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種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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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回暖
補檔,原寫於2018年5月,最後修改於2023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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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睛,窗台投影進來的光斑落進眼眸。
身旁的人依然在沈睡。金色刷上微微觸動的睫毛,柔軟的黑髮襯著安靜的臉龐被羽毛枕捧起。
他撐起身子看了一會,對方身上落下的暖光被窗戶分割成一片一片輪廓。然後他附身將頭靠近對方的頭部躺下,瞇著眼睛又睡了一會,才拿起手機起身。
等到他買好食材回到家裡,梁圳已經在客廳拿著手柄打遊戲了。門禁卡放在鞋櫃上的脆響驚動了坐在地毯上的人,他探過頭衝著何江言笑:「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何江言也朝著他笑了一下,回過頭輕輕對沈默的狗狗打招呼:「早晨,Debug。」
蜷縮在長��子地下的聖伯納犬動作遲緩的抬頭,看了看這個夾雜著外面陌生的風闖入的青年,微微往前走了一點坐下,又重新垂眼。
「他願意接觸我了。」何江言喃喃地說,難得有些笑容。
「真的嗎?」聽到這句話的梁圳語氣裡染上夕陽的暖紅。「他終於好了一些。」
何江言點頭,摸了摸聖伯納犬的毛髮,再起身將手上的環保袋放上餐桌。把該冷凍的東西都拿出來放進雪櫃,蔬菜放進洗碗槽裏泡好,他看到另一邊的洗碗槽上已經架好了洗好的餐具。做完這些事後何江言回到餐桌,發現桌上自己貼著要梁圳起來熱好早餐吃的便利貼旁邊貼上了一張新的:
「吃完了,煎蛋超夠味,奶茶超好喝( ´▽`)」
何江言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用抹布擦乾淨手上的水,走到客廳的地毯上坐下看向電視螢幕。「新遊戲?」
「嗯。就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說過的遊戲,終於出了。從三公主咕咕到四公主。」
「五公主都快出了。」何江言說。
「是哇。」
緊接著是一段連續選擇,梁圳暫時閉上嘴專注的操作出一場富有控場力的談判,最後毅然物理上超渡了對方。
「太帥了,冷靜無情Conner醬。」作出選擇的人笑嘻嘻的放下手柄喝了口水。
「是你的選擇走了冷血無情的路,還騙談判對象你沒有任何防備。」何江言抽了抽嘴角。
「就算我不這樣做他也會出事的。」梁圳看著遊戲給出的流程回顧圖說。
何江言挑挑眉毛,算是接受了他的看法。看起來梁圳非常入戲,他問他:「你今日不出門吧,幾點吃飯?」
梁圳扭過頭看他:「嗯?今天出門。羅湖那邊的美術館有新展,我們去看吧。」
「看展?」何江言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你怎麼會特意出門去看展?」
「何總你這樣就很欠打。」梁圳擺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我也沒有那麼文化水平低好不啦?」
「我確實是對你有改觀咯。」
還咯,香港人這個口癖真的好缺德。梁圳決定不跟對方計較這個:「在這之前我想去看牙醫,你能陪我嗎?」
「改時間了?」何江言記得梁圳之前告訴他是後���下午的預約。
「嗯。你不是說後天你可能要提早回去嗎?」梁圳嘟嘟囔囔,「我以防萬一。」
「幼稚。」何江言起身離開客廳。「那我先回房間,你記得多陪下狗。」
「做飯的時候叫我。」已經開始新篇章的梁圳頭也不回的補充一句。
「你在廚房能有什麼用處?」何江言倒是被他這句話吸引了注意,靠在房間的門框上看著對方的背影。
「我手癢,想幫你切菜洗菜打蛋,好唔好哇?」梁圳的聲音帶著笑意。
「冇燒廚房。」何江言心事重重的叮囑。
「⋯⋯」
仿生人都喜歡動物。梁圳看著屏幕上的人撫摸著搭檔家的狗狗做出這個判斷。他又想起自己家的狗狗,暫時停下遊戲去哄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大可愛:「Debug。」
狗狗抬頭看著他,表情陰沈看不到生機,沒有動。
梁圳卻已經習慣這樣。他放下手柄走到狗狗面前坐下,跟狗狗說:「Debug,跟我一起來打遊戲哇。」
聖伯納犬看著面前的青年歪了歪頭,依然沒有說話。
梁圳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嗎?」
他看見Debug一直盯著他,便攤開手掌輕輕的撫摸上它的頭。手心裡傳來凹凸的骨頭的質感,聖伯納犬的眼裡是滿滿的絕望,它看著梁圳肩膀上斑駁的光斑,瞳孔中映不出任何亮度。
「雖然我也會很忙,但我想好好照顧你。」梁圳一下又一下耐心的安撫狗狗,溫和地說。「下午我又要出門啦,跟江言一起。所以你讓我先陪陪你好不好?」
聖伯納犬捏著爪子看著他,稍稍歪了歪頭。梁圳耐心的跟它解釋:「江言是我們的家人。」
他指指房門,指指狗狗,再指指自己,「江言,Debug,阿鵬。」
他就這樣跟陰鬱的大型狗聊了一會天,直到對方願意伸出爪子握住他的手。他一步一步的帶著聖伯納犬走出那張被黑暗覆蓋的椅子,抱著它拿起手柄接著打遊戲。
「你看,Sumo也是聖伯納犬。」他讓Debug趴在自己懷裡,有一下沒一下順著毛,操控人物走到狗狗身旁給Debug看屏幕。Debug靠在他身上看著屏幕裡另一個自己睡著懶覺被額頭上閃著led光的人呼嚕,嗚咽了一聲,被梁圳又抱緊了一些。
「沒關係。」梁圳跟它說,「你也會願意接觸江言的,不用擔心。」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梁圳停下遊戲打開手機,有兩條新信息。一條是快遞櫃的通知,提醒他今天之內需要取出。另一條來自李星傑,他回復他已經���到了遊戲,並且問他東西準備的如何。他把上一條消息截圖喜滋滋的回復對方,得到對方一個GJ的表情。回復完後他舉起手柄,接著打起遊戲。
不知道第幾次捕捉到對方的小動作,何江言看向旁邊坐著的人無奈開口:「就算你怎麼抓我衣角,我也沒可能替你做檢查。」
「我沒有。」梁圳神色淡然的否認。「我只是對這些大傢伙感到陌生。這些機械手讓我覺得我是擺在組裝台上的安卓。」
「未知使人恐懼。」何江言說。「研究人工智能的人竟然怕機械手?說不定2038年創造出仿生人的就是你深圳。」
「研究表明AI發展的弊端就在於這裡。機器人太過類人的外表容易引起人本能的恐慌。」梁圳抓著何江言袖口一角,腳因為進入了聊天狀態有所放鬆的晃啊晃。「機械手臂也屬於類人設計。所以尤其是進入家庭的機器人,要不就做的很逼真,逼真到一點僵硬都不能要;要不就往遠離類人的可愛物件發展。」
過了幾秒,他嘿嘿地笑了:「不過我也想要個Conner醬,最智慧安卓真棒啊,理解接受成為。」
「喔?」何江言冷哼一聲,「你手機裡那個怎麼辦?你要不要考慮爬蟲下來然後輸入進你創造的仿生人,實現紙片人實體化?」
「哇何總我沒有!」梁圳驚了,何江言竟然真的記著他前陣子下戀愛手機遊戲玩:「何總你天下第一,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要吃醋。我只是從小看港片多啦對不對,喜歡有正義感的人。」
何江言別過頭,用行動表示懶得理對方的瘋言瘋語。
「我最喜歡的是何江言。」梁圳信誓旦旦。「真的。我喜歡何江言是因為他是何江言,不是因為對什麼性格有好感。」
「你嘴上說著最喜歡我,卻花錢去和紙片人談戀愛。」何江言不屑,「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不要把你自己搭進什麼悲情角色好吧!梁圳一抖:「你這麼靚仔當什麼鍾無艷⋯⋯」
不過他成功的把何江言逗笑了,對方抿著嘴順著衣角抓住了他的手握住。他喜滋滋的回握,坐在座位上就差搖起尾巴。
電子叫號的提示聲響起,硬生生卡住了梁圳的笑容。何江言看了一眼他僵硬的表情,拉著他起身:「早死早超生。」
「我能說不要嗎不我現在就要說不要⋯⋯」梁圳抗議著被半推半拉的踏進接待室,又打算去抓何江言衣角卻被對方無情的打手。年輕的醫生看到這一幕笑了:「這麼��看牙啊?以前要拔牙的時候怎麼辦?」
「抓著這位同志的衣角。」梁圳有氣無力的回答。「他現在不讓我抓我沒有安全感了醫生。」
「丟人。」何江言毫不客氣。「小時候你人生地不熟要我陪很正常,依家公司都開左仲咁?沒人投資同睇牙邊條你驚多d?」
「睇牙。」
「我看你是想我這個老股東撤資咯。」
「對唔住老細我這就給你表演堅強睇牙。」
醫生坐山觀虎鬥樂不可支,聽到梁圳戲劇性改口笑的桌子都在抖:「梁先生不要這麼緊張,現在只是做個檢查,不是就準備拔牙了。」
「我覺得是拔牙。我感覺我長智齒。」梁圳顫顫巍巍的在檢查台上坐好。「就是江言你以前太忙要我一個人去拔牙,結果給我留下了這麼毀我威風的心理陰影⋯⋯醫生不要笑了我好怕你手抖啊,啊。」
「打探照燈能怎麼手抖啊,你別緊張。」
何江言坐在接待室旁邊的位置上,捂著臉百感交集。「你再多話晚回去Debug就要醒了。」
「對喔。」梁圳乖乖躺好讓醫生檢查。「沒想到我有一天也要有這麼老父親的考慮。」
「若干年前我也說過這句話。」何江言不懷好意的挪喻,被張著嘴的某人丟了個白眼。
Debug是梁圳誤打誤撞撿到的崽。
它是一隻有些小毛病的大型犬,瘸著腿獨自趴在公園,就像一座遭受風雨洗刷的石像。梁圳因為上下班順路連續幾天都見到它在角落,不吃路人給的東西也不和人對視,他蹲下來和它說話,看見它的眼裡滿是怨恨和絕望。
梁圳又花了好幾天去探望它,終於把它帶出綠地帶去醫院檢查治病。他連自己都養的馬馬虎虎,根本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一個和自己不同心智卻同樣有感情的生命,便在領養聖伯納犬的第二天就聯繫了養過寵物的李江言。
然而李江言的到來嚇了這隻大型犬一跳,它的口中傳出無助的嗚咽,縮在梁圳家裡最陰暗的角落面對著牆壁。他們回到香港找到一個有交情的獸醫討論了一會,確定它因為被前主人遺棄而患上嚴重的抑鬱症,需要主人比一般寵物更長、更細膩的照顧,陪著寵物一起走出這種病痛,並且叮囑二人一定要慎重對待,一旦決定領養,任何形式的��忽都會危及狗狗的生存意識。
和獸醫朋友分別後,梁圳對何江言說:「我們是在又一城找找寵物店,還是等下去上水廣場看看?」
這似乎是一種奇妙的經驗,當人隨著時間慢慢有所經歷,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本能的做出某些從未設想過的選擇。梁圳從未考慮過養寵物,也不覺得自己能力足夠支撐依賴性的羈絆,但他在蹲下來和狗狗說話的時候似乎就選擇了主動承擔起這份責任。他也從未在心中下過是否要接下這個攤子的判斷,但他接下來想要去找間super買好用品,讓他的公寓能夠迎接狗狗的入住。他沒有怎麼沈思也沒有明顯的情緒,接下這份路程就像開始一個鋪展許久的項目,他並未感覺倉促,並且願意將後果照單全收。
但何江言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梁圳的所做一如當年自己所做。他於何紀瑤多年遙相對望,在戰火紛飛的劫難中相互救助,卻對對方的未來無能為力。她在動盪不安中落下病根,逃港風潮爆發僅僅幾年就黯然殞命,並未享受格局甦醒給她的福祉。他為家姐這種結局感到難過與不甘。梁圳作為何紀瑤的繼承堪堪出世,一度招致他的反感,但最後還是在各方面驅使下從陳穗棠手中接過這個瘦削的小男孩,讓他能坐在自己的肩上,目破陰霾而前行。
或許是巨大的利益讓他膨脹到無畏去對待一個新生兒,或許也是家姐的遺產使他順其自然當起這個導師。但在二人之間這麼多的恩怨曲折後,梁圳依然富於寬容和安全感,反過來擁有了何江言所缺少的東西,讓他們始終被對方吸引而共同生活。
現在輪到梁圳去分享自己的臂膀。
Debug比寫代碼要麻煩一萬倍,但是debug才能解決bug。梁圳在某一天跟何江言說。我要叫它Debug,等它能順利的跑起來不再出bug,就給它new一個生活,它不再會被拋下。
何江言也明白他在梁圳new出的生活之中。
「江言。」
梁圳口齒不清的叫他,他回過神。「嗯?」
「狗需不需要看牙的?」
「它不會驚過你的。」
何江言好氣又好笑的回答。
「何江言老細。」
「我唔係老細,你先係老細。」
「靚仔願意下一次陪我拔牙嘛。」
何江言回頭看著梁圳嘆了口氣:「你真是麻煩吶。」
梁圳驚愕的看著對方往前走的身影久久沒有回神,終於反應過來時連忙追上:「何江言同志你怎麼還去學紙片人說話?你介意直說嘛我不玩就是了嘛!」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介意?你花的又不是我的錢。」何江言大步流星,「倒是你速度慢點就少點看展時間。」
剛好一班地鐵進站,何江言先一步跨入車廂。梁圳迅速跟進,乖乖站在何江言旁邊,像一隻站穩看向主人的薩摩耶。
何江言想像了一下薩摩耶和聖伯納犬相親相愛的場景,覺得面前的人當寵物狗說不定比現在當老細更有前途。
列車啟動,梁圳拿出手機長按螢幕讓手機app圖標抖動,然後丟給何江言:「你卸載吧。」
「我沒有在氣這個。」
「你有。」
「⋯⋯我沒有權利命令你不準做什麼。」
「那我卸。」梁圳想要從何江言手上重新拿回手機,卻被何江言阻止。何江言握緊了放在他手裡的手機,皺著眉頭打斷他的行動:「我是真的不覺得我能干涉你。何況你在我面前從來不碰它,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和你聯繫。紙片人逗你玩總比你出軌好。」
梁圳被這一番話砸得有點手腳發麻,他直勾勾看著何江言,看得對方甚至有點不自然的別過頭,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馬上也移開視線。氣氛一下子有點尷尬。
照他的理解,何江言的意思是他可以和他玩,也可以和紙片人玩,和紙片人玩不算出軌?
我要怎麼回?
「⋯⋯額,」梁圳最後乾巴巴的擠出一句,「你這麼叻,我不會出軌的。」
「⋯⋯」何江言今天之內算是第二次被對方的反應逗笑了。
他想到了以前這個傢伙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對方在千禧年經濟可以獨立發展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處理對方對自己這份曖昧的感情。他想過趁著剛回到大家庭和其他舊友發展關係,用行動引導梁圳意識到他對自己的不正常依戀,並且鼓勵他去展開他自己接下來的感情生活。但梁圳卻在他意圖和陳穗棠重修舊好的時候發表了自己的感受,直言何江言對省會先生的關係讓他覺得很不爽。而何江言認為梁圳只是小孩子氣的介意自己無法參與何江言的生活,依然沒有切實理解到對方眼中的自己是怎樣的角色,雙方都执拗著不肯讓步,而後就是雪崩式的垮塌。
他們的關係陷入冰封,梁圳在連續的僵局中終於自殺式的告訴何江言他對他的感情,不是單純的什麼對前輩的憧憬、對扶養人的依賴,是他作為一個人對他何江言的愛慕,而何江言從未給過他機會。
「我的喜歡不是你對我的那種喜歡。你會在我跟你鬧脾氣的時候對我說你也喜歡我,但你只是把我當作���靠的家人,覺得對我的喜歡是對紀瑤姊的那種親情之愛,而我不是。」梁圳當時有些紅了眼眶,為了不讓自己哽咽而咬牙切齒,「我當不了你合格的家人,我不能真誠祝福你未來和誰廝守一生,也不能去鼓勵你有個鍾意的人快下手。我對你的喜歡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喜歡。」
後來他們七八年未再聯絡,彷彿那個時候的宣言已經凝固了他們最後的時間。何江言選擇不再回應,梁圳似乎也真的死了心。而兩地的人們卻未因此有所隔閡,他們持續以恆地接觸和嘗試終於將二人再一次推上焦點。兩邊代表人喜上眉梢的宣告兩地蜜月期的開始,對於何江言和梁圳來說,則代表著他們試圖掩埋過去糾葛的朋友關係的開盤。梁圳學會了用不流露喜惡以保護自己免受傷害,精明卻冷漠的處理人際,而何江言對這個結果也求之不得,塑料友情就此發展,卻停不下雙方虛假的一舉一動裡對對方的傷害。
但何江言在梁圳三十歲生日的那天看著自己點不了發送鍵的、欲蓋彌彰的祝賀短信時,就明白他們的關係已經無法到再用欺騙自己從頭來過的方式補全。他第一次主動踏出步伐,連夜趕去了對方的住所,在梁圳跌坐在地上崩潰時伸出了手,將他哭泣的眼睛覆上。
他終於願意承認梁圳對他而言是特殊的人。
年曆已經被無數次更迭,梁圳依然是那個站在何江言身後的梁圳。這對漂泊無定的何江言來說其實已經足夠說服自己去接受他的喜歡。
季節更替,樹木的年輪一圈一圈增加,其中雙方的摩擦爭吵不計其數,幸好他們無論是語無倫次還是橫衝直撞,都不再放棄和對方溝通述說。
何江言耐心的陪在梁圳身邊看著他足足花了半個小時說服Debug出門,又不得不幫手對方找一早買好的防護工具——畢竟梁圳還是容易忘東西,就跟他小時候經常忘帶鎖匙一樣。
「為什麼會不在呢?⋯⋯」梁圳在他們當時一起採購好的狗狗用品箱裡東翻西翻。「我從來都沒用過。」
何江言坐在聖伯納犬附近,沈思了一會開口:「我估計⋯⋯有沒有可能Debug藏起來了?」
「?」梁圳有些不解,但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前主人的陰影導致之類?」
何江言點頭。梁圳又犯了難:「可是小區內不能讓大型犬自由活動。」
「這個我還真的幫不到你,阿九是貓。」
梁圳想了想,拿出手機敲敲打打了一會,等到放下手機時已經胸有成竹。他跟何江言說:「我問了小區的養狗群,他們有人有方法,而且能過來幫手安撫一下Debug。」
得到對方的點頭贊成後他才定下神,再次低頭去和Debug說話。完事後他有點鬆了一口氣:「當爸爸真是不容易。」
何江言笑著沒有接話。梁圳撇撇嘴:「你養我的時候也這麼麻煩嗎?」
「唔該你醒目你比狗難養一千倍咯。」何江言靠著餐桌站在Debug身邊調侃回他。他呆在梁圳家時一直在控制如何不在嚇到Debug的情況下和他相處,隨著漸漸聞慣他的氣味,憂鬱的聖伯納犬似乎也不會再抗拒他,而是能夠乖乖地待在何江言旁邊。這讓本身比較喜歡動物的何江言很開心,他很願意多花些時間和Debug相處,也讓他在休憩日更多的往梁圳家跑。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有了前所未有的緩和——畢竟相比於同樣需要齊心協力的前海和河套地區,這隻需要幫助的狗狗並不會給雙方帶來太大的分歧和利益衝突,一如他們最輕鬆的共處方式。
他們趁著夕陽在小區外的綠道上遛彎。梁圳的左手轻轻帶著Debug走在石板路上,而何江言走在梁圳側前方,時不時回頭看看Debug狀態如何。
兩個人一隻狗愜意的走了幾圈,中間甚少說話。感覺準備回去的時候,梁圳提議陪他去一次快遞櫃拿東西,何江言看了看錶,跟他一起又走了一圈再來到快遞櫃前。
看著梁圳用微信小程序通過箱門驗證,何江言問他:「買了什麼?」
「是準備好的東西。」梁圳把紙箱子拿出來,三下五除二把外面的層層包裝都拆開,是一個合襯的精美包裝袋。「我託人幫我包裝好寄過來。」
「很慎重啊。」何江言並無過多在意,從他的距離打量了幾秒,便扭頭打算走回單元樓樓下。
梁圳在身後有點忐忑的開口:「江言,你有過毛絨玩具嗎?」
何江言將視野從遠處的大樓移開,沈默了幾秒。
「啊不講也無所謂的⋯⋯」
「有。」何江言開口打斷了他。梁圳收起沒說完的話,靜靜看著何江言等著他整理思路。
「我在英國讀的學校,會給優等生發一隻teddybear當獎勵。我還不算大的時候拿到了一個,怕黑怕雷的時候,經常抱著睡覺。」他垂眸沒有看梁圳,緩慢地說。「⋯⋯後來弄丟了,可能被加賀*丟了,可能逃難途中不見了。重光後不怕雷不怕黑了,就再也沒考慮過添置毛絨玩具。這大概也是我沒有給你買過毛絨玩具的理由吧。」
講完後他似乎有些如釋重負,重新抬眼看向梁圳:「怎麼突然問這個?」
梁圳抓著手中的袋子,小心翼翼地說:「我知道在我這邊的港校和幼兒園,送熊是一種非常正式的誇獎。」
「所以你拿的這個袋子是熊?給前海嗎?」何江言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小童的?」
「不是。」話被打斷使得梁圳有點慌張,「而且大運會的吉祥物,也是你的團隊幫手設計的。」
「⋯⋯你不喜歡?」
「不,我很喜歡!我現在還是不喜歡小孩子,但是法律沒規定大人不能過兒童節。」
何江言更奇怪了,他回頭面對著正在讓自己冷靜的梁圳。「所以你買來給自己過兒童節?現在才四月⋯⋯」
「對啊,現在是四月。」梁圳說,他深呼吸後走前一步,看著何江言。「今天是4月4日。」**
梁圳把禮物袋舉到他面前。
「兒童節快樂,江言。」
「⋯⋯兒童節快樂。」
恍惚了一會,何江言說。
他們抬眼能見到的天空已經是盛夏中晝夜交替的海濤藍,雲層蜷縮在暗色中悄悄的休憩,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亮起照向前方的路,地上的大理石也被挑染遠天的白群。何江言在那個瞬間彷彿短暫暈眩,啞然看著面前的一切,內心湧起一陣迴盪。
他笑了,很難得的書展出了神情,眼角彎彎的。「這是我第一次過兒童節,謝謝你。」
他接過梁圳的禮物袋往裡面看,是一對可愛的夏洛克華生棕熊。他用另一隻手捧起袋子,拿指腹摸摸熊們的軟毛。梁圳知道他是真的感到開心,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瞳孔中映出路燈溫暖的光。
「但我不只要這兩隻熊,阿鵬。」
「?額其它款我也超喜歡,但是想著買太多就失去意義了⋯⋯」
「我不是說其他熊。」
看著對方有點疑惑卻依然在有點緊張的絮絮叨叨,何江言抓過梁圳牽著狗繩的手握緊。
「還有你們兩個。我全都要。」
Fin.
*加賀:加賀瑞歩(カガ ミズホ),東京。
**香港兒童節是4月4日,但因為日期和絕大多數地區都不同,而且本地不放假,也甚少有慶祝形式,基本是一個活在幼稚園的節日。
之所以再補檔是因為母親養的狗狗去世了。
沒有修改什麼內容,當時寫這篇文想傳達開心的心情,現在也不想改變。
名字裡有我名字其中一個字的小狗,祝祂在汪星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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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05
魔法著裝 v1.0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我們的房間裡,這是我在異世界迎接的第一個早晨。
我躺在床上,看到旁邊的瑪麗亞還在睡覺。
瑪麗亞是我在異世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的同伴。她是一個牧師,不過擅長卻是足技和體術。她有金色的頭髮,碧綠色的眼睛,高挑的身材,看起來很漂亮。她對我很友好,也很照顧我。
我躺在瑪麗亞旁邊,看著她的臉。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帶著一絲笑容。她在做夢嗎?
我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感覺很柔順。她沒有醒來,只是發出了一個滿足的嘟囔聲。
我忍不住笑了,十五歲的大姐姐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我輕輕地起身,不想吵醒她。我穿上我的衣服,然後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我看到外面的風景,感覺很新奇。這裡是一個中世紀風格的城市,有著城牆和塔樓,有著繁忙的街道和市場,有著各種各樣的人和生物。
我迷惑地看著這個異世界的城市,仿佛一切都像在夢裡。我總覺得我還會突然醒來,回到我那小小的臥室裡。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我感覺到我體內的魔力已經完全恢復了。我拿出我的《職業之書》,那是一本B4大小,粉紅色的書本。我把它打开,它的書頁自動翻動,停在一個新的頁面上。
新技能:
。魔法著裝(Magia Vestis):將魔力轉化為魔法少女裝束。
又有新的技能了~
我輕輕握住魔法棒。
「《魔法著裝(Magia Vestis)》!」
魔法棒釋放出如夢似幻的粉紅色光芒。整個空間在這股強烈的光芒下,映上了一層光彩奪目的顏色。週邊的魔力如同海潮一般,向我凝聚。
光芒環繞旋轉著,化為一個神秘的光球,將我包裹在裡面。接著,我的頭上出現了一對金色的髮飾,將頭髮綁成雙馬尾的樣子。我身上的衣服在閃亮的光芒中變形,一套粉紅色與白色的高衩緊身衣服在身上緩緩出現,它的邊緣鑲著金色的花邊,看起來很華麗。而腳上的部分則是穿著一雙白色、粉紅色及金色混合的精緻高跟鞋。
這件裝束的露出度有點大,我的兩條大腿都裸露在外面,像是穿著一件低胸的泳衣似的。儘管這是我第二次變身,面對鏡中自己魔法少女的樣子,我還是覺得有點害羞。
不過沒關係,異世界的人一定覺得沒有什麼,瑪麗亞的裙子也满暴露的啊!我這麼安慰我自己。
這時,瑪麗亞醒了過來,看到我穿著魔法少女裝束的樣子。
瑪麗亞慢慢坐起身,用被子蓋住半身,帶著一絲調皮的微笑說:
「哇啦啦,看誰變得如此華麗了!看起來很性感呢。」
「啊,瑪麗亞,不要這樣說嘛,我覺得很尷尬。」
「我很喜歡這件裝束哦,很適合你。」
「謝謝!~我的魔力好像恢復了。」
我對著瑪麗亞笑了笑,然後將《職業之書》給她看。
「而且妳看,這個變成我的新技能!《魔法著裝》。現在我可以用魔法穿上魔法少女的裝束了哦!」
瑪麗亞看著我,然後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又可以一起並肩作戰了。」
「對的!瑪麗亞,昨天實在太驚險了,我今天想悠悠閒閒的體驗冒險生活!」
「哈哈,沒有問題。我們先去鎮上的魔法商店吧。妳是魔法系職業,應該還是要從學習魔導書開始。」
「嗯!」
「那我們走吧,去鎮上的魔法商店看看有什麼適合妳的魔導書!」
我點點頭,背起我的背包,和瑪麗亞一起走出房間。我們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路向鎮中心的方向走去。在這個中世紀風格的城市裡,小鋪子和市場都已經開始營業了。
「不過⋯娜娜。」
「嗯?什麼事什麼事?」
我笑著回答瑪麗亞。
「那個⋯妳的服裝,露出度很大,感覺⋯很適合妳的氣質喔。」
她一臉戲謔,看著我的胸部說。
「呃?」
我只感覺自己一陣臉紅臉,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根。
果然是很暴露嗎?不是異世界的人都這樣穿嗎?
我⋯我,我還一路上一點自覺都沒有。
我腦袋當機,張著嘴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不是的⋯這個⋯我也不想啊⋯它一變身就是這個樣子了⋯」
我的眼淚在我眼睛裡打轉。
瑪麗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別哭別哭,娜娜,我只是開個玩笑!」
瑪麗亞一邊笑,一邊摸了摸我的頭,像是在安慰一個小孩。
「魔法師的裝束本來就會露出很多肌膚。妳的魔法裝束也很可愛,很適合妳喔。馬上就會習慣的。」
聽到瑪麗亞的解釋和稱讚,我稍微感到一點安慰。我拭掉眼角的淚水,對瑪麗亞點了點頭。
「謝謝妳,瑪麗亞。我⋯我會努力適應的。」
瑪麗亞笑著,拉起我的手在各個小攤販之間穿梭,介紹著各種她熟悉的商品和生物。但是我沒有怎麼在聽,總感覺有好多人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只能紅著臉,低著頭,跟在瑪麗亞身後。
都是瑪麗亞和我說了奇怪的話,害我現在在大街上覺得好不自在⋯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了鎮上的魔導書店,這是一個位於石頭鋪砌的街道旁的���層小樓。店面由粗糙的石塊建造而成,配上古老木制的窗框,有著古老且獨特的魅力。掛在門口的是一塊木質招牌,上面描繪著一本魔導書的圖案。
推開木製的門,一股獨特的氣息襲來,這是魔法和羊皮紙混合的獨特味道。
「哇⋯這些全都是《魔導書》嗎?好棒啊⋯⋯」
牆壁兩側都是書架,排列著各種各樣的魔導書。在店的中央,有一張大木桌,桌上擺著一些展示用的魔導書。
這些書可能是新到貨,或者是店主認為特別重要的吧。我看著陳列的魔導書,難以抑制心中興奮的感覺。
瑪麗亞看著我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能適應的魔法屬性喔,我們現在試試看妳能適應什麼屬性的魔導書吧。就像我之前告訴妳的,輕輕地把手放在書的表面,去感受那從書中流出的魔力。如果妳的魔力與書的魔力互相吸引,那麼書就會微微發出光芒。」
「嗯!我試看看⋯這本好漂亮!」
我隨手拿起一本鮮紅色的魔導書,封面上閃著吸引人的光澤。
「那是一本火屬性的魔導書。不過娜娜,就像我以前提到的,魔法屬性有相剋關係,一個人不能學習相剋的兩種魔法。妳之前已經學了水屬性的魔法,所以這本書不會對妳產生任何反應了喔。」
「但是瑪麗亞⋯它正在發光喔。」
紅色的魔導書在我的手上,微微泛著紅色的光芒。
「這⋯這怎麼可能!」
她睜大了眼睛,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彷彿看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東西。
瑪麗亞驚訝地看著我手中發光的魔導書,顯然她之前所知的魔法屬性相剋關係在我身上完全不成立。
「難道是《全屬性適應》⋯?不可能吧⋯?那是只有在傳說裡才聽說過的東西⋯」
瑪麗亞竟然小聲地自言自語起來。
看著她的反應,我不由得覺得好笑。我笑著說:
「瑪麗亞,妳在說什麼?」
瑪麗亞猛然抬頭,一臉嚴肅。
「娜娜,如果妳能夠適應所有屬性的魔導書的話…那妳說不定是傳說中的《全屬性適應》!」
「全屬性適應?」
「嗯!《全屬性適應》是一種傳說中的魔法天賦,據說擁有這種天賦的人可以跨越魔法屬性的限制,學習任何屬性的魔法。但這僅僅只是傳說,從未有人真正證實過。」
「那妳是說,我可能是…」
我低頭看著我手中仍在微微發光的火焰屬性魔導書。
「沒錯,我們快來試試看吧。」
於是,我便在瑪麗亞的指導下,一本一本地嘗試接觸不同屬性的魔導書。
驚人的是,除了水流與火焰,不論是大地、疾風、雷電、聖光、或者暗影的魔導書,每一本書在我手中都會發出相應的光芒。
看著我手中的每一本書發出的光芒,瑪麗亞的眼神越來越驚訝。
「這…這簡直是神奇!娜娜,妳是第一個我見過的可以做到的人!」
「瑪麗亞,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
「接下來,當然就是好好的學習每一種屬性的魔法了!」
「好的瑪麗亞!娜娜已經準備好了!」
「我是很想這麼說啦⋯⋯不過我沒有那麼多錢買這麼多魔導書,魔導書是很貴的。」😂
瑪麗亞苦笑著。
「哦⋯⋯⋯」
我像是一顆洩了氣的皮球。
「但是我們可以買一本初級的喔!」
「真的嗎?那我能要這一本嗎?」
我興奮地拿起一開始拿著的那本紅色魔導書。我彷彿感覺到手中的紅色魔導書,有一股火焰的力量在我手中跳躍。
「我看看⋯⋯這一本是《火球(Ignis Globus)》。娜娜,這一本魔導書確實是初級魔法哦!」
「太好了,就決定是你了!」
我興奮地抱着魔導書,我能感覺到它的火焰力量,以及我無比期待和興奮的心情。
「好,那我們就買下這一本。」
瑪麗亞說完,將書拿到了櫃台。
「你好,我們想買下這本《火球》,請問要多少錢?」
店主是一個老爺爺,他微微垂下眼鏡,瞟了一眼我們手中的魔導書,隨後伸出手在櫃台下方翻找了一會。他掏出一本舊舊的帳本,翻到某一頁,用手指著那裡的一行字,眯起眼睛細看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我們。
「這本《火球》,價格是六十個銀幣。」
他語氣中帶著商人獨有的狡黠。
瑪麗亞聽完,瞬間皺起眉頭。
「六十個銀幣?這本書怎麼可能這麼貴?這只是一本入門級的魔導書!」
「這可是品相非常暢銷的入門級火焰魔導書,而且現在魔導書市場供不應求,這個價格很公道。」
店主爺爺抱著雙臂,一臉堅決。
瑪麗亞沈默了一會兒,看起來是在心中掙扎。我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也十分矛盾。
終於,瑪麗亞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店主說。
「算我們四十個銀幣,我們就買這本書。」
瑪麗亞說著,把一個裝滿銀幣的小袋子放在了櫃台上。店主看著袋子,眯著眼睛,似乎在考慮瑪麗亞的提議。
我從瑪麗亞的身旁探出身子。
「爺爺,拜託你嘛,我們⋯不對,我真的很需要這本書⋯」
「哦哦⋯?妳是⋯?是妳要用的嗎?」
店主爺爺一見到我,忽然變得慈眉善目。但是視線在我身上上下漂移,最後停在我的胸口上。
「嗯嗯⋯不錯,真不錯,妳有很大的潛力⋯⋯」
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在跟我的胸部講話⋯
「爺爺⋯請⋯請您考慮一下,拜託拜託,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老爺爺看著我,深思了片刻,然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吧!我看妳是真的很需要這本書。我可以給妳特別的優惠。嘻嘻嘻⋯」
他的笑容讓我有些害怕。
「四十個銀幣!」
瑪麗亞又重復了一次,然後將我拉到她的身後。
「好吧好吧,我就先給妳們賣個人情,以後⋯⋯」
他拿起錢幣,開始數了起來,一邊還眯著眼往我身上瞟。
「沒有錯了,收妳們四十個銀幣。對了⋯我可是很���害的魔法師喲,我叫耶魯,妳以後有問題或需要組隊可以找我喲,妳叫什麼名字?嘻嘻嘻⋯」
他笑呵呵地盯着我看。
「我⋯我⋯我叫娜娜⋯⋯⋯啊!」
瑪麗亞拽著我快速離開了書店。
「⋯⋯這個色老頭!」
她氣呼呼地在嘴裡念叨著。
「娜娜⋯!以後記得還要來看爺爺喲⋯⋯⋯」
我們的背後依然傳來耶魯爺爺的呼喊聲⋯
我轉頭看了一眼。
魔導書店的店主,耶魯爺爺,看著我們離開的背影,深深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滿了玩味。
我們走在石板路上,手中緊握著那本《火球》。
「他真让人不舒服!娜娜,妳那個撒嬌的方式哪裡學的啊?」
「我自己發現的啊!我每次對爸爸這樣撒嬌,不論什麼他都會答應我!厲害吧,瑪麗亞快誇我。」
我叉起腰,得意地說。
瑪麗亞聽了一副快要暈倒的表情,她把手放在額頭上說:
「天啊,娜娜,妳現在外表是十五歲,可不是十歲啊。妳要小心點,外面的壞人很多。」
「可⋯可是,我們拿到特價的魔導書了不是嗎,妳看!」
我把《火球》高高地舉到她的面前。
「這⋯唉!我該怎麼和妳說呢?算了⋯⋯雖然我之前說妳應該要好好適應妳的裝束,不過要是妳遇到色狼,就先把這個鬥篷披上吧。」
她從平時裝備的小口袋裡,拿出了一件長斗篷,披在了我身上。
這個斗篷是白色的,斗篷上頭連著一個帽子,帽子上面有兩個耳朵裝飾,看起來很可愛。
我正好愁著我的服飾露出太多,有這件斗篷遮著就太好了。
「謝謝妳,瑪麗亞!」
我扣上斗篷,帶上斗篷上的帽子,接著把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兩個耳朵裝飾在我頭上晃動。
「瑪麗亞,四十個銀幣很貴嗎?謝謝妳給我花錢。」
「對了,還沒有和妳介紹過。我們有金幣、銀幣、和銅幣三種貨幣,一枚金幣等於一百枚銀幣,而一枚銀幣等於一百枚銅幣。」
「所以四十銀幣就是……」
我掰著手指算了起來。
「是四千銅幣。」
瑪麗亞笑著說。
「哇!那真的是好多錢!」
「對啊,通常日常的交易都會使用銅幣,像是買食物或者小物件。但對我們來說,像購買裝備、魔法材料等等,一般都需要用銀幣或金幣來交易。」
「那我還欠妳好多錢⋯」
「傻瓜,妳忘了昨天我從公會拿到的賞金嗎?有一枚金幣。」
瑪麗亞掏出昨天那一個金光閃閃的金幣給我看。她微微一笑,忽然露出一副神祕的表情。
「妳知道嗎?有些《服務》也可以用來換取金幣,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朝我的胸部努了努嘴巴。
「服務?」
我低著頭想了幾秒,忽然了解到瑪麗亞的意思。
「瑪⋯瑪麗亞!」
我漲紅著臉。
「哈哈哈,看妳的臉,這麼紅,我只是在開玩笑啦!」
「妳⋯妳又來了!」
「嘿嘿,我只是想說生活中除了金錢之外,還有其他方式可以獲得我們想要的。有些東西,比如友情、經歷、或者特別的回憶,比金錢更有價值。」
「下次可以換個方式來提醒我嗎?」
我紅著臉,把斗篷拉得更緊了。
「嘻嘻,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是一個玩笑而已。我們找個地方學習妳的新技能吧。」
「這麼快就要開始了嗎?」
「那當然了,這麼貴的魔導書,要是弄丟了就不好了。我們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吧。」
「好的!瑪麗亞!娜娜已經準備好了!」
之後,瑪莉亞帶著我來到小鎮邊上的一片空地。
瑪麗亞打量著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
「娜娜,妳還記得上次學習《冰箭》的方法嗎?方法是一樣的,打開書本,讓書本的魔力與知識匯入妳魔力流裡,我們試試吧。」
我點點頭,打開了《火球》,集中注意力,感受魔力從書本流向我的體內。書本上,關於火焰系魔法的原理和操作方法,還有圖示和示範,隨著它的魔力,一點點匯入我的腦海裡。
我的身上散發出紅色與粉紅色的光芒。過了一會兒,光芒消失了,魔法書也逐漸化成紅色星塵,消失在空氣中。
「真是神奇。娜娜,妳這次的魔力和上次一樣,除了魔法的紅色之外,還有粉紅色。說不定這就是《全屬性適應》的來源哦。」
「真的嗎?」
「應該沒有錯。我以前在教會裡,讀過一些古老的魔法書籍。傳說全屬性適應者除了可以掌握所有魔法之外,他們的魔力也會帶有獨特的色彩。」
「那我的粉紅色魔力代表什麼呢?」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我想,妳的魔力可能有一種和諧的特性。這可能就是妳全屬性適應的真相哦。」
「嗯。」
我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瑪麗亞,來看看我的新技能吧。」
我召喚出我的《職業之書》,書本閃爍著粉紅色光芒。它的書頁自動翻動,停在另一個新的頁面上:
新技能:
。火球(Ignis Globus):運用火焰的能量,構造並拋出一顆火球,對目標進行火屬性傷害,同時產生灼燒以及爆炸效果。
「真的太棒了,娜娜!我們快點試看看吧!」
「好的!!」
我伸出手掌,將魔力集中在手上,我的身上散發出紅色與粉紅色的光芒,一顆燃燒的火球逐漸在我手中形成。
「我要來了哦!《火球(Ignis Globus)》!!~」
我瞄准前面的一個小樹,將火球拋了過去,火球從我的掌心飛出,帶著的紅色光芒和些許熱浪,如同一顆小型太陽飛向目標!
火球精確地擊中了那一顆小樹,像一顆炸彈,發出一聲爆破!
「啪。」
萬萬沒想到,它的威力很不怎麼樣。火球只是炸了一小節樹枝下來,掉下來的樹枝和葉子,上面有小小的火焰在燃燒。
「⋯⋯⋯」「⋯⋯⋯」
我們兩個人盯著正在燃燒的樹枝,許久都沒有說話。
「可⋯可能是哪裡弄錯了吧!我用我的魔法棒試試看哦!」
這個威力比鞭炮還要小,這火力別說是打敗敵人了,連煮一包泡面都不夠!
「《火⋯火球(Ignis Globus)》!!!!~~~~」
我把魔法杖高高舉起,凝聚我最大的魔力,大聲呼喊。魔法棒上頭的的寶石瞬間噴射出刺眼的紅色與粉紅色的強光!
喲西!我在心中暗暗高興。
「噗。」
魔法棒寶石的光芒突然消失,像是被關掉的電燈一樣,然後從魔法棒尖端飛出來的竟然只是一顆比火柴還小的火球,小小的火焰再一次碰撞到了那棵小樹,結果……
「啪。」
火球像水滴落在石頭上,僅僅產生了微小的火焰,瞬間就被小樹的葉子吸收了。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嗯⋯⋯那個,娜娜,這是怎麼回事?」
瑪麗亞瞪大了眼睛。
我把魔法棒低垂下來,看著前方那棵只被稍微焦黑一點的小樹,無言以對。
「我⋯⋯我也不知道。」
我尷尬地笑了笑。
「可能是我還沒有掌握好這個技能吧?」
「不對不對,一定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
瑪麗亞盯著我仔細觀察。
「妳昨天在魔力沒滿的情況下,施放了剛剛學會的《冰箭》,它的威力足以一次貫穿兩隻格羅召喚出來的魔物蛙。今天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只有這點威力。」
「那您的意思是⋯?」
她繞著我端詳了半天。
「有了!唯一不一樣的東西就是這個!」
她朝我靠了过来。
「嗯?有什麼不一樣⋯⋯呀!!!」
瑪麗亞忽然抓住我的斗篷,使勁往兩邊一拉,將覆蓋在我身上的
斗篷大大敞開,揭開了覆蓋在下面,露出度很高的魔法少女裝束。
「咿呀!瑪麗亞!妳在做什麼啦??是被耶魯爺爺上身了嗎??」
我本能地拿手擋住身體。
「就是這個!」
瑪麗亞指著我的胸口。
「嗯?我知道牠們在我變身之後變得很大,不過這和昨天不是一樣嗎⋯⋯?」
我拿手捧了幾下。
「我不是在說妳的胸部啦!是妳身上穿的這個魔法少女裝束。」
她靠近我的身體觀察起來。
「妳的職業很特殊,妳的身上,除了魔法棒以外,包括妳的身體,還有這身裝束,全都是魔法形成的吧?」
我點點頭。
「那麼妳在戰鬥的時候,說不定不能用斗篷把身體遮蓋起來。」
「啊?可是這樣我會覺得很害羞啊⋯⋯」
瑪莉亞笑了,
「不是要妳一直這樣走來走去,在施放魔法的時候露出來就可以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妳是魔法師,就像我以前和妳說的,妳遲早需要去適應這一身裝扮。」
「可是⋯⋯」
我試圖反駁,但被瑪麗亞打斷了。
「讓我們再試試吧,漂亮妹妹。」
她摸了摸我的头。
「好吧。」
我揭下斗篷上的帽子,并敞開身上的斗篷,讓身上的魔法少女裝束完全露出來。
我再次將手掌舉起,聚集魔力。我的身上開始閃泛出粉紅色與紅色的光芒,我可以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我身體內湧動。
「《火球(Ignis Globus)》!」
我朝前方的小樹再次發拋出魔法。
這次,火球從我手中飛出,它飛到空中,接著像一顆流星一樣,帶著紅色的火光和灼���的熱浪射向小樹。我和瑪麗亞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火焰彈撞向小樹。
「轟!」
火球準確地擊中了小樹,瞬間引起了一場小型爆炸,爆炸的力量和熱量把周圍一米的範圍都包裹在了火焰之中。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火球的威力明顯比剛才大了許多。當火焰漸漸消失時,我看到了小樹,它的枝葉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還在燃燒著。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妳的魔力果然是被斗篷遮蓋了。」
「這是什麼原理?」
「我也不知道⋯嗯⋯⋯回去問問妳的耶魯爺爺吧!嘻嘻嘻。」
她裝著耶魯爺爺的笑聲,朝著我的胸部抓了一把!
「咿呀!啊⋯討厭⋯妳又來!我看最變態的是妳吧!!」
我好不容易推開她的手,掄起拳頭反擊。
「嘻嘻嘻,妳才知道呀!」
瑪麗亞笑著和我打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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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爾蔻梁(Marco Liang)
還記得瑪爾蔻梁嗎?臺灣的四五年級生對他應該還有印象。那個年代,每天只要翻閲報紙,頭版的角落都固定有他的廣告。
台北火車站前的一棟大樓,都可看到他大幅的英語補習班市招,英語補教名師瑪爾蔻梁這個名字,也因此變成是四、五年級生的另類共同的記憶。最後的貴族 瑪爾蔻梁
https://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160311006452-260405?chdtv
作者:壹周刊前副總編董成瑜這幾天沒注意新聞,今天深夜接到消息,我2012年採訪的瑪爾蔻梁,2016年2月26日去世了,享年91歲。
瑪爾蔻梁(英文名字Marco Liang)是1970~90 年代台灣最有名的英語補習班老師之一,他出身北京的上層家庭,一生���究美感、眼光前衛,在美國時,幾次創業都因想法太超前而失敗,包括經營三輪車觀光、藍黑指甲油、假睫毛、深膚色肥皂等等。最後來到台灣從事英語教學,事業才真正發光發熱。採訪刊出後,他很高興,把我視為他的朋友,此後偶爾會打電話找我聊天、吃飯,並且堅持不讓我付帳。
他的右耳聽不見,左耳重聽,雙眼視力所剩無幾,打電話時用左耳聽,我們還比較能講話,見面反而沈默,因為餐廳人多,他更聽不見了,除非我附在他耳邊大聲叫嚷,但這樣實在難看。晚年的他非常瘦,又看不見,在外面走路需要人攙扶,我有點尷尬,攙著他時感到心虛,怕被熟人看見。我至今仍記得,他年輕時照片裡風華絕代的模樣,以及他滿櫃子,輝煌時期,飛到義大利訂製的華麗皮鞋。
以下是我當時的專訪:
參觀臥室時,我看到瑪爾蔻梁,三十多年前自己做的設計裝潢,至今仍十分前衛,忍不住連聲驚嘆,又看到浴室門上,黏著一副完整的魚類牙齒,覺得頗幽默,順口問:「這是鯊魚牙齒嗎?」他說:「是的,你拿去。」立刻著手拔除。我連忙阻止,他充耳不聞。因為重聽,往後他對我的許多問題也都充耳不聞。
這黏膠經風化,益發地堅忍,他奮力地拔,像老漁夫在惡浪中與鯊魚搏鬥,又像牙醫在病人口中,拔一顆頑強的蛀牙。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拔下來,他堅持要我把牙齒帶走,然後宣布:「這裡所有你看到的,你喜歡的,都給你!反正到時候都要捐出去。」
「到時候」指的是他大限來到、把遺體捐給台大醫院的那一天。
他惋惜著,要是我早來三個星期,就能看到他房子的原貌了。
他把大部分的家具、裝飾品都送給了好友紀政,和她的希望基金會,紀政找來卡車才能把東西都載走。後來我又指了一條完整的狐狸皮毛問他來處,他立刻不由分說,迫我帶回去。但剩下的還是很多,他說從前賺的錢,大多都花在裝飾上了。
在這個由教室改裝的客廳裡,高處掛著眼神炯炯的野牛頭(這次我不敢再問)、滿牆的黑白照片、吧台旁擺著辦派對用的盤子,櫃前掛著他許多美麗的絲巾,天花板垂下枯枝,勾串著各式眼鏡、角落魚池裡流水潺潺…,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已經打包好,準備上路的人家,好像昨天這裡才辦過派對,而明天還有一個。八十七歲的瑪爾蔻梁,是橫跨台灣一九七○至九○年代,最有名的英語補習班老師之一,他的英文名字就是招牌,掛在台北火車站旁的一棟大樓上,雖然早已結束營業,但從未拆下,反正他就住在裡面。除了補習班,他也曾主持華視「英語每日一句」七年,又在輔大、文大教課,在警廣主持節目。
最盛時期,娛樂節目還衍生出「瑪爾蔻陳」這個出名的角色。如今他只剩左耳勉強聽得見,眼睛只有左眼零點一的視力。採訪期間幾次去找他,都見他一邊等我,一邊並不浪費時間地在電腦前工作。
他憑著驚人的記憶力和模糊的視力,加上不太幫得上忙的菲律賓男傭,正傾全力把三年前錄製的英語教學影帶,做後製工作,他要把自己一生的精華,無償地留給世人。朋友幫他在網路上登廣告,找懂剪接軟體的助手,不太順利,有時我們訪談到一半,應徵電話打來,他用老北京腔很專業地說:「哦,對不起,我們正在開會,」留下電話,「那我再給您打電話,謝謝。」他用原始檔讓應徵者操作,幾次就弄壞了,他又急又氣:「我的生命壞了!」他向我介紹牆上掛的一張張黑白照片裡的人,大多是宴會時拍的:這是于右任你聽說過嗎?我弟弟是他女婿。
這是于四小姐,我弟媳。這是孔令晟將軍,以前警政署署長、海軍陸戰隊司令、蔣中正的侍衛長。這是蔣中正的兒子蔣緯國。這是國父孫中山的兒子孫科,我母親的朋友。這是成吉思汗第九代嫡孫,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這是宋長志,這是湯蘭花。
(下一張我搶先說:這是(年輕的)馬英九。他不回答,又往下一張)這是我姐姐,中華民國駐教廷大使吳祖禹的夫人。這是我嗎?(我說:不是。)這個是我嗎?(對,這個是你。)他有點慌,怕自己不見了。
我意識到他看照片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記憶。請他介紹熟人讓我側訪,他很無奈,了解他的人大多死了,還在的像是孔令晟,耳朵比他還糟,「孔令晟快死了,陸以正還不會死,你可以去問陸以正。」他笑起來。
為了對他的左耳講話,我們必須像看電影那樣地並排坐著。而他的人生,又豈有電影能比?他給我看一本書,做為了解他的入門。
那是著名的美聯社特派員John Roderick寫的《Covering China》。Roderick��著名的事蹟是一九四五至四七年間,曾與毛澤東、周恩來等共產黨領導人,住在延安的洞穴中七個月,後來將他對中國的觀察寫成此書。書中講的都是著名人物,卻特別用了一頁介紹瑪爾蔻梁。Roderick可能覺得這年輕人有趣,一定要提,他後來一直與瑪爾蔻梁維持良好的友誼。書中描述,他到北京時梁家接待他,梁家的房子有一百個房間,瑪爾蔻原本在美國科羅拉多州丹佛大學讀書,後來去台灣,想開肥皂工廠,沒成功,又回丹佛開藝品店,又經營三輪車事業。Roderick在香港駐點,瑪爾蔻要他幫忙找人製作三輪車,進口到美國,再雇學生踩車載客賺錢。一開始很成功,卻引起當地計程車業者抵制。瑪爾蔻不敵,黯然退出。後來回到台灣,開始他輝煌的英語教學事業。
瑪爾蔻梁為這幅素描做了補充。
他1926年出生於北京,本名梁在文,父親是北京鹽業銀行高級主管,家族住在大佛寺東街三號的大院落。因叔叔娶了美國媳婦,三七年盧溝橋事變發生時,全家得以遷至美國。七個兄弟姊妹四散至各國讀書,瑪爾蔻梁在科羅拉多州讀Regis大學時,開店販售各國藝術品,畢業後他突發奇想,託駐香港的Roderick 幫他找人做了十幾輛他自己設計的華麗三輪車,運到美國,又雇了強壯的黑人學生,踩三輪車載客,在當地引起轟動。瑪爾蔻梁拿出發黃的剪報,證明當地報紙的爭相報導。
三輪車事業狼狽結束後,他又到丹佛大學讀化學碩士,同時教一堂課,叫「Romance of Chinese Cooking」(中國烹飪羅曼史)。「中國人一切的吃喝穿都教。結果電台就找上我了。」一家叫Lubby Pineapple的鳳梨罐頭公司,找他主持一個與課程同名的廣播節目,教聽眾將Lubby的鳳梨做成各種中國菜。瑪爾蔻拿出一本小冊子,那是他為這節目設計的各種食譜。「所以我做這個(教英文)等於是失敗了,我應該做designer(設計師)」!老瑪爾蔻梁有點滄桑,他說他寫的那本給外國人學中文用的《中文通》,花了四十年才寫完。在英語事業發光發亮之前,瑪爾蔻梁創業多次都失敗,有時因為運氣不好,有時因為他思想太超前。他學的是化學,研發了黑、綠、藍色的指甲油,可惜六十年前的保守美國社會無法接受。他又做假睫毛,在百貨公司租攤位,「我穿西裝,可是我用梅蘭芳一樣的手勢和眼���賣睫毛,」瑪爾蔻梁比著京劇的手勢:「It only takes one second to make your eyes alive with beauty! It's removable, it's washable! 一大群人圍在那裡看一個男人這樣表演,結果賣得並不多。」
他又發明一種肥皂,男人洗澡後,皮膚會變成咖啡色,可惜當時的人並不知多年後古銅色皮膚將舉世風靡。美容事業失敗後,他來到台灣,用化學原料調成各種果汁,找了商展小姐當銷售經理,結果那年正好遇上霍亂流行,又失敗。直到三年前,瑪爾蔻梁還因為自己睡覺打鼾嚴重,發明了一種止鼾枕頭,目前正申請專利中。他到台灣,是因為姐姐跟著姊夫來台灣擔任外交部禮賓司長。起初他在幾家大使館教大使的兒女們英文,又到美國大使館教官員中文,「其實我的中文全忘光了,他們用聯合報學中文,我教他們念,副總統嚴家『金』,後來他們看了電視,告訴我是嚴家『淦』。」他打扮新潮,自己設計衣服鞋子,飛到義大利訂做,又有表演天份,教英文不費力就贏得年輕人的喜愛,後來漸漸往英語教學發展,這次是成功了。他用自己的英文名字申請營業登記,被退回,說是不能用洋名當招牌,他氣得登記為「一二三英語補習班」,所以「瑪爾蔻梁」一直是非正式的叫法。在經營補習班的多年裡,跟他工作最久的陳建學,二十歲高職畢業離開南部農家來他這裡工作,一待十年,瑪爾蔻梁教他待人處世與美學品味,後來陳建學讀完大學,到知名的日商建材公司工作,一路做到中部分處的最高主管,許多中部知名的建築與豪宅都由他的公司負責設計施工。陳建學說,他現在一有假期,就會飛到國外看藝術與建築展覽。因此可以說,瑪爾蔻梁竟間接影響了中部的建築美學。陳建學後來結婚生女,把瑪爾蔻梁當做父親一般照顧,常說:「生我者父親,養我者瑪爾蔻梁。」最後一次採訪,瑪爾蔻梁已辭退菲律賓男傭,找到一個十七歲的台灣男孩。男孩可以照顧他生活,也能處理剪接軟體,正坐在電腦前工作。
瑪爾蔻梁很欣慰:「我要把他訓練成另一個Jerry(陳建學)。」也許經歷過太多事,問瑪爾蔻梁哪些事是哪時發生的,他說不上來,往事如一團失去層次的雲煙,隨便說起什麼事都是四、五十年前,所有的人都是年輕人。他問我結婚沒,我回答了。我問他結婚沒,他沒聽到,��續講別的,一會兒,他突然有些激動:「假如我有太太,我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我要經過多少解說,回來後我說我吃飽了,她哭哭啼啼。只有鄉下人才結婚!因為需要人家幫他洗衣服!」他在家只吃西式食物,到大賣場買一大袋馬鈴薯、一大罐美乃滋、一大串漢堡包。把馬鈴薯微波四分鐘,沖水去皮加美乃滋、蘿蔔丁,豐盛一點用漢堡包夾。
有時把麵加起司和奶油,一層層疊上去烤,就是義大利千層麵。「每次開冰箱,就像看菜單,有時候冰淇淋加餅乾就是一餐。前幾天看到一包蛤蜊,就做了Clam Chowder(蛤蜊濃湯 ),我太喜歡我現在的生活了。」然後他說起小時候家裡宴會時,他跟著大人學跳舞,「跳舞我比誰都會,但只限於bon-chi,bon-cha,fox-strot(狐步),Waltze 這些社交舞,不是現在的街舞。」話沒講完,他已輕巧地扭起來,那舞姿真是曼妙又美麗。
後記:
採訪瑪爾蔻梁,有如意外掉入了愛麗絲夢遊仙境的兔子洞,遇到了鯊魚、狐狸和野牛,但不論怎樣,我也只能看到他漫長而奇特人生中的一點吉光片羽。截稿前打電話給他確認一些年份,他除了記得自己生日,其他都實在不記得。他說起這幾天犯腸胃炎的慘狀,然後虛弱地說他問了在美國的90歲的姐姐如何把這狐狸皮毛披掛在身上,詳細教給我。
我沒聽進去,想到那狐狸和鯊魚牙齒這陣子一直在我車上,就是準備截稿後還給他。又慶幸,還好那隻野牛頭掛在高處,不易拔下。我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這些動物的老靈魂。
後後記:我後來怕他失望,沒把東西還給他,都轉送給了紀政。瑪爾寇梁眼盲心不盲,某天打電話跟我聊天,問我狐狸皮用得如何,我只好說我除了鯊魚牙齒其他都送給了紀政。他立刻去向紀政討回。他真是我見過最固執的人。我離職前把鯊魚牙齒送給了同事李桐豪,據悉它目前在李桐豪的案前。刊出日期:2012/10/25
瑪爾蔻梁 Marco Liang
1926年4月11日 生於北京,本名梁在文。父親是鹽業銀行高級主管。
1937年舉家移民美國。
1950年畢業於美國Regis College,化學碩士。開設藝品店,也曾在輪胎與飛機製造公司擔任工程師。
1954年 進口十多輛三輪車到丹佛市,從事交通觀光業,但遭當地計程車業者抗議,黯然退出。1968年 由美來台。
曾開設肥皂工廠但失敗,又自創品牌製造果汁,但逢霍亂流行,又失敗。
後開設瑪爾蔻梁英語補習班,紅極一時。
在大學開設英語課程,又在電視、廣播主持英語節目多年。
2005年結束教學活動。
著有:《吃得開》《出洋》《中文通》等多本英語教學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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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藝】 You had me at hello
十點二十七分。
失去��思女神陪伴的柳河玟拋著零錢左轉彎進巷內的咖啡店。
那個眼睫毛長的不可思議的店員先生,今天一樣繫著深綠色的圍裙蹲在蛋糕櫃前數數,店內暖黃色調的燈光讓他周遭的氣息都變得好溫柔,看見他踏進店門口時揚起的笑容弧度不誇張也不機械化,非常合宜。
對比自己急急忙忙點頭露出個傻笑的蠢樣,真矯情啊。
……零錢都掉到地上了。
柳河玟一如往常坐上高腳椅,在門口進來的斜左方,最鄰近蛋糕櫃的一個位置,就算一旁的立式電扇因為老舊而嘎嘎作響也絲毫動搖不了這個固執的男子。
他從玻璃倒影看著店員先生一會兒對幾塊甜奶油泡數來數去的,一會兒抱著本子寫個不停,過長的瀏海和裝飾用的大圓鏡框沒有遮蓋住漂亮的眼睛,真是萬幸。
「今天留了杯大冰美給你喔。」
大、大杯的呢。
輕輕地道謝,柳河玟故作鎮定的把身體和高腳椅一起轉回正面,用手指戳了戳掛在架上的風鈴,然後把泛著熱氣的臉埋進大衣領口裡。 店員先生和他說話的時候老是喜歡在最後一個字故意提高語調,聽起來跟哄小孩差不多,有點像爐上的蒸氣,噗噗噗的打在心尖上。
謝謝,親愛的藝俊哥。
他用一個極其微小的音量說。
南藝俊,店員先生除了氣質爆表外還有個特別好聽的名字。
第一次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是為了看清楚那塊字小到不行的員工名牌,柳河玟總是想著他一定要在顧客回饋單上要求店長好好檢討店內物品的使用效能。 不過等他得到答案之後,這件事也被遠遠拋在腦後,那天只是在素描本的最後一頁悄悄塗上幾筆他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還難得幫室友打包了好幾塊蛋糕。
在木製櫃檯上敲著手指,等待南藝俊對完帳是柳河玟人生中少數什麼事情都不做也不覺得浪費的時候,他的視線始終跟著南藝俊頭上的幾根呆毛,偶爾換成沾在髮梢的一小滴奶油。
如此一來他就有機會在南藝俊向他拋來充滿疑問的眼神時,理所當然的掰出一個不移開視線的理由。
「我臉上又有東西嗎?」
但事實是每次南藝俊這樣不經意笑著問他的時候,他就會慌慌張張地轉回櫃台正面,用力吸幾口咖啡,讓苦味短暫麻痺尷尬感。
砰砰砰的,心都快跳出來啦。
過度緊張的後果是,不小心阻斷好幾次南藝俊想接著進行話題的念頭。
不談這個小缺陷,柳河玟在每天努力不懈以素描之名做的觀察中得出一些結論——南藝俊不喜歡制式化的待在櫃台結帳,不過對玻璃櫃很有一套,每次都擦得超級乾淨;擅長拉花,尤其是小熊小豬這類孩子們特別喜歡的圖樣;有點粗線條,襯衫在手臂上倒折三次時會露出一個小疤,聽說是應徵第一天就不小心碰到燒紅的烤盤。
還有,真的長得非常非常非常好看啊這位店員先生。
柳河玟就是這樣用堆積起來的速寫向室友證明自己失眠的理由其來有自,他往往步出咖啡店不到幾分鐘就會將沒膽子送出的畫紙惡狠狠地塞回本子裡。
連南藝俊的千萬分之一都沒能畫成。
他一向為自己的繪畫能力自豪,卻在店員先生這裡首次嘗到不甘心的滋味,只能不停地來,不停地畫,不停地被對方的笑容打敗。
而南藝俊似乎並不介意被當成畫紙裡的主角,一次都沒有和他提過這件事,上禮拜五經過他旁邊的時候傾過身來看幾眼,是他這些日子以來表現出最多的關心。
事實上,柳河玟偶爾會因此鬱悶。
每一次下筆都絲毫不遮掩,來外帶咖啡的幾個客人都曾開口跟他攀談,然而這樣抱著些許僥倖心態的行為始終沒有引起店員先生太大的興趣,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在這世界上唯二喜歡的事情都能讓他超級患得患失。
這個夜晚也是,柳河玟在只剩下兩種呼吸的空間裡嗅到自己又要沉悶下去的前兆,他把畫本擺在櫃台上,露出一個百無聊賴的表情轉著鉛筆。
南藝俊剛剛進到廚房裡了,還很沒有防備心的讓他幫忙看一下收銀機。
被信任了吧!是吧! 柳河玟腦裡的小天使拍打著小巧的翅膀,短短胖胖的手在空中不斷畫圈。
想了一會兒,他在紙上多畫了店員先生的小天使。
「好像過幾天就會開始下雪了呢。」
「好、好像是啊。」
每次說完話就想咬掉自己舌頭,柳河玟聽著南藝俊爽快的笑聲臉都泛起了紅,剛端上來的黑巧克力一不小心被他切成好幾塊,一直到苦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他才敢再抬頭盯著南藝俊。
始終笑著驅散他頭上烏雲的南藝俊。
好像和誰都沒說過吧,他第一次駐足在這間店前的那個晚上,煩躁的都想躺在馬路中央被車子輾過一百遍了,如果那樣子能讓謬思女神再度回來眷顧他的話。
慶幸的是老天爺還打算讓他多活一下,魔怔般的跟著一股咖啡香味繞進小巷子,隱身在高樓大廈裡的隱密位置,柳河玟小心地避開幾隻看起來莫名營養過剩眼神還跩得很的流浪貓,在一塊看起來應該曾經是招牌的破舊木板前駐足。
接著,那時候還只是店員先生的南藝俊就這樣拉開門和他來了個對視,手上還拎著一袋快要擠爆的垃圾。
只是發呆了五秒鐘,柳河玟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炸了三百發煙火一樣,沒顧及對方驚愕的神情,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從背包裡掏出素描本和鉛筆,把對方有點邋遢的樣子給畫了下來。
那是充滿紀念意義的第一張。
回頭再看是已經磨損掉的紙張,南藝俊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到處都是過度著急留下的汙痕。
柳河玟曾經想過這樣對南藝俊是不是有點不公平,糊裡糊塗地就成了他的繆思。
「發什麼呆,這放久就不好吃了喔。」
臉上傳來一陣刺痛感,柳河玟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南藝俊拿著他原本丟在桌上的炭筆,笑的一臉賊兮兮。
他用手指抹過臉頰,果不其然指頭上一片黑。
店員先生這次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過還是有點職業道德,一邊平順自己的氣息一邊抽了張紙巾幫他擦乾淨,暖烘烘的手心握住他的。
從對方眼睛閃著的水光裡,柳河玟好像模模糊糊的瞧見他倆在外頭那個無數次道別過的街道上親吻的模樣,突然覺得那可能不會再只是一個夢了。
熱氣從馬克杯裡撲騰而上暈開了彼此視線。
他想他永遠都會記得留在那個時空裡的,他的繆思先生。
——我真的,很喜歡你。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告白,柳河玟遮住自己嘴巴的動作甚至嚇了對方一跳。
可惜,太可惜了啊……沒錯。
滿腦子的遺憾聚集在眉頭,在抬頭的時候被南藝俊友好的眼神撫平,消散成灰。
他悲觀的想,他其實還沒準備好失去初冬裡最後一點溫度。 他樂觀的想,南藝俊今天的眼神,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同吧。
像喝慣了冰美式的人突然點了杯抹茶拿鐵,呼出的氣息如墨綠混濁,把心思也攪得朦朦朧朧。
慢一點吧,腳步再慢一點。 都還沒好好認識彼此呢。
就快接近打烊,柳河玟已經收拾好背包,今天的進度也沒什麼大飛躍,他卻覺得心情輕鬆,而且南藝俊今天還答應讓他等下班。
對方詢問的語氣很輕���幾乎將他溺於歡欣之情。 他似乎也沒有太多掙扎的意願。
拉下鐵門不到幾分鐘,城市裡多數的燈光早已迫不及待地躍進夜幕,南藝俊幫騰不出雙手的他整理大衣領子的時候,背後像是灑著天堂聖潔的光輝。
噗,有點誇張了。
親愛的店員先生,親愛的繆思先生。
親愛的藝俊哥。
柳河玟抿著嘴把這些稱呼都喊在了領口裡,然後看著南藝俊用手點了點他懷裡的素描本,對他瞇起眼睛笑。
「能把這個送給我嗎?等你有一天畫好了。」
至此,柳河玟的願望是努力不分心畫出一張彼此都滿意的畫。
在圍裙上綁出工整蝴蝶結的南藝俊,往蛋糕上擠奶油的南藝俊,盯著壁鐘布穀鳥發呆的南藝俊,遞咖啡時不小心碰到自己指尖的南藝俊,笑的時候瞬間點亮他頭上繆思小燈泡的南藝俊。
他喜歡的南藝俊。
還有,就快要喜歡他的南藝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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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東方的邂逅 》
【海外文轩】小说 作者:杨秋生
2023-03-28 09:10 Posted on 美国
(一)
他進入診療室的時後,嚇了一跳——他發現躺在椅子上的是一個東方女人。
這是一個牙醫中心,他、他的哥哥理察,與另外一個牙醫生傑夫合租了這棟大樓,三人各有各的牙醫診所與病患。他和他們比較不同的是,他們看的是普通病人,他看的是特殊病人——有些麻煩的牙齒問題,比如說有著牙周病的病患。
他哥哥和傑夫的病人,只要有牙齒潛伏的問題,都會轉介到他這兒。做了幾年,技術、信譽都得到相當好的評價,連別的醫生也都推薦他,將病患轉診到此,生意相當興旺。
他多僱了幾個助理,生活十分單純而愜意地就在這一方牙醫診所裡過著。
他是個中規中矩的人,工作就是工作,不像理察、傑夫,喜歡僱漂亮的助理,沒事在職場騷擾的邊界中打情罵俏,眼睛吃吃豆腐,看到漂亮的女病患極盡能事地說說笑笑,有時甚至試著能不能約個會。傑夫假戲真做沒拴住韁繩,後來鬧到離婚的地步。離了婚,似乎有更足夠的理由和人談情說愛。理察也鬧過幾次外遇,夫妻幾度有驚無險地最後以喜劇收場。
他對這一套向來沒興趣,不只因為他觀念較保守,事實上來看他的病人,多有某種以上的年齡,張開嘴,一口爛牙。講來講去都是爛牙的事,怎還會有興趣跟她們眉目傳情?
图片来自网络
東方病人通常都選擇到東方醫生開的診所看牙,尤其牙周病患更不願意和老美說一堆的牙周病專有名詞。即使偶爾有東方病患,也多半是這兒出生的中國人。而這些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幾乎一致認為他們是美國人。的確,他們和他一樣,說一樣的語言,喜歡同樣的食物,有著共同的文化���生活經驗。而這些人都還年輕,需要到牙周專科醫生看病的機會少之又少。有幾次經人介紹來的東方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言語不甚通,還得子女相伴幫忙翻譯,最後還要討價還價,一場病看下來,覺得有些累心。
而眼前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他看牙的東方女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
他步履輕柔地走過去,伸出手來,微笑,和她握手。那是溫暖的五月,外頭人人都穿著短袖,她卻穿了一件柔軟的薄羊毛衣。
他一直很喜歡薄羊毛,在冬天,給人一種溫柔、暖和的感覺。但是,不是在這樣溫暖的日子裡。他微微覺得不舒服,這種感覺讓他有種矛盾,或者錯亂的感覺。
他握著她的手的時後,也微感不舒服——她的手好冰,而且又細又長。
他撈把了椅子坐在她旁邊。
他不自覺地打量她。他想,她一定不到三十歲。她對他淺淺地笑了一笑,他一驚。平常別人對著他笑,他總本能的以最快的速度「檢視」他們的牙齒,可是,這個女人,他卻看到她發亮的雙眸,似喜非喜,黝黑幽深,如一口深井,纖長烏黑微翹的睫翼一眨,他彷彿看到細碎星光靜謐地漾出井口。那是他極少看見的顏色。那女人抬起頭來定定地看他,他的心一抽——他竟然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他自己。
她是一個極典型的東方女子,他想她該是中國人。
她長長的頭髮鬆鬆的用條絲巾隨便紮了起來,繞過左邊閒閒散散地垂在前胸。她幾乎沒什麼胸部,臉很小,五官很細緻,像瓷捏出來的。細長的脖子,細長的手,細長的身子和細長的腳。他看到她,想起梅莉史翠普和茱麗亞蘿勃茲,那是他最欣賞的兩個電影女明星。
他低頭看她的資料表,工作欄空白,配偶欄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她結過婚。
他翻開另一張表,上面填著出生年月日和年齡,五月二十二日,一九……他停下來,八六?怎麼可能?一九八六?定睛一看,旁邊年齡的確清楚地填著三十六。原來她三十六了。他再看了一下資料表,五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說,再過大約六個星期,她就三十七了!
他不自覺聳聳肩,不可思議,東方女人。
他開口向她解釋當天以及以後,他必需對她做的所有的工作。她靜靜地聽著,每次問她懂不懂?她就靜靜地點頭,回答說:「是的。」
她的聲音非常純淨、清脆,很好聽,帶著稚嫩,像銀鈴。她專心的模樣,像他三歲多,還在上幼稚園的女兒。
然後,他開始檢查她的牙齒。她薄薄小小的唇裡,是一顆顆小小的牙齒。是有許多地方不行了。牙齒還好,倒是牙齦開始委縮了。好可惜,他微微嘆息。
他又看了看表,Wen Shing ,他記住了她的名字,他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也不好記。
「下個禮拜來一趟,我找助理先教妳怎麼正確刷牙。」他說,「怎麼刷牙是很重要的。」
她低著頭輕聲說:「好的。」
「妳先和櫃檯約個時間。」他站起來。
Wen Shing 也站起來,向他點點頭,輕聲說謝謝,轉身飄然而去。
他站在那兒看她的背影,好輕靈修長的模樣。
他突然記起傑夫辦公室裡有個華裔第二代助理珍妮,聽說還能說中文,以後Wen Shing 來,就讓她來幫忙。
(二)
他進門,Wen Shing 已經坐在那兒等他。珍妮告訴他,Wen Shing 是中國人,她的中文名字是「文心」,那是一個很美的名字。中文發音對他來說很困難,他練了好幾次,詰屈聱牙地才記熟了,然後又努力地改良珍妮口中所謂的荒腔走板,總算叫起來字正腔圓。
「文心,」他走過去含笑叫她。
文心猛然回頭,張著小嘴,眼睛晶亮地看著他,一臉訝異。
他坐下來,盯著她看,「是『文心』,是吧?」
她的臉倏地紅起來。
他一下子看呆了。文心、文心,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原來,東方女子是這般的吸引人,他從來不知道。
為她看牙,是一場很愉快的經驗。他想起婦產科醫生,長期看同一個大腹便便,而後生產的婦女,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醫生與病人的關係真是奇妙!
大概是他標準的招呼,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加上珍妮幫著問,文心雖稍嫌拘束,倒也有問必答。他才知道,文心大學修的是美術,在這裡選修過一些藝術課程,沒特意拿文憑,生活環境好,沒上班,也沒有小孩。
他知道她怕疼,動手盡量溫柔,誰忍心傷了這樣纖細如瓷的女子?
四十五分鐘似乎過得特別快,文心站起來,向他說謝謝,他才彷彿從夢中驚醒。
她走了,看著她遠去的全身牛仔褲裝細長身影,他竟覺有些戀戀不捨。
「你喜歡她嗎?」他回過來,是珍妮在問他。
是嗎?他聳聳肩,「妳在開玩笑吧?」
怎麼會?不可能的,他自問自答。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病患,他發現很他難集中精神,也微微有些不耐煩,只想單獨靜一靜。
(三)
文心又來過,他發現他頂喜歡見到她的。長長的罩衫上鬆鬆的掛著短一截的棉織毛衣,有點吉普賽的味道,極配她長長的帶著蓬鬆味道的捲髮。
文心穿著長裙,露出一截沒有汗毛、沒有穿絲襪的小腿,皮膚很細。他不自主的看了又看,覺得很罪惡,但是又忍不住。
文心閉著眼,很安詳的樣子。不像一般病患,因為緊張而齜牙裂嘴。他的手不小心觸到她的嘴,雖然隔了一層塑膠手套,依然可以感覺得到那唇雖薄,卻柔軟滋潤,極富彈性。 他的一顆心彷彿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他不安地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
他察覺出自己的不一樣了,有些擔心,卻也有些期待與喜悅。然而這不是他一慣的作風,不免浮躁。浮躁帶來的是罪惡;而期待卻又帶來甜蜜。
他談過戀愛,知道這樣的反應不平常,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告誡自己,這只是一時激動,會過去的。
图片来自网络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總不自覺的想起文心。他不大能明白,基本上他對中國人(其實該說是東方人)一直不曾特別用心注意過。街上偶爾擦身而過,就像影子,沒有定眼真正瞧過一���。印象中東方人就是個子小、眼睛也小、鼻子微塌。可是,仔細看過文心卻全然不是印象中的刻版樣子。爾後街上他也特別注意起東方人,似乎也不全像他想像的模樣。也許並不都如文心漂亮,但是那婉約婀娜多姿的氣質,的確是西方人少有的。
他一下子對東方人有了興趣,也想多知道一些。但是,他卻無從知悉起。珍妮是舊金山長大的,會說中文,畢竟是第二代,根本就是個美國人。他想知道的是文心這樣的中國人,從生長的地方來的,帶著當地濃濃的特質,像純種的蘭花,神秘而幽香。
他因沉迷而失神多日了,他對自己內心的轉變感到極不安,但是卻又想任性下去,不打算跳出來。然而,沈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幻裡,是從未有的全新感受,和他一慣的作風很是不同。耽溺其中,他又深感不安。
他的心思一團亂,使他倍受困擾,幾近自我折磨。
(四)
文心安靜地躺在椅上,脖子前胸已掛好紙,像個期待著點心的小娃娃。
他調整好心思,跨進診療室。
他坐下來,覺得一切都靜止了。
文心完全沒上妝,皮膚白細,他不由想起妻子開始起皺的粗糙的皮膚。她當時也曾擁有相同的皮膚啊!東方人的皮膚過了中年,真的得天獨厚嗎?
他對著她,平靜心湖又泛起漣漪。文心總帶給他無盡的遐思。
文心的牙床尚好,好好治療,尚不需手術。一次四十五分鐘,說來不短,卻也過得飛快。一星期、一星期也過了五個禮拜了。文心是個聰明又聽話的病人,每次交待她,她都認真地說:「是的,我會。」經過五個星期的治療,她的初期牙周問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一、二次的追蹤檢查,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只要她日後好好保養,也許,直到老,她都不需再來。他想著想著,悵惘起來。
人與人相聚,誠如文心說的「緣」嗎?中國哲學,他向來不懂。偶然機會在中國餐館吃飯,拿著幸運籤餅,看到「孔夫子」說,覺得蠻有意思,讀讀也扔在一邊。和文心相識,說得不多,卻彷彿一下子懂得許多。那惆悵卻又說不出。
「這是最後一次深度洗牙了,妳只要再來一、二次,由珍妮檢查過,我再做最後一次評估,就可以結束了。」他對文心說。
「謝謝你呀!」文心高興地笑著說,站起來,看看他,說:「再會了!」
他好想對她說,我今天可以請妳吃個午飯嗎?或著說,下星期五,妳的生日,我請妳吃個飯好嗎?
他什麼也沒說,看她翩然走出診所。
她開門的那一刻,他看到門外一片天,好藍、好藍。
他想起女兒漂亮的藍眼睛。
門關上了,將他的藍色的,陰鬱的心情關在門外。
作者简介:
杨秋生,河南南召人。台湾高雄师范大学国文研究所毕业,曾任教于大专院校。现居美国加州矽谷,为海外华文女作协创会会员,并曾任北加州作协会长。出版有儿童书,小说《折纸鹤的女孩》、《致女作家的十封信》、《生死恋》。小说曾改编为电视电影,并列于全国巡回文艺营书单目,《22号公车》曾获得文苑文学奖小说组佳作奖。散文著有《心中有爱》、《相思也好》、《永不磨灭的爱》,曾获海外华文著述奖及文学著述首奖,论文《试论融融“茉莉花酒吧”创作技巧与魅力》获论文著述佳作,亦译有《神的名字》一书,列为各大大学宗教系参考书目。兴趣广泛,并涉猎园艺、美食、国画及论文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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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窩
眼窩の死体は、最前列の長机のうえに横たわっていた。死体はこちらに足をむけて黒板と平行に寝ていたから、前の扉から入った僕はまだ死体の顔をみていない。しかし足にまとう筋肉の質や、かすかにのぞく胸のふくらみなど、やはり統合的に成人女性の死体であることを示していた。 採光よりもデザインを優先したような窓からは、傾きはじめた陽のひかりが複雑なかたちで流れこんでくる。ふわふわと漂うチョークの粉と教室の埃とが窓のあたりであらわになり、視認した僕はそれらが右目に入りこんでしまったような感覚におちいる。十分に汚れがとれておらずところどころ白っぽいままの黒板のまえで横たわる死体は、大学の階段教室にはいたく不釣りあいだった。 反射しててらてらと鈍くひかる彼女の臍のあたりをながめていると、研ぎだされたコンクリート製のすべり台を思いだす。アイボリーのセメントに淡い色の種石をまぜてあり、晴天のひざしをあいまいに反射させる。その手ざわりを想起して、僕は右手の親指と人差指をしきりに擦りあわせていた。股のあいだにはささやかな陰毛が茂っている。 粉っぽい匂いのする教室のなかに入り、死体の右にまわりこんで顔がみえるような位置にまで移動する。そのようにすることが僕のなかでは、ある種の儀礼のようなものになっていたことは間違いないけれど、おそらくいつ見ても変化のない彼女の顔をわざわざ確かめてどうこうしたいといった気持ちも、これといってとくにない。ただ眼窩の死体が僕の目のまえにあらわれたら必ず、僕は必ず、彼女の顔を見さだめなければ気が済まないだけだ。 足の側から右にまわりこむと必然的に彼女の左手が正面にあらわれるわけだが、その腕はやはり女性的というか、特殊な気圧によって白く腫れた風船をほそく中身のつまったものへと変形する、そんな冗長な工程をへて造りあげられたような腕だった。爪は奇麗に整えられており(いったい誰が、死体の爪なんかを整えるのだろう)、しなやかという形容は彼女の左人差指のためだけにあるような気がしてくる。 それから僕は、彼女の顔に向きなおる。彼女は眼球をもっていなかった。眼球がそなわっている状態から後天的に取りのぞかれたのか、あるいはあらかじめ眼球をもたないでこの世に生じたのか、そのどちらが彼女をより正しく記述しているのか判別できないほどに、彼女の眼球は美しく、無いという状態をたもっていた。本来は眼球をおさめる窪みであるはずの眼窩が、はじめから露出されるために生成されたような姿でむきだしになっていた。眼窩の側壁には赤みのある襞がびっしりと刻まれていて、ほそい影を底におとしている。 襞をながめていると凹凸のパターンが徐々に文脈をおびはじめ、しだいに見知らぬ言語へと変貌をとげる。彼女の発するなんらかの意図をくみとろうと躍起になるが、その全容を把握するには彼女の眼窩を奇麗に摘出したのち、机のうえにピンセットでひろげてノートに書き写しでも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だろう。とても僕にはできそうにない。気だるい食虫植物みたいな瞼と睫毛をみて、僕はそう思う。 僕は無性に、彼女にふれてみたかった。襞の言語を解読できないかわりに、彼女の女性的なかたちをこの手で記憶しておきたいという欲求が、突如として腹の底から湧いてでた。しなだれた両の脚をなで、黒くめだつ陰毛を指でとかし、しなやかな左の人差指を優しく包み、赤らんだ眼窩をそっとなぞってその奇妙な起伏を指の腹でかんじてみたかった。 しかし不思議にも、彼女にふれてはいけないという一種の禁���めいたものが僕を縛りつけている感覚を、僕は同時にもちあわせていた。彼女にふれることは、すなわち彼女の存在の根拠となる一つの均衡を破ることになる。 第一に彼女の腹はあきらかに停止していて、生命としての活動は確実に終えられているようにみえる。眼窩の死体が死体たるゆえんであり、彼女は物体そのものに他ならなかった。いっぽう彼女のいたるところには生命力が瑞々しく顔をのぞかせており、爪先から旋毛まで、あるいは細胞の一端にいたるまで、退廃の雰囲気をまったくといっていいほどまとっていなかった。彼女はもしかしたら、耽美な脈拍のリズムを皮膚の奥底で刻みつづけているかもしれない。物体性が彼女を覆いつくしているけれど、勇敢な心臓が彼女の全身に血をめぐらせ、おそろしい腐敗を堰きとめているのかもしれない。 生命と物体はなだらかに推移する程度問題であって、大きな峡谷が両者を分断するというよりも、さらさらとしたこまかい砂粒があちらの丘とこちらの丘とのあいだを風に運ばれて往来している、そんな直感的イメージを僕はその瞬間に得た。あるいは綱引きのあいだに立って左右にゆれながら勝利の判定をくだす小ぶりな旗でもいい。彼女は生命と物体のあいだでゆれうごいていた。もし僕が彼女にふれてしまえば、途端に彼女がそのどちらであるのかほとんど確定してしまう。たった指の先端で肌や脈の張りをかんじとってしまうだけで、砂の丘も屈強な縄も消えさってしまうだろう。 だから僕は、丘と丘のあいだにある緩やかなくぼみのなかでただ単に立ちつくし、彼女を仔細にながめる行為のみに没頭した。彼女のあらゆる細部を熟視し、さまざまなアングルから彼女の情報を取得することにより、フォトグラメトリの要領で等身大の彼女を僕の脳内に立ちあげる。彼女にたいして遂行可能な演算は観察それのみであり、彼女にかんする要素の集合は観察という演算について閉じているといっていい。すなわち彼女を観察することによって生みだされるのは彼女のみであり、そこからは派生も創出もない。ただ彼女の中から限りない彼女を見出しつづけ、生命や物体といったそれらの確定をひたすら先送りにする作業に専心する。 扉があく音がして目を移すと、そこには次の講義のために教室へやってきた男性がいぶかしむ目でこちらを見ていた。 「虫ですか?」彼が顔を突きだしながら訊いてきた。 「気持ち悪いですよね」 僕は眼前の虫を払いのけるように何度か掌を机上でふって、それから教室のうしろへと移動した。 講義がはじまると僕は、正面の壁に広々と掛かった黒板の、その右上で控えめな主張をしている禁煙の文字のふちを目でなぞっていた。その姿はちらりと気をひくように赤字でかたどられていて、意味の主体であるはずの煙よりもやや大きく禁の文字が躍りでていた。均一な矩形で構成されたその文字は、単純であるがゆえに僕の心象を掻きむしった。あらゆる文字のまえに付随して、すべてを否定し制する文字。禁は圧倒的に他者であった。僕はその他者を、ただ眺めつづけていた。 教授は、長机のうえにプリントをならべはじめる。そこにはもう、彼女の姿はなかった。
講義が終わった受講生らが、二三人のちいさな集団を作りながらぞろぞろと建物から吐きだされる。各団のなかで取りかわされているささやかな噂話や世間話、はては睦言などに、彼らのきざむ不揃いな足音が覆いかぶさってあまく乾いた空気を醸成していた。僕はそれから逃れるため、大学の近くにある個人経営のちいさな本屋に寄る。大学からほど近い距離にあるにもかかわらず、当局から隠れるようにひっそりと建っているこの本屋は、大学がつくりだす陰にその身をねじ込み、うずくまって一部の人間だけを選りごのんでいた。 店内はよどんだ空気が立ちこめており、やけに埃っぽい。立ち読みをする人間特有の、なにかに追われているように急いでページをめくる紙の音がせまい店内で響くだけで、あとはまったくの無音だった。音と音のあいだを埋める空白は、しずかな圧力となってこの本屋の重力をよりいっそう強めていた。店の奥では白髪混じりの店主が老眼鏡をかけ直している。額には深い皺を何本もつくっており、まるでその溝にこれまで見聞きしてきた数多くのできごとを雑多につめこんだような皺だった。きつく縛られたように目をほそく尖らせて分厚い文庫本を読んでいる。あるいはその文字列の先にみえる雄大な外国の景色を見透かしているのかもしれない。そんな焦点のあわせかたをしていた。 奥にすすんで、日本人作家がならぶ棚の前でタイトルを斜め読みする。作家の名前を基準に昇順で整理されているその棚は、文庫本も単行本も関係なく収めているために背の高さが揃っておらず、なにか重大なことを吹きこんだ音声波形のように見えた。僕はその音声の一部を丁寧にクリップするように、知らない作家の、知らない作品をゆっくりと取りだして冒頭を読んだ。 戦災孤児がひろった木の棒で地面になにやら絵を描いていて、それを岩に腰かけた主人公が遠巻きにながめている。喉元に貼りつくような、やけにもたつく文章で、数行に目を通してすぐにやめてしまった。ゆらめく蛍光灯を照りかえす表紙は生焼け肉のような色をしていて、僕は視覚的な胸焼けをきたしてしまった。鬱屈とした僕は、外国人作家がならぶ棚の前に移動する。このあたりの背表紙はみな寒色であるものが多く、胸の不快感をさますにはうってつけだった。グレッグ・イーガンの「しあわせの理由」を手にとったあたりで、同じ棚の前で文庫本の束を抱きかかえている女性の存在に気がついた。���の上あたりですぼむ髪は丹念に手入れがされていて、すべすべとした陶磁器をおもわせた。身をふるたびにその陶磁器は縦にこまかく裁断され、やがてまた一つに同化する。眼鏡はしていなかったが、眼鏡をしていないことがかえってその存在に言及するような、不思議な顔立ちをしていた。 「アズミさんが紙の本なんて珍しいですね」 あくまで彼女の吟味を邪魔しないように、彼女の思考の波にあわせるようにつとめて話しかける。 僕の存在を認識した彼女はとくに驚く様子もなく「ちょっと脚本につまっちゃって、視座をかえるためにね」と答え、それから新たな文庫本を腕のなかに加える。「私のだした課題はどんな調子?」 「可もなく不可もなく、ですね。少し漠然としたモチーフで、僕の手にはあまる印象です」 「不可じゃなければいいのよ、映画なんて」彼女は自分の抱えた文庫本群の背表紙を一瞥し、なにかの調子が整ったかのようにうなずいて僕に向きなおった。「暇ならちょっと付き合わない?」
書店の袋をさげて、アズミさんは軽い足どりでコンクリート製の山道をすすんでゆく。逆さのコップを押しつけたみたいな滑り止め細工のある道路の、その溝のなかにはまだ本格的な季節の暑さが残留していた。背のたかい広葉樹林が頭のあたりにだけ葉をのこしてならんでいる。通行の妨げにならないように剪定された枝の断面が赤く滲んでこちらをにらんでいた。見ているとなんだか膝のあたりに擦過傷のようなするどい痛みをかんじ、それが見渡すかぎり広がっていたから、僕は人体の切断面を連想してしまってさらに痛ましい気持ちになる。この木はアカガシというらしいことをアズミさんが教えてくれた。山道に入ってから立ちならぶ樹木は数を増やし、それにしたがって蝉の鳴き声もワントーン上がる。それらは両耳のあたりでむずがゆく反響するので自分の今いる正確な位置を認識できなくなる。 アズミさんは黒の半袖をオレンジのテーパードパンツにタックインするという単純な格好をしていた。そのボトムスは腰のあたりでプリーツができるデザインで、折りかさなった橙がアカガシの断面と連関する。彼女が足をふるたびに繊維のあいだで縮こまっていた芳香があたりに蒔かれ、力強い夏の匂いとまざって胎児の生命力を予感させる。顔をのぞく彼女のくるぶしは鼻頭に似てなめらかに輝いていた。 「私のいま書いている物語はね、自然を限りなく人工的なものに置換する試みをしているの��たとえば造花なんかは、限りなく人工的という要請にはあたらない、あくまで自然を模した人工物に他ならないから。私なら造花の代わりにナットを置く」アズミさんはあいている手でレンチを回す動作をしてみせる。 「なんだか冷たいイメージですね」 「たしかにそうね、人工的なものは非常に他律的だから。他者的と表現してもいい。構成物のすべてが他人の要求からなっていて、自発的な意識はひとつもない、そうでしょう。自然はみんな自分や種が生きのこらなくちゃならないから、どうしても自立的にならざるをえない。使う人がいないと手持ち無沙汰になる人工物が愛おしくてしかたないのね」 思慮深くうなずきはしたが、本当にそうだろうかと僕は疑った。確かにSFに登場するような、廃墟と化したビルディングのなかで徘徊する案内ロボットなどの姿は愛らしい。しかし部屋の隅に設置された、ほとんど使用されていないゴミ箱なんかには、いったい誰が愛情を感じるというのだろう。 それよりももっと、自然と人工物の調和を求めたいと僕は頭のなかで想像した。自然と人工物の境目が限りなくゼロに近づき、お互いの領域を侵しあうような状態。たとえばこの神社のように。 目の前の巨大な鳥居は、自然物や人工物といった分類をするのもおこがましいと感じさせるような存在感を放っていた。全体を黒でデザインされているのは、この鳥居が神社からみて玄武の方角に位置するからだという。木々が生い茂るなかにくすんだ黒がよく映え、走る日射しをうまく吸収していた。宮大工がこの神社に鳥居を奉納したといわれても、風に飛ばされた鳥居の種子がこの土地で萌芽したといわれても納得してしまうほど、それはほとんど人工物であり、同時にほとんど自然的なものでもあった。柱に手を掛けてみるとなんだか僕の手まで吸収してしまいそうで、おもわず手を引いてしまう。 「ここは祖母によく連れてきてもらった神社でね、私がなにか悩んでいたり、心配そうな顔をするたびに私の手を引いてここまでくる。祖母が亡くなってからは、ひとりで。自分のなかに不安の種を見つけるとここにきて、その種をゆっくり、とかしてゆく、なんだか安らぐ気持ちになる」 境内に入ってから体感温度が数度さがっていた。蝉は控えめに鳴き、日光もいくらか力を弱めている。この空間にはなんらかのエネルギーが満たされていて、外部からの力にたいして明確な抵抗力を示しているようだった。敷地のなかには大きな杉の木と、その幹の太さに匹敵するほどの大きさをした一つの岩がならんでいて、それらを単独の注連縄が八の字にむすんでいる。岩は真ん中あたりで横にくぼみが走るように加工されていて、そのくびれに沿うように注連縄がまかれてあった。両者のあいだを媒介する縄は中央が垂れていて、紙垂が三枚吊ってある。僕らはそれらを横目に、かなり緩慢な足どりで境内の奥へとすすむ。 鳥居とはうってかわってかなり小ぶりな拝殿の前までゆき、アズミさんは賽銭をいれる動作をそらでした。それから二拝二拍手一拝という定められた手順を踏み、押しだまった表情でこちらに振り返る。僕はそれを斜め後ろからただ眺めていた。 「お賽銭は投げないんですね」 「お金をいれると、なんだか対価を要求しているみたいじゃない。私は神様になにも渡さない代わりに、神様になにも要求しない、お願いごとなんてもってのほか。私はあくまでも神様と対等でいたいのね」 彼女は僕をまっすぐ見つめてきたが、僕はその目にあまり良い印象を抱かなかった。彼女の目は腐敗の色をおびていて、長い時間見つめ返してしまえば最後、体の中から水分が絞めあげられてしまいそうな気配があった。より正確にいうと、瞳じたいは瑞々しさに溢れているのだが、その横溢する生命力はまなざしとなって周りの生けるものを食い荒らし、肥大に成長しているようだった。まるで養分を吸いとりすぎる樹木が周囲の土地を荒原に変え果てしまうように、彼女の瞳はただ一対だけがそこに屹立していた。 拝殿のなかには、やはり眼窩の死体が横たわっていた。がらんとした畳の上で彼女はくうを見つめている。眼窩からはなんらの放出もなく、それは同時にあらゆるものの放出を意味していた。僕にたいして少し頭を傾けており、軽くあいている口がのぞく。その口腔の奥にひろがる暗闇は、先の見えないトンネルに似ていた。途中で曲がっているために先を見通せず、あるいは袋小路にでもなってしまっているのではないかと感じさせるような、そんなトンネルに。いま周りの三方や真榊などの神具やら吊りさげられた特殊な照明器具やらがそのトンネルのなかに入りこんでしまう様子を肌でかんじた。その口腔は、眼窩と同質の存在として彼女の顔面を占拠していた。両の眼窩から飛びだした鳥居や注連縄は、やがて口腔のトンネルへと収縮してゆく。その過程の、つかのまの休息に我々は位置している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僕はその大きな潮流に逆らって、彼女の眼窩にもういちど入りなおしたいと思った。この身を眼窩のなかにねじ込んであらゆる物事をはじめからやり直したいと思った。そうすればすべてが上手くゆく気がしたし、そうすることは彼女が僕に求めている一つの対価であるように思われた。僕はおもわず土足で畳にあがりこみ、彼女のもとまで駆けてしまいそうになる。駆けだしたはずみで雪洞がたおれ、張った和紙に火が燃えうつってしまう。畳はなかなか燃えないけれど、神具にはすぐ火がうつるだろうな。僕が彼女の眼窩に入りこめないのであれば、今すぐすべてを燃やしてしまえばいいのではないか。そんな破滅的な衝動が波うつように訪れて、それらが静まるまで僕はその場を動かないでいた。アズミさんは踵を返して神社をあとにしようとしている。 深呼吸をして、それからアズミさんを追いかけると、入るときは気がつかなかった鳥居の裏面に刻まれている朱色が気になった。草書体で書かれていて、文字とも模様とも区別のつかない朱。意味を読みとることが難しかったが、僕は気がつけばその草書体と大学の階段教室の禁の文字をかさねていた。ゴシック体で印刷されたその禁の字は、眼窩の死体にかかわるあらゆる行為を修飾して明示的に禁じていた、もちろん先ほどまで僕をつつみこんでいた衝動も。 同時に、僕のなかで育ちつつあった、ある一つの不健全な接続についても修飾の���手はのびていた。それは深雪の中から首をもたげる春の子葉のように、無自覚から自覚の領域へと成長している思想である。禁の手はそれをも手厳しく非難しているような気がして、おもわず僕は赤字から目をそらすしかなかった。
「あなたのいま書いている物語は面白い?」アズミさんは神社からの帰り道で、台本を読むみたいに僕に尋ねた。 彼女の体躯の輪郭が、暮れかかった太陽の光にすけて二重にみえる。皆既食のように眩しい色が彼女をふちどって、ぼんやりとした棘が放射状にのびている。体の内側はほとんど真暗で、にじみや凹凸がすべて平滑化された面のなかにひときわ瞳だけが夾雑物としてめだっていた。硝子玉のようなその目はどこまでも濁っていて、彼女から眼球が取りのぞかれればどれだけいいだろうかと想像してしまう。彼女の両の眼球がもつ剣呑な雰囲気は、陽の放射にまぎれて体の闇をゆっくりと侵蝕している。 「正直、映画になってみるまでは分かりません。脚本を書いているあいだは、完璧なショットが脳内に浮かんでいるんです。これを撮ればぜったい面白い画になるというフレームが。でもそれはあくまで僕の脳がつくりだした理想的映画であって、現実にもちだした瞬間に色あせてしまうような感覚におちいるんですよ。作品が腐っていくみたいに、だんだん」僕は彼女の目をあらためて見つめ返した。 「おそらく、あなたはあなた自身を理想化しすぎているんだわ。良いものが作れるかもという感覚は大事だけど、それが作品になった時点で作品は作品の自我をもつ。あなたは作品から子離れしないといけないんだわ。いつまでも子供に自分の理想を投影しては駄目よ」 「アズミさんは、どうやって作品に自信をもっているんですか、どうやってあれだけ面白いものを書いているんですか」 「面白いものは書けないと思っている。誰にとっても絶対的に面白いなんてありえないから」アズミさんは十二分に間をとって「絶対的に面白いものを書けないのなら、絶対的に面白くないものを書いてやればいいのよ、そういうものって要は心のもちようで、自分でさえも騙してしまえばいいのよ」 焦点のあわない目を静止させたまま、単にそれだけつぶやくと「それじゃあ、私はこっちだから」とアズミさんは三叉路の一方を指さす。「また明日の放課後、部室にいらっしゃい。次はもっと、テクニカルな話をしましょう」 そういってひらひらと手を数回ふって背をむける。彼女のボトムスのオレンジは、沈んだ太陽とともに暗く見えなくなってしまった。ふられたアズミさんの手の幻影を、彼女がいなくなったあとでもしばらく見つづけていた。
ほとんど獣道のような帰路には、明滅する街灯がぽつぽつと立っている。あまり手入れがされていないようで、すでにフィラメントが焼ききれて灯りのつかないものまである。じめじめと粘ついた空気が顔のあたりにまとわりついて、土に鼻を埋めたような匂いがする。自分の踏みだす行為にたいする単純な応答は、コンクリートとのあいだで取りかわされる乾いた足音だけで、僕はひどく孤立した気分に陥っていた。アズミさんのこしらえる印のついた領域をこれから独りで越えようとしていて、それ以降はもう後戻りできなくなってしまうのではないか。ひぐらしの声にまぎれて水のながれる音を認め、遠くの方に川があるのかもしれないと思った。かろうじて立ちつづけている金属製の柵は地面にほど近い部分に苔が群生していて、いったい彼らはどこから栄養を得ているのだろう? 幅も高さもてんでバラバラな階段を十段ほどあがれば、トンネルは見えてくる。入り口はアーチ上にひらいており、壁面は奇妙なまでに平らにならされていた。コンクリートと山との境目はツタ類の植物が茂っているために認識することができない。内部はほのかな暖色の蛍光灯があるだけでほとんど先が見通せず、僕はおそるおそる足を踏みいれる。恐怖という感情を旧弊な義務感が飲み込んでしまっているようで、ほとんど知覚できない奥深くのちいさな部分がぶるぶると震えているにもかかわらず歩みをとめようとは不思議と思わない。筋肉の繊維にしみこんで体を動かしつづけている義務感とは、このトンネルをくぐらなければ家に帰れないという事実もおそらく含むだろうが、それよりももっと強大な、このトンネルのもつ引力のようなものに従わ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という摂理的な事象に由来するものが大きい。入り口の淵にならべられた迫石の部分が近くの街灯に照らされて、その影がトンネルの内部と外部をちょうど境界のようにひき裂いている。僕はその敷居を踏まないように気をつけながら、なかへと入りこむ。 かすかに照らされた内部のコンクリート壁には融けだした金属の液体らしきものがこびりついている。それぞれの蛍光灯には夜の灯りに群がる蛾からその身をまもる格子状の金属キャップのようなものが取りつけられているのだが、その格子が不規則な影となって壁に映しだされるから、本来は凹凸のないはずのトンネルの壁面に溝をうみだしているようにみえる。暖色の襞をもった空間のなかで僕は、ただひたすらにねじれた奥へとすすんでいく以外の選択肢を失ってしまった。 入り口が壁に隠れて見えなくなり、まだ出口も見えていない地点、トンネルのどちらの側からも視認することのできない、ちょうど凪のような地点に、眼窩の死体は転がっていた。僕はおもわず短い声をあげてしまった。その声はさほど大きくはなかったにもかかわらず、トンネルの壁へ複雑に反響して不自然なまでに鳴りやまなかった。 腕を乱雑に投げだし、軽く折りまがった右足は左足の上に重なっている。僕はこれまで何度も眼窩の死体をみてきたが、それらはどれも自らの意志で床に伏せているような、自立的な仰臥の姿勢をしていた。ところがこのトンネルの彼女は、とつぜん事故にでも遭ったかような不意の倒れかたをかんじさせた。僕にみられることを決して想定していないような姿勢。かすかな灯りのなかで、彼女の体のなかには多くの影がうまれていた。眼窩や口腔はもちろんのこと、足のあいだや掌の内側、頬と地面のあいだにも影はあった。その影は壁に映しだされた襞をもす影と絡まりあって現実にぶらさがり、そのことが彼女にかんする一つのおそろしい可能性を示唆しはじめていた。 彼女はこの世界に存在しないのかもしれない。彼女にふれることは決して叶わず、僕の脳内が恣意的な意味づけをしたにすぎない存在である可能性。 僕はこの可能性について、これまで無意識的に検討を避けてきたのかもしれない。おそらく一番はじめに考えられる単純で現実的な彼女の解釈を、僕はもっとも遠くの届かない位置に大事にしまっていたのだろうか。リアリティのある白昼夢をみつづけ、彼女が自然物あるいは人工物であるといった結論以上に、彼女の存在じたいにかかわる確定を留保しておきたいと、僕は心からねがっているのだろうか。 もしそうであるならば、ふれたい欲求とふれてはならない禁戒とのあいだを僕は往来していることになり、それは彼女のはらむ往来と対応づけられる。しかし彼女の往来にむすびつく砂丘の綱引きというイメージにたいして、いっぽう僕のゆれうごきについての明確なイメージだけはなぜか僕の内側にひとかけらも生まれず、消化不良の煙だけが無限に生成される始末だった。しろんだ粗い煙がきのこ雲となって膨大し、つかもうとしても指のあいだを器用にすりぬけられる。その情景さえもアトーンの古い型で撮影された十六ミリフィルムみたいにグレインがまざってしまって、うまく記憶として保存できない。 そうしたわずらわしい過程をへるうちに、二重化された眼窩の襞と、その対角に位置していたはずの性的欲求とが、奇怪に絡みあって接続されてしまった。僕のなかで徐々に育ちつつあった不健全な接続が実をむすんでしまったのだった。消化不良の煙は性的欲求の煙へとたちかわり、腫れたきのこ雲をひたすら掌で打ちはらうことしかできなくなる。瞼のすきまからのぞく凹凸が、しばらくしびれて動けなくなるほどに僕の脳髄を射る。襞と色情の複雑な結び目を丁寧にほどこうと試みても、すっかり固結びされてしまって手におえないらしい。 僕は走って彼女の横を通りぬける。出口のツタ類植物は、入り口のものよりも難解にもつれて壁から垂れさがっていた。
部室の鍵を受付に取りにゆくと、すでに鍵は別の会員に渡していると突きかえされた。アズミさんは五限も講義があるといっていたから、今日は僕が一番乗りだと思っていたのだが、他の会員が忘れ物でも取りにきたのだろうか。僕はその足で三階にある部室にむかう。コの字をした部室棟の廊下は不思議なぐらい閑散としていて、中庭をはさんで向かいのどの階の廊下にも人は歩いていなかった。それでも息をひそめる気配や他人のうなじから発せられるかすかな人の痕跡はこの棟全体を取りまいていて、まだ誰も目覚めていない早朝の住宅街をおもわせた。清掃されたキャンパスを歩きなれた靴は紊乱した部室棟のざらざらとした床に違和感をおぼえるらしく、一歩一歩の足どりがもたつく。 扉を開けると部屋の奥に設置された窓から差しこむ日の光がやけに眩しかった。部屋の電気はつけられておらず、僕は別の会員をさがして見通しのわるい部屋のなかを眺める。部屋を二分するように左手からのびているカメラやら小道具やらが収められているスチール製のラックの反対側に、誰かいるようだった。僕は風で散らばってしまった��あろう脚本の束を拾いあげて机の上にまとめつつ、窓に歩みよって半端にひらいたそのすきまを閉じた。左に向きなおり人影の正体を確認する。 アズミさんは三つのパイプ椅子をならべて、その上で仰向けになりながら午睡していた。 放り出された左手が重力により溜まった血液のせいで紅潮していて、起きたときにしびれてしまいそうだった。腕を椅子の上に載せなおそうかと逡巡しながら彼女の顔に目をやった瞬間、大量の砂煙が僕のイメージを凌駕した。僕のなかでなんらかのシナプスが弾ける音を耳できき、この部屋に存在するすべての感覚の逆位相が短いあいだ干渉してなにもかんじなくなる。無限小の時間をへて感覚が復旧しはじめると、目の前の彼女はアズミさんと眼窩の死体の重ねあわせであったことがわかる。足の膨らみからつつましい胸、顔のパーツまですべては両の彼女が間違いなく共有する部位であり、僕はその矛盾を完全に容認していた。 唯一、彼女が普段と異なる点は目をとじていることで、そのことが二人の彼女の境界を融かしあっているのだと気づいた。アズミさんと眼窩の死体を識別するコードは目元のみであり、ノイズであった負の瞳が一時的にも消失している今、彼女はまさに、かの眼窩の死体とほとんどおなじ様相をなしていた。 僕は彼女にふれないように、彼女の着ている白い薄手のロングシャツの、その首元のボタンにゆっくりと手をかける。絹のすべる触感の中からプラスチックの人工的な硬さをみつけて、穴の裏側から片手でボタンを通す。首元はふっと力を抜いたように軽くなり、一つ外すごとに青い筋のした鎖骨とレモン色のブラウスがあらわれてくる。臍の上あたりでボタンがうまく外れず、煩わしくなった僕はそばに置いてあったハサミを手にとり、裾の方からブラウスごと切ってしまおうとした。裾の折りかえされている部分でつまってしまったから、布を引っぱっていた左手も使って、ハサミに全体重をかける。繊維を裁断してゆくにぶい音がして、それからするどい金属同士のこすれる音が部室内にひびいた。ボタンをあけていた部分にまで一気にハサミが通り、白いシャツはめくれる形で椅子からずり落ちてしまう。半分ほど切られたブラウスの切れ目からは臍のまわりをてらてらとした皮膚が囲っていた。 僕はそれから彼女のまとう衣服のあらゆる箇所にハサミを入れ、ブラウスと下着をまったく裁ちきった。途中で勢いあまって自分の左人差指に刃がかすめてしまい、ベルベット生地のパンツの溝に数滴の血を垂らしてしまった。僕は彼女の肌についてしまわないよう膨らんだ血���ベルベットでしっかりとぬぐう。 衣服をすべてとりのぞくと、僕は自分がかなり汗ばんでいたことに気がつく。脇のしたが湿って、冷えた水滴が右の肋骨をくだってゆく。彼女はより眼窩の死体に近づき、あと一歩のところまで来ていた。僕はハサミを元あった場所にもどして、彼女の横に立った。ちょうど左手が目の前にくる形で、爪は奇麗に手入れがされていた。しなやかという形容が発酵して、僕は飛躍的に幻という字を惹起した。僕は幻という字の不完全性について考えていた。幻の旁は単独で存在しない。勺にも刀にもたりないその旁は、おそらく幻の重心にあたるのだろう。図と地の関係が逆転している、つまり空白の部分こそが幻の本髄であり、窩であった。 僕は最後の一歩を踏みだすことに決めた。彼女のとじられたその瞼の奥で息をひそめる二つの眼球が、彼女の肌のところどころにしみを植えつけはじめるのではないかというおそれが僕のなかで立ちのぼったのだ。 僕はゆっくりと左手の人差指を彼女の瞼にのばす。部屋の空気は生ぬるく、指先の凝固した血液はまだ人肌の熱をもっていた。鉄のにおいがする。
瞼は気味のわるいほど冷たかった。彼女の肌が僕の熱をずんずん奪ってしまい、奪われた先から僕の体は朽ちていく。熱を吸収した彼女の肌はこげるようにどんどん黒ずみ、ほとんど昨日の鳥居と同じ色をしていた。指先の朱はもうなにも禁じていなかった。 僕は人差指で彼女の瞼を押してみる。 そこに手応えはなかった。気体のかたまりを薄皮で包んだみたいな感触が、固まった血を媒介して僕の指の腹につたわる。もっと力を込めたら瞼が反対に曲がってしまいそうな、そんな手応えのなさだった。 僕は彼女の顔の近くにかがんで、親指で瞼をめくる。 部室の窓から差しこむ沈みかけた陽が、タイムカプセルを開けるときのように端から順番に中身を照らしてゆく。なかには赤く滲んだ襞が密集し、光の当たる場所からほそい影をうみだしはじめていた。 扉のあく音がして振りかえると、アズミさんはそこに立っていた。 「ごめん、邪魔したかな」とアズミさんはいって、早いとも遅いともつかない速度で扉をしめた。 部室には、僕一人だ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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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次日本自助旅行買的化妝品 . 因為口罩就要全面解封 大臉終究要露出,很努力添購了許多讓膚質、氣色看起來更好的底妝產品,BB霜就買了2種,因為之前買的韓系粉底液在旅行中用光,這次旅行前就計劃好在日本補貨補滿。 . 用了2年多的睫毛膏也差不多該退役了,新買了睫毛膏和打底膏不算過分吧😄 . 唇蜜很衝動買了2種,有色和透明各一,透明的那款完全是因為「限定」兩字😅 . 護唇膏也是因為看起來很厲害的「限定」,明明手邊護唇膏多到用不完,還是失心瘋買了一下去😅 . 眉粉算是消耗品,天天用,用的很快,目前手上的已快見底,補貨! . 隔離霜2款,也是補貨。 . 不正確示範:斷捨離的精髓在用完再買,這些品牌在台灣也能買到,但價格硬是便宜很多很多,又是我馬上能用到的產品,眼看未來一年不太可能再去日本,我是抱持這樣的態度有意識的購物。 . #断捨離 #断捨離記録 #斷捨離 #斷捨離練習 #聰明消費 #一進一出 #極簡生活 https://www.instagram.com/p/CoRQXFhuZ7S/?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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