鬱悶和無精打采,是氣候的問題,激素和賀爾蒙,月亮和太陽,但也有可能是我有問題。通常我寫文章喜歡先打草稿,如同我在廚房工作的習慣,計畫雖然趕不上變化,但有計畫總比沒計畫好,至少安排工作流程時我是這麼樣的思維,不容許太多錯誤,要有90分,才有容錯空間好即時彌補。寫作,漸漸不是這麼一回事了,跳躍性思考反應著我思緒的混亂和生理的困境,我決定一口氣把水龍頭轉到底,全部傾倒,毫不保留亦不做修��,百分之百的容錯空間,我鬆了一口氣,一種真實感慢慢從水瀉完後的水管深處探了出來,「到另外一種境界了」我想。
前陣子一直過得不太順利,具體而言,打從疫情一開始,就已經不順利,吹毛求疵,恐慌症和自律神經的毛病找上了我,雖然零零總總也有一些令人興奮的事情發生,卻難以掩蓋沙塵般日益堆積的危機感,一直有預感,我的人生打從小,就不會順利,因此造就了奮鬥的性格,壓抑並自我節制,總想著人定勝天,意志力如冬天的椰子油堅硬又脆弱,生之渺小,即便潛意識預告,那是我即將走上的道路,也無法避免地來到這場景。一部已經知道結局的電影,不服氣的我還是會繼續看下去。那篇想寫的文章,開頭叫做it’s okay to be not okay,很適合當作電影屏幕亮起的第一條標語,頗有療傷的意味。我明白我的讀者想看到的東西,有觀點的,有驚喜的,有省思的,甚至人性美的醜的,我發展出一套自己的模式,看起來光鮮亮麗,現代化的詞彙,裝飾以文青氣質,修修整整的俐落,大戶人家的庭院藝術。抱歉,現在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舊模式不適用,「我不是從前的我」這點無法否認,這世界或多或少本質上也不相同,不需要再包裝在精緻外衣裡頭,一顆冒牌的糖果,吃下去可也不會甜甜的。姑且稱這段時間叫做當機吧,實在沒辦法再這樣下去了。
又看了一次柏格曼的《野草莓》。反正我們都知道結局了。我選擇不向外找,改往內尋。我看很多很多,比從前念書時還多的書,還有大學電影系必修的歐陸電影。存在主義、女性主義、後現代主義、現代主義、法國新浪潮、奇士勞斯基、拉斯馮提爾、文溫德斯,意圖明確,找到聲音,我的主張。
How are you doing?
我裡頭的我,對著四面環繞的深井大喊,頭上頂著一片藍天。
How How are you you you doinnn—g?
回音蕩漾,我與我重疊成哈哈鏡,頭頂上還是一片藍天。
到哥本哈根的這三週,我每天寫日記,不局限於寫當天發生的事情,有時候寫一個物品,窗戶護手霜到灰塵,有時候寫一個事件,吃甜點於我而言重要的東西和學語言,是一套新的訓練,全用我慣用的零點38細黑原子筆完成,過程中會計時,寫滿規定時間才能離開椅子(雖然有時候我站在窗檯也寫得很愉快),目的在於想到什麼寫什麼,快狠準,讓手去追上心緒流動的速度,越準確越好,寫到手很痠也好,就一直寫到水龍頭沒有水流出來就可以了,也不是每一天都這麼順利,但是當嚐到甜頭後,豁然開朗的舒坦,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咖啡沖完又涼涼了又沖,終於下起雨來,窗外撐傘的人不多。從第一天開始,我就期待著下雨。通常風雨前夕,身體會先於氣象預報感到緊縮,從太陽穴附近擴散到肩頸關節,偶爾也伴隨著腹痛和心慌,所幸這些氣候過敏反應,往往在雨後,獲得緩解。我期待著下一場雨,為這些不適找到藉口。總之,東西積多了都沒好處。我開始怕黑,學著北歐人大白天點起蠟燭,崇拜日光,塗上濃厚的保濕乳液,像餵養酷嗜奶油的獸,定時定量,將skin food塞進細小的毛孔中,填滿填好,否則下一秒獸即將不安躁動,刺麻乾癢爬滿全身,弄得裡外不是人。這點倒是出乎意料,我認真撫摸肌膚的每個角落,仔細安穩地照料著這肉體,竟是丹麥教導我的第一堂課。
關了燈的房間,電影已經開始了,好不好看不是重點,反正我們都知道結局,倒是可以在落幕前,盡情吃爆米花,和情人拉拉小手,不拘小節對著演員大笑,或乘著暖氣呼呼大睡,it’s okay to be not okay。
12 notes · View notes
preastrolife-blog · 3 years
Text
三月路游
Salt Lake City
在西雅图转机。降落时见到了从脚下延伸到地平线的落基山脉的雪山群。青灰色的群山覆盖着白雪,在烟青色的雾气中,我想起“窗含西岭千秋雪”这样的诗句。来到盐湖城,依旧是落基山脉脚下。遥远的雪山作为背景,这里的道路开阔辽远。道路两旁是黄绿色的草原和挂着残雪的群山。一切都像是广袤陆地才有的景色。从机场向盐湖开去,一路上人烟稀少,马场和农场圈住大片田地,现代化农具仓库和长长的滴灌设备都在田野上休憩。与我们平行的还有成排的油气车厢,有的停在轨道上,有些正在山腰处缓慢爬坡。山的另一端是复杂的开采基地。大概这就是中西部地区美国永不休眠的经济血管之一吧。
来到盐湖,这里比我想象的要更宽广,更人烟稀少。大概是因为我们全程都只在盐湖城的环郊穿行,所以盐湖城在我印象中太过地广人稀。从路边到盐湖的湖边还要走很远的干涸浅滩,浅滩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地面灰白,散布着析出的盐分晶体。盐湖的对岸是雪山。而在路边,有一个似乎没人的仿俄罗斯风格建筑,似乎是个音乐厅,又好像窗户也未建完。在它周围的盐碱地上竖立着一些高大的照明灯,就像体育场里才会有的那种。于是,整个岸边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露天歌舞厅。我想象着这些巨型照明灯在夜晚亮起,人们在灯光下,在盐碱地上成群地舞蹈。这个想象很西伯利亚,连带着让这里变为了我想象中的东北。
站在盐碱地上,远处湖边的人非常小,暗示着走到盐湖边的路很长。一路走过去,有各种盐晶体,各种脚印,各种自行车轮印,和各种人类涂鸦痕迹。终于来到湖边,再回望来时的路边,来路也变得渺小无比。湖边不知被谁扔了个旧沙发,让场景变得超现实。盐湖的水看起来比普通的水更灰白,不知道它的密度能不能让人浮起来。向左,向右,向来时的每个方向都有无限的路途。在小岛上时很少有这种天地间一孤客的感觉。
Moab
太阳渐渐西沉,我们离开盐湖,向东南奔袭。在落基山脉中穿行,蜿蜒的道路沿着山谷,许多车与我们同行。太阳落至山边,山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一切都进入地球的影子里。突然间,一轮圆月从山间跃出,傍晚的山谷,暗蓝的天幕被银白的光辉笼盖。我想起海子的那句诗“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在山谷中蜿蜒穿行时,明月在山间旋转,时而缓缓上升时而在山间落下。夜晚越来越深,山隐于夜色中。视线变得开阔,而道路也变直了。我们驶出了落基山脉,来到了布满红岩的平地。明月升上高天,在道路的左前方,不再飘荡不定。巨大的月晕环照着明月,像神的光亮。
在黑暗中,周围再次被群山环绕——我们来到了峡谷脚下的Moab。Moab在两个国家公园之间:拱门国家公园与峡谷地国家公园。更为举世闻名的大峡谷国家公园还在更西南处的亚利桑那州,但实际上,大峡谷与峡谷地同属于由科罗拉多河冲刷出的巨大峡谷地形。不同地区的峡谷有不同的地层构成,也位于不同的海拔高度。
在Moab的国家公园里,通常经过几处蜿蜒的路径来到更高处后,四周的景色就变得像原野——不同海拔的高原。这里的岩石通常都是红色,生长着一些灌木植物,和一些矮得像灌木的柏树——叫做犹他柏。而灌木植物常见的有摩门茶,黑灌木,一些带刺荆棘,像剑兰的植物,和野生仙人掌(都很矮小,贴地生长)。
峡谷地国家公园里,我们在很高的海拔俯视着地面上的峡谷裂缝,裂缝像是大地上巨大深邃的爪印,不同的层级落差很大。这里虽看起来落差极大,也不及大峡谷国家公园海拔高,后者反而看上去落差并不大。这里的王者鸟类应该是黑色渡鸦。在精致拱门,有一只甚至很会向游客讨要食物。而在峡谷地国家公园的高地公路上,日落时会有结群的渡鸦停在路边——很有电影感的场景。我一直期待着能看到野生bison,但一路上唯一看到的牛就是黑色奶牛,似乎是这里常见的养殖牛类。在峡谷地国家公园某处,路两旁就有牧场,两边都是悠闲吃草的黑色奶牛。路边竖立着黄色标识,画着牛的剪影,提示着开放牧场的范围。正好日落回去时,有牛正在过马路,车子停下给它们让道。太阳在道路的一侧将峡谷高地的灌木与红岩用金色照亮,目送我们离去。
Moab是个还算热闹的旅游小镇,它比我们接下来到达的小镇都更纯粹地为旅游服务。夜晚这里也热闹无比。我们在这个离海很远的内陆吃到了很新鲜美味的炸三文鱼卷和螃蟹浓汤。在这家正按照圣帕特里克节装饰的餐厅里有三个时钟,分别是纽约巴黎和东京的时间,但是没有本地时间。小镇里有很多纪念品商店,里面卖很多印第安手工品,我们买了一些明信片。
Natural Bridges
告别Moab去往Page。路上我们去了Natural Bridges。大学时候我很喜欢用的一张壁纸是银河照耀下一座天然的大石桥,图片来自国家地理。我很喜欢这个壁纸,于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来参观一下此处。在离开moab时,路的一侧是高高的峡谷,就像笔直的长城引导前路,而另一侧是遥远的雪山。开出很久后,长城逐渐消失,雪山依然在远处,而两旁变为平原,公路在平原上笔直延伸,是典型的人们想象中的中西部景色。
路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大角鹿的标识,这些鹿的角比长岛上的鹿标识的角要大很多。标识提示着接下来的多少英里可能会有这些大角鹿。不过我们一只活鹿也没遇到,只遇到一只在路中间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鹿尸体,也许算是很幸运的吧。整个路途中我们数次穿过科罗拉多河。
去Natural Bridges的路需要离开黄色的州公路。很快景色就渐渐产生了变化:土地的颜色由红色渐渐变为灰白色。在natural bridges的介绍牌上我们理解到,这是因为这里的地质年龄比Moab那里要早很多。在这里我们很快也遇到了一堵长城,这堵长城的颜色由底部的灰白变为灰黄再变为红色,“城墙”上也长满了灌木。
Natural Bridges的游客比起拱门国家公园和峡谷地都少了很多,但是这里却给了我莫名其妙的Nostalgia。不是因为那个壁纸,从那张夜晚银河下的壁纸我根本想象不出来真实的Natural Bridges是什么样的。也许阳光,风,土地的颜色和天际线的峡谷长城的奇妙组合就是与我某个遥远的梦境或想象耦合了吧。
终于来到壁纸的景色处,尽量拍了一张同样角度的照片。附近都是同样的岩石,地面上一些低洼地积的水结成了冰,四下有一些紫色刺状叶子的灌木。据景点解说,Bridges与arch的不同在于,bridges都是有水从桥下流过的。至于此处,曾经有水流过,但如今只剩了水的痕迹。或许夏天的雨季水会填满这里。穿过桥底来到另一侧,是一处两岸都由页岩以复杂形态堆叠起来的小型沟壑,其中有些积水,应该是科罗拉多河的一部分或是支流。页岩的缝隙里生活着很多小蜥蜴,他们快速地穿越阳光,在缝隙之间转移。一位老人沿着沟壑方向徒步。“旷野兮生荒草,千秋万岁兮多悲风。”这里也许并没有人类的往事,因此这里的风也未曾成为过悲风。但是在我的nostalgia想象中,有一些模糊与虚构的历史投影着,在含混与不清醒中为这里赋上了平行世界的故事。
去往Page
离开Natural Bridges后,会通过一段白色的路,再回到黄色的州立公路上。这条路入口处有一些黄色的路障,上面标示着禁止大车通行。太好了,是我喜欢的路,两车道,几乎没有车,还没有大卡车。这条路大部分笔直,但离出口大约3/4处却有一处很蜿蜒的地方,看谷歌地图那里似乎很险要。我们有些忐忑地出发了。一路上仍然是灌木平地,但是植物更密集了一些,也稍微更高了一点,犹他柏居多。偶尔会有一些画着牛的open range标识,除此之外,确实有��牌会提示前方多少公里处有“非常迂回的的路”。
终于来到了非常迂回的路,平地在此处截止,成为了一处大断崖。而迂回的路就是从这处大断崖下山的路。大断崖有一些可以停车的缓冲平台,我们停在这里,倚着栏杆向下望。这落差比前一天在峡谷地国家公园俯视到的峡谷还要高。我的目视能力已经失去了对这落差高度的估计能力,只看到我们下山后要走的路变成了一条极细的折线,在平原上延展,左边和右边都是无尽的旷野平地,零星地耸立着一些高丘与山壑。断崖的围栏上贴满了各种贴纸,还有人在水泥墩写着Trump Still Lies,看上去像是遮住了底下的Trump Wins。位卑未敢忘忧国。下山的路非常惊险,为了降速,这段路没有铺水泥,只是洒满了碎石子。缓慢地驶过了很多个之字形后,在高处看到的那条像细丝的路才变得真实,延展在我们眼前。左边那片高丘,被命名为“Valley of Gods”,上帝之谷,或是诸神之谷。我们驶下来的高原在身后耸立,挡住了所有来时的风景。我们的前方是纪念碑谷。
Monument Valley
在犹他与亚利桑那交界处的谷底上,举目可见曾经的高地被侵蚀仅剩的遗迹,连绵的高原,如今只剩零星的高丘。在公路交叉处的尽头,有三块非常高且形状独特的红岩,被称为纪念碑谷。我们在高处的公路向着它们行驶,公路两旁不时会出现一些缓冲停车带,标记着“scenic view”,人们三三俩俩停车拍照。只有在身处其中时,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垠旷野中被巨大物体俯视的奇妙感。旷野的风轻柔地吹,不时一辆车呼啸而过,太阳给高丘投下宽大的影子,而我们都是萍水渺小的惊叹者。
在这里很难想象会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但公路本就是痕迹之一。导航显示这附近有个就叫做纪念碑谷的小镇,其中有加油站。我们向着纪念碑谷前进,再渐渐将它抛在身后,后视镜中,巨大的碑谷在太阳下闪耀着金光,而导航告诉我们,纪念碑谷小镇也已经不远了。可是四下望去,仍然难以找到人类痕迹。很快,一个环岛出现了,小镇在环岛右转。转过去之后,看到了一些铁丝网,一些移动房车,一个广告牌写着“烤玉米”。我们决定加完油再来吃烤玉米。但是来到导航显示的终点,并不见加油站,而是一个依红岩而建的度假旅馆,旅馆中甚至还有博物馆。停在那里下车后,男子大学生们欢快的声音从旅店的房间传来。更仔细地检查了导航,发现加油站还在前方一点点。终于加上了油,我们离开这个只有度假旅馆和加油站服务区的小镇,向着出口的烤玉米开去。
烤玉米也只是一个小摊,一位有着本土美国人长相的小哥就在这快乐地卖装在泡沫箱里的烤玉米。相信每天光顾他的游客也没有那么多,他的工作轻松随意。一个烤玉米4刀。他很乐意与客人聊天,见到我们就问我们从哪来,听到是纽约后,他双眼放光,手舞足蹈:“我好想去纽约看看那些高楼大厦!”。我想他或许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去,或许对每位顾客的来处,他都能评价一番并表示想去。他看起来很快乐,如果他真想去哪,他一定立刻就能收摊前去。
他继续开心地目送我们回到车上,我们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广袤旷野上的环岛,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后视镜。真好呀,他所在的这处陆岛,仿佛与整个世界发生的事都毫无关系。那些密集发生一刻不歇的令人悲伤愤怒与无力的事都在他的世界之外。但是我又是谁呢,对他毫无了解,就这样揣测他的生活。毕竟,即使是纪念碑谷小镇,油价也上涨了。
Page
终于回到州公路上,我们想象着Page的样子。因为这一路上见到了好些像是由移动板房和房车聚集的营地形成的“小镇”,我们对Page的想象,大概是介于这种营地聚落和Moab之间的城镇。距离Page还有10 miles,公路牌写着“Page 10”,有趣的双关。
终于到了Page,它遥望着远处橙色的峡谷与河岸。其实是个挺正常的城镇,毕竟这里有沃尔玛。这里不远处是科罗拉多河形成的Powell湖,湖上还有一个大坝。城里有很多墨西哥餐馆,味道非常棒,相比之下长岛的墨西哥菜大概只是左宗棠鸡。在夕阳下,我们去了著名的马蹄湾,有些人在此拍摄婚纱照,还有一些一看就很漂亮精致的姑娘带着补光灯前去。马蹄湾就在Powell湖上大坝的下游,因此河水水位很低,有着令人震撼的景色。
在Page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树花。满树的白花在峡谷和蓝天的背景里,温暖又绚烂。
沿着Powell湖看科罗拉多河,刀削般的河岸,干涸的浅滩,停满了游船的度假胜地,蜿蜒河道,怪石嶙峋的河畔,还有清澈清凉的河水。长焦镜头盖从河畔高地摔下,落在低地的页岩上,去捡起来的途中,蜥蜴快速跑过。一些页岩缝隙上爬满了贝壳或藤壶,或许高水位的时候这些地方都被淹没。在路上我们往来于Arizona和Utah的州界,州界线上巨大的Welcome牌描绘着当地标志性景色,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欢乐地在州界牌下合影。真好呀,我希望人们永远是欢乐的。大坝旁有个游客中心,门口有块大石板,上面是恐龙的脚印。另一边还有个巨大的转子,告诉人们大坝就是用这样的转子发电。大坝的安保级别有点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巡逻。在美国看到枪还是很害怕。
羚羊谷
羚羊谷并没有羚羊,因为这只是个昵称。还有响尾蛇谷,但这个可能是真的,因为这里真的有响尾蛇。羚羊谷是不允许独自参观的,必须由本土美国人所办旅游社的向导带领参观。向导给我们介绍说,这里一整块巨大的区域都是曾经的那瓦霍王国的领地。向导还给我们讲纳瓦霍语,介绍这里的本土美国人曾遭受的苦难。这里有丰富的铀矿,在美国政府开采铀矿的过程中,纳瓦霍人曾经受到很多伤害。去往羚羊谷的路上,向导指给我们看地上的一块石板:有四只恐龙脚印。
三月算是两年多疫情以来真正逐渐恢复正常生活的开始。美国各个州都陆续取消了口罩令,现在戴口罩会稍微有一些“被孤立”感,在一些场合会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而不再戴口罩(另一个原因是查询了当地新增数据)。想起二月的时候还在网上和一位口罩阴谋论大叔激烈辩论…春假路游的全程只有两处严格要求口罩,一是乘坐飞机,二是羚羊谷的guided tour。后者全程都在室外,而且本地人导游自己的口罩戴得也不那么规范。这或许是因为本地法令比州法令有所延后,但也或许是他们有被外来者所携带病毒害惨的历史记忆吧。
羚羊谷是由流水冲刷出来的谷地,沿着羚羊谷走,理论上可以走到Powell湖,因为水流就是这样走的。据说整个沿途有几百个这样的河谷,而羚羊谷只是最早开发为旅游景区的谷地。
大峡谷
我们一路都在向南。所以在我的想象中,天气会变得越来越热,植被风景都会变得越来越热带,积雪的山将渐渐消失,变为夏天的山。结果在去往大峡谷的途中,我们进入了一片森林,叫做Kaibab国家森林。森林里的树一开始都很低矮,比犹他州的犹他柏高,但比普通的树矮。随着离大峡谷越来越近,树变得越来越高,偶然间,周围看起来像是回到了长岛。更高的地方布满了针叶林,树林中还有零星的积雪。这和我想象中的大峡谷完全不一样。当你不往右看,不穿过针叶林瞥见远方壮阔的蓝雾中的峡谷时,就像身处重庆的山间。只有偶尔树林的遮挡消失,你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大峡谷与在峡谷地时的俯视视角不同,峡谷的结构与年龄也有很大区别。这是一个很宽的峡谷,峡谷两岸的距离大约有几万米。在峡谷脚下深深的谷地里,蓝色的科罗拉多河像一条丝带。峡谷不同高度有不同的颜色,而蓝雾充满山涧。导览册上详细介绍着这里的地层构成和这里常见的动物。可惜没有时间在峡谷之内徒步,否则一定能见到很多神奇动物。
或许美国的历史是太短了,这里介绍的历史故事都是第一位发现这里的人,在这里建立度假旅馆的人…那些一百年前的普通人们。此外,就是告诉人们峡谷就是部落人们的家。这里有着几百万年的自然历史,但没有太过熙攘的人类历史。我们与峡谷相望,彼此陌生。而再次,我耳边悠扬婉转的曲调,给峡谷附上了模糊虚构的故事与nostalgia。
Flagstaff
Flagstaff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城市,原本看地形图它方方正正,我以为这里终于像我想象中亚利桑那的城市一样,干燥,高温,长满了大仙人掌和棕榈树。结果去往那里途中依然一路都在下山和上山,不同年龄地层的峡谷逐渐消失,过渡为积雪的科科尼诺针叶森林。这里的海拔大概是两千多米。
城市边上是洛厄尔天文台,对公众开放参观,夜晚还有观星望远镜让大家排队看一些梅西叶天体。天文台俯视着城市,用红光照明,地面镶嵌着荧光碎石。作为观星地点,这里光污染非常小(中西部地区暗夜条件整体都非常好)。冥王星就是在这座天文台被发现的,拍摄冥王星的望远镜和用来寻找到冥王星的闪视比较仪就陈列在圆顶和博物馆里,一同陈列的还有当时征集冥王星名字时,提议取名Pluto的小女孩的电报。讲解员说,发现冥王星的天文学家克莱尔汤博的部分骨灰被新地平线号搭载,飞往了冥王星。
在市区东边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直径约1公里的陨石坑。最初被发现时,它被怀疑是因火山活动形成的。但一位叫Barringer的地质学家相信这里是陨石撞击而成,并且以Penny-An-Acre的价格买下了这片地区,成立了矿业公司,意图开采因撞击埋入地底的“近1000万吨”陨铁。他没有找到巨大的铁矿,也因为开采的巨大成本而几近破产,最后含恨离世。尽管当时已经有人提出撞击的能量可能使绝大部分陨石气化,但直到20世纪60年代,尤金·舒梅克的发现的一系列决定性证据才真正确认了此处是由陨石撞击而成。舒梅克也是发现了撞击木星的舒梅克-列维9号彗星的科学家,在一个关于他的纪录片里,他曾站在陨石坑边,给主持人解释“smoking gun”的证据。
现在这个陨石坑仍然属于Barringer家族,他们建立了游客中心,博物馆和连接州公路的道路,在道路旁立起了“10 miles to impact”到“2 miles to impact”的路牌。陨石坑的底部仍然保留着当时采矿的矿坑,矿坑周围被围住,围栏旁有一个宇航员的等比例雕塑,据说是因为曾有宇航员在此训练。走在陨石坑边,平原的风呼啸,一些Barringer时代的采矿遗迹仍然散落在此。在一个泥岩地层石板打造的小桌子上,堆放着很多石块,它们用来展示,五万年前的这次撞击是怎样将原本的三个地层翻了个底朝天,像卷起的毯子一样盖在原来的地层身上。这些石块上都有海洋生物的化石,像是贝壳,菊石,泥岩石板上则有水波纹的痕迹。他们都来自更遥远的时代,对它们来说,陨石撞击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毕竟在不远处,科罗拉多河在两州的土地上用亿万年的时间冲刷与切割出了壮阔的地形。
凤凰
早上,在Flagstaff城里一家布满了盆栽植物看起来很健康的咖啡馆吃早餐,咖啡馆里写着,这里没有fast food,只有real food。果然食物做得很慢。一边吃早餐一边回顾旅程,和Flagstaff道别。
去往凤凰的途中,终于下山了!无数长长的缓坡,给货车的额外刹车道,逐渐变宽的路和变多的车,我们终于在向着大城市前进。终于在路边,黄色的野花满山遍野,高大的像树一样的仙人掌随意地长满山坡。到了真正的炎热地区了!来到凤凰城,那些孤独的笔直的在大平野上延展的两车道再也不见了,只剩下复杂的交通信号灯,立交桥和复杂的路况。高大的棕榈树与大仙人掌一起装饰着天际线,夕阳正在地平线徘徊。
我们来到植物园,人们穿着夏天的衣服,到处装饰着彩灯,植物园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新奇又可爱。
天黑了,天幕变橙,变粉,变紫,变蓝再暗下去。蓝调时刻结束了,旅途也结束了。
2 notes · View notes
homeworkjoe · 5 years
Text
京城基佬的那些美少男宠们(转天涯)
1. 郭氏作家与朱氏艺人 已经不是秘密。朱**裸露登郭**主编的《最小说》封面。早在《一起来看流星雨》开拍之前郭**便结识了在网上很红的朱**,之后更是向天娱力荐,使朱**成功的出演了上官瑞谦一角,成为2009年炙手可热的偶像明星。可笑的是前者为攻后者受。所以《百科全说》爆出朱**肛裂是有道理的。 2. 飞轮海某炎氏团员 长相清秀是纯1。喜欢弟弟型可爱男生。前男友蔡贵霖(就是那个好看又可爱的呱呱),现男友貌似是大龄青年棒棒堂阿本,实在无法理解。康熙来了里康永说炎**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还说被骗了20W.炎亚纶并没有否认。另外一个男主角就是蔡**。呱呱一直有小偷小莫的毛病,后来由于私自签约而被逐出棒棒堂。 3. 董氏校草 长得真的是特么好看,完全是精致版的陈老师,皮肤极白屁股翘。这块白嫩的鲜肉绝对不会被圈里大佬们放过。董晨口碑之差无人能及,多数原因是太多gay嫉妒他四处得宠,更多原因是董妹妹勾男无数。董校草下手稳准狠,手腕极硬,背后别的不多靠山多,专攻娱乐圈大佬,有黑道背景资深老gay。堪比咱们国际章范女王!对了千万别忘了他只是90后,城府之深可想而知。所以我们可以称呼董校草的另一个名字:高级鸭~ 4. 张峻宁 黄明 周一围这些小新生代全是被海岩潜规则过的,从最早的陆毅哥哥到现在这群,我们可见的是海岩眼光随着年龄的增长持续下降。张峻宁跟苏有朋在一起过。黄明当时面试海岩时,其实海岩并不喜欢他,他自己执意留下过夜才被留下来。周一围。。。不想说了实力派的。。。   陆毅佟大为都不是gay,为了红才被潜的。 5. 于正大姐喜欢陈建峰 但也只能摸摸而已。他有个老公就是大鼻孔何晟铭。 6. 某次去ktv唱歌,张晓晨在场,他其实长得杨光帅气,但皮肤太差。令我惊讶的是这么一个阳光少年竟然是坐大腿的人。坐坐男人坐坐女人的。貌似是个双性恋。 7. 优质偶像王力宏深陷同性恋传闻,拜大嘴巴李倩蓉所赐,2001年吴宗宪主持的《综艺旗鉴》节目上,嘉宾李蒨蓉表示说最讨厌那种明明是同志不敢承认、又在外头乱骗美眉的艺人,并说此人特征“浓眉大眼、长相超帅,不但在国外念过书,还代言很多广告”,吴宗宪猜测是王力宏,自此以后王力宏就说不清楚喽。从前一向绯闻绝缘的王力宏,先后传出了与张惠妹、舒淇等女星恋爱的消息,网友们坚持认为这是王力宏转移视线的招术。 8. 陈坤 自从一走红,关于其同性恋的传闻就不断啊,有说被富商包养的,有说被赵宝刚导演潜规则了的,在电视剧《名扬花鼓》中又穿了裙子,其阴柔的气质不让人不怀疑啊!现在陈坤的儿子都被媒体曝光了,你说陈坤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呢?答案是肯定的,他爱男人! 9. 苏有朋 是同性恋 却不承认的 呵呵~~~ 看一下强大的女性气场。我朋友在GAY吧见过他。 不解释。信也可以 不信也罢。之前跟张俊宁在一起。 10. 沈凌是gay,大左是gay。大作被人包养做小受。但他心中住着一个大叔,他喜欢可爱的小孩。 11. 香港那边的   TVB前总经理 陈志云   王喜   陈冠希他老爸 12. 屠洪纲 实在难看啊 - -他是0 呵呵 13. 林保怡   ----------   上个旧的新闻 不解释       现年41岁的香港男演员林保怡,入行18年以来鲜有传出绯闻[看图片],其性取向更一直是个谜。香港某周刊报道,本月4日林保怡的母亲病逝,上周于沙田宝福山举殡,丧礼上,挤着发现满身肌肉,现年25岁的05年港男彭冠期,不但一直默默守护在保怡身旁支持及安慰, 更在家属团中帮忙打点,翌日出殡再与林家家属一同上山, 身份极度耐人寻味之余亦呼之欲出。   报道说,原来前年曾拖同性到海滩嬉春的彭冠期,半年前与林保怡邂逅后火速成为他的“背后男人”,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现在彭冠期跟云翔导演在一起,就是那个安非他命。 14. 接下来来个大料,选秀出来的这些,我一一为你们扒,绝对有料! 上海这些,吴建飞是gay是受在上海被包养,成名前是mb。   马天宇是gay是受在北京被包养,成名前是mb。   师洋那号的实在是腻歪人 娘与丑的完美结合 一直在求包养,但实在不讨1们喜欢。   闫安gay是受,前些日子非要跟何老师炒绯闻,后来被何炅那方全部封杀。   对了!井柏然不是gay,付辛博是。。 宋晓波是1 15. 芒果这些,李炜是gay,   吴俊余是gay小受好像跟何炅有一腿,吴俊余和师洋是好朋友,经常出没在北京alfa gay吧。   吉杰,王栎鑫这些都是gay 16. 记得以前看过爆料说陈导演潜余妹妹的呵。当时还半信半疑。昨天看郭德纲采访小余,谈到陈导时郭的表情,还有小余的表情,让我相信了很多。   其实根据这些年来混八卦的感觉,这个圈里的人就是和女人玩腻了玩男人,有的也不一定和爱有关,图个新鲜刺激呗,当然也有爱男人的。啥叫下九流?我相信古天乐被李泽楷包养。 17. 黄晓明是双性恋,但喜欢男人更多一点,和angelababy在一起是炒作当然二人也有真爱。黄晓明的经纪人周嗣伟是gay。现在不知哪冒出来个丑女李菲儿,每天不停自爆跟黄教主那点事。 18. 继续扒于抄抄于妈的料。于正是Gay,而且是娘娘腔。他很喜欢陈键锋,每次开戏就找陈键锋,霍思燕就不可能看上他。他也玩不起那些明星,顶多摸摸而已。陈键锋是双性恋,梁嘉琪想和他交往,被陈键锋拒绝了。陈键锋和关智斌有好感,但关智斌还是和张敬轩在一起了。张敬轩和王菀之的确在一起过,不过张敬轩还是喜欢男生偏多,所以还是选择了关智斌,两个人是情侣。算在香港Gay圈公开了!于抄抄现在老公是“小周杰”何晟铭。 19. 接下来爆大导演赵宝刚的。《南方周末》采访王朔,其中他说道:比如赵宝刚,就是著名的不跟女演员有关系的人,你说哪个女演员跟他有过事儿啊?他用出多少演员啊?海岩跟哪个女演员有过事儿啊?评语:呵呵当然他们不玩女演员,他们玩男演员啊。   传言当时内地翻拍《暹罗之恋》,浙江卫视买下版权点名要赵宝刚作为总导演。赵宝刚导演命中张峻宁,董晨和景甜三人成为绝对主角。但后来此事不了了之,原因是浙江卫视执意要用自家艺人,赵宝刚导演拒拍。可想而知这里面乱如蜘蛛网的基情关系。 20. 接下来,千年老gay海岩。宋祖德博客曾公开声讨“海岩利用同性恋编剧之便潜规则男演员”。宋祖德以“M君”为化名暗指海岩剧中的一男主角与海岩的“非正常”关系,说“我曾经跟一个‘岩男郎’有过交往,这个跟我交往的‘岩男郎’M君是北电毕业的,身高180厘米左右,眉清目秀,那张俊脸比金城武还迷人,那段时间我正想投资拍一部电影,经老师介绍他认识了我,并主动请我吃饭,也许因为喝的太多了,他把跟海岩上床的故事倒出来了,M君从一开始的恐惧、抗拒到后来顺从、习惯,一双单纯的眼睛从此充满忧郁,M君还告诉我,他在拍摄现场,不能跟女孩亲密,更不能跟男人随便搭话,有一次在剧组里,M君不小心因为工作去了制片主任(男性)房间待了半个多小时,正好被海岩发现了,海岩立刻大发雷霆,对他又打又骂,还威胁他不让他主演了,M君无论怎么解释,海岩都不相信,海岩怀疑M君恋上了制片主任,M君为了保证男主角的位置,忍辱负重,对海岩千依百顺,并多次向他保证只爱他一个,海岩后来才原谅了他。”宋祖德还抨击海岩以权谋私,用委以男主角的名义来勾引一些涉世未深的少男,这样做很自私。     根据黄明的个人资料,这篇博文中宋祖德描述的M君的背景、外形和黄明都很相似。而且岩男郎里M君只有黄明。 21. 何炅 李维嘉都是gay 毋庸置疑 而且都是1. 22.陈冠希他老爸陈泽文乃社会名流,家族经营的生意甚广,家底丰厚。喜好肌肉猛男,之前包养胡兵,现在好像是个京城肌肉教练朱晓辉。但陈老师不爱男人。 23.扫盲楼,GAY分为3种   1.公开出柜的,例如大炳,瑞奇马汀,蔡康永等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人   2.是同性恋,但是没有公开说明的。   3.迫于上位等原因,被逼和男富豪睡觉或者保养的(TTW等,等下慢慢开8。)   GAY分为攻和受,也就是常说的1和0.   攻扮演男人角色,受扮演女人角色。 24. 内知名化妆师大爆传闻金城武也是gay,被包养,还是个受。戳瞎我的双眼表示不敢相信以及无法接受。。 25. 佟大为被内地富商石雪包养,在石雪案爆发的时候还被调查呢。石雪送他的大切诺基都被收了。多年前的南方周末起码用了整整两版报道石雪案和相关人员。佟大为这个八卦是意外收获啊!不过那时候佟大为刚出道没多久不是很红。石雪案多轰动啊当时,建国以来最大的经济案件! 26. 何老师有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名叫王菁,北京女人,不太好看,是个化妆师,和何在几年前认识。然后疯狂的爱上何,两人经历一切事情之后终于成为男女朋友,王菁也从此晋升为何的经纪人帮何打理一些经济上的事务。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恋,所以王菁仇恨一切同性恋   何和王很像,两个人都特别的“会做人”,特别会利用人,所以口碑好   王菁和何炅有条狗,叫“抱抱”,王菁每天晚上都抱着它睡,因为夜生活丰富的何老师要经常在外面陪伴他的GAY圈的朋友。   何炅以前和红豆很好,红豆猥亵男童的事情大家还记得么,呵呵,但是红豆进去了 何炅就装不认识他了 27. 孙德荣 上过康熙的,捧红过5566等很多小男孩,也只喜欢年轻的小男孩,不过大家应该都不熟悉吧。 28. 佟大为、陆毅、任泉、黄晓明,在出道初期,都曾拍摄过富商石雪投资的电视剧,并开始在娱乐圈走红。这名富商曾被人曝光有同性恋嗜好。更有邻居爆料说经常看见年轻男孩出入石雪家。 29. 顺便说个夸张的,某台湾人说的,可米小子后期除了王传一不是许君豪不是,其他都是,包括:曾少宗、申东靖、安钧璨、张庭伟。安钧璨现在签在华谊,彻彻底底就是一个gay啊,在康熙也接近出柜了。 30. 张feng yi 最近给某男性时尚杂志拍的照,让很多人流口水了,他是BI,而且喜欢Boy更多一些 31. 周姓天后的富二代男友,出手很大方,搞过男模。他是个攻,现在和某黑黑的,号称混血的,看上去老跟没洗脸似的,某ai字头女歌手 搞到一起了
40 notes · View notes
alex-upshur · 2 years
Text
【CoD:MW】Going For a Ride
⚠︎无授权翻译,授权申请暂未得到原作者回复,因此本翻译文本仅作分享用途,侵权删除。⚠︎
原文地址:https://fanfiction.net/s/8776531/1/Going-For-a-Ride
授权申请截图:
Tumblr media
《Going For a Ride》
BY  Am I Loud Enough
译   妄归
这个主意和Roach的大多数想法一样天马行空。他们没有将去向告知任何人,只留下一张写着Ghost电话号码的纸条,然而当事者却故意将他的充电器抛之脑后。同时他取出了银行账户里的所有资金,或许还从Sandman那里“借走”了几百块,至于剩下的——他们可以边走边赚。而另一件稍显愚蠢的事……好吧,他们几乎没有定下任何目标,它只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在一场谈话里:
“你有没有想过开着你那辆濒临报废的皮卡驶向地平线?”
Ghost挑了挑眉。“就像你在老电影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见过的那样吗,Roach?”
“是啊。但是你真的不愿意吗?”
“我一直都他妈想这么干。”
Roach抿起一个轻巧的微笑。“那我们就去做吧。”
所以当Ghost叹着气说“好吧”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落笔成书了。
——而现在,他们行驶在休斯顿之外,59号公路在此刻显得裸露而荒凉。这辆破败的车上没有制冷空调开关,于是他们只能大开车窗,任由八十年代的老旧民谣伴着熏风呼啸流过发梢。阳光投射在柏油路面上,反折出一点海市蜃楼般的幻景,四下阒无人声,唯余枯黄的草地和Roach颠三倒四唱着《Carry On My Wayward Son》的声音。
“那句歌词应该是‘Tossed around like a ship on the ocean’。不……我并不在乎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什么关于暂时降职之类的破事。”
“降职只是一种‘滚回家去吧’的委婉说法。”Roach愉快地回忆着。“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首歌呢。”
“它很烂,Roach。这首歌是用那些缩挤在旅行车的后车厢,却向往着野马的男人们的精液(ballsweat)写成的。”
出于某种不可言明的原因,Ghost甚至感到快慰。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这种轻松与平静。Roach就在他身边,身处这片影影绰绰的光热和烟霾之中,成为一串舒适、柔和,却也无可否认地令人恼怒的恒定值。如果他是一个情绪丰富的人,或许他会说“这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不过产生碰撞的只有灵魂”。然而Simon "Ghost" Riley并不多愁善感,他选择和他最爱的同伴遵循那一时的心血来潮:疯狂、失却理智、不计后果——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场共计887.62美元的公路旅行打造成一出最啼笑皆非的闹剧。
第一周
“我们的目标是要去打一炮。”
“操,Ghost,你他妈开得太猛了。慢点,不然我会被这些蒸汽诅咒一辈子的。”
“不行,小可怜鬼。这里是宾夕法尼亚的一个小镇,而更美妙的是,这是个他妈的属于阿米什人(Amish) ¹的小镇。我们捡到宝了,Roach。”
“什么是阿米什人?”
“说实在的,你知道吗?别让我亲手毁掉这个惊喜。”
第一周的计划是驾驶皮卡在俄克拉荷马州悠闲漫步,同时规划一条或许是最糟糕的北上路线:要么在贫瘠的南部腹地蜿蜒前行,要么在同样荒僻的中西部平原上直线疾驰。这是个艰难的抉择,Ghost富有诗意地思考着这两种性质相反,但实际上同样极端独特且令人厌恶的选项。Roach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他像只金毛寻回犬一样将头轻轻贴在窗沿上,沉迷于车厢外辽阔的风景。同样的,他只看了一眼地图就不假思索地指了指俄勒冈州,理由是那里的味道闻起来最舒适。
Ghost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正逐渐离开路面,转而聚焦在他的同伴身上,一次,两次,三……好吧,很多次。谁他妈还在乎俄克拉荷马州。一些令人难过的东西笼罩在Roach的肩头,那些茂密的浅色发丝藏进了棒球帽檐,就连本州的荒凉景致都像是对他感官的一次巨大冲击。考虑到特遣队并不经常让士兵们出门——所以如果这是Roach在基地的庭院与房顶以外看到过的最多的美国风光,Ghost也不会感到太惊讶。
夜幕降临时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一同蜷缩在他那床陈旧的被单里,并且期望在他们入睡时没有无聊的警察或者野蛮乡下人(cannibal hillbillies) ²经过。Ghost已经做好决定了。
“我们去中西部,Ro。”他低语着,手指用力抓住织物的边缘,他们的脊背在毯子下紧贴在一起。
“是吗?”
“那样就能少遇到一些贪婪的、企图把我们挂上屠宰场肉钩的擅长近亲繁殖的红脖子们 ³。”
“好吧,”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拉得更长了点。“我还不知道我们在为一部电影试镜呢。”
“是啊。”
出于某种原因,Roach的心跳比正常人快一些,即使在他入睡时也是如此。整个俄克拉荷马州无趣到令人绝望,以至于这件事成为了一周以来最令人兴奋的发现。
第二周
第二周最令人兴奋的发现是番茄酱。
Roach在一座名为“Lou's”的卡车驿站餐厅里找到了番茄酱,然后把整瓶都倒进了他的盘子里。Ghost怜悯地注视着那些竭力沉浮于番茄末日里的炸薯条,Roach在他对面小口啜着酱料,指腹轻轻抹过盘底,然后略显幼稚地舔舐着指尖。这看起来像是五岁孩子才会做的事,但Gary Sanderson——现年二十九岁的中士——正愉快地用舌尖抵着指节,咽下那些被粗糙加工过的番茄产物。Ghost发现他在尝试用一种柔和而不失礼貌的方式去描述这个可敬却又异常古怪的人。
女服务员经过时给了他们一个不满的眼神,Roach只能无奈地向他的搭档耸耸肩,Ghost叹着气,摘下墨镜,在指尖慢慢转过两圈,然后对着服务员眨眨眼,留下了一份丰厚的小费。而Roach看着出门时服务员拍在Ghost屁股上的巴掌,轻轻挑起了眉。
“看来Ghost能够获得所有女士的青睐。”他一边揶揄,一边慢悠悠地把自己扔进驾驶室。Ghost在墨镜下翻着白眼,他知道Roach可以觉察出来,这是独属于中士的第八感:能感受到上尉温和又高高在上的愤怒。“我们要就这么离开然后把一颗破碎的心抛在身后吗?”
“如果你一直这么紧盯着我(breathing down my neck),我又怎么可能跟别人上床呢?”他的话不仅是字面意思,同时也代表着某些精神层面上的东西。
“发挥你的创造力吧。”Roach挑战似地说,“此外,如果为了进一步加深我对跨文化的理解而去做一个示范,整件事会不会显得更糟糕?”
“是啊。你明白得越多,我们要面对的麻烦就越大。”
中士把《More Than A Feeling》的歌词也全部唱错了。
“I see my MARIONETTE walking away——”
本周第二有趣的发现是内布拉斯加州的哈泽镇,这是个令人沮丧的小镇。他们不得不停在当地的便利店里,用镇上唯一一台电脑在维基上查询数据,因为Roach在第一天就把他们这场“操蛋的甜蜜公路旅行”的糟糕照片上传到一个不知名的图片网站,用掉了所有手机电量。哈泽镇只有六十六人,却拥有百分之百的高加索血统(“这个地方白得像哥伦比亚峡谷。”“嗯哼,惨白而光滑的生物。”“比香草冰沙还要白。”“比你苍白的屁股还白,哈哈。”“太白了,当地的三K党肯定无所事事得像根八十岁的干瘪老二,就好像有人在下跳棋时把所有的黑子都挑走了。”)并且以拥有一个由三捆干草支撑着一个马桶的休息站标识而闻名。极其讽刺的是,Ghost最终选择从Garth Brooks的磁带和一张Toby Keith的CD下挑出了Bruce Springsteen那盒刻录着《Nebraska》的录音带。
唯一的问题是,Springsteen的声音对这场旅行来说显得有点太过阴郁而优质,Roach在录音带第四次循环到《State Trooper》时颓然缩进了座位里,他沉默地看着令人绝望的黑色夜空,声音平静:“我能在这里嗅到星星。”
Ghost已经能在听到这些话后瞬间反应过来而不对此感到奇怪了。他在越过州界线时把录音带取了出来,徒劳地拨弄着广播电台的频道。
“我们应该去给Soap买点难看的纪念品,他很讨厌那些东西。”Roach最后说。
“比如说,一颗用税后油漆写上了‘俄亥俄州’的可悲的、已经半漏气的橄榄球。”
“一只印着畸形奶牛的杯子。”
“一枚印第安纳州形状的徽章。”
“确实如此。他会很生气的,我现在就能听到他令人不快的咆哮了。”
“不,Ro,实际上那只是无线电干扰。”
他们之间有某些悬而未决的议题,Ghost在他蠢到张口问出来前就把那些话咽了下去。我们还打算回去吗?Roach的脸偏移开来,月色为他分明的侧颊勾勒出一个模糊而苍白的轮廓,带着一种Ghost从未注意过的美。中士在这种光芒下显得无端缥缈,好像如果不把他从那些难以捉摸的不安中拉出来,他就会轻飘飘地消失。如果不回去的话,我们又要去哪里?这是Ghost未曾出口的另一个问题。他用手指反复敲着方向盘,因为无话可说,而Roach又开始轻轻哼唱。
“Everything dies and that's a fact, but maybe everything that dies someday comes back ⁴——”
Ghost挑起嘴角,用他平淡而没有曲调的声音接上了这段歌词,“Put your makeup on, Ro', and fix your hair up pretty. Gonna meet me tonight in Des Moines City. ”
“现在是谁把歌词唱错了?”Roach轻笑起来。
“是啊,我收回那句词。得梅因太他妈糟糕了。”
得梅因确实很糟糕,但这也是本周第三个令人激动的发现。Roach拉着他在凌晨两点走完了整条色彩斑斓的克鲁维尼亚小道(Kruidenier Trail),他的双眼清澈,步伐轻盈。
“完美,很完美。”他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只是缺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中士拿起了一支粉笔,他的面庞在绿色灯光的映照之下微微发亮。
第三周
他们将整整75美元存进了“Soap纪念品基金”里——目前包括一只眼睛缝得不对称的毛绒奶牛玩偶、四枚微笑水果形状的花哨别针、一张会播放《God Bless America》的冰箱磁贴、一支印制了爱荷华州徽章的锡勺、还有三张明信片:上面的人长得很像发怒的Sheperd,正对着镜头露齿而笑。他们在每张上面都写下了“是不是很高兴你不在这里?”
当他们到达伊利诺伊州时,这种新鲜感已经消失了。
“让我们来做点有意思的事吧。”Roach尖锐地说。“停下这辆‘卡车’(lorry)。”
“绝对他妈的不行。”
“这里太闷了,至少能不能把车窗摇下来?尽管我很喜欢你那柔和的香草味皮革内饰和颗粒状甘草一样的仪表盘的味道,但它们开始浓郁得让人难受了。”他吐了吐舌头,厌恶地强调了一次。
“绝对,他妈的,不行。”
“Simon。”
“告诉你一件我并不会对此感到兴奋的事:从这里到芝加哥的三个小时内,你会闻到有他妈起码四吨的牛粪。”
他们停在一个卡车休息站里呼吸新鲜空气,Roach像一只苍白的掠食者,在商店里悄无声息地移动,用大量彩色糖果和牙膏、扑克牌之类的生活用品填补他的臂弯。Ghost穿着他的红色披肩(pashima)和格子呢卡车司机衬衫等在柜台前,周身环绕着一股精心计算过的寒意——六英尺一英寸和二百二十一磅的纯粹英式冷酷。他平静的外表中埋藏了某种绝对的沉着和镇定自若,一个心怀不满的士兵形象在他的墨镜和仔细调整过的骷髅面罩下显得栩栩如生。收银机旁的女孩用闪闪发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Ghost看着她鼓起勇气,然后轻声问道:
“他,呃……”
“不,那是我生活在东北方的同父异母兄弟。”
“他看起来,嗯……”微妙的停顿。“——不是很健康。”
“是啊。他小时候吃了一整架的收藏用汤匙,所以得了银中毒。太悲惨了。”
“不,我的意思是——”在她来得及解释清楚之前,Roach就大步走到收银台放下了他怀中的糖果,中士把二十四包雀巢奇巧拍在柜台上,面上带着他那独有的灿烂而极富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可怜的收银员被这个古怪男人的尖锐犬齿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始扫描那些酸粉糖和Twizzlers甘草糖,然后停下来对啤酒表示出了怀疑,这让Ghost感到很沮丧。
“无意冒犯,但我需要你的——”
Ghost漫不经心地抽出他的身份证——当你要欺骗一位只是想做好本职工作的中西部收银员时,最重要的事就是表现得散漫和心不在焉——然后打了个哈欠。保持随意。
“我知道我有张娃娃脸。”
“三十六岁?”
“他妈的没错。如果我真的只有十七岁,为什么要办一张三十六岁的假身份证,那我可真是太粗心了。”
Roach抱着箱子回到皮卡边,他看起来对自己挺满意。
“太过头了。”Ghost评价到。“我们不能把这些东西放在车里,Ro,在我们接近文明社会前必须把它们都喝了,没有哪个城市的警察会喜欢我到放任我去酒驾。”
“好的。”Roach把下颌倚在箱顶上,啤酒瓶像风铃一样叮当作响。“我们今晚就把它们解决掉。”
“啤酒对你会有用吗?”
“不知道。让我们试试看。”驾驶室的空间容纳不下Roach清亮的笑声,所以Ghost最终同意了摇下车窗。夜幕降临时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支好帐篷,将啤酒均分成了两份,一份有十二瓶。
Roach撬开第一枚瓶盖(字面意思,他在瓶盖上遇到了点小麻烦),然后讥讽地哼了一声。“Simon Riley选择在挑战中退缩吗?”他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没有。实际上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喝不了十二瓶啤酒,这只会让我倒在地上,淹死在自己的尿液和呕吐物里,而你会吃掉我的肠子。”
“别这么夸张。我会先吃你的眼睛。”
“我知道。”
喝下两瓶后,夜晚空气变得更加新鲜,星星在晚空中明亮地燃烧着——主要是因为星星在他们的醉意中获得了某种模糊的光环。四瓶后,Roach慢慢挪过来,消除了他们之间的空隙,然后将头靠在Ghost的肩膀上。而在第五瓶后Ghost就不再试图推开他了。到了第六瓶,他开始用手指慵懒而轻柔地来回划过牛仔裤上的接缝。
“它们很难闻,但我喜欢奶牛。它们让我想起了家。”
“我总是想象奶牛有着尖锐的钉状蹄子,高达十五英尺,当你给它们挤奶时,流出来的是无辜者的鲜血。”
“不会。但是它们脾气很差,而且很强壮。”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比我刚才的描述还要可怕。”
“不,不。这很棒,因为它确实很可怕。”
“是啊,哈,真嫉妒我没有在牛粪的包围下长大。”
“你确实应该嫉妒。”Roach摇晃着手中半空的酒瓶,就像他试图用这只染色玻璃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中士心底显然埋藏着某种窒息和焦躁不安,Ghost只希望这不会演变成一场的令人难堪的情绪爆发。“我并不怀念美国,是的,但它至少拥有一种平等的竞争环境,而你的陆地上没有正义,Ghost。每个人都只是活着,但他们并没有公允的机会。这个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他伸出手,指尖朝向天空,“——一枚硬币的两面,”他把掌心翻过来,“政客厌恶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但起码他们有公平展示自己的途径。这是一种平衡。”
Ghost说不出什么酒后哲学观,但他可以在醉意中抓住Roach的手,同样的,也藉此无视了后者脸上好奇的表情。
“我……很抱歉。”他模糊地说,用长满厚茧的粗糙手指缠住Roach的。
“你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Ghost?”
“为了你现在必须被迫与我一起待在这里,我想。”
Roach困惑地撇着嘴。他在酒精的驱使下挪动身躯,分开双腿跨坐在Ghost的膝盖上,“你真的因为我待在这而产生了歉意吗,Simon?你对我留在你身边这件事感到抱歉吗?”
这比他想象中要容易太多——将一只手落在Roach的下颌上,指关节轻轻抵住脉搏,感受那种蜂鸟拍打翅膀一般的跃动。他在触摸中获得了这个吻:与其说不含情欲,不如说它充满了恐惧和犹豫不决的试探。Ghost率先抽身停下,他能看到Roach空旷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此地,此刻,这是整个朦胧不清的宇宙中唯一如此明亮的东西。
“想去掀翻(tip)一头奶牛吗?”Ghost沙哑地问,Roach的笑容变得异常灿烂。
“太他妈想了。”
不幸的是这头牛已经死了,而Ghost非常确定它不会是任何奶牛的父亲。
第四周
他们没有在宿醉后再次接吻。
相反,他们做得最多的事变成了争夺客场比赛的资格。
“谁能在到达俄亥俄州前找到更多干草堆,谁就赢了。”
“是啊,听起来真公平。”
“好吧,好吧,制定了这场劣质的客场比赛情况的中士同意将它改成让步赛,并且允许中尉修改规则,以便车辆也能够适用。”
“多么宽容而慷慨啊。”
“在这劣质的客场比赛里,中士总是会进行公平的调整。你应该感谢他对你的怜悯。”
“太感谢了,感激不尽,Ro,我五体投地,跪在地上感受那该死的祝祷,你的每一次裁决落下时都有圣灵在我的双眼之中燃烧。”
“理所应当!”
“但我必须指出,比起玩你那幼稚的寻找游戏,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比如,你知道的,开车。”
“哈,好像开车是一件很难的事一样!我敢打赌,即使在公路上,我也能一边驾驶一边观察到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红色汽车!”
“那或许我应该让你开一段路。”
“或许你确实该这么做!”
于是他把方向盘交给了Roach。
很显然,士兵们都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有关于杀戮、建筑学体系、以及操作复杂仪器的能力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他能够“沿着黄线(lemon stripe)行驶”而且当然,好吧,他们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到处转弯,但高速公路空旷得像早上七点,而Roach的笑声比他这么多年来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不是那种短促温和的,动物似的轻笑,而是能够点燃整颗星球的爆发式的疯狂。Simon "Ghost" Riley确实足够有气概到敢于承认Gary Sanderson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喜欢中士笑着的样子。
——而这就是他们最终在周日早上的七点三十八分被困在印第安纳州兰道夫县的一所城镇治安官办公室里的原因。Roach焦虑地抖着腿,手指缠在一起,从喉管里发出低沉尖锐的嘶鸣,这一定把那个办公桌后的可怜家伙吓到了。他的面色在阳光下显出一种粉笔般的惨白,而Ghost不想以自己为代价来回答这些问题。
“这驾照是假的。”
“没错。”Ghost诚实地承认了。他甚至没有试图将它做得很逼真。
“身份证上写着你今年三十六岁?”
“是啊,这个不是假的。”
“‘Simon Riley’,你的真名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真名。”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觉得你会。”
这个警察还很年轻,他精疲力竭,疲惫不已地小口喝着咖啡,就好像有太多“这破事发生的时间也太早了”之类的负担正压在他肩膀上,因此Ghost决定不给他找太多麻烦。“还有他——”他含糊地朝Roach的方向挥了挥笔,“——他是谁?”
“我的弟弟。”
“同父异母的弟弟。”Roach纠正他。
“来自阿塞拜疆的同父异母弟弟。”
“他说得对。”
警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嘴角撇得像要从脸上掉下来一样,他无助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以扭曲的表情和一声痛苦的长叹结束了这场问话。
“听着,我马上就会回来,你们……哪都别去,好吗?”
“该死,Ro,我们得离开这。”Ghost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开口。
“他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Roach眯起眼睛,在座位上轻轻摇晃,而Ghost已经开始在房间里找车钥匙了。
“他可能觉得你是我从东欧买来的非法邮购奴隶 ⁵,而现在正在准备起诉我有人口贩卖行为。妈的。”
“邮购奴隶起源于美国。”Roach轻声笑了。
“哈哈,别再拿这个开玩笑了——我不想去思考那些工会有多么不合法。”
“几乎和你现在翻遍所有抽屉的动作一样不合法。你知道他把钥匙放在口袋里了,对吧?”
Ghost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一只手还深埋在生锈的文件柜里。“操。”他低声咒骂着,大步走过去拉起Roach将他拖出了治安站,甚至没有费心关上柜门。“你曾经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发动过汽车吗?”他的语气有点紧张。
“没有。”中士干脆利落地回答。
“真棒,那就让我们期待会有奇迹发生吧,比如Ghost和Roach的奇妙特快列车或者任何一种我会在这种情况下脱口而出的操他妈的聪明小玩意。”
“事实上,”Roach平静地指出。“每到这种时候,你往往只会可靠地崩溃然后垮掉。”他抬手,以一种异常优雅而沉稳的姿态一拳砸碎了窗户,然后打开车门。“来吧,是时候做个英雄了,Simon。”
如果英雄的定义是不使用钥匙发动一辆皮卡然后驾驶它疯狂地冲向州界线,那么Simon "Ghost" Riley就有资格成为尊贵的兰斯洛特十字军的精灵之影。141特遣队的中尉?或许更像是他妈的预备犯罪科的中尉。幸运的是,Roach并不在意随之而来的任何后果,现在的Ghost心情愉悦,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伴满不赞同的眼神,和那种好像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天啊Ghost如果我们在基地这么做Soap一定会杀了你”的神情。与之相反,他在中尉旁边欢呼着,令人不快地在广播电台之间来回快速切换,试图寻找一些符合当下情景的“邪恶且无所顾忌的叛逆歌曲”。不幸的是,电台里只有牧师布道节目和基督教摇滚,所以当Ghost把车停下来喘口气时,车厢里正环绕着那些关于以赛亚的老掉牙寓言故事,还有其他Ghost无法理解的圣经里的废话,因为他的血液正在他的鼓膜后疯狂奔涌流动。
“我们能不能经常来这么一次。”Roach喘息着说,语气中不带任何讥讽。他坐在破碎的车窗旁,任由狂风掀开他的棒球帽,拨乱了那头许久未曾打理的金发。他的双眼明亮,身躯瘦削,一如既往地陪在Ghost身边,就像他们曾共同相处的每一时刻——他的Roach:他的向导,他的缪斯,他良知的对立面,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某些异常糟糕的事发生在了他身上——这次他吻住Roach的时候是故意的。Ghost的掌心从Roach的膝盖揉向大腿,最后停在后臀,留下一条暧昧的痕径,然后他勾住Roach的腰把他拉近,感觉中士摸索着握在他肩上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能留下淤痕。他在每一次亲吻的间隙中恳求般地低喃对方的名字,然后问他,“Roach,该死的,Roach?你愿意成为我非法的邮购奴隶吗?”
“是啊,是的,我当然愿意。”
“我要用邮票将你盖住,小家伙。”
“我希望那最好意喻着亲吻,Ghost。”
“我他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模糊地承认。“我只是想——”Roach怜悯地打断了他混乱的话头,因为在劣质的客场比赛里,中士总是宽容的。他的手滑入了Ghost的衬衣之下,随意地四处流连着,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当Ghost试图把他拉到大腿上时,他们某个人的腰臀,或者肘部,或者随便什么其他的奇怪部位不慎碰到了变速杆,然后他们就倒车摔进了一条操蛋的路沟里。
当他们再次上路时,Ghost已经抑制了那些喷薄的欲望,而电台牧师正在讨论耶利米。另一方面,Roach在每次整理他的衬衣下摆、棒球帽、还有那该死的墨镜时,都会紧张地摆弄着手指,或者紧咬住润红的下唇,中士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吐息。他一整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试图压下这种焦虑而强烈的性欲,Ghost的话哽在喉咙里。操他妈的,Ro,他得到了一个无限期的承诺,然后意识到他是一个没能充分把握这种有利情况的傻逼。
Ghost把车停在了他们进入印第安纳州后遇到的第一家汽车旅馆门前。“我们,嗯,”Ghost的音色有点紧绷,而Roach在听到他说话后转过头来,大睁的双眼里满溢着焦虑。“我的意思是,呃,你想不想……”Ghost犹豫地做了个手势。他的声音好像忽然凝滞在了喉管里,掌心麻木,浮起一点惶然的薄汗。太糟了,这样可一点都不潇洒。
“不,Simon,”Roach轻轻发着抖,“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拥有一场复杂的性行为。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试图在这种令人痛苦的调情中和你建立一段认真的亲密关系。哈。你觉得���个说法怎么样?”
“该死的,你以前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这家汽车旅馆的老板是一位矮胖而友善的中年男人,身穿线衣背心,鼻梁上架着一副角框眼镜。他注意到了Simon温吞的英国口音,然后开始聊起一些诸如“你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我真的很喜欢英国人,同时我也认识许多来自南方的小伙子。你看起来年轻而且精力充沛,需要我给你打个折(cut you some slack)吗”之类的话题。Ghost向上帝发誓,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完成现金支付业务和交付房间钥匙,同时口中一直聒噪地念叨着秋分时节的三日特价套餐和各种没完没了的额外补贴。Ghost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操,好像在此之前你从来没有将房间出租给一个想要上床的男人一样。”
老板终于闭上了嘴,木然地将钥匙递给他。Ghost对此产生了一点歉意,所以他接受了那份三日套餐。
他们没有开灯。他们无暇打开装着旅行用品的行李袋。他们甚至不想浪费时间给房门上锁。当Ghost摘下中士的帽子,指尖埋进那头柔软金发中反复摩挲时,Roach也用他发着抖的手指取走了Ghost的墨镜。之后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而茫然——他将Roach紧紧压在梳妆台上,然后设法带着他倒向床铺,在亲吻中士的脖颈时用双手箍住他的髋部。同样的,他们两个都说了些十分愚蠢的话:Roach对着Ghost的锁骨喃喃自语,“你是一名由六千把军刀构成的男人,那我为什么还要去关注其他人呢?”而中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曳过年轻人赤裸的胸膛,声音轻缓低沉。“我要从这里把你剖开,将你的胸腔清理一空。我会舔去每一滴糖果般甜美的鲜红色的苦痛,然后像披起一件斗篷一样将你的躯壳穿在身上。”
“那我希望我看起来足够时髦。”
“我将拥有一件十足漂亮的斗篷,而它会激起所有人心中最病态的那种嫉妒。”
“操。你说得对。”
直到他们被性事餘韵和混杂的体液粘作一团时,两人才真正开始思考已经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当我们回去后会遇上大麻烦的。”
“那我们就尽可能地一直走下去。”Ghost的回答简洁而优雅。“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事先筹策了什么其他计划吧?”
“实际上我确实这么认为。你似乎总是有一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能决定它接下来如何展开的计划,而它也几乎每次都会通向某种对我来说最糟糕的结局。”
“是啊。”年长者叹了口气,用两根手指围绕他留在Roach喉咙上的淤痕轻柔地划着圈。“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
他不会再以任何其他方式拥有Roach了,他想着,但是没有宣之于口。主要是因为这其实不算真的——至少他可以开始学着不那么频繁地让棋盘理论(chess theories)影响他的大脑皮层,他真的能够做到。
他们还有三天两夜的房间使用权,而他们选择把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收看有线电视频道上。
第五周
第五周,Roach宣布这一周是他们的“非法邮购奴隶蜜月派对。”
第五周也是他们资金见底的一周。
第五周,他们开着车谨慎地穿过宾夕法尼亚州雾霭朦胧的偏僻小径,车窗的玻璃裂口被贴上了纸袋,油箱中的汽油也濒近枯竭。因为他们一直在思考乘公交车去往洛根国际机场,然后在半夜潜入一架飞往中东的飞机回到不死鸟火力基地(Firebase Phoenix)的可行性,就好像他们只是一直在睡觉一样,他们真的哪都没去!
第五周,他们冒雨步行了两英里去寻找加油站,然后在回程时发现皮卡不见了,看起来要么是被偷了,要么就是被拖车拉走了。
第五周,他们被困在一个名叫蓝球(Blue Balls)的小镇公园的长椅上,在一条潮湿的被毯下相互依偎,Roach百无聊赖地咀嚼着一根细长的Fazer巧克力棒,而Ghost在明耀的路灯光晕下看着他,平静地说,“Gary Sanderson,我爱上你了。”
“哈——哈,”Roach回答到。“真是个有趣的笑话。”
“我知道。而且我还有个更好的。”
更好的笑话是他们必须给Soap打电话。
他们差不多把最后的钱花在了一杯草莓冰沙上,幸运的是,Roach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位绝症病患,拜他那罹患白血病一般的外貌所赐,这为他们带来了5.78美元的零钱。Ghost在拨通电话时几乎能听到远处回荡着丧钟不祥的敲击声,这一定会成为一场真正的葬礼,因为听起来Soap并没有发怒。
“你在哪?”
“你什么?”
“你……为什么?”
“当然。”
“给这里一个定位吧,上尉,我们不会离开这条椅子的。我们的屁股马上就要跟它融为一体了,它将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屁股——栏杆合体雕塑。当你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两名公园长椅赛博格了。”
“不管怎样,尽量别死在我到达你们那的五个小时之内,如果感觉到自己开始失温,别逞强,去找个庇护所。”
“我不会死在一个叫蓝球的地方。”
确保他们会获救后,Ghost回到了潮湿的织物下,伸出瘦长的胳臂搂住Roach的肩。“你知道吗。”他开口,“当你濒死时,在经过沉重思虑后允许伴侣食用你的尸体,被认为是文学作品中最伟大的一种浪漫比喻。”
他应当见好就收的,他不该再提到这件事,他想说实际上你不能吃掉我身体的任何部位。而现实与此相反,他只是冷静地叙述着。“我想我们已经成为一对伴侣了。很高兴破处不仅仅只是生物学上一种令人恐惧的模糊概念,现实中还有一个看似无害的名词专门用来形容这种恐惧。”
“Simon。”
“但我们真的是吗?”
“我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年轻人会对年长者产生的那种狂热而短暂的迷恋(crush)。”他羞涩却坦诚地说。“但一个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成功让我说服他去做这种异常愚蠢的事。”
“是啊,这是我们做过的最白痴的事了。”
“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麻烦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而且永远不会停止。”
“真恶心。”
“但是再过几年,Ro,我敢打赌我们能再次超越它。”
“我会让你信守承诺的,Ghost。”
他确实做到了。
他们都是。
¹:阿米什人主要聚集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各种小镇,是中欧地区信奉门诺会的新教教徒后裔。大部分阿米什人都排斥现代科技,不使用电器,出行依靠畜力车,小部分则会在聚集地以外替人做木工谋生并且能够驾驶汽车。
²:食人族(cannibal)一词源自西班牙殖民者对加勒比海地区土著的称呼(canibal)及食人传说的引申,原意为蛮族。
³:对美国南方乡下白人和保守派种族主义者的蔑称。南部地区有民风彪悍和乱伦成性的刻板印象。
⁴:The Band的《Atlantic City》。其实他俩都唱错了。
⁵:原文mail-order slave,没有找到该词汇出处,所以我猜是邮购新娘(mail-order bride)的改写化用。好浪漫。
【END】
1 note · View note
kuku1565353-blog · 6 years
Text
第一回 風雪驚變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兩株大松樹下圍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
  那說話人五十來歲年紀,一件青布長袍早洗得褪成了藍灰色。只聽他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連聲。唱道:
  「小桃無主自開花,菸草茫茫帶晚鴉。
   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
  那說話人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七言詩,說的是兵火過後,原來的家家戶戶,都變成了斷牆殘瓦的破敗之地。小人剛才說到那葉老漢一家四口,悲歡離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四人給金兵沖散,好容易又再團聚,歡天喜地的回到故鄉,卻見房屋已給金兵燒得乾乾淨淨,無可奈何,只得去到汴梁,想覓個生計。不料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四人剛進汴梁城,迎面便過來一隊金兵。帶兵的頭兒一雙三角眼覷將過去,見那葉三姐生得美貌,跳下馬來,當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便將她放上了馬鞍,說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老爺。』那葉三姐如何肯從?拚命掙扎。那金兵長官喝道:『你不肯從我,便殺了你的父母兄弟!』提起狼牙棒,一棒打在那葉四郎的頭上,登時腦漿迸裂,一命嗚呼。正是:
    陰世新添枉死鬼,陽間不見少年人!
  「葉老漢和媽媽嚇得呆了,撲將上去,摟住了兒子的死屍,放聲大哭。那長官提起狼牙棒,一棒一個,又都了帳。那葉三姐卻不啼哭,說道:『長官休得兇惡,我跟你回家便了!』那長官大喜,將葉三姐帶得回家。不料葉三姐覷他不防,突然搶步過去,拔出那長官的腰刀,對準了他心口,一刀刺將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刀刺去,眼見便可報得父母兄弟的大仇。不料那長官久經戰陣,武藝精熟,順手一推,葉三姐登時摔了出去。那長官剛罵得一聲:『小賤人!』葉三姐已舉起鋼刀,在脖子中一勒。可憐她:
    花容月貌無雙女,惆悵芳魂赴九泉。」
  他說一段,唱一段,只聽得眾村民無不咬牙切齒,憤怒嘆息。
  那人又道:「眾位看官,常言道得好:
    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
    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兇徒人吃人。
  「可是那金兵佔了我大宋天下,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卻又不見他遭到甚麼報應。只怪我大宋官家不爭氣,我中國本來兵多將廣,可是一見到金兵到來,便遠遠的逃之夭夭,只賸下老百姓遭殃。好似那葉三姐一家的慘禍,江北之地,實是成千成萬,便如家常便飯一般。諸君住在江南,當真是在天堂裡了,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正是:寧作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小人張十五,今日路經貴地,服侍眾位看官這一段說話,叫作『葉三姐節烈記』。話本說徹,權作散場。」將兩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亂敲一陣,托出一隻盤子。
  眾村民便有人拿出兩文三文,放入木盤,霎時間得了六七十文。張十五謝了,將銅錢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村民中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大漢,說道:「張先生,你可是從北方來嗎?」張十五見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便道:「正是。」那大漢道:「小弟作東,請先生去飲上三杯如何?」張十五大喜,說道:「素不相識,怎敢叨擾?」那大漢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識了。我姓郭,名叫郭嘯天。」指著身旁一個白淨面皮的漢子道:「這位是楊鐵心楊兄弟。適才我二人聽先���說唱葉三姐節烈記,果然是說得好,卻有幾句話想要請問。」張十五道:「好說,好說。今日得遇郭楊二位,也是有緣。」
  郭嘯天帶著張十五來到村頭一家小酒店中,在張板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是個跛子,撐著兩根枴杖,慢慢燙了兩壺黃酒,擺出一碟蠶豆、一碟鹹花生,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抬頭瞧著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不更向三人望上一眼。
  郭嘯天斟了酒,勸張十五喝了兩杯,說道:「鄉下地方,只初二、十六方有肉賣。沒了下酒之物,先生莫怪。」張十五道:「有酒便好。聽兩位口音,遮莫也是北方人。」楊鐵心道:「我兩兄弟原是山東人氏。只因受不了金狗的骯髒氣,三年前來到此間,愛這裡人情厚,便住了下來。剛才聽得先生說道,我們住在江南,猶似在天堂裡一般,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你說金兵會不會打過江來?」
  張十五嘆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銀,放眼但見美女,金兵又有那一日不想過來?只是他來與不來,拿主意的卻不是金國,而是臨安的大宋朝廷。」郭嘯天和楊鐵心齊感詫異,同聲問道:「這卻是怎生說?」   張十五道:「我中國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還不止。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將,咱們一百個打他一個,金兵如何能夠抵擋?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當年徽宗、欽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給金人的。這三個皇帝任用奸臣,欺壓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將罷免的罷免,殺頭的殺頭。花花江山,雙手送將過去,金人卻之不恭,也只得收了。今後朝廷倘若仍是任用奸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請金兵駕到,他又如何不來?」郭嘯天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得杯兒、筷兒、碟兒都跳將起來,說道:「正是!」   張十五道:「想當年徽宗道君皇帝一心只想長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奸臣,像蔡京、王黼,是專幫皇帝搜括的無恥之徒;像童貫、梁師成,是只會吹牛拍馬的太監;像高俅、李邦彥,是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道君皇帝正事諸般不理,整日裡若不是求仙學道,便是派人到處去找尋希奇古怪的花木石頭。一旦金兵打到眼前來,他束手無策,頭一縮,便將皇位傳給了兒子欽宗。那時忠臣李綱守住了京城汴梁,各路大將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進,只得退兵。不料想欽宗聽信了奸臣的話,竟將李綱罷免了,又不用威名素著、能征慣戰的宿將,卻信用一個自稱能請天神天將、會得呼風喚雨的騙子郭京,叫他請天將守城。天將不肯來,這京城又如何不破?終於徽宗、欽宗都給金兵擄了去。這兩個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罷了,可害苦了我中國千千萬萬百姓。」   郭嘯天、楊鐵心越聽越怒。郭嘯天道:「靖康年間徽欽二帝被金兵擄去這件大恥,我們聽得多了。天神天將甚麼的,倒也聽見過的,只道是說說笑話,豈難道真有此事?」張十五道:「那還有假的?」楊鐵心道:「後來康王在南京接位做皇帝,手下有韓世忠、岳爺爺這些大將,本來大可發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搗黃龍,要收復京城汴梁,卻也並非難事。只恨秦檜這奸賊一心想議和,卻把岳爺爺害死了。」   張十五替郭、楊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飲乾,說道:「岳爺爺有兩句詩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兩句詩當真說出了中國全國百姓的心裡話。唉,秦檜這大奸臣運氣好,只可惜咱們遲生了六十年。」郭嘯天問道:「若是早了六十年,卻又如何?」張十五道:「那時憑兩位這般英雄氣概,豪傑身手,去到臨安,將這奸臣一把揪住,咱三個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卻又不用在這裡吃蠶豆、喝冷酒了!」說著三人大笑。   楊鐵心見一壺酒已喝完了,又要了一壺,三人只是痛罵秦檜。那跛子又端上一碟蠶豆、一碟花生,聽他三人罵得痛快,忽然嘿嘿兩聲冷笑。   楊鐵心道:「曲三,怎麼了?你說我們罵秦檜罵得不對嗎?」那跛子曲三道:「罵得好,罵得對,有甚麼不對?不過我曾聽得人說,想要殺岳爺爺議和的,罪魁禍首卻不是秦檜。」三人都感詫異,問道:「不是秦檜?那麼是誰?」曲三道:「秦檜做的是宰相,議和也好,不議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可是岳爺爺一心一意要滅了金國,迎接徽欽二帝回來。這兩個皇帝一回來,高宗皇帝他又做甚麼呀?」他說了這幾句話,一蹺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抬頭望天,又是一動不動的出神。這曲三瞧他容貌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可是弓腰曲背,鬢邊見白,從背後瞧去,倒似是個老頭子模樣。   張十五和郭楊二人相顧啞然。隔了半晌,張十五道:「對,對!這一位兄弟說得很是。真正害死岳爺爺的罪魁禍首,只怕不是秦檜,而是高宗皇帝。這個高宗皇帝,原本無恥得很,這種事情自然做得出來。」
  郭嘯天問道:「他卻又怎麼無恥了?」張十五道:「當年岳爺爺幾個勝仗,只殺得金兵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只有逃命之力,更無招架之功,而北方我中國義民,又到處起兵抄韃子的後路。金人正在手忙腳亂、魂不附體的當兒,忽然高宗送到降表,說要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說道:議和倒也可以,不過先得殺了岳飛。於是秦檜定下奸計,在風波亭中害死了岳爺爺。紹興十一年十二月,岳爺爺遭害,只隔得一個月,到紹興十二年正月,和議就成功了。宋金兩國以淮水中流為界。高宗皇帝向金國稱臣,你道他這道降表是怎生書寫?」楊鐵心道:「那定是寫得很不要臉了。」   張十五道:「可不是嗎?這道降表,我倒也記得。高宗皇帝名叫趙構,他在降表中寫道:『臣構言:既蒙恩造,許備藩國,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並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他不但自己做奴才,還叫世世子孫都做金國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緊,咱們中國百姓可不是跟著也成了奴才?」   砰的一聲,郭嘯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記,震倒了一隻酒杯,酒水流得滿桌,怒道:「不要臉,不要臉!這鳥皇帝算是那一門子的皇帝!」   張十五道:「那時候全國軍民聽到了這個訊息,無不憤慨之極。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見河山恢復無望,更是傷心泣血。高宗見自己的寶座從此坐得穩若泰山,便道是秦檜的大功。秦檜本來已封到魯國公,這時再加封太師,榮寵無比,權勢薰天。高宗傳孝宗,孝宗傳光宗,金人佔定了我大半邊江山。光宗傳到當今天子慶元皇帝手裡,他在臨安已坐了五年龍廷,用的是這位韓侂胄韓宰相,今後的日子怎樣?嘿嘿,難說,難說!」說著連連搖頭。   郭嘯天道:「甚麼難說?這裡是鄉下地方,盡說無妨,又不比臨安城裡,怕給人聽了去惹禍。韓侂胄這賊宰相,那一個不說他是大大的奸臣?說到禍國殃民的本事,跟秦檜是拜把子的兄弟。」   張十五說到了眼前之事,卻有些膽小了,不敢再那麼直言無忌,喝了一杯酒,說道:「叨擾了兩位一頓酒,小人卻有一句話相勸,兩位是血性漢子,說話行事,卻還得小心,免惹禍端。時勢既是這樣,咱們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飯吃,挨日子罷啦,唉!正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南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楊鐵心問道:「這四句詩,說的又是甚麼故事?」張十五道:「那倒不是故事。說的是我大宋君臣只顧在西湖邊上飲酒作樂,觀賞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當作京師,再也不想收復失地、回汴梁舊京去了。」   張十五喝得醺醺大醉,這才告辭,腳步踉蹌,向東往臨安而去,只聽他口中兀自喃喃的唸著岳飛那首〈滿江紅〉中的句子:「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   郭嘯天付了酒錢,和楊鐵心並肩回家。他兩人比鄰而居,行得十餘丈,便到了家門口。   郭嘯天的渾家李氏正在趕雞入籠,笑道:「哥兒倆又喝飽了酒啦。楊叔叔,你跟嫂子一起來我家吃飯吧,咱們宰一隻雞。」   楊鐵心笑道:「好,今晚又擾嫂子的。我家裡那個養了這許多雞鴨,只是白費糧食,不捨得殺他一隻兩隻,老是來吃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是心好,說這些雞鴨從小養大的,說甚麼也狠不下心來殺了。」楊鐵心笑道:「我說讓我來殺,她就要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兒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兒還請大哥大嫂。」郭嘯天道:「自己兄弟,說甚麼還請不還請?今兒晚咱哥兒一起去打。」   ※※※   當晚三更時分,郭楊二人躲在村西七里的樹林子中,手裡拿著弓箭獵叉,只盼有隻野豬或是黃麖夜裡出來覓食。兩人已等了一個多時辰,始終不聽到有何聲息。正有些不耐煩了,忽聽得林外傳來一陣鐸鐸鐸之聲,兩人心中一凜,均覺奇怪:「這是甚麼?」   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有幾人大聲吆喝:「往那裡走?」「快給我站住!」接著黑影晃動,一人閃進林中,月光照在他身上,郭楊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來那人撐著兩根枴杖,卻是村頭開小酒店的那個跛子曲三。只見他左拐在地下一撐,發出鐸的一聲,便即飛身而起,躲在樹後,這一下實是高明之極的輕身功夫。郭楊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一手,互握了一下,心中均是驚詫萬分:「我們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不知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當下躲在長草之中,不敢稍動。   只聽得腳步聲響,三個人追到林邊,低聲商議了幾句,便一步步的踏入林來。只見三人都是武官裝束,手中青光閃爍,各握著一柄單刀。一人大聲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見到你了,還不跪下投降?」曲三卻只是躲在樹後不動。三名武官揮動單刀,呼呼虛劈,漸漸走近,突然間波的一聲,曲三右拐從樹後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勢道甚是勁急。那武官一下悶哼,便向後飛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兩名武官揮動單刀,向曲三砍去。   曲三右拐在地下一撐,向左躍開數尺,避開了兩柄單刀,左拐向一名武官面門點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擋架。曲三不讓他單刀碰到枴杖,左拐收回著地,右拐掃向另一名武官腰間。只見他雙拐此起彼落,快速無倫,雖然一拐須得撐地支持身子,只餘一拐空出來對敵,卻是絲毫不落下風。   郭楊二人見他背上負著一個包裹,甚是累贅,鬥了一會,一名武官鋼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噹啷一聲,包裹破裂,散出無數物事。曲三���他歡喜大叫之際,右拐揮出,啪的一聲,一名武官頂門中拐,撲地倒了。餘下那人大駭,轉身便逃。他腳步甚快,頃刻間奔出數丈。曲三右手往懷中一掏,跟著揚手,月光下只見一塊圓盤似的黑物飛將出去,托的一下輕響,嵌入了那武官後腦。那武官慘聲長叫,單刀脫手飛出,雙手亂舞,仰天緩緩倒下,扭轉了幾下,就此不動,眼見是不活了。   郭楊二人見跛子曲三於頃刻之間連斃三人,武功之高,生平從所未見,心中都是怦怦亂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均想:「這人擊殺命官,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們若是給他發覺,只怕他要殺人滅口,我兄弟倆可萬萬不是敵手。」   卻見曲三轉過身來,緩緩說道:「郭兄,楊兄,請出來吧!」郭楊二人大吃一驚,只得從草叢中長身而起,手中緊緊握住了獵叉。楊鐵心向郭嘯天手中獵叉瞧了一眼,隨即踏上兩步。曲三微笑道:「楊兄,你使楊家槍法,這獵叉還將就用得。你義兄使的是一對短戟,兵刃可太不就手了,因此你擋在他身前。好好,有義氣!」楊鐵心給他說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曲三又道:「郭兄,就算你有雙戟在手,你們兩位合力,鬥得過我嗎?」   郭嘯天搖頭道:「鬥不過!我兄弟倆當真有眼無珠,跟你老兄在牛家村同住了這麼些年,全沒瞧出你老兄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手。」   曲三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雙腿已廢,還說得上甚麼絕技不絕技?」似乎十分的意興闌珊,又道:「若在當年,要料理這三個宮中的帶刀侍衛,又怎用得著如此費事?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郭楊二人對望一眼,不敢接口。曲三道:「請兩位幫我跛子一個忙,將這三具屍首埋了,行不行?」郭楊二人又對望一眼,楊鐵心道:「行!」   二人用獵叉在地下掘了個大坑,將三具屍體搬入。搬到最後一具時,楊鐵心見那個黑色的盤形之物兀自嵌在那武官後腦,深入數寸,於是右手運勁,拔了出來,著手重甸甸地,原來是個鐵鑄的八卦,在屍身上拭去了血漬,拿過去交給曲三。   曲三道:「勞駕!」將鐵八卦收入囊中,解下外袍攤在地下,撿起散落的各物,一一放入袍中包起。郭楊二人搬土掩埋屍首,斜眼看去,見有三個長長的捲軸,另有不少亮晶晶的金器玉器。曲三留下一把金壺、一隻金盃不包入袍中,分別交給郭楊二人,道:「這些物事,是我去臨安皇宮中盜來的。皇帝害苦了百姓,拿他一些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金銀,算不得是賊贓。這兩件金器,轉送給了兩位。」   郭楊二人聽說他竟敢到皇宮中去劫盜大內財物,不由得驚呆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曲三厲聲道:「兩位是不敢要呢?還是不肯要?」郭嘯天道:「我們無功不受祿,不能受你的東西。至於今晚之事,我兄弟倆自然決不洩漏一字半句,老兄儘管放心。」曲三道:「哼,我怕你們洩漏了秘密?你二人的底細,我若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今晚豈能容你二位活著離開?郭兄,你是梁山泊好漢地佑星賽仁貴郭盛的後代,使的是家傳戟法,只不過變長為短,化單為雙。楊兄,你祖上楊再興是岳爺爺麾下的名將。你二位是忠義之後,北方淪陷,你二人流落江湖,其後八拜為交,義結金蘭,一起搬到牛家村來居住。是也不是?」
  郭楊二人聽他將自己身世來歷說得一清二楚,更是驚訝無比,只得點頭稱是。   曲三道:「你二位的祖宗郭盛和楊再興,本來都是綠林好漢,後來才歸順朝廷,為大宋出力。劫盜不義之財,你們的祖宗都幹過了的。這兩件金器,到底收是不收?」楊鐵心尋思:「若是不收,定然得罪了他。」只得雙手接過,說道:「如此多謝了!」   曲三霽然色喜,提起包裹縛在背上,說道:「回家去吧!」   當下三人並肩出林。曲三道:「今晚大有所獲,得到了道君皇帝所畫的兩幅畫,又有他寫的一張字。這傢伙做皇帝不成,翎毛丹青,瘦金體的書法,卻���實是妙絕天下。」   郭楊二人也不懂甚麼叫作「翎毛丹青」與「瘦金體書法」,只唯唯而應。   走了一會,楊鐵心道:「日間聽那說話的先生言道,我大宋半壁江山,都送在這道君皇帝手裡,他畫的畫、寫的字,又是甚麼好東西了?老兄何必干冒大險,巴巴的到皇宮去盜了出來?」曲三微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郭嘯天道:「這道君皇帝既然畫得一筆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定是聰明得很的,只可惜他不專心做皇帝。我小時候聽爹爹說,一個人不論學文學武,只能專心做一件事,倘若東也要抓,西也要摸,到頭來定然一事無成。」   曲三道:「資質尋常之人,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盡有聰明絕頂之人,文才武學,書畫琴棋,算數韜略,以至醫卜星相,奇門五行,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只不過你們見不著罷了。」說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一輪殘月,長嘆一聲。   月光映照下,郭楊二人見他眼角邊忽然滲出了幾點淚水。   郭楊二人回到家中,將兩件金器深深埋入後院地下,對自己妻室也不吐露半句。兩人此後一如往日,耕種打獵為生,閒來習練兵器拳腳,便只兩人相對之時,也決不提及此事。兩人有時也仍去小酒店對飲幾壺,那跛子曲三仍是燙上酒來,端來蠶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後一蹺一拐的走開,坐在門邊,對著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晚林中夜鬥,似乎從來就不曾有過。但郭楊二人瞧向他的眼色,自不免帶上了幾分敬畏之意。   秋盡冬來,過一天冷似一天。這一日晚間颳了半夜北風,便下起雪來。第二日下得更大,銀絮飛天,瓊瑤匝地,四下里都白茫茫地。楊鐵心跟渾家包氏說了,今晚整治酒餚,請義兄夫婦過來飲酒賞雪。吃過中飯後,他提了兩個大葫蘆,到村頭酒店去沽酒,到得店前,卻見一對板門關得緊緊地,酒簾也收了起來。   楊鐵心打了幾下門,叫道:「曲三哥,跟你沽三斤酒。」卻不聽得應聲。隔了一會,他又叫了幾聲,屋內仍無應聲,走到窗邊向內一張,只見桌上灰塵積得厚厚地,心想:「幾天沒到村頭來,原來曲三已有幾天不在家了。可別出了事才好。」當下只得衝風冒雪,到五里外的紅梅村去買了酒,就便又買了一隻雞,回到家來,把雞殺了,請渾家整治。   他渾家包氏,閨名惜弱,便是紅梅村私塾中教書先生的女兒,嫁給楊鐵心還不到兩年。當晚包氏將一隻雞和著白菜、豆腐、粉絲放入一隻大瓦罐中,在炭火上熬著,再切了一盤臘魚臘肉。到得傍晚,到隔壁去請郭嘯天夫婦飲酒。   郭嘯天欣然過來。他渾家李氏卻因有了身孕,這幾日只是嘔酸,吃了東西就吐,便推辭不來。李氏的閨名單字一個萍字,包惜弱和她有如姊妹一般,兩人在房中說了好一陣子話。包惜弱給她泡了一壺熱茶,這才回家來張羅,卻見丈夫和郭嘯天把炭爐搬在桌上,燙了酒,兩人早在吃喝了。   郭嘯天道:「弟妹,我們不等你了。快來請坐。」郭楊二人交好,又都是豪傑之士,鄉下人家更不講究甚麼男女避嫌的禮法。包惜弱微笑答應,在炭爐中添了些炭,拿一隻酒杯來斟了酒,坐在丈夫下首,見兩人臉上都是氣忿忿地,笑問:「又有甚麼事,惹得哥兒倆生氣了?」楊鐵心道:「我們正在說臨安朝廷中的混帳事。」   郭嘯天道:「昨兒我在眾安橋頭喜雨閣茶樓,聽人談到韓侂胄這賊宰相的事。那人說得有頭有尾,想來不假。他說不論那一個官員上書稟報,公文上要是不註明『並獻某某物』的字樣,這賊宰相壓根兒就不瞧他的文書。」楊鐵心嘆道:「有這樣的皇帝,就有這樣的宰相;有這樣的宰相,就有這樣的官吏。臨安湧金門外的黃大哥跟我說,有一日他正在山邊砍柴,忽然見到大批官兵擁著一群官兒們過來,卻是韓宰相帶了百官到郊外遊樂,他自管砍柴,也不理會。忽聽得那韓侂胄嘆道:『這裡竹籬茅舍,真是絕妙的山野風光,就可惜少了些雞鳴犬吠之聲!』他話剛說完不久,忽然草叢裡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包惜弱笑道:「這狗兒倒會湊趣!」楊鐵心道:「是啊,真會湊趣。那狗子叫了一會,從草叢裡鑽將出來,你道是甚麼狗子?卻原來是咱們臨安府的堂堂府尹趙大人。」包惜弱笑彎了腰,直叫:「啊喲!」郭嘯天道:「趙大人這一扮狗叫,指日就要高昇。」楊鐵心道:「這個自然。」   三人喝了一會酒,只見門外雪下得更大了。熱酒下肚,三人身上都覺得暖烘烘地,忽聽得東邊大路上傳來一陣踏雪之聲,腳步起落極快,三人轉頭望去,卻見是個道士。   那道士頭戴斗笠,身披簑衣,全身罩滿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長劍,劍把上黃色絲絛在風中左右飛揚,風雪滿天,大步獨行,實在氣概非凡。郭嘯天道:「這道士身上很有功夫,看來也是條好漢。只沒個名堂,不好請教。」楊鐵心道:「不錯,咱們請他進來喝幾杯,交交這個朋友。」兩人都生性好客,當即離座出門,卻見那道人走得好快,晃眼之間已在十餘丈外,卻也不是發足奔跑,如此輕功,實所罕見。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感驚異。楊鐵心揚聲大叫:「道長,請留步!」喊聲甫歇,那道人倏地回身,點了點頭。楊鐵心道:「天凍大雪,道長何不過來飲幾杯解解寒氣?」   那道人冷笑一聲,健步如飛,頃刻間來到門外,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冷然道:「叫我留步,是何居心?爽爽快快說出來罷!」   楊鐵心心想我們好意請你喝酒,你這道人卻恁地無禮,當下揚頭不睬。郭嘯天抱拳道:「我們兄弟正自烤火飲酒,見道長冒寒獨行,斗膽相邀,衝撞莫怪。」那道人雙眼一翻,朗聲道:「好好好,喝酒就喝酒!」大踏步進來。   楊鐵心更是氣惱,伸手一把抓住他左腕,往外一帶,喝道:「還沒請教道長法號。」陡然間忽覺那道人的手滑如游魚,竟從自己手掌中溜出,知道不妙,正待退開,突然手腕上一緊,已被那道人反手抓住,霎時之間,便似被一個鐵圈牢牢箍住,又疼又熱,疾忙運勁抵禦,那知整條右臂已然酸麻無力,腕上奇痛徹骨。   郭嘯天見義弟忽然滿臉脹得通紅,知他吃虧,心想本是好意結交,倘若貿然動手,反得罪了江湖好漢,忙搶過去道:「道長請這邊坐!」那道人又是冷笑兩聲,放脫了楊鐵心的手腕,走到堂上,大模大樣的居中而坐,說道:「你們兩個明明是山東大漢,卻躲在這裡假扮臨安鄉農,只可惜滿口山東話卻改不了。莊稼漢又怎會武功?」   楊鐵心又窘又怒,走進內室,在抽屜裡取了一柄匕首,放在懷裡,這才回到內堂上,篩了三杯酒,自己乾了一杯,默然不語。   那道人望著門外大雪,既不飲酒,也不說話,只是微微冷笑。郭嘯天見他滿臉敵意,知他定是疑心酒中作了手腳,取過道人面前酒杯,將杯中酒一口乾了,說道:「酒冷得快,給道長換一杯熱的。」說著又斟了一杯,那道人接過一口喝了,說道:「酒裡就是有蒙汗藥,也迷我不倒。」楊鐵心更是焦躁,發作道:「我們好意請你飲酒,難道起心害你?你這道人說話不三不四,快請出去吧。我們的酒不會酸了,菜又不會臭了沒人吃。」   那道人「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取過酒壺,自斟自酌,連乾三杯,忽地解下簑衣斗笠,拋在地下。楊郭兩人細看時,只見他三十餘歲年紀,雙眉斜飛,臉色紅潤,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他跟著解下背上革囊,往桌上一倒,咚的一聲,楊郭二人都跳起身來。原來革囊中滾出來的,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包惜弱驚叫:「哎唷!」逃進了內堂。楊鐵心伸手去摸懷中匕首,那道人將革囊又是一抖,跌出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來,一個是心,一個是肝,看來不像是豬心豬肝,只怕便是人心人肝。楊鐵心喝道:「好賊道!」匕首出懷,疾向那道人胸口刺去。   道人冷笑道:「鷹爪子,動手了嗎?」左手掌緣在他手腕上一擊。楊鐵心腕上一陣酸麻,五指登時無力,匕首已被他夾手奪去。   郭嘯天在旁看得大驚,心想義弟是名將之後,家傳的武藝,平日較量武功,自己尚稍遜他一籌,這道人卻竟視他有如無物,剛才這一手顯然是江湖上相傳的「空手奪白刃」絕技,這功夫只曾聽聞,可從來沒見過,當下惟恐義弟受傷,俯身舉起板凳,只待道人匕首刺來,就舉凳去擋。   誰知那道人並不理會,拿起匕首一陣亂剁,把人心人肝切成碎塊,跟著一聲長嘯,聲震屋瓦,提起右手,一掌劈將下來,騰的一聲,桌上酒杯菜盆都震得跳了起來,看那人頭時,已被他手掌擊得頭骨碎裂,連桌子中間也裂開一條大縫。   兩人正自驚疑不定,那道人喝道:「無恥鼠輩,道爺今日大開殺戒了!」   楊鐵心怒極,那裡還忍耐得住,抄起靠在屋角裡的鐵槍,搶到門外雪地裡,叫道:「來來來,教你知道楊家槍法的厲害。」那道人微微冷笑,說道:「憑你這為虎作倀的公門鼠輩也配使楊家槍!」縱身出門。   郭嘯天見情勢不妙,奔回家去提了雙戟,只見那道人也不拔劍,站在當地,袍袖在朔風裡獵獵作響。楊鐵心喝道:「拔劍吧!」那道人道:「你們兩個鼠輩一齊上來,道爺也只是空手對付。」   楊鐵心使個旗鼓,一招「毒龍出洞」,槍上紅纓抖動,捲起碗大槍花,往道人心口直搠過去。那道人一怔,讚道:「好!」身隨槍走,避向左側,左掌翻轉,逕自來抓槍頭。   楊鐵心在這桿槍上曾苦下幼功,深得祖傳技藝。要知楊家槍非同小可,當年楊再興憑一桿鐵槍,率領三百宋兵在小商橋大戰金兵四萬,奮力殺死敵兵二千餘名,刺殺萬戶長撒八孛堇、千戶長、百戶長一百餘人,其時金兵箭來如雨,他身上每中一枝敵箭,隨手折斷箭桿再戰,最後馬陷泥中,這才力戰殉國。金兵焚燒他的屍身,竟燒出鐵箭頭二升有餘。這一仗殺得金兵又敬又怕,楊家槍法威震中原。   楊鐵心雖然不及先祖威勇,卻也已頗得槍法心傳,只見他攢、刺、打、挑、攔、搠、架、閉,槍尖銀光閃閃,槍纓紅光點點,好一路槍法!   楊鐵心把那槍使發了,招數靈動,變幻巧妙。但那道人身隨槍走,趨避進退,卻那裡刺得著他半分?七十二路楊家槍法堪堪使完,楊鐵心不禁焦躁,倒提鐵槍,回身便走,那道人果然發足追來。楊鐵心大喝一聲,雙手抓住槍柄,陡然間擰腰縱臂,回身出槍,直刺道人面門,這一槍剛猛狠疾,正是楊家槍法中臨陣破敵、屢殺大將的一招「回馬槍」。當年楊再興在降宋之前與岳飛對敵,曾以這一招刺殺岳飛之弟岳翻,端的厲害無比。   那道人見一瞬間槍尖已到面門,叫聲:「好槍法!」雙掌合攏,啪的一聲,已把槍尖挾在雙掌之間。楊鐵心猛力挺槍往前疾送,竟是紋絲不動,不由得大驚,奮起平生之力往裡奪回,槍尖卻如已鑄在一座鐵山之中,那裡更拉得回來?他脹紅了臉連奪三下,槍尖始終脫不出對方雙掌的挾持。那道人哈哈大笑,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閃電般在槍身中間一擊,格的一聲,楊鐵心只覺虎口劇痛,急忙撒手,鐵槍已摔在雪地之中。   那道人笑道:「你使的果然是楊家槍法,得罪了。請教貴姓。」楊鐵心驚魂未定,隨口答道:「在下姓楊,草字鐵心。」道人道:「楊再興楊將軍是閣下祖上嗎?」楊鐵心道:「那是先曾祖。」   那道人肅然起敬,抱拳道:「適才誤以為兩人乃是歹人,多有得罪,卻原來竟是忠良之後,實是失敬,請教這位高姓。」郭嘯天道:「在下姓郭,賤字嘯天。」楊鐵心道:「他是我的義兄,是梁山泊好漢賽仁貴郭盛頭領的後人。」那道人道:「貧道可真魯莽了,這裡謝過。」說著又施了一禮。   郭嘯天與楊鐵心一齊還禮,說道:「好說,好說,請道長入內再飲三杯。」楊鐵心一面說,一面拾起鐵槍。道人笑道:「好!正要與兩位喝個痛快!」   包惜弱掛念丈夫與人爭鬥,提心吊膽的站在門口觀看,見三人釋兵言歡,心中大慰,忙入內整治杯盤。   三人坐定,郭楊二人請教道人法號。道人道:「貧道姓丘名處機……」楊鐵心叫了一聲:「啊也!」跳起身來。郭嘯天���吃了一驚,叫道:「遮莫不是長春子嗎?」丘處機笑道:「這是道侶相贈的賤號,貧道愧不敢當。」郭嘯天道:「原來是全真派大俠長春子,真是有幸相見。」兩人撲地便拜。   丘處機急忙扶起,笑道:「今日我手刃了一個奸人,官府追得甚緊,兩位忽然相招飲酒,這裡是帝王之都,兩位又不似是尋常鄉民,是以起了疑心。」郭嘯天道:「我這兄弟性子急躁,進門時試了道長一手,那是更惹道長起疑了。」丘處機道:「常人手上那有如此勁力?我只道兩位必是官府的鷹犬,喬裝改扮,在此等候,要捉拿貧道。適才言語無禮,實是魯莽得緊。」楊鐵心笑道:「不知不怪。」三人哈哈大笑。   三人喝了幾杯酒。丘處機指著地下碎裂的人頭,說道:「這人名叫王道乾,是個大大的漢奸。去年皇帝派他去向金主慶賀生辰,他竟與金人勾結,圖謀侵犯江南。貧道追了他十多天,才把他幹了。」楊郭二人久聞江湖上言道,長春子丘處機武功卓絕,為人俠義,這時見他一片熱腸,為國除奸,更是敬仰。兩人乘機向他討教些功夫,丘處機詳為點撥。   楊家槍法雖是兵家絕技,用於戰場上衝鋒陷陣,固是所向無敵,當者披靡,但以之與武學高手對敵,畢竟頗為不足。丘處機內外兼修,武功雖然尚未登峰造極,卻也已臻甚高境界,楊鐵心又如何能與他拆上數十招之多?卻是丘處機見他出手不凡,心中暗暗稱奇,有意引得他把七十二路槍法使完,以便確知他是否楊家嫡傳,要是真的對敵,數招之間就已把他鐵槍震飛了;當下說明這路槍法的招數本意用於馬上,若是步戰,須當更求變化,不可拘泥成法。楊郭二人聽得不住點頭稱是。楊家槍是傳子不傳女的絕藝,丘處機所知雖博,卻也不明槍法中的精奧,當下也向楊鐵心請教了幾招。   三人酒酣耳熱,言談甚是投機。楊鐵心道:「我們兄弟兩人得遇道長,真是平生幸事。道長可能在舍下多盤桓幾日麼?」丘處機正待答話,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有人來找我了。不管遇上甚麼事,你們無論如何不可出來,知道麼?」郭楊二人點頭答應。丘處機俯身拾起人頭,開門出外,飛身上樹,躲在枝葉之間。   郭楊二人見他舉動奇特,茫然不解。這時萬籟無聲,只聽得門外朔風虎虎,過了一陣,西面傳來隱隱的馬蹄之聲,楊鐵心道:「道長的耳朵好靈。」又想:「這位道長的武功果然是高得很了,但若與那跛子曲三相比,卻不知是誰高誰下?」又過一會,馬蹄聲越來越近,只見風雪中十餘騎急奔而來,乘客都是黑衣黑帽,直衝到門前。   當先一人突然勒馬,叫道:「足跡到此為止。剛才有人在這裡動過手。」後面數人翻身下馬,察看雪地上的足跡。   為首那人叫道:「進屋去搜!」便有兩人下馬,來拍楊家大門。突然間樹上擲下一物,砰的一聲,正打在那人頭上。這一擲勁力奇大,那人竟被此物撞得腦漿迸裂而死。眾人一陣大嘩,幾個人圍住了大樹。一人拾起擲下之物,驚叫:「王大人的頭!」   為首那人抽出長刀,大聲吆喝,十餘人把大樹團團圍住。他又是一聲口令,五個人彎弓搭箭,五枝羽箭齊向丘處機射去。   楊鐵心提起鐵槍要出屋助戰,郭嘯天一把拉住,低聲道:「道長叫咱們別出去。要是他寡不敵眾,咱們再出手不遲。」話聲甫畢,只見樹上一枝羽箭飛將下來,卻是丘處機閃開四箭,接住了最後一箭,以甩手箭手法投擲下來,只聽得「啊」的一聲,一名黑衣人中箭落馬,滾入了草叢之中。   丘處機拔劍躍下,劍光起處,兩名黑衣人已然中劍。為首的黑衣人叫道:「好賊道,原來是你!」刷刷刷三枝短弩隨手打出,長刀劈風,勒馬衝來。丘處機劍光連閃,又是兩人中劍落馬。楊鐵心只看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心想自己也練得十年武藝,但這位道爺出劍如此快法,別說抵擋,連瞧也沒能瞧清楚,剛才如不是他手下容情,自己早就死於非命了。   但見丘處機來去如風,正和騎馬使刀那人相鬥,那使刀的也甚了得,一柄刀遮架砍劈,甚為威猛。再鬥一陣,郭楊兩人已看出丘處機存心與他纏鬥,捉空兒或出掌擊、或以劍刺,殺傷對方一人,用意似要把全部來敵一鼓殲滅,生怕傷了為頭之人,餘黨一哄而散,那就不易追殺了。   只過半頓飯時間,來敵已只賸下六七名。那使刀的知道不敵,一聲呼哨,雙腿一夾,撥轉馬頭就逃。丘處機左掌前探,已拉住他的馬尾,手上一用勁,身子倏地飛起,還未躍上馬背,一劍已從他後心插進,前胸穿出。丘處機拋下敵屍,勒韁控馬,四下兜截趕殺,只見鐵蹄翻飛,劍光閃爍,驚呼駭叫聲中,一個個屍首倒下,鮮血把白雪皚皚的大地片片染紅。   丘處機提劍四顧,惟見一匹匹空馬四散狂奔,再無一名敵人賸下,他哈哈大笑,向郭楊二人招手道:「殺得痛快嗎?」   郭楊二人開門出來,神色間驚魂未定。郭嘯天道:「道長,那是些甚麼人?」丘處機道:「你在他們身上搜搜。」   郭嘯天往那持刀人身上抄摸,掏出一件公文來,抽出來看時,卻是那裝狗叫的臨安府趙知府所發的密令,內稱大金國使者在臨安府坐索殺害王道乾的兇手,著令捕快會同大金國人員,剋日拿捕兇手歸案。郭嘯天正自看得憤怒,那邊楊鐵心也叫了起來,手裡拿著幾塊從屍身上撿出來的腰牌,上面刻著金國文字,卻原來這批黑衣人中,有好幾人竟是金兵。   郭嘯天道:「敵兵到咱們國境內任意逮人殺人,我大宋官府竟要聽他們使者的號令,那還成甚麼世界?」楊鐵心嘆道:「大宋皇帝既向金國稱臣,我文武百官還不都成了金人的奴才嗎?」丘處機恨恨的道:「出家人本應慈悲為懷,可是一見了害民奸賊、敵國仇寇,貧道竟是不能手下留情。」郭楊二人齊聲道:「殺得好,殺得好!」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寒大雪,更是無人外出,就算有人瞧見,也早逃回家去閉戶不出,誰敢過來察看詢問?楊鐵心取出鋤頭鐵鍬,三人把十餘具屍首埋入一個大坑之中。   ※※※   包惜弱拿了掃帚掃除雪上血跡,掃了一會,突覺血腥之氣直衝胸臆,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呀的一聲,坐倒在雪地之中。楊鐵心吃了一驚,忙搶過扶起,連聲問道:「怎麼?」包惜弱閉目不答。楊鐵心見她臉如白紙,手足冰冷,心裡十分驚惶。   丘處機過來拿住包惜弱右手手腕,一搭脈搏,大聲笑道:「恭喜,恭喜!」楊鐵心愕然道:「甚麼?」這時包惜弱「嚶」了一聲,醒了過來,見三個男人站在身周,不禁害羞,忙回進屋內。   丘處機微笑道:「尊夫人有喜啦!」楊鐵心喜道:「當真?」丘處機笑道:「貧道平生所學,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第一是醫道,煉丹不成,於藥石倒因此所知不少。第二是做幾首歪詩,第三才是這幾手三腳貓的武藝。」郭嘯天道:「道長這般驚人的武功若是三腳貓,我兄弟倆只好說是獨腳老鼠了!」三人一面說笑,一面掩埋屍首。掩埋完畢後入屋重整杯盤。丘處機今日一舉殺了不少金人,大暢心懷,意興甚豪。   楊鐵心想到妻子有了身孕,笑吟吟的合不攏口來,心想:「這位道長會做詩,那是文武雙全了。」說道:「郭大嫂也懷了孩子,就煩道長給取兩個名字好麼?」丘處機微一沉吟,說道:「郭大哥的孩子就叫郭靖,楊二哥的孩子叫作楊康,不論男女,都可用這兩個名字。」郭嘯天道:「好,道長的意思是叫他們不忘靖康之恥,要記得二帝被虜之辱。」   丘處機道:「正是!」伸手入懷,摸出兩柄短劍來,放在桌上。這對劍長短形狀完全相同,都是綠皮鞘、金吞口、烏木的劍柄。他拿起楊鐵心的那柄匕首,在一把短劍的劍柄上刻了「郭靖」兩字,在另一把短劍上刻了「楊康」兩字。   郭楊二人見他運劍如飛,比常人寫字還要迅速,剛剛明白他的意思,丘處機已刻完了字,笑道:「客中沒帶甚麼東西,這對短劍,就留給兩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吧。」郭楊兩人謝了接過,抽劍出鞘,只覺冷氣森森,劍刃鋒利之極。   丘處機道:「這對短劍是我無意之中得來的,雖然鋒銳,但劍刃短了,貧道不合使,將來孩子們倒可用來殺敵防身。十年之後,貧道如尚苟活人世,必當再來,傳授孩子們幾手功夫,如何?」郭楊二人大喜,連聲稱謝。丘處機道:「金人竊據北方,對百姓暴虐之極,其勢必不可久。兩位好自為之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開門走出。郭楊二人待要相留,卻見他邁步如飛,在雪地裡早已去得遠了。   郭嘯天嘆道:「高人俠士總是這樣來去飄忽,咱們今日雖有幸會見,想多討教一點,卻是無緣。」楊鐵心笑道:「大哥,道長今日殺得好痛快,也給咱們出了一口悶氣。」拿著短劍,拔出鞘來摩挲劍刃,忽道:「大哥,我有個傻主意,你瞧成不成?」   郭嘯天道:「怎麼?」楊鐵心道:「要是咱們的孩子都是男兒,那麼讓他們結為兄弟,倘若都是女兒,就結為姊妹……」郭嘯天搶著道:「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結為夫妻。」兩人雙手一握,哈哈大笑。   包惜弱從內堂出來,笑問:「甚麼事樂成這個樣子?」楊鐵心把剛才的話說了。包惜弱臉上一紅,心中也甚樂意。   楊鐵心道:「咱們先把這對短劍掉換了再說,就算是文定之禮。如是兄弟姊妹,咱們再換回來。要是小夫妻麼……」郭嘯天笑道:「那麼對不起得很,兩柄劍都到了做哥哥的家裡啦!」包惜弱笑道:「說不定都到做兄弟的家裡呢。」當下郭楊二人換過了短劍。其時指腹為婚,事屬尋常,兩個孩子未出娘胎,雙方父母往往已代他們定下了終身大事。   郭嘯天當下拿了短劍,喜孜孜的回家去告知妻子。李萍聽了也是歡喜。   ※※※   楊鐵心把玩短劍,自斟自飲,不覺大醉。包惜弱將丈夫扶上了床,收拾杯盤,見天色已晚,到後院去收雞入籠,待要去關後門,只見雪地裡點點血跡,橫過後門。她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裡還有血跡沒打掃乾淨,要是給官府公差見到,豈不是天大一樁禍事?」忙拿了掃帚,出門掃雪。   那血跡直通到屋後林中,雪地上留著有人爬動的痕跡,包惜弱愈加起疑,跟著血跡走進松林,轉到一座古墳之後,只見地下有黑黝黝的一團物事。   包惜弱走近一看,赫然是具屍首,身穿黑衣,就是剛才來捉拿丘處機的人眾之一,想是他受傷之後,一時未死,爬到了這裡。她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來掩埋,忽然轉念:「別鬼使神差的,偏偏有人這時過來撞見。」鼓起勇氣,過去拉那屍首,想拉入草叢之中藏起,再去叫丈夫。不料她伸手一拉,那屍首忽然扭動,跟著一聲呻吟。   包惜弱這一下嚇得魂飛天外,只道是殭屍作怪,轉身要逃,可是雙腳就如釘在地上一般,再也動彈不得。隔了半晌,那屍首並不再動,她拿掃帚去輕輕碰觸一下,那屍首又呻吟了一下,聲音甚是微弱。她才知此人未死。定睛看時,見他背後肩頭中了一枝狼牙利箭,深入肉裡,箭枝上染滿了血污。天空雪花兀自不斷飄下,那人全身已罩上了薄薄一層白雪,只須過得半夜,便凍也凍死了。   她自幼便心地仁慈,只要見到受了傷的麻雀、田雞、甚至蟲豸螞蟻之類,必定帶回家來妥為餵養,直到傷癒,再放回田野,若是醫治不好,就會整天不樂,這脾氣大了仍舊不改,以致屋子裡養滿了諸般蟲蟻、小禽小獸。她父親是個屢試不第的村學究,按著她性子給她取個名字,叫作惜弱。紅梅村包家老公雞老母雞特多,原來包惜弱飼養雞雛之後,決不肯宰殺一隻,父母要吃,只有到市上另買,是以家裡每隻小雞都是得享天年,壽終正寢。她嫁到楊家以後,楊鐵心對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十分憐愛,事事順著她的性子,楊家的後院裡自然也是小鳥小獸的天下了。後來楊家的小雞小鴨也慢慢變成了大雞大鴨,只是她嫁來未久,家中尚未出現老雞老鴨,但大勢所趨,日後自必如此。   這時她見這人奄奄一息的伏在雪地之中,慈心登生,明知此人並非好人,但眼睜睜的見他痛死凍死,心下無論如何不忍。她微一沉吟,急奔回屋,要叫醒丈夫商量,無奈楊鐵心大醉沉睡,推他只是不動。   包惜弱心想,還是救了那人再說,當下撿出丈夫的止血散金創藥,拿了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壺熱酒,又奔到墳後。那人仍是伏著不動。包惜弱扶他起來,把半壺熱酒給他慢慢灌入嘴裡。她自幼醫治小鳥小獸慣了的,對醫傷倒也有點兒門道,見這一箭射得極深,一拔出來只怕當時就要噴血斃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終不可治,於是咬緊牙關,用鋒利小刀割開箭旁肌肉,拿住箭桿,奮力向外一提。那人慘叫一聲,暈死了過去,創口鮮血直噴,只射得包惜弱胸前衣襟上全是血點,那枝箭終於拔了出來。
  包惜弱心中突突亂跳,忙拿止血散按在創口,用布條緊緊紮住。過了一陣,那人悠悠醒來,可是疲弱無力,連哼都哼不出聲。   包惜弱嚇得手酸足軟,實在扶不動這個大男人,靈機一動,回家拿了塊門板,把那人拉到板上,然後在雪地上拖動門板,就像一輛雪車般將他拖回家中,將他安置在柴房之中。   她忙了半日,這時心神方定,換下污衣,洗淨手臉,從瓦罐中倒出一碗適才沒喝完的雞湯,一手拿了燭台,再到柴房去瞧那漢子。見那人呼吸細微,並未斷氣。包惜弱心中甚慰,把雞湯餵他。那人喝了半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包惜弱吃了一驚,舉起燭台一瞧,燭光下只見這人眉清目秀,鼻樑高聳,竟是個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她臉上一熱,左手微顫,晃動了燭台,幾滴燭油滴在那人臉上。   那人睜開眼來,驀見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不禁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聲道:「好些了嗎?把這碗湯喝了吧。」那人伸手要接,但手上無力,險些把湯全倒在身上。包惜弱搶住湯碗,這時救人要緊,只得餵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了。   那人喝了雞湯後,眼中漸漸現出光采,凝望著她,顯是不勝感激。包惜弱倒給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幾捆稻草給他蓋上,持燭回房。   這一晚再也睡不安穩,連做了幾個噩夢,忽見丈夫一槍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見那人提刀殺了丈夫,卻來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淵,無處可以逃避,幾次都從夢中驚醒,嚇得身上都是冷汗。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見他拿著鐵槍,正用磨刀石磨礪槍頭,包惜弱想起夜來夢境,嚇了一跳,忙走去柴房,推開門來,一驚更甚,原來裡面只賸亂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奔到後院,只見後門虛掩,雪地裡赫然是一行有人連滾帶爬向西而去的痕跡。她望著那痕跡,不覺怔怔的出了神。過了良久,一陣寒風撲面吹來,忽覺腰酸骨軟,十分睏倦。回到前堂,楊鐵心已燒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燒的粥還不錯吧?」包惜弱知道丈夫因自己懷了身孕,是以特別體惜,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來。她想若把昨晚之事告知丈夫,他嫉惡如仇,定會趕去將那人刺死,豈不是救人沒救徹?當下絕口不提。   ※※※   忽忽臘盡春回,轉眼間過了數月,包惜弱腰圍漸粗,愈來愈感慵困,於那晚救人之事也漸漸淡忘了。   這日楊氏夫婦吃過晚飯,包惜弱在燈下給丈夫縫套新衫褲。楊鐵心打好了兩雙草鞋,把草鞋掛到牆上,記起日間耕田壞了犁頭,對包惜弱道:「犁頭損啦,明兒叫東村的張木兒加一斤半鐵,打一打。」包惜弱道:「好!」楊鐵心瞧著妻子,說道:「我衣衫夠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兒多歇歇,別再給我做衣裳。」包惜弱轉過頭來一笑,卻不停針。楊鐵心走過去,輕輕拿起她針線。包惜弱這才伸了個懶腰,熄燈上床。   睡到午夜,包惜弱矇矓間忽聽丈夫陡然坐起身來,一驚而醒,只聽得遠處隱隱有馬蹄之聲,聽聲音是從西面東來,過得一陣,東邊也傳來了馬蹄聲,接著北面南面都���了蹄聲。包惜弱坐起身來,道:「怎麼四面都有了馬?」楊鐵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間,四面蹄聲越來越近,村中犬兒都吠叫起來。楊鐵心道:「咱們給圍住啦!」包惜弱驚道:「幹甚麼呀?」楊鐵心道:「不知道。」把丘處機所贈短劍遞給妻子,道:「你拿著防身!」從牆上摘下一桿鐵槍,握在手裡。   這時東南西北人聲馬嘶,已亂成一片,楊鐵心推開窗子外望,只見大隊兵馬已把村子團團圍住,眾兵丁手裡高舉火把,七八名武將騎在馬上往來奔馳。   只聽得眾兵丁齊聲叫喊:「捉拿反賊,莫讓反賊逃了!」楊鐵心尋思:「是來捉拿曲三麼?這幾日卻不見他在村裡,幸好他不在,否則的話,他武功再強,也敵不過這許多兵馬。」忽聽一名武將高聲叫道:「郭嘯天、楊鐵心兩名反賊,快快出來受縛納命。」   楊鐵心大吃一驚,包惜弱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楊鐵心低聲道:「官家不知為了何事,��來誣害良民。跟官府是辯不清楚的,咱們只好逃命。你別慌,憑我這桿槍,定能保你衝出重圍。」他一身武藝,又是在江湖上闖蕩過的,這時臨危不亂,掛上箭袋,握住妻子右手。   包惜弱道:「我來收拾東西。」楊鐵心道:「還收拾甚麼?統通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淚來,顫聲道:「我們這家呢?」楊鐵心道:「咱們只要留得性命,我和你自可在別地重整家園。」包惜弱道:「這些小雞小貓呢?」楊鐵心嘆道:「傻孩子,還顧得到牠們麼?」頓了一頓,安慰她道:「官兵又怎會跟你的小雞小貓兒為難。」   一言方畢,窗外火光閃耀,眾兵已點燃了兩間草房,又有兩名兵丁高舉火把來燒楊家屋簷,口中大叫:「郭嘯天、楊鐵心兩個反賊再不出來,便把牛家村燒成了白地。」   楊鐵心怒氣填膺,開門走出,大聲喝道:「我就是楊鐵心!你們幹甚麼?」兩名兵丁嚇了一跳,丟下火把轉身退開。   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馬走近,叫道:「好,你是楊鐵心,跟我見官去。拿下了!」四五名兵丁一擁而上。楊鐵心倒轉槍來,一招「白虹經天」,把三名兵丁掃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槍柄挑起一兵,摜入了人堆,喝道:「要拿人,先得說說我又犯了甚麼罪。」   那武官罵道:「大膽反賊,竟敢拒捕!」他口中叫罵,但也畏懼對方武勇,不敢逼近。他身後另一名武官叫道:「好好跟老爺過堂去,免得加重罪名。有公文在此。」楊鐵心道:「拿來我看!」那武官道:「還有一名郭犯呢?」   郭嘯天從窗口探出半身,彎弓搭箭,喝道:「郭嘯天在這裡。」箭頭對準了他。   那武官心頭髮毛,只覺背脊上一陣陣的涼氣,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讀公文給你們聽。」郭嘯天厲聲道:「快讀!」把弓扯得更滿了。那武官無奈,拿起公文大聲讀道:「臨安府牛家村村民郭嘯天、楊鐵心二犯,勾結巨寇,圖謀不軌,著即拿問,嚴審法辦。」郭嘯天道:「甚麼衙門的公文?」那武官道:「是韓相爺的手諭。」   郭楊二人都是一驚,均想:「甚麼事這樣厲害,竟要韓侂冑親下手諭?難道丘道長殺死官差的事發了?」郭嘯天道:「誰是首告?有甚麼憑據?」那武官道:「我們只管拿人,你們到府堂上自己分辯去。」楊鐵心叫道:「韓丞相專害無辜好人,誰不知道?我們可不上這個當。」領隊的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楊鐵心轉頭對妻子道:「你快多穿件衣服,我奪他的馬給你。待我先射倒將官,兵卒自然亂了。」弦聲響處,箭發流星,正中那武官右肩。那武官啊喲一聲,撞下馬來,眾兵丁齊聲發喊,另一名武官叫道:「拿反賊啊!」眾兵丁紛紛衝來。郭楊二人箭如連珠,轉瞬間射倒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勢眾,在武官督率下衝到兩家門前。   楊鐵心大喝一聲,疾衝出門,鐵槍起處,官兵驚呼倒退。他縱到一個騎白馬的武官身旁,挺槍刺去,那武官舉槍擋架。豈知楊家槍法變化靈動,他槍桿下沉,那武官腿上早著。楊鐵心舉槍挑起,那武官一個觔鬥倒翻下馬。   楊鐵心槍桿在地下一撐,飛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那馬一聲長嘶,於火光中向屋門奔去。楊鐵心挺槍刺倒門邊一名兵丁,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馬背,高聲叫道:「大哥,跟著我來!」郭嘯天舞動雙戟,保護著妻子李萍,從人叢中衝殺出來。官兵見二人勢兇,攔阻不住,紛紛放箭。   楊鐵心縱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馬!」說著一躍下馬。李萍急道:「使不得。」楊鐵心那裡理她,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上馬背。義兄弟兩人跟在馬後,且戰且走,落荒而逃。   走不多時,突然前面喊聲大作,又是一彪軍馬衝殺過來。郭楊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覓路奔逃,前面羽箭颼颼射來。包惜弱叫了一聲:「啊喲!」坐騎中箭跪地,把馬背上兩個女子都拋下馬來。楊鐵心道:「大哥,你護著她們,我再去搶馬!」說著提槍往人叢中衝殺過去。十餘名官兵排成一列,手挺長矛對準了楊鐵心,齊聲吶喊。   郭嘯天眼見官兵勢大,心想:「憑我兄弟二人,逃命不難,但前後有敵,妻子是無論如何救不出了。我們又沒犯法,與其白白在這裡送命,不如上臨安府分辯去。上次丘處機道長殺了官兵和金兵,可沒放走了一個,死無對證,諒官府也不能定我們的罪。再說,那些官差、金兵又不是我們兄弟殺的。」當下縱聲叫道:「兄弟,別殺了,咱們就跟他們去!」楊鐵心一呆,拖槍回來。   帶隊的軍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圍住,叫道:「拋下兵器弓箭,饒你們不死。」   楊鐵心道:「大哥,別中了他們的奸計。」郭嘯天搖搖頭,把雙戟往地下一拋。楊鐵心見愛妻嚇得花容失色,心下不忍,嘆了一口氣,也把鐵槍和弓箭擲在地下。郭楊二人的兵器剛一離手,十餘枝長矛的矛頭立刻刺到了四人的身旁。八名士兵走將過來,兩個服侍一個,將四人反手縛住。   楊鐵心嘿嘿冷笑,昂頭不理。帶隊的軍官舉起馬鞭,刷的一鞭,擊在楊鐵心臉上,罵道:「大膽反賊,當真不怕死嗎?」這一鞭只打得他自額至頸,長長一條血痕。楊鐵心怒道:「好,你叫甚麼名字?」那軍官怒氣更熾,鞭子如雨而下,叫道:「老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德。記住了麼?你到閻王老子那裡去告狀吧。」楊鐵心毫不退避,圓睜雙眼,凝視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爺額頭有刀疤,臉上有青記,都記住了!」說著又是一鞭。   包惜弱見丈夫如此受苦,哭叫:「他是好人,又沒做壞事。你……你幹麼要這樣打人呀?你……你怎麼不講道理?」   楊鐵心一口唾沫,呸的一聲,正吐在段天德臉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斃了你這反賊!」舉刀摟頭砍將下來。楊鐵心向旁閃過,身旁兩名士兵長矛前挺,抵住他的兩脅。段天德又是一刀,楊鐵心無處可避,只得向後急縮。那段天德倒也有幾分武功,一刀不中,隨即向前一送,他使的是柄鋸齒刀,這一下便在楊鐵心左肩上鋸了一道口子,接著第二刀又劈將下來。   郭嘯天見義弟性命危殆,忽地縱起,飛腳往段天德面門踢去。段天德吃了一驚,收刀招架。郭嘯天雖然雙手被縛,腿上功夫仍是了得,身子未落,左足收轉,右足飛出,正踢在段天德腰裡。   段天德劇痛之下,怒不可遏,叫道:「亂槍戳死了!上頭吩咐了的,反賊若是拒捕,格殺勿論。」眾兵舉矛齊刺。郭嘯天接連踢倒兩兵,終是雙手被縛,轉動不靈,身子閃讓長矛,段天德自後趕上,手起刀落,把他一隻右膀斜斜砍了下來。   楊鐵心正自力掙雙手,急切無法脫縛,突見義兄受傷倒地,心中急痛之下,不知從那裡忽然生出來一股巨力,大喝一聲,繩索繃斷,揮拳打倒一名兵士,搶過一柄長矛,展開了楊家槍法,這時候一夫拚命,萬夫莫當。長矛起處,登時搠翻兩名官兵。段天德見勢頭不好,先自退開。楊鐵心初時尚有顧忌,不敢殺死官兵,這時一切都豁出去了,東挑西打,頃刻間又戳死數兵。眾官兵見他兇猛,心下都怯了,發一聲喊,四下逃散。   楊鐵心也不追趕,扶起義兄,只見他斷臂處血流如泉湧,全身已成了一個血人,不禁垂下淚來。郭嘯天咬緊牙關,叫道:「兄弟,別管我……快,快走!」楊鐵心道:「我去搶馬,拚死救你出去。」郭嘯天道:「不……不……」暈了過去。   楊鐵心脫下衣服,要給他裹傷,但段天德這一刀將他連肩帶胸的砍下,創口占了半個身子,竟是無法包紮。郭嘯天悠悠醒來,叫道:「兄弟,你去救你弟婦與你嫂子,我……我是……不成了……」說著氣絕而死。   楊鐵心和他情逾骨肉,見他慘死,滿腔悲憤,腦海中一閃,便想到了兩人結義時的那句誓言:「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抬頭四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亂中都已不知去向。他大聲叫道:「大哥,我去給你報仇!」挺矛向官兵隊裡衝去。   官兵這時又已列成隊伍,段天德傳下號令,箭如飛蝗般射來。楊鐵心渾不在意,撥箭疾衝。一名武官手揮大刀,當頭猛砍,楊鐵心身子一矮,突然鑽到馬腹之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待回馬,後心已被一矛刺進。楊鐵心擲開屍首,跳上馬背,舞動長矛。眾官兵那敢接戰,四下奔逃。   他趕了一陣,只見一名武官抱著一個女子,騎在馬上疾馳。楊鐵心飛身下馬,橫矛桿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搶過弓箭,火光中看準那武官坐騎,颼的一箭射去,正中馬臀,馬腿前跪,馬上兩人滾了下來。楊鐵心再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搶將過去,只見那女子在地下掙紮著坐起身來,正是自己妻子。
  包惜弱乍見丈夫,又驚又喜,撲到了他懷裡。楊鐵心問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給……給官兵捉去啦!」楊鐵心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救她。」包惜弱驚道:「後面又有官兵追來啦!」   楊鐵心回過頭來,果見一隊官兵手舉火把趕來。楊鐵心咬牙道:「大哥已死,我無論如何要救大嫂出來,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憐見,你我將來還有相見之日。」包惜弱緊緊摟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們永遠不能分離,你說過的,咱們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塊!是麼?你說過的。」   楊鐵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親了親,硬起心腸拉脫她雙手,挺矛往前急追,奔出數十步回頭一望,只見妻子哭倒在塵埃之中,後面官兵已趕到她身旁。   楊鐵心伸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汗水、血水,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救出李氏,為義兄保全後代,趕了一陣,又奪到了一匹馬,抓住一名官兵喝問,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他縱馬疾馳,忽聽得道旁樹林一個女人聲音大叫大嚷,急忙兜轉馬頭,衝入林中,只見李氏雙手已自脫縛,正和兩名兵士廝打。她是農家女子,身子壯健,雖然不會武藝,但這時拚命蠻打,自有一股剛勇,那兩名兵士又笑又罵,一時卻也奈何她不得。楊鐵心更不打話,衝上去一矛一個,戳死了兩兵,把李氏扶上坐騎,兩人同乘,回馬再去找尋妻子。   奔到與包氏分手的地方,卻已無人。此時天色微明,他下馬察看,只見地下馬蹄雜沓,尚有人身拖曳的痕跡,想是妻子又給官兵擄去了。   楊鐵心急躍上馬,雙足在馬腹上亂踢,那馬受痛,騰身飛馳。趕得正急間,忽然道旁號角聲響,衝出十餘名黑衣武士。當先一人舉起狼牙棒往他頭頂猛砸下來。楊鐵心舉矛格開,還了一矛。那人回棒橫掃,棒法奇特,似非中原武術所使家數。   楊鐵心以前與郭嘯天談論武藝,知道當年梁山泊好漢中有一位霹靂火秦明,狼牙棒法天下無雙,但除他之外,武林豪傑使這兵刃的向來極少,因狼牙棒份量沉重,若非有極大膂力不易運用自如。只有金兵將官卻甚喜用,以金人生長遼東苦寒之地,身強力大,兵器沉重,則陣上多佔便宜。當年金兵入寇,以狼牙棒砸擊大宋軍民。眾百姓氣憤之餘,忽然說起笑話來。某甲道:「金兵有甚麼可怕,他們有一物,咱們自有一物抵擋。」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朮。」甲道:「咱們有韓少保。」乙道:「金兵有枴子馬。」甲道:「咱們有麻札刀。」乙道:「金兵有狼牙棒。」甲道:「咱們有天靈蓋。」那天靈蓋是頭頂的腦門,金兵狼牙棒打來,大宋百姓只好用天靈蓋去抵擋,笑謔之中實含無限悲憤。   這時楊鐵心和那使狼牙棒的鬥了數合,想起以前和郭嘯天的談論,越來越是疑心,瞧這人棒法招術,明明是金兵將官,怎地忽然在此現身?又鬥數合,槍招加快,挺矛把那人刺於馬下。餘眾大驚,發喊逃散。   楊鐵心轉頭去看騎在身後的李氏,要瞧她在戰鬥之中有無受傷,突然間樹叢中射出一枝冷箭,楊鐵心不及閃避,這一箭直透後心。李氏大驚,叫道:「叔叔,箭!箭!」楊鐵心心中一涼:「不料我今日死在這裡!但我死前先得把賊兵殺散,好讓大嫂逃生。」當下搖矛狂呼,往人多處直衝過去,但背上箭傷創痛,眼前一團漆黑,昏暈在馬背之上。   ※※※   當時包惜弱被丈夫推開,心中痛如刀割,轉眼間官兵追了上來,待要閃躲,早被幾名士兵擁上一匹坐騎。一個武官舉起火把,向她臉上仔細打量了一會,點點頭,說道:「瞧不出那兩個蠻子倒有點本事,傷了咱們不少兄弟。」另一名武官笑道:「現下總算大功告成,這趟辛苦,每人總有十幾兩銀子賞賜罷。」那武官道:「哼,只盼上頭少剋扣些。」轉頭對號手道:「收隊罷!」那號兵舉起號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包惜弱吞聲飲泣,心中只是掛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這時天色已明,路上漸有行人,百姓見到官兵隊伍,都遠遠躲了開去。包惜弱起初擔心官兵無禮,那知眾武官居然言語舉止之間頗為客氣,這才稍稍放心。   行不數里,忽然前面喊聲大振,十餘名黑衣人手執兵刃,從道旁衝殺出來,當先一人喝道:「無恥官兵,殘害良民,統通下馬納命。」帶隊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膽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亂?快滾開些!」一眾黑衣人更不打話,衝入官兵隊裡,雙方混戰起來。官兵雖然人多,但黑衣人個個武藝精熟,一時之間殺得不分勝負。   包惜弱暗暗歡喜,心想:「莫不是鐵哥的朋友們得到訊息,前來相救?」混戰中一箭飛來,正中包惜弱坐騎的後臀,那馬負痛,縱蹄向北疾馳。   包惜弱大驚,雙臂摟住馬頸,只怕掉下馬來。只聽後面蹄聲急促,一騎馬追來。轉眼間一匹黑馬從身旁掠過,馬上乘客手持長索,在空中轉了幾圈,呼的一聲,長索飛出,索上繩圈套住了包惜弱的坐騎,兩騎馬並肩而馳。那人漸漸收短繩索,兩騎馬奔跑也緩慢了下來,再跑數十步,那人呼哨一聲,他所乘黑馬收腳站住。包惜弱的坐騎被黑馬一帶,無法向前,一聲長嘶,前足提起,人立起來。   包惜弱勞頓了大半夜,又是驚恐,又是傷心,這時再也拉不住韁,雙手一鬆,跌下馬來,暈了過去。   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悠悠醒轉,只覺似是睡在柔軟的床上,又覺身上似蓋了棉被,很是溫暖,她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帳的帳頂,原來果是睡在床上。她側頭望時,見床前桌上點著油燈,似有個黑衣男子坐在床沿。   那人聽得她翻身,忙站起身來,輕輕揭開了帳子,低聲問道:「睡醒了嗎?」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復,只覺這人依稀似曾相識。那人伸手在她額頭一摸,輕聲道:「燒得好燙手,醫生快來啦���」包惜弱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過了一會,似覺有醫生給她把脈診視,又有人餵她喝藥。她只是昏睡,夢中突然驚醒大叫:「鐵哥,鐵哥!」隨覺有人輕拍她肩膀,低語撫慰。   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忍不住出聲呻吟。一個人走近前來,揭開帳子。這時面面相對,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覺吃了一驚,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幾個月前她在雪地裡所救的那個垂死少年。   包惜弱道:「這是甚麼地方,我當家的呢?」那少年搖搖手,示意不可作聲,低聲道:「外邊官兵追捕很緊,咱們現下是借住在一家鄉農家裡。小人斗膽,謊稱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別露了形跡。」包惜弱臉一紅,點了點頭,又問:「我當家的呢?」那人道:「娘子身子虛弱,待大好之後,小人再慢慢告知。」   包惜弱大驚,聽他語氣,似乎丈夫已遭不測,雙手緊緊抓住被角,顫聲道:「他……他……怎麼了?」那人只是不說,道:「娘子這時心急也是無益,身子要緊。」包惜弱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滿臉無可奈何之狀,點了點頭,道:「楊爺不幸,給賊官兵害死了。」說著只是搖頭嘆息。包惜弱傷痛攻心,暈了過去,良久醒轉,放聲大哭。   那人細聲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麼去世的?」那人道:「楊爺可是二十來歲年紀,身長膀闊,手使一柄長矛的麼?」包惜弱道:「正是。」那人道:「我今日一早見到他和官兵相鬥,殺了好幾個人,可惜……唉,可惜一名武官偷偷繞到他身後,一槍刺進了他背脊。」   包惜弱夫妻情重,又暈了過去,這一日水米不進,決意要絕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強,整日只是斯斯文文的和她說話解悶。包惜弱到後來有些過意不去了,問道:「相公高姓大名?怎會知道我有難而來打救?」那人道:「小人姓顏,名烈,昨天和幾個朋友經過這裡,正遇到官兵逞兇害人。小人路見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爺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緣巧合了。」   包惜弱聽到「天緣巧合」四字,臉上一紅,轉身向裡,不再理他,心下琢磨,忽然起了疑竇,轉身問道:「你和官兵本來是一路的?」顏烈道:「怎……怎麼?」包惜弱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來捉拿那位道長、這才受傷的嗎?」顏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從北邊來,要去臨安府,路過貴村,那知道無端端一箭射來,中了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們要捉甚麼道士呀?道士捉鬼,官兵卻捉道士,真是一塌胡塗。」說著笑了起來。   包惜弱道:「啊,原來你是路過,不是他們一夥。我還道你也是來捉那道長的,那天還真不想救你呢。」當下便述說官兵怎樣前來捉拿丘處機,他又怎樣殺散官兵。   包惜弱說了一會,卻見他怔怔的瞧著自己,臉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屬,當即住口。顏烈一驚,陪笑道:「對不住。我在想咱們怎樣逃出去,可別再讓官兵捉到。」   包惜弱哭道:「我……我丈夫既已過世,我還活著幹甚麼?你一個人走吧。」顏烈正色道:「娘子,官人為賊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設法為他報仇,卻只是一意尋死。官人生前是英雄豪傑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罷?」   包惜弱道:「我一個弱女子,又怎有報仇的能耐?」顏烈義憤於色,昂然道:「娘子要報殺夫之仇,這件事著落在小人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誰?」包惜弱想了一下,說道:「統率官兵的將官名叫段天德,他額頭有個刀疤,臉上有塊青記。」顏烈道:「既有姓名,又有記認,他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非報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來一碗稀粥,碗裡有個剝開了的鹹蛋,說道:「你不愛惜身子,怎麼報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過碗來慢慢吃了。   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對鏡梳好了頭髻,找到一塊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鬢邊,替丈夫帶孝,但見鏡中紅顏如花,夫妻倆卻已人鬼殊途,悲從中來,又伏桌痛哭起來。   顏烈從外面進來,待她哭聲稍停,柔聲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們走吧。」包惜弱隨他出屋。顏烈摸出一錠銀子給了屋主,把兩匹馬牽了過來。包惜弱所乘的馬本來中了一箭,這時顏烈已把箭創裹好。   包惜弱道:「到那裡去呀?」顏烈使個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問,扶她上馬,兩人並轡向北。走出十餘裡,包惜弱又問:「你帶我到那裡去?」顏烈道:「咱們先找個隱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風頭。待官家追拿得鬆了,小人再去找尋官人的屍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後找到段天德那個奸賊,殺了替官人報仇。」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況大難之餘,孤苦無依,聽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顏相公,我……我怎生報答你才好?」顏烈凜然道:「我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這一生供娘子驅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那也是應該的。」包惜弱道:「只盼儘快殺了那大壞人段天德,給鐵哥報了大仇,我這就從他於地下。」想到這裡,又垂下淚來。   兩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長安鎮上投店歇宿。顏烈自稱夫婦二人,要了一間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飯時一聲不作,暗自撫摸丘處機所贈的那柄短劍,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無禮,我就一劍自殺。」   顏烈命店伴拿了兩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閂上了房門,把稻草鋪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蓋了一張氈毯,對包惜弱道:「娘子請安睡吧!」說著閉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亂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腸寸斷,呆呆的坐了大半個時辰,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熄滅燭火,手中緊握短劍,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時,顏烈已收拾好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點。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誠君子,防範之心登時消了大半。待用早點時,見是一碟雞炒乾絲,一碟火腿,一碟臘腸,一碟燻魚,另有一小鍋清香撲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於小康之家,自歸楊門,以務農為生,平日吃早飯只是幾根鹹菜,半個鹹蛋,除了過年過節、喜慶宴會之外,那裡吃過這樣考究的飲食?食用之時,心裡頗不自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來一個包裹。這時顏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問道:「這是甚麼?」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買來的,是娘子的替換衣服,相公說,請娘子換了上道。」說罷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開包裹一看,不覺呆了,只見是一套全身縞素的衣裙,白鞋白襪固然一應俱全,連內衣、小襖以及羅帕、汗巾等等也都齊備,心道:「難為他一個少年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換上內衣之時,想到是顏烈親手所買,不由得滿臉紅暈。她半夜倉卒離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糾纏奔波,更是滿身破損塵污,待得裡外一新,精神也不覺為之一振。待得顏烈回房,見他身上也已換得光鮮煥然。   兩人縱馬上道,有時一前一後,有時並轡而行。這時正是江南春意濃極的時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氣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綠。
  顏烈為了要她寬懷減愁,不時跟她東談西扯。包惜弱的父親是個小鎮上的不第學究,丈夫和義兄郭嘯天都是粗豪漢子,她一生之中,實是從未遇到過如此吐屬俊雅、才識博洽的男子,但覺他一言一語無不含意雋妙,心中暗暗稱奇。只是眼見一路北去,離臨安越來越遠,他卻絕口不提如何為���報仇,更不提安葬丈夫,忍不住道:「顏相公,我夫君的屍身,不知落在那裡?」   顏烈道:「非是小人不肯去尋訪尊夫屍首,為他安葬,實因前日救娘子時殺了官兵,眼下正是風急火旺的當口,我只要在臨安左近一現身,非遭官兵的毒手不可。眼下官府到處追拿娘子,說道尊夫殺官造反,罪大惡極,拿到他的家屬,男的斬首,女的充作官妓。小人死不足惜,但若娘子無人保護,給官兵逮了去,遭遇必定極慘。小人身在黃泉之下,也要傷心含恨了。」包惜弱聽他說得誠懇,點了點頭。顏烈道:「我仔細想過,眼下最要緊的,是為尊夫收屍安葬。咱們到了嘉興,我便取出銀子,託人到臨安去妥為辦理。倘若娘子定要我親自去辦這才放心,那麼在嘉興安頓好娘子之後,小人冒險前往便了。」包惜弱心想要他幹冒大險,於理不合,說道:「相公如能找到妥當可靠的人去辦,那也是一樣的。」又道:「我丈夫有個姓郭的義兄,同時遭難,敢煩相公一併為他安葬,我……我……」說著垂下淚來。   顏烈道:「此事容易,娘子放心便是。倒是報仇之事,段天德那賊子是朝廷武將,要殺他著實不易,此刻他又防備得緊,只有慢慢的等候機會。」包惜弱只想殺了仇人之後,便自殺殉夫。顏烈這番話雖然句句都是實情,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心下一急,哭出聲來,抽抽噎噎的道:「我也不想要報甚麼仇了。我當家的如此英雄,尚且被害,我……我一個弱女子,又……又有甚麼能耐?我一死殉夫便是。」   顏烈沉吟半晌,似也十分為難,終於說道:「娘子,你信得過我嗎?」包惜弱點了點頭。顏烈道:「眼下咱們只有去北方,方能躲避官兵的追捕。大宋官兵不能追到北邊去捉人。咱們只要過得長江,就沒多大危險了。待事情冷下來之後,咱們再南下報仇雪恨。娘子放心寬懷,官人的血海沉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擔。」   包惜弱大為躊躇:自己家破人亡,舉目無親,如不跟隨他去,孤身一個弱女子又到那裡去安身立命?那晚親眼見到官兵殺人放火的兇狠模樣,若是落入了他們手中,被充作官妓,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但此人非親非故,自己是個守節寡婦,如何可隨一個青年男子同行?此刻若是舉刃自刎,此人必定阻攔。只覺去路茫茫,來日大難,思前想後,真是柔腸百轉。她連日悲傷哭泣,這時卻連眼淚也幾乎流乾了。   顏烈道:「娘子如覺小人的籌劃不妥,但請吩咐,小人無有不遵。」包惜弱見他十分遷就,心中反覺過意不去,除非此時自己立時死了,一了百了,否則實在也無他法,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低頭道:「你瞧著辦吧。」   顏烈大喜,說道:「娘子的活命大德,小人終身不敢忘記,娘子……」包惜弱道:「這事以後別再提啦。」顏烈道:「是,是。」   當晚兩人在硤石鎮一家客店中宿歇,仍是同處一室。自從包惜弱答允同去北方之後,顏烈的言談舉止,已不如先前拘謹,時時流露出喜不自勝之情。包惜弱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只是見他並無絲毫越禮,心想他不過是感恩圖報,料來不致有何異心。   次日中午,兩人到了嘉興。那是浙西大城,絲米集散之地,自來就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後,嘉興地近京師,市況就更熱鬧。   顏烈道:「咱們找一家客店歇歇吧。」包惜弱一直在害怕官兵追來,道:「天色尚早,還可趕道呢。」顏烈道:「這裡的店舖不錯,娘子衣服舊了,得買幾套來替換。」包惜弱一呆,道:「這不是昨天才買的嗎?怎麼就舊了?」顏烈道:「道上塵多,衣服穿一兩天就不光鮮啦。再說,像娘子這般容色,豈可不穿世上頂頂上等的衣衫?」   包惜弱聽他誇獎自己容貌,內心竊喜,低頭道:「我是在熱喪之中……」顏烈忙道:「小人理會得。」包惜弱就不言語了。她容貌秀麗,但丈夫楊鐵心從來沒這般當面讚過,低下頭偷眼向顏烈瞧去,見他並無輕薄神色,一時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   顏烈問了途人,逕去當地最大的「秀水客棧」投店。漱洗罷,顏烈與包惜弱一起吃了些點心,兩人相對坐在房中。包惜弱想要他另要一間客房,卻又不知如何啟齒才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事重重。過了一會,顏烈道:「娘子請自寬便,小人出去買了物品就回。」包惜弱點了點頭,道:「相公可別太多花費了。」顏烈微笑道:「就可惜娘子在服喪,不能戴用珠寶,要多花錢也花不了。」
5 notes · View no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