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它儘管多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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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ten to 吞了它儘管多傷悲 Swallow it no matter how sad it is, a playlist by chu-lan-maria on #SoundCloud
"關於我真正的悲傷,我從不哭泣。 Over my real sorrows I never weep. Sui miei dolori reali, non piango mai."
─ Natalia Ginzburg (1916-1991 Italian author)/Lui e io, in Le piccole virtù, in Opere cit., I, p. 830.
She was an Italian author whose work explored family relationships, politics during and after the Fascist years and World War II, and philosophy. She wrote novels, short stories and essays, for which she received the Strega Prize and Bagutta Prize. Most of her works were also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and published in the United Kingdom and the United States.
An activist, for a time in the 1930s she belonged to the Italian Communist Party. In 1983, she was elected to Parliament from Rome as an independent politician.
(PS. I don't own any music and songs right, I just make the playlist for listening easily and enjoy all musicians your works and love to share it only. all copyright belongs to musician & singer. If you want me do delete yours from the playlist, please tell me then I will do it. Blessings! Thanks! Lan~*)
🎨 illustration from 'Стильные картины' pikabu.ru/story/stilnyie_kartinyi_1064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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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鼠苑】Bonding (R)
【Bonding】鼠苑(R) copyright. Mi-Wu
「嗯……不要這樣、尼茲米。」身體因蓄積的快感而弓了起來,接觸到那人的溫度燙得就像火一樣。總是如此,儘管平常對自己冷言冷語、挑三揀四地動不動要跟自己找架吵;可是在做愛時,老鼠總是會用他所能盡到的——最溫柔的方法去碰觸他。
小心翼翼地親吻、撫摸。就好像自己是他所最珍視的東西一般。
但坦白說這令紫苑有時覺得有點不耐,自己又不是什麼紙娃娃,更投入一點地親吻我、難道不行嗎?就好比說現下這漫長的前戲,真是說不清到底是溫柔還是種折磨……。
老鼠的指尖與唇瓣循著自己身上的紅色蛇痕,一點一點地輕輕觸碰與舔舐;雖然現在也習慣了,但當初非常討厭的、死裡逃生後所留下來的『記號』——不知怎的,老鼠總是很喜歡親吻那如藤蔓綁縛自己身軀的疤痕,或許就如他當時所說的……『嫵媚』?不過那樣的親吻方式,不時會讓紫苑覺得那其中似乎帶著一點感激的意味。
老鼠的手指劃過自己胸前的那條紅痕,灰色的眼睛對視了上來,口中吐出因寒冷的冬日夜晚而暈開的白煙,但在兩人之間,卻感覺是熱的。嘴唇碰上紫苑的臉頰,又輕柔地覆蓋上他的唇瓣,表情似笑非笑地對自己漾開。
「怎��…?不喜歡嗎?」
「才不是……」想要碰觸對方的慾望。想要更深入、更加激烈的……和眼前這個人結合在一起的慾望。情熱之際,自尊也無招架之力,撇過頭想唸那人幾句,卻只是氤氳著雙眼、抬起手遮住自己肯定變得奇怪了的臉,雙頰感覺熱得不行,整個人都像是要被煮透了一般,整個人都在渴求著那一個人。
「哦?那是怎樣?」拉開鼠苑毫無意義遮擋的手,看著那纖細白皙的手指,毫無想法地就在指尖上輕輕地吻了一記。
紫苑眉頭皺了一下,抬起自己沒有被抓住的那一隻手撫上老鼠的臉頰。「……是想要更多。」
老鼠看上去像是有點吃驚,微微地嘆了口氣。「……天然呆還真是可怕啊。」
「嗯?」紫苑還是看上去像是完全不明白的樣子。不過誰知道呢。
欺下身,柔軟彼此碰觸、交疊,一張一合地吞去對方的吐息,濕潤又炙熱的舌尖捲上自己的,回應得理所當然。不夠,還是不夠,還想要得更多。
就著相擁的姿勢,難以忍耐的紫苑闔腿蹭了老鼠一下,讓自己與他的腰身能夠更加接近。
老鼠沒說話,雖然自己沒有張開眼睛,卻能感覺他在嘴邊輕輕笑了一下。粗糙的手掌撫向下、滑落至自己的大腿向內探時,壓抑不住的喘息聲越來越重,紫苑覺得自己的慾望已經勃發得再難以克制。吻在自己的胸前遍佈、紮根,直至深入軀殼底層。感覺到他細削的指尖勾過囊袋、柱身,帶繭的指節沾著鈴口所溢出的滑液沿著輪廓摩娑著。
寂靜的夜晚,地下的廢墟中,有炭火滋滋地在爐灶裡烤著的聲音,外頭風拍打門壁、呼嘯而過的颯颯聲,月夜、哈姆雷特、克拉巴特不知在房間哪處竄著所發出的吱吱聲。除此之外,便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床單和衣料磨擦的聲響,破舊的彈簧床墊咿啞陷落的聲音,我的喘息聲,你一聲一聲地呢喃著我的名字,傳達過來細碎而低沉的語氣。有時聽起來就好像,我並不在你身前一般。
老鼠的指節擠入那穴縫之中,雖然還不夠濕潤、稍有點乾澀和疼痛,可是仍然覺得自己渾身的快感都被挑逗了起來,在輕柔的按壓之間逐漸失去了分寸���收縮著向你迎了過去。「嗯……」
「你也太急了。」老鼠微笑地親了一下紫苑的眉梢,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卻不像是自己游刃有餘的樣子。
「……已經夠了。」眨著眼睛宛如懇求的模樣。
「還不行吧……會弄傷你的。」手指伸入那雪白的髮間,撫至後頸,又在那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拼命地搖搖頭,手抓上那人的後背,感受到那人肩胛��的稜線在自己的手心內起伏,一手向下探去到那炙熱的根源,突地包覆住的刺激讓老鼠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進來……。」
對那人感到無奈,卻也不能抵抗。「…你有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
「我知道的好嘛、啊……。」話音未落,即感受到堅硬的那物從入口緩緩地推擠進來,掙開的皺壁服貼地裹著那人的形狀,酸麻感頓時從脊椎尾處傳遞了上來。
累積的每晚開拓的經驗,讓插入也變得沒有當初那麼困難,不一會兩個人就完全契合在一起了。可是還是不夠,那是自然,因為這才不過是開始而已。雙腿盤上老鼠的腰際,只為了能夠更貼近那個人,讓那人在律動之中可以更輕易地抱著自己。
「嗯、尼茲米……舒服……啊!」越是想要壓抑、越是感覺自己往其中陷入,呻吟聲在房間內清晰得令人羞怯。身體深處有股被熱源鑿開的感覺,他的性器滑順地被自己包覆、吞吐著,頂過濕濡軟熱的腸壁,突擊他脆弱的那一點。
老鼠低下身吻著紫苑的耳朵、脖頸,然後是他的嘴唇,那雙灰得好似西區入夜的星空的眼睛,積聚的亮光如同星屑一點一點地在他眸中閃耀著,此刻裝的只有他紫苑一人。儘管紫苑總是覺得那雙眼睛看起來離自己很遙遠,似乎總是在預告,來日那必將到來的分離。
他們是非常不相同的兩類人。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日子越久就越能感覺如此。可是或許就是如此不同,也才會這般好似無法切斷的引力,把兩人聚在一起。想要追上去,想要一探究竟,想要互相了解,想要改變對方,想要改變自己。
待在西區的這段日子,雖然不比留在No.6時過得安逸舒適,這裡難以融入的民情、各式各樣生存的潛規則、髒亂臭氣與腐敗味四溢的屋舍與市集、廢墟中寒冷的夜晚、美味的肉湯但他仍然想念著母親親手烘烤的麵包與櫻桃蛋���………羅列起來的話,待在這裡的難處或許真的不少呢。可是,這些日子也讓紫苑感受了至今從未感受過的充實感、自由,重新認識了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以及即便懷有遺憾,仍然帶點罪惡地感到十分幸福,非常地。
可是,人在感覺到幸福的時候,是不會前進的。而日子分分秒秒地過去,明明該憂心的事要更多,卻覺得一天一天都像在倒數,如果可以,能不能夠停留在這刻就好了呢…?
擁有需要守護的東西時便輸了,是這樣嗎?
「…疼!」耳朵被咬了一下,紫苑才回過神來。
「……分心嗎?想什麼?」老鼠一臉不太高興地看向自己,一手不懷好意地向下伸去握住紫苑的性器,配合著深入的節奏捋動著,下身原本就凝聚著的熱流更加滾燙了起來,刺激下穴壁更加絞緊,惹得兩人都悶哼了一聲。
「嗯…不行了……快一點……」熨熱地喘著氣也咬上老鼠的耳垂。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人天然到了一個極致,有時候不知道是誠實還是語彙能力缺乏,總是可以面不改色地做出令人驚愕之事。天知道自己是怎麼在一次次不經意地挑逗下忍住沒把這個呆子給吃光扒盡,但當然理智也是有一定的極限的。
加快速度的抽插,腸壁被擠弄得紫苑一陣一陣地顫抖,他也能感受到對方一跳一跳的脈動、越發的熾熱與堅挺,在幾次深深的挺入後,柱身的痙攣在自己體內勃動著,下身一股像是要把自己扭乾的收縮不止,汲取自己噴瀉而出一波波白流。
暈花的視線還未清晰過來,歡愛過後重重的疲累感壓著自己,卻也額外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蹭過來的體溫,在自己脖頸間有股搔癢的感覺,紫苑聽見老鼠用輕得彷彿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的音量說著。
「喜歡,好喜歡你。」
或許未來自己可能會有一天為這句話感到痛苦、悲傷,但那一定都是杞人憂天。這一刻,我要幸福地把它收藏起來。
「嗯,我也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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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傢伙
身高六英尺二、擁有一雙藍眼並英俊不凡的查德,更以其戴著面具的超級英雄身份「超級傢伙」之名聞名,成為了犯罪世界的剋星。
無論邪惡的 Demo 博士策劃了多麼巧妙的陰謀,這位金髮、肌肉健碩、二十一歲的英勇打擊犯罪者總是能夠及時趕到現場,挫敗罪行。
他穿著招牌式的緊身深綠色乳膠制服,雄偉地站在鏡頭前,向所有人炫耀他的最新英雄事蹟,以及他是如何再次挫敗敵人的。
然而這一次,Demo 博士有了一個計劃,要將這位年輕的英雄從未來的干擾中移除。
眾所周知,查德出生時因一位外表像人類的外星旅者施下的魔法咒語而被賦予了超能力。Demo 已經設法找到並捕獲了那位旅者。起初,這位外表英俊的外星人拒絕向 Demo 博士透露任何事情,但這位邪惡的犯罪天才不容拒絕。他讓他的科學家探查外星人的生物構造。
他們很快就告訴他們的主人,這個種族有著高度敏感的前列腺,如果被「觸動」,會產生大量的精液。這個種族必須在精液積聚到他們無法忍受的程度之前「釋放」出來。Demo 博士立刻將肌肉發達的外星人綁在桌子上,屁股朝上。然後,這個罪犯設置了一台機器,不斷地折磨現在掙扎的外星人。
更狡猾的是,他用陰莖環束縛旅者的陰莖,使他無法射精。經過兩天被惡意的前列腺按摩所性挑逗,英俊的外星人的睪丸膨脹到成熟哈密瓜的大小。他每次試圖高潮都被陰莖環挫敗,導致他絕望地想要釋放他的外星精液。到了第三天,他急切地嘮叨著打敗超級小子的秘密。
這位年輕人力量的來源在於他的精液。徹底抽乾超級小子的精力,這個男孩將永遠失去他的超能力。得意的 Demo 博士允許從囚犯身上移除環。他看著英俊的外星人的陰莖實際上爆發了。大量的精液如洪水般噴射而出。一切結束後,曾經強大的外星人變成了精神崩潰的樣子,順從地讓 Demo 博士將他的火熱屁股賣給某個性變態。
擁有了關於查德的這項新知識,Demo 博士設下了他的陷阱。有一天,超級小子回應了一個來自荒廢倉庫的求救信號。當他到達那裡時,他聽到了來自側房的女人的求救聲。沒有花時間去深思熟慮,這位過於自信的年輕壯漢衝進了房間,卻被一道強大的核能電擊擊中。正如噴射旅者所透露的,這樣的電擊會暫時使超級小子失去意識。
在將年輕壯漢擊倒後,Demo 博士迅速啟動了他的邪惡計畫。他脫下了沉睡肌肉男的乳膠服裝。Demo 博士讓他的手撫摸著對手緊實有型的身體。「我必須堅持我的計畫,」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英雄的身體抬上桌子並將他綁住。
查德醒來時發現自己赤裸地被綁在昏暗房間中的銀色桌子上。一個金屬管狀裝置包裹著他粗壯的陽具。「這是什麼變態行為,」他大喊。他看見 Demo 博士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我打算榨乾你的力量,」那惡棍咆哮道。「順帶一提,掙扎是沒有用的,綁住你的束縛是魔法的。」
查德眨了眨眼。他以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超能力的秘密就在於他自己的精液。當他到了青春期,查德發現他必須限制自己的射精。如果他在性愛中高潮超過一次,他的身體就會變得虛弱。他第一次多次高潮時幾乎昏倒了。他很快意識到,對幾個不那麼願意的女性一兩次高潮並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他的睪丸產生的強大精液只需要在他的睪丸內留下一小部分就能再生更多。查德現在已經訓練自己抵抗任何將精液射入任何女性體內超過一次的衝動。他相信自己多年的性自制將戰勝 Demo 博士嘗試的任何事情。
「你病了。你會像往常一樣失敗,」查德自信地說。「把這個裝置從我的陽具上拿開,」查德憤憤地要求,他那強壯的年輕身體在束縛中無助地扭動。他的藍眼睛注視著吞噬他陰莖的裝置。「這是你放在我的陽具上的什麼東西?」
「你可能會認出來,超級小子,」Demo 博士邪惡地笑了。「這和他們用來擠奶牛的裝置相似。當然,我加了一些額外的小裝置。」Demo 博士微笑著按下他手中方形物體上的按鈕。
令查德驚訝的是,包裹他陽具的機器開始在他的陰莖上上下活塞運動。他意識到這個裝置正在為他手淫。「現在就放我走,我可能不會踢你的屁股,」查德生氣地對那個惡棍說,而機器繼續對查德的陽具進行攻擊。讓這位超級英雄震驚的是,���種感覺一點也不令人不愉快。十分鐘後,他意識到他的陽具現在半勃起了。他再次拉扯著他的束縛。「放開我,你這個壞蛋,」他吼道。
「放鬆並享受吧,」德摩博士再次按下按鈕時說道。在管道內部,一種潤滑劑滲出到查德的陰莖上。這種液體特別設計不僅增加了手淫的摩擦力;它還在查德現在迅速增長的勃起陰莖上產生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我不會……我不會因為你對我做的事而高潮,你這個惡棍,」查德在致命機器開始有力地手淫他的陰莖時大喊。儘管查德抗議,但他的陰莖仍在繼續生長。「你聽到我說了,我不會射精,」查德一邊大喊,一邊更用力地拉扯著他的束縛。這個裝置對他陰莖的快感非常強烈。查德從未體驗過像這樣的手淫。
「我不會……為了……你而射精,」查德在他的大腦中與不屈服於性慾的意志鬥爭時結巴地說。他從未被如此精確地手淫過。這個裝置的上下抽動結合潤滑劑的刺激性溫暖很快就以他從未夢想過的方式讓他興奮起來。無意識地,他強壯的��腿分開,暴露出他的睪丸。他現在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會……射精。」
他的藍眼睛在房間裡四處張望。「我得專注於這刺激以外的事物,」他喃喃自語,一邊陰莖越長越高。
「哦,你會的,」德摩博士咯咯笑著,高興地注意到了暴露的英雄的睪丸。他在手中的裝置上拨动了另一個開關。突然,查德的睪丸下方桌子上的一個面板滑開,讓一個圓形物體浮現出來。這個新裝置的表面緊緊地頂住了現在扭動的年輕小伙子的睪丸。「享受吧,」德摩笑著按下他手持裝置上的另一個按鈕。幾秒鐘後,這個物品的圓頭開始對查德的沉重睪丸震動。
「不……不……不要——哦!」查德在他的睪丸被愉快地震動時叫喊。查德的睪丸一直非常敏感。在性愛時,他喜歡女人撫弄它們。他怎麼也不知道他最後一次征服的女性其實是德摩博士的特工。她告訴了她那邪惡主人,查德的睪丸一受到刺激就會射精。
「讓我增加那振動在你這年輕健壯家伙的睪丸上,」德摩博士咯咯笑著,一邊按下他控制裝置上的按鈕。
「啊,天啊……不要——哦!」查德尖叫著,當他的睪丸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刺激。很快,這位年輕英雄在雙重裝置持續攻擊他的男性氣概時狂野地扭動著。
「我不會……拜託……不,我不會,」他哭喊著。他的大腦在這雙重攻擊下旋轉。 「我得集中注意力……哦,操我的蛋蛋……我的該死的蛋蛋……這振動……太強烈了……太他媽的……強烈了,」他以一種明顯顯示他正失去不射精決心的語氣尖叫。
Demo 博士迅速走向 Chad。他一聲不響,巧妙地將金屬夾子固定在顫抖的 Chad 的每個乳頭上。是時候充分利用 Chad 的每一個性感帶了。
「哎喲,那很痛,」Chad 在每個乳頭夾固定時哀嚎。他先前的自負自信已經消失無蹤。「你在做什麼?」Chad 啜泣著,當他的肌肉魁梧的軀體在桌上翻滾。他的動作就像是從水中被拉出來,在河岸上扭動的魚。
Demo 博士一言不發,將線連接到夾子上,然後將它們連接到桌子側邊的插座上。他在手持的折磨儀器上按下第三個按鈕。短暫的脈衝電流迅速襲擊 Chad 的乳頭。
「哦,天哪,不要,」Chad 大聲疾呼,當他的乳頭性感帶被激活。就像他現在完全勃起的陰莖一樣,Chad 的乳頭很快上升形成堅硬的小丘。他現在喘息著並且成長著,因為他努力不屈服於越來越強烈的射精衝動。他的八塊腹肌緊張和放鬆,隨著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不會……我不會,」Chad 可憐地堅持著,當他身體的各個部分被刺激。很快 Chad 感到那個預示他確實要射出精液的球感。 「我得集中注意力,」他結結巴巴地說,當他的身體緊繃。 「我不能……哦,天哪,我的蛋蛋感覺……哦,操我的雞巴和我的該死的乳頭像火一樣……」他尖叫出來。「我……我……哦,操我的蛋蛋……感覺如此……他媽的……不……哦,操……感覺……如此……棒,」他不由自主地哀嚎。
「來吧,小夥子。射出來。你如此渴望,」Demo 博士知道這個顫抖的肌肉超級男人正在滑向深淵,很快將無法停止射精,他高興地嘲笑著。他走到喘息的年輕猛男身邊,在 Chad 的耳邊低語。
「來吧,沒關係。放棄吧。你知道我贏了。你不僅會為我射精,而且你會一次又一次地射精,直到你的超級英雄蛋蛋被抽乾所有的力量。」他將所有三個裝置調至全功率。
不……不……不……我……不要……我……我不要……我……啊啊啊啊……該死……是的……啊啊啊……該死……我……需要……啊啊啊啊,"現在已經嚇壞的查德開始嚎叫。此時,他那振動的睪丸已經開始翻騰。他感覺到自己的臀部不由自主地將那跳動的陰莖向上頂入那潤滑的抽動機器的管道中。他試圖集中精神在某物上,作最後徒勞的努力以免爆發,但機器對他現在已經完全勃起的陽具的熟練手淫,加上對他的睪丸和胸部乳頭不斷增強的振動,現在已經無法抗拒了。
「去做吧!」德摩博士知道這響亮的命令可能會讓英雄屈服,便大聲嚎叫。
健壯的年輕公牛透過模糊的眼睛看著他的折磨者。他終於停止了掙扎。「我……我……我……啊啊啊,」查德在第一波噴射出現時尖叫。
德摩博士按下另一個按鈕。套在查德陰莖上的擠奶機開始吸吮動作,同時仍然繼續上下運動。
「不……不……停下來,」查德在恐慌中悲憫地啜泣,他那過度刺激的陰莖噴出了他第一次壯觀的超能量精液。他的潛意識早就渴望在性愛過程中不止一次地射精。
現在它終於可以擺脫查德控制意識的束縛,因為後者的防禦在壓力下崩潰了。他的肌肉在束縛中緊繃,他那被潛意識控制的健壯身體,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性交模式」。
不久,查德開始胡言亂語,他不斷地將軀幹向上推進入那手淫裝置的空心管道。他對除了滿足他那壓倒性的射精衝動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
德摩博士看著失控的查德對著抽動機器瘋狂地性交,並感到欣喜。精液從查德的陰莖和包裹管道壁之間的少數空隙中滲出。
「天啊我停不下來射精,」查德在瞳孔上翻之前尖叫出聲。他那年輕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不斷地達到高潮。「射出去了……停下……得停止射……出去了……」他喃喃自語,當他那超強力的精液像不停的噴泉一樣向上爆發進入那管道的吸力中。
當德摩博士凝視著查德時,他看到這位曾經肌肉發達的英雄的身體隨著每一次新的射精而實際上在質量上縮小。
「停……我需要……停下來,」查德哀嚎著,他的聲音從原本的低沉性感轉變成更高、更可憐的調子。「可以……停……必須……快……空了,」一個不斷縮小的查德嘆息著,他仍然無情地操作著裝置。
然而,德莫博士有著其他的想法。他加快了兩個裝置的速度。「我要你把它全都搞出來,」他堅持說。
查德發出尖銳的呻吟,持續地射出精液。他的每一次射精都進一步減少了他的體型。即便如此,查德的陽具還是不斷地爆發,直到最後只有一個氣泡從他陽具頭部的縫隙中逃逸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他的睪丸裡已經一無所有。它們就像兩顆小型的乾梅子,躺在現在皺巴巴的囊袋裡,懸掛在曾經肌肉發達的英雄瘦削的雙腿之間。
查德躺在桌上。他曾經強壯有力的軀幹已經變成了一個汗水滴答、瘦骨嶙峋的年輕人。「操。你他媽的把我掏空了。你永遠奪走了我的力量,」查德以他新的輕柔嗓音悲慘地呻吟著。他凝視著那個把他榨乾的男人。他的藍眼睛瞇著看著這個犯罪天才。很明顯,他未來需要眼鏡才能看清楚。
「從肌肉英雄變成四眼九十磅的書呆子,」德莫博士笑著。他走向現在顫抖的查德。「看來你也從六英尺多的高度縮水到現在僅僅五英尺六英寸。」德莫博士解開了現在已經閹割並且是前超級英雄的束縛。
查德的眼睛充滿了淚水,他慢慢從桌子上站起來。「我現在該怎麼辦,」他哭著,顫抖著站在他那個看起來更高大、更有力的毀滅者面前。
「你還有嘴巴,」德莫博士嘶啞著說,他迫使曾經是強大的超級傢伙、現在已經完全順從的矮小傢伙跪下。
查德在德莫博士將他的陽具塞進查德喉嚨的那一刻發出了窒息的哭聲。查德現在知道,他作為一個熱血打擊犯罪的英俊英雄的生活已經結束了。他作為德莫博士和他的幫派的瘦弱小個子吮吸者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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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 your fear?
我躺在扁平的老雪佛蘭車頂上,盯著嘴裡的吐出的煙霧往上��升,與滿天的星辰融為一體。
車子的主人突然回到車裡,低矮的車身因為車門關起而震動好大一下。
「邦迪,啊你是抽完了沒?我們要上路了。」雪佛蘭的車主鹽酸諾爾斯從駕駛座的窗戶探出頭,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瞧著我。
「喔,好了啦。」我把菸屁股隨手亂扔,從車頂一躍而下。
我擠進副駕駛座。鹽酸滑著手機,順手遞給我一瓶可樂。
「你看最近的新聞,又有人被發現死在洲際公路上了。」他把手機裡的新聞報導秀給我看。我瞇著雙眼點點頭,假裝自己有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底黑字看懂。
「他們說那些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路上一樣。」鹽酸知道我懶得看那些字,便耐心的陳述給我聽。「那些死者身上都沒有任何外傷,但是全身的血液卻早已流乾,內臟也被掏空,像是死了一陣子才被扔到路上一樣。」
我點點頭,扭開可樂瓶蓋。「……這聽起來有點像是黑色大理花兇殺案。」
黑色大理花是四零年代一樁驚悚懸案,受害者伊莉莎白蕭特被發現陳屍於路邊,身體從腰部被斬成兩段。除此之外,蕭特全身的血液都被流乾、內臟被挖空,臉部嘴角還被毀容,割成了小丑的微笑。
只是跟公路上的死者們的不同之處在於,蕭特是先被別人斬成兩截再放血、掏空內臟的;但州際公路事件的死人們身上並沒有任何外傷,體內的血液及臟器卻離奇的不翼而飛。
「喬凡諾也是這樣死的。」鹽酸抹了一把臉,面色凝重的望著擋風玻璃。我也感受到那股沉痛從心底席捲而來。
喬凡諾是我們的死黨,他與三名背包客是頭一批被發現死在州際公路上的人。他們的屍體各自散落在不遠處,像是被人沿路扔下的垃圾。
喬凡諾原本計畫下週要來參加我跟鹽酸籌辦的地下饒舌battle卻突然失聯,等我們再度得知他的音訊卻是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消息,這讓我跟鹽酸大受打擊,因而取消比賽。
而且很弔詭的,喬凡諾的驗屍報告出來,發現他除了內臟被掏空之外,其餘的全是海水;貨真價實的海水。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神經病會把人的內臟掏空再灌進海水啊?
對於喬凡諾的死警方也無從查起。我想這大概連聯邦調查局也沒輒吧,畢竟怎麼可能有人有辦法憑空把內臟與血液從死者身上取出來呢?還有,在他體內灌滿海水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儘管事實如此弔詭,鹽酸卻無論如何都想替喬凡諾爭口氣,於是他向我提議一同前往州際公路去尋找殺害他的兇手。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跟他擠在他父親的老破車裡;喬凡諾對我來說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貴人,也是多虧他的引薦我才能得到唱片公司上門簽約的機會。
總而言之,我們誓言一定要找到兇手的蛛絲馬跡;就算是一丁點能協助警方偵辦的線索也好。
鹽酸提議我們最好半夜就出發,這樣一來比較能夠趕上清晨,用不著摸黑尋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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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音樂廣播,把椅背向後調整到整個人能夠躺平的角度,當作按摩椅享受車子行駛中的震動感。
「邦迪。」鹽酸突然把一支手機遞給我。「這是喬凡諾的手機,我從他家人那裡要來的。」
「嗯?你拿他的手機做什麼?」我接過那支手機,漫不經心的點開螢幕。
「他失蹤的前一晚曾經跟我提過他的IG收到一封很奇怪的私訊。他當時大半夜的還打給我,好像很慌張一樣,可惜我那時候喝醉了,整個人茫得要命,根本沒有仔細聽他在說什麼。」
鹽酸聳了聳肩,嘆了口氣。
「因為我是事後才看清楚他傳給我的訊息,但在那之後他人就失聯了……我看警方似乎也沒查到這裡,所以我才想說直接跟他家人要他的手機來看看。」
「這樣子啊。」我用手機輸入喬凡諾的生日,解開解鎖畫面,點進他的IG帳號。
我看見他的通知欄跳出一堆留言、標記與愛心,大概是他前來追悼的親朋好友留下的訊息。
我暫時忽視那些令人鼻酸的文字,直接點進他的收訊欄,那裡同樣也多了好幾封親友傳來的哀悼文。我把訊息往下滑,找到他失蹤前一晚的對話紀錄。
那是一個擁有奇怪頭貼的帳號:「slitz__uhluhtc」。
也許對近期有在使用IG的人來說,對擁有「slitz」這個開頭的帳號早已見怪不怪,不外乎就是一群假借韓國明星團體的粉絲去發布參雜血腥資訊的��二帳號。
聽鹽酸說喬凡諾當時嚇成那樣,難不成他是第一次知道這玩意的嗎?
我查看喬凡諾與那支奇怪帳號的對話。
然後喬凡諾便封鎖了這支帳號。
「這個帳號的確很詭異,不過這大概就只是惡作劇吧?」我挑了挑眉。
「既然是惡作劇,那喬凡諾當初幹嘛還急著打給我啊?」鹽酸攤開手,不明所以的樣子。
「要不就是……他可能看到了什麼之類的?也許這支帳號又創建了別的分帳來騷擾他,或者貼了一些他害怕的東西給他?」
我會這麼覺得是因為這些擁有「slitz」開頭的帳號總是會得知對方害怕什麼東西後,又會故意私訊那類的影像或資訊來嚇唬對方。
總而言之,既然這支帳號是喬凡諾最後聯繫的對象,那我們也就有調查的必要。
我解除那支帳號的封鎖,然後點進它的個人頁面想查看它所發佈過的貼文。不過那裡卻空無一物,沒有任何貼文與追蹤者。
也許這真的只是用來惡作劇的垃圾帳號吧?
車子在此時駛離城市,開上高速公路。我們���計在凌晨六點左右抵達州際公路(第一批公路棄屍的路段)。
因為目前也沒什麼線索可得,於是我收起喬凡諾的手機,重新躺回椅背上發呆。
深海恐懼症……喬凡諾向那支帳號這麼回答。所以他是真的害怕深海嗎?
啊有了,喬凡諾曾跟我提過他害怕潛水及較深的海域。有一次我們去馬里布的杭亭頓海灘度假玩水,結果他幾乎都待在沙灘上不敢跟我們去衝浪。
我掏出手機查詢關鍵字。「深海恐懼症」算是一種心理障礙,包括對海洋空間的恐懼以及未知的海洋生物的恐懼。
患者會懼怕海洋的空間,因為對他們而言那就如同難以逃脫的深淵,給人極大的壓迫;而海底也孕育了許多未知的海洋生物,牠們的模樣千奇百怪,行蹤也捉摸不定,很可能就淺藏在黑暗的海域對著人虎視眈眈。
但患有海洋恐懼症跟喬凡諾的死又有何種關聯呢?他當時為何要急著打給鹽酸?死前到底又經歷了什麼?
等等,我突然想起他的屍體被發現灌滿了海水——難不成他的死真的跟這隻惡意騷擾的帳號有關聯嗎?
儀表板上的搖頭娃娃讓我心煩意亂,於是我改成仰躺的姿勢,把目光放在車頂。鹽酸正在一邊開車一邊吃著稍早沒吃完的甜甜圈。
「兄弟我問你喔,你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啊?」我隨口問他。
「幹嘛?怎麼突然問這個?」鹽酸鼓脹著嘴,一臉莫名其妙。
「沒有,我只是好奇……喬凡諾會不會是被他所害怕的東西殺死的……」我吞吞吐吐,因為想到喬凡諾的屍體滿肚子海水,萌生出了這個怪異的想法。
「……什麼跟什麼啊?」鹽酸不太懂我的意思,不耐的繼續盯著路況。
突然我感受到喬凡諾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我點開螢幕,發現是他的IG收到了私訊。起初我以為是他的親友們,直到我定睛一看才察覺竟然是那支恐怖帳號。
slitz__uhluhtc:
你的恐懼是什麼?
對方一樣是那句跳針的老話,似乎是發現我解除了封鎖他才又來騷擾。
喬凡諾的死讓我已經深受打擊,這支白目的惡作劇帳號又跑來胡鬧。我終於按耐不住,開始回傳訊息給他。
我:
你想幹嘛?
slitz__uhluhtc:
你的恐懼是什麼?
我:
回答我,你們把喬凡諾怎麼了?
slitz__uhluhtc:
你的恐懼是什麼?
我:
他媽的叫你回答我,你低能嗎?
就在此時,車子爆出一陣刺耳的轟隆作響,聽起來恐怕是引擎出了問題。鹽酸咒罵一聲,放慢速度將車子停靠在路旁。
「他媽的,��知道去跟漢斯他們借車就好。」鹽酸關掉引擎,下車走向車頭查看。
我環顧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公路及荒地,似乎離州際公路還有一段距離。
鹽酸打開車子引擎蓋,像醫生一樣檢查內部。「邦迪,水箱快沒水了。」他從窗外向我喊道。
我遞了一罐礦泉水給他,突然又感受到喬凡諾的手機傳來震動。
slitz__uhluhtc:
你的恐懼是什麼?
「他媽的煩死了……」我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回傳訊息嗆他。
我:
幹你閉嘴不要吵啦
鹽酸在此時回到車上,轉動鑰匙試著發動引擎。但情況似乎不太樂觀,車子依然粗喘著跟剛才一樣難聽的轟隆聲。
「好極了,我們被困在荒郊野外了。」鹽酸翻了個大白眼,無奈的趴在方向盤上。
「唉算了啦,我打個電話求救吧……你先去把警示燈弄一弄。」我掏出我的手機打算搜尋拖吊的電話,卻突然注意到手機螢幕在車窗上的反光有些突兀。
「喂,等一下!」我叫住準備下車的鹽酸。
「幹嘛?」他回頭望著我。
「你、你看外面……」我指向窗外。鹽酸瞇起雙眼細看著他那邊的車窗,隨即表現出和我一樣的反應——
窗外不知何時變得一片漆黑,連星辰與月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看不見路面的反射,彷彿我們連同車子被困在只有黑暗的空間。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壓迫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來,不安的涼意猶如毒蛇般竄上我的背脊。鹽酸也察覺到了,他屏住呼吸,瞪著斗大的眼珠子看向我;有東西正在接近我們。
「閉上眼睛!」鹽酸突然大喊。「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要看外面!」
雖然我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我依然乖乖照他的話做。
我們倆緊閉雙眼,低頭隱忍著外面傳來的那股窒息感。我能感受到冷汗順著我的脖子流下,被車裡的冷氣搔刮。
時間彷彿過了好幾個小時,那毛骨悚然的感覺卻始終沒有褪去,依然籠罩在車子外圍。
就在此時我聽見有人正在拍打我這邊的擋風玻璃。「喂!你們沒事吧?」一道粗曠的男聲從外面叫喊著。
我緩緩睜開雙眼,看見外頭是一個戴著鴨舌帽、蓄著落腮鬍,模樣看起來像是卡車司機的中年男人。而周圍的景色不知何時也恢復了正常。
「老兄,你們是怎樣?在這過夜嗎?」卡車司機向我們問道。
看見有正常人出現,我立刻激動的搖下車窗。「我們的車拋錨了,然後剛剛��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突然我感受到鹽酸抓住我的手臂。他依然緊閉雙眼,對我搖了搖頭,似乎在暗示我不要和外面的男人說話。
此時喬凡諾的手機又震動起來,螢幕亮出一則訊息。
slitz__uhluhtc:
我知道你害怕什麼
「什麼鬼?……」我瞥了那行字後,轉頭想要打發掉窗外的卡車司機,卻看見他張大著嘴、用誇張的表情瞪視著我。
「幹、幹什麼啊……」我看著卡車司機緩緩把頭往後仰,面對天空發出痛苦的乾嘔聲,身體看似無法控制的抽蓄著。
我透過車內的光線看見他的腹部逐漸隆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頭鑽出來——
「啪搭!」
我看見他的嘴裡竄出一條粗大、濕漉的物體拍打在我這邊的車窗上。
「幹三小啊啊啊啊啊啊!」我嚇得驚聲尖叫,手指急忙按回車窗。那條黏膩、模樣像是章魚觸手的黑色東西控制著那男人,差點就要爬進車裡。
隔著擋風玻璃,我看見他的嘴跟喉嚨被活生生的從中間撐成兩半,像是被異形寄生似的,裡頭有好幾條黑色觸手同時竄了出來。
我聽見鹽酸也在尖叫,顯然他也目睹了那不切實際的畫面。
「開車!快開車啊啊啊啊!」我緊張得對鹽酸大叫,完全忘記車子拋錨的事。
slitz__uhluhtc:
睜大眼睛直視你的恐懼
簡訊又從喬凡諾的手機亮了出來。
突然我看見鹽酸顫抖著全身,嘴裡尖叫著向我轉來——
我看見他臉上的皮膚像是融化一般,擴張出好幾個密密麻麻、如同蜂巢的小洞。
他的皮膚組織被他痛苦的表情擠壓,不斷的從那些孔洞中溢血水。我甚至看見每個洞中都鑽出了正在蠕動的細小觸手。那些觸手撐破了鹽酸的眼球及喉嚨,就像外頭的卡車司機一樣,身體逐漸被佔據。
撞見鹽酸的慘狀,我立刻尖叫著逃下車。我躲過想要攻擊我的卡車司機,跑到後車廂尋找能夠防身的物品。
在此同時我聽見鹽酸那邊的車門也打了開來。他似乎不再尖叫,只拖著搖搖晃晃的步伐朝我逼近。
我在後車廂找到了鐵棍,想趁鹽酸跟卡車司機接近後車廂時躲回車上。
這時我聽見四面八方出現更多緩慢拖行的腳步聲。我張望四周,發現有許多搖搖晃晃的人影朝我走來。
他們宛如喪屍前進著,每個人的嘴裡跟身體都被不停蠕動的觸手給貫穿,彷彿是那些噁心生物的寄宿主。
我發現他們有些人是背包客,有些是跟剛才的男人差不多的卡車司機。他們像是被操控一樣,全都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針對我而來。
我驚慌失措的逃回車上,把車門通通上鎖。那些被觸手控制的活死人終於抵達車子旁,不停的拍打車窗,搞得整輛車都在搖晃。
在我嘗試發動引擎時,喬凡諾的手機又亮了起來。
slitz__uhluhtc:
看看你,多麼可悲
現在被困在荒郊野外要跟他們同化了
你當初根本不該探究這一切
「什麼跟什麼……」我惱怒又恐懼的望著那些訊息一則一則跳出來。
slitz__uhluhtc:
沒注意到嗎?
你最好的朋友現在正在跟你打招呼啊
我看見滿臉血肉模糊的鹽酸趴在我旁邊的車窗外,他嘴裡的觸手不知何時貫穿了車門,刺穿進我的腹部。
⍎
「……州際公路附近又多了兩名犧牲者,分別為來自的東城的饒舌歌手丹默邦迪以及漢查西諾爾斯。
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處外傷,但內臟卻離奇的全被掏空、血液被放乾,就如同之前那些公路上的死者一般……」
克里斯警探盯著電視新聞,緊皺著眉頭。最近發生的未解爛事未免也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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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小島,來到另一個小島。從普吉島,回來台灣。一直以來,我都不清楚,我到底是誰?看我出生的地方,那我是泰國人;聽我最流利的語言,那我是英國人;
看我所希望的話,我是台灣人。
所以,我說我回來台灣,因為我認同所以我回來,儘管台灣是個我陌生的地方。我心中所有的台灣,就是每年短暫逗留一兩回的老家——高雄。
我不知道怎麼和台灣人相處,不知道怎麼用合適的方法愛這個小島。 然而,這一次,我踏上的不是回去熟悉的老家。高雄也不再是我對台灣全部的定義,多了一個我既陌生卻期待萬分的台北。我要在台北劃下起跑線,開始我認識台灣的馬拉松。
好喜歡台北的共享單車,我能在飽覽風景的情況下去到比走路更遠更遠的地方。學校在公館,沿著綠色捷運線一直騎,騎向我還不知道包含什麼的松山。路途中我常停下來,看一組組台灣人互動和交流,他們是陌生人,卻又不像完全陌生。一個賣紅心芭樂的阿嬤,蹲在牆邊,身前兩大籮筐紅心芭樂。她喊著:「好甜好甜,紅心的比珍珠芭樂更甜。」旁邊是條馬路,來往的人潮好像沒有住腳,但是框裏的芭樂卻越來越少。噢,我看到了。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蹲下挑選芭樂,那小綠燈閃動時,就匆匆丟下零錢跑開了。還看到���個婦人,手上提著一袋芭樂,每每綠燈閃起她都沒辦法完成自己的語句,又不小心和賣芭樂的阿嬤多聊了一個紅綠燈。如是,男人和婦人,不同的人和他們一樣,重複多次。
台北是個讓人安心的地方,我知道它安全,也知道它光亮。普吉島海面折射夜間的月光,波光粼粼,很美卻是危險帶著迷人的面紗,媽媽不許我太晚回家。台北晚上八點還有店鋪營業,是吃晚餐的飯館,水煮餃子店的角落有一輛賣麵線的小推車,用鐵杯子把提前煮好的麵線倒進紙碗。麵線車也是臭豆腐車,鐵剪刀剪一剪,把小塊裝進碗裏,淋上醬油蒜頭醬汁,又鋪上台式泡菜。靠在共享單車旁,急急吞了兩碗下肚。綠色捷運站的終點,松山到了。隨處找到還車地點,便看到饒河夜市,像是皇宮,後來才知道是廟。烤小鳥蛋和豬肉三星蔥,章魚小丸子和大腸包小腸,藥燉排骨和柯仔煎……回程的路上,我還坐在捷運回味這些台灣道地美味。
不知道哪裡可以接觸到更多台灣,校園的台灣人就是全部,台大也是我了解台灣教育的唯一地方。好多同學講話柔柔的,上課也好安靜。總是在想:老師是真的在問問題嗎?同學不回答我真的可以舉手嗎?聽不懂該如何和助教討教?我突然,變得好像不小心混進沙丁魚群的金魚,它們努力爭取上游,然而我卻連自己的追求是什麼也不清楚,即便是隨波逐流的能力都被剝削了。書本告訴台灣的學生一切,台灣的學生把書本收進書包也完完整整的放進腦袋,真的有打開來認真思考和審視書的內容是否正確,現在學的知識是否自己渴望的嗎?並不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變成和同學一樣上進的沙丁魚,而是希望大家都有自己魚的品種,大家都有不一樣的目標和追求。
開學以後,���看見的台灣,也變得很小很小吧,都在台大校園裏。校門口進來,直直的椰林大道,是我的系館,是我的總圖。晚上從圖書館出來,天空那樣黑,凝視著天空,星星會越來越多,原本有的會越來越亮。手指連著天上一顆顆星,好像看到我家鄉的模樣。我的家鄉是普吉島,是那個我成長的地方。在那裏,我聞得到海水的鹹腥,不像台北只能靠雲將海水以雨的形式落下。那裏的一切都那麼直接和單純,因為那是我以嬰孩的姿態成長的土地,不像我在台北剛落地便是必須通曉人際和社會的大學生。或許,一切都會慢慢習慣的。就像剛開學會默默悲傷椰林大道的椰樹,它們那麼整齊,看似那麼團結,實際上卻是疏遠又分開的,之間保有的是,永遠都無法拉近的距離。那樹就是我啊,和同學之間,和這片我認為屬於我的土地之間,總有莫名的距離。然而,現在是習慣了那樣的距離,知道如何為自己找到解脫了。那些椰樹,在黃昏時,也是會在樹影重疊的時候手拉著手啊,謝謝大學那些如同黃昏一樣的朋友。 在看台灣的時候,更多的是我看見自己。
我到底是誰?看我出生的地方,那我是泰國人;聽我最流利的語言,那我是英國人;
看我所希望的話,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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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神之泉- V -
自從那一夜起,龍神就幾乎沒讓青年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然而這麼做,並沒有減緩青年的身體狀況如雪崩般每況愈下。原先色澤飽滿的金髮已然失去光澤,以驚人的速度一束一束地掉落;黑紫的血管透出失去彈性的皮膚,不順暢的血流使四肢經常麻痹痙攣。只是比起這些觸目驚心的惡兆,青年逐漸無法進食的狀態才真正令龍神感到窮途末路。
除了泉水之外,無論是樹果或是藥,沒有一樣能順利下嚥;就算依靠龍神的餵食硬吞了進去,青年的身體也已經無力消化養分和藥效,只能原封不動又嘔出來。無以補充體力、又失去了借外力維持身體機能的手段,最後,居然連想讓青年至少減輕一點疼痛,都無能為力。
「已經夠了吧」、「不要再撐了」——不知有多少次,龍神在視力和聽覺都漸漸失去機能的青年耳邊,對他這麼說。龍神下定決心,不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只要青年的回答有一絲舉棋不定,就立刻解除這一切痛苦。只是再多次的提問,青年卻永遠只用微笑和輕輕搖頭來作為回答,沒有一點猶豫。
龍神並非沒有想過,既然已經知道了方法,就算進行儀式的人類不是青年也行,只要再找下一個人類來代替,也許就能重新來過。只是他知道,即使解咒過程能毫無後遺症地半途中斷,青年也必然不會同意再讓另一個人受一樣的苦。親眼見過了青年的狀態,他也明白,在解咒完成之間,若自己的力量衰退到失去了治癒力,那麼不論是誰,都無法以人類之軀撐過一個月;到時,就失去了所有生路。自己、和倚賴自己神域效果存活的青年,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終末來臨。 於是,即使每一次看著青年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龍神都幾乎要伸出手,用自己的力量滲透青年的每一個細胞;最終,他依然只能阻止自己,然後在青年的視野之外,怒吼著、吶喊著、詛咒自己的無能為力。
***
太陽已沉入地平線,當東方的天空掛上深藍的布幕,正是金星在西方大放異彩的時分。只是再過不久,不曾伴人度過黑夜的、那顆耀眼的明星,也會隨著消失在地平。不論在哪個時代,它都是太陽的使者。 看著頭頂的上弦月,龍神計算著——大約再過六個小時,子夜的儀式結束,就剩下最後的四分之一了。
從前幾天起,儀式的場所已從原先的祭台,變成了龍神的房間。既然儀式地點並未指定,在儘可能讓青年安養的現狀下,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順理成章的選擇。血污反覆染上潔白的床褥和精緻的地毯,但對於龍神來說,再也沒有比那更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時此刻,連儀式的事前準備都失去了必要性,他只是閉著眼、靜靜吹著夜風,在反覆思考了無數次卻依然無解的思緒中,等待著時間流逝。忽然間,感受到有個微弱的聲音飄進腦海,龍神睜開眼,安靜而迅速地來到呼喚他的人身旁。
「⋯怎麼了?」龍神握住青年無血色的指尖,讓他知道自己就在身邊。 「啊⋯⋯我、好像聽見雨聲⋯⋯想說,是不是你⋯?」青年回握的力道,就像只是觸碰般地無力。 「⋯⋯⋯⋯不是。雨還不能下,你知道我不能冒險⋯⋯」
就算咒術的力量已經減弱許多,在一切的一切結束之前,龍神決定排除一切風險;就算可能,他也不會嘗試降雨。 「⋯⋯嗯。」 青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眨眼,用朦朧的視線注視著龍神故作平靜的臉。他用微弱的力氣挪動手指,像是用觸覺尋找些什麼一般,輕輕撫摸龍神的臉頰。龍神只是任由那指尖游移,最後停留在自己的唇邊。青年伸出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手指,放在自己乾燥而發皺的嘴唇上。 龍神瞇起眼,俯下身,讓彼此的雙唇交疊,將生命力吹送到青年的體內。 「不是⋯⋯那種的⋯⋯」青年有些羞澀地笑著,睫毛顫抖了起來。 「⋯⋯⋯⋯」龍神輕輕抬起青年的下顎,再次給他深深的一吻。
「還有時間,再睡一下吧。」用指節撥開勾在淡色睫毛上的瀏海,龍神靜靜地說。然而,青年卻只是用有些溼潤的眼眸看著他。好一會兒,青年才用幾乎是氣音的音量,低聲說道。「你⋯⋯下了雨,你,會帶我回那裡去,對吧⋯⋯?」 「⋯⋯⋯是啊,說好了。」龍神鎖緊眉頭,��手卻依然緊握住青年的手。 「那,可不可以⋯⋯」青年欲言又止。 龍神安撫似地用指腹滑過他變得消瘦的手背,「嗯,你說吧。」 沉吟許久,青年才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幽幽地說。
「不要⋯把我留在那裡,⋯我、把我帶回來⋯⋯我想、回到這裡⋯⋯」
龍神一瞬間睜大了眼,只是,他再也無法直視青年依然澄澈如泉水的雙瞳。 他將臉孔埋進青年的頸邊,讓聲音透過柔軟的床褥,掩飾話語中的哽咽。
「⋯⋯你怎麼就這麼傻⋯我怎麼可能,把新娘自己一個留在那裡⋯⋯」
像是滿足似地,青年微微揚起了嘴角,閉上了眼睛。
***
依舊萬里無雲的青空、依舊令人無法直視的艷陽。龍神漂浮在空中,背著強烈的日光,睥睨著一望無際的地平線。這樣一成不變的晴天,差不多也看得厭煩了——他想。
轉身回到自己的領域,他走向泉水邊,執起一只銀瓶,彎下腰取水。也許是錯覺吧,明明自己的力量一天一天恢復,龍神卻覺得泉源所湧出的水量一天比一天更少;涓涓細流到了如今,只剩下水珠斷斷續續地流淌著。一定是錯覺——他這麼告訴自己。
進了房間,他走近床邊,看見青年微微張著迷濛的雙眼。他放下水瓶,在青年身邊坐下,輕撫消瘦的臉頰,示意著自己依然在對方身邊。
「⋯⋯好像,有點睡太多了。」青年有些自嘲地說,聲音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認。他的碧眼依然清澈,瞳孔卻已失去了焦點。 「⋯⋯既然這樣,就起來活動一下。」 龍神像往常一樣,用輕柔的動作扶起青年的上半身,支撐著他的背部、用沾了泉水的軟布仔細地擦拭那枯槁的身體。 青年順服地閉著眼,卻仍然有些不滿地開了口。「⋯⋯都、變成這副德性了⋯還有必要嗎⋯?」 「別說傻話。⋯⋯你還是很漂亮。」 「⋯漂亮⋯⋯」青年露出了複雜的表情。「⋯⋯上一個這麼說的、是、要我,去當祭品的⋯人⋯⋯」 「⋯⋯⋯⋯」龍神停頓了一下,才又伸手擦拭青年的背部。他有意無意地靠近青年的耳邊,輕聲地說:「那,還真該感謝他。」
當透過窗子灑進來的金砂無聲無息地褪去了顏色,東方徐徐升起一輪銀色的滿月。龍神望向窗外日與夜的交界,他知道,時候到了。
***
「時間到了。」龍神在青年的耳邊,一字一字地慢慢說著。「⋯⋯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活了千百年,這一個月令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漫長,卻又恨不得能過得再慢一點。
「⋯⋯是⋯今天嗎。」 停頓了一拍,青年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訝異。除了儀式的時刻,他���已分不清時間的流逝。日復一日,彷彿會永遠折磨自己的痛楚,如今就要畫下句點——無論以何種形式。 感受到青年的不安,龍神握住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放心吧,今天,是月圓之夜⋯」 青年再次詫異地挑起眉,然後恍然大悟似地笑了起來。「⋯⋯所以,不會失敗,對吧⋯?」
捧起那蒼白卻安詳的臉,龍神在青年的唇上印下治癒之吻。看著懷中依舊如朽木般枯槁的身軀,他知道這已不再有任何作用。他再次緊擁那只剩一息尚存的軀體,吻上蒼白的雙唇。這一次,他傾注的不是任何力量,而是他所能給予最深厚的、比任何力量都珍貴的感情。
然後,他伸出利爪,在青年的頸邊劃出又深又長的裂口。
深黑的血液噴濺出來,卻在瞬間彷彿凝結般漂浮在空中,並未墜落地面。龍神將唇從青年的唇上移開,不疾不徐地挪動到濺出的血液旁,用舌緩緩滑過那道傷口的每一寸。舌尖撫過之處,傷口的皮膚逐漸癒合;在裂口完全恢復原狀時,他嚥下舌尖沾上的血液、舔舐唇邊染上的墨色。 輕輕招手,銀器從放置處騰空飛來,劃出弧線,像是有意識般、準確地用開口承接住浮空的黑色液體;與此同時,龍神抬起青年低下的頭,確認他確實因劇痛而失去了意識。當血液全部收進容器內,龍神連瞥也沒瞥一眼地彈了手指,容器便直直墜落在一旁的地上,銀色的內側,泛起一層黑。
而後,龍神執起青年的手,在他的掌心讓弒神的匕首顯現。將匕首緊握——連同青年的手一起——再用牙齒銜住刀鞘,緩緩抽出刀身。將龍紋的���面朝上,刀刃對準自己的頸部,一刀劃下,鮮紅的血便不住地湧出。 將刀身收進鞘中,鬆開牙齒,咕咚一聲,匕首滾落地面。他沒有理會,只是輕輕打開青年沒有血色的雙唇,小心翼翼地支撐無力的頭頸部,調整姿勢,讓鮮血流淌進青年的口腔。 鮮血染紅了嘴角,豔麗的朱紅與青年蒼白發青的膚色不和諧地映襯著。當血液流過咽喉,他的體內像是點燃了引線,開始發燙;待血液沖進胃部,背上的疤痕如同迸裂一般發出了火光。一瞬間,他從意識迷濛中被痛楚強制喚醒,發出不成聲的嘶吼,聲音卻無力得幾乎震動不了空氣。指節因用力而扭曲、指甲深深嵌進龍神的皮膚。 龍神扶起青年,抬起沾滿血液的下顎,最後一次,將治癒力送進他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 待青年痙攣的身體稍微放鬆下來,龍神朝一旁盛裝黑色血液的容器瞥了一眼,那只銀器便輕巧地浮起,飛到兩人的上方。隨著容器的傾斜,有些濃稠的血液流���而下,灑在兩人的身上。
***
龍神抬起頭,他喘著氣,黑色和紅色的血液夾著汗水淌下來,滴落在潔白的床褥之上。伸手撫摸青年頸邊的脈搏,脈動微弱,但確實存在著。他為此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再度緊繃起來。
儀式至此,應該已經完成全部的流程,龍神也感受到在體內作亂數百年的瘴氣一瞬間銷聲匿跡。若解咒的流程是根據咒術師的記載,或許還有給人一絲希望、實則惡意誤導的可能性;但既然解咒的方式是由青年親眼所「看見」,是圓滿整個施咒循環的必要部分,那必然是正確的唯一解。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有一絲揮不去的不安。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在一切變得太遲之前,他伸出姆指,按上青年的額頭——血液的紅黑色印在額上,就像是新娘妝點的朱砂。 閉起雙眼,龍神集中精神,讓力量在體內運行,旋轉成一顆溫暖的球體。他使球體縮小,沿著手臂向前滾動,直到手指;指尖的光芒隱隱透出黝黑的皮膚,就要離開他的身體。
忽然間,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從他的體內剝離,迅速衝向他伸出的指尖。龍神一驚,馬上將手縮回,卻只見那股瘴氣拉扯著光球,已然從赤黑的指印進入青年的身體。 下一個瞬間,像是幽微的燈火突然熄滅一般,青年的軀殼之中,再沒有生命的氣息。
滴、答,庭院內的流水聲嘎然而止,神域內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 心跳聲就要撞破他的耳膜,龍神的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都極為困難。他伸出顫抖的手,放在檢查脈搏時自己印上的血痕,那裡,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汗水從龍神的鼻尖滴下,顧不了彼此滿身血污,他只是發了狂似地不斷吻著青年,將已全然回復的力量傾注到那毫無反應的身體,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逐漸西斜的明月照進窗口;龍神抬起頭,無神地看向窗外晴朗的夜空。他轉過頭,低下身子,像捧起寶物一般抱起青年如空殼的身體。他站起身,在轉眼間消失在房內。
乾枯的樹木、龜裂的土壤、月影照著水道邊歪倒著的祭壇。深夜裡,轟然的雷聲忽然間響徹青年那鑠石流金的故鄉。烏雲伴隨颯颯的風聲,像漩渦般捲起,遮蔽了圓月和稀疏的星光;閃電如同銀色的龍在雲間飛舞,咆哮著,將不見月光的深夜照亮得猶如白晝。 已寥寥無幾的村人被驚醒,打開門、推開窗向外探看,只見強烈的閃光中,竟出現滿身是血的人影,抱著另一具���著四肢的軀體。 那不是⋯⋯!——不知從何處傳來村人的驚呼,和阻止那驚叫的聲音。眾人目光投射之處,兩人的人影卻只是一動也不動。
滴、滴、滴,屋頂上傳來些許的撞擊聲。轉瞬之間,若干雨滴轉為傾盆的大雨,嘩啦嘩啦地灑落在每一座屋頂、每一棵樹木、每一寸土地。塵土被雨水濺起,低窪處匯聚成水流,地表染上一層暗色。大雨像簾幕般籠罩了整座村落,再延伸到更遠處,視界的邊緣。
大雨漸漸洗去身上的血跡,龍神慢慢蹲下,伸手抹去落在青年臉龐的雨水。 「⋯⋯⋯⋯你看,到家了。」他輕輕說著。擦了又擦,從臉頰落下的水滴卻只是更加濡濕了青年的臉,額頭上的指印溶在水中,逐漸模糊。「你不是想看下雨嗎,睜開眼睛看啊⋯⋯!!!!!」 悲鳴和雨與雷交織,迴盪在村落之中,在雨裡墜落。
龍神再也沒有說話。 潤澤大地、全了自己的使命,曾是他全部的這一切,如今卻再無意義。 遠處動物的吠叫和嬰兒的啼哭傳不進龍神的耳中,他只是任憑雨水奔流著,將這世界掩蓋。大雨沖垮了簡陋的祭壇,水漫過了農田,水道發出呻吟般的聲響,想吐出已容納不下的雨量。村民瑟縮地看著水從縫隙侵入家中,恐懼著堤防的崩毀,但,僅剩下老弱婦孺的村莊,只能眼睜睜目睹這一切,無計可施。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打上茅草鋪蓋的屋頂,隨著巨響,閃起一陣火光。 雨水沿著龍神濕漉的髮,撫過他的鬢邊,從赤色的髮梢滴落。忽然間,一陣不同於雨水的觸感輕撫他的臉頰。 他睜開雙眼,只見一抹翠綠的微光映入眼簾。
「⋯⋯雨下得這麼大,叫人怎麼張得開眼睛⋯⋯」濡濕而發皺的指尖滑過顴骨,輕輕摩挲他漲紅的眼角,「⋯再不停,你就又不知道要被誰詛咒了⋯⋯」 龍神蹙緊了眉頭,握住頰邊那依然蒼白的手,用盡全力、緊緊擁抱懷中濕冷的身體。
「⋯⋯事不關己的傢伙,你要負一半責任啊⋯⋯」 勉強開了口,雨聲卻依舊壓不住聲音中的哽咽。 「哈,是啊⋯⋯」青年微微一笑,揉了揉那頭濕淋淋的褐髮。「⋯我會負責的,所以,回家吧⋯?」 「⋯⋯⋯嗯。」龍神扶起青年,攬過他的腰。
剎那間,一陣風壓如爆裂般擴散開來,吹襲所有可視之物。在那股風壓中心,一條漆黑的巨龍盤踞著,前掌掌心捧著一個白色的人影。 「⋯抓好。」巨龍低語著提醒掌中的青年,在看見他點頭回應之後,飛身穿破烏雲而去。 從雲層的裂口,淡淡的晨光渲染開來,籠罩地面。雨,不知何時已然停歇。
***
雲層上方,青年攀著巨龍的前爪,瞪大了眼。他注視著太陽揭開夜霧無垠的羅帳,隨著金星的指引,從地平面緩緩昇起,放射出燦爛的輝光。
「⋯你好像很常看著水面,到底都在看些什麼?」看著目瞪口呆的青年,龍神突然開口問。 「嗯?就是⋯看一下人間的樣子⋯⋯你平常也會看的吧⋯!」 龍神眨了眨映照著日輪的金眼,「我?我可什麼都沒看到。」 「欸⋯⋯?」 「罷了,大概猜得到。」龍神轉過頭,看向青年凝視的方向。「⋯⋯只是大概,但我好像也知道為什麼會是你了。」 「⋯欸、欸⋯⋯⋯⋯????」
不理會青年的一頭霧水,龍神用爪子輕輕將他推向更安全的位置。 「⋯⋯那麼,這次想不想直接從天空看?」
一道彩虹掛上了天邊,人們停下動作,仰望著許久未見的景象。 有人舉起手指向彩虹的一端,呼叫著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那手指的方向,七色的光芒之中,有一抹長長的黑影倏然閃現,然後,消失在繚繞的雲霧中。
*** *** 2018.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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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不是唯一的路
以下文章為一有緣人分享:
《阿伯的話─現場開示精華節錄》:「讓你操、讓你煩,讓你憂愁到吃不下、睡不著,就是來討債的;讓你歡喜沒煩惱的,就是善緣。遇到來討債的補救方法,即是把業障消一消,善緣補一補,而且心性要調整,就能化解來討債的緣,漸漸趨向圓融。」
上個月底,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她先生為了一點家事吵到不可開交,妹妹當時在衝動之下,連自己的小孩也不顧,就決定要和先生離婚。知道這件事後,兩個家庭的父母都勸導妹妹做事要三思,離婚很簡單,但小孩很可憐。可是不管家人怎麼勸導,妹妹還是一樣說不通,鐵了心要離婚。
據說鬧到要離婚前,夫妻倆就常為了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到天翻地覆,妹夫已向妹妹下跪道歉,還當著家人的面寫了保證書,說以後不會動手打妻子了,會好好和睦相處、愛護妻子……等,可還是換不回妹妹的原諒。我一聽,就知道這夫妻有相欠,一定有因果牽連,現在的爭吵,只是剛好討報的時機成熟,將欠的一分一毫討回來而已。
阿伯說:「來討報的家人,就會讓你操、讓你煩。」記得兩年前,妹妹和她先生認識沒有幾個月,就衝動地想要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託付給剛認識不久的先生;沒有深入了解對方的脾氣和性格,以為相處對了,就是找對了人,就此陷入愛情的漩渦,無法��拔。妹妹更是沒有和父母做任何商量,就這樣拿著家裡的戶口名簿,兩人去民政局登記結婚,讓家人又驚又喜,不知所措。
《阿伯的話─現場開示精華節錄》:「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後的重逢,家人、外面接觸到的人,幾乎都是在因果裡面;再相遇,不論善緣、惡緣,都要圓滿,來世就不會討來討去。」
當天妹妹跟我說她的心情:「有好幾個月了,感覺自己快得抑鬱症。自從他上次動手打了我,我就開始一直抑鬱,常常想哭,感受到絕望。雙方父母都勸我這是小事兒,要我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我怎麼也忘不了,這個男人把我按在地上、動手打我的情形。我現在非常後悔結這段婚姻,甚至想過要自殺,這件事給我的傷害非常大,而且還是在我哺乳期的時候,這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小事,因為男人動手打人,有一次肯定就會有很多次。
我現在就是很擔心,在婚姻裡活得很恐懼,擔心莫名又被這個男人打,我對他的信任已經完全瓦解了,每天活在這種恐懼中也不是辦法。女人懷孕生娃娃那麼辛苦,好不容易把娃娃生下來,本來這個時候的老婆就該被好好保護,而他打我,還是因為娃娃的事。讓他摸奶瓶,真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是原則性問題,卻被老公打,還鬧到報警處理才收場……。」
《阿伯的話─現場開示精華節錄》:「俗話說:『無冤無家,不成夫妻。』會吵架就是自我意識高、執心重,要避免吵架須降低自我意識、放下執心;修行,即是在修掉自我與執心。」
「有苦過,但苦不到心坎裡,就不會想要好好修行;若有苦到心坎裡,苦過、痛過、磨過、哭過,才能痛下決心。」
聽完妹妹的訴苦,我能做什麼呢?
一、開導妹妹不要有自殺的想法
聽完妹妹的話,我傳了之前分享的〈自殺後,在枉死城不斷受苦〉感應文給她,並開導她:這篇文章是我生母的故事,有空要仔細看看,當有自殺的念頭跑出來時,這篇文章對妳有極大的幫助。自殺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如人想不開犯了自殺業力,往生後會被刑罰,正是受苦的開始。
要投胎為人真的不容易,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折磨、痛苦,千萬不要有輕生的念頭。這世輕生以為解決現在的痛苦,可是人死後就會去地府受盡折磨,比現在在人間受的痛苦多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千萬不要那麼傻,也不要有這種想做傻事的念頭,遇到事情要做針對性的處理,不要盲目一錯再錯,不然會��悔莫及。
自從我學佛修行後,才了解這些因果,所以我在一年的時間裡,誦經超度我生母到「地府平民區」。我母親離開了地獄刑罰,不再受酷刑,也脫離了苦境,等時機成熟就可以投胎轉世了,她才沒有來干擾我。
二、開導妹妹感情不和睦的處理方式
夫妻吵架沒有過不去的門檻,只要有一方低頭、認錯、道歉,就給對方一個機會,也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自己過於強勢、自尊心好強,反而會害死自己。再說,兩個人吵架都有不對的地方,不是只有一個人的錯,這就是現實生活中人人都要面對的。
夫妻是一合相,即使有相欠,也要互相尊重、包容、體貼,不要鑽牛角尖,不要老是想著對方不好的地方,也要想想他對妳好的時候,內外都要圓滿,才會脫離苦海。本來夫妻結合組成一個家庭,是有因果牽連才會聚在一起,彼此間不是討債就是還債,不是報恩就是報仇,這就是因果。如自己沒有辦法解決,或是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上精舍的網站填寫請示單,夫妻有沒有因果相欠,不用花費一分錢,等佛菩薩開示便能知道。
過了一、兩天,不見妹妹回覆我,也沒有任何下文,我就打電話給她,妹妹接電話的第一句說:「這幾天我已經慢慢調整好心情了,姐姐就不用擔心我了,我現在有點忙,先掛電話了。」我知道妹妹在逃避現實,不願意和我多說,但沒關係,也許妹妹目前佛緣還沒有到,所以暫時無法接受佛法,我也只好祝福她。
(分享完畢)
我們常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家務事」如果是因果討報機制啟動,或被沖犯煞導致的言語、行為失常,靈界干擾的因素不排除,單單兩人離婚,問題依舊是問題,不會隨著兩人分開而自動消失不見。
這世上,感情是不可掌控和規劃的,經營得好,它有可能如春雨釀酒般細緻綿長、底蘊豐厚,讓人回味再三;經營得不好,則有如山洪暴發,能瞬間吞噬人的心智與性命。大抵世人都會期望此生能遇到心靈契合、情投意合的伴侶,但期望總是美好,有種善因才能結善果,裡面「因果」操弄的手,不是世人想忽視就能忽視,不是世人想說不知道就能糊弄帶過的。
因果討報會在某一個時間點,因為某句話、某件事就突然出現,想躲都躲不了。因果討報機制一經啟動,是靈識的記憶在主導人的一言一行,討報者會脫離以往溫和儒雅的慣性行為,不由自主說出、做出有別於之前的失常舉措。對比於��前的恩愛、關心,這突如其來的冷言冷語或暴力相向,會讓被討報者覺得無法理解與釋懷。
誠如上面文章所述:夫妻間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吵到不可開交;丈夫為了泡奶、餵奶一事對妻子動手,造成妻子心靈莫大的恐懼與害怕。夫妻間如有因果相欠,就要趕快化解,因果相欠不化解,即使你再努力委曲求全,即使你將自己低下到塵埃裡,對方還是執著於腦識深層被傷害的記憶,無法看見你的好,更無法感受到你的付出。
親情、愛情、友情,都逃不開「情」這個字,人的思想、行為,都脫離不了七情六慾的主導。一段感情的破裂有很多因素,不能說僅僅是因為一個人或一件事而造成,除了先天的因果相欠,後天個人的脾氣、個性,也是導致感情變化的因素之一。如果一件事能讓兩個人的感情出現裂痕,一個人能讓兩個人的感情破滅,那只能說,這兩個人的感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問題了,後面的潰不成軍,不過是經由時間慢慢發酵,再藉著因果之手,最終走到不可挽回的結局。
婚姻遇到挫折,離婚不是唯一的路。如果對方的外遇或暴力,只是一個擦槍走火,但他依然愛妳、看中妳、珍惜妳,並且對你們的婚姻還有憧憬,還願意盡最大的努力維持婚姻,那麼,怎麼面對這個曾經受過傷的傷口,就是你們倆共同的課題。每對夫妻都有各自的相處模式,儘管尋找這個模式可能需要經過好幾年的磨合,但一定不能忘記,有問題要和伴侶共同面對,在危難時互相幫助和扶持,才是婚姻關係的本質。
另外要再次提醒,遇到難關千萬不要想不開而做傻事,自殺不是一了百了,而是將目前的難關往後推延,且一世自殺,往後連續七世都會有自殺的念頭縈繞,那時真的是關關難過,關關都無法過了!如果您時不時就有想不開的念頭出現,請盡快請示是否有「自殺業力」,趁著有精舍這平台能化解此業力時,務必把握這難得的機緣,努力消除。
婚姻生活需要互相妥協和遷就。談戀愛的時候可以轟轟烈烈,結婚後就要學會理解和付出。愛情的烈火會隨著時間漸漸熄滅,年輕時以為非那個人不可,經過多年的互相折磨、耗損,成了沒那個人會更好,正所謂「有情常看不生厭,無情分離不思念。」但追根究柢,是「因果討報」成了自己的心傷,在兩個人的心裡各自畫下一道撕心裂肺的傷口,讓人忘了以前是如何堅持的。
遇到問題要有正確的處理態度,「逃避」雖然能讓人暫時遠離問題,但後續的傷害無法估算。尤其婚姻牽扯上孩子時,「逃避」絕對是最爛的處理方式!勇敢請示兩人是否有因果相欠吧!沒有試圖改變、往前跨一步,永遠不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給自己和對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化解完相欠的因果債後,也要記得改改自己的脾氣和個性。
人生旅途不會總是風光明媚,很難料到幾時會出現暴風、烈陽或傾盆大雨,做好正向的心理建設,遇到無法解決的人生難題,別忘了隨時上網填寫請示單,讓佛菩薩為你解開人生的疑惑。常常為自己加油,佛菩薩也在為你加油!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護法韋馱尊天菩薩
南無伽藍菩薩
南無十方一切諸佛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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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21、夜吼者
Persona2 騎士異聞錄
ROUND21、夜吼者
“切!!” 倪克斯啐了一口,向前疾衝而去。 眼前侵襲而來的磅礡氣勢已經表明,若等對方融合完成,自己也不用出招了。 於是她斷然搶先出手,企圖趁對方無暇他顧之際將其一舉擊殺。即使未果,也必能將其重傷。
“Dark Breath!” 黑霧籠罩住倪克斯的身軀,倪克斯融入其中。黑霧向四面八方擴散,形成黑夜領域。 與黑帝斯的冥域不同,這個領域形同倪克斯自身。此舉等於將敵人包裹在自己體內,使其無處可逃。
“Maha‧Lagidyne、Maha‧Bhudyne、Maha‧Zandyne、 Maha‧Ziodyne!!” 廣極大炎、廣極大冰、廣極大衝、廣極大雷,四系最強精靈魔法由四面八方向中央加百列襲擊而來。 攻擊範圍很巧妙地將一旁的文安琪與李達夫也同時涵蓋在內。 她倒要看看這些自命正義的傢伙面臨生死關頭時,是選擇犧牲自己拯救同伴,還是犧牲同伴贏得勝利。 無論是哪一種,事後她都可以好好嘲笑對方。
“Makarakarn!!” 只見加百列一聲輕吟,能夠反射四系精靈魔法的魔法障蔽便將倪克斯的殺招全數反射回去。 連震驚的空隙也不給對方,融合完畢的加百列立刻展開了反擊。
“妳已出過招了,接下來該我出手囉!” 隨著加百列的話語,五團顏色各異的雷光分別在其周遭顯現,隱隱構成五芒星陣。
“這個招式是…” 察覺對手招式雖看似雷系魔法,卻完全感受不到雷屬性力量的倪克斯,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詳預感。
“天罰!!” 加百列語畢,光團瞬間化為五道雷光,在倪克斯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 便貫通次元障壁擊中了她的身軀。
“什…” 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在被五雷命中的同時,倪克斯的生命值便立刻由滿檔被瞬間清掉了一半! 原本隱蔽的身形也顯現出來,呈現狼狽不堪的姿態。
“這豈是區區音使能駕馭的力量!!加百列,妳現在這姿態究竟是什麼!?” 倪克斯難以置信道。
“超越自我,超越一切,是謂超我。 可惜我終究並非真正的人類,以機械之身役使此等非人之力,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毀滅。 但若能在此將妳消滅,付出這樣的代價也是值得的。那麼,再見了。不,永別了…” 加百列淡然道。
“豈能讓妳稱心如意!?就算是死,我也要拖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明白到敵我之間的實力差距,倪克斯露出猙獰面目,咆嘯道。 同時開始將生命與魔力往體內瘋狂的壓縮凝聚,打算與對方來個同歸於盡。
“當白晝來臨,黑夜必然結束。當真正的光明降臨,任何黑暗都將消弭於無形。 虛神喲!!回到妳來的地方去吧!無垢之威光!!” 加百列輕聲吟唱道,語畢一聲大喝,自身化為無邊無盡光,將倪克斯連同整個黑夜領域一併籠罩。 強烈的光芒令文安琪與李達夫忍不住以手遮蔽。 待光芒散去,黑夜領域徹底宣告瓦解,倪克斯的身軀亦化為灰燼,正在逐漸消散。
「自作聰明的傢伙們,你們以為自己已經贏了嗎?你們錯了! 從你們踏入提婆���瑜珈的一刻起,你們就已經輸了。呼呼呼…哈哈哈…」 倪克斯的聲音在空中回響著。
“故弄玄虛。” 力量用盡無法維持實體,化為虛影的加百列淡然道。
「大人,我終於能與您成為一體了…啊啊…」 帶著無比滿足的笑容,倪克斯碳化的身軀徹底崩潰消散,彷彿她才是勝利者一般。
“零式!!” 眼見加百列身形逐漸變淡,彷彿隨時就要消逝一般,文安琪忍不住呼喚道。
“主上,無需悲傷。我並非消失,只是改變了存在的型態。我依然與妳同在,只是轉換了形式。 李達夫先生,主上…今後就拜託你了。那麼…” 加百列向二人做完最後的告別,淡到幾乎看不見的虛影終於徹底消失。 隨後原地誕生了一張塔羅牌,彷彿有生命般,自己飛向文安琪,並融入了她的體內。
“零式,妳…” 當加百列化為塔羅牌融入自身後,文安琪頓時明白了一切,不由得潸然落淚。 原來玲子本來可以和宋若帆一樣,成為超越一切的超神。 然而因為她是機器人,天道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存在。 於是為了讓自己能繼續幫助文安琪,玲子選擇讓自己成為文安琪的神格。 以這種形式繼續存在,繼續與主人並肩作戰。 她捨棄了成為人類的夢想,只為了讓自己的主人能繼續生存下去。在這一瞬間,她早已超越了人類。 因為就連人類,也不見得能做出這樣捨己為人的事。 文安琪與李達夫,可以說是因她的犧牲才能活下去,她正是二人的救命恩人。不,或許該說是三個人…
“我懷孕了…” 文安琪淡淡道。
“唉!?”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李達夫呆住了。
“雖然出於種種顧慮我沒有說出口,不過零式…不,玲子她早就偵測出來了。 正是為了保護我們,為了保護這個孩子,所以她才會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文安琪緩緩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妳為什麼不早說!?” 李達夫生氣道。然而他並不是在對文安琪生氣,他是在對自己生氣,氣自己為什麼如此後知後覺。 不,簡直是不知不覺。不,根本就是毫無所覺!作為男人,自己實在是太失敗了!
“如果我早說了,你們還會同意讓我上戰場嗎?” 文安琪白了李達夫一眼,道。
“呃…” 李達夫啞口無言,答案不言而喻。
“繼續前進吧!我們沒有在這磨蹭的時間了。我們在這浪費時間的時候,若帆跟路希不知道怎麼樣了。 有什麼話,等打倒神宋孟久之後再說吧!” 文安琪目光一變,堅定道。
“好,我們走吧!” 沒有多餘的廢話,牽起文安琪的手,兩人朝著向上的階段奔跑。 李達夫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守護身旁這女子,與她腹中的孩子。 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以及一名父親的責任。
提婆.瑜珈 後門
夜吼者龐大的身軀宛如石像般靜靜的佇立著,眼前是一片荒蕪的廢墟。 還未完全消散的塵煙與殘磚瓦礫,可以證明之前此地曾經發生過一場壯絕無比的慘烈大戰。 然而此刻身為當事者之一的地獄犬三人眾.假面騎士們的身影卻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難道他們已經被夜吼者打敗,從此由世上消失了嗎?不,事實並非如此,然而雖不中亦不遠矣。 此刻三人正在夜吼者的肚子裡,被牠的胃液消化中。雖然還沒死,但離死亡也僅有一步之遙了。
導致這種狀況的原因,還得歸糾於植木設下的陷阱,植木在給菊地的驅動器中做了手腳。 菊地一旦使用驅動器變身,身為菊地的人格就會被消滅,成為夜吼者的養料。 然而同時夜吼者本身的神智也會一併被抹殺,成為只俱備破壞本能與進食衝動的魔獸。 虛神之所以恐怖,是因為虛神俱備神的威能與超越人類的智慧,一旦將這智慧拔除,僅剩力量的話。 虛神就並非不可戰勝,而是僅擁有強大力量的野獸而已。 然而儘管如此,這樣的對手也不是僅憑人類之力便足以戰勝的。
三名假面騎士為戰勝夜吼者,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紛紛施展絕技,好不容易將夜吼者血條打掉一半。 然而夜吼者為了恢復開始本能地尋求食物,但眼前卻沒有Shadow存在,那麼該怎麼辦呢? 各位看官不要忘了,假面騎士身上穿的鎧甲是如何形成的?神格轉化的對吧!那所謂的神格是什麼呢? 無論神格還是Shadow,都是人自身性格的顯化,當理性戰勝本能,顯化出來就是神格。 當本能戰勝理性,顯化出來就是Shadow,即是撇開名稱不談,本質上兩者其實是同樣的東西。
說到這裡,諸君應該明白了吧?沒錯!對夜吼者而言,眼前的三個人正是大補之物。 於是牠毫不猶豫,張開血盆大口便將三人一口氣吞了下去。 同時為了專心消化食物,停止了其他不必要的動作,才暫時呈現出靜止的狀態。 三人眾也是悲劇,正放完大絕虛脫之際,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夜吼者吞了。等回過神來,已經在胃裡了。 話雖如此,三人並未放棄希望。雖無法說話,三人依舊藉著精神鏈結交談,在絕境中尋求生機。
「啊啊,我短暫的人生就要到此結束了嗎?真是悲慘啊! 早知如此就該先跟妳告白了,搞不好還能趁熱來一發。」 Blade抱怨道。
「來你個頭!敢這樣做的話,我就讓你變成東方不敗去練葵花寶典。」 Garren冷冷道。
「好了,都別吵了。我們現在完全動彈不得,光是要維持自己不被消化就已經很辛苦了。 不過照這個速度看來,我們再怎樣硬撐恐怕也只是杯水車薪。頂多是拖延時間,最後下場還是得死。」 Leangle制止道。
「可惡,還是太大意了啊!應該跟那傢伙保持安全距離,再用遠距離武器展開攻擊的,真是失算了…」 Blade嘆道。
「現在放棄還為時尚早,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不知道你們敢不敢試試?」 Garren淡然道。
「喔?妳說出來聽聽。」 Leangle雙眼放光道。
「你們都知道,我們假面騎士的力量來源有兩種。一種是自身的神格,這是我們音使變身的原生騎士。 另一種是被封印的Shadow,這是量產型騎士。」 Garren緩緩道。
「是啊,這又怎麼了?」 還以為Garren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原來是人盡皆知的常識,Blade不由得吐槽道。
「你別插嘴,讓她說完。」 Leangle不悅道。Blade吐了吐舌頭。
「所謂虛神,其實不過是擁有神級力量的Shadow。說穿了,本質上仍然是Shadow。 既然驅動器擁有封印Shadow的能力,是否可以假設,其實它連虛神也能封印呢?」 Garren語出驚人道。
「喂喂,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夜吼者可不是G.F那種水貨,而是奈亞拉托提普的分身唉! 如果奈亞拉托提普沒有入侵我們的世界線的話,牠恐怕就是這個世界的最終Boss了。 這樣的傢伙,會有這麼容易就被我們解決嗎?」 Blade難以置信道。
「不,或許並非沒有可能…」 Leangle附和道。
「蛤!?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連一向冷靜的哥哥也說出如此衝動的話,令Blade不禁為之一愣。
「妳能夠做出這樣的分析,想必不會是空穴來風吧!說說看,妳推演出這個結論的依據是什麼?」 Leangle詢問道。
「我的神格.涅墨西斯被沈盼的神格.朗基努斯以命運之矛擊殺, 導致我的靈魂出現不可復原的永久性損傷,以植物人的狀態在醫院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尼古拉博士研究成功,以Shadow作出人造靈魂,填補我靈魂中缺損的部份,我才能甦醒。 但因人造靈魂並非真正的靈魂,導致我雖記憶仍在,卻一度失去身為人類的感情,直到不久前才復原。 這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Garren說道。
「當然記得啦!我們差點以為妳再也回不來了!」 Blade脫口而出道。
「嗯,繼續。」 Leangle點頭示意道。他有種預感,話題即將進入重點了。
「在我昏迷的那段期間,我的靈魂飄盪到無意識之海。 雖當時因靈魂缺損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但隨著我的復原,當時的記憶也被我回想起來…」 Garren接著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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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鬥惡龍幼稚園(6)
園長:蘭斯洛特
老師:孟雷/落/彔
小孩:佐雅/子諾/馬修/燁/芬/雅各/亞瑟利/凱/關德琳/墨鬼
(和part5同時間軸的另一方)
【part6】故事屋
「哇!」
進入故事屋,墨鬼的眼睛為之一亮。
不算大的空間內,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兩個和孩子們差不多高的書架,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故事書;踏入房間後的左側是一張大大的佈告欄,上頭貼滿了許多從報章雜誌上剪下的奇聞軼事;盡頭的牆壁繪製著天空城堡及飛龍,抬頭一望,天花板則是一片佈滿星塵與星球的星空,使整個房間充滿了奇幻色彩。
不過看來覺得興奮的人只有自己,其他小孩像是早就習慣似地,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好囉,大家聽我說。」落拉上了門口的布簾,指著角落的大箱子說:「自己拿一塊坐墊,然後找個位子坐好。」說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走了出去。
馬修興沖沖的拿了坐墊,便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燁慢吞吞地抓了一塊墊子,也跟著在馬修一旁坐了下來。接著,墨鬼在欣賞完壁畫後,慢條斯理的走到箱子前,轉頭一看,卻發現芬相當專心的在點擊手機。
「幫我拿。」芬說,眼神沒有離開過螢幕。
「你打很慢欸。」墨鬼抱怨著,還是拿了兩張坐墊。
落再度進了房間並關上門,正要說話卻發現芬手上的手機。
「芬——蘭——斯——我跟你講過不要再玩手機了。」他拉長了語調,很無奈的說著:「你再玩我要沒收了。」
「可是那是��的手機。」墨鬼插嘴道,眼神出現了幾分驚慌。
「你借他玩也一樣。」
聞言,芬心不甘情不願的按下暫停,把手機還給了它的主人。
「好啦,今天大家想看什麼故事?」落把玩著手上的放映磁碟,環視眾孩童。
「阿斯蘭國的歷史故事!」馬修立刻舉手說道。
「那個看過很多次了欸。」芬也馬上反駁。
墨鬼不解地問他:「什麼是看故事?」
但在芬開口回答他前,耳尖的落便開口問道:「墨鬼你是第一次來對不對?」
「嗯。」
「我們每個禮拜會有兩天可以來這裡看故事,先讓大家選要看什麼,然後等一下那面牆壁就會出現影片,裡面會有很精彩的故事喔。」
墨鬼難得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這讓落莫名的有成就感。雖然平常看起來一副冷淡的模樣,好像除了滑手機沒有其他愛好,但卻意外地對於故事屋饒有興致,這樣的反差還真是新鮮。落想著,看了看手中的磁碟,說道:「我覺得你說不定會喜歡這個故事。」
起步走到投放機前,將磁碟放入機器之中。接著,運轉聲響起,潔白的牆面投影出了影像。
故事是關於一個四處旅行的魔法師,追尋幸褔的故事。
寬廣無垠的峽谷,他遇見翅身殘破的翼者。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翼者回答:『我不知道幸褔在哪裡,但我知道,你有一顆自由的心,能遨遊在這浩瀚的世界。』
納悶的摸著胸口,魔法師不明白翼者從何而知。他滿懷疑惑,前往西方。
西方盡頭的占星塔樓中,他拜訪活了很久的觀星者。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觀星者回答:『或許星星可以告訴你答案。』
魔法師抬頭看著滿天星空,只覺得美麗的星星離他好遙遠。這樣的幸福遙不可及,他決定啟程上路,繼續尋找。
大陸中央高聳入雲的祭堂中,他邂逅了悲傷的天使。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天使回答:『若世間的苦痛能夠消弭,幸福或許會從天而降。』
然而,詛咒最終將天使殺害,魔法師只能懷揣著遺憾,再度踏上旅程。
靜謐的海洋深處,迎面而來的是海妖。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海妖沒有回應,只是微笑,輕輕吟唱著古老的歌。
魔法師靜靜地閉上了眼,感覺海水溫柔的將他擁入懷中。他想沈浸在這樣的感受中,逐漸忘卻一切。但再次張開眼,記憶卻已經隨著海水沖刷而去。
東方的小國,他認識了年邁卻健壯的老將軍。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將軍回答:『吾主之福便是萬福,予願為其捐軀。』
戰場上喧囂的喊聲不絕於耳,老將軍最終倒臥血泊中,再也沒能甦醒。魔法師傷心地離開東方,向北方前行。
荒蕪的沙地上,他碰見有著紅色雙瞳的女孩。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女孩回答:『這就像是,你不知道風會吹向哪裡;那麼,我也不知道幸福在哪裡。』
強風襲來,女孩的身影在朦朧之中顯得飄渺虛無。魔法師無言地望向遠方,忽覺自己的存在是如此渺小。然後,他艱難地踏出步伐,逆風行進。
大雪紛飛的村落,他遇到神秘的部落祭司。
魔法師問:『你知道幸福在哪裡嗎?』
祭司回答:『她會告訴你。』
祭司不願讓女孩變成祭品,匆忙交托到魔法師背上。身軀傳來溫度與重量,魔法師心頭一凜。這麼小的孩子,竟然能告訴他答案嗎?儘管不盡相信,卻也不能袖手旁觀,於是,魔法師帶上了女孩,再度踏上旅程。
女孩的眼睛如翡翠般碧綠,笑起來像一潭清澈的湖水掀起漣漪。
『幸福是什麼呢?』魔法師望著遠方,喃喃自語。
『只要快樂就會幸福了呀。』女孩回應。
魔法師轉頭,看著女孩吃的滿臉都是,不禁笑了出來。女孩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遍尋不著的答案,在女孩的陪伴下,好像漸漸有了方向。
孩子們魚貫走出房間,落卻看見墨鬼愣愣地看著空無一物的牆面,若有所思。
「墨鬼?該離開了喔?」
黑髮的孩童轉過來看向他,眼神卻有幾分落寞。
「怎麼了?」
「……我覺得,魔法師應該很寂寞吧。」
落聽完,覺得有些意外。這個故事特別的地方,便是絢麗的畫面和特效,而孩子們看完後,總是討論著哪個場景最讓他們印象深刻,又或是哪個角色最讓他們喜歡。
從來沒有人想過,故事嘗試傳達的寓��。
「為什麼這麼說?」落問。
「因為,」墨鬼想了想,慢慢地開口:「他一直在找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那是指幸福嗎?落頓時百感交集。男孩說那不存在,但他並不這麼認為。
「墨鬼,你是個好孩子。」落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墨鬼的頭。「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幸福的。」
男孩的表情相當困惑,接著,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出了故事屋。
*這篇拖了非常久,大概是在思索影片究竟要放什麼內容傷透了腦筋,後來乾脆就寫成自家小孩的改版故事。其實本來寫這系列是單純覺得有趣,重點也在小孩的對話,不過寫著寫著就突然有點感情,所以不小心就多出了很多額外的情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系列的走向越來越哀傷……肯定是我最近腦中浮現的故事都是悲劇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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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雲開見月明,癡執可轉善緣顯
以下為一位有緣人分享:
先生去年底至今年初,因為情緒起伏不定,聽進我的勸導,前往精舍找阿伯「聊聊天」。在那之後,我與先生雖偶有爭吵,但他不會再無限上綱,發怒、以死相逼,脾氣改善甚多。從精舍帶回的《六祖壇經》,爾後也一天一品的閱讀。
當先生情緒起伏時,他說:「情緒來時,轉個念,想到阿伯慈悲、正向的鼓勵,帶著當頭棒喝的訓斥,就有股力量激勵自己,要儘量提升,不要再沉淪了。」《六祖壇經》:「念念若行,是名真性」,心中甚是感謝阿伯的智慧言語打破了先生的執念,反觀自身,汗顏自己的心性仍然遲滯不前。
這幾天與先生聊天,他說:「學生家長至校門載孩子回家,家長因酒駕,被騎車經過校門的警察攔下。該生因自閉、情緒不穩被輔導室持續追蹤,看到爸爸被警察攔下後,情緒激動,開始飆五字經、踢警用摩托車。警察一面通知校園的師長,同時呼叫兩台警車前往支援。學生見警察們大陣仗,更是激動大聲飆罵,作勢要一打七了,警察見到抓狂的學生,也準備以妨礙公務、辱罵的罪名帶走學生。」
先生趕到校門後,一面架著學生安撫,一再地放軟身段,對怒火上升的警察們鞠躬道歉,學生才得以逃過被帶走的下場。先生說:「感謝佛菩薩讓我經歷過情緒極度不穩的時期,我才知道情緒來時,真的很難克制,甚至無法控制自己,所以才能以同理心安撫著學生。不然以過去的我,以優越的視角看情緒障礙的人,一定會覺得對方在裝瘋賣傻。」聽完當下,心中驚訝先生為了顧全大局的態度轉變。
《六祖壇經》:「莫思向前,已過不可得;常思於後,念念圓明。」當我還記著對方的過往黑暗時,他已開始醒覺,反觀是自己提升不多。「自性起一念善,得恆沙惡盡」,心念,就在一瞬間。「若能正心,常生智慧,觀照自心,止惡行善。」感恩阿伯的正向鼓勵,讓我們心中有了把向善的尺。
(分享完畢)
這篇分享文不長,讀來卻讓人回味再三。西元前五百多年,悉達多太子於菩提樹下開悟���道。太子悟道成為佛陀後,接著前往鹿野苑度化五比丘。佛陀最初向世人宣說的佛法「四聖諦」,就是處理並解脫苦難的法門。
為什麼「苦」是佛陀得道後的首要開示?佛法為什麼反覆強調「人生是苦海」、「眾生皆苦」?這是因為人們多半對於自己當下的感受無法敏銳覺察,甚至一無所知。每當生活的苦痛、挫折出現在眼前時,人們很容易陷入憤怒、批判或無助的深淵。當這些情緒攻佔內心時,人們只能無能為力地任由這些糟糕透頂的陰暗面,如小蟲般、日日夜夜將自己啃噬得體無完膚。
有緣人的先生說:「感謝佛菩薩讓我經歷過情緒極度不穩的時期,我才知道情緒來時,真的很難克制,甚至無法控制自己,所以才能以同理心安撫著學生。不然以過去的我,以優越的視角看情緒障礙的人,一定會覺得對方在裝瘋賣傻。」很難克制,甚至無法控制自己,是已然迷失在「執心」的氛圍中,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受苦。芸芸眾生都被執心牽著鼻子走,自身的執心發作,讓人性的光明面不知不覺地被蠶食鯨吞,受苦受難而不自知。倘若人身陷苦海卻渾然不察,身受苦果卻渾然不知,如此便無法正視執心帶來的苦痛,化解執心帶來的苦難。
日常生活裡,我們常能從與人的交談中,看出對自我受苦的無知。如兩個人思想邏輯不同、雞同鴨講時,你大概會在心裡思忖:「為什麼他聽不懂我說的話?」厭惡、不耐煩的情緒升起時,人們卻不太能察覺到自我內心的挫敗與疏離,在這種情境下,雙方很難取得共識,進而互相理解與體諒。大多數人都沒注意到自己正在生氣、難過或害怕,直到情緒已潰堤,或情緒的大火將一切燒成灰燼才後知後覺,但此時錯誤泰半已鑄成,無力可回天了
如果人們都能事先覺察苦的火苗已燃起,不必等它化成苦果才來收拾殘局;亦即一開始便意識到自己正被苦包圍,覺察到苦的存在,藉由搜尋腦海裡經典的智慧語句,一再練習放鬆、轉念與化解,如此妥善回應苦的感受,便能不被苦的思想左右行為,進而不被苦難綁架,不需承擔苦果。
現代人普遍教育程度高,很多時候礙於面子、拉不下臉,或講話方式一時半刻���不了,小編很建議「留字條」這招。不管是親子或夫妻間的溝通,很多時候言語溝通會有個人習氣與情緒,容易帶有個人色彩與衝動,但同樣的話用文字書寫表達,就柔和、細膩的多。並且用寫的能有時間思考、細細琢磨,不會一下子就蹦出一句話,讓人生氣或玻璃心碎滿地。
「忍」不是婚姻裡唯一的路,強忍或硬忍,只會讓雙方的嫌隙越來越大、痛苦萬分。若雙方有因果先化解因果,再來補善緣弭平因果造成的裂痕,最後充分溝通,從中慢慢學習包容、體諒,互相理解各自的底線,協調到彼此都很平衡、舒服的位置。每個人都有優缺點,從根本解決問題,化解阿賴耶識裡的仇恨因子,才能讓人打從心底全盤接受、心悅誠服地接納對方的不足與缺點,心甘情願地為彼此改變。
佛菩薩開示世人唸經,除了讓人有功德能償還因果業由、補福德資糧外,最大用意還是期望世人能從經典中,領悟「無上甚深微妙法」。各人吃飯各人飽,自性需自度,人心若不自轉,佛也莫可奈何。阿伯說:「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修行妙處在此篇,癡執可轉善緣顯。」遇到困難,勇敢面對,絕對不要逃避、也不要怨天尤人,傷人七分,自己也內傷三分,面對、處理、放下,才是唯一的路!
經典是佛陀的智慧,人們藉由不斷地唸誦經典,反覆思索、咀嚼、內化成自己的智慧,將其活用在日常待人接物中,才是依教奉行,「願解如來真實意」。恭喜有緣人守得雲開見月明,家人畢竟是家人,彼此間的感情,在佛法的幫助下,經過各種磨合,終於在雙方身上找到最踏實、最有歸屬感的愛!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
南無阿彌陀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南無韋馱菩薩
南無伽藍菩薩
南無十方一切諸佛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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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他很不好,他在電話中說不用擔心,事情處理完再跟她解釋,雲淡風輕的。
她說好,便不打擾,連著幾天都沒聯絡。
約莫半個月,他下班時看見她發訊息,在公司樓下的星巴巴等他,一起回家,她煮飯。她一路上都沒主動開口,只偶爾應聲,讓他有些緊張猜不透她此時的狀態,擔心自己太久沒聯絡讓她生氣了。
「沒事,你放鬆點。」她突然開口,在他手背輕拍兩下,像是安撫。「累了不用硬要說話。」
「我沒累。」他回,卻不再言語,兩人沉默著從松山搭公車回南勢角,回他的小套房。
他實在不太能應付這樣的氛圍,兩人之間一直沉默的狀態總讓他不舒服,似乎回到國小放學後空無一人的家,似乎他們會變成他不再對話的父母。他扯了一下她的手,當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著急起來,有股怒氣遮擋不住向外擴散:「妳別這樣,我沒事。」
「嗯。」她答,反而使他更生氣。
「我真的沒事,妳不要一副要安慰我的樣子,他死就死了,我沒有多難過。」他把背包跟外套一股腦甩到沙發上。「我沒有難過,我沒有悲傷,不要可憐我。」
她一言不發,眼角匯集淚水,硬是睜著眼不讓它掉下來。
「妳哭什麼?我根本就不難過,妳別想像我的心境,不是每個人死爸爸都會傷心好嗎!?」他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踩在她的地雷上了,儘管如此他不想退讓。
「行,那這些,還你。」她食指抵著自己的眉心,像是從意念牽引出什麼,在虛空中甩向他。話音剛落,巨大的悲傷排山倒海壓向他,喉頭澀得疼,一直在下墜,沒有一張網也沒有人可以接住他。他空落落的童年,他空落落的家。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的腦海沒有與父親相處的記憶,只有背影、側影,以及電視機照亮的輪廓;卻有一雙乾淨又落寞的小眼睛盯著他的父親。
一雙期盼溫暖又怯懦的小眼睛。
他感覺到自己哭了,糊一眼,甚至看不到她。
「妳,妳回去。」他突然覺得厭,他們一起後的這幾年自己常掉淚,明明不是愛哭的人,卻用哭來發洩。「滾啊!」
她淚也掉得兇抽噎著說對不起,一時沒控制住,不是有意傷他。之前每當他傷心,即使被拒絕,她仍會義無反顧擁抱他,現在她的害怕肉眼可見,她不敢靠近他,一手攢裙子,一手抹眼。
「哇……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我再收過來,你別哭。」聽到這他心疼的厲害,有什麼在嘶吼、在咆哮,她的反應、她的話都在提醒他——他沒有自己認為的無動於衷。他的父親死了,那些過往的記憶再也沒有怪罪的對象,沒有出口、著落,小小的、軟弱的孩子連最後一塊遮蔽的鐵皮都失去了。他聽見那孩子說著什麼,就慢慢跟著唸出聲。
「別離開我,拜託,不要離開我。」他啞的音都岔了,拉著她,把她揉進懷裡,張口咬她。「我沒辦法再承受這些了,妳別走,我不要一個人。」
他求她,卻把人咬的青青紫紫。她疼,忍著任他擺弄,也學他咬,小口小口的不帶力氣。他們亂七八糟的做愛,其實更像是一種發洩,不帶享受的成分,但帶著愛。地板很冰,她沒吭聲,默默的被吞噬,宛若一場儀式,成為他的血骨,任由身體斑駁。他知道自己很粗魯,但沒關係,她會包容的、會原諒他的;他的莽撞與她的忍讓,讓他感受到自己是被在乎著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對不起。」他說,抱著她一起躺臥沙發。「別哭了,對不起。」
「不用安慰我。我也對不起。」
究竟對不起什麼他們也沒明說,但就是認為對方懂。相互啄臉龐,把對方的淚吻去。
時間已經過飯點,兩人在激烈的情緒後都疲憊的不行。他餓。
「我有買菜,還能等嗎?我去煮……」
「不用,我叫外送吧。」
點開平台完成點單後,兩人依偎著沒有睡也沒有話,但他不會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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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い
什麼都看不見。
刺骨的寒冷吞噬你對右臂的知覺,彷彿冰霜沿著指節蔓延而上,肌肉沒辦法使力,也凝不出像樣的結晶。
啪嘰、啪嘰。你還聽得見某些不足以構成聲響的震動,細微卻清晰,像是它就存在於身體某處,然而你沒能辨別,那屬於誰、或是什麼,又從何而來。
焦凍。
是冰塊凍結——或是碎裂的聲音。比體表溫度熾熱的液體拂過你緊閉的左眼,灼燒著肌膚,簌簌流淌而不知去向。好痛。你頭痛欲裂,滾燙的熱氣在腦殼中翻騰。好痛,好燙。
焦凍。
你在下墜。沒有任何事物接住你,任憑你擱淺於失速的墜落感、只懂得凝望將你一把推下的位置。你所有意識的匯集處浮現亮光,那是火苗,是延燒的烈焰,那是那個人注視你的目光,是對母親的傷害,那是你最醜陋的忌諱,是仇恨,是否定,是焦慮,是恐懼,是苦痛,是孤獨,是悲傷,是桎梏,是——
「焦凍!」
鈍重的衝擊將你猛然震醒,耀眼電光映入眸中,綠谷出久近在咫尺的面孔嶄露瞬間的安心神情。
「焦凍,你能明白現在的狀況嗎?」綠谷旋即移開視線,急迫的語氣進一步將你拉回現實。左額火辣辣地陣陣發疼,鮮血扎得左眼刺痛不已,睜也睜不開,你花了一秒回想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情況,強行忍住劇烈暈眩與嘔吐的衝動,盡可能簡短地應道:「我在保護人質時撞到頭被敵人從塔上推下來,然後綠谷來了——」而你們仍在半空中,且持續往下掉。
「嗯,我來了,沒事了。」
你看著綠谷的側臉,理解他在緊迫的情勢下,不過是下意識反覆你的話語,你仍不禁攬緊攀在他背上的右手。
「焦凍,聽我說,」像是要喚回你渙散的注意力,他再次喊了你的名字,接著滔滔不絕地碎念起來:「剛才就只來得及改變墜落的軌道週遭也沒有地方可以固定黑鞭所以只能靠彈指的風壓緩衝但焦凍有腦震盪的風險我想還是盡可能採取最和緩的落地方式所以需要——」
你把額頭靠向他的臉頰,打斷他快轉般高速的長篇大論,讓他看見你蓄勢待發的簇簇焰火。他抿起唇展開笑容,抱牢你的腰為你支撐身軀,堅毅地朝你微微頷首。
頰邊的殘血被高溫蒸發,留下絲絲碳化的焦臭,接著被迎面而來的風壓撲散消逝。
「所以就說這渾蛋可以自己搞定了咩!白癡書呆子!一半渾蛋連做事都只知道做一半!把敵人冰了就不見!老子不是為了來幫你們擦屁股才當英雄的!還不去死!」
一連串爆炸與隨之而至的怒罵,灌進頭殼轟隆隆作響。全神貫注配合綠谷使用火焰已用盡力氣,腎上腺素消退的如今,你便再無心神應付爆豪,暫且枕在綠谷肩窩,茫然地聽著兩位老交情鬥嘴,等待警消到場。
「哈哈……說的也是,最後還是靠焦凍脫困……真抱歉……」
「不。」作為被包含在歉意中的要素,你忍不住插嘴,卻不確定該從何解釋。
自從他魯莽地將你的世界擊碎,他一再伸出的手無疑是你憧憬的象徵,代表得太多、份量也太重了。
「謝謝你,綠谷。」所以儘管你琢磨片刻,說出口的只有這點吉光片羽。
即便如此,他盈滿水光的眼依然溢出笑意。
「不過姑且還在工作中,叫我本名果然還是有點……」
你那愈發昏沈的腦袋沒能聽懂他的意思,看著他傷腦筋的笑容,你困惑地想,你可從來沒搞錯你的英雄叫什麼名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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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Ⅰ) (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Ⅷ) (Ⅸ) (Ⅹ)
(11.) (12.) (13.) (14.) (15.) (16.) (17.) (19.)
然而那並非一種解脫,更不是痛苦和磨難的終結。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落地,仿佛是從一開始他就一直躺在這裏,周身也沒傳來高處墜落後應有的疼痛,但睜開眼的那時刻,看到的不是碧藍的天空,亦不是深藍的天空,亦不是血紅的天空,而是密佈的層雲般的樹冠,在本應的接近天際之處遮蔽了一切。
身著的是那天赴戰場時的深色法袍,不是十五歲時他穿了好幾年的愚蠢的學徒制服,更不是媽媽的紅衣。
Dave記起來了一切,從他是如何把自己弄死的,到Cliff如何將他運來,如何在他的夢境中喚醒他……
那麼這裏就是林勃?
低下頭,他才發現自己剛醒時是躺在一片軟爛的苔蘚上,腳下踩著的密密麻麻的都是森白的菌類,那菌類不知道是生長在什麼上,細細地堆疊在一起如同某種器官。
那詭異的從未見過的模樣令Dave頭皮發麻,咒罵著趕緊走開了些。
然而這陰翳的叢林竟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同一個方向,任何人身處此地,既不曉得來時的路,也不曉得接下來去往何處才是出路。不同於他剛和Cliff從阿謝隆河渡來時見到的林勃,即使前路同樣是樹林陰翳,遠處的地獄審判院也清晰可見。
現在他所處的林勃,除了陰森的密集叢林和灌木,就是他腳下踩著的軟爛苔蘚。
習慣性地,他屏息凝聚自己的精神力,試圖以魔法的力量探測方向。
然而這了無邊際的林勃就像遮罩了他的信號,他連一絲元素的氣息都感受不到,感受到的空間也是難言的混沌。
這就意味著他此時置身於此地,幾乎就像是一個廢人。
Cliff,你在哪?
那對未知的恐懼侵襲了Dave的每一分寸靈魂,滲透他,在他身上流竄。
也許……是這個方向?
對比一側高大得幾乎透不下光線的高大喬木,他選擇了另一邊隱隱約約有條難以察覺的小徑的灌木叢,有些遲疑地走了過去。
那灌木卻不像他在遠處看到的那樣低矮,直到走過去時才發覺是幾乎到了他腰部的高度。Dave一腳深一角淺地走著,儘管腳下踩到的泥土明顯的不平整,甚至每走幾步就會感覺踩在了不同形狀的硬物上,除開那些硬物的部分,泥土又極為軟爛。
他就算走得再不穩,也堅決不會低頭看。他連想都不願去想這泥土裏的硬物是什麼。
我會不會永遠都走不出去了?
悲觀的念頭突然冒出。就像在空曠的堆藉著死屍的荒漠裏等待著來引渡自己的死神那樣,以為自己就要成為永遠不會被發現的孤魂野鬼。
這令他一時稍不留神,被隱匿在灌木中的荊棘絆倒。
“嗚!……操!”
面門狠狠砸在地上,幾乎撞斷他的鼻樑骨——儘管Dave感覺奇怪,因為他現在明明應該是靈體狀態。
卻不僅是鼻樑骨,好像連手心都摔破了,抬起來看一眼,密密麻麻都是血痕。大概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扯住了周圍一直在擋他路的灌木,卻不曾想那些玩意兒的葉子上全是刺。
Dave在地上蜷了一下,正準備爬起來,卻聽到極近又似乎是極遠的地方若有若無的有著低聲咆哮。
因為過於快速的心跳而加速流動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
求生的本能催促他伏低身體,一點點蠕動著退入到灌木叢中,即使四面八方而來的棘刺將他的衣物刺破、將他的皮膚劃傷。
是一匹巨大的野狼。
那匹狼緩慢地在距離他僅僅幾尺的灌木叢外踱步,聳動的鼻尖像是在嗅靈魂的氣息。
Dave只能向後蠕動著試圖遠離它的嗅覺範圍……一步……兩步……鋒利的棘刺在他的皮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狹長傷口。
手掌���地按在了一處濡濕滑膩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物體上,剛剛產生新鮮傷口的手心無比敏感,只碰一下就讓他嚇得幾乎彈跳起來。
出於潛意識裏致命的好奇心,他定睛看了一會,便發現是顆腐爛了一半的眼球,其上殘留的肌肉幾乎爛得化成了水。
他太陽穴一跳,胃裏翻江倒海。
他媽的,為什麼會有……
那野獸的聲息竟不知何時突然近了,到Dave渾身僵硬地抬頭看去時,正好對上了一雙發光的血紅色狼眼。
接下來發生的並不是奇跡,野狼將他的身軀壓倒的重量和疼痛清晰可感知,仿佛他此時具有的是實體,而不是飄蕩的魂靈。
野獸的腥臊氣味撲面而來,侵佔了他的嗅覺,他的手臂卻被巨大的爪緊壓著。
這巨大的獸爪……
原來剛才灌木叢那條小徑似的道路並不是有許多魂靈路過而踩踏出來的,而是這只野狼留下的痕跡。
還不知道Cliff在哪里,他就要在林勃粉碎了嗎?
野狼伏在他身上發出低哮,卻遲遲沒有下口,倒反是有黏稠的涎液垂在他視野的上半部分裏搖搖欲墜,仿佛隨時要滴落。
直到他佈滿劃傷的大腿被滾燙的硬物抵住,Dave驚恐地看向壓著自己的野獸,野狼蟄伏在陰影中的性器隱約可見。
他不顧一切地咒罵起來,回應的卻只有自野狼喉間發出的低聲咆哮,那聲音近得震耳欲聾,像天邊的滾滾雷聲。
他只能並緊了腿,翻滾著試圖逃離,來自野狼的禁錮卻如同貓困住一只老鼠。
Dave於是收緊小腹,腿上蓄力蹬上那即將用以姦淫他的野獸的性器。
野狼卻幾乎沒受到疼痛,甚至被激怒了,喉間的咆哮不再低沉,而成為了嘶吼,滾燙的性器也在他的胯間胡亂頂撞戳刺試圖尋找入口,Dave一邊躲一邊恐懼得發抖。
這時只聽到遠處的林中傳來尖銳的呼嘯聲,極高,卻仍能分辨出是人的聲音。
壓在身上的野獸便應聲倒下,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Dave呆滯了片刻,才艱難地從死去的野狼身下挪動出來。拉扯間,已經破敗不堪的衣物堪堪滑落,露出半邊肩頭。
他脫力地倒在地上,撐起一點身體去看,就見一只金屬制的利箭從側面直直插入了野狼的心臟,沒有半點偏差。
踩踏著枯葉和爛泥發出嘎吱嘎吱聲的腳步近了,一只深色皮膚的手朝他伸了過來,Dave遲疑著,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打量,就著那只手的力量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背著弓箭的印第安人,臉上沒有笑容,似乎並不願意表現得友善,也沒表現得充滿惡意。
“謝謝你,先生。”
他說道,聲線尚還是死裏逃生的虛弱。
弓箭手似乎有些驚訝,眼裏多了些什麼。
“我是這裏的護林人,Joey. ”
“Dave,我是個……黑魔法師。”
他伸出手去,Joey似乎更為驚訝,仿佛是從未被人這樣文明地以人類的禮節對待過,但還是和Dave握了手。
“如果你需要歇腳的話,可以來我屋裏坐坐。”
“不了,”Dave咬了一下嘴唇,右手摸索著捏住了脖頸上一直懸掛的那顆石頭,將它從衣領裏掏出來,“我還在找一個人。”
“魂靈?”Joey問道。
“他是只夢魘,”Dave搖頭,把石頭遞出去一些,“這是他給我的。”
Joey沒有伸手去接,只用眼稍微一瞥,便認了出來。
“這是Cliff Burton的東西。”
“你知道他!”
“我認識地獄裏的每一個生靈,”Joey竟笑了一下,“林勃是一切待審判的靈魂的必經之地。”
聽到這句話,Dave心裏驟然一緊,想起了Cliff在進入他的夢境之前悄悄告訴他的那些話。
該死,我可能一開始就不該告訴他我是誰!
“無需緊張,Dave,”守林人看來的確是已經看穿了他的來頭,“倘若你是擅自打破地獄規則的魂靈,我剛才也根本不會救你。但很久以前我欠了Cliff Burton一個人情……而且如果我真的追究這件事,他日後也不會放過我。”
“我……”
“他並不僅僅是一只普通的夢魘這種妖怪,想必你也已經瞭解到了。地獄裏認識他的生靈也不少。”
“那我還能找得到他嗎?”
“你必然會見到他的,Dave,這塊原石就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力量。他要是不想讓你找到,是不可能把它給你的。”
Joey眯縫起雙眼,那視線似乎是穿越了密佈的叢林,投射向遙遠的地方。
“是的,你需要抵達那處峽谷,”長弓指向叢林的一側,Dave順著看過去,卻只見到一片陰翳,“那處很艱險,你要小心吞吃魂靈的禿鷲,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發現你之前一直奔跑。”
野狼粗重的喘息仿佛又一次在耳邊響起,Dave心裏又一次升起對未知和無力反抗的恐懼。
“到了峽谷,差不多就是他的地盤了。再會,保重,我的朋友。”
沒等他應答,守林人就又一次隱匿進了黑暗的叢林中。
Dave屏息,一頭沖進那見不到前路的黑暗中。腳下的道路卻是比灌木叢的小徑要寬闊得多,只不時有樹梢上倒掛的蝙蝠被驚嚇而飛竄,撲棱著翅膀與他擦肩而過。
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只果不其然聽到了禿鷲駭人的叫聲,堅硬的羽毛戳刺到他的頭上,他沒有回頭,只將身體略微伏低,腿上的動作更是不敢停下。
直到他又一次伸出左腳去時,踩到的卻不是泥土,而是虛空。
禿鷲尖利的爪僅撕扯下他的一綹長髮,卻沒能將他勾住,便不再俯衝而下,而是以那食腐動物特有的灰白目光注視著他落入灰色的深淵。
在地獄的深淵墜落,Dave永遠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
“跟你說,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
Cliff哼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那囂張模樣氣得Kerry眼皮直跳。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一邊說著,Cliff一邊甩起手裏的釣竿,釣竿的那頭纏著一根銀色的發亮的絲線,絲線的末端就被揚起,從平靜點冒著蒸汽的湖面被勾上來一條不斷掙扎的魚。
Cliff沒停下動作,再一揚起魚竿,那魚便朝Kerry飛去。
“我操,你是不是有病!……”
“快砍!”
巨鐮在Kerry手裏精准地一揮,精准地擊中了那條墜在銀線上的魚,卻只聽一聲淒厲的尖叫,魚在鐮刀下先是化成了人的魂靈形狀,隨後化成一股黑煙消散。
“好,完事了。”Cliff一收魚竿。
想了想,Kerry才發現就在剛才Cliff把欠他的人情給還了,幫他識出了隱匿在河流裏以一條魚的形態隱藏的邪惡魂靈。頓時不好再繼續指責他什麼。
Cliff看他那模樣,笑了笑,盤腿坐回草地上點燃了煙草。
“再有下次,我就失業了我告訴你。”
“不會有下次啦。”
“女巫你砍了沒有?”
“那當然。還順便把那傢伙救了。”
“你別提了,最敢挑戰地獄審判院規則的就是你。”
說到這時,Kerry卻眼尖地看到頭頂上似乎有個變得越來越大的黑點。他瞥了一眼Cliff,只見那傢伙撓了撓頭上的角,抽煙抽得出神。
“喂,Cliff,你看那——”
沒想到那黑點確實是在下降,而且速度快得他根本來不及說完一句話。
接著Kerry就被濺了一身的水,大腦空白,再就是聽到Cliff的翅膀使勁撲棱的聲音,可他眼睛上還糊了水,並不看得清。
Dave只覺得自己被重重砸在水裏,水面的張力快要把他打碎,然而似乎是有什麼在他受到更大的損傷之前就拉住了他。
一陣天旋地轉,他覺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卻接著就被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懷抱抱住。
“好了好了,沒事了。”
Dave痛苦地一陣咳才把那溫熱得有些燙的河水吐出來,視野裏已經全是自己咳出的淚水,一片迷蒙裏隱約看到他第一次見到的長了角的Cliff,那惹人嫌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好像沒什麼表情……
接著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是在空中,耳邊還有Cliff的蝠翼扇動的風聲,雙手立刻把抱著他的人扣得死緊。
沒等他喊出想喊的“放我下去”,Cliff就抱著他在岸邊降落了。
“Dave,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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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生賀24h/23h】無光之海
我再一次被噩夢驚醒。 木彈、灼燒的聲音在耳邊無法消失,刺耳的喊叫和匆忙的腳步往胸口猛捶,洶湧的恐懼扼住咽喉。我看見昏暗的燈光,刺鼻的味道再次瀰漫在胸腔,手邊空無一物。 然後我的左手被身旁的人捉住。我扭頭看過去,窗台撒下幔紗般的月光,梁圳睡在我旁邊,觸碰在一起的手在我驚醒時下意識握住了我的。 他醒了。睏意快把他眼皮壓垮,他努力睜開一只眼睛看我。 我下意識想說沒事,但覺得好笑,以前半夜驚醒的是他,他從不說沒事,我也不會讓他騙我沒事。我現在說自己沒事,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只能看著他,不知道做什麼的看著他,似乎出了神。 他撐起身體的時候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倦意,彷彿下一秒他就能直接趴回去。他腋好被子下床,踩著拖鞋出門給我倒了一杯水,看著我把它喝完,問我還睡嗎? 我搖頭沒說話,下床走路去陽台。 今天是我來到寶島度假的第二個夜晚,但我依然深陷於故土的泥沼,只要閉上眼睛,我就無處可逃。
他走到我身旁,從我嘴裡拿下煙頭,扔到地上踩滅了。 「吸煙只會讓你回想起自己過得並不好,沈浸在情緒中。」 他啞著嗓子說。「悲情主義會上癮。」 「但是很靚仔。」我沒頭沒尾的說。 「你理性的時候很靚仔。」他說,「反抗的時候很靚仔,悲傷的時候很靚仔,憤怒的時候很靚仔,笑也靚仔哭也靚仔。你每分每秒都很靚仔。」 我半晌沒有接話。 我和他沒有對視,我們都看著陽台外的黑夜。我們在海邊租了一間民宿,正好是這個建築的一層,陽台正對著海面。從我有意識開始就听到的海浪聲不厭其煩的在耳邊拍打,即使這已經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這種地方最適合中年不得志的男人回顧自己糟糕的一生。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 他還沒有到中年,眼裡跳躍的都是青年人的火光。他跟我一樣看著海面,遠處的燈塔和樓下的路燈都不如他眼中的明亮。他只是在欣賞天上的無光之海。 不過幾秒,他已經將自己眼中的睏意清掃乾淨。他就像他那裡的人,永不知疲倦的燃燒自己的生命和意志,似乎這樣就能得到真正的生活。 「你什麼時候重新開始吸菸的?」 我想再從煙盒中拿出煙,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拿過它,抽出其中一根,又朝我伸手要打火機。 打火機在他沒有起過繭的手中轉了一圈,他看著它問我。 「年中。」 我幾十年前就開始吸菸,後來戒掉了。以前他還小,沒事就會來跟我打好關係,他總是會用充滿求知的眼神觀察我。走在街上的時候他因為跟不上我的步伐,容易被行色匆匆的人潮吞噬��我不能看著他丟,所以一旦靠近一點我就下意識把手往後伸,讓他容易牽住我。 但上一刻我很可能才剛從嘴中把煙拿下來夾在手中。他毫無防備的把手心往我手中放,然後被煙頭燙到,吃痛的縮回手。 第二次出現這件事的時候,我直接直接把菸戒掉了,連帶著他跟我走在一起可以不用摀著鼻子,我直到戒菸後才意識到他一直是二手菸的受害者。 現在我不需要牽著他走了。我們之間出現了分岔,朝著各自的明天走去,再無機會為了待在一起而牽手。 我側身摸過他的臉,給了他一個親吻。
我這次過來是純粹的旅遊散心,把所有想去的景點、住宿娛樂做了個思維導圖,定了一個非常鬆散的計劃。在訂票的時候,我看到app內預留的乘客名單,一時間打開了將近半年沒有打開的通訊軟件。 他幾乎是秒回复我,詢問了什麼時候出發,跟我說:「給我兩天時間可以嗎?」 我回:「隨你。」 現在我知道那兩天時間是為了什麼了。在飛機上他藉著飛航模式睡過了整個航程,除了起飛和降落的時候下意識抓住了我的手,我沒有回握,他又悄悄鬆開,轉而握著扶手。起飛時間很長,他慢慢的又睡著了,然後被飛機顛簸的氣流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沒有掙脫,伸過另一隻手拿過那個讓他回復到睡著的手機,設定了飛航模式,還給他。 我最後扭過頭看向窗外,在他睡著的時候把他的頭擺到自己肩膀,沒有打擾這份遲來的休憩。
我們從桃園出發,先去了高雄,沒有選擇旅行團或者是所謂的回歸自然路線,只是照著我當時的目的——住在海邊,靠近城市,去看歷史建築,走街串巷。我出發前把大概的計劃發給他,他沒有提出異議。 路上我們遇到很多寫著香港加油的店鋪,我通常都會走上去感謝他們。台灣店家都好客,他們聽說我的身份後問了我很多東西,關於現在的情況,人員傷亡、社會動盪,告訴我他們都在關注我們。梁圳站在店鋪裡,有時候會看著東西一言不發,有時候會自覺走出商店,避免熱情的店長在跟我討論的時候尋求他的認同。 有時候店長或者其他陌生人,認為我們是志同道合者,將他也納入語境內,談論我們都知道他卻因為牆而不知曉的事件。當他發現其實他一直搞反了主動和被動的時候,他的神情終於有些抵抗,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把情緒收回去沉默不語。 我沒有說他是大陸人,我只說他是海歸,了解不多,不用顧及。我跟每一個有疑慮的陌生人都這麼說,他也能避開就避開,等我結束了談話再回到我身後跟隨我。 我跟他說,如果覺得尷尬可以跟我分開行動,但他搖搖頭說不用。雖然他完全無法融進我們的價值和是非正義,但他說他可以在一旁聽。 「而且聽了一些你們的交談,我並不是不能理解你。」他說,「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你所說的一些內容我可以理解。」 是嗎? 他點點頭:「確實你的這位上司做的並不好。」 我嗤笑一聲:「你不理解。」
他並不是真的在理解我,一如他不能理解我告訴他「我們本來可以一樣」。他一如既往地把自己放在中立,中立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們的話題不可避免的提到時政事態,以前他說各有己見,現在會點頭不語。 但他接受了我的邀請,在年底熬了兩個夜把東西做完,陪我出來度假。他大哥打電話從赤臘角機場罵到桃園機場,第一天他的微信沒有停過。 「你回去吧。」站在捷運閘口,我說。 他搖搖頭,把手機免打擾,放進了我的手心。我接過來轉手放進他的外套口袋,繼續我們的旅程。
我們也曾經在民俗裡看電視的時候起一些口角,或者是某個我們都可以插上話的國際議題,然後再扯到我的動盪,他便會在我們之間脫穎而出。 他是非典型人,也許得益於他也是和我一樣的邊緣身份,總歸不會特別典型。他的文化水平並不低,但知識涵養普普通通,在公共事務和公民責任上有著一股愚鈍,加上他的經歷讓他習慣性避而不談,疏於思考,國家公務員多半如此。 我告訴他之所以現在的香港社會撕裂至此,就是有意「保持理性」,自認為哪邊都不佔,其實已經代表藍絲的人太多,而另外一撥人跟他們有根本的衝突,並不僅僅是從利益,而是更多的所謂良知和公德的角度出發。 「但是支持政府或者反對政府這兩點不就可以看出明顯的政治取向嗎?取向上的取捨便是出自不同立場、不同利益面的選擇。」 「在是非觀上不存在所謂的立場不同。濫用暴力,知法犯法,這些明顯違背現代公民社會的行動,當它們出自於權利上層,事件就黑白分明。」 他被我反駁的有些窘迫,但最後也沒有惱羞成怒,看來確實是努力的在和我聊天。聊天比討論簡單得多,甚至不需要我們擁有共識,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很多時候只能做到這樣。 「但我至少有閉口不談的自由。」 我知道你有,你當然有,因為這是我的事情。你不想表達支持,因為你的立場確實出自你的利益,也不想和我不愉快,所以你主動閉上了嘴,我當然清楚。 我扯著嘴角:「所以你追不到我。」 他張了張嘴,最後啞然失笑。 我有時候會想起他在遊戲裡的角色,是個貓男,當他做出情感動作,貓耳朵和尾巴都會有反應。比他現在好很多,他一旦收斂,就再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了。 我看不到他的貓耳朵現在是不是沮喪的聳拉下去,他的表情彷彿是一個標準的應付我的面具,一種標準的被我刁難後露出的和事佬笑容,那種感情沒有悲傷、沒有難堪,甚至沒有好感,只是一種過渡話題的禮貌微笑。 我轉頭準備走,他說:「我追不到你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我笑出了聲:「你如果在是非觀上和我不一致,我怎麼會覺得我們是一路人?」 「你究竟在喜歡我什麼?」我幾乎是逼問他。「除去個性和三觀,我的任何好處都可以在別人身上找到。你不如去嘗試大陸其他人?」 他沒有看我。 半晌後他說:「對不起。」 話語落地,我徹底感受到了心涼。
我經常性的可以意識到,邏輯、人文素養和同理心,他至少缺少一個。 除了我們在是非、立場上的不合,有時候在其他的地方我也能見到他的「心大」——他自己這麼認為。我則認為他實際上並沒有真正去認知到這些問題,也沒有真正學會於情於理的將心比心,所以有時候他的觀念很容易被我說動。他不予置否,只說自己不想這麼累。 「你是相對輕鬆太多了,就像在真空一樣。」我譏諷道。 他沒有回答我,也沒有看我。我想到他一些過去的事情,他以前也曾經努力的為他自己爭取我如今死死攢著不放手的東西,但他最後失敗,於是逐漸開始變成現在這樣的一般人。 但他和我的環境也不同,我亦無法去感同身受他。所以我點到為止,不再發表意見,只是在內心再一次給自己的心臟釘上釘子,敬告自己我們確實不是一路人。
我和他是完全的自助遊,我們瀟灑的甚至完全不背包,白天在市區和風景間穿梭,逛街吃飯一個不少,還有些時間都在我想去的地方——博物館,歷史建築,甚至是一些街道。 他雖然不如我認真——當他有興趣我會小聲跟他講解,而有些興趣不大的他也不勉強自己——,但也並不會敷衍我,破壞我的出門體驗。他多半是一知半解,然後在路途中就會思考,偶爾拋給我一些問題,我基本都會給他解答。 同樣也有他發揮功勞的地方,在我再三的告誡他不要因為急於在我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而得意忘形之後,他也能夠給我一些更加理工的思路和想法。尤其是在歷史建築上,他對於房屋構造、建材空間分佈的興致更大,我跟他關注的地方不同,有時候也能得到新的樂趣。 雖然我對他刻薄,但我清楚他確實得體禮貌,除去我們無法談論的東西,在旅程中的他是優秀的同行者。雖然有些意識他會跟不上我,但他會至善至美,我也正好想要從長久的衝突對精神的壓迫中走出,我們聊得不深,也甚少不愉快。 晚上我們會回到民宿,有時候打包點東西回來當晚飯吃。偶爾我們會打開電視,更多時候是他處理一些工作然後想方設法打遊戲。我沒有帶電腦,所以有時候會坐到他旁邊陪著他,看看手機再看看他。 我確實是來休假的。雖然他像是無法休假的樣子,但看他忙也是我的休假方式之一。
行程的第四天晚上,我們先去了夜市。他這次才算第二次到達台灣,之前就和我說想去夜市吃喝,我便帶他去一個相對不出名但很本地的夜市。 走了一圈,我們最後選擇在一個燒烤攤落腳。我的心情總歸不算好,只能算是平靜,他遷就我的情緒,所以在我點啤酒的時候沒有阻止。 我出來休假,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和本土斷的幹乾淨淨,夜晚或白天就會發生的事情在我身上轉為一陣陣的胸悶,不會讓人皺眉,卻揮之不去。 途中我接了裴彩璘的電話,回來後梁圳問起亞洲四小龍之間的故事,我挑了一些事情跟他說明。聊著聊著我說起一件事,前段時間我和李新樹出去喝酒,他上頭了,竟然開始勸我要一心一意,如果不打算拒絕梁圳,就不要老是塑造一種浪子不回頭的形象。他怕我這樣下去,如果真的鬧出一些誤會,梁圳會受到成噸的傷害。 「你說他到底是多喜歡你。」我笑他們兩個人,「我聽了都想找個人這麼寶貝我。」 「可以找。」他說。 「李新樹才叫我一心一意。」 「你可以不管我啊。」他回答,語氣輕鬆。「我總有一天會放棄喜歡你的。」 我聞言微微揚起下巴看著他。他正在用筷子挑起面前的茄子,乾脆利落的下去兩口,沒有抬頭。感受到我在看他,他猶豫了一秒不到就僵著手迎上我的目光,歪頭故作疑問。 確實是故作疑問,在我看來他只是努力的挑戰自己的演技巔峰。他總是很努力的在我面前收斂自己,但他真的收不住。他的話尾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臉上的神情也有些落寞。 我突然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 梁圳在旁邊問我怎麼了,我沒有回答,從發自內心的笑變成乾笑,聲音從宏亮到沙啞,最後笑得只剩下氣音。 我一口悶下罐裏所有的啤酒,抬眼看著他,又笑了一聲。 「你騙不了我,梁圳。」 他這副敗者一般的模樣在我眼裡尤其刺眼。我想攬過他的肩把他揉進自己懷裡,我想給他一個親吻,但我只是在看著他笑。 「你有一個習慣,你自己都不知道。」 「你每次走在路上,想要什麼東西,你都會先甩開我,去問這個東西多少錢。當你知道了價錢但你付不起,你就會點點頭回到我身邊,然後一直回頭看它,看到我們走過那條街。」 這之後十有八九都是我走上前去把它買下來給他,而他會繼續這樣粘著我,因為我可以滿足他。 梁圳愣愣地看著我,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小動作。他的臉上有各種各樣的表情,震驚、慌亂,更多是苦澀,看得我在心裡發笑,不知他又在自作多情什麼。 「你說你總有一天會放棄我。」我掐住他的下巴讓他看我,「但你沒有機會不看我,誰都不准你不看我。你怎麼會放棄?」 你別騙你自己,也別騙我。 你看,我看著他有點難堪的移開視線,你這幅想要逃避掉的樣子,怎麼可能會面對富士山無法私有?
他終於也開始狼狽的笑。他看著我,眼眶通紅,左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拿下來,懸在空中不讓我掙脫。他的力量不一定有我大,但他這次用了十足的力氣捏著我的手腕,皮膚接觸的地方一陣發熱。 「何江言你是不是有毛病。」他聲音沙啞,吐出來的字都帶著咬牙切齒,「是不是要我哭,要我為了你的話露出受傷的表情,要用這種方式看到我對你的在乎你才會舒服?」 「還是現在這樣?」他猛的一扯,讓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一點,我看到他的眼底是數不盡的悲哀。「等著我生氣,說一些傻逼話讓我們不歡而散?何江言你是不是親密關係毀滅者你自己有數,你想讓我說氣話,所以你拼命的傷害我,但你好過嗎?你笑的比哭還看你知道嗎?」 「畢竟���更喜歡你,」他臉上是譏諷的笑,聲音顫抖,「等我不喜歡你,你就可以告訴自己,是我放棄了,你什麼負罪感都沒有了。」 他甩開我的手,從座位上站起來,轉頭跨步離開。 「⋯⋯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 我聽到話語裡抑制不住的啜泣,他背對著我停下腳步,用不大的聲音。 說完這句話,他邁步走入夜市,迅速被湧動的人群淹沒,再也找不到影子。
吳辰儒找到他的時候是凌晨四點,打了三通電話才讓我回過神。 「靠北,你又沒睡,發什麼呆?」他罵罵咧咧,可惜一點震懾力都沒有。「找到了,在酒吧免費當駐唱,一堆男人上來搭訕,老闆看他臉色全擋掉了。」 聽我沈默不語,他誇張的嘆了口氣,「你這樣怎麼會有男朋友喔。」 「我不需要。」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是生了鏽。 「那你就該他媽自己過來,而不是叫上他。」吳辰儒聲音��肅起來,我知道他是生氣了,「你過來連我都不告訴,卻帶了他,你有病喔?」 「我⋯⋯」 我的聲音被他迅速地打斷,「理由拿來說服自己喔,別說服我,說服自己去。人我帶出來了,地址給我。」 「人很安靜,看起來也沒醉,沒傷,就是來找他的不是你,他不想理我,地址。」 我沒說話,打開通訊軟件,把民宿的地址發給他。 「神經病喔你們兩個。」他罵著罵著嘆了口氣。那邊的聲音開始混雜起來,我聽到車子啟動的聲音,然後叫人上車,說想睡就坐後座。 過了一會,他又拿起電話,「你要睡要等隨便你,這邊隔著兩個城市了,我送他到樓下。」 他壓低了聲音。 「你真的厲害何江言,你讓他找不到家了。」 我冷笑一聲,把電話掛了。 找不到家?他為了逃我可以逃過四分之一個島,但我身邊從來不是他家。 他的家在對岸,在福田,在南山,那裡他受足疼愛、鮮花環繞,而不是我這個狹窄、逼仄 的住所,密不透風的利益場,因為我跟他本就不在一個方向。 他永遠是我的旅客,而不是那個利益一致的參與者。這裡怎麼可能成為他的家?
我沒有回房間,而選擇在客廳等他。我知道他如果回來看到我在房間,一定會在客廳將就,他只要一退,一定會退得很遠,退到委屈自己卻死不脫手的範圍。我走他也不會好好休息,在房間他更不會進房間,只能等他到了家,我親自確保他能得到補眠。 我在沙發上走神,時不時收到吳辰儒過高速了之類的消息。我的神經似乎一直在緊張,進了後半夜,疲憊開始逐漸侵蝕身體,儘管我毫無睡意,最���也控制不住昏了過去。 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先感覺到的是太陽的刺眼,晨曦的一切因素鑽進我的感官,鳥兒啼叫的聲音穿過耳膜。 我感覺到有個人鑽進我懷裡,皮膚冰涼,喉嚨完全啞了,呼吸繚亂,聲音悶悶的。我放在玄關的外套被他拿下來蓋住了我們兩人,他靠在我身側,整個人縮成一團,終究是沒哭。 他這樣待在沙發上一會,轉了一下身,頭朝外,虛虛的靠著我,開始輕聲唱歌。
「我慾甲你攬牢牢,因為驚你半瞑啊爬起來哭。 甲你攬塊心肝頭,乎你對人生袂擱茫渺渺。 ⋯⋯我慾甲你攬牢牢,不免驚驚,驚見笑。 世事乎人想袂曉,需要一個肩甲頭。 我慾甲你攬牢牢,牢乎我陪你唱同調。 分擔你的憂,你的愁,甲你的哭,哭完心事無了了。」
唱歌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新愛好。 他挺喜歡唱歌的,喜歡到跟我有交集的大陸城市,和我聊起他的時候都提到了這點。因此我聽了不少他的事蹟,比如他其實對廣東歌來者不拒,點什麼都能唱,更有人直接開玩笑說他是麥霸、廣東歌隱形傳播大使,特點是真的很能唱。 但他連跟我說粵語都吝嗇。我很不喜歡他這一點,曾經明著暗著讓他習慣和我說粵語,就像還沒有開始推廣普通話的時候一樣。但粵語對他來說逐漸成為了生活的邊緣,他說他要和全國各地五湖四海的人打交道,如果說對方不懂的語音會顯得不禮貌,時間久了粵語功能就退化了。 用不是很習慣的語言說話,很多感受會說不出來,他曾經不自然的說。所以現在的我面對你,大概是沒辦法用普通話以外的語言了,不然我不知道要怎麼接你的話。 可能他自己已經盡了全力,但對我來說這不過是我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那座溝渠的又一次體現。
而他如今唱著更不屬於我們血緣的方言,他的粵語本來就軟軟的,唱閩南語更軟的沒遍,靠著語感發音。這是一首地域性很強的歌曲,我就聽吳辰儒本尊唱過一次,唱完後他還笑自己也是個老人了,不過還是很多嘴的跟我科普這首歌背後的意義。 「這個作者其實是怀揣著對天災人禍的大愛去創作的,她本意是被願意伸出援手的人觸動。因為歌詞寫得很細膩,所以基本用在什麼場合都可以啦。」 我甚至不太記得歌詞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他的心中沒有什麼大愛,他想告訴我的大概就只有那句,他怕我半夜起來哭。
喜歡他人是一場大夢,他身陷其中,我想讓他醒來。 我很痛,我所經手的一切讓我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清醒,我無法跟他一起紮進去,我也無法看著他紮進去。 你放手好不好? 我在他的耳畔呼吸,幾次想要開口都沒能說出來。
「回床上睡。」 最後我拉著他起身往房間走,他迷迷糊糊的被從外套裡掙脫,渾身都被冷的有點發抖。 我把被子掀開,拉著他往床上倒,然後用被子把他捲成一團。他突然被我暴露在空氣中,體溫高的反常,我抓過他揉進自己懷裡,然後把他的枕頭墊在他的頭下。 他一動不動,任憑我拉扯著他,最後我們兩人都是擁抱對方的姿勢。我強撐著看他一點一點垂下頭,連呼吸都開始平緩,才終於昏睡過去。
早晨七點多才開始睡覺,一天的計劃當然全部作廢。 我埋頭睡到下午兩點,被粥的香味喚醒,與此同時還能隱約聽到交談聲。 我在休假之前就一直熬夜,本想用這段假期調整生物鐘,結果差點通宵,腎臟都在隱隱作痛。我努力把自己從床上拉起來,套了一件外套,沒踩拖鞋走到房門,悄悄的聽外面的聲音。 首先聽到的就是吳辰儒風騷的腔調:「你昨晚路上吐得這麼厲害,沒事人一樣就不管了哦?」 「實不相瞞,我是在你發短信的時候才醒來,隨便洗了個澡。」梁圳的聲音甚至帶著一點虛弱,他啞著謝過吳辰儒的粥。「我都不知道何江言怎麼拉我去房間睡覺的。」 「你醉成傻逼他都會照顧你的啦。」吳辰儒正準備開始發作,可能是想到我,收回了囂張的大笑,塑料袋的聲音將尾音蓋去。「昨天你們打架沒?」 「沒有。我回來就看到他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你喔?」吳辰儒聲音咬牙切齒的,估計是在忍笑,「幸好我沒上樓,不然我能把他笑醒。」 閉嘴。我面無表情。 「辰儒哥哥。」他唐突地叫了吳辰儒一聲。 「恩?」 「何江言跟我說,『我們本來可以一樣』。」他小心翼翼地說。 「他這句話,有很多意思,……我也理解了很多意思。雖然我和他之間永遠都不會……」他深呼吸一口氣,沉默了幾秒。「我該如何回答他,才能告訴他,……」 才能告訴他,不管我們是不是一樣的,我都會在他身邊呢? 他輕聲說。 「我什麼話都不能說,什麼話都像在騙人。我不受我自己掌控,當然就跟他不是一路人。」他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我可能只是想跟他說,我都有看見,我不希望他覺得自己孤單。」 「他不孤單啊,小鵬鵬。」吳辰儒笑他。「他也不一定需要你的陪伴喔。」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他的聲音無比苦惱,似乎還有一點顫抖。 誰教你可以在朋友的朋友面前露出脆弱的?我不滿的想。 你就不怕吳辰儒一點用都沒有,或者說些刻薄話打擊你,甚至是個二五仔嗎? 哪怕你真的不怕,甚至希望這段話能傳到我耳朵裡,你就不怕我現在出門打斷你嗎?等著再被我傷害一次? 真是讓人一言難盡。我心頭湧上一陣難受,站在門口,竟然有點迷茫。
我等到他們的討論聲小了下來才出門。 此時桌上瀰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聽到我的腳步聲,那個依然看著手機的人有點僵硬,不過沒有抬頭。 吳辰儒笑著跟我打招呼:「睡飽啦?」 「見到你又想回房了。」我說。 梁圳依然沒有抬頭看我。他一隻手拿著手機,似乎還在回复工作上的事情,但另一隻手拿過餐桌上的包裝,放在我的面前的位置。 我和梁圳昏睡了一個上午,送他回來的吳辰儒可是壓根沒睡。為表感謝,我把我的鑰匙交給他,讓他隨便睡,睡飽了再回去工作。 吳辰儒���是沒有意見,只是問我:「再把他搞丟一次,你就打算直接找我住了?」 梁圳聽到這句話,倉促的抬起頭。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同樣扭過頭看他,我們的視線直接對上。
我很多時候不喜歡和他直視,因為他的眼裡有太多我想要逃避的感情。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從不騙人,我從不懷疑他喜歡我,我只要看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但是除了喜歡之外,還有很多赤裸裸的情緒會在他的眼中,從小時候的羨慕到如今的愛慕,生氣時的委屈和開心時的雀躍,彷彿只要是在看我、在我身邊,他的眼底就會被那份對我的感情鋪滿。 他的這份感情會將我灼燒,我每次見到他露出這種眼神都會於心不忍。我並不是對他無動於衷,我和他交匯的時光很短,情愫卻很曖昧,我不會否認我對他動心。
我收回目光。 「那我自己把他找回來。」
這場鬧劇讓我們都浪費掉了一天時間。 我索性也直接砍掉了一些我不感興趣也需要長途折返的旅程,把剩下預定的目的地按照重要程度製表,把電腦搬到靠著我的他膝蓋上,讓他挑一些我們都想去的地方。 他前段時間因為要染髮刻意將自己的頭髮留長,現在的髮色已經掉了一層,留下漂出來的深金和隱約的茶色。我等著他給我一個答卷,不自覺的用手指繞起了他的頭髮。 他藏在頭髮後的耳朵有點發紅,我笑他:「快點選。」 他指著被我排在第一行的幾個地點有幾個已經被我們走過。他問我:「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當然有。我說,有些是我一些重要回憶的發生地點,有些是我以前就想要到訪的場所。 看著他似乎還想再問,我搖頭,跟他說,不是誰都喜歡講故事。 「突然想到達這些地方是我來台灣的理由。」我告訴他。「但我過來的目的終究是換個環境散心。」 「我會不會打擾你?」他試圖讓給我一些空間。 「不會。」 他已經陪我去過很多對我重要的地方。因為想看雪,他陪我去英國看望我的恩師;因為想去找李新樹,我們順路前往新加坡;因為那一年他沉迷遊戲,跟我一起去了日本;因為我邀請,他擠出時間和我一起來到台灣。在我們沒有精力相聚的時候,他獨自一人走過香港的每一個角落,等我開口後,他依然願意陪我再走一程。他和我並排的腳步逐漸蓋過了一些我曾無法抹去的記憶,南部郊外的大雪,植物園的噴水演出,櫻花滿開的山腰,熱鬧平淡的街道,他們逐漸沉澱在心底,然後被他踏出新的軌跡。 這也許就是我當時無意識去邀請他的理由。 他是我人生中新的元素,就如我侵入他的生活一樣,我的生活也逐漸有他蔓延。在一場又一場的複寫中,我或許比我想像中更將他放在心裡。
回去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下了樓,打算沿著民俗附近的海岸好好走一圈。 我之前訂房的時候甩給他幾個中意的鏈接,他一眼就看中這個。這棟建築就建立在岸邊,前面就是沙灘、礁石和海岸線,不過這篇沙灘受到了保護,不能輕易下去。 房東就是這塊地的主人,單元樣式也是他設計的,所以配套的一些出行工具也有,但我們當時拒絕了,說只是想走走。於是他告訴我們附近的一些好視角,讓我們可以仰望難得的星空。 地點並不難到達,我和他只花費了少許時間。台灣的城郊遠比我和他的城郊環境好,我瞇著眼睛仔細地看,還真的看出不少隱藏的星空。 梁圳也在看,他的嘴裡冒出幾個星座名詞,他一邊跟我科普,我們一邊在空中比劃一時不亦樂乎。 我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他也跟著坐過來,兩個人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寂靜。我將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逐漸放鬆,微微有點出神。
「你的生命將回歸天上的無光之海。」 我的身邊傳來他的聲音。他在我咫尺之遙,仰首望著滿天星空。 「苦難將留給地上的我們。你所前往的地方沒有悲傷、沒有恐懼。」 「無光之海中充滿著平穩、寂靜、溫暖和慈愛。亦將充滿我們思念你的祈禱。」 他是十足的無神論者,也從來不相信所謂的玄學,甚至作為建築愛好者,他向來不諳風水。而他這段用平淡卻鄭重的腔調說出來的卻像是一段悠遠而隆重的詩,語句中的祈誠也不是裝模作樣。 我問他,怎麼突然開始了解這種像祝禱一樣的語句? 「並不是我特意去學的東西。」他搖頭。「這只是遊戲裡的一段台詞,用來紀念已經過世的人。」 我在香港,包括現在在台灣,身旁總是會有宗教人士,他們總是這麼虔誠的向世人傳遞他們的祝福。他又說。 「雖然我對這些永遠是默然以待,因為我個人的經歷,我不相信這些,我只相信自己。」他的聲音有一瞬間變得嚴肅,但很快又舒展了眉角。「但你以前也跟我說過,聖誕快樂更多的時候並不是專屬於教徒的祝福,儘管你我都不是,但能夠祝我快樂的時候,你還是會祝我快樂。」 「所以我看著你,和我一起看著天空,想起了我在遊戲裡看到的這段話。」他看我,一如往常。 海風怀揣著熟悉的味道撫過我們之間,他的頭髮微微晃動,他對著我笑,無意識露出虎牙。
「我確實沒辦法放棄你。」他說。 「也許我做得到,到時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但更多的可能是我做不到。」他抬起頭重新看著那片漆黑的夜,彷彿只是將這些話拋向高空。「如果我確實沒做到,我們就順其自然吧。我不會再去爭取,做好自己的本分,你也不要再這麼咄咄逼人了,有空可以考慮談個戀愛讓我死心。」 「當然,可不要吊著我不放,有些話你不說,我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各退一步。 等到那時,我是否也能退後一步?
「我當時只是一時衝動。」我回复他。 「我知道。」 他啞著聲音說。「但我很動搖,所以我當時逃走了。我……」 「……我的意思是,」我打斷他,直視他的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沒辦法後退那一步。」
因為我還在跟自己較勁,卻會心甘情願向前。 這個瞬間我短暫的贏過了自己,我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天上是被他所祝福的無光之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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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授權翻譯】there is no space for anything but dreaming by perennials
※原文按我。
※授權按我。
※故事摘要: 「逮到你啦。」勇利喘不過氣來地對著他笑。他的臉頰在奔跑後泛著酡紅,而且儘管現在冷得必須裹上圍巾和毛衣,他還是像在仲夏的日子裡一樣汗如雨下。他的頭髮亂七八糟,糾結成簇散在額前、翹在耳邊。他簡直好看得一塌糊塗。維克多的胸膛縮緊了。我愛這個人,他想,我愛他愛得要命。
又或者,維克多二十九歲了,已經退役,而勇利有些很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譯者前言: 大家猴我是正在搞翻譯的松蘿!這篇是初涉YOI AO3 fandom讀到的作品,翻完幾篇之後一直心心念念著這個甜甜的日常故事,就向作者要了授權來翻。故事寫在原作第10集之前,設定是大約兩年之後的未來。沒有Beta,只有Google和我堅實的墨鏡,希望你也能覺得很甜,詞不達意、不夠甜都是我能力不夠(土下座)
在他二十九歲生日的那天早上,維克多帶著痠軟的腰背、痠疼的屁屁和史上最萎靡的心情獨自一人在床上醒了過來。窗簾半闔著,一小片光線穿過布幔透進房間照向他的側臉。這房間實在太冰冷、太空蕩了。空蕩得簡直難以忽視。
突然之間,死神的腳步聲似乎已經近了。
他往毯子堆中刨了個洞鑽了進去,持續著這種厭世狀態毫無尊嚴地對著自己咕咕噥噥。二十九歲,二十九,二十九──天啊他怎麼老成這樣了啊。二十九歲代表再一年就三十歲了,而過了三十他覺得自己差不多就該進棺材了。
就在睡意開始朝著悲慘可憐的他伸出安慰的雙臂時,一聲臥室房門被猛地踢開的響聲又嚇醒了維克多。他皺起眉頭。
「維克多?」
啊──是勇利。說起來當然會是勇利。至少在他印象中,馬卡欽可從來沒強壯到可以把門撞開。
「維克多不在啦,」他悲傷地應道。希望他嗓音中的顫抖足以讓勇利明白,現在就應該讓他一個人深陷在自我厭棄的泥淖中。
不幸的是,勇利並沒有接收到他的暗示。
「噢,所以你就在這裡嘛!」他聽到勇利光著腳丫啪搭啪搭走過的聲音,拉開窗簾的聲音,然後──
「太亮了,天啊,太亮啦!勇利你很糟糕哎!你這人真的很糟糕哎,我要死掉了啦!」
維克多大概眨了十五(或一千五百)次眼睛才終於適應了這他媽亮得要命的房間。沒了他專屬的安全毯毯窩讓他感覺自己簡直脆弱無比,所以他把所有的鬱悶都匯集成一個既幼稚又能表達強烈不滿的噘嘴,就噘給勇利看。
勇利只是把被子拉得更遠了點,對著他雀躍地咧嘴笑著,邊爬上床尾。
「我恨你,」維克多誇張的吸了吸鼻子,從眼角抹掉一滴不存在的眼淚。他抓起被角開始往回扯,但是勇利也跟著往前撲進他臂彎裡了。
他雙手抱著維克多的腦袋兩側,將他們的額頭抵在一塊。
「你愛我,」他慢慢地、得意地說道,維克多依稀聽見遠方遙遙傳來了一聲鈸響,昨晚的片段開始在腦海中閃現。
他嘖了聲,弓起背從床上坐起、同時往勇利唇上偷了個吻。在他繼續讓當下情境升溫之前,勇利像只小火箭一樣跳下床,一手環著他的手腕。
他輕輕地拉了下,「來吧,我們要出門啦。」
//
等到維克多梳洗完,把足量的身體部位遮蓋妥當、脫離有傷風化的標準之後,勇利已經在玄關等著他了。馬卡欽在一旁招呼地吠了聲。
維克多走向他們,話都不用多說一句,便低下頭讓勇利給他圍上一條櫻桃紅的厚圍巾。
「謝啦。」這句話融進一團薄荷口味的呼氣中,而勇利點點頭回應他。
「準備好了嗎?」他背著後背包,穿著一件厚羊毛毛衣,是幾個月前維克多堅持要買的,上面印著蛋黃哥的圖案,他看到之後簡直笑得停不下來。勇利正擺弄著口袋裡面的什麼東西。
維克多頓了頓,好奇地看向勇利。「我們要去哪?」
「不要這樣看我啦,是好地方,我保證。」勇利給他一個小小的笑容,然後快速地問道:「所以你要不要來呢?」
「嗯,你先在外面等我,我一會就出去。」
「好的。」勇利轉開門把,一聲門閂響動緊接著一股冷風的呼嘯,伴隨著他溜進早晨十點的涼爽中。
//
維克多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
他驚訝地發現再睜開眼睛時他還是站在同樣一間老公寓裡。
同樣的一張二人座沙發靠在房間另一端的牆邊,配著一張光滑的咖啡桌;同樣的一把老式皮革扶手椅,他們兩個誰想自己一人靜靜的時候就去坐那兒;同樣的舊報紙堆和幾只馬克杯零散地擱置其間。
其中一只馬克杯特別顯眼,上面有著亮晶晶的金色顏料,畫著一隻老虎在咆哮。是某一次尤里「剛好路過」的時候送給他們的,但是勇利收到時的笑容還是相當真誠。他雖然才二十幾歲,卻用一種家長珍惜孩子送自己禮物的心情在珍惜著這只杯子。維克多覺得這實在很迷人。
他們家沒有真正的餐桌,也沒有真正的那種有著堅硬靠背的四腳椅子,因為勇利喜歡軟軟的東西(例如沙發)而維克多喜歡勇利(因此愛屋及烏地多了好幾張沙發)另外,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外面到處亂逛,所以正經的桌椅真的沒什麼必要。
再說,家裡少了巨大笨重的桌子讓整個空間更寬廣了。地上鋪著一塊勇利從清倉拍賣買來的地毯,邊緣線頭都鬆落了,但還是相當柔軟溫暖。維克多很喜歡讓腳趾頭陷在裡邊假裝自己踩著剛理好的草坪。
這個地方有著咖啡、食物和溫暖陽光的味道。這裡聞起來就像家。
所以這就是家。仍然是家。
他從口袋掏出鑰匙,走向門口。
//
勇利的背包裡面一應俱全,裝了像是三明治、水和糖果之類的東西。在他一面看著路況開車,一面看著那迅速消失的食物堆時,維克多剝開了第五顆焦糖牛奶糖遞向他。
「要來一顆嗎?」他邊咬著黏在牙齒上的糖果邊問道。
勇利疲倦地看著他。「我就不用了。」
所以那顆漂亮的方糖就加入了黏在維克多牙上長成岩石怪物大軍的行列。
他們倆之後都沒再說話。維克多驚奇地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邊唱著十八禁改編版的俄羅斯情歌。勇利假裝自己沒聽出來,一邊跟著旋律在方向盤上用手指敲著拍子。
中午十一點,正是適合出門的好時間,維克多如此決定。天空清澈湛藍,陽光在鑲著金邊的雲層間調情似地若隱若現。吃了牛奶糖,喝了咖啡,讓維克多在攝取過量糖份的興奮中感覺四肢輕快得像是脫離了地心引力。
如果他閉上眼睛的話還可以幻想自己不是二十九歲而是二十二歲,還在滑冰,還可以無憂無慮的哈哈大笑,還可以讓年輕時的充沛活力搞得自己頭暈目眩。他又一次能在下場比賽中奪得金牌。而勇利還有好多年的賽季,等著他去經歷失敗和成功。他們只是在累得要命的訓練中開了次小差,溜到了距離城市好遠好遠的地方,盡情揮霍金錢打發時光,說不定還能打一兩場砲。
他張開眼睛。勇利輕輕地碰了下他的手背,又移了開。
他們開上高速公路的時候,維克多打開了收音機,大聲播放起可怕的流行音樂,直到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勇利開始冒煙。一開始的時候,調戲他、看他怎麼反應總是相當好玩,就算到了現在,他們都已經對彼此如此熟悉,熟得就像兩株交纏而生的葡萄藤,維克多還是好喜歡看著勇利直白地表現出情緒,從一個極端滑向另一個極端。
「你這人真的很糟糕,」勇利大聲說,早先的溫柔全都拋到腦後。
維克多咧嘴笑,挨過扶手,啄了一下他的臉頰。
「反正無論如何你都愛我。」
//
維克多醒過來以後發現,車已經停了下來,他手臂麻了,還有空氣中可以嚐到鹽的味道。
嗯。真的睡著可不是他們預先計畫好的事吧。
「你昨晚到底有沒有睡覺啊?」勇利不帶惡意地嘆了口氣,溫暖的呼氣撲在維克多頰上。
「當然沒有啊,」維克多笑了起來,一隻手正正貼在勇利胸口。「你那樣摟著我怎麼睡得著。」
勇利揉了揉後頸。「…嗯,你反正也沒抱怨。」
他任由這個開心的維克多把他推出車外,自己也接著跳了出來。
等勇利鎖好車,維克多就把手臂環過勇利的肩,熟練得像是他已經這樣做了一千次。「所以,你說的那個好地方在哪呢?」
勇利沒回話,只是看向遠方。
好奇心猛地燃起,維克多學著他轉過頭,然後──噢。
是海。
「是海,」他喃喃道,因為這麼美妙的事物必須被說出口,像一縷輕煙或金粉從喉頭冒出;必須要與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分享,希望他也能如自己一般驚艷。
他眼角餘光看到勇利正安靜地注視著自己,他的眼裡藏著什麼東西,像一片窗簾掩著他那雙有著巧克力牛奶色澤的棕色瞳仁。
「它真美,不是嗎?」勇利的聲音安靜而平穩,每一個字都像由聖誕小燈裝飾著似地閃閃發光。
「美得令人屏息。」
然後一股冷風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隻不知在哪裡的鳥發出了像是公雞看到屠夫的大聲尖叫。勇利嚇得跳了起來。
維克多趁著他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快跑向前,蹬開他的球鞋,直直衝向海岸線。
「什──等等──不要就把我留在這!」勇利大叫,也脫下鞋子跟著他跑到奶油色的沙灘上。
就這樣開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只是這隻老鼠比貓更高更吵更強壯,笑得那麼開懷幾乎都可以把月亮一口吞進肚子裡。維克多在前面衝著,陽光為他穿梭的身影鍍上了金,而勇利追在他後頭,總是遠遠落在三尺外。他每隔幾分鐘就朝維克多喊著惱火又幼稚的抗議(或請求),而每過幾分鐘維克多就會回頭對他露出誇張的嘲諷的笑容。
看起來維克多幾乎像是不會讓勇利追上他了,直到腳邊一個不明物體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在海灘上直直停了下來。
他彎下身更仔細地端詳那個奇妙的環狀物,發現那只是陽光的惡作劇讓他認錯了,當他再站起身時,背後傳來了勇利的一聲勝利的「啊哈」,還直接把他撲進沙子裡。
最後維克多像個在雪地裡做雪天使的小孩一樣癱開四肢,而勇利正得意地坐在他身上。
「逮到你啦。」勇利喘不過氣來地對著他笑。他的臉頰在奔跑後泛著酡紅,而且儘管現在冷得必須裹上圍巾和毛衣,他還是像在仲夏的日子裡一樣汗如雨下。他的頭髮亂七八糟,糾結成簇散在額前、翹在耳邊。他簡直好看得一塌糊塗。
維克多呼了口氣,承認道:「好啦,你贏了。」
勇利笑容中銳利而愉悅的邊角像是被雨水洗過一樣慢慢褪去,柔和成更溫軟更深情的模樣。他擱在維克多肩上的雙手滑了開來,埋進他的髮絲裡,拇指漫不經心地揉著安撫的圓圈。
維克多的胸膛縮緊了。我愛這個人,他想,我愛他愛得要命。
而愛著勇利已經成了習慣,就像每隔幾天交換彼此的馬克杯來喝咖啡,像不需要問什麼時候遛馬卡欽、因為他們都已經在無言的默契中安排好了行程,這樣的日常瑣事。但是維克多發誓他從來就沒法習以為常,看著勇利的臉龐被早晨的陽光照亮,或是躺在床上研究著他孩子氣地沉沉睡著還流口水的柔軟模樣。在勇利身邊就像是呼吸,如果這種呼吸是中了樂透才能得到的巨大財富,那維克多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
俐落地一個翻身,他把勇利壓在身下。不給他時間反應,維克多在勇利溫和的抗議聲中跳起,手腳並用地溜了開來。
他的圍巾一定是在某個時刻鬆了,因為他可以感覺到在他順著海岸線往回頭跑的時候,滑脫的一端正迎風飛舞。他腳下的沙子踩起來奇妙地像是餅乾屑,空氣聞起來甜得像糖和奶油,他發出一串笑聲,又一次把勇利甩遠。
但你也知道,體力一向是勇利的長項。也或許是維克多變老了,又或者是他的心變軟了,因為這回勇利沒過多久就又追上了他。
勇利一把抓住了他圍巾的一端,把整條圍巾都扯了下來。維克多尖叫得像個五歲小孩,不情願地抗議著。
「讓我來,」勇利說,把維克多搗亂的手支開。他用圍巾鬆鬆地纏著維克多的腦袋,將柔軟的布料一圈圈繞上,直到只剩下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迷茫地朝他眨了眨。
一會兒(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後,維克多又笑了起來,聲音在層層疊疊的美麗諾羊毛間糊成一片。「你在做──」
眨了眨眼,沒法把話說好,只能笑笑。勇利在沉默中定格,唇翹起一個充滿愛意的笑。他看起來像是藏著一個祕密。眨了眨眼,又說不好話了,只能再深深呼吸。這回笑容像流沙一樣消失。
「生日快樂,」他輕聲向著他倆之間的空白說道,聲音堪堪掩過海潮的喧嘩。
維克多的心臟像是喝醉了,暈暈呼呼地在胸腔裡酸疼著,像是長出了翅膀,像是長出了五對翅膀。
「謝謝你──」他正開口,但勇利隔著圍巾在他唇上擱了一隻手指打斷了他(維克多安靜地詛咒起了這東西的存在),找著了他身旁緊握成拳的手,將他的手打開。
那是一個又小又硬又冰冷的東西,像是只鑰匙,貼在他的掌心,然後勇利的手指輕輕地推著他的,讓維克多的手握住了那個東西。不給他一點思索的時間,勇利傾身向前直到他的唇正對著維克多的耳朵(維克多發現他正踮著腳)。
他說了三個字。就三個。
然後維克多得把他的圍巾扯下來這樣他才能說話、他才能呼吸,才能把勇利吻得頭暈目眩,一隻手牢牢摟著他的腰間,一隻手緊緊握著他的禮物如一句諾言。所有關於勇利的一切都像棉花糖般甜,甜得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一向如此,但現在他比最昂貴的絲綢還柔軟,他是直衝向維克多腦袋的豐沛糖份,他正在咯咯笑著仍踮著腳整個人泛著情書一般的嫩粉。
當他們終於分了開來,維克多已經不確定現在自己臉上是甚麼樣的表情了(這還是第一次,是好多好多第一次中又多了一次),但他的臉頰發疼、心臟發疼,所有一切都太過尖銳,像是有誰把他對顏色和情感的靈敏度調得像天一樣高。
說到天空,現在是下雨了嗎?他的臉頰濕著,眼睛也是。周圍一切都是一片朦朧,像張糟糕的instagram照片,聚焦物動得太快沒法拍準。該死的天氣,在他得到童話故事般的美好結局時偏不做美。
「你在哭呢,」勇利驚訝的說,輕輕的用手指撫著他臉頰上的淚痕。
「我是在哭,」維克多同意道,但這是他畢生僅此一次的好的眼淚──一切都真的、真的很好。他現在有五十對翅膀了,正從他背後生長開來,每一只都有聲音如蜜的天使給予祝福。他現在隨時都準備好衝向太空。
因為勇利想要他。想要跟他一輩子。他昨天晚上二十九歲了而勇利還是想要他。他再也沒法拿金牌了而勇利還是想要他。他不會再跑贏慈善馬拉松賽的每一個人了而勇利還是想要他。
而他也想要勇利,想要睡眼矇矓的星期天早晨,想要一起去海邊,想要拼拼湊湊用俄文英文日文對話,想要所有一切,既然他現在變老了,再貪心一點也沒關係的,對吧?
他又一次吻住勇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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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吧。
維克多說了好,再自然不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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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長遠一點,一切都還在蔓延
拉珍
佛弟子都會講兩個字「因果」,可惜,真明白進而篤信因果的人卻很少。
第三世多杰羌佛、釋迦牟尼佛、十方諸佛開示了眾生一個事實:「因果」是構成整個宇宙的最根本的規律。三世多杰羌佛在《因果實相——正諦篇》中開示:「因果實相,乃因果報應之唯物所現也,四宇遍及六大,互為緣起緣生,廣佈宇宙萬物,為實相之科學名詞而弗可分……」從中我們了解到,宇宙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因果這個科學規律中存在、變化。具體到我們自身,我們的語言、我們的行為、我們的思想,無一不落入因果。起心動念為因,語言行為為果,語言行為又為因,達到某種效果為果,達到某種效果又為因,促使產生另一個心念和語言行為又為果……等等等等,萬事萬物因因果果,相扣相連,永續不斷,如同一張無邊無際的網。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總是下意識地認為,一件事情做了就做了,一句話說了就說了,做完、說完,就結束了。其實沒有,遠遠沒有結束。所有事物存在發展的根本狀態——因果,牽引著那件事或那句話在輪迴世間流轉演變,當然也就牽引著那事、那話的始作俑者——我們這些凡夫,在輪迴裡不停流轉演變,受善惡果報。
前幾天在雜誌上看到一則短文,很有意思,也頗多感慨,感慨於作者的眼界並未浮在事物表面,對事態的認識比我們很多佛弟子都深遠:
微笑的連鎖反應
一位女士衝一位面帶憂傷的陌生人笑了笑,微笑讓陌生人感覺很好,讓他想起過去一位朋友的情誼,於是他給這位朋友寫了一封信。這位朋友看到信後很高興,午餐用罷,小費給得十分慷慨。服務生驚喜萬分,憑直覺用小費買了彩票,中了獎的他,把一部分錢給了街上的流浪漢。流浪漢非常感激,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吃過外賣,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見一隻渾身打顫的小狗,就把它抱回自己又黑又暗的小房間取暖。小狗慶幸自己能夠躲過外面的暴雨,對人很感激。當晚房子著火,小狗狂吠報警直到叫醒了房子裡所有的人,大家得救了。被小狗叫起的孩子中有一個後來當了總統。所有這一切都因為一個簡單的微笑。
一個微笑的善因,結出了纍纍善果,作者還沒寫完,因為女士的微笑而結成的種種善果,因緣成熟之時終會回饋到那女士的身上,這回饋也許來自後來做了總統的小孩,也許流浪漢會偶然幫她解個圍,也許服務生會送回她掉的錢包,也許那流浪小狗會偶然帶給她更多的歡笑,然後又因為他們彼此新的交集種下新的善因,繼續結出新的更大的善果……很難說清會以什麼形式回饋,但付出、回饋,善因善果這個規律是必然的,是宇宙所有事物之間相互依存的客觀狀態之一。雖然這短文只是摘取了因果鏈中一個並不完整透徹的簡略片段,但事物的運走趨勢大抵如此,環環相扣,因果相連,循網不斷。因此,我希望大家透過上面這個例子看到一個事實:一切都不是結束在眼前,我們現在所做的,所說的,所想的,無論善惡,都還在蔓延……
微笑善意在蔓延,譏笑嗔恨也在蔓延,一個惡意的眼神,一句憤怒的謾罵,同樣會順著因果的藤蔓網絡攀爬生長,直至這藤蔓終究網環回來將那種惡因的人自己捆綁吞噬,才算完結了這一期的果報。比如有人謗佛,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總之他謗佛了,誹謗的話說出來很簡單,說了就說了,一小時之內,一天之內,也許五年、十年之內,甚至有幸運者直到老死,都還看不出對自己有什麼損傷。所以有很多人不在乎什麼因果業報,我這不好好的嗎?說什麼果報?可惜,這不是幸運。因果業報的存在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就像我們相不相信天空,天空都在我們頭頂一樣,因果,無論我們相信與不相信,它都是這宇宙萬事萬物之間相互結構、依存、往來的終極牽引。善因在蔓延,同樣,謗佛的惡因一當種下,它也就開始在這宇宙中一點點侵蝕、一點點蔓延,適時結果,直至有朝一日瓜熟蒂落,也許要等到閻羅王親自說給他聽,他才會清楚自己都幹了什麼,才恍然大悟所種的惡因已經開始啃蝕他自己,才開始痛哭流涕,但為時已晚。
誹謗者也許現在還不是十分清楚,佛的存在、佛法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以最好的方法引領眾生從六道輪迴的苦難中解脫出來,永住大樂吉祥。那麼今天這誹謗者的誹謗,無論動機是什麼,都客觀地在眾生的成就路上形成了阻礙,這叫做壞人慧命。這誹謗,沒有旁的眾生接收到,壞的是他自己的慧命,有另一個眾生接收,便壞了那另一個眾生的慧命,有一萬個接收便壞了一萬條慧命,而佛陀的正法所能解脫的何止千千萬萬,無量計的眾生都會在佛陀引領下解脫到大樂彼岸,那麼,從誹謗者走到那個阻礙位置的一刻起,他所阻障的,便是無量計的眾生解脫成就的路,從此,所有這些眾生在輪迴中的一切痛苦黑業都和這誹謗者捆在一起,掙脫不開甚至由他揹負了。若因他的阻礙,眾生在輪迴裡多滯留一刻,這一刻裡,無量計的眾生在輪迴裡的無量計痛苦便是這誹謗者無量計的壞賬!若有眾生因他的阻障長久陷於輪迴,那麼他們在輪迴裡的病痛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貧窮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痛苦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憤怒不滿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仇恨抱怨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壓力逼惱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的恐懼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在輪迴裡死亡、潦倒、悲淒是因為誹謗者,他們因不明佛理造下惡業輪入惡道是因為誹謗者,輪入地獄哀嚎是因為誹謗者,不僅僅止於他們自己,還有因他們的黑業所造成的更多其他的苦難都是因為誹謗者,總之,只要他們還留在輪迴裡,這輪迴帶給他們的所有苦難和他們在輪迴中造下的所有黑業也都是誹謗者的壞賬!因為是誹謗者散佈的惡見將他們留在了輪迴中。這些苦難的黑業在這因果宇宙的網上沒完沒了地侵蝕蔓延,一天一天蔓延,直至蔓延到逃不出因果網的誹謗者自己腳下,爬到他的背上成為他必須揹負的黑業重擔,這個擔子的重量是可怕的,非常可怕的,無以量計的眾生的黑業是無以量計的,彷彿牽動了宇宙中全部的黑業重量向他壓來,會把他壓到十八層地獄哀嚎千百萬劫都爬不出來的呀……而這也同樣僅只摘取了他將要承受之惡果的一個並不完整透徹的片段,現實的,有過之無不及。經曰:害人一命,果報一期;壞人慧命,累劫千生!沒有誰規定他這樣,是他自己種下的罪惡種子自然結出的惡果。我極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沒有人願意看到這一幕,無量大慈大悲的佛陀菩薩們更不願意看到。當歌利王一刀刀割截佛陀身體時,佛陀不但沒有半絲半毫的嗔恨,反而發起大悲心希望能儘快救渡他,十方諸佛菩薩們,多麼希望所有的眾生都不沾黑業,永住幸福啊,多麼希望地獄立刻空掉而沒有任何眾生啊,但,眾生在因果中循環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是一個誰做過什麼就必然承受相應果實的無情現實。因為因果律,是沒有任何人能夠主宰的,不只是針對佛教徒才管用的,宇宙萬物間,有情、無情,所有眾生之間、事物之間���行運轉的自然規律!
所以,千���不要以身試律,冒然將自己置身在刀山油鍋邊,為了你們自己,千萬想得長遠一點,一切都不是結束在眼前,我們所想所說所做都會蔓延!請謹慎思維,謹慎言行,用佛法三藏的正知正見武裝自己的頭腦才能徹底避免謗佛毀法的墮落邪見,尤其不可不負責任想當然地任意否定法界的大事因緣。否則,一個不小心種下壞人慧命的惡因,那因果蔓延循環的結果,我們無法承擔。
有些佛弟子因為一時的愚迷或無知,於無明中造下此類惡業,發覺時心中恐懼卻不知所措,有的就破罐子破摔了。其實不必這樣,沒必要灰心,同樣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因果律,今天你若能發大懺悔心,下最大的決心洗刷自己,便是重新種下了新的大善因,它會很快佔據果報之位,惡業便能被善業的功德力推開,你就為自己重新開闢了一條幸福之路直至成就解脫,徹底脫離這輪迴。到那時,因果就不能再束縛你了。一念真心,諸佛菩薩點頭。只要是徹底沒有雜質的真心,諸佛菩薩都會施以最大的慈悲,加持你增益善業功德,儘快把黑業推得很遠很遠,你便真正走上成就的光明坦路了!但要記住,那一定得是真純的心,若有半點虛偽,這虛偽就是另一個黑業之因,又由你自己親手種下了。
讓我們跟隨最偉大的佛陀,以純淨心將無量善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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