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墨雨云间(剧)
mynameisemo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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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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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跟原著比是比不了啦……
(讨厌,我原著还没看完~)
不得不说,演员都努力啦——虽然出品是于正 但我不得不说:我不喜欢于正这个人! 可作品不能跟个人的好恶划等号的,不然
对作品不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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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喜欢演员的表现,但别提于正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夜郎自大的家伙,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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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于正偏爱他(上图) 又听说,于正觉得他像梁朝伟(?) 但网友不买帐,说他像朱一龙(!???) 说是有点失败版的朱一龙………
咳咳…我不予置评,
对于他的表现我也觉得挺OK 就看他日后表现啦——
希望他别因人们一时的批评就想着在自己脸上动刀! (拜托~请用实力不要用脸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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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dongze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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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到骨子(深圳的爱)
在深圳城,我对你的爱卑微到骨子里
流水线的工人,有留不下的城
和回不去的家,他们称我为打螺丝的人
我从遥远山区来,睡过天桥
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饿了等着外卖小哥
衣服破了就等着快递上门
像蝼蚁一样穿梭在别人的高楼大厦间
这便耗尽了我青春,耗尽我的一生
在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机遇如彩票
互联网,虚拟币,没有一个为我准备
颠簸离乡路,故乡人也嫁为人妇
我却天涯无尽,归乡无期
流水线的工人,打螺丝,进厂
在深圳城,对你的爱卑微到骨子里
每每深夜里,总拾起孤独的枪
却找不到一个,愿把我视为敌人的对手
——杨东泽2022年09月16日于广东深圳
远方的谋生者
神色异常的大街
路人衣衫不整,穿着拖鞋蹒跚
在马路中不知道避让汽车,向全副武装的白衣人张口
他们把他们新生的孩子叫做疫生
窗外的荔枝树下
猫陷入一种寂静,传说的死亡墓地里
微风吹过你的面颊
在夜里寻找,你的双眼和二月薪资一样单薄
买菜,做饭,隔离,做核酸
日子无数,你把自由交给明天
被未知恐惧宣判,年轻的意志被时光消磨
心存理想的异乡人啊
你在东莞的某个旧旅馆中安生
在疫情中,面包和自由无处可依
历史向前,滚动着谋生者的意志
明天过后,日子仍然要过,房租仍然要交
大街上广播的大喇叭也仍旧要来
唯有青春,一去不再复回
—杨东泽2022年03月11日于东莞大朗
本不相识的人
—华为溪流背坡村欧洲小镇记
我不愿以爱之名
绑架一个流入迷途的心
本不相识的人,有时我很爱你
有时我也不那么宠你
我驾着你想象的灵魂去追寻着自由
穿省过市,在偏远小镇里放歌
常常用你的名义叫醒老街道的黎明
机翼突破云层,今日,我又来到松山湖
带着你的希望,在溪流背坡村
乘着红色的小火车,在风雨里依然如旧
穿棱在巴黎和海德尔堡间,常常过康桥
到布鲁日与牛津去闲逛
在勃艮第喝咖啡
在克伦诺夫花园里荡秋千
吃最多的猪脚饭,看最大的蜗牛
在欧洲小镇,在大郎镇,在大岭山
我来时从不拨弄衣袋
去时,也不曾在荔枝林里深埋遗物
唯一能做的是,我愿意
能在离开时,从你悲伤的深处
把你的忧伤带走
—杨东泽2021年10月16日于广东东莞松山湖
佛山城记
姑娘,如果我爱你
我将会追寻你的脚步,去到广东
佛山,这个岭南的天地之城
有你最喜欢舞狮,最喜欢钟楼钟声
有你爱喝的千灯湖烈性德国啤酒
姑娘,如果我爱你
我将在每次经过佛山时
给你打来异乡的长途电话,告诉你
你曾经走过的飞鸿路我正在走
你曾经听的粤剧胡不归我正在听
你曾经吃的勿米粥火锅我正在吃
姑娘,今夜我从佛山城过
在龙塘诗社诗会上舞文弄墨
在南风古灶前广场喂着白鸽
在佛罗伦萨小镇喷泉边合着节奏
姑娘,那禅城南海给我的美
我将要用诗歌为你收藏
那祖庙给我的辟佑神牌
我将要加上你的名字
姑娘,今夜我在禅城想你
那渔人码头的霓虹见证我的思念
那顺德逢简水乡的小船带着你��柔
姑娘,我追寻着你的脚步
听你最喜欢的钟楼钟声
唱你最喜欢的粤剧名曲
学你最喜欢的舞狮
但是亲爱的,我深夜里的孤独
伴着我走遍了佛山城的每个角落
飞鸿街,祖庙,南风古灶,佛罗伦萨
千灯湖,都给不了我
你可以给的温柔
——杨东泽2022年01月08日于广东佛山岭南天地
东莞城记
我从广东过
光与影中,与东莞相遇
清澈的爱,迷离的人
他们生在虎门南城,死在南海珠江口
为民族站岗,为人民放风
我不曾想过,在孤独的夜
走过东莞的每个角落
在东江水道上来来回回,摇船
在黄旗山上放声高歌,迷雾
东莞,你给我的
我将会带到世界播散
你给不了的,我将尽情在你的土地享受
在下坝坊听着音乐摇摆
在富民街吃着莞式奶茶
寮步,大岭山,长安,塘厦
东莞啊,他们说来到你的土地上
他们是为了爱
但我到你的世界里,却唯独现在为了情
在孤独的夜,我从不曾想过
我会在黄旗山岭上高歌
光与影中,与莞城相遇
虎门大桥下的东莞人
他们生在珠江口,却死在了历史之中
—杨东泽2022年01月15日于东莞南城厚街
深圳城记
我从没有见过螳螂山的夜色
但是我喜欢深圳的风
我从没有去过大梅沙的海滩
但是,我喜欢深圳湾的水
姑娘,我不喜欢别的,我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的温柔
即使我是住在城中村的人
即使我每天需要挤上罗湖开出的轮渡去往香港谋生
即使我的生活如此残酷,如此冰冷
即使有人告诉我是一个需要被爱的人
但是姑娘,1979年我也是从远方来的人
姑娘,我见过你没有见过的深圳
我来时世界之窗还是一片沼泽
大芬没有你想要的绘画艺术
蛇口码头也还是一处无人知晓的茅地
姑娘,1979年,我的灵魂
还没有把肉体裹挟
说爱别人的话比爱自己的话更多
但是,姑娘,在深圳的车水马龙间
抓住让人害怕,分别却往往留不下祝福
姑娘,我也是从远方来的人
1992年,我还住在白石洲
我从没有见过螳螂山的夜色
也没有去过处处艺术的油画村
但是,姑娘,我最喜欢的
还是你无可替代的温柔
—杨东泽2022年01月25日于广东深圳观澜湖
停摆的春
枯叶纷飞
黄花铃再次开放
一周又一周,停摆的城市里
追求理想的人终日穿街过巷
在铁轨上追寻故乡
说是要在火车上创造灵感
在深圳的街角
他说他有理想、还有艺术
炮仗花高挂检测点篱笆枝头
一月又一月,摇曳在隔离病房的窗外
坐上绿皮火车
他说怎能我看见他口罩后的逝去容颜
枯叶纷飞,黄花铃再次开放
他说他与众不同,他说他要远行
在旅途中把春歌声唱遍大地
去下一站寻找家乡,他说那里有理想
有艺术,有山峰,也有自由
枯叶纷飞
黄花铃再次开放
他说他有理想
他说他要在铁轨上寻找家乡
——杨东泽2022年03月15日于广东东莞大朗
黄风铃
微风吹动枯叶
黄风铃,在湖岸边摇动
曾在松山湖边祈祷
心爱的人,请勿在旅途中迷失
你是百木丛中的一点黄
也是我我心中的一点痛
一夜间你吹落了枯叶
一念中你吹动了枝头
我曾经在你的花冠下求爱
我曾经在你绿叶下避雨
黄风铃,你尽情地卖弄你的妖艳
人民的苦难,你可以装作不知
历经冬的山芋抵不住春天的风
开着硬派越野姑娘也要一次次地洗劫黑夜
黄风铃,她,消失在花丛中
她把你的黄,遗失在了旅途
—杨东泽2022年03月19日于广东
三十岁
我喜欢杭州
我喜欢三十岁的女人
她在黄浦江边的沼泽地里长大,浦东
她的童年被一座座摩天大楼暗杀
三十岁的女人,住在江嘴村
出门是钱塘江,开窗便可以与湘湖相遇
三十岁,开着她的宝马三系
她在芝江绿道边规划未来
三十岁,生活,父母的意志和理想的追求
她在西湖边结婚,离婚,然后与爱人相恋
年复一年,三十岁的女人
我对你的爱,如杭州城里的樱花期待春风
三十岁,向诗人寻求未来
你具有其他人不具有的勇气
金钱,占有,安稳,依赖
诗人的未来如在大地上的风,四处游荡
三十岁,我是一个贫穷的人
不善于在平淡的爱情中存储甜言蜜语
爱情这东西,吃多了会让人厌
离开了,却又让人止不住的念
——杨东泽2022年03月19日于广东
汕尾城记
茫茫南海,一个人的记忆
在迷雾中迷失,是谁让章鱼游上了岸
又是谁看到了他走过的志向
海虾,血蛎,螃蟹,今日空船而归
写下的诗,走过的路,爱过的人
带上一切,明日便又从海湾出发
打渔人,从未停下过与夕阳的交易
一日四季,月月在浪尾上飘泊
翻过雪山,白日在沙漠里打滚
晚上便在草原上乱窜
汕尾的夜里,寻找着
码头上的海货,寻找着排档里的生腌
茫茫南海边,白色沙滩,无边无际
你我在天际线上行走
渴了就喝凉茶,到海湾处,饿了就吃咸饼
——杨东泽2022年05月29日于广东汕尾保利
惠州城里的约定
看三千里绿水
我从西枝江来,又沿东江而去
那西湖里的静默。
是与垂柳的前世的依依相守
罗浮山里,前世我们心心相印
约定,在西湖边等那个人
约定,在古城边等那首诗
如今,我在石桥下,我在古城边
在水东街,在文笔塔
静静地等,默默的念,坠入了梦
梦里花落,今夜,诗人已到岭南
我将城门洞开,张灯结彩
高榜山下,惠州城里,红花湖边
我在在高楼上备下那客家酒菜
为他接风,也为我送葬
——杨东泽2022年05月30日于广东惠州平湖
大鹏所城记
搜山检海,阳光,沙滩,海湾
在弯延曲折的山路上飙车
南海边的医生,不再向更深的水域
一个拿着手术刀,见惯生死的人
始终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
在大鹏所城的咖啡馆
灯光昏暗,海浪醒忪,一只蚊子
误闯了天下,几个瑜伽人的体式生硬地
倒挂在将军府的牌匾
人,见惯了别人的死
却仍执念着自己的生
一壶桃花酿,几块青石板道
落地窗内家乡的过去
就足以收买我们的彼此手掌
生命线很长,你说你可以长命百岁
而我感情分叉,最终可能独守空房
搜山检海,在弯延曲折的大鹏半岛
灯光昏暗,海浪醒忪,我们
见惯了别人的生死,收买彼此的手掌
一壶桃花酿,几块青石板
你说你可以长命百岁,而我最终可能独守空房
—杨东泽2022年05月28日于广东深圳大鹏所城
交际花(打工人)
在深圳,却不是深圳人
失去土地,告别家乡
漂亮的乡下女人收拾行囊
踏上养活自己的南下打工之路
酒肉林池,贪财好色,
城里的人为她争风吃醋
律师、医生
忙忙碌碌的体育教练
他们刷着她孤独寂寞的朋友圈
吃着她做的饭
身边全是男人的人
社区里的交际花
若为情人会让心生无比的嫉妒
若为朋友,她却是打开城市男人的阀门
丑陋,罪恶,相恨相杀
男人们色欲、贪欲、占有欲
女人们的嫉妒、复仇、侦探般的防线
在深圳,漂亮的女人慢慢老去
收拾行囊,回到家乡
向法庭提起诉讼,为了城市里的包养
她愿意抛夫弃子,到大城市里
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
——杨东泽2022年09月16日于广东东莞松山湖
观澜湖
浅浅的海湾池塘
孩子灿烂的微笑透着善良
你期待的眼睛
对我的一无所有目不转睛
我的存在就是
我的价值的低估
她的声音在说着
对我未来的一切否认
我裂心力竭眼盯未来
欲用心灵的低吟
召唤世界的主宰
你却用全世界的解脱
迸裂着梦的欢乐
五月的太阳晒着
为梦想奔忙的人儿
网球场边上的水壶
唱着欢快的曲调
晚霞映衬着观澜公园七彩风车
轻风浮过的沙沙声
伴随我心灵破灭
摩天轮孤独地守望远方高球场
远归的孤鸿向远方传递情愫
不要在爱的草原梦境中回复
你还爱我
—2018-5-20于深圳观澜湖网球场打球有感
白石洲
失去了生命的春
追求理想的青年
在羊城伤心的游荡
天如太阳般为世界带来烈焰
是到了我说话
的时候了
我们的分离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无知
自认为有所知才是我们的裂痕
所以我们各自只能属于天空
世界之窗乌光的屋顶上
你和江泽民题字一样久远
在将来的一天
当我跪在你的坟头
向你哭诉自然的不公
你是否会在天堂诵读我赠予你的诗文
我幻想过不止一次
你我在浅浅海湾向日而行追逐心灵的交融
可是枯萎的日子啊
你是否能够和我的愚昧一起
用心追随着爱情的梦想
即使你我百孔千疮
—2018-5-11于深圳世界之窗
未完之诗 I 忘却
十一点一刻
航班停留于宝安机场
机翼划过欢乐的海风
珠江海岸远方的黑夜
守候一个从沪都到访的心灵
那颗期待的心
在微信上一再催促
用一首短暂的诗歌
证明他尚未离去
因为它的美丽
深圳
—2018年4月12于深圳龙岗横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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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10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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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城十月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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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我把手提包往办公桌上一放,便急匆匆去了茶水间,冲上一杯咖啡,拿上几块饼干,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才忙的时候没在意,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还好下午没有工作安排,在这里休息一会,便可回家,舒舒服服享受剩余的周末时光。
我打开自己随身的平板电脑,开始浏览起今天访客的信息。今天登记在册的共有四十多组访客,依过去的经验,像今天这种坏天气,能有十来组的访客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眼前的访客量要比往常翻了二番,这让我开始自鸣得意起来,料想下个星期来的人肯定会更多。
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停在了Mary Cheng的名字上,在她名字的右边,还留有她的手机号码。Mary的形象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从她的举止、衣着、谈吐和带有口音的普通话来看,我可以断定她也来自上海。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凡是从大陆来的新移民,我都能认出个六、七成,而从上海来的老乡,更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如果Mary确实是上海人,那么她的出现是否与林女士有关联?她的反常举动让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按我们往常的做法,我需尽快与今天所有访客取得联系,作个市场问卷调查。然而对于Mary,我觉的还是先不打扰她为好,等一等再说。一来我对她的情绪是否平复没有太大把握,贸然打电话给她,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又是不欢而散怎么办?二来有这么多的样本在手,也不缺她一个。我只是很期待下一次房屋开放日能再见到她。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日子又来到了星期六。今天的天气特别晴朗,晴暖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自从悉尼进入夏天以来,人们还是第一次尝到高温的厉害。
今天,我比预定时间晚到了十分钟。我在林女士家对面的树荫下停好车,匆匆穿过马路,这时我发现有好多人等在林女士家门口的树荫下。他们见我疾步走来,也纷纷围拢了上来。我一边穿过人群,一边向等候的来人打着招呼。我的同事Lisa正焦急的等在门口,见我来了,便打开了房门,我跟在她身后一同走进屋内。我先对她说了几句抱歉之类的话,然后大家开始做各自的准备工作。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便开门迎接今天第一批客人。
通常情况下,第二次房屋开放日,来看房的人要比前一次的人更多,但遇上今天这种高温天气,那就很难说了。确实也是如此,今天的情况有点反常,来看房的人大多集中在开放的前半段时间,所以等到时间过去一大半,屋子里的客人只剩下那么零星的几个,与刚开门时那种热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人稍微空闲下来,便开始觉得无聊。不知怎的,我脑子里又出现Mary的身影,今天怎么没见到她呢?我满心疑惑的胡思乱想了起来,当然我可以有很多的假设,是不是上星期她看了房子之后,觉得不满意而不来,亦或者她上星期只是来凑个热闹,顺便了解一下房屋市场的行情,毕竟这些人的占比不在少数。然而我对Mary上星期的出现,更是从她的不同寻常的表现中去寻找答案。
上星期与Mary有一段并不十分愉快的交谈。她这个人至今像是笼罩在清晨的浓雾中,让人看不懂,猜不透,然而我对她性格还是有自己的判断。Mary是个情感丰富而又勇于表达的人,情感丰富我认为天生的成份居多,勇于表达的性格很可能是后来慢慢形成的,而这种率直在我看来更多来自于澳洲这块自由的环境,从这点来看,她在澳洲生活的时间应该不短。一个情感丰富的人,人生中的光谱更偏向于多姿多彩。而一个勇于表达的人,生活中更容易引起矛盾和冲突。如果一个人兼有这二种性格,那么他的人生之路走起来常会伴随着风雨。生活当中这样的人不少,但不会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然而小说里的主要人物,这种人格特征就显得十分重要,它能制造矛盾,化解冲突,引导剧情,左右剧情,推动故事的发展,让整部小说变得紧张有趣。所以Mary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十分契合我小说中的理想人物,我很好奇她背后的故事,这也是我想再见到她的原因。
我踱到了门口,站在廊下四处的张望,看看是否还会有人临时赶来,其实这样做没有任何必要,纯粹是心里的不安在作祟。我总觉得她今天肯定会来,但在门口踟蹰了几分钟,失望的情绪有增无减。
正午的太阳像一只火炉悬在半空,烤的空气都能让人发狂。街上热浪滚滚,行人稀少,绿树成荫的街道偶尔有几辆车驰过,打破片刻的宁静。街对面有几棵高大的蓝花楹,树枝上的紫楹花睥睨烈日,迎风怒放,宁静的空气中像是弥漫着一层紫色的雾气。当我把眼光从树梢上移到树下,正好看到一辆黑色宝马SUV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一排浓荫遮蔽的树下。车熄火后,从车上走下一位女士,朝我这边走来。我盯睛一看,来人正是Mary。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来看房?通常第二次再来看房的客人,大多是因为上次看房的满意度较高,于是邀上家人或朋友一起过来给点意见,寻找认同感是一般人作重要决策的前提,生活上凡事都一意孤行的人并不少见,但在买房这样的大事上,人们总是慎之又慎。
Mary一进门,我直接就用上海话跟她打招呼,她也大大方方的用上海话作答。我先给Mary作了个登记,随后递给她一本宣传册。她连连摆手,说了声,谢谢!我懂她的意思,上个星期她已经拿过了一份。
Mary还是同上个星期一样,先是在下面的房间里各处转转。看到我在忙,她也不来打扰,只是碰上我的目光,她会轻轻的莞尓一笑。等我接待完最后一个客人后,发现Mary正从后门的平台拾级而下,来到了后花园。我出于好奇心,便走到书房的窗前,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她。虽然我知道这有点不太礼貌,但好奇的念头一起,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今天Mary打扮的很漂亮,头发还是扎着上星期的发型。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连衣裙,裙子上面印有一朵朵的小白花。她走在草坪上,裙裾飘舞,绰约多姿。她来到了树下,捡起几枚落在草地上的紫楹花,放在手心闻了闻,然后右手搭个凉棚,抬头仰望头顶上那满树的紫楹花。直射的阳光被树上的枝枝叶叶过滤后,留下大大小小的光斑,Mary连衣裙上的小白花也随着光斑不停的舞动。长裙飘逸的女子,满树的紫楹花,缤纷的后花园、蔚蓝的天空…… "一幅多么美的画面!"我在心里不由自主赞叹道。不知怎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望了望墙上的那幅画,相同的画面,神似的画中人,眼前的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这张拼图总算有了点眉目,Mary,上海人,动情的看房客,与房东熟识,画中人——后二者可能性极高。那么房东林女士又是个什么角色?那个画画的人又是谁呢?看来故事的情节越来越曲折离奇。本来我对周围的人和事比较冷感,为此还经常成为太太揶揄的对象。都是写小说的冲动给闹的,竟让我变成一个细致入微,婆婆妈妈的男人。我痛恨这样的角色,但又不得不静下心来做个观察者,做个记录者。看来剧情的发展方向才刚露出一点端倪,值不值得我为之而倾注笔墨还不好说。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都过了看房的时间,于是我吩咐Lisa先回办公室,然后我站在客厅里等着Mary。今天我不想去打扰她,愿意在这里等她,只要她不太过分。
不多时,Mary从后院走了进来,一见到我,一脸的不好意思,还连声道歉的说:"真对不起,耽搁你时间了。"
"没关系。"我微笑的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很乐意。"
"那我走了,再见!"说完Mary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在她身后说:"如果你有购房意向,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祝你有个快乐的周末!"
这时,Mary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对着我说:"上个星期的事情,真是对不住!"
"上个星期啥事,我早都忘了一干二净了。"我还不住的冲着她傻笑,好像是在呼应我的话,又像是在告诉她,学会忘记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既然你没事,我也就释然了,不过还是当面向你说一声抱歉为好。"
我觉得Mary对人对事都过于严肃认真,在很多人眼中,上次的一点龃龉根本就无足轻重。认真诚可贵,但认真一旦过了头,很多时候反而伤害的是自己。想到这里,我说:"不是我没事,你就可以释然,而是你自己要学会释然。其实这种事最不该讲的就是‘认真’二字,只要不是有意为之,尽可以随心所欲,顾这顾那,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你是怎么知道我的。"Mary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
我笑着回答说:"放心吧!你全部秘密都写在你的脸上,还用得着人说吗?"停顿了一会,我觉的还是接上原来没说透的话题为好,于是又补充说道:"还有一个学会释然的办法,就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找一个情绪渲泄渠道,这样可以弥补性格上的偏差。"不知怎的,我把上星期Mary说的一句话,原封不动地又用在她的身上。
"哈哈,刚才还说忘得一干二净,其实,我说的字字句句,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又调皮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一本正经地说:"做人口是心非了是吧?看样子我的尖嘴薄舌让你受伤了。"
我觉的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道:"话是伤不到我,可有的时候笑能让人印象深刻。"
"谢谢你的忠告,说正经的,那天真是对不起!祝你周末快乐!"
"周末快乐!"看她一副释然的神情,我也开心的笑了。
然而这种高兴注定是空欢喜一场。后来的二个星期的开放日,我再没有见到过Mary,直到房子拍卖的那天,她也没有出现。这事要是搁在平时,实在不足为奇,但发生在Mary的身上,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至于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我有个预感,这件事不该这么早就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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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pinzy1188 · 4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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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谨言新剧《墨雨云间》开播,看看影视抢先看。#电影推荐 #在线影视免费看 #看看影视 #在线影院 #在线影视 #墨雨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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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bingdeyudian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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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惊魂(圣斗士同人小说)
二 利益纠葛
甲板上的众人很快散了,电影剧组的人各有各的工作要做,珀蒂先生那样的投资商主要目的在于欣赏晚间的表演,白天自然要另找乐子。
纱织想着不如趁这时间发几封邮件——集团旗下的儿童益智用品公司新开发了一款磁力玩偶,造型精美,磁力强,能够自动吸附在金属、木制品、皮质用具、墙壁等大多数日常生活常见的物品上,即使乘坐交通工具玩耍也不会掉落摔坏,很受欢迎,但市场上很快出现了仿冒品,几经追究都收效不大,反而像是被某种势力所阻挠一样——公司经理呈报上来,这一类事需得抓紧时间处理。
“卡妙你有什么安排吗?”纱织正问着,苏珊·墨菲走过来——事实上她没有跟剧组的人一起回去,一直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什么人,现在看起来她等的就是纱织:“城户小姐,我能请您到我房间坐坐吗?”
纱织顿时明了,这女孩是个新人,虽然颇有天赋,又说是将被力捧,但在好莱坞这样的地方显然远远不够。要找靠山,就目前而言,自己显然是最好的目标。她虽然不可能改变世俗世界里人们多年来普遍积累下的某种认知与观点,但并不反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真正有才华的人一些帮助,欣然答应。
纱织和卡妙及珀蒂、法布里齐夫妇等贵客的房间都安排在客舱三层,雷莫尼自己的房间也在这里,二层则分布着电影剧组人员。苏珊·墨菲的房间在211室,正在走廊尽头拐角处,紧挨着楼梯。当然这种豪华游轮上不会有太差的房间,但从分配来看,这女孩也确实没被人太当回事。
卡妙因为之前直觉上的奇异触动,不肯离纱织太远。墨菲小姐听到了雷莫尼先生当时的问话,大概也和老板撞了思路,倒是没觉得太诧异,为两个人端上了饮料,虽然时不时还免不了情不自禁偷眼看一下阿葵瑞亚先生,却也没太过火,主要还是拉着纱织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时尚,音乐,宠物,成长时候的趣事,亲情和友情的故事……
“她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向我开口吗?”纱织并不讨厌这样的聊天,但总归有些奇怪,“不过就算只是打感情牌拉近距离,别人自然就会以为我和她关系很好。这船上又有记者,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几个版本吧。”想到这里,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梳妆台边上的一个化妆箱,红木材质,光可鉴人,箱身上雕刻着中式的古典仕女像,箱盖上是老式的挂锁,一望可知属于那种有一定年岁的古物。
能在好莱坞打拼的没有笨人,墨菲小姐注意到纱织的目光,随手将化妆箱推了过来,一边说着那是她曾祖母当年随丈夫在中国工作时得到的纪念品,一边取出钥匙打开箱子,给城户小姐介绍箱内的暗盒及多处精致工艺,话里话外都是“好物赠知己”的意思。
纱织怎么可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又不想让墨菲小姐误会,只能婉言谢绝。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似乎是有人起了争执。正好借这个机会,她干脆过去开门查看,对面房间的化妆师也恰恰开门探出头来。
走廊中央两个人扭成一团。灰色头发和胡子的是刚才和道具师比尔先生一起走的烟火师恩佐·霍兰,另外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人满头棕金色短发,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脸,正是近年来备受女粉丝追捧的“坏小子”道恩·麦克尼尔。
霍兰先生盛怒下仍保留了分寸,用手臂撑着,连连抵挡麦克尼尔的拳头。麦克尼尔则没那些顾忌,一手去扭霍兰先生的手臂,一手就照对方脸上出拳,大声骂道:“你是吃干饭的吗,不想做就别做了!”他这么一嚷嚷,其他房间也陆续有人打开门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斯塔恩导演出来劝解:“好了,戏还没定下来,现在吵什么?”
一位年长的女性从203室出来帮忙劝架,才一开口:“船上有记者在,有什么话私下说不好吗——”麦克尼尔当下转移了怒火,对着她辱骂:“倒贴都没人要的老女人,少在这装模作样!”
纱织其实对娱乐圈并不熟悉,也就是财团决定将业务分一块给影视业后才恶补了“功课”,不过既然参加了这趟航程,自然看过同行者的资料,知道这位是从欧洲影坛转战好莱坞的老戏骨克莱芒·卡茨,在剧中饰演女三号。卡茨女士年轻时曾陷入一段三角恋,纠缠了数十年后依然无奈分手,在欧洲影坛曾掀起过很大风波,虽说她最终凭借实力保证了事业没有跌落,但那段往事仍然给她造成了极大心理创伤。
听到麦克尼尔的侮辱,卡茨女士身体一僵,在纱织和卡妙的位置瞧不甚清楚她的脸色,不过可想而知一定是深受打击。
霍兰先生大怒:“你父母没教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试图越过挡在中间的导演去打麦克尼尔。好莱坞坏小子显然比他更加理直气壮:“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如果不是导演拦着,这两个人怕是还要打得更厉害。
  纱织有些无措,下意识看向卡妙。要说与邪恶对抗,向天命抗争,卡妙何时含糊过?但目前这情形却不太一样……
雅典娜女神和黄金圣斗士遇到了新问题,一时间均有些懵,不由自主看向墨菲小姐。苏珊·墨菲再年轻在这方面的经验也比眼前的两个人丰富,不着痕迹摇了摇头,亲热地挽住纱织手臂把她带回房间。此情此景,卡妙自然也不会在门口多做停留。
“那个麦克尼尔到底是怎么回事?”纱织问,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求雷莫尼先生换下这个人,就算是已经签了合同不能毁约,起码在戏份上也要大幅度削减。资料上说此人是表演天才,只是性格上桀骜不驯,但桀骜不驯的人她见得多了,和不懂礼貌肆意攻击他人是两回事。作为公众人物,这种人影响力大了不是好事。
墨菲小姐似乎顾虑很多,犹豫半天才开口:“他正当红,如今这种类型的最受欢迎……”在自己房里还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说了几句便生生岔开了话题,谈起这次《爱与谋杀》的剧本来。
纱织多聊了几句,想起之前道具师催促墨菲小姐试戏服,遂和卡妙告辞出来了。
游轮上的午餐采取了自助餐的形式,吃午饭时,免不了又和雷莫尼先生、法布里齐教授、斯塔恩导演等人碰面。卡妙觉得最佩服这些人的是,无论出了什么事似乎他们都能面不改色,用云淡风轻的态度掩盖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纱织担心这样的场合会让卡妙拘谨,早看好了一个餐厅角落的空间,那张桌子挨着墙璧,又正好在一根装饰性的立柱后面,相对而言算得上安静。她和人打过招呼,取了餐盘,看到卡妙也已选好食物,便空出一只手来拉他往那个方向去。
卡妙开始没明白女神的意思,跟着她走了几步,注意到女神的目标方向后也发现了那张桌子。
“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起码吃饭的时候放松一点嘛,所以……”纱织高兴地说着,再拉卡妙,咦?拉不动了?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只见卡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摇一摇头。
纱织好奇心大起“这是怎么了?”忍不住放轻脚步,又向前走了走,悄悄探头。原来比尔先生和墨菲小姐正坐在那里,像是在边吃边谈工作,如果忽略掉比尔先生的目光一直盯着墨菲小姐的衣领处,偶尔还从她盘子里插起一块食物放进嘴里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纱织想到是不是这就是娱乐圈黑暗的那一面,也许墨菲小姐是被迫的,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位置安静,可毕竟是在公共场合,墨菲小姐的态度也明显是习以为常。所以……
在餐厅应酬是商界不成文的规定却也让人莫名感到压力,很难享受食物。说不清是墨菲小姐的事让人觉得难受还是应酬带来的疲劳,总之匆匆用过午饭后,纱织突然有种很累的感觉,看到卡妙也结束了午餐,就想从餐厅内部通往客舱的小楼梯回三层。本来确实想着因为这边的楼梯狭窄,总不至于再有什么,结果两个人拉开餐厅这边的门刚拐过去,还没等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两个人正在上方楼梯的转角处吻得难解难分。
是珀蒂先生和艾普顿小姐。
慌乱下纱织顾不上去想资料上的“纪尧姆·珀蒂 已婚”字样了,随手拉开旁边一扇门,拽着卡妙就想先进去躲躲。唯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一对正在——“壁咚”?
总之虽然还没亲上,气氛却要多微妙有多微妙。而双方竟然是麦克尼尔和法布里齐夫人。
卡妙手疾眼快,拉住了纱织,在惊动那两个人之前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两个人从餐厅正门离开,纱织长吁了一口气,觉得简直比圣战时还要紧张。卡妙深有同感。
“我现在能深刻体会到你说的那种奇怪的氛围了。”纱织说,刚才想着索性在甲板上散一会儿步,结果差点在船尾背阴处撞破霍兰先生和费格斯先生的深情相拥,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只能和卡妙倚着栏杆多吹了快一小时的海风。
她现在没心情工作,很想到顶层的游泳池去试试上次在西西里圣雷欧海滩没能实现的“美黑”。正好卡妙也没有别的计划,又没有把论文资料带到船上来,所以决定到四层的健身房去“挥汗如雨”一下。
纱织立即改变了主意,她可不是想看卡妙流汗的样子哦(●'◡'●)尽管她也好奇冰系战士的卡妙修炼时会不会大汗淋漓啦!但不用想也知道,健身房那点玩意儿怎么可能真的让黄金圣斗士“挥汗如雨”?关键在于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向她的战士们讨教的好机会,如果是在圣域,就算是她已经努力争取到了与战士们一起训练的权力,可是从史昂、撒加、艾俄洛斯到那些年轻的战士们,似乎都认为“圣战已经结束了,即便仍有些邪魅的事情存在于世,可是如果还要让女神亲自上阵,简直是作为战士的严重失职”,从来也不会真正对她严格要求。
离开圣域的环境会不会好一些?
纱织坚决要求试试看,还飞快跑回房间去换了衣服。
卡妙从没想过女神对修炼的执念,的确有点惊讶,不过很快服从了命令。尽管纱织坚持这是“请教”,看向他的眼神比冰河还要恭敬。
四层的健身房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是好莱坞大佬的关系,经常会邀请工作和社交圈的朋友上来度假,而这个圈子对什么是好身材有着近乎苛刻的标准。总之,各类健身器材非常齐全。
“女……纱织,你想先尝试哪个?”卡妙心里琢磨了一下,这里的器材都是最新型的,这方面比圣域先进,虽然训练效果肯定不如在圣域,不过一些基础练习还是可以的,而且应该符合女神的要求。
纱织冲口而出:“你教冰河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卡妙狂汗(lll¬ω¬)
“那个,先来热身吧。”卡妙决定,“圣斗士的实力取决于小宇宙,体术的训练虽说重要,但那是一个长期过程,急于求成不得。”于是让纱织先选择一台跑步机,指导她呼吸吐纳的方法,然后按照自身适应程度调一个合适的速度练习。
纱织依言接受。本来因为太过平淡无奇的关系,她并不喜欢跑步,以前训练时就很少做这类基础运动(无论是圣斗士之于女神还是家庭教练之于城户小姐,肯定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可是按照卡妙指点的方式做呼吸练习,将气息与跑步的节奏融合起来,既能感觉到自身气息与空气的交换,又有一种类似于音乐的韵律感,实在很有趣。
这样跑了一会儿,纱织就感到汗水渐渐自额角、背后流下,又过了一会儿,因为呼吸调整得好,愈发绵长,并不觉得累,汗水也更多了。她就想问卡妙接下来练什么,或者要继续,一转头,美眸瞬间瞪大了。
旁边的机器上,卡妙跑得轻轻松松,其实这不用想也知道,而且也能明白现在这点温度和运动量不足以让卡妙流汗。不过想想看,卡妙脱掉外衣,只穿着里面的运动背心,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灯光照在他身上,就像在发光。虽说对他而言运动量远远不够,但仍是惯常的淡然表情,动作又非常标准矫健——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动态油画嘛!
注意到女神的目光,卡妙停下动作,不解地看过来:“雅典娜……”
纱织一脸认真:“你真的不考虑辅修个表演学学位吗?卡妙,如果你涉足影坛的话,应该就没麦克尼尔那种人什么事了,对于年轻影迷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卡妙额角一大滴汗:“雅,纱织,咱们还是先来说训练吧。你觉得四肢已经活动开了吗?”
“啊,是的!”纱织意识到了跑题,忙把思路往回拉,说着举起一只手臂,“不仅活动开了,我还流了好多汗,感觉筋骨非常舒服,正想着多练些什么呢!”
卡妙想了想,这里绝对不适合修炼小宇宙,尤其以自己的星座特点来说,炎炎夏日里一不留神让船上哪里结了冰,就要出大乱子。而且女神此行是为了公务,也不能当真练到肌肉酸软,还是应该选技巧性搏击多一些的运动。抬眼间恰好看到健身房一侧隔出来的柔道场,于是提议:“如果要以防身和自卫为主,柔道是个不���的选择,雅典娜的意思呢?”
“是纱织。”纱织皱皱鼻子纠正,继而露出大大的笑脸表示赞同,“好啊好啊,咱们这就来。”好在她各类用品配备得齐全,刚才到健身房来时把有关运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其中不仅有柔道服,而且各种运动用品连卡妙的那一份也都齐备。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准备停当,卡妙心中对大致的教学内容也做好了评估。他刚到西伯利亚时,除了事关小宇宙的训练外,就是用柔道启蒙做体术基础练习的,后来也用这个方法教育过艾尔扎克和冰河。因此一些基本动作讲解起来驾轻就熟。
等到理论讲解完毕,纱织看向卡妙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标准的星星眼:“老师懂得好多,好厉害!”
卡妙扶额:“纱织,你不用像冰河那样称呼我。”
不过实际练习开始之后,真正感到惊讶的是卡妙。纱织悟性极好,很多动作只需演示一遍,或者稍加点拨,立即就能领会,而且能做到举一反三,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连贯灵活,让招式的运用愈发丝滑顺畅。
“也许教皇和老师他们的过度保护影响了女神天赋的自由发展。”三界第一好老师卡妙作如是想。
关键是,即使对招式已经很熟悉了,仍需要反复练习,这是一个相当枯燥并且很容易失去成就感的过程。当年为了让艾尔扎克和冰河不致因为无聊而放松训练卡妙没少花心思。然而纱织是一个不需要操心的乖学生。卡妙老师布置的任务是要练习多少遍,就乖乖练满数额,有不懂的地方及时提问,不单思考招式上的问题,连带着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卡妙,你也开始教我了,那冰河算不算我师兄?”
“雅典娜,练习柔道的时候你可以暂时忘记冰河是谁。”卡妙觉得自己一辈子流的汗可能都没有今天多。
不过虽然时不时冒出来像这样让人无语凝噎的时刻,但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教学相长,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纱织练得很开心,学习了“手技”中的“山岚”,很想和卡妙老师对战试试看。卡妙从没带过女学生,何况是女神,一瞬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时间给他解了围。
“勇敢者”号上的晚宴时间是七点半,八点半剧组的演出将准时开始。现在就已经快要七点了,没有对战的时间了。
纱织也没想到柔道这么有趣,时间过得太快了,只能匆匆跑回三楼的客房洗澡和换衣服。她的房间是在301室,与卡妙住的302室是对门,一切收拾停当出来后,卡妙正在房间靠近走廊的窗口那里等她。好在留意时间及时,以他们两个人的速度总算没有迟到。
按照西方的习惯,晚宴是一天之中最隆重的一餐。今天晚宴的菜单以鱼为主,无论是什锦海鲜汤还是用各种香料烤制的鳟鱼,或者是据说学习了中餐料理方式做出来的清蒸鳕鱼,都是上午从海里捕捞上来的,其中第二网还有这些大佬们出的力。更加给晚宴增加了谈资。
等到用餐结束,享受红酒和甜品的时间,众人遂转到了舞厅。说是舞厅,其实更类似于通常剧院的布局,房间正前方是巨大的舞台,舞台两侧是通向后台的上场门和下场门,连接着化妆间及演员休息室等。舞台下共有四张桌子,分放两边,上面已经按照客人的喜好上了点心和甜酒,还有侍者端着托盘在角落里等候吩咐。主打的就是让贵客在享受醇酒美食的同时欣赏表演。
纱织要了柠檬汁和凤梨冰激凌,看看卡妙面前的安大略冰酒,很想偷偷倒一点柠檬汁进去。“纱织……”卡妙无奈。纱织淘气地笑着:“我就是想试试调酒嘛。对了,这个叫做冰酒,可是对卡妙来说应该还要更冰一点才好吧。”
正说着,演出开始了。
话剧版的《爱与谋杀》主要采取了电影剧本里的几个横断面展开故事。当然,故事走向和人物设置还是按照电影剧本来,不过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做了改动,既是防止剧情提前外泄,也是为了更加适应舞台剧的表现形式。今天的戏讲的是道恩·麦克尼尔和艾米利亚·艾普顿扮演的情侣上船以后无意间与克莱芒·卡茨饰演的贵妇人发生冲突,重点在于表现三方人物的性格:男一号的耿直、单纯;女一号的胆小敏感和贵妇人颐指气使的跋扈。
纱织认真看着,这时候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雷莫尼先生要捧麦克尼尔了。她是对娱乐圈那些流行风向不了解啦,但是可以看得出来,除了脸长得还行外(圣域里帅哥太多,已经免疫了(*^_^*)),这人的演技的确不错。不过,是化妆的问题吗?麦克尼尔的眼睛给人感觉阴影很重,更像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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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ossroadsparrows · 7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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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日
2023年11月
“有一只野猫对自己的鼻子很感兴趣,正在满世界地寻找……”阿尔奇比亚德,旷土东北部的炼金师、药剂商人、生物学者、独腿老人正在一边背诵《传道法师列传》,一边打扫房间。屋外下着暴雨,他的侄孙正抱膝坐在角落,看向云雾弥漫的茂典阁,黎明之拱仍然安静地横亘在那上空。
论污垢的顽固程度,阁楼这扇三角形玻璃窗尤为突出。每天早上,老人都命令睡在此处的侄孙用魔法伎俩清理窗面,但自从上次庆典,疯法师的火球砸中了它,一些奇妙的裂痕出现了。孩子不肯放过观察这些裂痕的机会,久久地蹲伏在窗前,看破碎如棱镜般的街面。他甚至不惜偷窃姥爷的药水,用堪称不检点的方式调和,粘住玻璃边缘。实验事故败露的那天,阿尔奇比亚德一声长叹,捋了捋唇髭,抬起厚达两枚金币的珍禽异兽图鉴,给他的脑门来了一下。
现在,他正站在破损而粘腻的窗前,眯眼打量街道。依据咒法师、位面旅行者、他失踪已久的侄女尤弗哈斯之口,在遥远的被遗忘的国度,这个时节被称作枯萎之月。暴风雨打下了枝头的苹果,一个矮人铁匠窜到露台,收走了原本挂在那儿的围裙。忽然,他动了动耳朵,本就弯曲的脊背加倍拱了起来。
“怎么不念下去?阿尔奇比亚德,你不会忘了吧?”十岁的法师学徒啪地合上书本,投来质疑的眼神。
“急什么!”老人压低声音,“闭嘴,你难道听不见……”
“是药锅在冒泡,你有点神经过敏了。”
“笑话!我活了八十六年,还会被这点动静吓到?”
“说不定是客人呢。”法师学徒耸耸肩,踮起脚把书本复归原位。
“谁会在阿尔奇比亚德关店扫除的时候贸然来访?除非他情愿吃一记致病射线。有些人总爱尝尝苦头,而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者不善。”
法师学徒沉默了,他不安地动了动,但眼神中还有一丝机警和期待。跳过堆叠的书山是一件难事,而对经验丰富的阅读者很简单。他两步窜到老人的断腿旁边,拽了拽被炼金药水腐蚀得破烂不堪的衣摆。
“……难道是鬼婆?我昨天又做了梦,还是那片林子,她呼唤我回归血统……”
阿尔奇比亚德睁大了眯缝眼,继而哈哈大笑,“只要你还在阿凯维沃一天,就犯不着担心那帮老东西抓走你。”他脸上的谨慎一扫而空,仿佛把危机感统统揉碎了扔进堕影冥界,换来滔滔不绝的絮叨,“比起这个诅咒,你不如担心担心血脉里的丧心病。瞧瞧这张蔫脸,这瘦弱的鸡爪,和你父亲一个样!我还记得勒菲弗尔氏拿到助手岗位前,发了疯似地捉狮鹫,野生的狮鹫……”
“我也想捉狮鹫。”学徒的眼睛突然光芒四射。
“那你就想吧!”阿尔奇比亚德呵斥道,“好了,快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师学徒熟练地往前躲了一步,防止被老人的独腿踹到屁股。他吐了吐舌,坐上了楼梯扶手,双手揣兜,借着重力和一颗懒惰的心,一路滑下楼去。
蹭着环形楼梯下降到一层的药剂铺,那种奇异的声音愈发清晰:就像在剪裁纸张,又像一双非人的小脚踩踏在沙地里。刚被列为一号嫌疑人的大锅里咕咚冒泡,一旁的菜板盛放着切碎的鼠尾草根茎,再然后是依据容量大小顺序排列的试管,旁边有一本被热气掀起、纸页忽上忽下的解剖书。
“奇怪?阿尔奇比亚德,你是不是——”
二号嫌疑人应声而动,门板上传来急促而疯狂的敲打声。
法师学徒怪叫一声,像只折了寿的老鼠,向后大跳一步,弓起了背,缩在桌脚下,再不吭声。
笃笃的下楼声没能掩盖住这突如其来的吵闹,雨水的潮味已然从门缝挤进室内,与药草的诡异熏香糅合在一起,对鼻腔形成张牙舞爪的态势。“该死的,一到雨天,义肢就会生锈……”阿尔奇比亚德发出恼怒的嘟囔,搀着断腿缓缓挪动,当他也来到这片区域,忽然打了个激灵,两只老眼瞪得浑圆,几乎把积年的眼翳都给撑开,然后,他像动物那样使劲嗅了嗅,略作一刻的沉默,爆发出了骇人的狂笑声。
“笑……么笑……”门缝里传来被暴雨冲刷着的微弱声音。
阿尔奇比亚德大步向前,穿行在他亲手搭建的三十平方米国土,没有理会桌下探出的两只充满好奇、但又瑟缩不前的眼睛。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宛如废品堆的材料架,像一具失能的死火山似地趴在地上,低声念叨了几句咒语。过了几秒,他才发出沙哑而得意的轻笑,缓缓站起,手中捏住了逃犯。
一声响亮的呱鸣撕开了空气。老炼金师满不在乎地扔掉手中物,同时做了一个轻快的手势。砰的一声,大门开启,一个发型夸张、长着硕大鼻子、身穿精美刺绣短衣的小个子毫无预料地摔了进来,以脸着地。
几乎是同一刻,完全符合阿尔奇比亚德预料的是,另一道身影从桌下猛窜出来,飞快地扑向了他刚才扔掉的活物——那是一只色泽鲜艳的钟角蛙。
“我为你感到不齿!”炼金师皱紧眉头,“要用魔法!”
“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啊!”侏儒从地上艰难爬起,“还以为你会迎接的是我呢,伯努瓦·勒菲弗尔!”
被喊到名字的法师学徒吃吃地笑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闷在掌心的青蛙。阿尔奇比亚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一根靠在墙边的手杖飞向老人,他干脆用杖底勾起伯努瓦的后领,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是你啊,跛鸭。”阿尔奇比亚德耸耸肩,把手杖平放在膝头,顺势陷进了一张软椅,“我还想谁这么不懂礼貌。暴雨天,关门清客的日子,也不提前写封信来,你就不怕我在地下室?这样谁能听见你的哀嚎?”
“哈!阿尔奇比亚德,臭老头!如果我不是认识了你二十年,又对这条街的风评相当熟悉,我甚至都会相信,你的字典里有‘礼貌’二字了。”侏儒替他小心地合上大门,踏着舞蹈般的步子上前,高举起短短的双手,“久别重逢!你的腰好些了吗?”
“呸!”伯努瓦打了个哆嗦,把舔进嘴巴的泥吐出来。钟角蛙惊恐而无助地看着他。
“糟透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糕。我早就嘱咐好了他,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他要为每件器官找到用处。”阿尔奇比亚德憔悴地笑了,伸出手温柔地拥抱这位矮小的朋友,“跛鸭,多谢你四年前送来的药。”
“我如今带来了一份更好的礼物,你绝对意想不到。”侏儒眯起了眼睛,眼中闪动着狡黠的灵光,“虽然你不像制造金属爆炸时那样癫狂了,但脾气还是个倔老头,我相信你没放弃……”
“我可以拥有它吗?”伯努瓦双手捏着青蛙,打断了这位身高相仿的来客。
“当然,当然!拿去吧,小朋友!”跛鸭用上扬的声调说,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噢,对,这只黏糊糊的朋友就是我在路上捡的,它落在一个小水坑里,我路过时靴子沾了水,简直要吓掉半条命,生怕把礼物给弄湿了!没错,我这次就是为了带来……”
“可以挖心吗?”伯努瓦又用两枚拇指掰动青蛙的胸腹,展示给跛鸭看。青蛙快速的眨眼就像在求救。
“……最好不要。当然啦,如果哪天它不幸身亡,譬如失足摔进了你们那口大锅,或者一个脚滑躺在了你姥爷的牙签上……反正,只要成了尸体,你当然可以身为朋友,替他处理一下身后事……咳,言归正传……”
忽然他停住了。因为,当他演讲时就会自然闭合的绿松石色大眼睛重新睁开时,跛鸭注意到,有一只小小的坩埚——显然是炼金师制造的人工生命仆从——飞舞在陷入沉思的伯努瓦和面露得意之色的阿尔奇比亚德之间,两只垂落的爪子紧攥着一封信件,正是从他兜里不翼而飞的那封。
“阿尔奇比亚德……!”跛鸭���忿地咬牙,“我早该知道,你这老东西不会白白地给人拥抱!”
那个自命不凡的老头抬起了下巴,露出相当满意的微笑,他脸上的灰斑和褶皱都因此铺展开来,似乎真心实意地为这场恶作剧感到愉快。但在炫耀的言词流出口中之前,他的侄孙就伸出右手,一把将信件夺走了。微笑从他的老脸上转瞬即逝。
“是你不够经验丰富,跛鸭。等你活到八十六岁,身上就会神奇地长出名叫心眼的东西。”阿尔奇比亚德抢回信封,一把推开伯努瓦的脸,“没有落款?”
“没有落款。”跛鸭瞪了他一眼,脸上又复现出柔和的表情,“你快拆开看吧。外面的雨下得可真大,我为了保护它,用皮带把它捆在肚脐眼上,用马甲遮着它,又用外套顶住斜前方的暴雨。这可不,我的靴子泡了脚,裤子都快掉下去,只有它还是干燥的、温暖的、留着墨水味儿的!我这身衣服还是从前那个行会老板的,俗话说,侏儒靠衣装,半人马靠鞍……”
伯努瓦的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瞧着那件沾满水珠的红外套。他想起阁楼的窗户并没有照出访客的身影,也许是碎裂的镜面起了作用,将这个本就瘦小的身形折叠得像只苹果。
“少废话。伯努瓦,拿裁信刀来。”老炼金师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侄孙,后者做了两遍手势,才不熟练地从远处取来一把刀,险些弄翻了路径上的一盆番红花。独腿老人嘀嘀咕咕地拆信,仿佛想抵御老朋友的唠叨,但在下一刻,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捂着门牙蔫蔫倒下。
然而,当他毫无痛觉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无所变,粗粝舌头包裹的尖牙没有啃向他的鼻子,宝箱怪也没有给他一记老拳。只剩下些许魔法粉末,在光洁的信封表面淡淡发光。
“你暗算我,弗鲁格!如此粗鄙的恶作剧,连我十岁的侄孙都会做!”
“我没学过。”伯努瓦吃惊地说。
“闭嘴!”阿尔奇比亚德愤怒地揪住了自己的胡子。
绰号跛鸭、本名弗鲁格的侏儒幻术师叉着腰,爆发出一阵浑身舒爽的大笑。他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搭在一边,顺势跳上了炼金师面前的桌台,用矮小的身子为他们鞠上一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阿尔奇比亚德恶狠狠地用鼻孔出气,一边用裁纸刀细致地沿线开封。伯努瓦在一旁啧啧称奇,即使是趁睡觉剪了他半边胡子的那天,也没见过如此大的火气。信封里是一个牛皮纸包裹,牛皮纸里又是一只束口袋。跛鸭弗鲁格趁机把怀中的另一件礼物递给伯努瓦,那是一本《初级魔法学原理》,年幼的法师学徒瞪圆了眼睛,即刻欣喜若狂,把整张脸埋进书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纸浆的气味,露出陶醉的神情。
最后,出现在炼金师几乎腐坏的掌心的,是一片干瘪的树叶。透明密封袋阻止了他用熟稔的手法揉搓干叶,保持了它形状的完整。他莫测地瞅了一眼弗鲁格,后者心领神会,施施然开口。
“不久前,我梦见了古旅人。就是教授们曾经提到的那个庞然大物,有好多条手臂,古怪的眼睛,说着晦涩难懂的话。这些你都知道,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所以我跑回了斯翠海文,去翻巨龙们留下的藏品库。就在一阵乱翻中……我找到了她的痕迹,这不就想起你来了吗?”
“尤弗哈斯?”老人用鼻孔喷了口气,“我早把她给忘了。”
侏儒笑了笑,继续说道,“她当然不是一个圣法谕,那些混沌的研究没给她带来处罚都是万幸。况且,她跨越的是位面,而非时空。我想这两件事之间并无关联,梦境带来的启示是我将再次踏上旅程,但在临别之际,既然碰巧找到了你的家人的讯息,我这个老朋友怎能有所隐瞒?”
“论一心二用,没人赢得了你。”阿尔奇比亚德耸耸肩,看上去气消了大半。
伯努瓦把新书抱在胸前,有节奏地捏着青蛙的小脚。听到这里,他一把甩开手中的活物,扑到桌前仰视着侏儒,“弗鲁格!这片叶子是妈妈的研究?”
“想知道?那就摸摸看。”幻术师一屁股坐下,欢快地摇晃着两只灌了雨水的靴子,“包装这么多层,只是为了防范炼金师的急性子。万一当场揉碎了,我的法表里可没写修复术。”
阿尔奇比亚德闷哼一声,由着侄孙将密封袋夺走,而后小心翼翼地拆封。当枯叶落在他的掌心,便显现出真正的奥秘:它的外形平凡无奇,但对一片叶子来说着实太重。伯努瓦合并拇指与食指,用极轻的力道揉搓了一下叶片,其间的叶脉忽然映现出黯淡的光泽,仿佛通入电流。年幼的法师学徒张大嘴巴,恨不得一口将它吃下去;他那留着长长胡子的姥爷也不自觉地揉搓着双手,表露出一种近于纯真的喜悦。
“尤弗哈斯,是她的魔法微粒。”阿尔奇比亚德轻声感叹,“她还活着?”
“不一定。”弗鲁格出声反驳,又像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无情,尴尬地补充,“捐赠者是勒菲弗尔氏,所以,我想这是他们启程后的收藏品。别看这叶片长相寻常,它所起到的作用绝不只是拿来签名而已。老伙计,我知道你对魔法微粒的嗅觉敏感异常,一如从门缝里闻到了我。这份礼物,送得还算讨喜吧?”
炼金师不发一语地眯起那双促狭的、积攒着厚厚眼翳的老眼。法师学徒则直视着客人,点了点头,重新将其存入密封袋,珍惜地揣在怀里。
“那你呢,跛鸭?”阿尔奇比亚德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弗鲁格一跃而起,拍了拍衬衫,神气十足地开了口,“现在就走。时光不等人,我的老朋友。要不是下定了决心,我又何必挑这样一个坏天气强行出门!”
“凭你的本事,我看是暴风雨娱乐了你。”
侏儒嘻嘻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忽然露出怀念的表情,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老人。
“阿尔奇比亚德,我好想和你们再一次踏上旅程啊。”
“我也一样,弗鲁格。”老炼金师泰然自若地说,微微后仰,合上了眼睛。
尽管法师学徒对这段对话感到突兀和莫名其妙,另外两人却显然想起了什么。老炼金师摊出一只手掌,招呼对方靠近。侏儒幻术师耸耸肩,没有顾及前车之鉴,仍旧把胡桃木色的脑袋凑了过去。阿尔奇比亚德于是抬起了疲弱不堪的双臂,在这对窄小肩膀的两边都用力握了握。
借此机会,炼金师的人工生命仆从又将一种魔法物品挂在客人背后。那是一颗水滴状的细小物质,能够凭主人的心意吸收物品表面的水分,简而言之,就是能把暴雨淋湿的衣服迅速烘干。这动作轻巧得出奇,即使从法师学徒的视角能够看清一切,他也只是睁大了眼睛,怀着一种好玩的心态静静凝视。
只有当侏儒幻术师踏出门外,顺着旷土的漫漫长路独行远去,被巨大的启蒙火炬照亮时,也许会突然想挠个痒,继而发现这个迷你的饯别礼。
等到大门重新合上,暴雨倾轧的咆哮声骤然收束,余留下炼金药锅那温热而玄妙的气味。伯努瓦拍了拍手,抱着一刻也没有脱手的魔法书,踏着轻盈的步子,哼着小曲往阁楼上去,突然受到了一股向后的拉扯力,趔趄了半步。钟角蛙咕呱一声,从他的鞋尖险险跳过。
“还愣着干嘛?”阿尔奇比亚德板着老脸,放下手杖,“继续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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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争艳伴奏--孟广禄|裘识|路洁|孙亚军|翟墨|侯宇|金不换|谭笑|陈巧茹|吴嘉琳|蔡锦浩|姚斌|陈丽君|李云霄|唐恺|张欢|戴忠宇|吴奇峪|徐朝皝|徐朝嬴|张青民|王醒醒|李现闯|李重均|陈少云|朱强|戏曲伴奏|2024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
https://www.99banzou.com/product/1433674.html 戏曲:百花争艳 – 孟广禄/裘识/路洁/孙亚军/翟墨/侯宇/金不换/谭笑/陈巧茹/吴嘉琳/蔡锦浩/姚斌/陈丽君/李云霄/唐恺/张欢/戴忠宇/吴奇峪/徐朝皝/徐朝嬴/张青民/王醒醒/李现闯/李重均/陈少云/朱强词:贯涌/张永和编曲:许多年丰人寿呈祥耀雨顺风调万民好牛郎早报田丰兆织女又献彩绫绡寿弥高豆满仓五谷丰茂琼浆玉露醇香飘魁星献瑞祥云罩四海升平乐陶陶好啊英雄儿女气冲霄汉闯虎穴入龙潭气壮河山轻骑满载众望去三关安危一身担我要儿凭智凭勇越天险不出明晚把捷报传我要儿乘风举火飞烈焰笑迎金鼓并马还壮儿行嘱不尽言语千万一战成功奏凯旋中华大地物也博五方沃土剧种多丰饶青土地青青绿绿焕生机蓬勃红土地红红火火有活力广袤白土地白白净净重情义肥沃黑土地黑黑壮壮显豪气奶奶说 中间黄土地爷爷说 五方人心齐河清海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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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udi1985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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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sh:Viggo Mortensen/Sean Bean
作品标题:《蔷薇刑》
等级:R,PG13,Kink
警告与说明:一个vigbean超迷你段子,没有考据过瞎鸡掰写,ooc,轻度肢体迷恋,造谣不能当真,注意避雷
手足口病系列作品第二章:《静脉网》、《蔷薇刑》、《路亚钓法》同属于“手足口病”系列作品,三个段子分别对应该系列的手,足,口主题部分。肢体迷恋三部曲之二,本作品对应手足口病系列的足主题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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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卷着浪沫,一层叠一层轻推到沙滩上,九月像黄金麦浪一样熟透的阳光照在南方通透如海蓝宝一样海面上,闪烁着似白鱼身上鳞纹一样的光。
冲到岸边的海水轻轻没过viggo和sean肤色一深一浅的脚面,留下痒痒的触感,刷掉他们踩进沙里留下的一连串脚印,浪边轻轻的戏吻着人类的双足,水又往后褪去了。
sean把墨镜卡在深金色的头发上,微眯着眼,一只手插在沙滩裤的裤兜里,一只手被viggo握在手里,奶白色与橄榄色的两只手十指交叉,稳稳的握在一起。sean手腕上的表盘偶尔碰到viggo手腕上缠在一大堆乱七八糟装饰手链里的圣洛伦佐手圈,几乎不可闻地轻轻的响一下,走几步,他们就忍不住偷偷互相用指甲挠挠对方的手心。他和viggo都是游客打扮,一个穿着白T恤和蓝色有花纹的沙滩裤,脖子上挂着大大的苹果plus手机;一个穿着黑背心和花纹夸张的红色沙滩裤,脖子上挂着用旧了却保养如新套着保护用的塑料膜的老苏哈,像赤足爱好者viggo提倡的那样,双双都光着脚走在一片长长窄窄的银白色海滩上。
海滩边上不远处,又高又弯的棕榈树和椰子树在海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树下的绿化带开满了火焰一样深红色的扶桑花和艳丽得发玫瑰紫色的九重葛,更远处的火山石石滩上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仙人掌,仙人掌顶上因为开着鸽子血一样的朵朵红花,招来了一些翅膀幽蓝的大蝴蝶,深深的没有边际的绿色间跳着红色的火星,在漆黑的石头上,像油一样凝重的淌下来。
异国南方的海岛此时是旅游淡季,除了一些背包客和本地人在闲逛,人烟稀少,偶有土著看着两个身形高大长相英俊的白种男人手牵手,投去好奇的一瞥,在两倍的欧美男人友好微笑注视下,又纯朴地憨笑着收回目光。
sean忍不住脱掉了口罩,深深呼吸着海风中自由又带着盐味的湿润空气,旁边的viggo和他一样,把口罩偷偷塞进裤兜里,灰白色的头发有几绺在海风中被吹得乱乱的,贴到脸颊上,却藏不住两颊深深的笑纹。
viggo凑过来用光溜溜的肩膀碰了他一下,sean就用腰回撞他腰胯一下;viggo用光脚撩水泼到他小腿肚子上,sean就用光脚铲一小陂湿沙到viggo脚面上,一只湿沙里被就地迁徙了的小沙蟹破沙而出,沿着viggo的脚面落荒而逃,慌不择路跑到sean脚趾头上,又从趾缝中间的缝隙用小爪子就地打了个洞钻进去,逗得两人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viggo转身揽着他,用脸颊上的胡茬子蹭他一样笑得皱巴巴蹭起来胡子拉碴的脸,sean就用小臂圈搂着viggo的腰,用下巴贴着viggo下巴上的缝,压着viggo的嘴浅浅的亲吻他;在交换着唾液与又咸又湿的呼吸的亲吻中,sean胸腔中只觉得和踩在沙滩上的光脚一样,有久违的无所顾虑的自由,正当他要把腿往上顶插进viggo的沙滩裤中间,viggo灵活地松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小臂,弯腰从他怀里跑了,还撩了一小捧海水泼到sean脸上。
“You Bastard!”
他擦把脸低吼,绿眼睛瞪着那个咧嘴笑出了牙缝的可恨家伙,伸长胳膊准备拽他沙滩裤掏裆回击,伸出去的熊掌却抓了个空。
“Oh I'm here to catch me!”
viggo一溜烟就跑前面去了,对他交叉挥舞着两条毛茸茸的结实胳膊在海滩上上窜下跳,sean大跨步追上去,没抓到人,勉强撩水泼湿他裤裆解恨,两个加起来一百二十岁的老家伙在沙滩上光着脚从直线到蛇形赛跑,间或夹着放肆的沙哑笑声和气喘吁吁的几句脏话。
“Ah…Fuck…”
正当快抓到viggo后腰背心的布料,sean脚底突地钻心的痛,他猛的吃痛抬脚,一只尖尖的、海滩上常见的那种锥螺的碎骸,小半块残片扎进他毫无保护的脚心里,他被太阳晒红的脸疼得皱了起来白了下去,嘴里发出低低的轻吟。
“怎么了……love?”
突发的情况让viggo快速折了回来,他蹲下来检查了老男人的脚底,略带愧疚的站起来让疼得不想说话的大个子英国人靠在他怀里,搂着sean宽宽的肩膀,晒热的皮肤碰着晒热的皮肤,两人三脚、小心盯着点比较干净无杂物的路面,一跳一跳的慢慢挪回放着他们沙滩鞋的岸边木地板台阶处。那儿正好有一个供游客做简单冲洗的水龙头。
“sean…让我看看……”
美国人单膝跪在被太阳暴晒过的木质台阶上,让英国人手掌按着自己双肩找到支撑点,仔细检查他受伤的脚掌心。他打开水龙头开关简单冲掉sean脚面上的细沙,亲一下老男人裸露的膝盖,抓住sean的脚踝,让对方露出白皙修长的好看脚背,爱抚惨白色脚背上毕露的青蓝色血管,泛白的皮肤,俯身凝视他受伤的苍白脚心,一小片灰白色的螺壳残骸扎进脚掌前面的肉里,混着一点泥沙,和着一些海水,脚掌心受伤的皮肉微微肿着,因为扎着异物而没有流血。
“让我给你拔出来……也许有点疼……宝贝……”
viggo轻轻爱抚sean的脚踝处那层薄薄皮肤凸起的骨头安慰着,快手快脚尽量不带来更多痛楚的捏着两指小心拔掉了那片残骸,拔掉异物的瞬间,sean的大手还是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鼻底轻轻喷了一下气。
“疼吗?”
“不……”
sean皱眉摇头低声道,更多的伤口在表演时他都受过,他们都受过,这实在不算什么。
但viggo心疼的用指腹又轻又小心的揉他的伤口,没有了异物的阻隔,一小股细细的血水从伤口处浅浅地流了出来,viggo忍不住低头用唇亲吻sean不太晒太阳发白的脚背,sean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嘴里说不出是吃痛还是吃惊的呻吟低不可闻,viggo几乎用虔诚的姿势双手捧着他抬起来的脚踝,安抚性的亲吻从干到湿,从脚背转到了受伤的足心。被扎破的伤口敞露着肉色,像一朵艳红的蔷薇,创口如花般带着血色和红肿起来的皮肉,静静开在颜色青白的前脚掌上,viggo伸出舌头,在sean的呼吸声中舌尖试探性的触碰几下赤裸的伤痕,舌头滑过的敏感脚心的每一寸,都让sean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不……viggo…太脏了……”
并不单单只有脸,他连脖子都变红了,sean呻吟着要把脚抽回来,就算再疼他也要两只脚站在地上,他不习惯在明明人都没有的公共场合这样无助和依赖。
但viggo抓住了他的脚踝的力度让他抽不出来,刑罚一样的温柔长舌舔弄他的脚掌,钻进伤口的舌苔带走了蔷薇花心处混合了海水的咸涩血味,唾液刮出了伤口深处淤积的泥沙,患处又涩又痛,奇妙的舌尖蠕动的路带来了直直从脚掌心伤口窜到sean被T恤遮住的小腹和沙滩裤下鼠蹊部位的灼热。
“viggo…够了……够了……停下!”
英国人的手握成了拳,力气大得捏得viggo肩膀发青,但低沉的声线与小声的咆哮明显带上了颤意。美国人像白头海雕一样的灰蓝色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手像鹰爪一样捏着他。sean低头,看到viggo的舌头从暴露的伤口处一点点前移,用脸部的皮肤磨擦他敏感的脚心,单膝跪着,舌头缠在他的脚趾上,嘴唇牢牢吸住他的大脚趾,他在他鹰一样的眼睛深处看到了治疗与怜爱,更看到了热烈如阴霾般的浓郁的欲望,那些欲望像远处海滩上休眠期火山待喷的熔浆,在觉醒的大地下的边缘。他的视线小心的下挪,果然在美国人沙滩裤中间看到他不愿认领的滚烫情欲。
“……支配我……”
美国人吐出他的脚趾,锋利的牙齿轻轻咬他脚趾突出的骨节,英国人在狼一样的啃咬中和他嘴里的温度中,脚掌心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what?”
英国人后脖子热到皮肤发麻,汗一滴滴从鼻尖砸下来了,耳道像堵住了只能听到血液像翻滚的巨浪一样急剧的流动,难以听到人音,他忍住血管里蚁行般的麻痒压下喘意镇定的问道,该死的,那双眼睛又开始锁紧他,那根舌头又开始舔他的伤口,他都怀疑他接下来硬到走不了直路。
“支配我……用你的脚……用你脚心的伤口……sean……you can do anything to me…即使你一瘸一拐的,根本站不稳……sean…”
viggo跪着说,同样硬到不能走直路的裤裆和沙哑的声音暗示他,恍惚间,他毫不怀疑他需要他用脚踩上那个在布料下硬起的地方认领他。
好奇怪,天空中明明烈日当头,阳光明媚,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片安宁;可他却觉得那海面上即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viggo明明姿态臣服的跪着,那么温顺驯服,他却觉得像有一头野兽咬住了他的脚踝,那头蓝眼睛的野兽,本性很强势,却不凶残,只是又温柔、又凶狠地咬住了他欲望的死穴——用他的舌和牙;sean明明脚心受伤了,站都站不稳走也走不直,也许一会儿他还会流血,依然疼痛,还会发炎,他却知道他此刻的身体需要根本顾不上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他也知道viggo过后会把仔细妥帖的把他照顾好,他清楚的明白,此时支配权与情欲官能世界里的主宰权威,仍然转交到了自己手上。
欲望是难辨的月相,欲望是大海的潮汐,欲望是一张难以逃脱只能沉沦的天罗地网。
一如蔷薇的刑罚,既钻心的疼痛,又说不出的妖娆美丽。它们并存时,却衍生出最奇妙的情欲。
“Fuck You!”
好半会儿,他找不出什么词了,只能这样简短的总结。
“扶着我,Come with me……”最后sean吸了口气,下巴冲不远处供游客休息的扫码付费小木屋抬了下,要viggo站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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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tmeteorite93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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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第二周
08102022 他推不倒这堵墙,他能做的只有藏好自己这块砖。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并不算聪慧机敏的自己是唯一一个不想被同化的人。 故事要从班长长出了兔子耳朵那天说起,不对,我记错了,是学校开始要求学生们统一服装的那天起。那天,47C25B宿舍中的四个孩子收到了制服,还因为都勉强可以塞进制服中而沾沾自喜。结果中午编号为47C25B2的孩子就失去了午饭,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的宿舍的胖子身上。显然胖子们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吃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全部的意义了。所以哭的最惨的那几个,同样也失去了晚饭。而47C89D的一个男孩因为同情他宿舍中的那个两天没吃饭的女孩,还被发现为了她偷藏食物,于是乎他直接就消失了。 鉴于宿舍内没有镜子也没有窗户,47C25B1不知道自己眼中是否还残留着光芒。上上周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换成了统一的发型,这样一来他最喜欢的47H03Y的女孩就变得和他同宿舍的讨厌鬼一个样子了,这让他失去了每天在操场锻炼时偷看她的能力。毕竟,现在放眼望去,整个操场都只有一个样子的人,而老师也不过是更大一号的自己。���换发型同步进行的还���音调的统一和口头禅的整改,因为难度极大并且惩罚很严峻,索性大家就不说话了。整个学校现在越来越沉默,可以从面无表情的老师们脸上看到那藏不住的满意和兴奋。 同宿舍的讨厌鬼变成了47C25的矩阵长,他现如今成为了26个宿舍的领头人。原因是他原本就不存在的个性,和他万事都无所谓的性格。至于权利,可能就是他拥有了调整我们形象和行为的权力。47C25N的某个人因为胸部太大被他找人站在胸口长达2小时;47C25R的某个人因为流鼻涕太多影响了早自习的朗读,则被剥夺了2天的饮水权;47C25W的全体人员因为夜晚发出声响则被塞住嘴锁在了床上。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大家已经麻木了。直到他有一次故意踩断了一个可怜虫的手指,害得那个人从孩子们的视野中消失,他才接受了一次形同虚设的口头批评。而如此反复的生活坚持了一年,从47校园行进到48校园的日子就要到了。 按时吃过早饭后,孩子们就在那扇已经被人们遗忘的铁门前列队,听着三个像是三胞胎一样的老师讲解一会儿可能会犯的错误。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了假装倾听的宗师,想着一会儿跟着前面的人就一定能平安无事时,铁门打开了。那一瞬间矩阵长甚至是身边的老师都变化了神色。铁门外是刺眼的阳光,那光线铺天盖地、毫无死角地辐射着每一个角落。地面上叫做青草的东西,散发着被遗忘了的味道。
09102022 炎热的沙漠地区出了个连环杀手这事儿,着实是让燥热的人们心中涌现出了一丝凉意。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警方就已经发现了不下五起的恶性杀人事件。最该死的是不论凶手的手法和作案规律多么难以琢磨,他似乎就是认定了要在女人生活的这片区域搞得人心惶惶。 女人的父母自然不希望女儿继续她夜班的工作,就像是很确定那个杀人凶手会在夜间犯罪一样。他们要求女人一定回家过夜,尽管凶手每次杀人都是把他所在建筑物内的所有人统统杀光,无一例外。就连上次隔壁城市的那家宠物商店内的上万只蟋蟀都无一生还。警方还发现每次的案发现场都残留着数量恐怖的凶手脚印,想要达到那种级别的数量最起码需要凶手在现场步行个五小时以上。结合凶手还不留下证据的特点,警察推断他是个胆大心细并且享受杀戮的变态。为了对付如此棘手的凶恶歹徒,警察开始派遣有限的警力在城市内巡逻,偶尔还会和已经达成共识的群众一起巡逻,在夜间进入先前同意过的住所或者公共场所进行排查。也就是这样,在一家不希望被夜间打扰的居民被残忍杀害后,附近的几座城市每个家庭都同意了警察的深夜拜访。从那一天起,凶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又或者说还没被人发现过杰作。 女人站在柜台后面打着哈欠,还有一小时不到就要下班的她早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窗外少见的大雨更是加剧了她想要回家睡觉的想法。她工作的二手车车行老板无疑是个吸血鬼,因为女人的形象比较好就经常要求她长时间工作,就比如现在。女人无聊地又整理了一下被制服帽子压住的金色长发,就看到大门外有车灯闪过。推开门的是她的叔叔,寒暄了几句后,他就去了洗手间。“原来不是来保护好公民的安全的吗?”女人瞥了撇嘴,内心鄙视了一下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当警察的叔叔。待她叔叔出来后,反复确认了女人马上就要下班的事实,警察便离开了。门外的车灯重新亮起又很快消失。 女人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钟表,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时间后差点高兴地叫出来,她走出柜台打算关灯关门就立刻回家睡觉了。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女人正在操控着总开关,开始让一片一片的黑暗笼罩店内的展区。“我只需要五分钟,我真的很快就会离开。”刚进门的人语气很平静,诚恳又有礼貌的态度很难不让人同意。女人就只好重新打开那些灯,拜托他尽快,毕竟自己快要回家了。说完这话,女人才刚从小库房走出来,她看到了那个耽误她下班的男人。那是个穿着宽大雨衣的高个子男人,兜帽下的头发并不长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头发。他一定是冒着大雨走过来的,可能是真的需要买一辆车了,女人心中想着。突然她发现男人失去了踪影,而这片区域的布局是不可能藏得下一个站立的男人的。她开始呼唤并寻找男人,走到展区后门的时候还是没能看到那个男人。但是她却透过后门的玻璃看到了刚才叔叔的警车,同时,展区的灯光熄灭了。那光线失去的很快,几乎算得上是在一瞬间就被完全切断了。女人蹲了下来,她知道她现在需要摸到前门。 地形优势是掌握在她手里的,她很快就躲避着男人走路的皮鞋声顺利溜进了柜台后,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很安静地拿走了几辆车的车钥匙。她发现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却没有贸然行动,这个时刻她冷静地出乎自己意料。女人抬头看向柜台后,自己灿烂的笑容就挂在月度员工的相框内,一道闪电照亮了车行内的一切但不包括柜台后的阴影处。那男人的脸就浮现在相框内,和自己的脸几乎重合。这个变态居然就站在柜台外看着自己的照片,女人毛骨悚然,全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和呼吸。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又走向了车行另一侧,她才慢慢改变着姿势准备从大门逃出去。男人这时候不光发出皮鞋的声响,还加入了口哨和响指,他一定是就像是警察分析的那样是个享受摧毁他人心理防线的恶魔。女人燃起了好胜之心,她依旧没有大意,借助微弱的光看到大门并没有锁。下一刻她就果断地冲向了大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纵然被大雨淋了个措手不及,她还是感受到了自由的无上快乐。 凭借对长久以来不停向人推销的车辆的熟悉,她没有迟疑地奔向了她手里钥匙所匹配的车辆。刚才冲出大门的声响并不小,她不可能单纯到祈祷男人没有听见。很幸运的是她的第一把钥匙就打开了那辆她精心挑选的距离大门很远的车辆,而不是狗血地在雨中又摔倒又掉钥匙还手忙脚乱地插不进钥匙孔。钻进车内后第二次打不着火,她就立刻翻身藏进了后座。没有什么歇斯底里,完全没有像是影视作品中被男性视角打上弱者标签的��人那样毫无意义地崩溃,她没有无力地坐在主驾驶踢打也没有掩面哭泣,她虽然害怕到发抖却依旧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雨滴持续砸在车顶和引擎盖上,平常让人快速平静的白噪音此时并没有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充满恶意的大雨配合上金属外壳的反馈便是催命的鼓点,频率逐渐加快,声音也越来越大,那无规则的旋律让人又紧张又烦躁。雨水遮盖了男人的脚步声,让女人找不到合理的呼吸节奏。她还在遗憾自己应该直接跑入雨中而不是执着地依赖汽车。又想到自己应该找几把相对现代的钥匙让汽车开始响起警报,分散凶手注意力的同时又能尽快传达出求救信号。而不是现在这样困在车的后座下,拨打着报警电话却又不敢出声。 远处的车开始响起警报,女人猜到一定是男人开始拉拽车门或者破坏了车窗导致的。在雨中的汽车警报声依旧刺耳但是却不如以往响亮。她只能希望男人知难而退,毕竟她自认为没有留下破绽,而把所有车找上一遍则需要很久的时间。随着报警的车辆越来越多也距离女人越来越近,她想起了她曾经看到过凶手的面容,这可不是一个让连环杀手放弃追杀的理由。她理智地劝自己不要增加更多恐惧,尽快平复现在的失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着警报声的车辆已经减少,而声音却仍在数十米之外,女人逐渐不自觉地乐观了起来。其实早在数分钟前她就听到了她手机里传来的微弱声音,电话那一头的警察已经定位到了她的位置并派出了警车。她紧张又缓慢地依次睁开眼睛,才发现所处车子的窗内不知何时盖满了雾气。
10112022 "救命,救命呀!快来人救救我!"我背对夕阳,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咖啡厅里的傍晚,我向为我端上咖啡的服务员女士点了点头,但是我的内心却在呼救。 一切都发生在洗手间镜子里的我对自己微笑说起。我一如既往装作自律早早地就迈出了家门,想着隔绝了各种家中诱惑就一定可以安心写作。显然,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苦中作乐的能力。 在蓝天白云的姿态和来往人群的身份身上,我推测出了无限的可能,进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我逼迫自己抽出放飞的思绪,又来到洗手间洗了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绝望到要用自我催眠来督促自己的写作。也就是我说出要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时候,我看到镜中那个我挤出笑容有点过于灿烂了。 回到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的我闭上了眼睛,在深呼吸后拿起了笔。霎那间,全身的力量都被手中的笔所牵扯。那捏着笔的右手像是拉着我在深林中前行的猎犬,它目的性极强地将我扯向更深处的迷雾。那不耐烦的态度和躲避障碍的熟练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对我这个主人的不耐烦。就这样被拖进了陌生领域的我,自然无心感受那酣畅淋漓的宣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甚至感觉笔尖都传递着高温,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笔,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来往的顾客会不会在内心感叹我的专注我不得而知,但是在贴心的服务员第三次帮我倒满咖啡的时候,我在内心已经嘶吼到了嘶哑的地步。可以想象,我仍然是带着笑容在奋笔疾书,就像我早上出门时希望的那样。很快,天色暗了下来,而我亲手书写下却无比陌生的文字已经快要写满那今早刚刚拆开的笔记本了。虽然我并不具备什么文字鉴赏能力,但依旧可以从那文字中感受到清晰的逻辑和隐晦的伏笔。坏消息是,连愚钝的我都可以想象出此刻还在不断变长的文章绝不会是短篇。而好消息是,我可以看到我的笔迹逐渐变浅。 急转直下就在一瞬间,虽然看不到还剩多少墨水但是手中的笔并没有在耗尽墨水的时候停下。实话是,被笔带动写作原本并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有什么腰酸背痛和手臂酥麻。最关键的是它的文笔的确优秀,我也没有高尚到觉得这不能算我的作品。这一切的美好都在我发现那根该死的笔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时戛然而止,哪怕只是在纸上划下印记,它依旧放肆地在笔记本上宣泄着。我此刻活像一个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走向我的病患,因为麻醉而动弹不得的身体却依旧可以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想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或者求救,可惜却无法表达出自己的绝望。很快,笔记本也无法承载下无字的文章了,还在不断增长的文章。 在越发暴躁地书写下,笔尖已经被磨平,而笔还在继续。我的左手竟然不耐烦地将留有我余温的笔记扫下了书桌,右手则继续在桌面上继续耕耘。信奉无神论的我不知道此刻应该向谁祈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服务员一脸担忧地向我走来。一切担忧都在她向我询问过状况结束了,我突然恢复了对自身的控制,急忙放下了笔并表示不用担心我的状况。这一切的噩梦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仿佛是超自然力量的一个恶作剧。而那个本子里的字和桌子上的痕迹又都在提醒着我,这一下午的恐惧和惊慌都是我不愿回想的事实。也就是从那天起,我不再逼迫自己写作。因为我意识到了哪怕献祭出自己的生命,火柴也不能瞬间绽放出点亮天空的光芒。
12102022 自幼在郊外长大的我,哪怕现在已经是垂暮老人了,仍然会想起那时炎热的夏天。小时候的房子处在平原上少见的一个小洼地内,砖石的结构和木质的房顶都不能阻止热浪的侵袭和浸泡。每当室内闷热难忍,我们便跑出屋子,和小我三岁的弟弟就坐在藏在阴影下的楼梯上,珍惜着每一缕从平原上吹来的微风。这个时候,我们的父亲也会提前出现在那里。他会将那天还没有做完的木工活材料堆在楼梯的下端,就像是要把他和我们一齐封在这座酷热的牢笼中一样。没有办法,我和弟弟就只能将头靠在楼梯的缝隙间,活像是监狱内看着窗外世界的囚徒。 所幸,我们所看到的景色要远胜于我认为囚犯能看到的。房子所在的平原一年四季都绿草如茵、花朵遍地,而我们视线范围内就有着方圆数十公里内最密集的鲜花地。那片相对低洼的地面上覆盖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它们形态各异又五彩缤纷。根据父亲所说,他父亲的父亲曾经在那片鲜花盛开的土地下发现了无数尸骸,这足以解释为什么那片神奇的土地总是反常的繁荣又妖异。视线越过花朵来到远处的雪山,那是存在在我视野内就能让我凉爽一丝的群山。它们的山峰处常年积雪,与同框的草地和花朵产生了协调又怪异的共鸣。现在的我自然能理解父亲的无视,还是个孩子的我则在当时屡次煽动我的弟弟,一齐要求父亲将房屋移到雪山上。在我幼小的世界里,能常年接触到稀有的雪比躲避热浪更重要。 家的旁边还有各类在树荫下休息的牲畜,它们应付起夏天比我们还要不体面。东倒西歪地在水池旁闭着眼睛喝水,在大树和云彩的阴影下享受着每一下没有被太阳直射的心跳。也许是被它们的困倦和懒惰传染,我也拉着楼梯的扶手站了起来,想要回到屋内睡觉。最好是把床拉到窗边,大字型地摊开在上面。在内心安排好了睡姿的我,每一步走向房间的步伐都更加困倦。甚至我现在回忆起那时,都不能知晓我是否已经失去了意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正巧可以用来解释那蹊跷的梦境。 燥热的室内变得陌生而又清凉,一片漆黑的四周,正中是一张黑色的床。月光照在床上让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处在一个安静的湖面上,而我正笔直地走向那床上躺着的女人。那女人让人看不出年龄和长相,年幼的我只记得哪怕只是肉眼看上去,就能确定她光滑的肌肤十分苍白。那像是没有毛孔的肌肤散发着寒冷的气息,白色的长发就在她的肩膀两旁,指甲又细又长。1321312123
13102022 整个世界因为我的意志慢慢变得缓慢,直至停止。我看着眼前的人们,只觉得羡慕。我羡慕他们有动力去生活,尽管背后的理由我不能理解。我羡慕他们有为之奋斗的目标,尽管这个目标我觉得愚蠢。我羡慕他们并没有像我一样,明明并不杰出,却得了质疑这个世界的病。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个世界不再拥有远方,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表达自己的立场而选择死在当场。没想到想要给这个世界带来痛苦的人,到最后也只能伤害爱着自己的人。 真是一场好戏,蹩脚又庸俗,没有观众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面前的台阶上布满了人们,两侧的楼房将楼梯夹成了唯一的路,如果你非要上山不可的话。大人和小孩,妇女和老伯歪七扭八又均匀地分配在了这修罗场。他们彼此争夺着空气和土地,他们保护着自己的基因,炫耀着自己的身体和财富。有人在的地方就是大型的求偶现场,失去本能的野兽自然无动于衷。我站在楼梯前看向尽头,只觉得看向了蚁巢和蜂群。不得不去想象,同样是起火或者天敌入侵,人们身为更高级的生物会不会更加有趣。
14102022 乌曼,杰出的女性作家,智慧的老者,在文坛之中,在各大奖项的获奖台后,在养老院的长椅上,和她笔下从未消亡过的自然共处。她不再紧致的脸颊,在书房内,在聚光灯照射时,布满了皱纹的痕迹。统治了花园的夕阳,在与其他老人的交谈间,在写作的抒发中,在阅读的熏陶下,在美学的洗礼后,依旧让她的眸子透亮,发光。随着她的朋友逐渐老去,她的笔下和口中的世界却变得更加温柔和善良。乌曼并非失去了以往的犀利和尖锐,而是她已经熟悉了这世界和自己的运行规律,同这个宇宙合二为一。 其他老人见到她会发自内心地寒暄和问好。这个形单影只又善良和蔼的老人总是让所处的空间弥漫起阵阵清风,她享受着自己热爱的独处,不给他人带来烦恼。 她偶尔出现的朋友,一样都是衰老的老人,他们在一起总是可以爆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活力。他们同样羡慕她的超脱和清醒,在他们走的路上常常会向我们交待对她的向往。 我们这些护士看着乌曼小心翼翼又匀速有节奏地穿过建筑来到室外,她依旧挺拔,目视前方,心中不免感叹她的省心和坚强,难免视她为偶像。 而她最爱的是这片看得到大海的花园,这个她现在坐在其中的花园。与世界为敌,是她的信条,这并不影响她融入其中。在花园内的她并不在长椅上,她已经离开,去了远方。直至夕阳如火,那光芒收入她的眼底,那遗憾和疼痛或者严寒才会回到她的体内。她从椅子上站起,这一过程不需要他人辅助,她站着,直至疼痛和严寒消失。她用她的行动和沉默向她的宿敌讨要公道和知识,她成为了她自己,重新回到我们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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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nameisemo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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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真心是什么?
真心最廉价了,我可不稀罕!
真心只是无用的废物,还只能存在一段时间,就如春天的花,只有短暂的时刻开放,不会永恒,时间一过,飞快的衰落,变的难看、难闻。腐烂成泥,再也找不着存在的痕迹。
我不需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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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1 mon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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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最美的地方找工
走出公园,她们又回到了街上,只见路上多了很多外出用餐的公司职员,这会儿应该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路旁的咖啡馆、外卖店、麦当劳、餐厅、酒吧到处顾客盈门,热闹非凡。街上混杂着黎巴嫩烤肉、印度咖喱、泰国沙爹、意大利比萨、中国的油炸春卷等各种诱人的香味。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人坐在各处,他们中有的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有的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手上端着一份外卖,一边吃,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任由自己的思绪紧跟其后,走走停停;还有的一个人静静坐在店铺的角落里,低头看着书,独享悠闲的午后时光。成群结队的白色海鸟停在树枝、栏杆、路牌、地上、垃圾桶上,眼都不眨的盯着人们用餐;一只只海鸟甸着肥硕身子到处觅食,不时的飞飞停停,发出咕咕的叫声,它们时刻准备上演一场激烈的争食大战。
她们俩在街上随意的闲逛。这时各家店铺正的忙热火朝天,进去找工作显然有点不合时宜。可丹丹并不这么认为,她正在注意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这时,她们路过一家餐厅,只见餐厅的外面随意放着几张户外餐桌,桌子的上方支着一顶顶白色遮阳伞,每张餐桌都坐无虚席,大家都在推杯换盏的用餐。餐厅内播放的摇滚乐曲和马路上的嚣嚷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里里外外都非常的热闹。黑漆漆的餐厅大门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服务生,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白衬衣和黑色背心,一条黑色西裤,脚蹬一双黑皮鞋。他手里拿着一支���,一本记事小本本,见到过路的人,总是笑迷迷的跟人打呼,热情的像是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看到淑君和丹丹路过,顿时眉开眼笑的打招呼,还不忘做了个请进的优雅手势。淑君轻轻拉了拉丹丹的衣角,示意不要接近他。可丹丹并不打算回避,她径直朝那人走去,淑君也只能紧跟其后。那人一见到两位漂亮的东方姑娘款款走来,更加的乐了,眉飞色舞的连声说"欢迎……欢迎……"。丹丹上前作了个自我介绍,那小伙子一听马上面露喜色,便领着他们走进了餐厅,在靠走廊尽头的一张餐桌前,让她们俩坐下,然后随手把一张写有"Table Reserved"字样的牌子收了起来,接着问她们需要喝点什么?周围的音乐很吵,她们俩似乎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还以为要她们坐在这里等着,连声说了些道谢的话。
餐厅里光线昏暗,每张桌子上方悬着一只带灯罩的电灯,晕黄的灯光照在小圆桌上,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觉得昏暗里带着几分雅致,喧闹中又有几分神秘。几个服务生一手托着托盘,来来回回从她们身边经过,他们忙而不乱,井井有序,没有人朝她们看一眼,这反而让淑君心里更加的不踏实,心中如同小鹿乱撞般的忐忑不安。
不多时,又来了一位穿同样装束的服务生给她们端上二杯橙汁。淑君一脸疑惑的问丹丹:"这家店怎么对来找工的人这么客气,会不会是搞错了?"
"别担心,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或许这是澳洲人的待客之道。"丹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吃不准。她把包放在桌上,并示意淑君放松些,可淑君的手还是紧抓着她的挎包不放,一脸的紧张和不安。
"可我们找过那么多的店家,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待客之道?我看不像。"淑君压低声音说道,"丹丹,我看不对劲,他可能把我们错当成客人了,我们还是趁没人的时候走吧。"
"好吧……等那个人来了之后,我再仔细问问。"说完她一抬头正好看见那位服务生朝她们走来,手上还捧着二本菜单。
丹丹顿时感觉不妙,尴尬地站起身来,淑君这才发觉她们闹出了个大笑话。还没等服务生把菜单递上,丹丹那说得磕磕绊绊的英语便冲口而出,不管说的合不合文法,对方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儿的全都给蹦了出来,还不时用手势来帮忙。可那位老兄还是一脸的疑惑,一会儿看看丹丹,接着又转过脸瞧瞧淑君。丹丹觉得这么僵持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便弯腰鞠了一躬,拉着淑君转身就走。那位服务生还硬邦邦呆立在那里,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街上,她们俩这才如释重负,想想刚才那滑稽的一幕,忍不住放声大笑。淑君学着丹丹说话的样子,说:"这是澳洲人的待客之道。"
丹丹拉着淑君的胳膊,笑个不停的说:"我看不对劲。你这是在医院里给人看病吗?"笑完之后,她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淑君,还是你有眼力见,真不亏是个医生。"
"我们笑归笑,可今天又是要吃鸭蛋了,想想真丧气。唉!——找工难,找工难,难于上青天。"淑君摇晃着手中仅剩的半瓶水,苦笑的说:"不去想它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丹丹也从包里拿出只剩半瓶的水,学着淑君的样子晃了晃,笑着说:"我们一起都把它干了怎么样?然后——然后么——"她想了想,接着说:"或者我们今天下午放半天假,放松一下自己,你看怎样?
"好呀!……一半有山川湖海,一半有烟火人生,这才不枉此行,不枉此生。"淑君兴奋的几乎跳将起来,说:"我先把地图拿岀来,查一查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去处。"说完淑君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地图来,还意外发现二只没来得及吃的苹果。她把其中的一只塞到丹丹手中。可面对这么厚厚的一本地图,她却犯了难,翻了好几页却不知如何下手。
"还是让我来吧,看地图我在行。"丹丹从淑君手里接过地图,三下五除二的就找到她们现在的位置,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惊喜的叫道:"前面好像是悉尼大桥!我们在前面的路口往右拐,走过那条街区再往左拐,笔直走就到了那里,旁边好像还有个公园。"丹丹把地图合上,递给了淑君,说:"我们就去那里走走看看,你觉的怎么样?"
"我举双手赞成!从上海万里迢迢来这里,不好好见识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如果今后万一学无所成的话,至少还能拿这里的社会见闻,山水风光来作谈资,炫耀一下。"
"那么,我们就把手上那点水都一起喝完?"丹丹一脸的兴趣,晃动着手上的小半瓶水。
"好!"淑君打开瓶盖,豪气干云的把手中的瓶装水喝个精光,又继续上路了。
想到马上要去公园,她们两人顿时兴致勃勃,精神焕发,脚下也像是生风一般走得飞快,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公园。此时阳光有点偏西,正照射在大桥的右侧,大桥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衣架横跨悉尼南北。丹丹对大桥似乎来了兴趣,从左跑到右,来回好几趟,赞不绝口,直呼大开眼界,她说:"来过这里以后,上海的外白渡桥根本不值一看。
淑君缓缓走到岸边,抱着双臂凝望着眼前的一切,任凭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几只海鸥不时掠过海面,轻盈飘逸的飞翔。平静的大海微波荡漾,在阳光下泛着𥻘𥻘波光,一艘宽体渡轮从桥下驰过,白浪翻滚,一波波的涌向岸边,哗哗的海浪声是多么的柔和,多么的动听,一阵阵直抵淑君的灵魂深处。对岸就是在画报上,电视上看到的悉尼歌剧院,洁白的风帆形建筑整齐排列在海边,正对着淑君站立的地方,风帆与大海、蓝天连接在一起,浑然天成,美丽无比。还有高楼林立的建筑群赫然在目。
"悉尼歌剧院的设计又是一个传奇,这位名叫乌拉的丹麦建筑设计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举名扬天下。据说他的建筑理念都含有中国元素,因为他的导师喜欢中国文化。"丹丹走了过来,站在淑君的身边无比感慨地说。
"看你如鱼得水似的高兴劲,今天真是不虚此行。"
"那当然,下次有时间,再去对岸看看,如果我记忆没错的话,这座桥是世界上最高的钢铁拱桥,真是了不起啊!当然还有对岸的悉尼歌剧院,那更是举世无双的建筑杰作。"
"你以后准备继续你的建筑师梦想?"
"建筑设计行业几乎都是男人的天下,我们耳熟能详的女建筑师大概只有林徽因了,其实她只是个半拉子的建筑师,她喝过洋墨水,后来又回国报效国家,可我并不想学她,也学不了。我早已过了寻觅心灵故乡的年纪了,此生能把红尘俗事安排的称心如意就不错了。人生安得常少年,春光易逝梦难圆,我的建筑师的梦早就做醒了。"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如果没有这趟出国留学,我还生活在自己的梦里。旧梦即是好梦,虽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在那里可以不费神不费力的梦游,像我这个医生职业,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有舒适的梦可做,有美好的生活可期,谁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丹丹抬起头目光注视着远方。
这时头顶上传来列车驰过桥面的隆隆的轰鸣声和车轮碾压铁轨所产生的金属撞击声。丹丹半晌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火车的远去,又像是沉浸在她自己的回忆里。她的脸看上去掠过一丝阴云,刚才那种安祥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了。她的眼睛也闪过一种奇异的光辉,仿佛看到某种点燃她灵魂,使她万分痛苦的事情。
丹丹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个医生,母亲搞戏剧创作,丹丹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三岁,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襄阳南路的一幢公寓里。丹丹父母亲都是老实本分的知识分子,可是在那腥风血雨的文革中同样也在劫难逃,批斗,抄家,下放,去农村巡回医疗。父母亲无暇照顾这两个孩子,只能被迫送到祖父母的家里。没有了父母亲的管束,对于丹丹来说真是开心之极,除了到学校上学之外,她整天混在哥哥那帮同学中间,跟他们称兄道妹的一起玩。
丹丹的哥哥有个同学,他叫钟书海,住在福州大楼,离丹丹的家很近。他们仨经常在一起玩,春天,他们在外滩的"元芳弄"的弄堂里跳绳,踢皮球。夏天,他们结伴去浦东的乡村野地捉蟋蟀、捕知了。秋天,他们在外滩大堤上闲逛,爬树,往黄浦江里吹口哨,丢石子。冬天,他们去城隍庙里买热腾腾的小笼包、单档双档粉丝汤。钟书海聪明好学,爱动脑子,爱动手,他能制作各种时鬓新奇的玩意。自己动手装矿石收音机,黑白照片印相箱,做各种飞机和轮船模型,至今丹丹还保留着钟书海送给她的一架飞机模型。其实他最擅长的还是画画,他喜欢给丹丹画人物画,直到有一天,他直勾勾的看着丹丹,手中的笔却迟迟疑疑的无法落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春心荡漾。起初丹丹什么也不懂,后来她也喜欢上他那副专注作画的神情,渐渐的这种感觉被一种含情默默,芳心萌动,如沐春风的喜悦所取代,它是多么的奇妙,多么的甜美,而又多么的幸福,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仿佛在这之后才存在,在这以前生活充其量只是简单的开心而已,离芳心暗许的幸福相差十万八千里。
后来钟书海中学毕业分配进远洋运输公司,当了一名国际海员,长时间漂泊在外,使他们之间关系变得疏远和陌生,而那种懵懂的情愫也埋在了心底。几年后他考入上海师院,回头再来找丹丹的时俟,丹丹在大学已经有了男朋友。
丹丹的男朋友叫王德彪,是个东北人。他从小天资聪明,头脑灵活,学习成绩在当地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再加上他的父亲是个县官,他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他从当地的县中学毕业后,便考入上海的大学,读的是土木工程专业。刚到上海的时候,王德彪生性腼腆,不善交际,加上他又是个外地生,并没有引起同学们过多的注意。到了大学二年级,他的身心一下子改变很多,不但思想敏锐,能言善辩,人也变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年到头都是一条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衣,乌黑的头发从中间分开,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搞艺术的,当然建筑也能算是一种艺术。他平时喜欢听港台歌曲,爱吹牛,装酷,学习成绩从最初班上前几名落到了勉强及格之列,可他并不在意。他看到女生也不再发怵,甚至主动出击追漂亮女生。虽然他从小县城岀来,可他知道怎样运用英俊的外表和甜言蜜语来吸引女生,并把这些长处发挥到极致。王德彪喜欢上海,从来到上海的第一天起,他就发誓要追一个上海女孩子,而且一定要追到手,当然结果也证明这次他并非吹大牛。后来他一切都如愿以偿,毕业后留在了上海,进了民用建筑设计院工作。跟丹丹结婚后,还在徐家汇的"万体馆"旁边分到一套漂亮的婚房。对他来说,能在大上海混成这等模样也算得上是祖上结德,可他还是不满足,没几年就把好端端的工作给辞了,跟人跑到深圳办公司去了,留下丹丹和刚出世不久的女儿在上海。一年之后,一份离婚协议书和女儿的医学诊断报告几乎同时送到丹丹的面前。
其实丹丹对这个男人早没有了爱,所以与其强颜欢笑和他呆在一起,还不如干脆利落的各走各的阳关道。这世上没有永不变质的爱情,也没有高枕无忧的婚姻,爱情从日久生情到日久生厌,谁也不能奈何。因为"情"跟"厌"中间仅隔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情会生厌,可钱不会,这世上还没有听说谁讨厌钱的,"情"和"钱"就像一对恋人情意浓浓,互通款曲,而人性的贪婪又总离不开见钱眼开,所以丹丹和那“小三"之间孰轻孰重,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据说王德彪准备迎娶的是一位香港富家女子。
丹丹痛定思痛,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女人理所当然应该拥有善良隐忍的美德,但它太脆弱了,根据抵不住性感风骚的诱惑。不可否认女人是弱者,直到现在还在靠眼泪,靠美德来挽回花心男人的心,可这招却越来越不管用了,原因在于她们依然还在认为男人的爱近乎于怜悯,殊不知这世道人心早已不是那回事了。所以女人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飞得比男人高,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由被动变主动,才能保护自己,虽然在情感世界中谈这些未免有���低俗,但这招对付有些男人却特别好用。丹丹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明白的这么晚。
而真正让丹丹揪心的是女儿的天生残疾。这孩子出生后不久,丹丹就发现她的行为模式与同龄孩子不一样,正常的孩子活泼可爱,可她躺在床上非常安静,很少哭闹,只会傻傻的笑,到了差不多一岁,其症状也没有任何改善。丹丹的父亲知道事情不妙,便让丹丹带着孩子去他的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儿科就诊,最后的诊断的结果为语言发育障碍。离婚是短痛,而女儿才是她一辈子的痛,这小生命来到世上是无辜的,她承担不了这个世界所带给她痛苦,更不能带给母亲多少安慰和快乐。如果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的话,那这里面又是怎么一种因果循环呢?
双重打击让丹丹几乎失去反抗的能力,可不抗争的话从此再也甭想有出头之日,她想:"趁孩子还小,远走他乡吧,或许在那里能找寻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在那里能给孩子寻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或许新的因果循环里有一缕希望的曙光,有一处生命的绿洲,这总比坐椅待毙来得强。"
"这就是你出国的原因,那你留在上海的女儿该怎么办?"淑君问道。听了丹丹的述说,她的内心深受感动,丹丹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隐痛,她还能坦然面对生活,还能保持自己的那份热情,那份自信,那份追求,女人要做到这些真是不容易。淑君在她自己的身上却看不到这些品德,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这样一种经历,又或许她的人生过于顺风顺水。其实都不是,这种内心的强大,源自于谦逊低��的���徳、不知疲倦的追求和永不枯竭的温柔,这才是女人强大的力量源泉。
"女儿现在放在我父母亲那里,母亲已经退休,她可以帮忙照料孩子,另外家里还专门请了一位阿姨来做家务。但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父母,我得想尽一切方法早日在这里站稳脚跟,就是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我也毫无怨言。"丹丹语气坚定,一副敢于上刀山下火海的神情。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会比我勇敢百倍,虽然勇敢是件好事,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点吧。"
"因为我们存在,所以没得选择,是生活逼得我勇敢起来。你说我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之外,还有什么选择?"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丹丹一头短发,但一抹阳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脸上,那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哀伤,只有悲悯的眼神望着远方。
忽然淑君想起《圣经》里的一句话,于是她说:‘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时,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说不定澳洲和暧的阳光就是你一扇希望之光。"
"但愿如此吧!"
"至少出来换换环境也不错,可以给自己多一个机会,多一个选择。"
"机会虽说人人均等,不过还是因人而异,这听上去有点矛盾,可事实就是这样。对我们来说这里都是未知的领域。新的选择并不总是灿烂美好,不过我一直认为与其过一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还不如过曲里拐弯的生活,至少在里面还会有惊奇,有激情,更有铭心的体验,就是被荆棘刮的伤痕累累也值。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它的。"
"我还是喜欢过太太平平的日子,没有波澜不惊的人生也有辉𤾗,虽然有时只是自己内心的灵光一现,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现在要想回到以前已经不现实了,我很好奇像你当初怎么会选择出国留学的。"丹丹偏过头去好奇的打量她。
"我么——我本来没打算出国的……"淑君本想把佳丽的事讲给她听,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为好,她自己还没理清头绪的烦恼,怎么能说的清楚?这段时间在外面疲于奔命的找工,把佳丽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等过段时间再让丹丹知道也不迟住,想到这里她说:"家里的男人不思进取,只能由我来挑起本该由男人挑起的责任。当然啰……现在后悔也已来不及了,或许这是我生命里不可更改的宿命吧。"
"是啊,不光是你,上海女人就是这个命,所谓的养尊处优,小鸟依人其实都只是个传说。"丹丹拢了拢吹乱的头发说
"可外面的人总是拿有色眼镜看我们,总以为上海女人个个都是‘金丝雀’。"
"人们对上海人的偏见很大部分是以讹传讹得来的。我们的行为方式和谋生方式无不反映出这个时代的脉络,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哪儿来的人都一样,上海又不是个孤岛,你说我们能特殊到哪里去呢?"丹丹笑着看了一眼淑君,说:"你看我们落魄到这地步,像不像是‘金丝雀’?
"我看是掉了毛的凤凰,还不如一只鸡来的神气呢。"淑君噘起嘴说道。
"这倒也是,在这波出国潮中,不但我们俩是如此,成千上万的人不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所以说大家出来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我们处境艰难,但总会有羽翼丰满的一天,更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未来。"丹丹把眼镜抚了一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等将来我们每个人把自己的重生的故事写岀来那该有多好啊,孤身一人的故事有点寡淡,然而汇集众人的故事却能足足写一本书。丹丹,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啥时候我们都把自己的故事写好,也算是不负此生。"
"你这么的勇敢,故事一定精彩。"
"我不要精彩。其实我很羡慕你,生活像水一样的清澈自然,像诗一样的闲雅柔美,女人嘛,有这等的福气,此生足矣!"
"像水,像诗?我怎么觉的我们更像是饿猫饿狗。"淑君一边笑着说,一边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抓人的动作。
"你说得太对!我们就像是不受人待见的阿猫阿狗。"丹丹也咯咯笑个不停。
淑君心想:"要是没有这些恼人的事情该多好啊,安安静静在这里生活,不奢望养尊处优,自己养活自己,就像一只随心随性,自由自在的小鸟。"午后的公园是多么的亮丽多彩,晴暧的阳光,高大挺拔的大树,郁郁葱葱的树林,徐徐吹来的海风,海波微漾的港湾,悠闲散步的人群……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紧不慢的,犹如时间在流逝,缓慢而又令人着迷。淑君没觉得时间的流逝,却实实在在感觉有了些凉意,或许是坐的太久的缘故吧。淑君从挎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坐久了有点冷,你也把外套穿上。"
"你这件衣服真漂亮,在哪儿买的?"丹丹一边从包里拿出自已的外套,一边用欣赏的口吻问淑君。
"出国前在上海时装商店买的,今天算是第一次穿,为了找工作,新衣服能图个吉利。"
"你还有过年穿新衣的情结,我早就不把它当回事了。"丹丹笑着说
"才不是呢——只是我觉得最近特别的不顺,试试这招管不管用。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样子?"
"其实每个人都会碰到大小不同的困境,然后用他自己最擅长的方法去摆脱困境,当然也有可能适得其反而越陷越深。"
"丹丹,说到这里,有一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桓不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临时起意来到我们这里?难道也是为了要摆脱困境?"淑君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恰到好处。
"坦率的说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又不全是—— 其实我刚才的故事只说了一半……"
"嘿嘿——是不是那个叫钟书海的初恋情人?"淑君自作聪明地接过了话茬,还一脸探究的看着丹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是不是这回事,还不忘加上一句:"看来我没猜错吧?"
"当然是猜错了啦,又没恋过哪来的情啊。不过我这次能来澳洲多亏他帮忙。"丹丹把外套穿在身上,又拢了拢吹乱的头发,接着说:"那时他正在办理澳洲留学,我哥哥知道后就顺便托他帮我一同申请,所以我们俩申请的是同一所学校。不过我来的时候,他的鉴证还没下来,他要我先住在他姐姐那里,我觉的不方便,就改成来到你们这里,也多亏你们帮忙,还有幸认识了你。"
"我也是求人帮忙才来到这里,然后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还好这一个"顺"字,让我认识了你,看来以后顺的事情得多做一些,美好的缘分往往从"顺"字开始。哎——那个钟书海会不会是看上了你?"
对于有婚姻关系的男人,我永远敬而远之,我自己是个受害者,也不想成为一个加害者。不过他姐姐打电话告诉我,他这个星期六就要来悉尼,到时我们会碰个面。"
"结过婚?"淑君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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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iemoskystuff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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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
1. 他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清醒的感觉,以至于他刚睁眼时都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 他从睡眠舱中坐起身,舱门是打开的,狭小而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其他物品,空荡荡的空间就如同他的大脑——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他的四肢沉重,不灵活的手指把睡眠舱上的按钮全部按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后他确认了自己的苏醒源于睡眠舱的停工。 他走出睡眠舱,踉跄地推开房间的门—— 迎接他的是明晃晃的日光和海浪的声音。 待他的双眼适应了光线,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那就是海水。 他似乎身处一座海上岛屿的丛林中,身边茂密的绿色植物与远处血红色的海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知道海水不该是这样的颜色。 “你是谁?” 他的头顶穿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他抬头,看见一名年轻的女孩坐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穿过枝叶洒下来的阳光正好漏过她的两腿之间,为短裙下的风景添上一道圣光。 他呆然地重复:“我……我是谁……?” 少女笑了,轻盈地一跃而下跳到他的面前:“你可真奇怪,突然从遗迹里走出来,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摇头。少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与短裙,他下意识想避开目光。 少女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也太奇怪了,我第一次见到胸这么小的人。” 他又下意识护住胸口,心想,那当然,因为我是男人啊! 少女继续说:“你的身下还有我没见过的部位。” 他倒抽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从醒来后就赤身裸体,马上又改为遮住下半身。 “你干嘛挡住!快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是男人,当然没有胸,下面那个是阴茎!” “男人?阴茎?” 少女困惑地重复了一遍,他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转身回到睡眠舱里。 “算了,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我不记得了……” “那这样好了!”少女抓住他的左胳膊,指着上臂侧面印着的一行号码,“我们都是按照数字起名的,既然你这里有现成的数字,就叫你19吧!顺带一提,我叫50。” 他低头看了眼胳膊,上面有一排纹身似的数字:00019 50说要带他去见其他人,他们一前一后走在丛林中。 他取下一片巨大的树叶围在腰间,50又说他真奇怪,为什么只遮下面。他满腹狐疑,这个地方的女孩子都这么没有常识吗? 他的疑问在抵达目的地后得到解答——居住在这个沿海小村落里的全是年轻女性,外表年龄从15岁到30岁不等,女人们身着相同款式的背心和短裙来来往往,目之所及不见一名男性。 “这个孩子是谁?” “她为什么穿着树叶?” “她的胸好小。” 女人们把他俩团团围住,他站在人群中心不知所措。 “他下面还有没见过的部位!”50不由分说一把扯掉了他腰间的叶子。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怪的配件,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他捂住脸,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耻。 人群发出就惊呼:“哇,这个东西竟然立起来了!” 此时他更加怀念刚苏醒时的睡眠舱了。
50带他去见村落里的长老,人们都说长老是这里最年长懂的最多的人,也许能给他一个答案。 长老住在村子最深处的房子里,她的外表仍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只是与50相比动作迟缓了很多,浑浊的眼神中饱含沧桑。 “你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知道自己是‘男人’?”长老问他。 “对……请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你醒来的地方是古时留下的遗迹,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人接近过那里了,也许在你沉睡的这么多年间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吧。” 他回想醒来后发生的这么多事,认同了长老的观点。陌生的艳红色海水又一次浮现在脑中。一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若隐若现,仿佛隔着浓雾观看远方的景象,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叫嚣着海水应该是蓝色的。 需要多久地球上的海水才会从蓝色变成红色呢? “您知道我大概睡了有多久吗?” “我猜至少有五千年吧。” 他心底一沉,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与50并排站在一艘小船的船尾,船已扬帆,顺风驶离狭小的港口,50冲岸上的女人们挥手道别。视野里的海岛越来越小,最终变成远方的一个点,悄然隐于暮色中。 “好啦,19,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说不定到了首都就能找到你的同伴啦。” 笑容满面的50转头安慰他。 长老建议他们前往首都。她说首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一座岛屿,那里保存着数千年前的遗迹与古代科技。自从古时大陆被分割成无数独立的岛屿后信息便不再流通,这里的人谁也没去过首都,也没人前往过离附近的群岛更远的地方,她们只能猜测也许在遥远的首都还有‘男人’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呢?你离开家人真的好吗?”他问——我也是有家人的吗——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我们没有家庭,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而且我很早就想去首都了,长老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安排我和你同行吧。”50大大咧咧笑着,“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为了表达感谢,这一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难为情地。 ——如果他的身上没有穿着50同款的背心和短裙就更好了。
2. 19和50在海上航行了数日。 他们乘坐的小船简单朴素,功能俱全,之前用于和其他岛屿的交易,斑驳的船体无声诉说岁月的痕迹,与伤痕累累的外貌相反,内室被用心打理过,看起来干净又舒适。 整艘船呈小型游艇结构,封闭的驾驶舱内有自动驾驶系统和导航,操作起来并不复杂,驾驶座后方有一张小沙发,19和50轮流驾驶休息,舱室的外部顶端是一排太阳能发电板,50解释她们生活中的电力主要来源就是太阳能。下方的船舱是储物室,用来存放食物和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岛上的特产。 他们携带的食物只有岛上奇形怪状的水果,50说她的食量很小,多晒晒太阳就能补充能量了,因此大多数的食物都分给了19。 最初的几日19时常一整天沉默不语,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每当他试图唤起自己的回忆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雾气,曾经属于他的记忆遥远得仿若前世。他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进入到睡眠舱里?他沉睡了多少年?这个世界上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他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认知的世界是怎样的,只能对现状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维和。 好在他的同行人总能打破他的独自忧伤—— “刚才我们路过的岛上有我的朋友,她叫05,和我的名字正好相反,我们又是好朋友,很有意思吧?那个岛上的人经常会和我们来往,我们之间会互相交换收获的果实和织布,05会制作很可爱的图案,她说那些图案是参考了她们岛上遗迹里的雕塑,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但是每座岛屿的遗迹只准本地人在长老的许可下才能进入,看不到真的好可惜啊!你不这么认为吗?” 名为50的少女从驾驶座前转过身面对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话,他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才回过神来,刚才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啊,嗯……” “你刚才其实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其实也没关系,我本来就喜欢跟别人讲话,有时候我说的话自己也不记得。岛上的人早就习惯了,你可能需要点时间就会适应啦!” “这样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事情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抱歉,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一定会有不懂的事情吧!你看起来对我们的生活一无所知,之前还问我海水为什么是红色的,然而我也不知道答案,它本来就是红色的呀。”50说完咯咯笑了,“如果你还有其他问题就多问问我吧,说不定就会有我可以回答上来的内容呢!” “……说的也是。” 他感觉之前一直压在胸口的烦闷稍微缓解了,也许在女孩如太阳般的热情下不论怎样紧闭的心房都会被她敲开吧。
3. 一路上19看到了许多将一小部分身体露出海面前行的生物,一开始他以为那是某种生活在海里的生物,直到一次他们遇到一只全身浮出海面的个体他才看清那个生物的模样—— 身躯是一颗接近圆形的肉球,在需要的时候会从肉球中打开一个口伸出某个器官,有时是嘴巴,有时是肢体。 “那是什么生物?”他问。 “现在世界上仅存的种族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另一个是她们。”50说完看了眼他,补充,“现在看来也许还有第三个——就是你啦!” 他惊讶地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心里又怀疑起以前的世界是这么空旷的吗? 他们又航行了几天,这次他在海上看到的怪物们身上都背着某种东西、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她们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从某个荒岛上收集来的材料吧。” “什么材料?” “建造宫殿的材料。” “宫殿?” “你很快就会看到的。我们把她们称为‘建造者’,因为她们除了建造宫殿以外什么都不做。” 19听完一头雾水,直到当晚他们路过了50口中的宫殿。 那是确实是一座巨大的宫殿,19觉得那庞然大物比他苏醒时的那座岛屿还要大数倍。宫殿的结构下宽上窄,外表光滑没有棱角,像一个伫立在海面上的巨型圆锥体。圆锥体的顶部还没有完工,不过看起来距离竣工已近在咫尺了。 “她们为什么要建造那个宫殿?” “不知道。建造者不会讲话,与我们互不侵犯,她们已经那样沉默地建造了几千年。谁也不知道宫殿建成后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座建造中的宫殿,据说首都里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呢!好想去看看呀——” 19茫然地望着海面上背着材料向宫殿前行的建造者,难以想象那样精良的宫殿会出自这些肉球外观的怪物之手。 “既然建造者不会讲话,那他们怎么知道宫殿的制造方法呢?” “建造者都听从一个Alpha的命令,统领这个星球上所有建造者的Alpha就在首都的宫殿里,但是从来没人见过她——当然这些也是听说的。也许Alpha根本不存在,建造只是刻在她们基因里的本能呢?啊!好想知道更多的未解之谜呀——” 50的语气里满是对首度的向往,听起来恨不得明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19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又远远望向宫殿高耸入云的顶部,感觉那建筑像一座蓦然矗立在海上的大山。
4. 他们抵达了一座热闹的岛屿,50说这里是贸易之岛,周围的岛民都会来这里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 不出意料贸易之岛上的人们也全是年轻女性,她们身着的服饰总算有了变化,除了背心短裙还有一些其它的简单款式——然而就是没有裤子。19早就想脱掉这条小短裙了,他主动去换了一条到脚踝的长裙。 “你会很热的。”50提醒他。 热也比走光好啊——19心想。刻在他骨子里的道德观念和羞耻心并不能接受自己作为男性却穿着随时可能露出屁股的短裙走在人群里,哪怕周围的女人没人会在意。 他们用水果换了一些加工后的食品与可饮用的液体,50说他们带来的特产是稀有物品,要留到首都再使用。 于是他们在岛上四处打听关于“男人”的事情,人们都对此一无所知,还会对19投以好奇的目光评价他的外观真奇特——为什么你的头发很短、声音很粗、脖子上有凸起、胸还这么小? 他脸上苦笑着,心里回答:因为我是男人啊! 他们在贸易之岛上停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们在人们的引荐下见到了这座岛上的商贸会长。她看起来还是十分年轻,但神态比长老还要沧桑,灵魂与肉体的不协调感冲击着19的认知。 “在我年轻的时候,‘男人’是传说里的存在。”她开口,声音沉稳不失威严,“传说中男人与我们相似却又不同。那时的世界上有我们、男人和动物,所有生物一起平等地生存。然而某一天起男人从世界上消失了,逐渐动物也消失了,最后世界只剩下了我们、建造者和植物。” “您知道男人从世界上消失的原因吗?”19急切地问。 “传说没有答案,只有后人的猜测。说法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主动离开了这个星球,另一种是男人被人为地消灭了。” 19冒了一身冷汗,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恐怕这个星球上曾经发生过规模最大的种族屠杀。 会长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这也只是我们这种偏僻小岛屿上的传说,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连知道男人的人都不剩几个了,说不定在首都会有不一样的说法吧。” 19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小心地开口:“请问……您今年贵庚?” 会长年轻貌美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用与那外表不符的沧桑语气回答:“哎呀……再过几年就要过千岁大寿了。” 震惊的19转头看向身旁的50,50感受到他的视线,笑嘻嘻回答:“你问我吗?快200岁啦!” 他又一次跪在地上。
5. 离开贸易之岛后的几天19比以往更加沉默,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50已经将近200岁这件事实。 诚然,他失去了自己进入睡眠舱前的记忆,但是就像他潜意识里明白海水不应该是红色的一样,他的潜意识同样告诉他这里女性们的年纪不是正常的。 越是了解现在的世界,他的内心就越焦虑。他迫切想要找到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事物来抚平心中的不安。 50早已习惯了19的沉默,一整天过去全然没有发现对方的烦躁,或者说她生来就缺乏对他人情感的感知能力,依然我行我素地喋喋不休讲着话:“我今天突然想到,莫非这你生活的时代女人和男人会像我们和建造者一样生活吗?划分界限互不侵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难怪大家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啦。可是你又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呢?难道是像会长说的一样男人离开了这里把你忘记了吗?” 50的这句话点燃了19,他第一次在醒来后冒起一阵肝火,没好气地说:“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妄作评价。” 其实他的心里拼命否认那个可能性,他不希望自己是被遗忘的人。 50还是没有发现他的不悦,笑逐颜开拍起手来:“都到晚上了,你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轰隆—— 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心里爆发的声音,过了半秒天边闪过一道惨白的光,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船舱外的雷声。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他发现那雨点是黑色的,入夜后呈现深红色的海面迅速被雨水染成浑浊的墨色。 海浪愈发汹涌,早些时候50已经观察到风雨欲来提前收起了帆,常年生活在海岛上的人们对自然天气的变化异常敏锐。此刻小船随着浪潮剧烈颠簸,掀起的巨浪好像随时会把他们吞没,19的脸上瞬间写满担忧担忧。 “不要紧,这点浪我们的船不会翻的。”50信誓旦旦说。 暴风雨持续着,一波浪潮过后一只建造者留了在他们的甲板上。 那只建造者巨大的身躯如一条脱水的鱼扑棱着,球形的体型此时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中间的开口像被撕裂了一样持续扩大。 “那只建造者……” “她在借用我们的��板繁殖。” “繁殖?” “建造者虽然能在在海里活动,却无法在水中进行繁殖,有时她们就会像这样借用我们的船。” 19再看向窗外那只建造者,从她撕裂的口中出现了一颗比建造者小很多的肉球,肉球被一层血色的薄膜包裹着,新生的肉球与母体之间连接着一根血管一样的器官。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血管源源不断送入新生儿的体内,于是新生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与此同时刚分娩完的母体则愈发衰弱。 “新出生的建造者需要从母亲的身上获取营养。”50解释道,看得出她对面前的状况习以为常。 “母亲会死吗?” “一般不会啦,但是这只建造者已经很虚弱了,也许这是她的最后一次繁殖。在她死后她的孩子会吃掉她的身体,跳过青少年的阶段直接成为成年的建造者。” “这样的繁殖方式……太残忍了。” “从我有记忆起她们就是这样繁殖的,不过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母体将死前,很难遇到的,你的运气不错呀!” 50拍了拍19的背。19回忆起对方一直用女性代称指建造者们,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建造者……只有一种性别吗?” 50反问他:“性别是什么?” “那个……性别就是把人区分成像你一样的女人、和像我一样的男人。” “那肯定是没有啦,不管是我们还是建造者,以前都没有见过男人呢!” “可是,建造者是如何孕育小孩的?” “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呀。” “……那你们呢?” 50的眼神天真无邪:“我们?我们不用繁殖,我们是被工厂制造出来的。” 看着对方纯真的模样,19也不禁怀疑起自己:莫非我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6. 暴风雨过后他们的船偏移了航线,被浪潮推向了一个偏僻的岛屿。 地图和导航系统暂时失灵了,50摸着脑袋为难地表示虽然她保证了不会翻船,但是系统的损坏是预料外。 雪上加霜的是,她完全不懂如何修理船只。 “没办法,总之先去岛上找人帮忙吧!”她的心态一如既往地乐观。 他们下船往远处村落模样的方向前进,与其它岛屿相比这座岛明显冷清多了,一路上他们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如果不是村落那头升起了炊烟,19简直要怀疑这里是座无人岛。 视野里的建筑逐渐多了起来,村落里四处是看起来多年未修缮的破旧房屋,稀少的住民三三两两在村庄里缓慢地走动,在发现了异乡人的造访后欣喜地向他们搭话。 “我们这里快一百年没有外人来过了!” 人们一开口19便明白了为何这座岛如此萧条。居住在这里的女性都有像长老和会长一样的维和感,她们永驻青春的肉体里居住着衰老的灵魂,零落的人群中唯有50的眼中闪着属于年轻人的光芒,而其她人的眼神就同这破败的村庄一般灰蒙蒙的。 和其它地方相同的是,不论19走到哪里他一定会被好奇的人们评头论足。 “这个孩子有点奇怪呢。”“对呀,和我们的区别好大。”“难道是很远的工厂制造出来的吗?” 19在心里唉声叹气,他只能安慰自己早点习惯吧。 他们被带领去见村中的长老。长老的居所是整座村里外观最新的一栋,看得出来这里被人们仔细地维护过。 一进门他们看到窝在一把摇椅上的长老,她看起来还是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老态龙钟,19感觉她恐怕比贸易之岛上的会长还要年长。 50表明了他们的来意,长老和蔼地允诺这就派人帮他们修船。 “为什么这里没有年轻人呢?”19问。 “我们的制造厂500年前就停工了。”长老淡淡地回答。 “怎么会,竟然那么早就停工了!”50惊呼。 “我们的村落曾是这片海域中第一批繁荣起来的贸易岛之一,但自从制造厂停止后便逐渐衰落了,可能大限已至了吧。” 大限已至——19咀嚼这个词,难以想象这些永葆青春又长寿的女性会以何种方式迎来生命的终结。 “您知道关于‘男人’的事情吗?”19又问。 “在我出生的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男人了。我知道男人在这个星球上真实存在过,你的出现就是证明。我听说男人消失的原因是地球不再适合他们居住了,不过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传说里。我想,你的身上一定掌握着重要的线索吧。” 19想到自己身上唯一的线索就是胳膊上的那串数字:00019。 那是什么的编码呢?其中有什么秘密吗?然而在他失忆的现阶段就算想破脑瓜也想不出什么。 “去首都吧——”长老说,“这座星球上最长寿的万年古城里一定会有答案。” 当天他们在村中度过了一晚,那一夜19辗转难眠。 关于死亡的事情盘绕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无法散去。他必须得面对这个从醒来后就一直逃避的可能性:他曾经认识的人们早已死去数千年。 他一边想找回记忆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恐惧着当他回想起一切后面对旧识们的死亡。 孤独感化作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第二日他们的船修整完毕,大半个村子的村民都来到港口欢送他们出海。 19五味陈杂地与人们道别,船只发动后缓缓驶离这座衰败的岛屿,他心头关于死亡的阴霾却不曾离开。
7. 他们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重回航道。一连数日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有时他们会遇到其它船只,50会主动接近对方打听他们现在的位置;偶尔他们会路过宫殿,看到许多背着东西成群结队行动的建造者,相同的外形下有些宫殿的规模看起来更大或更小,共同点是它们都呈现出即将完工的形态,只差顶端的最后一颗尖头。 19有气无力地坐在驾驶座上,隔着玻璃眺望远处时看到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这些天他产生出自己正在似乎迅速衰老的错觉,一想到就又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你最近看起来这么难过呢?” 他以为50早在后方的沙发上睡了过去,忽然冒出的提问又一次打破了他的一人世界时间。 19转过身,他看到往常总是充满活力的少女此时难得严肃,他察觉到拧在一起的眉头并不适合对方的形象。 “从我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岛上。周围的人每天都很开心,大家很少有烦恼,即便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很快过去后一切又回恢复如初。我以为你的烦恼也会很快过去,但是这些天来你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了。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50认真地注视他,语气十分诚恳。 面对这样诚挚的直球发问,19有一点不知所措:“抱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心情太复杂了,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很难过吗?” 19想了想,点头。 “为什么会难过呢?” 19意识到抽象的形容无法让对方感同身受,他思考了一会,试探着开口:“假如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记得,那里的人谁也不认识你。你虽然想不起以前认识的人都有谁,但是你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些朋友,而现在,她们有可能早已离世,只剩下你一个人在很多年后的世界……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吗?” 50闭上眼睛开始遐想,她领悟了什么似的点点头,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我知道了!你觉得很孤独,是吗?” “孤独……吗。应该是的。” “如果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我会很难过。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19点点头。 下一秒他的双手被50一把抓住,把他吓了一跳。 “如果难过的话要和我说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后心里会舒服一些,一个人想这些事情也不会有好转——这个是我从大家身上学到的事情。之前没有理解你的心情是我不好,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至少物理范围你不会感到孤独,对吧?当然啦,我也想希望你的心里能好受点儿,你可以给我多讲一讲你的心情吗?我会闭上嘴好好听你说话的。” 少女的脸近得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进他的心底。 他感觉到对方是真心想要帮助他,她的热情像一缕阳光冲破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照亮一片天地。 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这股暖意很快又窜到他的脸上,他慌忙错开脸不去看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会和你好好讲的,不过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这样了。”50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松了手,她总是忘记19并不适应她习以为常的肢体接触。她又正襟危坐回到沙发上,一副准备好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说得对,自己钻牛角尖没有意义,应该和她分享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是一起旅行的伙伴——19这么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从哪里开始好呢。” 那一天,驾驶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19一面回忆着自他醒来后感受到的点点滴滴,一面对50讲述自己的心境变化。他讲自己的迷茫、不安、对过去的好奇和恐惧、对周遭事物的不解和困惑;他讲自己无法准确回忆过去的事情,却感到现在的世界处处充满违和。他慢慢地讲着,50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起旅行了数个星期,第一次感受到两个人心与心的距离正在接近。 船舱外,海阔天空。
8. 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岛屿与船只慢慢多了起来,50开心地说这就是他们在接近首都的证明,首都是人口流动与贸易最多的地方。 “为什么你的岛上除了你没人想去首都呢?”19主动提问。 自从那天19敞开心扉和50彻夜相谈后他的话一点点多了起来,和旅途开始的时候相比他最近很少会独自沉默了。 “其实关于首都也不全是好的传闻,去了那里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有人说那里的住民早已失了心智,只知道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一不小心就欠了一屁股债,得留在那里用一辈子的时间打工还钱。反之在岛上自由自在,偶尔还能去附近的群岛玩一玩,相比之下冒着生命危险去首都太不划算啦。”50笑嘻嘻地讲出并不是那么欢快的内容。 “……既然有那样的传闻真亏你还这么想去啊!” “那有什么,比起欠债卖身的危机,还是万年以上的历史古都更让我心潮澎湃!首都是这个星球诞生起就存在的城市,一定连一砖一瓦都与众不同。据说那里的人们住在遗迹里,使用古代科技,与建造者共同生活,建造者还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宫殿!现在知道了首都里说不定还有你的同伴——男人!啊,我真希望明天就能抵达首都!” 一谈起首都50的双眼就闪闪发光,话题像打开了阀门似的倾泻不止。19心情复杂地摇头,他觉得50对首度的向往过于盲目,尤其听说了那里褒贬不一的评价后心头多了几分担忧,又想到如果不是她的执着自己也不会有出海前往首都的机会,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地球上应该不会有比你更向往首度的人了。”他笃定。 “那你呢?除了首都,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50听了后的话锋一转,向19抛出了问题。 “我想去的地方……”19陷入一阵沉思,然后伸手指向远处:“我想去一次那里看看。” 指尖的尽头是一座耸立的宫殿。
“你可真奇怪,竟然会想到宫殿里面,我们和建造者能维持和平的关系是建立在互不侵犯的前提下,进去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50把船在岸边固定好,此刻他们的面前就是巨大的宫殿,一群背着材料刚上岸的建造者排着队进入门中,19先一步排到了她们队伍的末尾。 “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船上等我。”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来都来了不进去怎么行呢!” 50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她嘴上这么说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不是很乐意。挑战从小被教育的传统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前方的建造者对他们不闻不问,两个人就这么顺着前进的队伍堂而皇之地进到了宫殿内部。 宫殿里一片漆黑。 建造者没有视觉,对他们来说白天与黑夜没有区别,同理,这座封闭的宫殿里也不需要灯光。 50打开了一盏探照灯,借助有限的光线他们窥视到内部复杂的构造——宽阔的空间划分出许多独立的小型建筑,每栋建筑前都有至少一两只建造者忙碌着,密密麻麻的人口与紧密的房屋结构聚在一起,看起来俨然像是在建设一个村落。不知道哪里传来引擎运作的巨响,混合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敲打声,宫殿内部活像一个忙碌的建筑工地。 “我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建造者……”50小声说。 探照灯的光线向上移动,他们仰头看到在很高的地方有一小束光,那里应该是即将完成的宫殿的顶层。逐渐向上收紧的环形墙壁上还布置了许多延伸出来的空间与传送用的升降梯,刚才带着材料归来的建造者搭上了一部升降梯去往最顶端。 “我们该往哪里走?”50难得没主见地躲在19背后,她显然是害怕了,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角不肯放手。 “不知道……”19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忙碌的建造者们就像没感知到他们的存在,“既然他们对我没有敌意,那就随便走走吧?” “好……!你带路!”50不由分说把探照灯塞给对方。 他最初想寻找轰轰作响的引擎在哪里,在视野有限的条件下绕了一大圈还差点迷失方向。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动。虽说人们根据外观把这里称为“宫殿”,但在19看来这里与岛屿上的村落别无二致。他猜想建造者也许有着和人一样的社会结构,每个人分工明确各尽其责,可是为什么要花费数千年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呢? 这不是靠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就能建成的工程,她们必须先有一张明确的蓝图才能进行这般有秩序和效率的建设,那么又是谁设计出的宫殿呢? 如果按照50所言,千年来人与建造者互不侵犯,想必也少有人像他俩一样敢大摇大摆闯进建造者的宫殿里,因此这里才缺乏防范措施。建造者对他们采取的无视态度,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是根本不把他们的这点威胁放在眼里呢? 19的大脑里一连冒出许多疑问,他对现在的世界越是了解就越是好奇一切的根源,他想知道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而那些都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找到答案的事情。 最后他得出结论—— “回去吧,我们还是早点去首都吧,那里一定会有答案。” 50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拽着他的衣服迫不及待冲向宫殿的出口。
9. 他梦见自己坐在一间空荡的大房间,四面八方被雪白的墙壁包围,他在那里等待着谁的到来。 他身前的桌面上摊开着一份文件,复杂的条目与难懂的词汇令他头晕目眩,他知道那些文字的涵义并不重要,自己只用在下方签名就好了。 于是他提笔,笔尖即将接触到纸张前猛地停住。 对了,我的名字是——
19惊醒的同时从沙发上跌落。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后勺,现在还是深夜,今晚不是他的夜班,他发现此时本应在驾驶座上的女孩不见踪影。操纵台上显示自动驾驶系统一切正常,他望向窗外,在甲板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晚上好。”19也来到外面,站在50身后轻声打招呼。 “……呀!你怎么醒了?啊,我不是在偷懒!我就是稍微休息一下!”50惊讶地转身,下意识为自己没在驾驶一事辩解。 19示意对方放松,打了个圆场:“没关系,我偶尔也会这么做。反正都是自动驾驶,出来休息一下也好。” “真的吗?我竟然从来没发现。”50用胳膊肘顶了下对方揶揄,同时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深夜的甲板上共处。 就算这个星球的海水变成了红色,夜空还保留着他潜意识里应该有的模样。深色幕布上一轮明月高挂,海面也是黑暗的,看不到地平线的痕迹,灿烂的繁星洒满天幕,星辰的光芒投在海上闪闪发光,他们仿佛身处无尽的太空。 19见身旁的少女难得有点安静,于是问:“你在想事情吗?” “也不全是。刚才一想到快到首都了就坐立难安,想着要不试试能不能从这里看到首都的宫殿呢——当然啦,什么都看不见。”50嘿嘿一笑,说起不着边际的内容。 “这么黑的夜晚,视野很不好吧。” “所以就当做看星星了。” 他抬头望了眼星空,在数不清的光点的环绕下产生一种他们正被无数星星淹没的错觉。 “今晚的夜空确实很美。” “是一直都这么美。”50自豪地纠正,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她又沉默了一下,看起来在酝酿有什么想说的事情,而后有些难为情地浅笑着开口:“其实呢,以前在岛上我很少有机会出海,无所事事的时候经常会在高处眺望远方寻找首都。一开始是用眼睛看,后来用望远镜看,还为此专门找材料制作过加大倍率的望远镜,每天都在看啊看,总以为视野里的某个点就是首度的宫殿。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就在做这件事,那棵树是岛上的最高点,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到树顶,以为站在高处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低头却看到了你。” 19回忆起他们的初遇,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画面竟是少女裙下的圣光,他连忙打消这个念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嗯,原来是这样。” 好在50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长老不希望我去首都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那里很危险。” “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是岛上最年轻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在我出生之后,制造厂就停工了。” “停工?”19听到这个词,吃了一惊。 50点点头,平静地说出骇人听闻的事实:“我出生的那一年,周围群岛所有的制造厂都停工了,从此再也没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你是世界上诞生的最后一个人?” 少女没有否认:“至少在我们那片地区是这样,世界范围的不确定,说不定在首都比我更年轻的也大有人在呢。不过可使用的资源一年年紧张,老旧的太阳能设备频繁故障,大家不得不想办法减少能源的使用,年长的人都说以前的生活更轻松。所以岛上的每个人都清楚,这颗星球快走到尽头了。” 19拼命眨眼试图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他抬头看了看美丽而宁静的夜空,又看了看环绕他们的静谧的海水,他不敢相信这些景色也会又尽头,一如他最初难以相信永葆青春的女人们也会死于自然衰老。 “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去修理制造厂吗?” “制造厂的技术是古代科技,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也没人能理解它的运作模式。每个制造厂会自动计算当地的环境数据来控制人口,通常至少每隔100年就会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但是在我之后所有制造厂都再也没有运作过,至今已经快200年了。拜它所赐,我一直是岛上最年轻的孩子,所有人都很疼爱我,所以我也能理解大家不希望我去首都冒险的心情啦。” 50说得一派轻松,事情与她无关似的。反而是19听了后比当事人还难过,他皱着眉头,不想把话说的太直接:“如果,我是说如果,连首都的制造厂也停工了,世界上没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再过很多年你也会衰老,到时候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也许会成为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亲眼见证这颗星球的毁灭。” “你难道不害怕吗?” “以前确实害怕过,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担忧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度过今天,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去首都就是我的第一步,之后我想周游世界,好好看看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很棒吗?” 她笑嘻嘻的语气就像在讨论喜欢的食物,与沉重的话题形成巨大反差。 19瞠目结舌,说不出话。过去他一直认为50只是一名不懂人情世故又不成熟的少女。这一刻他才明白,50面对生与死的态度远比自己豁达。 他想象着一个画面:几百年后,当地球上的一切都风化成残破的废墟,50只身一人在荒凉的遗迹中漫步,肆虐的风沙扬起她的裙角,灰暗的天地间唯有她是鲜艳的。 ——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心情在心里扩散,19知道自己既无法为对方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事实。他难得主动做出肢体接触,一言不发抱住了50,是一种无言的安慰,也是对自己悲伤的掩饰。 50笑了笑,反过来轻拍他的后背。 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他们在宇宙中航行。
10. 抵达首都之前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是通往首都的必经之路——海关群岛。 海关群岛是从四个方向围绕首都的四座岛屿,每座岛上都沿岸修建了巨大的港口,凡是想去首都的人都必须在关卡处寄存船只,统一乘坐摆渡船才可进入首都,没有得到许可的私人船只擅自闯过海关岛会遭到严重的惩罚。 “比如怎样的惩罚呢?”19听到这里发问。 “嗯……好像会被杀死吧。” “只是没有通过海关岛就要被杀死吗?!” “那可是首都啊!”50说得义正言辞。 发生过这段对话后从开始接近海关岛起19就一直紧绷着神经。50虽然是个无药可救的首都狂热迷,但是从来没有亲自造访过,她的“经验”和“见闻”建立在成长过程中的道听途说上,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 一接近海关岛他们就默契地发出感慨。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船,栉比鳞次的船只完全覆盖住了红色的海水,能容纳这么多船只的港口同样大得惊人。50小心翼翼跟在其它船后面进入了西海关岛港口,并找到了寄存船只的位置,接下来需要去做的是兑换货币。 从出发起便一直保留着在储物箱中的长老托付的特产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他们合力取出来,发现那是一支做工精致的花瓶,19隐约记得他在长老的家中看到过相似的款式。 “没想到长老这么大方,把我们那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了!这个绝对能换很多货币,到时候在首都里买什么都不愁用了!这下不给大家带点礼物回去就说不过去了呀,要买什么好呢——” 还没有摸到货币50就已经开始心花怒放地计划起如何消费,一路上连蹦带跳看得一旁的19心惊肉跳生怕她手里的花瓶摔了。 “兑换货币的物品价值又是由谁来评估的呢?” “当然是首都里的人了!据说职业人士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哪边的岛屿生产的、历史价值和保存状况。能做这种职业一定非常见多识广吧!每天都能看尽天下的宝物,真羡慕啊——” 你只是羡慕一切和首都有关的事物吧,19叹了口气。 如50所言,他们在兑换窗口换来了满满一袋货币,50一接过就连忙从中取出一枚拿到眼前观察。 “快看这枚货币的成色和制造工艺,至少有500年历史了吧!经过多次使用已经开始褪色了,但是精致的印花却丝毫没有磨损!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手艺!”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向这位手舞足蹈的少女,19不由分说赶紧拖走了他的同行人,并对接下来的行程忧心忡忡。 通往首都的摆渡船比想象中还要大,能容纳上百号人的空间座无虚席,四面八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50很快就和一行与她一样是首次前往首都的女孩们聊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分享起她们对于首都的印象。 “听说首都里有上古的遗迹!”“听说首都里有精美的古董!”“听说首都里有从来没见过的机器!”“听说首都的占地比十个岛屿加起来还大!” “你们是第一次来首都吧!”站在一旁商人打扮的女人调侃道。 “是的,你经常来吗?”50马上转向她,双眼闪闪发光。 女人自信地扬起下巴:“关于首都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首都里有男人吗?”提问的是19。 “男人?那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欸……” 还没到首都就先被泼了一盆冷水,19脸上的表情迅速黯淡下来。 女人见他低落的样子,改口道:“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就去首都的宫殿试试求见Alpha吧,据说那是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家伙,她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过至今为止她还没答应过任何人的会见请求,想见到她比登天还难呢!” 女人说完独自大笑了起来。
11. 在摆渡船上他们听说首都比十座岛屿加起来还大,亲眼见到首都时19感觉这个形容毫不夸张,踏足这片土地一不小心就会忘记这里是座岛屿,产生出自己身处陆地的错觉。 他们环顾四周,数万年前繁盛过的古代都市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没有传说中的古代科技与先进的机器,巨大的废墟内部早已被掏空,后来的人们将新生的文明搬进这里,灰暗的建筑框架里摆满了外观鲜艳的商品与美酒,活像在空骨架里装饰鲜花。 首都的主干道两边支起无数小摊小贩,庞大的人流把本应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就像整个星球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般数不胜数。人流的尽头、距离城镇遥远的地方,那里巍然屹立着一座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恢弘的宫殿。宫殿的顶端高耸入云,一眼忘不到尽头,而底端宽广的距离几乎横跨了整座岛屿。人们难以说清究竟宫殿是首都岛屿的一部分,还是首都是宫殿脚下的一部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只会强烈意识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19茫然地环顾四周,密集的人群让他失去了方向感。令他失望的是,即使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目之所及依然只有年轻女性的身影。好在首都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他很少会被人侧目。在这里他有了自己不再是人群中的异类的安心感。 “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好……?” 原先情绪高涨的50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得安静了下来:“嗯……先从为大家挑选礼物开始?我担心留到最后的话货币不够用了。” “好,有道理。” 反正都已经到了首都,急不了这么一时。 他们顺着沿路的小摊挨个参观,50认真地对着每一件商品比划:这个不行、这个太大了、这个太小了、这个不好看、这个没有用处,既然是给大家挑选的纪念品那一定要是完美的才行! 渐渐地19感觉少女又恢复到了往日里精力旺盛的状态,即使发现首都里也没有男人令他备受打击,此时受对方的情绪感染也慢慢打起精神。如果摆渡船上的女人说的话属实,那就先陪他的同行者两天,在这之后去见Alpha好了——他这样计划着。 呜—— 四周响起了某种连绵不绝的警笛声,吓了他们一跳。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主干道上人们主动朝两侧避让,凭空劈开了一条道路。 “发生什么了?”50被挡在人群后面好奇地垫脚张望。 “建造者要回来了。”有人说。 半晌功夫过后,一大批背着材料的建造者抵达海岸,她们沿着空出的主干道排成一列前行。19对第一次在宫殿和大海以外的地方近距离看到建造者感到十分新鲜,首都居民则见多不怪,每天早晚一次他们会像这样主动为建造者让出一条从海岸延伸到宫殿的道路,最后一名建造者前脚刚走后脚道路人流的开口就立马合上,集市又恢复到一派熙攘的模样。 “建造者的宫殿快建好了吧?没人好奇建成后会发生什么吗?”19问身旁的小贩。 小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谁知道呢,反正与我们无关。” “有人进去过吗?” “想要硬闯进去的人都会被拦下,有的死相还很难看。” 19心里一惊,首都的宫殿竟然会有森严的防备,幸好之前他和50什么都不知道就闯入宫殿那次平安无事。 小贩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好像有人在里面和建造者一起生活,怕不是换来了什么好处吧。” 和建造者一起生活的人?这个消息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原本想继续深入询问,小贩开始和一名客人争执起来,他只好悻悻然紧跟50的步伐离开。 他们顺着人流一路往前,慢慢地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显然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在这周围商贩的规模更有模有样了,有人把原本破旧的房屋打扮成精美的小店,人们可以在店内坐下享用食物和饮品。不过比起五花八门的店铺,广场中间的雕像更吸引19的目光。 那是一座有数十米高的石头雕像,经过数千年的洗礼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依稀还能辨认出那是一名女性的身型:她昂首挺胸,抬起的的胳膊指向远方,她的面容已严重风化,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被腐蚀过的空洞。 50还忙着在店铺中穿梭寻找礼物,19找到时机和一名店主搭上话:“请问你知道那个雕像是谁吗?” “客人你是新来首都的吧。”和蔼的店主笑眯眯地说,“那尊雕像是我们的第一任领袖,传说就是她给所有人带来了自由和平等,我们才有今天呀。” “为什么首都以外的地方都没有听说过她的故事呢?” “大陆和大陆之间相隔太远了,很多故事没能流传下来,在不同的地方又衍生出了不同的传说呀。” 19回忆起一路上他们打探到的关于男人的传说,确实每个地方的说法都有所出入。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保留下来了。”店主补充道:“传说她的名字由数字构成,因此后世的人们才会同样以数字命名,不论是哪里的人们都保留了这个传统呢。” 他这才恍然大悟,受50和其她人们的影响,他一直也把用数字命名当做常识。在他做过那个在白色房间里的梦境后隐约感觉自己原本的名字应该不是数字,却未曾想过为何现在的人们起名品味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人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了,那要如何称呼她呢?” “就是‘她’,仅此而已。” 19远远看向“她”的雕像,她抬起的手臂所指的尽头是没入云层的宫殿顶端。
12. 转眼便是黄昏,50没有找到心仪的礼物,19也没能打听到有关男人的消息。忙碌了一整天一无所获的二人找到一间被称为“饭店”的地方用过晚餐,从未品尝过的口味颠覆了他们对食物的认知,就连一向对吃没有兴致的50都难得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走出饭店,天已全黑,入夜后的首都呈现出和白天不一样的景色。人们在广场上架起一座舞台,一支乐队演奏着激烈的音乐,台下的观众随着��上的舞者忘我地舞动,欢声笑语中混杂着刺耳的尖叫声,在五彩斑斓的灯光的映射下,这幅场景充满十足的迷乱和癫狂。 在人群的边缘,有一些小贩在兜售某种气味刺鼻的食物,小贩热情地介绍食用后会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19和50狐疑地拒绝了。比起享乐,他们还有当务之急的事情要做。 “你知道首都里最年长的人在哪吗?” 这是他们方才吃饭时讨论出的策略:按照这一路的经验,每个岛屿最年长的长老都会知道一些关于男人的传说,那么首都里一定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小贩听到19的提问笑出声:“怎么可能!首都这么大,有这么多人,没人会在意其他人的年纪。” “那首都的制造厂在哪里?”这个是50的问题,她想知道首都里是否会有比自己年轻的人在。 “你可真是对首都一无所知啊,这里没有制造厂。” “首都竟然没有吗?!” “是啊,首都的人口都来自外地,就算没有制造厂每年都人口只增不减。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每个人来了首都都不想走呢。” 结束了和小贩不愉快的对话,他们闷闷不乐地拨开人群离开拥挤的广场,投入地讨论起下一步该怎么做。回过神来时他们已误入一个阴暗的小巷,与主干道和广场上的纸醉金迷形成反差,阴暗潮湿的小巷角落里堆满气味难闻的垃圾,以及,几名全裸着蜷缩着墙根的女人。 女人们的表情没精打采,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生气,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虚无,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误入这里的19和50。 “你需要帮助吗?”50主动蹲下身去询问其中一名女性,而对方一言不发,轻轻瞥了她一眼又错开目光,涣散的瞳孔再度看向虚无。 “她们这是怎么了?”19问。 “快死了哦。”回答他的是一个来自身后的声音。 他们心里一惊回身,一名成熟性感的女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巷口,她的打扮精致,衣着华贵,指尖上把玩着一支古董烟管,里面却没有点烟。 “请问你是……?”19没有掩饰自己的警惕。 “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而已。看你们是第一次来首都的样子吧?提醒一下,不要买那些会让你快乐的食物,吃多了就会变成她们这样,大脑坏死,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就连家当被人拿光也无动于衷,只会窝在这种角落里等死。”女人说着冷冷看了眼墙角的人们,有那么一瞬19感觉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50听后一脸震惊:“既然吃了后会变成这样,那为什么人们还要买?” “脑子里只有快乐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情,不想变成那样就努力自制吧。” 女人留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19赶紧叫住了她:“等一下!请问你知道关于男人的事情吗?” 女人的脚步顿住,她这才转过来把19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被当作异类审视的感觉又来了,她的视线仿佛自带低温,19身上被扫视过的地方都开始发冷。 “男人?不知道。不过你长得很奇特呢。你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西面的岛屿来的,离首都很远……” “能在首都里见到像你这样的人也是乐趣之一呢。”女人似乎来了兴趣,慵懒地斜倚在墙边,“你们来首都做什么?” “呃……想找关于男人的信息……” “还想找首都里有没有近200年出生的年轻人!”50在后面补充。 女人抬了抬眉毛:“以我对首都的了解,你们想找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没有回答19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你们点建议吧。早点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晚一点外面可不安全。在这里看够风景了就早点回去,除非你想变成她们一样。如果实在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试试去见Alpha,前提是你能见到。祝你们好运。” 女人潇洒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他们没能留住女人,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某个转角,只剩他俩面面相觑。 19和50不死心地继续在首都里四处打听有关男人和年长者的消息。街头巷尾的人们都沉浸在一种病态的欢愉中,她们的神志恍惚,面对提问答非所问。有脚步不稳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从一栋建筑里冲出来撞倒他们,然后尖声大笑着跑走。也有人会突然投送怀抱,痴痴地笑着作势就要亲吻,19手忙脚乱地赶紧推开她,拉起50转身就跑。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他们精疲力竭,找了个偏僻的海岸靠着礁石坐下来休息。安静的海边只有浪潮声陪伴他们,喧嚣从很远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 “唉,首都可真让人失望。”50撑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句话会由一直向往着首都的人主动说出来,19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觉得首都不错。” “首都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50用力摇头:“从我们出发起每个人都说在首都会找到答案,我以为答案会是一踏入这里就能马上发现的东西。比如这里其实住着很多男人,有很多比我还年轻的女孩,人们的生活节奏优雅有序,我们身上不同的地方在这里被当做平凡的事情……之类的。但是现实中的首都和我想象中的画面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嘛!这里只不过是一座比较大的岛而已,到处都很破旧,人们的生活也乱糟糟的,和其他岛屿比起来这里简直冷漠得不近人情啊!” 19回忆起他们这一天的经历,不得不认同对方的抱怨:“你说得对,这里比我们想象的都糟糕多了。看来其他岛屿对首都的传说夸大其词了。”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呆在首都里吗?”50难得没了主见。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天再想办法好了。” “说的也是,我看看现在还有多少钱。” 50掏了掏口袋,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她猛地站起身开始在身上的每个地方摸索,一脸惊恐的同时嘴里念叨着:“不会吧……” 19也察觉到大事不妙:“难道说……” “钱袋丢了?!” 他们异口同声。
13. 夜深了,根据月亮的方向推测时间已到后半夜。19和50身无分文,连买乘坐摆渡船回到海关岛的钱都没有,钱袋很可能是被某个撞倒他们的人顺走了。现在他们决定在宫殿上赌一把,万一有机会见到Alpha会出现转机呢——50的想法总是乐观十足。 他们不熟悉首都的道路,只能朝着视野里的那个庞然大物走,看似近在眼前的建筑却又远在天边,他们已经一刻不停走了两个小时了,宫殿还是维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19甚至哭笑不得心想莫非宫殿只是他们看到的幻觉? 越接近宫殿的路就越发冷清,深夜的街上只剩他俩并排走着。 “要是我们见不到Alpha怎么办呢?”19担忧道。 “不知道啊,那样的话我们在首都里就什么新发现都没有了。”50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难过。 “你觉得我们的旅途是没有意义的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意义呢?” “因为我们在首都里什么答案都没有找到,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制造厂。如果见不到Alpha也许就要不明不白地离开这里了。” “可是我们从岛上前往首都的过程是有意义的呀。我们经过了许多岛屿,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们,听说了好几个关于男人的传说,又进到了一个宫殿里……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会没有意义呢?”50说着笑了起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变了很多!一开始完全不愿意和我说话,每天都皱着眉头独自想事情,我和你搭话都爱理不理的。但是现在你健谈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就觉得开心了!” “是,是这样吗。”19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醒来后的心态,也许真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吧?或者说,他是被身边的少女影响了? “首都和我的想象里完全不一样确实让我很失望,不过我的人生目标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接下来去做其他事情就好了!” “比如什么事情呢?” “周游世界!”50的语气又激动了起来,就像她之前讨论起首都时那般兴奋:“如果我们回程的时候不从西边走,而是继续一路向东前进,总有一天也可以回到我们的小岛,对吧?那样的旅程可以去往更多更远的地方,把所有经过的岛屿都去一遍,体验不同的地方的不同风情,认识许多新的朋友,说不定在首都以外的其他地方就会有男人呢!万一哪个岛上的制造厂还在继续工作呢?你不觉得很棒吗!” 19惊讶地眨了眨眼,当他听到之前少女抱怨对首都很失望时原以为她多少会有点沮丧,没想到她的全身上下都由乐观和积极构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快速找到了新的目标。 她说的没错,即使他们一路上把首都当作目标却没在这里找到答案,前往首都的过程绝对是有意义的。首都并非他们的终点站,而是一个经停点,从这里他们还可以前往更遥远的地方。 “你的想法确实很棒,”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原来光是想象了一下接下来的旅行就对未来产生出无与伦比的期待,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会和你一起去的。这个一路向东的计划我们来一起实现吧。” 50到他的回答,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堪比一天中最耀眼的阳光:“好呀!说好了!”
天微微亮,一夜的喧闹过去后首都终于迎来一时短暂的宁静。 宫殿入口就在主干道的尽头,他们费力地爬上一段漫长的阶梯才来到门口,与他们之前顺利潜入的那个宫殿不同,这里的宫殿门口堵着两个雕塑似一动不动的建造者,显而易见这里不欢迎外人。 也不知道与建造者交流是否有用,19硬着头皮上去搭话:“那个……我想求见这里的Alpha。” 建造者纹丝不动。 “建造者能听懂我们的语言吗?” “不知道,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成功和建造者交流的例子。” 两个人一筹莫展。 不能成功交流的话,传言中和建造者一起生活在宫殿里的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19心里冒出这个疑问。 50灵光一现,指着19对那两个建造者说:“对了,他是男人!可以告诉你们的Alpha有个男人求见吗?” 建造者还是纹丝不动。 “要不要想办法闯进去呢?” “还是别了,太危险了。”19及时制止,他还记得早些时候小贩说过有硬闯的人死得很难看。 “是个明智的决定。” 第三者的声音从守门的建造者身后传来。 两个建造者默契地让出道路,一名女子的身形从后显现。 来者的长相不出众,是随处可见的五官和身型,一头长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令人过目难忘的是她身上精简干练的深色制服,精细的设计和裁剪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的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00019先生。” 女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冷的态度让人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吗?”19听到自己被这样称呼吃了一惊,连忙问。 女人没有回答,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里面请。” 19和50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的主人只邀请了00019先生,无关者禁止入内。” 建造者应声拦住了想一起进入的50。 “她不是无关者,她是我的朋友,我想带她一起进去。” “对啊对啊,我们是好朋友,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的!” 女人和建造者无言注视着他们,几人僵持了一阵,50先松了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好吧,那我在门口等你好了……” “我会早点出来找你的。”19也保证道。 自他从睡眠舱里醒来还是头一次和50分开行动,转身离去的一刻感觉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
14. 一开始的部分与之前的宫殿区别不大。 漆黑的空间里有不停歇的金属碰撞声回响,是建造者在施工的声音。他没有携带照明工具,只能紧跟在女人身后生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失。 他们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而后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女人把手掌贴在墙面上,接触的部分浮现出幽暗的光芒,凭空出现的一扇门缓慢打开。门的内部是一个狭小的环形空间,墙壁与地面都使用了纯白色的材料,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们一起走进去,门又缓缓合上,随后他感到脚底开始震动,房间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向上升起,他意识到这里是一处封闭的升降梯。 女人从头至尾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虚空。19这时想念起50的聒噪,他回忆起这场旅途的最初自己总是沉默地思考事情,当时对方的心情像自己现在一样吗? “你的主人是建造者的Alpha吗?”19忍不住开口询问。 女人沉默不语。 “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住在宫殿里的人,刚才看到门口那两个建造者很听你的话,你和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女人还是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了许久,久到19以为这问题又被无视了,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零,”她说,“我的名字是零。” 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大门缓缓开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门外是一间更宽敞的封闭式环形房间,与升降梯内相同,里里外外都由纯白色的材料构成。一些不清晰的记忆碎片闪过19的脑海,他似曾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房间。 “我终于见到你了,00019。” 陌生的女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出,他吓了一跳,目光迅速锁定在房间正中间的一台机器上。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是一根柱子,外壁上分布了许多小的荧幕与操作按键,每一面荧幕上都快速闪烁着某种信息。像一台不停歇的高速计算器——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你就是建造者的Alpha吗?” 19朗声询问。 “如果那个名称就是世间如何称呼我的话——是的。”那个声音回答他。 “你的身体,难道是那台机器吗?” 环顾四周,这件空荡荡的房间里除去19和零就只剩下正中间那台机器了。 “没错。我的肉体早已死亡,我的大脑经过数字化处理后入驻这里,可以说我是一道程序、一个系统、一颗灵魂。我是星球上最长寿的存在,我在这里见证了它从兴盛到衰亡,并且终于在今天见到了你——00019。” “你知道我是谁?” “没错。从你苏醒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在这里静候你的到来。” “也就是说,你活了几万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是的。” “你如何向我证明这点?” Alpha笑了,像是从喉咙中发出的讥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比如关于你的身份、在你沉睡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19的呼吸一滞,他苦苦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那就快告诉我!” “如你所愿。” 房间里骤然变暗,白色的材料是浑然天成的幕布,他仿佛置身于异空间,陌生又熟悉的影像在眼前上演。
最先跃入五感的是明晃晃的日光和海浪的声音。 蔚蓝色的海水一望无际,海鸟振翅飞跃头顶,一根洁白的羽毛随风落下。 咔嚓—— 方才还栩栩如生的景色刹那间消失,身处的房间变回一片了无生气的白。 门打开了,一名金发碧眼的成熟女人探头进来,她的笑容如阳光般和��,即使打断了投影也难以让人生气。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艾伦。” “不可以再多呆一会吗,母亲?” 房间正中央的少年央求道,他回过头来,有一张与19如出一辙的面孔。
15. 从他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设施里。 设施里的孩子不多不少,总共不过19人,全是男孩。他是最年幼的那个,实验编号00019。 虽说他是最年幼的孩子,最年长的孩子也不过大他三岁而已。 19名男孩的种族各异,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在设施里出生,接受统一的教育和生活指导,他们在一起像个大家庭,热热闹闹的一起成长。 设施里的孩子们从未离开过这栋建筑,他们在第一节教育课上就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在他出生的5年前,世界上的男人开始逐渐减少。 最初是一两名男人毫无征兆地猝死,人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紧接着是大面积的暴发,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病毒的扩散已难以控制。 这是只有男人会患的传染病,病毒会迅速破坏病人的免疫系统,三天之内身体丧失全部抵抗力的患者可以轻而易举死于一场小感冒。 短时间内全球的男性人口骤减,抗体的研究进度远赶不上病毒的扩散速度,更为讽刺的是顶尖的研究机构成员多以男性居多,活跃在业内第一线的博士们早早患病过世,一时间医学界陷入了人才荒芜的状态。 设施建立在病情最严重的那一年。 政府紧急修建了一所全封闭式建筑,在那里拥有世界上最卫生的无菌环境,机构严格筛选出了三代内无重大遗传病、基因优秀的19名新生男婴,他们的生母在设施内分娩,而后他们由这里的工作人员抚养。 设施的成立初衷是以健康的男孩为实验个体,尽早制作出抗体、拯救世界上的其他男性。 “你们是被选中的人,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他们的老师说道。 他坚信这里的教诲,每天遵从着设施的安排在规定的时间起床、服药、上课、参与实验、休息。他们从未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连真正的阳光也不曾见过,十几年来每一天的生活都按照着设定好的日程进行,日子平淡地流逝着。
每个男孩都有一名“母亲”。 母亲并非他们的亲生母亲,母亲们正式的职位名称为“实验体负责人”。母亲们本职是研究者,孩子是她们的重要实验对象,她们会关心他们生理与心理的健康状态,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嘘寒问暖,每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实验时进行引导、记录他们成长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数据。 他的母亲是一名温柔的人,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金发碧眼,是男孩们中公认最漂亮的母亲。 他的名字——艾伦——也是母亲为他命名的。 “我曾想过如果有孩子的话就要为他起名’艾伦’。可惜我已无缘结婚生育,我会将你看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也把我当做亲生母亲吧。” 母亲在他年幼时就一直这么说。 每周经过严格紧凑的学习与实验后,星期天是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会与母亲一起在设施的娱乐中心度过。 娱乐中心有许多来自外面的东西(每一件物品进入设施前都要经过繁琐的消毒),玩具、游戏机、影像光盘、漫画书……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等待每个周日的到来是设施生活的最大乐趣。 艾伦最喜欢的地方是环绕影厅。在纯白色的环形房间内播放360度的环绕影像,在这里他可以游览外面的世界——拥挤的城市、辽阔的草原、连绵的群山、荒凉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海。每当影像开始播放他仿佛置身其中,如痴如醉地感受着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景色。 “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外面去呢?”他问母亲。 “只要你乖乖配合实验,帮助大家早日完成抗体的研究,当病毒对你不再构成威胁,你就可以到外面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母亲回答。 他相信母亲的说法,比谁都认真学习,积极参加实验,只为早一点看到外面的模样。
这样普通而又不平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13岁时。 设施里最年长的男孩——亚当——逃到了外面。 亚当的母亲发现这件事后设施里乱作一团,其他男孩被关进自己的房间禁止外出,他们隔着房间的窗户悄悄看着外面的大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前跑后。 两天一夜后,亚当被带回了设施。他被隔离了起来,住在设施最深处的病房里。 母亲告诉艾伦,他在外感染了病毒,为了其他人的健康,男孩们都不能接近那间病房。 于是生活又回到了普通又不平凡的状态,男孩中少了一个人意外的没有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 三个月后的一晚,母亲敲开他的房门,神色严肃:“亚当的病情恶化了,今晚是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 这是从亚当出逃起的那晚过后艾伦第一次见到他。 通过隔离病房厚重的玻璃窗,他看到病房里摆放了满当当的医疗器械,那个熟悉的男孩倚靠在病床上,氧气面罩下的面孔苍白虚弱,他难以把面前死气沉沉的病人与三个月前还是男孩中最活跃的大哥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感染了病毒的男人会很快死去,他也知道设施里的大人用尽了所有手段才让他撑过了这三个月。 他忽然意识到了即使他们在设施里出生长大身为抗体研究的活体实验对象原来还是无法战胜病毒。 一时间有很多思绪浮现在他脑海中,过去与亚当相处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还没有这个人即将死亡的实感。 隔着视讯屏幕他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件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屏幕另一端的亚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像是讽刺的笑容:“……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上面’的要求。” “是吗……” “但是……”亚当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满足:“……有活着的感觉。” 亚当讲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昏睡,次日清晨,他安静地死去了。
以亚当的死亡为开端,设施内维持了数十年的秩序开始逐渐崩坏。 即使母亲们缄口莫言男孩们也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被赋予了全人类男性希望的他们经过数十年还没能成功研制出抗体,首次出现的死者更是对整个计划的重大打击。 他多少偷听到大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话中提到“上面的人”开始对设施的研究方针施压,似乎最近外面的世界开始动荡,抗体的研究进度刻不容缓。 没过几天每个男孩都收获了一份协议书。 白纸黑字上写满复杂的条目与难懂的词汇,写下这份协议书的人用隐晦的方式告知他们未来有可能会参与出现生命危险的实验。说是协议书,实际上男孩们没有别的选项,设施里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签署协议过后没多久,每日的实验发生了改变。 他们不再上课,不再模拟设施外的正常生活,没日没夜地和母亲们一起耗在冰冷的实验室里。药物从口服改为注射,强烈的副作用即使是青春期身体强健的男孩也无法承受,每一天的实验他们都在精疲力竭中倒下。 “为什么我们不得不做实验呢?” 艾伦虚弱地躺在实验室的床上,他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像在被虫子啃咬,又酸又痛。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委屈极了。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回答:“早点完成抗体的研究,你就可以到外面去了。” 早点又是什么时候呢?飘渺的理想成了他当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经过两年来严格的实验,抗体的研究进度总算有了突破,代价是设施内失去了一半的男孩。 有人死于药物的副作用,也有人死于接触病毒测试抗体效果的实验。这期间还有人不堪重负试图自我了结,却被拥有顶尖医疗技术的设施抢救回来。 在设施里出生、从小享受着优良待遇又接受高等教育的男孩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没有尊严的小白鼠,从他们签署了那份协议起过去虚伪的扮家家游戏就结束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即是抗体研究的垫脚石。 既然最后死得毫无尊严,为何一开始还要让他们体面地生活? 从母亲遮遮掩掩的态度中,艾伦察觉到设施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只是目前的他没有精力去考虑那些事,光是在这所陷入疯狂中的设施中努力活下来就已竭尽全力,只有“一定要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自己。 得知抗体的研究有了突破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满心欢喜期待着一切都会变好——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人牺牲了,他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事与愿违,在那之后研究进度毫无预兆地搁置。 剩下的男孩们一夜之间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他们遵循着固定的作息起床、服药、上课、参与实验、休息。过去两年间的地狱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只有当他们坐在变得空旷的教室时才提醒起自己这里是现实。 男孩们的母亲却在这段时间不约而同地减少了出现在设施里的次数。逐渐的,不仅是母亲们,设施里的工作人员也在减少,他们的日常被最大限度委托给了人工智能,有时走在清冷的走廊里他会怀疑自己住在一座鬼城。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母亲回来了,母亲久违的和他一起去了设施的娱乐中心,他在环绕影厅里呆了至今为止最长的一次。过去每当后面有人开始排队母亲就会打断他,这一次连排在他后面的男孩都没有了,他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艾伦。” “不可以再多呆一会吗,母亲?” “那好吧,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母亲走进影厅里站到他身旁,他看母亲的表情严肃,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他问。 “是的,战争马上要开始了。” “为什么人们要发动战争?”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发生了冲突。” “利益?” “艾伦,你还记得建立设施的初衷吗?” “以健康的男孩为实验个体,尽早制作出抗体、拯救世界上的其他男性……这不是对全人类都有好处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发生利益冲突?” “得到好处的并不是全人类,只有全人类的男性。” 他的心底一沉。 “艾伦,最初设施成立时确实寄托了全人类的希望,有了民众的支持,政府以研究资金为由大量征收税务。创始人提出了‘像生活在外面的孩子一样抚养他们、不进行违反伦理的人体研究’的原则。你们的日常通过摄像头的记录对大众公开,并接受喜爱你们的人给予的捐助。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设施里的每个孩子都是外面的大明星。” 他感到背后发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那莫非就连现在也……? 母亲见他不安地寻找摄像头的样子,无奈地笑了下安慰他:“放心,设施在两年前就已经不再对外公开了。” “因为亚当吗……?” “是的。虽然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女性,外面的世界也逐渐转变为女性主导的社会,包括你们的捐助者里有95%是女性,但是你们总是谈论的‘上面的人’却都是男性。为了与病毒隔绝,他们在15年前也住进了类似的设施里,一直在那里等待抗体研究的完成。当他们听说亚当的事情后暴跳如雷,认为过去十几年的等待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我就这么说了,艾伦,那里住的都是一些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却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的男人,他们只想尽早利用你们完成抗体延长自己的寿命。那时他们背弃了设施创始人的原则,以家人的安全要挟所有工作人员采取极端方式加快研究进度,并不再公开设施的内容,不让世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那些孩子们……艾伦,我很抱歉……我们当时没有选择……” 母亲说到动情之处不禁落泪,这是她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哭泣。 他感到心脏被揪紧一样难受,过去两年间死于实验的哥哥们的脸庞依次闪过脑海,又想到他们的母亲也许对此一直怀有巨大的痛苦和愧疚。他也鼻子一酸,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母亲,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 母亲听到这里抱住他失声痛哭。 过了会儿,母亲的情绪有所缓和,便继续说:“上个月,有黑客进入了设施的系统,对外公开了这两年的研究资料。知道了真相的世人愤怒又悲伤,人们对在研究中去世的孩子们自发举行悼念活动,并对上面的做法进行强烈抗议。迫于舆论压力,之前的研究终于得以中断,你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还会爆发战争呢?” “原因说来复杂。在抗议活动中逐渐出现了不同的主张。有人质疑现阶段制作抗体真的是必须的吗?从病毒爆发开始至今,男性的人口只剩过去的10%,并且剩下的这部分人被政府精心地保护了起来。这20年间,外面的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发现即使没有男人,只有女人也可以维持社会的运作,甚至比过去做得更好。近几年的经济发展欣欣向荣,犯罪率连年降低,就连生育问题也在最近完成了人工受精的课题。提出这个观点的政客认为如果颠覆现在的政权,也就是‘上面的人’,社会还可以发展得更好。她的主张得到大量支持,在这个设施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人们对对掌握大权的男人们产生反感,现在外面的世界爆发了‘不需要男性’的抗争运动,要求他们下台的呼声一天比一天高,并逐渐上升为武力冲突,而最近,恐怕战争就要开始了。上面的人毫无胜算,马上这个世界就会成为只有女性的���界了。” “如果不需要男人的话,这里、设施会怎样?我们会怎样……?” 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他:“艾伦,我们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设施的真名。这里被称作‘伊甸园’,研究项目名为《伊甸园计划》。抗体的研究只是其中之一,目前的人类没有在短时间内制作出抗体的自信,真正的目的是保留最优秀的男性基因。《伊甸园计划》的最后一项是:当抗体的研究遇到瓶颈,将使用冷冻睡眠舱保存现有实验个体,等待技术成熟之时再启动。” “也就是说……我们马上就会被冷冻了吗?” “是的,就在明天。” “我们会被冷冻多久?战争结束就好了吗?我再醒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吗?” “……对不起,这些我都不能保证。过去两年的过度研究虽然有了突破,但是也损失了一半的男孩,这与伊甸园的最终目的冲突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人了……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很难会有新的进展。战争结束后外面的社会也需要时间进行重组,以目前的风气,恐怕新政府不会马上再启动伊甸园项目……我也不能保证当你的睡眠结束时我还在世上。艾伦,对不起,你只是一个孩子,是我们这些不称职的大人没有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他五味杂陈,庞大的信息量让他无法喘息,甚至无法思考这些事都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唯一的想法:我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吗?
第二天母亲陪同他前往设施的最下层。所有男孩一起清洗身体���消毒,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不同的单间。狭小的房间里除了睡眠舱以外什么都没有,摆在正中间的机械看起来活像一口棺材。 他赤身裸体躺进睡眠舱,如同他赤裸着来到世上。 他昨夜几乎没睡,一晚上想了很多东西,反正马上就要睡很长的一觉了,他想在入睡之前多看一眼现在的世界。 母亲站在他旁边,舱门即将关上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艾伦——
——做个好梦。
16. 他曾设想过许多种找回记忆后的可能性,也对自己的身世进行过上百种猜测,但是没有一种接近过刚才被唤醒的回忆。 他感到难以呼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却迟迟无法流出眼泪。 那些恍如隔世的记忆碎片交织在脑海中,他的面前依次闪过哥哥们的面孔、他们出生长大的设施里的每一个角落、研究室里冰冷的机械、母亲温和的笑容……记忆戛然而止在进入睡眠舱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距离我进入睡眠舱后过去了多久?那之后地球上都发生了什么?一起进入睡眠舱的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Alpha。 “一万年。为伊甸园计划制造的睡眠舱经过后来的加固处理,功率可以最大限度维持一万年,艾伦先生,你足足沉睡了一万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用三言两语为你解释清楚,包括其他实验体的去向,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慢慢讨论。” 一万年? 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他曾听从岛上长老的话语相信现在距离自己出生的年代已度过五千年有余,在跋涉至首都的一路上他接受这件事的心理准备也止步于五千年,从他对人类科技的认知来推测那应该也是睡眠舱技术维持的极限。却从未想到睡眠舱会经由加固把这个时间维持到了一万年。 也难怪沧海桑田,世界与过去大不相同。 他沉默了许久,问:“请先告诉我,在我进入睡眠舱后发生了什么?” “旧政府被推翻了。他们的设施遭到围攻与袭击,在总领被制伏之前他启动了数枚洲际导弹与新式核武器,男权社会被颠覆的同时女性也遭遇重创,地球的生态一度陷入危机。那次被称作‘第一次大灾害’。” Alpha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着惊心动魄的往事,他听闻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为什么总领要那么做?” “男人的自尊吧。”Alpha的口吻似在嘲讽。 “……”他感到面前这台冰冷的机器身上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轻蔑地审视同为男性的自己。 “旧政府被推翻后,女权社会正式拉开帷幕。世界上仅剩的男人们相继在数年间无法救治因病过世,除去伊甸园计划保留在睡眠舱的数名少年,世上已不存在男人。维持数千年的男权社会传统一夜间被颠覆,新政府的每一个尝试都是未知数,残留下的女性振作起来努力建设新的世界:人工授精技术、单性繁殖、生态重塑、AI开发、重工业机械……人类社会前所未有的平等繁荣。” “那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古代’时期吗?” “不,真正的‘黄金年代’是从‘人偶’大量投入民间开始的。” “人偶?” “人形人工智能机械的昵称。最早是模拟人类外形从事体力行业的机械,由于核辐射与繁殖技术缺陷的影响,新时代的新生儿普遍体弱多病,残疾率高达40%,体力行业严重人手不足,为此由新政府旗下直属的AI研究工作室研发了拥有人力技能的人形机械。获得成功后继续改进出家用人形机械在民间发售,为家庭看护与劳动提供帮助,为增加亲切感,她们有了这个人称:人偶。随着技术的提升,人偶的外形与人类无异,拥有完全模拟人类的自我意识与情感能力,可以通过太阳能和少量天然食物获得能源补给,并有长达数百年的待机能力,一时间大量人偶出现在社会上,一度人类与人偶的人口比例达到了1:1。” “等等!”这一路他多少察觉到了异状,听完Alpha的话他终于发现了答案:“你是说,她——”他指向零,“和外面的所有……女人,她们其实都是人偶?!” “没错。” “那么人类呢?!” “建造者——如果这是外面的人偶如何称呼人类的话——她们是现在的人类。” 他想到50灿烂的笑容,那个女孩真实的情感明明与人类无异,他又回忆起面目丑陋的庞然大物建造者,那些竟然才是他的同类,不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会……人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核辐射吗?” “不全是。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感到困惑,事实是:这个宇宙正在走向死亡。” “……这与宇宙的寿命有什么关系吗?” “一开始科研者也认为是核辐射影响导致新生代基因缺陷,三代后的人类的体能严重下降,自然寿命大幅度缩短。这时他们开始重启伊甸园计划,引导实验体与女性性交后自然受孕。然而结果不尽人意,受孕的女性不论年龄全部流产,或产下死胎。那时的观点认为是由于新一代女性的基因缺陷导致身体无法为自然受孕的胎儿提供营养。” “重启……?也就是有人在那时就从睡眠舱里醒来了吗?” “是的。睡眠前达到17岁的实验体按照年龄从长到幼的顺序依次唤醒,那时男性病的抗体研究已搁置多年,为保护贵重的实验体,实验人员重建了过去的伊甸园设施,在那里秘密进行实验。由于自然受孕的效果不尽人意,于是又尝试了人工受孕、在机械子宫中培育受精卵、甚至取出旧时代保存下的卵子进行受精。但是没有一种方式成功,总有未知的原因导致胎儿死亡,偶有成功生产下的胎儿全数先天畸形,就如同过去男性死于未知的疾病,人类无论如何提高技术也无法突破这个难题。持续几十年的过程中被唤醒的实验体由于身心上的双重压力,精神与体能状态开始下降,精子活力大幅度减少,这时伊甸园计划不得不再次中断。” “那些被唤醒的人呢?计划中断后他们如何了?” “伊甸园计划的再启动是国家高度机密,实验体们禁止外出、禁止与外界联系,只能选择余生继续在设施中度过。不过所有实验体自发签署条约,要求对他们进行安乐死。” “……所以他们……被安乐死了吗?” “不是被安乐死,是每一个人主动要求对自己安乐死,科研人员出于人道主义,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仅此而已。” 轰地一声,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出离愤怒抬高了音量,渐渐地对着面前的机械咆哮道:“什么人道主义,伊甸园计划里出生的所有男孩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权!我们被监视、被观察、被命令。听从设施的安排没有自我意志地活着!需要利用的时候就被当作小白鼠研究,死了就丢弃!活下来的人连选择去死的权力都没有就被赶进睡眠舱!说什么人道主义,计划重启后被唤醒的人根本没有继续活着的选项,他们只能和死了没有区别地活着,要么就自己选择去死!每一个人都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 与他的愤怒相反,Alpha依然用平淡的声音回答他:“冷静点,艾伦先生。你现在活着,就在这里。”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活着!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压抑多时的情感全部释放。从他苏醒以来感受到的孤独、迷茫和困惑,到现在听闻真相后的愤怒、苦闷和绝望,他从未想到人可以同时被数种负面情绪袭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想在此时此刻把这些情绪从身体里释放。他锤击地面,他大吼,他哭喊,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怒吼着宣泄痛楚。 Alpha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全身的力气都被呕出一般脱力,他只能小声地啜泣,任眼泪安静流下。 此前一直无声站在后方的零适时递给他一张手帕,他接过来粗略地擦了把脸。 “我们可以继续了吗?”Alpha问。 “……你说吧。”他选择继续听下去。 “当时的科研者将失败归结于技术的不成熟,往后的数百年每一代科研者都在想方设法突破这层障碍,然而不论技术怎样提升也无法找到突破口,这期间诞生的新生代更加虚弱,她们需要大量的人偶看护才能维持住脆弱的生命,因病过世的比例只增不减,人类人口逐渐减少。经过当时我的计算,放任如此的话三百年不到人类就会自然灭绝。 “转机出现在动物身上。动物学家偶然发现大量动物的基因都在三代内出现突变——坏的变异。这些变异会导致他们在野外更加难以生存,降低天然存活率。就连被人类饲养在家中的宠物也是,即使采取最健康的方式照顾,动物的自然寿命仍在连年降低。这个现象很快席卷了地球上的每一种生物,种种迹象都表明由于未知原因生命开始自然消亡。 “于是政府尝试将方向对向宇宙——莫非地球之外的星球也是如此?当时的航天技术已停滞多年,也由于上述原因人类航天员的数量寥寥可数。为了寻找真相,政府又投入多年筹备了《巴别塔计划》——去往太空探索。航天员由特制的宇航人偶担当,她们只用少量的资源就可以完成高难度的宇宙研究任务,更加强壮的身体能适应多种星球的环境。宇航人偶将环绕太阳系进行数据和样本的采集后前往外太阳系,继续对银河系上的星体采样,完成后她们将关闭能源进入休眠模式,飞船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回到地球。巴别塔计划非常成功,飞船返回地球后科研人员又花费了数年对飞船带回来的样本进行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宇宙的大限将至。 “每一颗星球、每一个物种、每一个生命都在以相同的速度逐年衰退,并且会在某个时刻彻底迎来灭绝。人类男性的毁灭是这一切的开端,这不只是人类的命运,是整个宇宙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逃离这个结局——除了被人类制造出的人偶。 “真相虽然令人绝望,却也提供了转机。只要能打破宇宙为人类施加的诅咒就能逃过一劫,不论代价是什么。被宇宙创造出的生命终将消亡,而人类创造的人偶却不受约束,因此可以推倒出人为修改人类基因、扭转自然进化的规律即可打破诅咒。但即使人类逃过一劫,生态系统的毁灭也会导致任何一颗星球都不会适合人类居住,而宇宙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为此人类计划了一个历时万年的庞大计划——方舟计划。 “艾伦先生,你认为分布在这片大地上的宫殿、我们此时此刻身处的这栋建筑是什么?” 没想到问题会突然抛给自己,他猝不及防,思考了少顷说出自己的看法:“建造者……不,人类的居住地?” “不,是飞船,是全人类的诺亚方舟。” “可是这艘船能去往哪里?宇宙不是会死亡吗?” “是的,但是只要前往另一个宇宙就好了。” 他的心里一惊:“……难道说!” “没错,诺亚方舟是可以扭曲空间、穿梭到平行宇宙的飞船。 “方舟计划第一步:人为修改基因改变人类的进化方式。从计划启动开始的新生儿被写入单性繁殖基因,后续的人类每一代都会发生行为退化,降低对生存的物质需求以适应日渐严峻的地球环境,由于进化过程中基因突变和环境刺激等不确定因素,即使当时不清楚人类最终会进化成什么样,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这是唯一的选择。为此政府与人偶达成协议,人偶可以成立自治区自由生活,政府提供制造人偶的自动工厂,维持自治区的人口基数。但是人类也需要人偶的帮助,直到人类退化到可以不依靠外力支持就能生活为止,往后人类与人偶将互不干涉。 “方舟计划第二步:方舟的制造。人类最顶尖的研究者们花费数年设计出可穿梭时空的飞船——‘方舟’。预计在地球建造总共两千艘方舟,两千座核心被送入全球的开工地址,每一艘的规模取决于当地的人口基数,位于首都的方舟是最大的旗舰。在人偶的协作下完成了方舟的基本框架后,剩下的建设将由进化完成后的人类亲自完成。每一艘方舟的内部设有一台融合锅炉:把多种材料投入后进行打碎重组即可制造出用于方舟的全新建材。未来完成最后进化后的人类将亲自在世界上搜寻合适的材料,用简单的方式一点一滴完成方舟的建造。由于方舟设计的复杂和巨大的规模,再加上进化后人类身体的局限性,这一步将耗费一万年左右的时间,也是你苏醒后看到的情况。 “方舟计划第三步:全两千艘方舟完成后,一同启动引擎前往平行宇宙,寻找一个尚未开化适合人类定居的宇宙和地球后在那里驻扎。之前改写的基因只要回到类似过去的自然环境就会触发进化机制,直到若干代后恢复至过去的形态,人类将开始重建文明。而方舟计划的数据会保留下来,直到下一次宇宙的终结时再度启动。如此一来人类文明得以在不同的宇宙持续发展,生生不息。 “以上就是在你进入睡眠舱后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艾伦先生。希望这些内容解答了你的疑问。”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花了很久的时间消化方舟计划的信息量。50和其他女人是被创造出的人形机械、这个宇宙马上要灭亡了、建造者的形态原来是人类自行选择的“退化”、是人类亲自把地球拱手相让给人偶、通过全球共两千艘诺亚方舟承载人类前往全新的宇宙重新开始文明、历时一万年的移民计划……他一时不知自己在睡眠舱里错过的这一万年是好是坏,还是该应该庆幸自己没有体验那些年的动荡岁月。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漫长又压抑的时机过去,许久他才能重整心情发出疑问:“你说的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真的,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接受……按照你的说法,第二次伊甸园计划结束后应该还有其他没有被唤醒的男孩吧?他们是否和我一样一直在睡年舱里没有醒来?” “当时伊甸园计划仅剩的三个睡眠舱经过最后一次加固后将一同转移至首都登舰,不料彼时地壳发生了一次未观测到的剧变,又称‘第二次大灾害’。七大洲被分裂成许多碎片,海平面上涨淹没了70%以上的陆地,灾难夺走了半数人类的性命,许多珍贵的研究成果惨遭毁灭,而运送中的睡眠舱遭遇危机,实验体00019丢失。现在除了你以外,其他睡眠舱尚保存在这艘方舟里,经过二度重建还可再多维持五千年的续航时间,待方舟计划达到最后阶段,他们将被唤醒,为人类文明的复建做出贡献。” 他忽然松了口气,他想其他人应该是男孩们按照年龄顺序排在自己前两位的哥哥们。从他苏醒的第一天起就苦苦追寻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首都里的确有其他男人存在。 “为什么我的睡眠舱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他的自言自语被Alpha听见了,后者回答他:“第二次大灾害后,你的睡眠舱沉入海底,直至大约三千年前偶然被当地人偶打捞,彼时人偶已不熟悉过去的人类文明并与人类互不干涉,她们当然不知道那个睡眠舱意味着什么。经��内的商讨,她们决定把睡眠舱储存在岛上的遗迹中不再接触。你是幸运的,若没有被偶然打捞到,当睡眠舱停止运作时海水会瞬间灌入舱内,而你会在海底永眠。” “也许我确实是幸运吧,”他苦笑了一下,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如果现在的地球的生态已经不适宜过去的人类居住的话,为何我还活着?” “男性病的爆发是毁灭人类的第一步,某种突变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消灭了全球的男性。然而当地球生态大不相同后,病毒便自然消亡了。实不相瞒,能观测到你的生命迹象让我十分意外,就连我也没有计算到一万年后的地球会适宜过去的人类男性居住,而现在纵使有了男性也无法完成人类的繁衍。请把这件事当作造物主的玩笑吧。” 那还真是残酷的玩笑——他心想。 “什么时候方舟会启动?” “今晚。” “就在今晚?”他又吃了一惊,他知道宫殿随时都会竣工,却没想到就在今晚。 “没错,你是幸运的——如果晚来一天便一生无法知道真相了。” 你是幸运的——在他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在不熟悉的地方醒来,失去所有记忆,面对陌生的世界,他一直怀疑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Alpha说的对,他是幸运的那一个。此时能站在这里追求到所有真相的自己是人类史上最幸运的男人吧。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注视着面前这台庞大而冰冷的机器,Alpha讲话的语气总是如机器一样平静而淡漠,但是他感觉在这种淡漠下深埋着一颗拥有复杂情感的灵魂:“你说过自己肉体早已死亡,大脑经由数字化变成了这样,那么你是谁?为什么会成为人偶们所说的Alpha?” 长久的沉默。 Alpha风淡云轻地说:“我只是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深爱着人类,仅此而已。”
17. 接下来的时间里Alpha为他展示了过去一万年来人类生活的影像,甚至允许他操纵自己的一部分身体,阅览在名为《图书馆》的文件夹里的所有文件。 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利用这个电子图书馆去追溯自己错过的人类历史。他甚至找到了“母亲”的信息——她在伊甸园关闭后没多久死于第一次大灾害。 他情不自禁想像那些在时代洪流下苦苦挣扎的女性们的遭遇,想像过去被唤醒后困在设施里几十年的哥哥们度过的人生,想像一万年间地球的瞬息万变……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原来他自出生以来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将要死亡的宇宙。 他又一次沉浸在由想象构成的世界中,一如曾经他在环绕影厅中独自想象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去了多久,Alpha提醒他方舟马上将要起飞,他才从屏幕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艘方舟里还有保存下的睡眠舱,我十分欢迎你和人类一起前往新的宇宙,等待人类适合繁衍的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我无权强制要求你加入这项计划。你之前说的没错,政府亏欠伊甸园的孩子们太多,你们从未有过为自己做主的机会。不过这一次,选择权在你的手里。” “欸……”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要加入方舟计划,和人类前往新的宇宙,继续在睡眠舱里等上一万年,直到下一次需要自己的实验来临? 还是留在这个随时可能会终结的宇宙,和不老的人偶们在什么都不剩的地球上度过有限的时光? 他的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是50灿烂的笑容。
“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呢?”
18. 日薄西山,热闹非凡的首都被蒙上了一层桔红色的布帘。 巨大的宫殿门口,名为50的少女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晃着双脚,她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见同行的19出来,期间数次试图闯入都被守在门口的建造者拦下,多次失败后她只得乖乖在外等候,平常总是充满笑容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担忧。 过了会,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满是惊喜地转头看到了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19!你终于出来了!” 少女喜出望外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对方,明明只是一天不见,她却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还好吗?里面都有什么?为什么进去了那么久?建造者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找到其他男人了吗?你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面对50连珠炮的询问,19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发现当自己看见少女的面容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安心,不禁哑然失笑。 再次看到首都的景色感觉恍如隔世,喧闹的人声、鲜艳的色彩、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远处的红海在斜阳下熠熠生辉。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此时此刻有了活在当下这一鲜明的实感。 “抱歉让你久等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小心地酝酿措辞,在前面带领50慢慢走下宫殿门口的台阶。 “我想也是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然你怎么会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所以快告诉我吧——都发生了什么?” “嗯……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说不完。比起这个,今晚怎么办?” “今晚吗?”50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现在我们一枚货币都没有,没有地方住……先想办法在首都赚钱?” “这个倒不用操心,里面的人给了我这个。” 他拿出了一袋货币,那是分别前名为零的人偶交给他的东西。 50的双眼闪闪发光紧盯着钱袋,太过兴奋差点在台阶上摔倒:“哇!有了这么多钱给大家买完礼物还绰绰有余!里面的人是谁?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回忆了一下零冷漠的模样,也许她是个好人吧……? “我们接下来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一路向东去旅行吧?” “好啊!我现在就想出发了,不过先得给大家买完礼物呢!” 此时他们走完最后一段台阶,街道两侧的灯光正好依次打开,照亮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50走在前面喋喋不休讲起自己的旅行计划,走了几步她察觉到19并没有跟上来,她才回过头,看见身后的男孩温柔地笑着,她从未见过对方脸上露出这样柔和的神色,胸口的地方有个奇怪的开关跳动了一下。 “50,谢谢你。” 他的背后,巨大的宫殿在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中缓缓升起、消失。
19. “艾伦——” 睡眠舱即将关上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希望你醒来后,可以自由地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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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露凝华|楔子
高平公主朝俪回到芒阴城之时,曾去昌陵王府看过夜鹃。时值晚秋,乔枝裸裎参差,黄叶满地积沓,王府的小门隐藏在丛林遮蔽最深处——这是从前她们经常秘密出入的幽衢。
此时从高墙内攀援而出的藤萝已经化作垂挂枯叶的苍老虬枝,勾连着墙外林木同样苍老的枝桠。隐隐看到墙内荆棘参天,昏黑的天空下不辨纹理,只有如浓墨钩画的狰狞影迹。
朝俪记得那个时候,从这门进入府内,穿过的是一条长长的玫瑰花径。花树高过人头顶,一路上盛放的花朵是洒遍了翠叶从中的火齐珠,浓烈的颜色与浓烈的气息燃烧一样生生不息。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嫣红的花海二十年后会变成焦黑的荆丛。
青苔从黄叶铺陈的边缘一直蔓延到门前,走近才看清门锁早已锈蛀,轻轻一触就散架摔落。只是这朽坏的木门后也上了锁,并不能被推开,犹应了几声吱呀。
她又推了几下,门后之锁反倒显得十分坚固,在两扇门狭开一道足可窥望的缝隙后便不肯退让。正当朝俪犹豫有无敲门必要时,另一端传来脚步声。“谁在外面?”
旋即她看到狭缝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遮挡了原本视线中墨黑的荆丛。
这门的锁内外有两把,配对的钥匙也是两把,外锁钥匙在朝俪手中,内锁钥匙在夜鹃手中。二十年前的内锁通常开着,为的是朝俪来了以后打开外锁就能直接进去,直到她上一次进入这门,仅凭自己手中的钥匙依然通行无阻。
她自然不知内锁是何时上的。也许是她们分手后不久,也许是后来夜鹃迁往汉阳,也许是夜鹃被征还以后断绝人事。不过,内锁钥匙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这里,和朝俪一门之隔的地方:“原来是你。”
她一身雪白的衣袍,在昏黑的背景下显得身形明亮高大。朝俪记得她从前不喜欢白色衣饰,而上一次见到她正是两年前她刚刚回到芒阴,也是这么一身素服,和年少时好尚精致大不相同。当时朝俪问过她为什么突然穿成这样,她只说了“服丧”二字,便不再多言。如今再看到她这副打扮,朝俪不禁心中一凛。
“不想你现在会来……可有什么事吗?”
“没事。”见对方暂时没有打开内锁的意图,朝俪试探道,“可以把门打开吗?”
夜鹃没有取钥匙的动作,反而伸手抓住面前的铁锁,用力扭了几下。锁是新的,就算用尽极限的力气也不可能扭断。
“钥匙不在你身上吗?”朝俪觉得她行为古怪。
“不在。这是今春新换的,上锁以后钥匙便丢掉了。”夜鹃挣扎无果后看起来有些丧气,手上用力渐松下来。
“丢到哪儿了?”
夜鹃听了却轻笑一声,我说了难道你会去找吗?“当时随手扔的,也不知道落在里面还是外面。”
朝俪向周围看了看,墙内她进不去,即便进去了,落在密密麻麻的荆棘中间的小物件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而墙外一片黄叶铺地,黄叶下腐叶湿苔……无奈,她将左手伸进门去摸索,夜鹃见状双手退让开锁孔的位置,牵她手过去。找定位置之后,朝俪右手拔下头上簪子,从门缝中送入,对着锁孔去撬。然而银簪粗过门锁孔径,丝毫不能插进去,加之朝俪双手由狭缝伸入,因活动空间限制着力失当,几番摆弄下银簪竟弯折成扭曲的形状,而她自己头上勉强支撑发髻的巾帼也在剧烈的摇晃下掉落肩头,发丝随着滑下来。
夜鹃也取下自己的簪子。她头上原本除了这一根簪没有穿戴任何发冠,拔下簪子的时候头发便也垂落。这是根更加粗大僵硬的木簪,希望还不如弯折的银簪大。
夜鹃持簪去撬锁孔的动作,倒更像用蛮力戳毁它。最后被掐进铁锁的木质簪尖,承受不住另一头的猛烈摇晃,从中间段成了两截。
断簪从夜鹃手中掉到地上。她颓然坐在地上沉默不语。朝俪看了看她,也在门外青苔上坐下,背倚朽木门。
“别坐。地上冷,树林里有瘴气,快起来。”从门里传来。
朝俪并不起身,而侧头朝向门隙:“你也起来。”
“不。我想就这样待一会儿。”
朝俪也是一样。各自散着头发,靠着同一扇门的两侧坐在地上,沉默无言。乔木高高的枝头残余着的枯叶,一片片飘落,有的落在她们不远处的地面上,有的被寒风送到视野外不知何处,轻盈,孤寂,来去悄无声息,像曾经聚散无常的欢爱。
二十年前的欢爱,就是由现今这个紧锁的小门打开。玫瑰花海的尽头是精丽的寝堂。她们在那里初尝禁果。也是在那里,完事以后夜鹃将镶嵌着玫瑰珠的约指戴在朝俪手上。
“好重……”
“不好看吗?还是你不喜欢?”
“好看啊……”
“那就是你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给我戴?”
“致我殷勤。”她说着把朝俪戴着约指的手拳握回去,推回对方怀里,微笑很幸福很满足。
她回身接过侍女端来食物的托盘,亲手放到榻上案几。那时的夜鹃真是个孩子,尝到欢爱的甜蜜滋味,笑得那么清澈剔透,连将食物放入口中抿嘴咀嚼之时也压抑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她两眼撇了一下对面那只手上红色闪烁的玫瑰珠,嘴角深深钩了一瞬间,转而目光移开,眼帘低垂,专心进食。
虽然初涉世情,但聪明细心的小仙娥很快就琢磨清了朝俪的偏好习惯,静静给她碗里夹她喜欢吃的菜,然后望向对面一眼探察对面的神情。往往目光碰撞,她们又各自低头,各怀所想。
朝俪看来,她哪里是在殷勤讨好密约的恋人,她的一举一动分明与她身上所有的美善同来,她本该是这样优雅从容,降下雨露甘泽的。
第二次做完后夜鹃不知从何处搬来一箱子的珠玉衣饰,要朝俪一件一件试穿。
她上了瘾似的,将各色物件一件一件到披挂朝俪身上,不合适的,撇撇嘴然后再换,合适的,就拉朝俪站起来抬手或是转身给他看。轻质的罗纱在微风下时而充盈飘扬时而熨帖垂落,罗纱后恋人的容颜清晰交替朦胧,双目如天河中明灭的星光。夜鹃踏起她们少时一起学习过的舞步,朝俪会意旋而起舞。手边没有可用的器乐,只有迎送杂佩泠泠的微风,催动腰间几幅清江翩翩漂流,在舞步的节奏声中起起伏伏,自由,骄矜。
暮霭渐起,白蒙蒙的雾气越凝越重,姗姗向朝俪这边袭来。本来阴沉的天空下,密林愈发昏暗。黄叶盘桓落定,泯然继踵泥土之上枯槁的累累同类。白雾掩蔽了垂死的遗迹,那是毒瘴入夜酣眠而生的幻梦,其纯白色恍然��回风池山麓、阻绝了仙境与烟火人间的云海。
云海之上,蕙畹洞外,绵亘不绝的长春花开得恣睢,不知冬夏。一缕蜿蜒如带的花下小蹊,是二十年前的小朝俪与小夜鹃携手采露而走出来的。没有了采露人的花蹊,料想已遍被苔茸了吧。
云海下的山麓,山径有歧,辐分四方。四方所达,是茫茫人世间,是天下。春秋冬夏,人事代谢,怨旷消长如草木枯荣,大道与荒野上众生的行藏更迭了一代又一代,终至被彻底遗忘。
她也遗忘了许许多多,二十年太漫长,怎么会记得那么多?朝俪想。只是她这次来,真的并不能改变什么吗?如果不能,她该到哪里去,留在原地不知归期地等待,还是离开,越走越远的好?
“阿夜……”她想问问夜鹃,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嗯?”对方好像被朝俪打断了神游,“不早了,你回去罢。”
朝俪下意识地摇摇头:“为什么?我走了,你呢?”她扭转身,扒开夜鹃背倚的门,努力去看门那头的人。
“我累了,回去休息。你……也早点走吧。”本就倦意落落的声音添了一丝笃定。夜鹃欠身站起。对面用劲推门的朝俪不提防失去重心,手扶着木门前仆,而被朽锁卡死的木门顶住。她看到雪白的裙裾翩连远去,肃穆的黑暗荆棘守护在小径两侧,直至完全阻隔了白衣身影。
她不能走,她要到哪里去,谁知道呢?朝俪回头,夜雾已然包围了一切,而自己被困在夜黑的一隅,眼前皆是茫茫,又能怎么离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好像深陷一个浩淼无际的梦魇,梦魇里只有她一个人。或者,其实梦魇并不是梦,孤寂之外的喧嚣繁芜,才是真的梦,如今的她只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
“……这就够了。公子所中瘴气之毒并不深,药用多了适得其反……”
朝俪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眼皮沉重地睁不开,人声令她不由得提起的警惕心迫使尽快神志清醒。是一个壮年男子守在床边,他正冷冷地对侍奉汤药的老奴婢讲话。其人面色黧黑,铜铃般的双目不经意一瞥亦寒光凛凛,天生挺拔的悬胆鼻下两髭如鸟翼翘起,半掩方正大口,颔下一匝络腮胡须丰茂而坚劲。他一身劲装,侍疾床前而肋下宝刀不解,从举手投足的利落与稳妥、目光时不时闪露的机警可见其经年弄险所锻造的素质。
他叫赵隐,是朝俪帐下最忠诚、最得力的人。
朝俪想起了许多。她不是高平国公主,而是高平公子。自从当年高平国唯一的公子乔离仑出走南方的重明国后,自幼养在秘处的小公主朝俪便换上了男子的身份,承担起复兴高平宗族的责任。三十年来,她先入风池山学道,出师后征入北方天子所在的高辛京师芒阴城,出相入将,一步步走到封疆牧民,文人武士万人趋鹜的地位。宗族的荣光在她、高平公子朝俪的开拓下焕然。在众人瞩目的世界里,她所扮演的角色很崇高,她扮演得也很好。
如今,朝俪是镇守高辛南方边界十七州郡的重将,枕戈以待的是重明国大将军北单麾下五十万雄师。除了所督的十七州郡的将吏士卒,她帐下尚有三千勇士为爪牙驱使。赵隐则为三千勇士之冠,侍从朝俪左右。然而,朝俪公主身份的秘密,同她与夜鹃之间的秘密,除了现被禁锢于王府的夜鹃外,更无他人知晓,包括她所亲待的赵隐。
朝俪抬手抚摩头发——一头乌云乱蓬蓬散落在枕席上。她看向赵隐的眼神,“公子,林下瘴毒侵入您的身体,卑职已为您服下解药,请卧榻静养,切不可妄动”,那眼神里全是忠诚的关切,找不出一点怀疑或不安。
他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一切吗,是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所种下的忠义在他心中已深深扎根、牢不可动,还是他早已发现了什么而天长日久潜匿不发?朝俪闭上眼,体内瘴毒涌动,痛楚下眉头深锁。
“公子……”赵隐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没事。公微宽心,请到外面稍歇吧。”朝俪驱赶他暂离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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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itutu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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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真问真答】为什么男生喜欢大MIMI的女生?
这种千古谜题,今天就让本兔博古引今地认真回答一遍!
(难道你们写论文没有CTRL+V?!按?!)
来嘛,躺在King bed上面,YY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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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乳房文化源远流长、自成体系。美国的玛丽林·亚罗姆女士于1997年出版的《乳房史》,可谓对西方以硕肥丰盈的大乳为美的乳房文化作了一个时间和空间上的总结。与西方相比较,中国古代则以晶莹玲珑的小乳为美的乳房文化不仅发展缓慢,且更显示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乳房文化现象。
   我国曾出土了一些新石器时代的女体雕像,乳房肥硕,臀部丰满。然只是昙花一现,不复再见。若以文字论,中国的文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似乎故意与乳房绝缘。《诗经硕人》写到了女子身体的很多方面,唯独没有乳房;司马相如的《美人赋》写东邻之女“玄发丰艳,蛾眉皓齿”,没有提到乳房;曹植的《美女篇》和《洛神赋》也是如此,尤其是《洛神赋》,堪称对女性的身体作了极其详尽的描述,然偏偏阙如了乳房。谢灵运《江妃赋》也一样,对胸部不赞一词。六朝艳体诗,包括后世的诗词,尽情歌颂女子的头发、牙齿和手,对女性乳房视而不见。敦煌曲子词中倒是提到了乳房:“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胸上雪,从君咬……”,只不过反映了西域新婚性爱的一种习俗而已。
             妹喜是夏朝最后一代天子的妃子,非常漂亮,但妹喜并非是乳房巨大,她同样是被称为“鸡头肉”的小乳房。    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乳房并没有成为中国人的审美对象。也甭说是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了,即是后来的《金瓶梅》可又有多少文字是对女人的乳房作了具体形象的描绘?我国古代名著《红楼梦》,塑造了一群美丽女子的形象,可是我们全不知她们的胸脯大小。尤三姐施展性诱惑时:“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不过仅此而已。就说公认的色情小说《肉蒲团》吧,色情的文字自不必说,但就是看不到什么关于女性乳房的描写。《西游记》第七十二回倒是写到了女性的乳房,那是孙悟空偷看妖精洗澡:“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仅此而已。不仅如此,即使是那些所谓的房中术著作和春宫画作中,似乎对乳房也是持排斥态度的。《玉房秘诀》中有云:“欲御女,须取少年未生乳。”干脆摒弃了乳房;春宫画作当中自然要绘到乳房的,然轻描淡写、无足轻重,根本就没有上升到审美的层面。堪称中国性文化开山之作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白居易胞弟白行简著),其中对男女性爱活动的描述可谓巨细无遗、纤毫毕露,然却鲜见有关乳房形象的笔墨。简言之,在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不但成长艰难,且也零碎散漫、几无体系。
   但是,毋庸置疑,中国古代的乳房文化也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仅以文字论,至少在隋唐时期,一些文人的笔触和目光已经开始关注女性乳房这一审美对象了。其中以唐代歌妓兼文人赵鸾鸾的一首关于女人沐浴的诗歌较为著名,诗云:“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白凤膏。浴罢檀郎扪弄处,露华凉沁紫葡萄。”该诗极富创造性地将女性的乳房比作晶莹玲珑的紫葡萄,中国女性的乳房便由此步入文化的层面了,而“紫葡萄”也由此成为了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中的一个经典的意象。如明代王偁《酥乳》诗云:“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园。夫婿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虽然诗中调情的意味比之赵鸾鸾的诗歌更要鲜明,然描述乳房的核心意象也依然是“紫葡萄”而已。不仅如此,这一核心意象同时还揭示出了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与西方乳房文化的莫大差异:西方以硕肥丰盈的大乳为美,而中国古代则以晶莹玲珑的小乳为美。
   举一则极为典型的例证,在人们的印象中,唐朝对女性的形体要求向以丰满为美的,形体丰满了,乳房自然也就硕大了,所谓“燕瘦环肥”说的也就是这方面的意思。然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就以杨贵妃为例。
         唐玄宗的宠妃:杨贵妃,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享有“闭月羞花之貌。她有倾城倾国之美,天生丽质,又精通音律,擅歌舞,并善弹琵琶,但她依然是平胸。    《情史》、《隋唐遗史》等多种笔记小说中都记载了杨贵妃的一则轶事,说是杨贵妃有次酒酣,不觉衣服滑落露出了双乳,唐玄宗李隆基一手捂住其乳一边口占一句道:“软温新剥鸡头肉。”一旁的安禄山马上联句道:“滑腻初凝塞上酥。”且不论故事中包含的别样意思,就说李隆基的那句“鸡头肉”吧,也委实看不出杨贵妃的乳房究竟有多么的硕大的。这里所谓的“鸡头”,并非指的家禽中的鸡,乃是一种学名叫做“芡实”的水生植物,其果实伸出水面,状若鸡头,俗称“鸡头子”或“鸡头果子”,外表满布尖刺,剥开可见其籽儿,玲珑剔透、温软鲜嫩,极类石榴籽儿。由此可见,即使是在所谓以肥为美的唐朝,人们对女性乳房的要求似乎也不在意其形状的大小,而在乎其质地的晶莹玲珑。这其实也难怪,任何文化的特征都是有着相应的思想为基础的。中国古代的审美思想,往往是以小巧精致为其表现形式的。就女人形体而言,所谓的“樱桃口”、“杨柳腰”和“三寸金莲”便是其突出的表现。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中的女性乳房形象也就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晶莹玲珑的特征来了。
   实际上,“鸡头肉”或“鸡头子”也成为了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中的另一经典的意象了。《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中描写女子慧娘的胸前:“一对小乳,丰隆突起,温软如绵;乳头却像鸡头肉一般,甚是可爱。”《株���野史》描写子蜜与素娥调情,算是在乳房上大做了文章:“因素娥只穿香罗汗衫,乳峰透露,遂说道:‘妹妹一双好乳。’素娥脸红了一红,遂笑道:‘哥哥你吃个罢。’子蜜就把嘴一伸,素娥照脸打了一手掌道:‘小贼杀的,你真个吃么?’子蜜道:‘我真个吃。’遂向前扯开罗衫,露出一对乳峰,又白又嫩,如新蒸的鸡头子。乳尖一点娇红,真是令人爱杀。”
   中国古代一些文人的诗词中,虽未直接将女性的乳房比作鸡头肉之类,但其用来形容女性乳房的词语却也着实与鸡头肉之类异曲同工的。例如清代孙原湘《即事》诗的前四句:“水晶帘下恣窥张,半臂才遮菽乳香;姑射肌肤真似雪,不容人近已生凉。”再如清人陈玉璂《沁园春》词的上阙:“拥雪成峰,挼香作露,宛象双珠,想初逗芳髻,徐隆渐起,频拴红袜,似有仍无,菽发难描,鸡头莫比,秋水为神白玉肤,还知否?问此中滋味,可以醍醐。”清初大文豪朱彝尊和其朋友董以宁(清初理学家)曾互相唱和了一曲《沁园春》,专述女性乳房情状。朱词上阙云:“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似罗罗翠叶,新垂桐子,盈盈紫药,乍擘莲房。窦小含泉,花翻露蒂,两两巫峰最短肠。添惆怅,有纤褂一抹,即是红墙。”董词上阙云:“拊手应留,当胸小染,两点魂销。讶素影微笼,雪堆姑射,紫尖轻晕,露滴葡萄。漫说酥凝,休夸菽发,玉润珠圆比更饶。开襟处,正粉香欲藉,花气难消。”不难看出,上述几首文人诗词在描写女性乳房之时,除了提到传统的意象“���萄”和“鸡头”外,都无一例外地对女性乳房运用了一个相同的比喻,那就是“菽”或“菽发”。何为菽?豆类之总称也;菽发者,初生之豆苗也。很显然,在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中,女性的乳房确乎就是一种鲜嫩小巧的代名词。这种鲜嫩小巧的乳房,又被好事者呼之为“丁香乳”。换言之,在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中,人们并不看好丰盈大乳,而偏偏对所谓的丁香乳一往情深。因此,这应该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现象。
    法国当地时间2013年5月15日,戛纳,第66届戛纳电影节开幕,张雨绮的巨乳成了乳文化的始俑者。    其实,又何止是在中国古代,即是到了现代社会里,也依然有人对这种丁香乳情有独钟。写过《色戒》的现代才女张爱玲在她的名作《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就曾描写过这种古典式的小乳房:“……她的不发达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鸟,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动的心脏,尖的喙,啄着他的手,硬的,却又是酥软的,酥软的是他自己的手心。”可见,崇尚丁香乳这一文化心理在中国文人当中算得上是根深蒂固的了。
   然而,进入了现代社会的中国,毕竟已经逐渐地与世界接轨。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开始动摇了中国文人的一些固有的心理。就乳房文化论,中国的文人也开始崇尚起丰硕高耸的女性乳房来。例如郁达夫先生在小说《沉沦》中描写中国留学生质夫偷窥日本女子洗澡时就用了这样的感叹句:“那一双雪样的乳峰!那一双肥白的大腿!这全身的曲线!”这其中,当以茅盾先生最为著名。在茅盾先生的描写革命的小说里,其女性主人公往往都是挺立着一双高耸挺拔的丰乳。哈佛大学毕业的陈建华教授曾写过一篇名为《“乳房”的都市与革命乌托邦狂想——茅盾早期小说视像语言与现代性》的论文,专门论述茅盾作品中女性乳房的意义。甚至,现代的一些中国文人对女性乳房的崇尚和赞叹几乎达到了肆无忌惮、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1976年,日本连续剧《血疑》在央视引进播出,剧中错综复杂的病情、感人肺腑的亲情和纯洁无瑕的爱情吸引了亿万观众每天守候在电视机旁。一袭学生装,浅浅的笑容,调皮可爱的小虎牙,伴随着那个纯情似水的大岛幸子,美女山口百惠的名字从此深入中国一代人心。然而,中国人并没有因为山口百惠是平胸,没有硕大的乳房而失去她的美。     一篇署名为陈独秀的《乳赋》可称得上是这方面的巅峰之作。赋云:“乳者,奶也。妇人胸前之物,其数为二,左右称之。发与豆蔻,成于二八。白昼伏蜇,夜展光华。曰咪咪,曰波波,曰双峰,曰花房。从来美人必争地,自古英雄温柔乡。其色若何?深冬冰雪。其质若何?初夏新棉。其味若何?三春桃李。其态若何?秋波滟滟。动时如兢兢玉兔,静时如慵慵白鸽。高颠颠,肉颤颤,粉嫩嫩,水灵灵。夺男人魂魄,发女子骚情。俯我憔悴首,探你双玉峰,一如船入港,犹如老还乡。除却一身寒风冷雨,投入万丈温暖海洋。深含,浅荡,沉醉,飞翔。”美哉,乳房!奇哉,乳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乳赋》妙文,算得上是将中国古代乳房文化与中国现代乳房文化有机结合的典范杰作。
                         20世纪初西方的乳房崇拜漂洋而来。    然而当代中国的乳房文化,却已经很难找到中国古代乳房文化的印迹了,似乎掀起女人人工制造肥硕的双乳和裸露一对大白乳房之潮流,取代所谓的当今中国乳房文化,真不知道这是中国文化的一种进步还是中国文化的一种悲哀。
                                               这是美乳文化?    翻开当代的一些文学作品,几乎到处都充斥着肥硕的双乳。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中的女人,似乎人人都有着一对“大白奶子”;贾平凹先生的《废都》中,好像也随处可见“饱满的乳房”之类词语;莫言先生更甚,干脆将自己的一部小说直截了当地命名为《丰乳肥臀》。嗟夫!乳房是丰肥起来了,而本具有中国特色的含蓄之美、玲珑之美却从此荡然无存了。
       这就是我们当今倡导的乳房文化?如今的乳房美?    当然并非有意排斥乳房的丰盈和肥硕,但乳房既然作为一种文化现象,那就不应该失却它本真的美感。可惜的是,当代的一些中国文人似乎很是缺乏古代文人的那种审美的情趣和想象。事实是,大乳也好,小乳也罢,都应该给人们带来一种审美的享受。不然,所谓的乳房文化与那所谓的厕所文化又有何本质的区别?都无区别了,当然也就失去了人们分析它和研究它的任何意义了
史前时代。我国曾出土一些新石器时代的女体雕像,乳房肥硕,臀部丰满。不过,就文字记载而言,乳房归入隐私,很少提及,巨乳更远离中国特色。上古描写美女的诗文,无微不至,然而基本都遗漏了乳房。《诗经·硕人》写女子的手、皮肤、颈、牙齿、眉毛、眼睛,不提乳房。司马相如《美人赋》写东邻之女“玄发丰艳,蛾眉皓齿”,没有乳房。曹植《美女篇》和《洛神赋》也是如此,尤其《洛神赋》,铺排华丽,堪称对女性身体的详尽描述,可是胸部阙如。谢灵运《江妃赋》也一样,对胸部不赞一词。六朝艳体诗,包括后世的诗词,尽情歌颂女子的头发、牙齿和手,对女性乳房视而不见。敦煌曲子词倒是提到乳房,例如:“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胸上雪,从君咬……”不过,它们反映的是西域新婚性爱的习俗。在华夏文化中,乳房没有成为审美的对象。
在古代笔记里,可以见到乳房的蛛丝马迹。《汉杂事秘辛》描写汉宫廷对梁莹的全身体检,堪称巨细无遗,居然提到了她的乳房,只有“胸乳菽发”四字。菽是豆类的总称,大约形容她的双乳刚刚发育,仿佛初生的豆苗,非常娇嫩。另外,《隋唐遗史》等多种笔记记载了杨贵妃的故事,说是杨贵妃和安禄山私通,被安禄山的指甲抓破了乳房,她于是发明了一种叫“诃子”的胸衣遮挡。又传说,杨贵妃有次喝酒,衣服滑落,微露胸乳,唐玄宗摸着她的乳房,形容说:“软温新剥鸡头肉。”安禄山在一旁联句:“滑腻初凝塞上酥。”唐玄宗全不在意,还笑道:“果然是胡人,只识酥。”安禄山描写的是乳房的触觉,未免过分,褚人获《隋唐演义》便评论说:“若非亲手抚摩过,那识如酥滑腻来?”
房中术是专门讲性爱技巧的,汉唐最盛,其中也极少涉及乳房在性爱中的作用。如何选择好女,《大清经》等书列举了耳、目、鼻、皮肤等标准,对乳房却不做要求。《玉房秘诀》倒是说了乳房,然而是“欲御女,须取少年未生乳”,竟排斥了乳房。乳房在上古和中古性爱生活中都显得无足轻重。
宋以后,房中术的著作少了,然而春宫画和情色文学发达起来。春宫画并不强调女子的胸部,乳房也不丰满。情色文学里对乳房的描写也简陋得不像话,通常是“酥胸雪白”、“两峰嫩乳”,便敷衍了事。《浪史奇观》里,“浪子与妙娘脱了主腰,把乳尖含了一回,戏道:‘好对乳饼儿。’”《乔太守乱点鸳鸯谱》:玉郎摸至慧娘的胸前,“一对小乳,丰隆突起,温软如绵;乳头却像鸡头肉一般,甚是可爱。”《株林野史》描写子蜜与素娥调情,算是在乳房上大做了文章:“因素娥只穿香罗汗衫,乳峰透露,遂说道:‘妹妹一双好乳。’素娥脸红了一红,遂笑道:‘哥哥你吃个罢。’子蜜就把嘴一伸,素娥照脸打了一手掌道:‘小贼杀的,你真个吃么?’子蜜道:‘我真个吃。’遂向前扯开罗衫,露出一对乳峰,又白又嫩,如新蒸的鸡头子。乳尖一点娇红,真是令人爱杀。”还有《红楼梦》,书中塑造了一群美丽女子的形象,可是我们全不知她们的胸脯大小。尤三姐施展性诱惑时:“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仅此而已。
中国的古典情爱文化,都像尤三姐的装束,只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乳房的确与性有关,然而和肩、腹、臀等其他部位一样,没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好的乳房,是小乳,古人又称丁香乳,所以女子不但不隆胸,反而束胸。现代作家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描写过这种古典乳房,她用的是白话,精彩得多:“她的不发达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鸟,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动的心脏,尖的喙,啄着他的手,硬的,却又是酥软的,酥软的是他的手心。”在西方文学以及现代情爱文学中,丰盈的乳房向来扮演性感的主角,在古代中国,占据这个中心位置的是脚,是三寸金莲。
中国的足崇拜传统在20世纪初中断,西方的乳房崇拜漂洋而来,落地生根。
前几天看到一篇博文,说在中国古代的香艳文学中对美女的赞赏多从乌青发,柳叶眉,桃花脸,樱桃口,青葱手,杨柳腰,金莲足,白玉肌这些方面进行描摹,唯独对胸部讳莫如深,似乎在古人的审美情趣中,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或忽视了乳房的作用和地位。也许是出于对哺育人类的乳房的敬重而成为禁忌,也许是古时女子受世俗观念影响而束胸太紧,衣衫宽松,山隐峰藏,让乳房失却了应有的风光。在平时阅读的古诗文中,描写女子胸前尤物的文字确实少见。然而,古之文人,大多是“骚”客,撩裙解带,偷香窃玉,频繁接触青年女子是他们的嗜好,对于乳房的视觉美感及缠绵揉搓时的快感,他们是深得其味的,不过,为了矜持与高雅,多数文人怕流于庸俗,敢看敢摸,却不敢言不敢写,是把玩者多而留墨者少,但不敢写并不代表他们不喜欢!当然,也有敢于冲破旧俗大胆直抒胸臆真实表露喜好的文士,他们借以物象,含蓄而富有韵味地表达了他们对乳房的喜爱。通过资料收集,总结归类,才知古人笔下的乳房竟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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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ntmeteorite93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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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第一周
  01102022  清晨的海边纵然有着温暖的日出却依旧冷冽,走入阳台的我很自然地收紧了睡袍,贪婪地将清新的空气占为己有,面对美景却不敢再向前走上一步。可能是早起后赤脚走上阳台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我并没有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海的味道。远处海平面上还看不到太阳,它暂时只用橙色的光芒把世界点亮。看着和海面截然不同的两个颜色的冲撞,清凉的蓝色和甜美的橙黄竟然激起了我的食欲。阳光照射不到的建筑背面是几乎全黑的,无意地成为了它们夹缝间天空和海洋的相框。
  天空越靠近海平面的地方就越被太阳所渲染,最上面还是淡淡的天蓝色,最下面就已经是污浊的赤红色。好动的大海此刻一动不动,平静地像是只为了反射光芒而存在。暴躁的太阳还很温柔,趁着无人可以看到它的慵懒,它只是无精打采地敷衍着天空。云彩,云彩是出乎意料的。由于眼中可以观察的画幅并不大,而其中尚在运动的更是屈指可数,这就让建筑边上的那几片云彩显得分外活泼。它们赶着在人们睡醒之前去到它们该去的位置,哪怕被像我这样的无趣之人看到那手忙脚乱的窘相。
  以天空之高远,为了能看清云彩的我往前走的这两步有点自不量力,阳台围栏的冰冷触感也的确令人冷静。可我还是用力地抓着,因为我想找到沙滩边隐约传来的声音。那像是有人在演讲,有人在附和,有人在训练,有人在喊口号。我不确定是否被建筑挡住了视野,只是我在东张西望的过程中发现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空气中那附着在皮肤之上反复蚕食又锻炼着我意志的寒冷已经逐渐减弱。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可以看清酒店花园里的很多细节了,初秋的落叶平均分配在各条小路上,暂时还无人打扫。夏天让人恼怒的鸟叫和蝉鸣也消失不见,在空气留下了真空般的回响。曾经在阳光照射下反射耀眼蓝色光芒的室外泳池由于光照不足,现在看起来分外阴沉又冷淡,幽幽的蓝光等待着一切落入其中的猎物。只是稍微注视了一下,我口鼻和喉咙深处就泛起了消毒液的味道,眼角的余光涌现出只有在水下才能看到的散射光芒。我后退半步,转移了视线。
  对面酒店的几个屋子已经亮起了灯光,我猜测他们一定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节日早早地退房,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总之一定不会是因为和我一样无聊,每天早起这两个小时就为了早睡带来的社交隔绝。身后酒店房间的门后陆续传来了孩童在地毯上追跑打闹的噪音,而此刻在我隔壁的同事怕是毫不知情。这就是我分外珍惜的独处时光,只想独享的美好时光。
  02102022 眼前的湖泊安静地将肉眼范围内的一切震撼景色都如实倒映在了自己身上。远方的山峰上可以看到被狂风吹起的漫天大雪,云层之上。在靠近我的湖面上同样上演着完全一致的剧情,这一上一下的两座连绵不绝的雪山就像是合体成为了一辆在雪国飞驰的极速列车,而山峰上飞下的雪和山峰同样高的云彩就是火车冒出的浓烟。在雪的吸收噪音和反射阳光的双重特点之下,一辆咆哮着疾行着的白色猛兽就这么张牙舞爪地被刻在了时间上的某一刻度,寂静无声,亘古不变。
  湖面上除了那几座孤单的小岛便空无一物,没有动物甚至没有人类的拙劣造物。被少许云彩点缀的天空此刻还没有静止又深邃的湖水纯粹。小岛上也是千篇一律又精彩卓绝的装饰,它们和自己的略微深色一些的倒影组合成了多样的图案,在无人注视的地方自由地生长。近处岸边那每一颗笔直向上的单调乏味又各有千秋的高大松树也在纹丝不动的湖水上被塑造成为了两面毛糙的刷子,在相对平射的阳光照射之下还染着一丝金黄色的温暖氛围,为视野范围内的严寒留下了一丝缓冲的余地,在冷色系的世界中显得分外珍贵。
  同时也不难想象,当夜幕彻底降临,月光照亮这片宁静的湖泊时的那份静谧。墨绿色的森林将会彻底沦为黑色,清澈的湖水会因为失去大量的光线变成更加深沉的颜色。原本就并非透明的湖水此刻变成了千年的寒冰,不再是无色的介质而变为了深蓝色的固态。从人畜无害的人间仙境完成了变成吞噬生灵的寂静陷阱的蜕变,静静地等候毫无防备的冒失生命。
  刚刚,湖面上的第二个月亮刚刚泛起涟漪。也许是湖水下的精灵,那个不愿被打扰的高傲的精灵。那个拥有修长美腿的精灵,白发蓝眸和数十条纤细手臂的精灵。我享受着寒冷空气从鼻腔直冲大脑带来的冷静,也发现此刻我竟然已经无法动弹。就那么看着月亮的影子被一丝涟漪打破,而那水面下的异物也逐渐逼近我此刻伫立的岸边。
  肉眼可见的一切的植被都是垂直向上,唯独那个红白相间的信号塔是略有倾斜。毫无意外,人类的造物无法与这天地共鸣,这让我难以不和水下的精灵同仇敌忾。享受着后背越发肆无忌惮的寒意和水中逐渐清晰的影子同时向我逼近,我发自内心地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03102022在2044年的今天,我终于在港口成功说服了一个中国的船长,让他允许我登上他的船并用文字记录这在荒废牧场寻宝的一天。
  早在天还一片漆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出发了,有经验的水手们都无聊地打着哈欠,整条船上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的只有我和船长。船只从码头解绑的那一瞬间令我兴奋不已。我也不由得看向船尾站在船舵之后的船长。他是如今海边很少见的中国人了,这么标准的中国人长相很轻松就可以推测出他和我是同一时期的人。而在那场持续了几年又蔓延了全球的巨大凯旋之后,我们就很少有人还外出从事着这种辛苦又没有丰盛回报的工作了。当然,我很能理解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和我一样固执地热爱自己所热爱的事物的人。
  一旦离开海边,哪怕现在距离码头还不到100米,包括在内的全船人员就都不再回头。我们所有人各司其质地忙碌着,也都偶尔望向那太阳升起的方向。天空中的太阳还不算刺眼,赤红的光芒已经强势地渲染了整片天空。漫天的云彩整齐的像是鳞片,层层叠叠地布满了我们头顶之上的每一个角落。在我们前进的方向上,天空暴露出了唯一的漏洞,而那个大洞内正是此时光芒正劲的红日。被戳破的云洞内照射出的红光铺天盖地地替海面上的每一个海浪和每一滴腾空的海水都注入了一丝金红色。
  其实早在陆地上我就可以看到海岸线附近的海洋中歪七扭八地插着许多人为的巨物,这些茂密又庞大的金属废墟就是这篇海域被称之为荒废牧场的理由。如今,我已经如愿以偿地接近了它们。它们比我想象的还要神奇、雄伟百倍。自称文字记录者的我并非出于对于这段历史的兴趣才出现在这里,尽管此刻铁锈和海风铺面而来,而不知道是不是海浪的拍打,我内心深处一直有一面战鼓在神奇地和什么频率开始共鸣。这区区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让我对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到底有多惨烈产生了不可抑制地猜想,同时也感叹着船长居然能在如此危险的地方靠着风能驱动的船就出入自由。我拙劣地在船两侧看着会不会有碰撞发生,偶尔还多余地出声提醒,索性无事发生,代价不过是船员们对我的鄙视逐渐加重。
  战役过后人类的科技倒退了不止百年,我拿着纸笔记录着船员靠力气驱动船只,船长靠肉眼和记忆操控全局。感受着太阳逐渐加大着力度却越发寒冷的天气,我开始观察起这密密麻麻又连绵不绝的钢铁丛林。
  介于某种很浅显的化学知识,大量金属插入海床导致很多海洋生物的急速繁衍。这同样也可以解释放眼望去的破败巨兽上栖息了无数白色的海鸟,它们毫无节制地捕食着泛滥的鱼虾。时刻都有它们集体收紧翅膀一头扎入海中的身影,那连绵不绝的场景无时不刻地周围重复上演,是这片牧场里特有的小型白色雨。我将这前半生都没听说过的奇妙景象颤颤巍巍地写在小本子上,将本子和笔都塞回风衣的口袋里,正了正帽子站了起来。看着周围这些当年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争机器在死后竟然成为了海鸟的天堂而唏嘘不已。
  04102022很快,我们就在海鸟伴随着海浪冲击废墟的声音下不停地向着海下发起冲锋的见证下逐渐走出了钢铁的参天芦苇丛。(很快,随着海浪冲击废墟的声音下,我们见证着海鸟不停地向着海下发起冲锋,我们逐渐走出了钢铁的参天芦苇丛。)密集的机械残骸几乎消失不见,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耳朵中的海鸟鸣叫弱不可闻,而失去了其他目标的海浪也只好拿我们泄愤。刚才还叼着烟圈的船长和忙里偷闲时一样会东张西望的水手们在此刻都明显紧张了起来,在随时有可能碰撞或搁浅的废墟中穿行并没有让他们像现在一样紧绷。
  答案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由于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不光是地球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同时改变了的还有很多我们当时很熟悉现在却急速演化成了陌生模样的生物。纵然荒废牧场前段的复杂地形让很多技术和勇气都不达标的船长望而却步,但是在很多海边生活的人看来其实那些碍事的障碍才是保护了岸边人类的主要防线。现如今还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海洋里的确出现了对人类杀伤力极大的海怪,但是时不时就会突然消失的船只的确让海边生活的每一个人头顶上都出现了阴霾。而我,可能是整艘船唯一一个期待那神秘的海怪真正出现的人了。科技的突然倒退让很多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难以适应,我从没有哪怕一秒怀念过当时那个信息过载、蠢材横出的时代。在现在这个后现代复古时期的我们处在第二次蒸汽时代左右,学校里的孩子们听着之前的航天航空知识仿佛像是在听神话故事。而这就是我这种人可以名流青史的绝好时机,我靠着纸笔的力量记录并复原着大灾变后的一切。在我垂暮之前的最后一块拼图便是眼前海洋中可能存在的全新生物,想到这里我不再畏惧摇晃的船只和刺眼的阳光,我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开始眺望我们驶向的前方。我猜我猜到了我身后的船长猜到了我的心理变化,他一定看到了我反常的兴奋,即便刚才的一切心理变化都只在我脑海中进行。他此刻可能已经把目光从我的背影上抽离,望向了更重要的海洋。
  我的雄心壮志没有改变我的体魄,原生内陆地区的身份还是在大海上不堪一击。我的肉体和我的意志很快就像是天气一样变得阴云密布、急转直下。此刻哪怕是在海上一无所知的我也能从风中听到不详,从天空中看到愤怒,从海的颜色中察觉到压抑,从海的形状中体会到危险。都说海上的风暴发生的很快,我一直都认为因为在无处躲藏的海洋上,水手们对于风暴的恐惧导致出现的认知偏差。没想到就在经验丰富的观察员喊出风暴来袭的前一秒,我就已经被扑面而来的大雨险些击倒。我只觉得眼前的海浪表面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到近沸腾了一下,我们就被风和浪还有不能称之为雨水的水流同时打中。我立刻按住了胸前的小册子,在从干燥到湿润瞬间切换的甲板上小心翼翼地向着船的中心歪歪扭扭地前进着。我身边的水手同样在横着袭来的大雨中急忙地搬运着什么或者呼喊又回答着什么指令,但是他们明显在海浪中的姿态要比我优雅许多。戴上兜帽的我笑着想到自己小时候玩蹦床的时候会有大人闯入我们的领地,而这时所有的孩子都会拼命地围攻这个大人,想必我如今的狼狈姿态就像是被大海这群大人恶意驱赶的小孩子吧。在暴风的肆虐下,我们早早地收起了风帆,而就是船下涌动的海浪也一样屡屡让我们所有人上下翻飞。听着木质结构的船在呼啸的狂风中依旧刺耳又令人牙酸的声音,我感受到了我那个时代的人少有感触的大自然的怒火。
  05102022 陈旧酒吧里,两人身份和地位都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人对面而坐。年长的中年男子没有脱下大衣的意思,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喝了一口便放回了木质并轻微开裂的桌子上。他对面稍显年轻的男人则继续吹着手中的那杯拿铁,头都不抬。两人就这么坐在老酒吧的最阴暗、最偏僻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你上次说,你的夫人不见了?现在找到了吗?年轻人毫无征兆地将咖啡从嘴边移走,看着中年人的眼睛说道。
  并没有,警察还没有找到她。啊,可怜的孩子,快快回到我的身边吧。中年男子更加低迷地蜷缩了一些,他痛苦的面部就像是想要和桌面接触一样。
  是啊,亲爱的女士,不光警察找不到她,就连她的爱人也对她的下落毫不知情,真是可怜。咖啡被他喝了一口,话题也被他推进了一下。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总是夜不归宿,谁知道这次竟然四天夜里都没有回来。我实在害怕,才去报了警。中年对于已经发生的惨剧显然还不能接受,他把额头放在自己喝过的酒杯上,即疲惫又无力。
  警察就没有怀疑过你吗?我亲爱的大人,他们就没有想过是你把人藏起来的吗?年轻人终于说出了他压抑了很久的话语,说完这话他的嘴角都还在抽动。
  什么?你在说什么呀?中年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抬头看向了伸进灯光中的年轻人的愤怒的脸。
  我说你,亲手害了你的夫人,她一定是发现了你的情妇或者你的腐败。总之,你把她藏起来了,要不然就是你直接把她杀了!你这个凶手!年轻人坐直了身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和音调。他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看起来像是在预防自己的挣扎。
  我怎么会杀了她?我每天都在祈祷她的平安归来,你是不是病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点上一碗热汤,服务员!中年人不再那么拘谨了,他开始扭头呼唤并不存在的服务员。
  你还不承认吗?你这个懦夫,我分明听你在梦里说过了!没想到吧,大人,有一天夜里你喝了太多啤酒,在梦里我听到你的忏悔了。年轻人越说越激动,他的头已经来到了桌子的正上方。要不是此刻他手腕上的手铐还连着他几乎没有坐上的椅子,他都快要爬上桌子了。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亲爱的先生,梦话可不能当作证据呀。中年人慢慢从椅子上下滑了一点,他逐渐离开桌子前面的光源,进入黑暗中。虽然如此还是能看到他的表情已经放松了很多,在其中还有一丝得意。
  06102022 2018年秋季,从泰特现代走入了细雨。你我都戴上了卫衣的兜帽,沿着泰晤士不紧不慢地向着绝不是最近的一个地铁站行进。刚才在馆内看到的展览普遍来头很大,其中有几个甚至连我都险些叫出名字。礼品店内的货物价格并不算离谱却依然让我望而却步,买了两杯价格正常的咖啡,它俩都没能活着走出大门。步行的过程自然是轻松写意的,比泰晤士还要美好的只有雨中的泰晤士。她从刚才有着些许聒噪,在我耳边不停地灌注着现代艺术的碎片化知识,而我自然更加虚伪地附和又在不理解的领域大放厥词。身边卖艺的人在雨中变得比以往更加卖力,简直像是癫狂。低矮又莫名其妙的桥洞下充满着我更能欣赏又不想承认的涂鸦,同时上下翻飞又时不时摔倒在地的滑板少年让我们两个人都加快了走路的速度。从彼此的脚步声中,从刚才不小心断开了一秒钟的谈话中我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老化。桥下,我借口抽烟,实际上是发现卫衣上的水珠已经快要彼此触碰。我回头看着靠在桥墩上又藏在兜帽里的她,第无数次感叹着她的容颜。将香烟吊在嘴里,我蹲下去替她系上一只脚的鞋带,抬头望去,她面无表情。我站起后用我的胸膛将她的压在了柱子上,远处的滑板少年们欢呼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庆祝我们这两个老人的爱情。她吐出了一口香烟后,平静地用躲在我左肩后的嘴巴说着刚才是我第一次替她系上鞋带。随后又带着笑意地问我,这个动作你想了多久。我恶狠狠地回应,就凭你这个邋遢样子,大概从第一天起每天三次。
  随后,我们继续隔着彼此卫衣的袖子牵手一路走到了地铁口。伦敦的美,说起来很好唤回,随便几个地铁站的名字就可以闻到雨水。我们站在地铁站的屋檐下抽着烟,想要鼓起勇气走入地下。我眼中并不聚焦,看着屋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水有了一个不算明显的间隔。将口中家乡的香烟和空气中永远潮湿的空气一齐吸入肺中,没有回头就抓起她的手又走回了雨中。在下落越发缓慢的雨中,我带着她撞开了数不清的雨滴,我没有解释,她也没提出疑问。
  在一家贺卡店的门口,我把她塞进店家的伞下。从店家推门而出的时候,我向她展示了我买的一盒铅笔,怕被她偷走一样地又塞回了胸前。我向她保证,我将画出那匹黑色的白马,那一瞬间我的眼神一定比她的还亮。卫衣帽子下她嘴角的弧度从未消失,那匹马没有出现,那笑容我也画不出来。
  5年后的今天,画画早就已经不是我最痛苦的爱好,但那个被拉入雨中还会反过来抓紧我的人却和吸烟这个恶习一样变成了记忆。回民宿的路上,伦敦的那一班地铁没有空调。你我各自看着自己的书,偶尔的对话就和当时空气中一定存在的不快气味一样模糊。
  07102022 住在村东头的熊二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对人严格的同时又总是怕伤害到他人的感情。偏偏她自己又停不下来那张咄咄逼人的嘴。家中排名老二的她其实家境十分优越,自己男人又长时间在外打工,每两年的圣诞节才回一次家,她就变着法子地打扮自己和自己的居所。所幸,她是个有品位也舍得花钱的女人。
村里人早就发现,不论有个什么节日或喜事发生,又或者只是天气的好坏,过几天就一定会有装修的队伍开始进出她的屋子。我们全村的人都亲眼见证了她屋子的内外的变化和装修队老头买了新车的事实,她屋子的变化比起海边天气还要多变。
  二婶她是个高挑又丰满的女人,她精心打点过的短发总是让人想起在城市中生活的那些模特。而她精心购置的各式外衣也同样在村庄内引人注目。她偏爱大面积的单色,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的房子里总是被各种色彩切割开了。全村人都知道的那座海边的蓝房子属于她,而推开房门后又能看到棕色的墙纸贴满了屋子,每个人房间的地板颜色也从不相同,这一人让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其中不包括我。我喜欢她那红色又印有植物图案的客厅和米黄色上带着裂纹的厨房,至于那神秘的卧室,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能猜到会是一样的色彩缤纷,绝不单调。而最让我敬佩的就是她家的装潢并非一成不变。她对待我们这些邻居的直言不讳,换在自己屋子上更是雷厉风行。
我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看到一卡车的工人在一大早就停留在她的门前了,她一如既往地在门口欢迎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人们。工人自然也对她十分有礼貌,毕竟她一个人可能就养活方圆数十公里的装修工。在工人们完成了每次的工作后,她还会给他们端上果汁。每每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和二婶关系不错的邻居就猜到接下来一定会到来的聚会邀请。每一次,待她将房子收拾整齐,她就会挨家挨户地邀请我们一齐去她新装修好的房子里聚会。我是不是忘记说二婶本身也是个绝佳的厨师了?她家的聚会一直都保持着非常高的水准,不论是菜肴的丰盛水准还是美味程度都在我们村庄首屈一指。奇怪的是,每次她都是笑着看我们吃,而自己很少享受她自己烹饪的美食。起初,大家以为她是已经自己在家享受够了。直到有一次,一个邻居突然在她家门摔倒,被她扶进了自己家中。那个人无意间看到了二婶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付的晚餐。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们才意识到,心直口快的二婶其实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热衷炫耀又奢侈。她只是尽力地想办法排解着自己的寂寞和孤单。就像是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她在别人停止高谈阔论后,从不吹嘘自己华丽又精致的装潢,只是会经常趴在客厅的窗前,看着海边的景色,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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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nameisemo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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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主母季淑然,忌惮继女姜梨已久,如今得手足(电视剧:丽妃/原着:丽嫔)献计,以驱邪的名义想将其女除之后快。
捉妖的这天,姜梨让白雪给她挽了一个双丫髻,她生的俏丽灵秀,这么一来,越发像仙山九州上才有的莲花仙童。桐儿对着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叹道:「要是季氏和那劳什子道长真的指责姑娘是妖怪,怕是难以令人信服。哪有生的这么脱俗的妖怪,话本子里写的妖怪,不都是穿着鲜艳的衣裳,一出现就勾人魂魄,迷得人找不着北么?」白雪听到了,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说的那是肃国公。」安插在姜梨身边的暗卫闻言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瞪着里面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那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主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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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在这一日,姜梨不但将计就计的将季氏的假面撕了个干净,还将她这些年心狠手辣的事绩抄了个底掉!姜家主事者才惊觉自己错信季氏有多深;在厘清诸事后,姜家老夫人、姜家大房诸人才知与姜梨离心的厉害……
又能如何?想追悔?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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