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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R/明冴] Literature Sets Aside Threads
I、Lady Portia 青年又一次在法律寫作課,因為對《威尼斯商人》中探討的詩性正義具有獨到見解而受到女教授公開褒獎。 眾多敬慕視線的擁躉下,他修長併攏的指尖輕輕執起眼鏡托梗,手勢儼然落子下棋似,該說自信滿滿,抑或者還沒習慣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他就是來栖曉。 沒有人知道這個來栖曉是何方神聖,傳他去年出手毆打了州長已獲得假釋,正頂著傷害罪前科,又出於不明原因以受保護管束人身份進入大學修業,其方圓百里內必有五到八名不等特勤人員蟄伏監視,如此陣仗在第一堂課理所當然地帶來不小騷動,驚動了校警。 真是諷刺,暴力犯在法學院的必修課堂上高談闊論何謂公平與寬容,如今的教育體系該說是戴上蒙眼布為展現一視同仁,還是過份盲從了程序。 行經熙攘穿廊的明智吾郎曲身拾起地上雜亂的書堆,一摞摞疊好歸還原主。 明明是別人蓄意衝撞,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卻堅稱說是自己走路不看路罷。 明智讀取他的表情倒更接近只是懶得計較。 看來即便再有過硬的才情與知識,來栖也並不如明智想像中那麼吃得開。 明智是新島冴教授的得意門生,她的專長領域是刑事訴訟法、司法精神醫學,以及法律與文學。 當年以資優生全額獎學金資格風光入學,法律人最重要的LSAT成績離滿分180只在毫釐之間,幾乎可說是這所T6超級法學院的扛壩子。 不只分析理論、形式邏輯,實戰方面他和來栖兩人都算是法律診所的大紅人了。 作為彼此的辯論對手,戰況一度緊張到、即便是法律門外漢的旁觀者都為他們的嘴仗激動地拍桌嚷嚷。 「我不鼓勵興訟,但我必定支持每個受到不公對待的生命為自己伸張。」 來栖這麼告訴他的諮詢客戶。 說實話就連明智自己都差點受到鼓舞,他的話確實太有感染力。 金色飛絮懸浮在深灰的眼瞳中閃爍,看起來是那麼的誠意十足,熾熱得發癢,想打噴嚏。 原本只是旁觀的藝術學院生喜多川祐介都受到啟發,為此現場速寫,心想通過人心刻畫的描摹比起攝影錄像還要更能還原所謂的真實吧。 就這樣,來栖曉愈來愈有名,院內院外甚至拓展到校外都有他的客戶,有幾個發展成交情不錯的朋友,人脈廣得很。 日子窗間過馬、大家早就忘卻那一筆前科紀錄。 同年的田徑體保生坂本龍司總是跟在來栖的屁股後面,穿著尼克隊的球衣,沒事和另一個宅男三島由輝拌嘴,因為三島是籃網隊球迷。 哦、三島相當崇拜來栖,甘願做他的小弟,但他實在太煩人了,龍司會即興饒舌嗆爆他。 白天你冷落你馬子只為搶球賽門票,晚上我約你馬子在麥迪遜花園廣場幫我吹簫。 三島一聽,氣得現場背出圓周率,大概是想拿它來一較高下⋯⋯ 尷尬的眼鏡小哥搖搖頭,好了啦你們,都是處男,沒必要爭。 「哈? 你又知道我們是處男?」 「就是!就是!」 陽光照不進來的辦公室,男大生緩緩從波希米亞地毯坐起,女教授已經整理好她的髮型和商務西裝,不需要鏡子就能熟練固定好她的髮卡,逕自走向桌上分機安排口試時間。 「我接到上層要我好好照顧他的指示,而他確實有上法庭的料,明智。 就像機智的鮑西亞捍衛法律尊嚴,實現了公平正義。」 男大生哂然一笑:「然而鮑西亞堂而皇之假扮成法律顧問,誘騙商人夏洛克,從原告推向被告席,就為了一個當初用錢換來的愛情。 」 「若沒有受到環境的映襯,烏鴉可以唱得同百靈鳥一樣好聽。 夜鶯若在鵝聲嘈雜的白晝中歌唱,也不見得唱得比鷦鷯優美。 有多少事物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才贏得人們讚許,走到逸群絕倫的地步。」 女教授直接引用鮑西亞的原話,言下之意就是��— 要不是出於別的原因,她還真的會欽點來栖曉,為己所用。 有料歸有料,終究是有案底的。 法律雖未明文規範有案底者不得攻讀法學院,但無法進入司法或公務系統從事行業是肯定的。 明智就是不明白來栖曉究竟圖什麼。 若是欲為自己洗刷冤屈,他就不應當把時間金錢浪費在大學生活,而是專注搜集足以翻供的有效證據進行上訴才是。 另外新島教授口中的「上層要我好好照顧他」這句話實在耐人尋味—— 這或許和暗中跟監來栖的特勤有關。 教明智愈發想揭揭來栖曉這個人的底。 從明智吾郎16歲開始,他的每一步棋都在為將來投身政治仕途做鋪墊。 新島冴從《紐約法律雜誌》專欄相中他的寫作,於是暗中為他牽線,替事務所撰寫書狀獲取法務經驗,熟悉與司法機關來往的流程。 教授為他開啟了後門,甚至對自己那夢想考取檢察官的親妹妹新島真都沒這麼精心栽培著。 他依然想賣力討好身為自己學姐的新島真,但顯然真不怎麼愛搭理他,還因為他而學會了怎麼閉上眼再翻白眼。 紐約上訴法院旁聽區兩端遠遠對上視線,她小幅度擺擺手,意思意思,別過頭立刻收斂臉上的善意。 平日不得不說上話時心裡總是吐槽明智說的每一個單詞—— 好好好,我聽明白了。 你有一口值得引以為豪的英國RP腔,尤其音節末尾從不敷衍帶過的/t/音,我懂了我懂了⋯⋯ 一如既往又挨了學姐一記悶棍。 回頭明智便注意到那個人方才進門後就從容走向真學姐打聲招呼,交談了一陣,二人關係看起來十分熟絡。 真學姐看他的眼神跟看自己的完全不一樣了。 直到那人終於意識到該找個位置坐下,見狀的明智高高抬起友誼的小手,示意對方不妨與自己共坐。 「喲,你也來啦。」 「行使公民的權利而已。」 鍍膜鏡片在日光燈折射下青青紫紫的,襯著他蒼白臉色以及枯瘦的指骨、掌骨,沒點生氣。 兩位頂尖的高材生挨著同坐,過程中不時交頭接耳談論��情。 然而這場審理說不上精彩,甚至可說是糟糕透頂。 審判長眼神渙散在放空、代表國家公權力起訴罪犯的檢察官在重要時刻保持沈默,比民眾的話還少。 而被告律師為了搏取陪審團的同情,會進行誇張的戲劇化辯論。 陪審團的判斷也難以避免受到律師的不一水準而產生變化。 這不是給法學院唇槍舌戰的法律診所,也不是莎翁描繪安東尼歐受審的法院—— 而是真切而殘酷的「真相���在法律人的眼前存在著。 纏訟多年的案子,證人的記憶早已失去鮮明的色彩,說詞不再值得可信。 科學物證更是不堪一擊,在冗長的審理過程一一滅失。 你會習慣的。 美好的事物終究只留在文學和戲劇,所以才被稱為詩性正義。 在現實壓力之下,大家都不過是升斗小民,想著那些崇高的理念和使命總有人會去完成。 「我受不了了坂本龍司! 你不斷在眾人面前霸凌我、羞辱我,只因為我們支持的球隊是世仇。 你自己說說我幫你修過幾次手機筆電?」 「嘿—— 別激動,這不是你的系上所學嗎? 那叫啥⋯⋯ 對了、人機互動!沒錯。」 「我是數學系!老天,你連我的主修都不知道⋯⋯ 來栖你看,這傢伙從認識的第一天起就沒有尊重過我!」 來栖對這種幼稚的爭執不感興趣,只是杵在原地看著三島為了對抗龍司的beef詞,搬出他在數學軟體實作課學的R語言對噴。 「呃,沒有人會把判定式用『唸』的,除非你想搶編譯器的飯碗。」 Such a geek.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佐倉雙葉不知不覺插進他們的對話,她沒等那兩個白癡反應就把他們的老大借走了。 二月的中央公園,櫻花處處繚繞,一簇簇潔白如雪,綴滿鮮綠的旁生枝椏,宛如是用豬鬃排刷蘸著白色顏料一層層鋪上去的—— 來栖本來是這麼想著。 如果二人是在那裡該有多舒適愜意,但偏偏雙葉是讀不懂這類情調的。 她曾經當著祐介的面質疑畫中太陽為什麼塗著大紅色,而不是藍綠色。 祐介感到困惑。 藍綠色? ���行不行、視覺上就完全不嗆人、不滾燙,還能是太陽嗎? 理工學院的怪女聳聳肩表示不以為然。 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 天上那顆由電漿組成的非固態球體它本來就是藍色。 太陽真實的顏色。 最後油畫男實在拗不過,開封了一瓶價值52刀的松節油,將幕布上的紅紅火火稀釋撲滅,好盡快遂了她的意,然後閉上嘴。 「彷彿宇宙般不分晝夜!歡迎光臨大爆炸漢堡!」 就如同來栖的分析猜測,雙葉興沖沖拉著人衝進連鎖速食餐廳,獨獨給他來一份宇宙塔級大爆炸挑戰,她自己則嘴裡叼著幾根土星薯條,一副有容乃大之姿說著吃呀你快吃呀、時間快到咯! 開玩笑,三年前早就吃到最高的艦長等級。 來栖曲起爪子,準備游刃有餘地大啖碳水化合物。 時間到!很遺憾挑戰失敗。 一定是剛剛龍司和三島之間的牛肉爛到反胃的關係,絕不是因為沈浸在回憶而得意忘形。 來栖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任由雙葉用她吃完薯條而油亮的指緣摩挲他的頭,過會兒又拿出一顆扭蛋玩具—— 是一尊長了眉毛、眼睛與雙腿的圓錐狀體,古埃及神祇之一的造型。 「梅吉多是嗎⋯⋯」 「安慰獎。下次一定會成功的。」 儘管他很想再說什麼,攥在手心裡的梅吉多還殘留雙葉指尖的黏膩油脂,轉念還是釋然吞下敗仗。 來栖把這飾件擦了乾淨,正体を見せろ!啊啊、果然是顆隨身碟,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 雙葉心思倒也意料謹慎。 II、Shylock 紐約州州長獅童正義宣布特赦他曾親自指控傷害罪的青年來栖曉,並且消除了他的案底。 獅童州長用他參雜西維吉尼亞州的家鄉口音聲稱,經過調查後發現毆打自己的真兇另有其人,判定這位成績優異、前途無量的大學生確實是清白的。 突如其來的赦免令政界及司法界譁然一片,而明智很快就領悟到有人在給獅童州長施加壓力,畢竟獅童為人傲慢驕橫且私底下劣跡斑斑,自己心裡是多麼的清楚⋯⋯ 也就是說,來栖曉的背後是州眾議院甚至在它之上聯邦層級的複數大佬,獅童得罪不起—— 也難怪來栖根本不必多費心上訴推翻。 這件事非但沒有引起絕大多數民眾對州地方從偵調到審理程序的不信心,反而還讓獅童人設多了「明察秋毫、匡扶公正公義,而且還愛惜賢才���的正面標籤,獅童權衡後當然心甘配合。 只要你想,曼哈頓就是你的家。 作為紐約的精華、用金錢鑄造夢想的搖籃、鈔票的火葬場;光是圖書館自修室的一張椅子就要近900美金,明智就正坐著它閱讀書寫,手機的鎖定畫面驀地彈出簡訊通知。 小真,我的研究資料落在博斯特(Elmer Holmes Bobst Library) 地下閱覽室,能替我跑一趟嗎? 拜託妳。 男大生喟然而嘆表示相當為難。 要知道紐約公共圖書館到博斯特圖書館驅車大約15分鐘,但是明智的代步工具也就只有兩條腿,高步幅低步頻也要將近40分的步行距離;況且他就是因為不喜歡待在大學圖書館才選擇到市區自習。 「您不覺得中庭天井的圍欄設計讓那裡看起來更像是懺悔室了嗎?」 充斥抑鬱與罪惡的空間。 深夜的落地窗映照出光著膀子的男女。 女教授毫無罪惡感從斑鳩灰牛皮柏金包撈出皮夾,上頭還鑲著鈀金配件;有眼光,鈀金的純淨氣質永遠不會退流行。 「我說明智、難道你在法律診所還看不夠多嗎?」 有多少骯髒的秘密在法律女神忒彌斯面前無所遁形。 告解者必定是自知心中有罪才去告解。 若堅信自身本就無罪無過,又是為「赦免」什麼而懺悔? 「對了、我已經看過大綱。 老實說我很意外,但《德伯家的苔絲》這本經典文學確實非常適合你。」 明智呵呵了一聲。 女人側身依在爬滿淫液的沙發靠枕。 眼神迷離,是因為性慾得到饜足。 靈巧的手指捻起粗大環徑的雪茄,青煙裊裊升騰。 雪茄是表達婉轉的藝術,不如香菸直進直出、連吸帶咬的;沒有轉折,也說不上過癮。 「不用了。 您知道紐約地鐵是24小時營運的對���?雖然我是打算乘坐Uber,因為我已經受夠走路了⋯⋯」 明智拒絕收下白金運通附屬卡,那可是以真學姐的名義加密申請的,意味著那會給他留下雙重把柄。 學法律的婆娘果然刻毒,算得很精啊!簡直就是放高利貸給安東尼歐的夏洛克。 「拜託,小朋友。 在曼哈頓搭Uber付現才會被笑。 」 塗著紅葡萄酒色的腳趾蹬了過去示意趕快離開。 聽話吧,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本日常規賽籃網主場對上尼克。 首節開戰兩隊表現不分軒輊,但到了次節籃網解放實力,切換強勢進攻戰術將尼克按壓在地上摩擦,還為隊史拼出新紀錄;尼克的內線球員雖更有優勢,搶籃板環節能給對手造成很大的麻煩,卻輸在穩定性,因此尼克一路苦苦追分,最終關鍵球失誤以2分之差飲恨。 蜂鳴聲響起,每張尼克球迷的失望臉孔不只要戴回紙袋重溫當年14連敗的恐懼,還要繼續忍受籃網迷的嘲諷。 Bing Bong! 「你再冰嘣我就讓地鐵多黏一塊口香糖,那塊口香糖就是你!」 然後是三島被鎖住喉頭,痛得喈喈叫的聲音。 三人踏出巴克萊中心,紐約走訪頻道「Sidetalk」團隊的麥克風遞上龍司嘴邊,他也順勢就是對籃網一陣怒噴,從總教練、裁判到吉祥物都罵了個遍—— 等等、籃網明明已經沒有吉祥物;可見龍司真的氣暈頭了,連自備看板都被抓出拼字錯誤。 哇太好了!他自己也等不及在YouTube欣賞自己的醜態了。 三島看不下去:「龍司你安份點,忘了之前你和老鷹球迷起衝突,對方一狀把你告上法院?還是來栖緊盯著錄像注意到對方異狀,經過一番『調解』,他才願意跟你私了。」 「那是他蠢!而且他也不是老鷹球迷,只是佯裝球迷的芬太尼販子,到最後也是被黑吃黑幹掉,誰教他差點把事鬧大;再怎麼說,我都比這種人好太多了不是嗎?」 畢竟他可是玷污了全世界最好的籃球聯賽。 龍司忿忿得踢翻腳邊的空罐,紐約鼠輩大白天連忙逃竄。 「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數學男摸出手機瞄了一眼時間,該���用餐,肚子都餓扁了。 來栖一聽,揮了揮手說他吃過了,現在得趕回法律診所,先失陪。 「咦?不對呀、來栖你什麼時候吃的?」 「還問,當然是剛剛被女人用嘴巴親餵吃飽了啊⋯⋯ 」 龍司邊說邊投以怨恨的視線。 「這傢伙看球時不是和一個長得超正的金髮妹在kiss cam接吻了?兩人忘我抱在一起快兩分鐘⋯⋯」 當時金髮女毫不猶豫就湊了過去,一副就是在等待這個機會,甜甜的笑靨牽起酒窩,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的。 來栖曉自從被州長公開赦免,翻盤所有對他的指控,他就成了全紐約的話題中心,加上法律江湖也少不了他的名聲,擁有幾位會投懷送抱的女粉也不奇怪吧。 三島恍然大悟後,翕動的嘴唇半天都吐不出話來。 這也是他頭一次沒有認真目送老大離去。 法律診所接待了一名育有五名子女的年輕女士。 三年半前她的丈夫失去了全職工作,沒有了這份收入,一家七口的生活頓時陷入財務危機。 眼看按揭貸款即將逾期,為了阻止房屋遭到沒收,她的丈夫挺而走險,與一名同夥決定在佛蒙特州出發往返穿越美加邊境線的一條地下運毒通道。 全長361英尺,從農村住宅起居室的地板下,一路通達到加拿大邊境魁北克省的一間橫截面為半圓拱形的鋼製棚屋(Quonset hut)內—— 這是她丈夫杳無音信後,公公向她與警方坦承的已知具體細節。 然而時至今日仍然沒有丈夫及其同行人士的任何消息、任何形式的聯繫。 為了尋人,地下通道這些年期間從未掩埋,而警方三番屢次積極調查,在地道安裝隱藏式攝影機與監聽器。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還是一無所獲,於是委託人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婚姻泥沼之中。 她入不敷出,想賣掉房子卻又需要丈夫本人的同意。 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快喘不過氣,懷中還有五個嗷嗷待哺的稚兒們需要救濟,最後她找上了這間法律診所。 希望法學院生能為她提供無償服務,協助她向法院請求對失蹤配偶缺席宣告死亡,並要求紐約州機關出具死亡證明。 失蹤人口的長期不確定性對至親造成一系列棘手的麻煩。 首先是財產交易安全到保險與養老金收益的歸屬,配偶的婚姻狀態到繼承權主張;一大堆混亂複雜的法律問題,也就會產生遺囑和信託的糾紛。 明智向婦人解釋道:「每個州的相關法律都不盡相同,但一般來說都會有個固定等待時間。 委託人的失蹤丈夫是一名心智年齡成熟且四肢健全的壯年男性,按照紐約州法律須透過警方積極調查下足滿七��才會出具死亡證明。 」 只要取得了死亡證明,即便她的丈夫實際上還存活在這世上,在法律上他就是的的確確的「活死人」,因此委託人才能從法律的灰色地帶中獲得解脫。 然而婦人說:「我知道需要七年,但七年真的太久了、實在太久了⋯⋯ 我和我的五個孩子們在這三年半飢寒交迫,忍受債主們上門催討,就是已經等得不能再等了才會到這裡請求法律援助。」 她苦苦哀求每一位法律診所的員工幫幫她提前拿到丈夫的死亡證明。 「還有一個辦法,能在失蹤未滿七年提前申請,只是證明材料就必須提交更多,法院判定標準也當然會更加嚴格。」 40英寸長的鏡面玻璃茶几倒映著一襲黑色套裝的來栖,酷颯幹練的模樣坐在皮革沙發上,手裡托著檔案夾沙沙翻頁。 「我們必須提供清晰且令人信服的理由,證明失蹤者失蹤時處於急若燃眉的危險狀態。」 啊、是了!明智猛然贊同他的方案。 可行的。 並在客戶提供的失蹤者社保單中也得到了靈感。 於是就在今年,在紐約最高法院,委託人提出丈夫失蹤前曾被拒保私人機構的醫療覆蓋,理由是他已患有心臟病。 而委託人很肯定她的先生在失蹤當時並沒有帶走藥物及他的錢包—— 顯然這些因素足以令一個人處於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境地。 受理出席的新島冴律師更指出失蹤者攤上的毒品走私集團是以不惜殺人滅口來隱蔽交易痕跡著名的窮凶惡極,所以不能排除委託人丈夫及他的同夥在交易過程中與之發生衝突而被殺害的可能性。 令人沒想到的是,多虧來栖搜尋到了兩個月前的一篇兇案報導。 那個曾經與龍司對簿公堂的芬太尼販子已知死於內部清算,而動手殺人的兇嫌為了轉作污點證人,他說出當年那條位於VT的美加運毒地道有個生面孔運毒手突然心臟病驟逝,但別人怎麼處置遺體的他就不得而知。 此番說法也大大提高失蹤宣告死亡的勝訴率。 成功獲得丈夫死亡證明的婦人含淚拉著孩子們向法律診所的每位參與者一一鞠躬致謝。 看著從丈夫的「死亡」如願得到解脫的婦人,來栖曉深陷於百感交集的沈思之中。 III、Antonio 下雨了。 落在第五大道的冬雨淅瀝瀝連綿不斷,周遭的人都打起了傘。 少年見雨勢不減,侷促得選了個有雨棚遮擋的露天咖啡館落座。 當匯聚的水柱無情潑濺他一身體面,他心裡已經開始後悔這個決定了。 隨行的高挑女士深怕雨水浸濕了纏繞在柏金包手柄的繫巾,少年見狀側著身欲搬弄桌子,奈何它紋絲不動,彼此都作出各自的掙扎。 也許是因為這樣,她最後還是笑出聲,不禁調侃道:「以非本地人來說,能在短時間內迅速作出抉擇,如此果斷,精神上實屬可嘉。 明智。」 這時候的明智吾郎內心還是一面明鏡,什麼心思全寫在臉上。 剛坐下就直奔主題,想洽談關於信件中提到幫忙撰寫全獎推薦信的事,女教授聽了便垮下臉直接打斷他,倏地講起自身的配件—— 焦糖金扣柏金包。 焦糖是柏金包基本色之一,每年都會出,實實在在的入門款。 若決定要初次購入柏金包就必須首選法國Togo皮,也就是小公牛的後頸部。 它成就了愛馬仕,其精湛的皮革工藝中最經典的樣式。 你可知道每個曼哈頓上東區的女人至少得擁有一款屬於自己的柏金包嗎? 不、應該精確地說,曼哈頓的女人都必須要玩所謂的柏金包遊戲。 首先要考慮的並不是「買不買得起」,而是「怎麼拿到手」。 就像每個人一開始那樣,踏進愛馬仕專賣店詢問銷售顧問能否購買柏金包或凱莉包,而她們的回答總是「沒有現貨」—— 當你嘗試走到這一步,你就已經身處在遊戲之中。 有些銷售會讓你填寫表格,表示會幫忙留意,貨到了會通知。但其實內行人都知道,永遠不會有消息,這是個幌子,對方只是在委婉告訴你還沒有資格加入愛馬仕愛好者的頂級世界。 當時即將年屆17的明智還沒弄明白新島冴說起這些的意思。 此時的他就是那個新進遊戲的小菜鳥,還不停地繼續追問柏金包的貨源,殊不知這種事早在一開始都是配貨好的。 更何況在這座慾望橫流的大都會,要受到曼哈頓法律女王的賞識,這一切的一切,背後是何等有理有據。 女教授深切地望著他,正確來說是看著少年那頂焦糖色的、枯草一樣的毛髮,宛若還懷有一份天真美好的初心。 她故作靦腆說道:「你真那麼渴望成功,兩天後帶著你的法律散文來找我⋯⋯ 噢、對了!在門外請務必要先說你想與我討論如何提升寫作技巧。」 到時候我會好好得教教你。 說完她將一張鈔票嵌入帳單夾中,起身離開。 留下少年和他那件濕溽的針織外套。 「農家姑娘苔絲的悲劇因紈褲公子亞雷克的姦淫與和誘行為而起,象徵著英國十九世紀末從宗教教條到貴族血統的盲目崇拜。 苔絲受宿命論箝制而被動違反道德規範,最終付出亞雷克猩紅的鮮血與自身生命了結了她受難的一生⋯⋯」 明智的口試表現,搭配他的RP口音完美得無可挑剔。 點出了作者哈代對封建制度與僵化觀念最犀利的批判。 他也說,讀者之所以會對苔絲的遭遇感到遺憾與不服氣是因為放到苔絲身上的罪條—— 法律上來看,無論是通姦罪還是殺人罪都有理有據,也進而導致她走向刑場被公開處以絞刑的死亡結局;但是從現實層面去仔細探討又怎麼看都不對—— 這就是哈代的寫實主義為英國批判社會文學所帶來的衝擊與反思。 所以詩性正義終究只是一種情感上的投射需求,從而衍生出來的暢想(fantasy)。 如同《德伯家的苔絲》文本所說的:「世界只是一種心理現象。 說它像什麼,它就像是什麼」。 女教授帶來了一份好消息。 2月報考的全國統一律師考試(UBE)成績已經順利達標紐約州錄取分數。 UBE是律師執照三試中的重頭戲,光是報名費就要750美金,錄取率不到30%,而且在此之前還得先取得三年制的法律學位(JD),所以從成本角度來說,考取律師之路本身是一場人生賭注;但明智依然一路披荊斬棘,年紀輕輕就順利通過門檻。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他加速拿到JD是拜誰所賜,就連領證材料之一:需要兩位證明人證明他明智吾郎是個好人;也是由她暗中操作安排的。 這個看似無厘頭的要求,實際上具有非常嚴格的限制: 一、認識兩年以上。 二、非血親與姻親關係。 三、非現任同事或雇主。 四、不能是其他申請者。 五、非法學院的教職員或行政人員。 六、兩位證明人之一最好是具有良好資格狀態的執業律師。 明智想,連這樣的事都得透過特殊管道解決還真是令人沮喪。 如果是來栖曉,這項材料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吧。 最近還聽說他又透過網狀人脈認識了校內商業姐妹會成員,同時也是奧村財閥千金,想當然這層牽線無疑給來栖的身份又鍍了一層金。 但明智終究還是比他提早當上了律師。 「我謹此鄭重宣誓,本人會盡心竭力擁護美國聯邦憲法與紐約州憲法,忠誠履行我的律師職責。」 六月的奧爾巴尼依然有許多下雨日。 完成宣誓儀式的新人律師被建築物外用雨水織成的細密幔帳給堵住,因為他捨不得這麼好的皮鞋直接撲進水坑中。 翹望遙遠的議會大廈方向,想著已經註冊律師公會的登錄名冊後那筆可觀的年費,還是咬咬牙,硬是讓天為自己披上這張涼絲絲的袍子。 兩年前的LSAT二月場,對在美國學法律的人來說是無可避免的考試,也是踏入法學院的決定性起點。 這天很不幸地,一名前往考場的少年在警方與毒梟團伙武器對峙中遭受波及。 然而詭異的是、事發至今,該名少年依然生死不明,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由於當時場面過於驚悚,據說現場唯一的16歲目擊者受到嚴重的心理創傷,記憶出現紊亂而無法做出適當有效的目擊口供,所以偵辦單位只能判定少年為失蹤狀態。 悲痛不已的少年家屬雖極度不滿檢調方的消極處理卻也無能為力。 「又是大爆炸漢堡? 小雙葉啊,妳上次這麼胡鬧可是給『他們』添了不���壓力還記得嗎⋯⋯」 正在布魯克林攻讀時尚設計並從事模特兒兼職以及秘密特工的高卷杏、也就是龍司和三島口中的「金髮女」,俏皮得撇撇嘴。 黃銅製圈型耳飾鑲嵌在粉嫩的耳垂上,襯著她嫣紅透白的混血五官,昭昭日月般煥發動人。 而她剛才所提到的「他們」就是身後翳入影子埋伏的特勤組。 他們畢竟只是奉聯邦政府的命令行事,為了確保來栖不會再像去年那樣好端��被酒醉失儀的獅童州長找麻煩,而且還惡人先告狀栽贓莫須有的傷害罪—— 可說是走到哪都總有難以預期的壞事降臨在他的身邊。 回憶當時美國總統礙於特赦權只能施予觸犯聯邦法律者,而無法給予在州法庭被定罪的來栖曉;他只能親自和紐約州州長談條件,就算是現任總統也得對獅童正義忍讓三分—— 因為他是最有機會被拱上競選下一屆美國總統的男人,政治聲望不容低估。 雙葉指著杏為自己辯駁道:「妳還敢說我!那天妳們倆在巴克萊中心竟然當眾擁吻,這要怎麼解釋?」 啊!氣勢直急逆轉,對面的男女張口結舌,立刻表現出坐立難安。 被雙葉一語中的,突來的質問把他們兩個整得癡傻發愣。 「那、那只是kiss cam嘛!當下不順著氣氛做就太不自然了,所以這種事怎麼能怪在我們頭上,對嗎來栖?」 另一名當事人原本噤若寒蟬,倒是對此點頭如搗蒜表示贊同,總覺得這場面好像在哪裡似曾相識⋯⋯ 看著悶悶不樂的理工女把自己的眼睛都給瞪圓了,彷彿會射出殺人光線一樣。 「算了,我們也各自都被上級單位嚴正懲處了⋯⋯」 雙葉彆扭得將滑到頸肩的黑色耳機戴正。 咳咳、好啦,沒事了。 邊說著邊往嘴裡多送幾根土星薯條,然後三人相視而笑並握手言和。 雙葉還順便提醒了來栖多注意最近專門針對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模型的對抗性攻擊。 這種技術能使惡意攻擊者成功繞過人工智慧演算法控制的檢測系統,找到一組輕微的資料偏差,同步輸入給人工智慧模型,以誤導模型給出錯誤的結果。 還有一種是將一系列極小、非常小、小到難以察覺的觸發型程式(Triggers),藉此成功打開後門的資料中毒型攻擊。 這兩種針對人工智慧的惡意伎倆都是十分狡猾,又善於偽裝成友好無害的小塊畫素,而且還愈發新穎進步。 「我知道呀。 」 來栖抿起唇笑了出來,大腦浮現那顆梅吉多造型的外接硬碟。 妳不是都已經寫在我的晚餐裡了? 仿生人法律支援目標(Legal Support Android Target)是美國政府主導多方獨立機構合作實施的秘密行動。 為了培育出最完美的仿生人司法官/律師,他們最終選擇了一名當時年僅17歲就在全項學科嶄露頭角的天才少年大腦作為第一代機器學習模型—— 這個仿生人繼承並擁有了真正人類的心智、意識、記憶以及情感,也因此成功通過圖靈測試。 雙葉更喜歡稱作為「轉生」。 在她眼裡只是一個少年的大腦與靈魂,從原本肉身被轉移裝進機械義體,畢生賴以電力能源獲得永生;除此之外還需要定期連接外接硬碟更新大量編碼活絡數據,模擬大腦生物學發展人工神經網路,將連結數據呈現離散狀態,而有別於生物大腦中的神經元得在一定的物理距離連結其它的神經元。 這一切都是由若葉博士,前國家科學基金會主任,同時也是人工智慧權威專家與理論生物學家,以及佐倉雙葉的生母;投入了巨大心血完成的科技傑作—— 技術上算作雙葉的轉生弟弟。 至少雙葉本人是這麼說的。 遺憾的是若葉博士還沒有親眼見證自己製作的仿生人誕生於這世上就在一場車禍意外撒手人寰。 該實行計畫後續的維護、改良與研究便交由繼任首席科學家雙葉親自負責。 范德堡樓的穿廊與庭院飄逸著陣陣沁香。 木蘭是花朵全部凋謝後才開始新長枝葉,所以花開之時呈現滿樹粉白、星雨綿綿而毫無雜色,是當季法學院畢業生合影的絕佳地點。 天才青年律師在蜂攢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他。 來栖和應屆畢業的真學姐在花海下種植情根欲種,像是在排演露天歌劇一樣。 律師腦海中的音樂立刻就浮現莫札特在維也納亦敵亦友的威尼斯作曲家薩里耶利(Antonio Salieri) 所創作的《法爾斯塔夫》,其腳本還是改編自莎士比亞的喜劇,多麼有意思。 「是明智啊,恭喜提早畢業了,祝你開業大吉。」 新島真的話語綿裡藏針,還特意致謝明智這些日子都代勞自己為強勢跋扈的家姊跑腿辦事,希望即使未來各自朝不同業務發展也別因此生疏了⋯⋯ 對了,你腳上的皮鞋真是優雅內斂,是愛馬仕的吧。 青年律師駕輕就熟僵著商業笑容,老實回答是ZARA打折款,不過能獲得學姐的誇讚依然十分榮幸。 一番挖苦後,看在來栖的份上也不好再為難對方,爽快地打了圓場說要去找商學院的室友合影,留下莫札特與薩里耶利繼續對戲。 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得年35歲。 由於當時的醫療資源並不��及,無法確切得知莫札特的具體死因,於是坊間開始流傳各種說法與陰謀論,其中就是懷疑身為同事的安東尼奧·薩里耶利因為嫉妒莫札特的才華而毒殺了他。 即使這項推測並沒有任何確鑿證據的支持,薩里耶利也多次否定這項指控,甚至莫札特去世後還提攜過他的小兒子進入維也納樂壇;但在長期頂著沈重的輿論壓力和指責,薩里耶利最終於晚年精神失常,死後他的名字與作品更是被世人所徹底遺忘。 明智自知倘若他死後,能證明他明智吾郎這個人曾經存在於世的依據是出自別人的傳記作為幫襯一樣的配角—— 此等寂寥的下場是他無法欣然接受的。 他的名聲不能僅止是依附於生父獅童正義、也不是新島教授,更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個該死的機器人的個人墓誌銘裡。 「有件事、請容我這個作為LSAT的大腦模型首選好意提醒你,雨宮蓮。」 IV、The Merchant of Venice 蠢蛋應得的反應:一種是被一笑置之,另一種則是收到世人投以「真可憐」的視線。 是個正常人就不該對蠢蛋過度的關注,也毋須仇視愚笨;因為要知道、一個人真的足夠不蠢就不會讓蠢蛋毀了自己的計畫。 女教授撩開貼身的長板毛線衫,露出停在髖間的兩頭蝴蝶。 絲滑緞面的側綁帶垂落,任由奼紫冶豔的手指輕浮勾弄,通紅的綁痕若隱若現,看了辣豁豁的。 在英式品茶禮儀中只有站著時才能將茶碟與茶杯一同拿起,於是女人起身像端著茶碟一樣托高少年的下頷,輕抿入口;她說飲茶要謹慎地飲、兢兢業業地飲—— 畢竟茶撒出來就不好了,不只燙嘴,還燙其他地方。 明智知道他此趟來的目的是要拿下新島冴的人與資源。 據自己所知,她在美國律師公會是相當有人脈與聲望的。 為了往後更接近議會大廈、打造生父最愛的菁英接班人設定,他得迅速累積法律背景,又不能疏忽履歷的含金量。 他不可以出任何差錯,否則就會被生父視作徹頭徹尾的蠢蛋。 而新島冴作為資深法律人就是狡猾在、她從不給對方機會蒐集罪證。 她明白筆尖的力量,深諳最佳模式就是不留下任何顯而易見的痕跡:求歡的暗示、調情的文字,讓彼此隨時一拍兩散;甚至將明智的手機門號錯設為自己妹妹的名字也是刻意為之,好讓雙方都有台階可下。 當然、與少年交合也不會讓他白過乾癮,而是事後強迫對方領受現階段無能力償還的物質享受,這樣他就無法擺脫「以性愛換取利益」的道德缺失,而這塊穢跡也將永遠跟隨著明智,在人間留存。 「你一定想不到,把你變成現在這副半死不活模樣的始作俑者竟是我們的恩師。」 律師說著一邊輕撢學位帽上的蛛絲,與落花飛絮一同在空氣中遊動。 確實。 論學術教育結合臨床實務的資歷來看,新島教授有權左右名單人選也並不奇怪。 大約三年前,新島教授也注意到那位與明智並稱天才的高中生,雨宮蓮。 Ren Amamiya. 西岸出身。 成績表現卓越,於是16歲時破格轉學到教育品質在全美名列前茅的維州名校,以T6法學院作為升學志願,卻在LSAT當日遭到緝毒執法者開槍誤殺,胸膛中彈而倒在血泊中當場身亡。 仿生人開始回溯雨宮蓮的記憶。 是的,記憶中的少年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視野中的景象是好友佐倉雙葉挽著他迅速失溫的手,試圖撥通電話,一邊呼喊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雖然這麼說對你很抱歉,但當時作為第一優先的我真的別無選擇⋯⋯ 我把自己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了,於是這個秘密計畫就落在雨宮蓮,也就是『你』的頭上。」 那份目標名單就在她的筆電螢幕中發出眩惑微光—— 可以說根本沒藏掖。 明智實在太清楚了:她一定就在某處目光灼灼得等待自己打開潘朵拉的魔盒。 新島冴在試探自己。 「難道你不覺得蹊蹺嗎?」 明智的話語儼然填入槍膛的子彈,隨時都能擊發穿心。 LSAT不只對雨宮蓮,對若葉博士而言就好像《安魂曲》一樣的存在,在特別時刻化身為死神恰時的到訪⋯⋯ 以樂曲比喻的話,就是天才們在賦格的編排工程上各自獨立作出因應的對位旋律—— 和諧音與不和諧音、聲樂與器樂、主題與答題、理性與感性;像回音一樣交錯,密集模仿(Stretto),時而緊密附和,時而又相互背離。 為什麼同一時代的天才相生就注定得相剋?從我們被認證的那一刻起就被迫接受感召,但其實更多的是我們自願走進鬥技場去爭個你死我活。 到頭來連自身的存在都被抹消,成為第三方精心策劃的樂章素材之一。 「說白了,不管是雨宮蓮、若葉博士、我,甚至是新島教授,以及科技神童佐倉雙葉⋯⋯ 我們都不過是被聯邦政府給當槍使了。」 律師最後斬釘截鐵下了這道結論。 「你一定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16歲的雨宮蓮初來乍到新環境。 這是一間專門提供給所謂天才、菁英,以及跳級神童最頂尖的教育與知識的高中名校。 不只學員,學員們的父母也大多就職於聯邦政府部門,如中情局、國防部、國家科學基金會,或者為其提供服務的私人公司,也就是菁英中的菁英。 由此可知,少年的未來是備受期盼的。 仿生人隱約能感覺到這是一份對雨宮,不、應該是對雙葉來說最重要的過往記憶—— 他們倆就是在這所高中相識。 新來的天才少年適時出現,陪伴一名剛失去至親的天才少女度過了她當時最黑暗的傷痛時光。 他們會一起去大爆炸漢堡鑽研如何贏得困難的大胃王挑戰。 擅長動腦解決問題的金童搭檔決定並肩合作:雨宮負責吞嚥食物、雙葉負責謀定策略,找出如何誘導大腦作出「這個還沒有吃膩」判斷的方法。 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花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總算贏得挑戰,獲頒一枚鋅合金材質的艦長勳章。 以後在全美的連鎖店出示它即能享有全品項一折的優惠—— 這可把他們都樂壞了。 也許是自從這件事之後,少女開始對大腦科學產生濃厚的興趣。 兩人在巷弄一間看上去步調慵懶閒散的複合式咖啡館開始談論起不久的將來。 順帶一提,老闆是個只對女性顧客敦厚有禮,對男性態度就會特別冷漠的古怪大叔。 「總有一天,我會接替媽媽的職位,繼續傳承她生前最自豪的遺作。」 少年聽了雙葉的志願意向莞爾一笑,桔黃的燈光暈糊了彼此削瘦卻不再矜持的臉龐,可人的貓兒伸出柔軟的小舌頭輕舔他的手指;此時此刻彷彿所有的煩惱皆被拋諸在腦後,於是他瞄了一眼書櫃上的《美國法典》,不經腦得隨口說了這麼一句,那麼我想把自己的大腦與心臟都奉獻給司法界。 又隔了一年,美國最高法院開庭審理。 來栖曉聲稱為了重新定義「自我」於法律身份,在紐約州最高法院與聯邦法院,均提出訴訟,而後不起訴駁回,於是再上訴至國家最高級別聯邦法院—— 指控時任美國總統濫用行政職權賦予自己擁有「自然人身份」,包括美國公民權利與責任義務、社會福利的享有,以及聯邦政府發行的社會安全號碼。 皆有違反民事行政程序之虞。 他到底在想什麼? 撇開來栖的控訴理由竟然是為了「不當人」⋯⋯ 作為三權分立的聯邦政府,最高法院基於「尊重原則」是不會對行政機關的判斷逕自干預並以法院的見解取代之。 這對法律人而言可是最基本的教科書常識,其原因有二,第一是管制領域專業性,二是民主正當性考量。 也就是說,行政管制部門往往涉及到司法部門難以處理的複雜專業知識以及被賦予執行相關法律規定的責任;作為考量,行政管制部門應是最有資格在涉有相關利益衝突的案件中,依據法律和實際情況作出最正確的判斷的一方。 而無民意基礎或選民支持的法官勢必要尊重具有民主正當性的行政部門所作出的決定。 明智本來不解,但仔細想想,聯邦最高法院也不是一群單純的羔羊,一位首席大法官加八人大法官團怎麼可能會絲毫不知情來栖曉的「來頭」與LSAT的存在—— 美國總統這個佈局可是打算把看不見的手悄悄伸進司法機關,想必早就引起聯邦最高法院的忌憚。 但、前美國總統也不是省油的燈。 有先見之明的他早已給自己留了兩道保險。 一道是辯護律師明智吾郎。 沒錯、明智的第一場法庭處女秀是站在最高法院為前美國總統打官司。 抱歉了來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而另一道,就是在任期內提名新島冴為最高法院大法官。 想不到吧,明智。 在明智離開法學院成為執業律師後,美國總統就出其不意、火速提名了新島冴擔任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並在縝密的安排下,一路順風順水通過參議院多數決。 她的法律生涯也從此步上無人之巔—— 大法官屬於終身職,權力與地位基本上難以撼動,所以歷史上美國還未曾有大法官因彈劾或被定罪而遭到撤銷職位。 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只有新島冴本人與明智最清楚,LSAT的水實在太深;因為來栖曉的一紙控訴,連帶曝光了仿生人真實身份;這個大法官官職現在對她而言,竟反而成為了一顆不定時炸彈,有一定機會會賠上自己的仕途⋯⋯ 而新島冴或許永遠不會知曉—— 促成這場訴訟的起因,竟是源於明智在畢業日對來栖隱晦暗示「雨宮蓮的死並不單純」的資訊。 律師的目的,就是要煽動來栖曉與政府對立;而訴訟結果無論如何,明智也能全身而退。 審理期間,明智律師代表被告辯方主張唯一一項核心論點��來栖曉就是雨宮蓮。 也就是說,他們企圖把「雨宮蓮」的身份強行釘在仿生人的身上。 態度官腔說道:「是社會安全局底下的機關單位出錯了,但⋯⋯ 我想這顯然不能���作『違法』,不是嗎?」 潛台詞就是:反正你也沒有證據可以說是我指使社安局「發錯」社安號碼給你。 難得一身正裝的龍司在旁聽席位上已經按耐不住,開始嘀嘀咕咕起來:「太過份了!幾千萬張選票選出來的最高行政首長,竟然公然用迂迴話術逃避自己該承擔的行政責任⋯⋯ 這就是你的格局嗎?」 「肅靜!」 新島大法官敲了兩聲槌。 「旁聽人不得對於在庭的訴訟關係人加以批評或其他類似行為。」 坐在一旁的三島輕輕扯了下龍司的袖管,表情微慍,他以極輕細的聲音說:「我明白你的不快⋯⋯ 我也是。 但我們現在該做的事是、好好坐在這裡與我們的老大一同面對這一切。」 不管他是仿生人還是人,都不會改變他是我們的朋友的事實。 龍司聽了又感覺自己重新獲得了生命,用力地點點頭。 明智眼神餘光瞥了一眼旁聽席。 那頭坐著滿滿不少與來栖相識交好的朋友與客戶們。 「雨宮蓮,你敢說、你真的只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嗎?」 你與你的大學朋友相約去看球賽、在課堂上對文學著作發表學術評論、在法律診所為你的委託人鞠躬盡瘁⋯⋯ 這些真的只是人工智慧運算得出的結果嗎? 「抗議,對方律師正在對我的當事人進行誘導性問答。」 來栖的律師舉手道。 「我反對,既然你的當事人宣稱他不具自然人狀態,他就應當明確回答這道問題。 這有助於釐清本案的探討走向。」 「抗議無效。 來栖曉、請回答問題。」 三島暗自驚呼。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 居然同意明智那串狗屁不通的道理!新島大法官到底在想什麼? 仿生人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道:「我或許可以是任何東西⋯⋯ 但我很確定我不是人類,更不是雨宮蓮。 雨宮蓮已經死了。」 被告律師嘴角揚起,從桌面拾起一包證物袋,開始表演:「庭上,這是仿生人法律援助目標,簡稱LSAT的執行計畫總綱,我把重點都做了記號,請大法官參閱。」 法庭響起一陣橐橐的踱步聲,被告律師從觀眾席逡巡到陪審團,向大眾展示LSAT的內容,並解釋培育仿生人從事法律職務的目的、是為了打破無論是英美法系還是大陸法系一直都存在的實務僵局—— 纏訟。 冗長的司法審理過程會給參與者,無論哪一方,帶來莫大的身心壓力。 有的甚至必須傾家蕩產、辭掉全職工作,才能完整參與司法訴訟過程。 只要任何一方表現不盡心、業務怠惰、便宜行事⋯⋯等,皆會拖垮審判的效率與品質;尤其複雜的案件若沒有經過謹慎仔細的偵查與審理也無���作出公平的判決。 正義從來就不是免費的午餐。 不用說、國家級權威機構自產自審的文件⋯⋯ 想當然爾早就事先隱避對自己不利的一切資訊。 以被告方所掌握的權力與資源,當然可以隨心所欲地完美偽造證物,甚至聲稱取得了雨宮蓮家屬的大腦移植手術同意,就算家屬站出來反對也無從自證清白與真偽。 還有另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就是:身處共犯結構其中的新島冴大法官、打從一開始就是傾向明智律師與前美國總統這一方。 就連陪審團也是明智精心安排的。 「這算什麼證物!」 「LSAT?都什麼時代,我們的大美國政府竟然還妄圖扮演上帝⋯⋯」 現場的人聲有如燒鍋水一樣沸滾翻騰。 旁聽親友團才終於意識到情況相當劣勢—— 左手調查右手、球員兼裁判、充滿謊言的證物。 怎麼打?這場訴訟來栖根本毫無勝算。 「肅靜!」大法官又敲響兩聲槌子,發出喝斥。 「再出聲擾亂秩序就以藐視法庭罪移送法辦!」 中場三十分鐘休庭。 今年人民直選新出任的紐約州檢察官新島真正要前往原告與原告律師所待的休息區。 她和明智視線對上,懷裡還挽著像鞋盒一樣的東西。 敏銳的被告律師於是奉上一絲不溫不火的笑容,連客套話都省略,直接問起檢座怎麼會出現在聯邦最高法院的民事法庭。 聽到同齡學弟稱自己為ma’am,新島真心裡又開始不好了⋯⋯ 她說:「我有要務在身。」 「哦?是什麼?」 青年試圖讓口氣聽起來更具親和力,好拉近彼此距離;一邊又不時將視線對準學姐手中的鞋盒。 他心裡也很清楚,裡頭八成是來栖曉等會兒要出示的證物。 然而學姐卻擺出明智以前從未見過的威厲姿態說道:「我說了、我有要務在身!」 「啊哈哈、我沒別的意思,新島檢座。」 輕鬆閒聊、輕鬆閒聊。 真未收斂情緒,帶著訓斥的口吻表示:「偵查不公開。 請大律師先生尊重並配合檢調單位的工作,恕無法一一奉告。」 青年驚覺氣氛不對,隨即端正態度,低下頭彎下腰。 「是,檢座。 在此向您表達十分歉意,是我言詞不當、欠缺思慮,造成您的困擾。」 不是學姐妳說、即使從事不同職務也別因此生疏的嗎⋯⋯ 果然新島姊妹倆都是女人一個樣,口不對心。 明智悻悻然暗忖。 「也罷,老實告訴你——」女檢座頓了頓,拘謹地重新整理起儀態。「我不在乎你和家姊之間那些膩歪的禁忌戲碼、也不管那張以我名義開通的附卡滿足了你多少物質享受,這些我都可以置之度外⋯⋯」 但為了打贏官司,隱藏不利證據也就算了;你卻不惜偽造證物,提供虛假的手術同意書,打破法律道德底線—— 在追求公理正義的道路上,我厭惡你的做法! 下半場復庭。 來栖曉的律師舉手表示要求提出新證物。 出乎新島冴的意料是,明智其實是能以「證據提出太晚」為理由,自己好順勢駁回原告舉證程序,但他卻未加以阻撓。 「我方沒有意見。」 為何就這樣��易放過了?冴開始思考明智不阻止的理由。 她想、明智大概已經知道盒子裡裝著什麼—— 而且那東西正是小真特地火速趕來華盛頓特區,親自移交的證物。 正因為是經過了州檢察官這一手,其證據效力必須無庸置疑,否則就是明著和地方行政執行單位過不去,還打了自己親妹妹的臉,給有心人散播姐妹失和的流言蜚語,難看。 人情壓力當前,沒有人真的能做到一手遮天。 難怪明智已經預判鞋盒的出場是必然的。 就在兩天前,曼哈頓地區地方檢察官辦公室收到一封署名『心之怪盜團』的冷藏包裹。 其內容物為一顆中彈的人類心臟,以及一封信函,說明此器官來自國家衛生院的生物醫學實驗室,器官主人正是五年前被判定失蹤的雨宮蓮。 千真萬確。 「我想在場富有聰慧眼光的各位陪審員都已經知道此盒裡裝著何物了。」 說完果然台下所有人一片驚慌失色,尤其三島止不住厄了寒噤,雙腿像是被釘住似的,無法動彈。 而識破的明智則內心充滿不屑一顧,輕輕地搖了搖頭。 一票白痴⋯⋯ 心之怪盜團不就是來栖曉他自己嗎? 原告律師陳述完畢後將盒子掀開呈現給大法官觀看,再交給法警確認,最後放置在一台電子磅秤上。 果然是想用失蹤宣告來證明「雨宮蓮已死」的觀點。 沒想到仿生人精心佈置,從審理一開始情勢陷入膠著,到下半場苦苦追分,最後使出的殺手鐧也不過如此—— 因為我待會就能證明這顆半磅重左右的心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進入被告律師質詢環節。 來栖曉走上證人台,他眺著大法官席身後的高聳布幕如此鮮紅,猛然想起關於色彩心理學的知識—— 紅色象徵權威與控制的意象,所以在談判協商場合不宜穿著紅色,以免招來火爆的場面。 「喂喂,雨宮你知道嗎?」 少女已經泡在書堆一個下午。 她正在閱讀一本關於顏色感官如何影響消費者在飲食選擇的科學期刊。 「人們以為紅色可以刺激食慾,事實上這是錯的���而且正好相反,速食店的紅色反而讓你吃得更少,這是為了縮短顧客用餐時間,增加翻桌率⋯⋯」 當人們吃著不健康的食物,看到紅色時會聯想到「警訊」、「危機」等訊息,產生迴避的心理,進而降低攝取食物的動機。 所以我們上次穿一身紅吱吱的戰術才會大失敗。 原來是這樣。 少年很慶幸那時因為接近聖誕節,猛一瞧還挺應景的,不然他們倆看起來真的蠢斃了。 「原告來栖先生,我在論述心臟移植成功患者是否失去原來法律身份,請專心聆訊。」 明智對仿生人不明所以的輕笑感到冒犯,而且從下半場開始就一副對審理興致缺缺,飄飄然的模樣。 明明來栖完全有實力可以靠自己興訟,但他卻全權交由那個不知從哪僱來的三流律師—— 吉田寅之助代為發話。 對此明智心裡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不痛快,那種程度的雜魚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總而言之,我方在上半場提出的LSAT執行計畫書已經寫得清清楚楚—— 這是將人腦心智移植到機械身軀作為載體,將天才的智慧結晶永遠延續傳承的重大工程。」 正因為原告當事人「你」此時此刻、好端端站在證人台上,還對我方上一段言論作出不以為然的反應,這不正是證明了你與大家都一樣,擁有區辨客體形象的「人性」嗎? 請來栖先生本人回答詢問。 時間到了。 仿生人逕自走到證物箱之前,摘下了黑框眼鏡,一眨眼功夫將一邊鏡腿硬生生拗斷,與連結鏡圈與樁頭的鉸鍊分離,接著又把鏡腿尾端擰成兩段,鏡腳那一段的斷面其實就是一塊隱藏式的外接硬碟,作工相當精密。 這一刻,有多少人能理解,無論來栖是否應該被劃分為人類,他的目光彷彿永遠凌駕在世俗之上⋯⋯ 他主動出擊,並非為了展現人工智慧的優越與高尚,或是自詡神性;而是將他審理法律的責任義務全部交還給當初賦予他參與世界的人類政府。 那不是他生而即擁有的力量。 揭開盒蓋,匆匆瞥了那重達0.6磅且死透了五年的心臟一眼,緩緩闔上雙眼。 緊接著拿起手中的微型硬碟對自己植入了觸發型後門程式。 透過對等式架構滲透感染的內部電腦網路,開啟特定連結埠接收指令並強制執行—— 於是、仿生人胸甲敞開,人工心臟在眾人面前暴露無遺,依然還像秒針一樣走得怦怦喘。 隨著哐噹一聲,那顆電池動力的心臟被一把拽下,丟進盒中。 頓時韌體面板再度發出熒熒藍光,數字最終顯示為整整一磅。 來栖曉因為始終無法認同人類身份,也無法幫助美國繼續推動法律改革,所以交出了一磅肉作為毀約交換。 最後,仿生人訴前美國總統案(Akira Kurusu the Android v. Former US President)在拔心事件後,聯邦最高法院宣佈終止審理。 來栖從此消失在大眾視線,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有人說此案讓社會再次見證了官僚擋住了正義與真理的活路,就像卡夫卡的寓言故事〈在法的門前〉中,守門人對將死的鄉下人說:「這道門是專為你而開的,除了你沒別人可以進去。 現在、我要把門關上了。」 但也有人認為來栖寧可摒棄永生的絕對優勢,也要奮不顧身去擁抱、承認法律的薄弱,讓詩性正義走進真實世界,而不僅止是作為集體認知的泡沫幻影。 時間距離雨宮蓮「失蹤」七週年。 所有人除了三島由輝都收到了那個人發送的幽靈信件。 即使寄件欄為空白,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只能是他。 一位在曼哈頓執業的律師收到信後立刻抓緊機會,依循寄件者郵件伺服器,聯絡了該網域名稱註冊商,動用所有他在律師界可觸及的關係;經過一番周折終於知道註冊該網址的買主是佐倉惣治郎。 好,安排。 撥打事務所分機交代了助理機票訂位事宜,然後整個人像是軟塌塌的氣球一樣癟在皮椅上,大氣都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 他終於也能完全理解,為什麼當年那女人找個人都從不自己動手了⋯⋯ 律師怔怔凝望著眼前的螢幕,順著文字又重新默念了那封遲來的問候。 他說他在一間質樸的咖啡廳寄宿打工。 老闆對手藝的要求相當嚴格,但確實是個好人,也隱約感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除此之外他也曾經在一間診所成為新興藥物的實驗鼠 ,還有花店、牛丼屋、軍事模型店、超商⋯⋯ 等等,都有他的足跡。 噢、對了,他還養了一隻燕尾服貓,取名叫Mona。 或許是資料儲存裝置感染,經歷救援過後留下的後遺症—— 他其實也並不是很肯定哪些是自己真實的經歷,哪些只是某個逝去少年的記憶回放,又或者一切都是腦內隨機生成的幻覺⋯⋯ 但不管怎樣,自己一切都好。 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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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4/吉良しの ] High Horse
一、 請節哀 川尻浩作的追思葬禮是在晴空萬里的日子舉行。 眾人在悠揚樂聲中靜默聆聽遺孀的致詞,她白的像蔥管一樣的手指輕輕摁在靈棺上的鮮花,祈求神賜她的丈夫永恆地安息,在創世以來為此預備的國裡蒙受恩典。 不痛了,親愛的。 求主保守他的靈魂。 多麼善良美麗的女人。 賓客們如此想著。唯一的兒子早人才十歲就失去了父親, 可憐的孩子。 有人說川尻先生出身平庸,但在最佳時機靠著經營偏門生意發家致富,其實就是企業併吞這一行,如今算得上當地小有名氣的土豪。 生前積極融入正統的頂流社交圈,還娶了莊園望族的千金,也就是正在靈棺前緬懷死者的美人寡婦阿忍。 川尻先生到底是個福薄之人。 前幾日命喪於汽車炸彈攻擊,一台價值90萬英鎊的勞斯萊斯幻影在熒惑人心的火光中慘烈消逝。 現場殘餘的線索極少,警檢調查深陷僵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川尻先生的死絕不單純。 夫人請節哀。 主禮人退場後追思會來到尾聲,大律師吉良吉影遞上自己的帕子。 燦爛陽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彷彿鋸切、敲形、焊接、銼修都完善無暇的金工藝術,任何曲線都值得耐心打量。 在人群雜沓之中小心翼翼掬起寡婦裹著黑紗的纖手,俯身啄吻戒指上沁涼的貓眼石。 對不起我遲到了,出庭的案情比預想複雜,審理延遲了。 就算有再充足的理由,重大場合遲到不但必須獻出相應的厚禮賠罪,就算因此丟工作也不為過,這是基本禮儀不會不知道吧? 大律師叔叔。 男孩不知從哪冒出來,抱著沉甸甸的募捐箱,硬是鑽到兩個大人之間,還險些踩到吉良的腳。 男人皮笑肉不笑撂出兩張大鈔塞進募捐箱,彼此維持好長一段時間的沉寂,夫人才開口打破尷尬。 早人還沒見過馬廄新進的溫血馬吧? 去看看,然後選一匹作為日後重點調教的參賽馬,快去吧。 吉良續著夫人的節奏附和。 是啊,早人少爺長大後可是要擔起家族門面的優秀菁英。 然後滔滔不絕地說起在15世紀,馬不但是尊貴地位的象徵生靈,騎馬更是一門極致的藝術,對於記憶管理、身體平衡、品格修養,還是拓展社交人脈都是有幫助的,所以親選愛駒毫無疑��是極為重要且有意義的一環。 讓在天上看著的川尻先生為少爺感到驕傲吧。 誰會有心情在父親葬禮剛結束的時間點去看馬? 太不合時宜了。 早人本來想這麼說,但見到母親連日連夜操持葬禮的倦容,想起面對豺狼虎豹般的親戚刁難,當然還得參與父親名下財產債務的清算程序—— 父親生前可是犯過逃稅與虛假證言因此入獄,還欠了政府龐大賠償金額,總之盡是不光彩的事⋯⋯ 再想到自己這副還在丱角之年的模樣,沒有成熟到足以代替媽媽承受這些繁瑣事務,已經撬到唇齒尖上準備拋出的反駁便只好硬生生吞回去,讓它爛在肚子裡。 知道了媽媽。 離開前讓媽媽親吻自己的額頭,我也愛你。 男孩消失在旖旎之中,賓客也紛紛列隊向夫人表達致意,散了、都散了。 寡婦為兒子剛才的無禮道歉,吉良淡然輕笑說不用在意。 少爺他不久前失去了他的父親—— 更是早人日後成為男人的榜樣。 我和夫人因為社交往來走得近,難免會對我這個外人抱有敵意,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吉良先生真是大度,早人能以他為榜樣就好了。 倒是早人少爺說的沒錯。 律師骨碌碌轉著藍得發亮的眼睛。 我是該為今天的遲到作出補償。 二、 陪我聊聊馬 琳瑯滿目的珠寶曬躺在短毛絨布上,夫人拾起藍寶石瞧,亮的恰當好處,不流於俗氣招搖,淨度也夠通透。 側面看是標準周正的龜背,色調是洗鍊沉穩的矢車菊色,濃而不黑,氣勢到位了。 品味甚好。店內另一名男客人湊上前給予稱讚,又說起中世紀的人們佩戴藍寶石作為避邪聖物;守護貞潔,並洞察出欺瞞與背叛的世事。 這搭話並沒有引起貴婦的注意,她是個有夫之婦,也年輕過,套路是懂的。 男人自顧行了個禮。 吉良吉影、根基在藝術河畔區的辯護律師、養貓。 吉良瞻仰著一字排開的商品,粉紫色、黃色、灰色、綠色、無色,都是藍寶石呢。 這位高貴美麗的女士偏好無鉻剛玉嗎? 雖然藍色以外的藍寶石也是極為美麗且具有收藏價值,但眾人對它們是普遍缺乏認知,因此難以在市場成為主流,可惜了它們自身優越的條件。 你倒比我家那位還懂寶石。 我告訴他藍寶石不是只有藍色,他還不信了⋯⋯ 就是個只認得鑽石卻不在乎估價差也不���汲取寶石知識的大外行,讓他來也總挑到有行無市的缺陷石。 全世界就只有他會願意花十萬購買一顆螢光反應強烈到霧濛濛的次級品,到現在都還堅信自己佔了大便宜⋯⋯ 反正呢,現在都由我為他把關,選個真實高檔的男戒好襯起他的地位。 忍暗忖思量,要不是娘家覬覦浩作雄厚的資產,她是不可能和這樣的土豪結褵,全都是為了解救莊園財務危機,還讓這個平民底順理成章接管營運了。 您確實與我在律師行業接觸過的名媛貴婦不同,她們只在意大、品牌、圓滿整數,像是深怕每個人對她們的出手闊綽起疑竇。 忍聽了卻惄鬱喟然,比起親近冰冷的礦物,她更愛有血性的動物,自從嫁給浩作,因為被嫌棄羅圈腿,自己又不願意改為側騎,她便索性放棄騎馬,只能來這裡玩石頭。 吉良淺淺一笑,擎起香檳碰杯,敬兩個愛馬的靈魂。 她頓了一會才回過神,大律師剛好也懂馬兒? 當然了,騎馬的不一定是貴族,但貴族一定騎馬的。 何況是從金雀花王朝就參與憲政奠基的法律世家。 聽著有勁了。 陪我聊聊馬吧。 吉良聽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指示店員想和女士一起看貓眼石—— 和藍寶石不是同一個級別,五大貴重寶石中最稀有,當然也更昂貴。 店員聞到本年度的大單來了,兩人就這麼受招待進入黑壓壓的私人接待室專為二人展示。 忍還是第一次親手觸摸這麼極致奢華的東西,同時享受著隱私。 說到馬,我對競速項目頗有心得。 我能一眼看出什麼樣的馬適合作為逃離馬群直衝終點的料,比起全程控制,我更願意放手讓馬兒發揮本領,然後彼此賣力抵達終點。 蜜綠色的貓眼石在大律師的眸子裡色彩反覆,這使他更像是隻耐心狩獵的貓科一般。 呵,這並不大礙,訴訟與辯護某方面來說其實也是份體力活,但不要緊,對於餵方糖,我或許更愛操持鞭子多一點,您呢? 夫人咂嘴。 這不好說,有時候我也讓馬配速,但這十分困難。 我騎的這頭現役馬駒就從沒跑及格,所以你就知道我有多無聊。 吉良金色細長的睫毛垂下,調整了呼吸。 很遺憾發生這樣的事。 噢,不不、已經沒事了。 忍勉強拉扯頰邊肉擠出笑意,當然吉良怎麼會不懂。 夫人、我是說,馬總有氣焰盛凌而無法駕馭的時候,但請務必給新馬一次機會。 忍抿唇,遷思迴慮,望向貓眼石上的乳白光帶,在微弱光源下一張一闔的,慵懶地臥在她的玉指上滾動。 這讓吉良吉影打從心底覺得這光景真是性感極了。 三、 歡迎參觀 母親堅持的安排下,早人開始密集的馬術訓練。 十歲初學者已屬於末梢起跑,他的同期多是五、六��,可以說他在這裡是不折不扣的老新人。 男孩最後一根手指頭嵌入手套,慢條斯理揪著韁繩牽著走,後方學員們馳騁超越,蹄聲呼嘯遠去。 爸爸過世後,雖然經濟前途這方面有信託的庇護,但早人在交際場合已經明顯感受到差別待遇—— 家族的威望重重從馬背墜落的事實。 馬場沒有人願意搭理早人。 翻地、清糞、刷毛、餵食⋯⋯ 無一不得親力親為,他的麂皮短靴連塊腳鐙都沒踩過,全是爛稀泥及穢物。 當他剛學會了基礎的騎姿步態、無壓力跨個地竿,同期的學員早已要障礙賽實戰了,這令他無語凝噎。 你的馬兒生的真好。 高段班的學長偶然注意到早人這邊,主動靠近並誇獎他的馬性情穩定、外形俊雅,即便血統混的不盡理想,仍不妨礙牠臻於上乘的素質。 少年自我介紹他叫廣瀨康一,家裡是經營畫具批發與藝術品投資生意,上下行頭能看出他的格調與品味都挺好,談吐也頗有教養。 尷尬的是,因為兩人身高差距甚小,要不是康一自行報上年紀,早人根本看不出兩人實際上相差了六歲,對方已經念高中了。 我見過你的馬練習騰空的姿態,相當有潛力,不嫌棄的話讓我教你吧? 在一群勢利眼的紈褲子弟圈子,同樣家境富裕的康一人也是心善,毫不在意川尻家的負面緋聞,單純因為看好早人便手把手帶。 所幸人與馬兩者都相當爭氣,不到半月很快就跟上進度,在一場小型的障礙賽也交出不錯的成績,總算能為媽媽揚眉吐氣。 也因為這份機緣兩人如今是交情不錯的朋友。 早人固定時間前腳外出上馬術課,吉良大律師便後腳大搖大擺邁進川尻大宅。 何其幸運能一眼目睹川尻夫人的飾品收藏。 女主人大方敞開心型盒子,強勢之中夾帶點嫵媚,裸色香檳的外觀下又低調地透著粉嫩。 大律師先生歡迎參觀。 珍珠項鍊一顆又一顆含蓄冰��,貼著彼此的肌膚,在舌尖與軟腭之間滑溜。 請驗證看看。 我的榮幸。 嫩藕芽兒似的腳趾頭高高交會蜷曲,心弦在激烈中意外扯斷,思緒通通傾灑一地,撞擊又反彈,嘚、嘚嘚—— 這下串不回去了。 嘚嘚嘚嘚嘚—— 至少珍珠是真品。 夫人放心了。 沈溺品鑑寶物樂趣的大人們不知道的是,男孩向管家下人們稱自己要去會會朋友玩兒,實則悄悄潛入這座從來不在格局平面圖上的地下室。 透過閉路電視,該看的、不該看的,通通都看得一清二楚⋯⋯ 早人大口大口灌了蘇打汽水,恨不得立刻爬到壁爐執起那根銅製的撥火棍往那張令人生厭的臉砸出幾個凹洞。 吉良吉影撥弄一束一束汗水淋漓的瀏海。 恭喜早人少爺才踏入馬術未滿一個月就輕鬆取得佳績,都是夫人長年教子有方。 或許、是時候供早人少爺去寄宿學院學習成為一名真正的紳士貴族了,您意下如何? 夫人猶豫了。 我不知道⋯⋯ 喪父對早人的打擊很大,終歸、孩子是無辜的。 男人聽完臉上未顯半分不耐,應是意料之中。 啊啊、母親對孩子無止盡的關懷與不捨,沒什麼比母愛更偉大了,是的是的,是敝人逾矩了。 好呀、果然是這樣。 爸爸出事之前就隱隱約約覺得大律師來者不善,總是異常在意他自己的手指甲,也熱切瞅著媽媽那雙冰肌玉骨的手,不要臉的變態。 假惺惺為爸爸的官司辯護,並私下指使他將名下財產全數轉移給配偶,再製造仇家報復的假象炸死,現在又想試圖蠱惑媽媽⋯⋯ 絕不能把媽媽還有這幢莊園交到吉良吉影手中。 大律師愜意地把玩著珍珠,這圓滑的觸感以及映著瞳孔的藍色倒影忽然讓他想起了什麼,正顏厲色說道,夫人上次提到被上門找麻煩的困擾⋯⋯ 我已經妥善委外解決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杜王! 杜王! 杜王! 早安杜王區廣播電台~ 今天也是朝氣蓬勃為各位播報當日頭條,我是您的鄰居原田海。 又出大事了! 昨夜有民眾目擊55歲警察遭地方混混狹怨報復,最終該警頭部重創引發腦���血身亡。 請民眾出門在外務必注意自身安全! 四、 像個貴族 所剩時間不多了,那些對莊園虎視眈眈的大人可不會好心等到自己長大成人再出手,早人的算盤終究還是打得太幼稚了。 吉良吉影這個人陰謀狡詐,又有乖覺巧妙的口才,硬實力是完全拼不過的。 讓早人感到最不妙也最令自己不寒而慄的是他生無慈悲又殺人如麻的是非底線—— 同時他也是個訴訟律師。 這個把自己人生徹底攪黃的男人如今等同宣告勝利感言,而自己毫無能力去推翻這一切。 道理很簡單,他一個代數都沒學過的小鬼到底能做什麼? 逆光沿著沙田賽道噓口哨喚馬,左手持韁、右手輕拍馬腹,一口嫻熟幹練的馬語指令。 得。 沃沃沃、駕駕! 沃沃沃。 駕、駕、駕! 吁—— 早人今天的心情很浮躁呢。 康一為愛馬Echoes第三代梳理毛髮一邊揣想著,於是上了馬鞍,飛梭般速度與早人並駕,兩人一言不發,然後偏離了賽道,直驅濕地公園的野鴨湖。 樹影輝映,蜿蜒曲折。 水面明鏡之中的所有一切,禽鳥、落葉、人與馬⋯⋯ 全部都是倒影成雙,即使是一撮輕盈的鴨毛都能製造波紋把映像扭曲成一片一片,但最終都會回歸安定止水,這樣物色紛呈的景致是最迷人的。 謝謝你,前輩。 男孩聽著鳥囀蟲鳴冷靜了許多。 康一學長細膩的待人接物以及敏銳的洞察力都是他十分欣賞的。 沒有「我比你高人一等」的姿態說教,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拷問,更沒有從他這感受到一絲見獵心喜。 毫無疑問康一是貨真價實的貴族、紳士。 真正值得他學習的榜樣。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早人壯個膽子提出了他一直都想弄明白的靈魂疑問。 並不是質疑人品,而是一直受到恩惠,卻無以回報,何況馬術俱樂部中比他家世更體面的貴族多了去。 也沒有為什麼吧⋯⋯ 真要說的話,也許是因為第一眼可以感受到早人是真心在尊敬馬兒、嗎? 康一瞇起清透的眸子,天真近乎童言的口吻教早人一時半會難以直視,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 當然是因為這樣的理由哦! 尊重生靈萬物。 即使受到不平等的對待也懂得忍耐。 早人,你只是不知道你比你自己想的還更像個貴族。 康一學長言重了。 嚴格來說我並不是貴族,至少有一半血緣不是。 而且,說來羞恥,家父生前所從事的生意行為甚至和學長口中的「貴族」背道而馳。 不管怎麼樣,我很確信我並沒有康一學長說的那麼好。 這和你的出身是沒有關係的,僕を信じて! 這句喊的真宏亮,早人是第一次見到平常溫溫吞吞的學長竟然突然完全變了個人,不明覺厲了起來。 更令他訝異的是康一還遞給了自己一張名片,還有一枚造型樸素的銀色胸針。 雖然不清楚���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我想這個人應該可以幫助你。 從佔地341平方公尺別墅裡頭應門的是一名目測大約25到28歲的男子。 體態精壯纖細,身高5呎9吋;服裝品味前衛到詭譎,卻又不知為何給人種拉風的感覺,像是他腳上的網面鞋,第一次看覺得扎眼,第二次密集恐懼症發作,第三次開始莫名其妙覺得有點酷。 對了、康一學長推薦的就是這個人是吧? 「肖像畫家,岸邊露伴」,名片是這樣寫的。 男子見到客人的嘴高興得像皮鞋的裂線。 哇哦哇哦、康一,朋友,什麼風把你吹來? 你也真是的,既然要來先打個電話,我可以提前烤個義式鹹派招⋯⋯ 給我等一下! 你是哪位? 哦哦—— 原來三天前砸破二樓窗戶的就是你吧! 哼、算你走運,站在原地別動! 我發誓今天若不好好表揚、我岸邊露伴就現場把顏料吞下去! 不准跑哈、我記得獵槍是放在⋯⋯ 等等等等等—— 早人及時揪住畫家的衣角。 請您先看看這個。 亮出康一所交付的胸針,露伴才停下絮絮叨叨的話匣子,臉色轉為詫異。 這怎麼在你⋯⋯ 將胸針翻面是一行工整的羅馬文字,確實是廣瀨康一本人的鐫刻字跡。 原來如此,請稍坐片刻。 熱茶的氤氳白霧在男孩的鼻頭繚繞,他心中一直存在著疑問⋯⋯ 幾個月前受到廣瀨家提供藝術通路上的幫助,我為他們一家畫了幅家族肖像聊表棉薄的感謝,又因為跟康一特別聊得來,我們就這樣成為了好朋友—— 看你這張臉是在想這個吧。 露伴端著茶碟,另一手以杯就口,視線目光只是輕輕掠過,凝重但優雅。 有所聽聞藝術家的脾性或多或少神經質又難以捉摸,但這位是我處過最不著邊際的。 實在沒辦法想像康一學長和這個人是「好朋友」。 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吭一聲。 早人知道貿然到訪的是他,但他實在不明白康一牽線的用意是什麼,難不成就是相互自我介紹然後讓他畫畫肖像而已嗎⋯⋯ 看來康一並沒有告訴你我的副業。 其實我是個情報販子,尤其是杜王區的上流社會軼聞,我無所不知。 原來是這樣,這下我懂了。 康一學長,再次謝謝你。 五、 來日方長 岸邊露伴,27歲,專門為名門貴族及皇室繪製肖像。 即使個性是出了名好奇尚異、怪裡怪氣,仍有世界各地的富人捧著大把銀子央凂他的服務。 畫技不說,他的情報���更是包羅萬象,起碼涵蓋了杜王區所有黑暗逸事,但他的珍貴情報原則上只提供給他認可的「貴族」。 畫家毫不客氣對早人上下打量一番,兩眼打直、雙手抱胸—— 這不會是什麼正面肯定的肢體語言,端詳好一會兒,冷漠地表示,我見過許多真正高貴的靈魂,不需穿金戴銀,即使身無寸縷也渾身散發人上人的氣場,我就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說了,你、沒有。 早人像是下巴長了尖刺,僵硬地頷首表示理解。 而露伴停下攪拌瓷杯的手繼續說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康一會推薦你來找我。 其實康一和我之前在貴族的話題上有一點⋯⋯ 嗯、應該是只有一點點⋯⋯ 分歧意見;細節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看在康一的面子才破例答應你。 對了,我的收費全端看客戶的誠意決定我的情報量給到什麼程度。 男孩得知交易成立,眼神倏然炯炯發光著。 這一趟他是有備而來的,從兜裡呈納一只金色烤漆的小盒子,裡頭裝著的是從父親那兒得到的指定遺物。 從葬禮那一天起,早人就已經下定決心要為父親討回公道。 這枚藍寶石戒指市值8,000英鎊。 隨著經濟市場對作為電子器件原物料的藍寶石需求漸增是既定趨勢,未來八年炒到十倍、二十倍都不是問題,就當作是初次見面的伴手禮了。 畫家起身遊逡到另一個房間翻找出二色鏡,從不同方向與光源觀察、鑑定,最後稱心滿意收下了。 男人細細品味對方的神態自若,反而笑意盈盈。 哼、不得不說你有點東西,當然我不是在說戒指—— 本人我喜歡有意思的人事物,也特別喜歡畫有意思的人⋯⋯ 來日方長,再過個幾年、等你更成熟的那時日,請務必讓我為你獻上專屬於你川尻早人的肖像。 提起吉良吉影這個名字,露伴內心毫無波瀾,彷彿早就知道似的,引導早人從工作間拉出十來件過往畫作,畫裡人全都是花容月貌的年輕女子,確切來說是有錢的女人,各個看起來非富即貴。 其實應該給你看的還遠遠不止這些,只是寒舍幾月前陷入大火,現有保存的就這麽多。 這些人不是失蹤就是遭到殺害。 屍體無一不是失去了左右手,研判兇手的目的一開始就只想要手。 相信你也已經猜到了—— 她們全都是在生前和吉良吉影搭上線的受害者。 千篇一律的事件劇本都是吉良吉影在奢侈品店徘徊,物色對象,上前搭訕攀談,向對方展示自己的社經地位,獲取信任,等到目標上鉤便殘忍殺害,奪去她們的雙手。 沒想到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太多太多。 原以為那個姘頭接近媽媽的目的只是為了橫奪百年莊園,沒想到還有更扭曲、更教人噁心的原因。 殘忍、實在太殘忍了⋯⋯男孩跪地開始心生虔誠一一向每幅遺像比劃十字聖號喃喃著。 祈求主慷慨寬恕逝者生前的不慎,亦對世間的罪惡降下制裁,壓制暴徒的驕橫狂妄。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為什麼警方到現在都還不抓住吉良吉影—— 其實警方早就鎖定吉良吉影了。 只是他的作案手法過於縝密且毫無破綻,就算想把他扛到被告席上也總是苦無直接證據,加上他背後的家族勢力早就滲透國家司法的根本,檯面上就是連他的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現實就是這樣。 早人頓時更加絕望。 主啊。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再這樣下去媽媽一定會⋯⋯ 即便她背叛婚姻、參與了殺人,我也還是想保住⋯⋯ 早人的心臟彷彿活生生斷裂、被剖開一樣,嘔心抽腸得無以復加。 露伴自己移動到架前,翻出一幅焦黑的畫像,因為這幅畫不幸遭到火噬,已毀損得七七八八,只能肉眼勉強辨識出一名身材曼妙的少女抱著一隻狗的構圖。 諦視良久,童年的時光斑斕湧上心頭。 好吧,就讓我露伴為你指引一盞明燈。 畫家將畫作收到隱密深處的房間一隅,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他拉了一張高腳凳坐下來,窗櫺漏光映在他俊冷的臉以及相互絞纏的手指上。 這件事情要從兩天前的一件殺警案說起。 這位已故的警察的名字叫作東方良平,隸屬兇殺與重案指揮課(SCD1)。 15年以來一直都在積極調查吉良吉影。 早人藏不住焦躁不安的心情嘀咕一句,那又怎麼樣? 你剛才不是說整個警察和司法部門都拿吉良吉影沒辦法嗎? 不,早人你還不懂嗎? 這15年以來吉良吉影知道東方良平一直在調查自己,卻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直到兩天前卻結束了他的生命,這意味著什麼—— 東方良平快找到破案證據了! 甚至可以大膽猜想他的辦案進度已經足以令吉良吉影感受到莫大威脅所以不得不買兇殺人的程度! 這份情報對早人而言無異是當頭棒喝,但東方先生都已經因公殉職⋯⋯ 所謂的證據大概也已經被處理乾淨,真相依然無法公之於眾。 所以接下來才是我要講的重點,我剛好認識這位警察的外孫,我可以給你這個人的住址,接下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只要你答應我不要跟這個人提到我的名字,半句暗示都不行。 可以是可以⋯⋯ 早人心裡盤算要不要追問為什麼,但因為他注意到露伴心裡不愉快的情緒表露無遺而欲言又止。 畫家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自己跟這個人有不小的過節,可以的話交易就到此為止,他累了。 六、 文明累贅 早人少爺想了解真相的話可以直接來問在下鄙人我呀,都是自己人—— 難不成那位三流畫家會比當事人更懂來龍去脈嗎? 偌大的影廳只有隔著一張位子的兩人,以及投放銀幕中的犯罪愛情片《將計就計(Entrapment)》,鴛鴦大盜一來一往對白。 真當自己人就別再對我一口一個「早人少爺」,道貌岸然的口氣就跟你的髮蠟一樣噁心,聞起來像豬糞。 男孩的五官皺得似牛皮紙袋裡的相片一樣,溫膩的手掌近乎要把自己扳成身首異處。 果然被跟蹤監視了。 首先、這是「髮油」,再來它的主要成份是羊毛脂和各式植物油,比如像茶油⋯⋯ 我管它是什麼!早人怒不可竭打斷了大律師一貫的冗長說教。 總之,停止再打母親的主意,也永遠都別肖想繼承我的莊園;再說一次,「我的」莊園! 我的老天、這實在⋯⋯ 男人抽出懷兜上的方巾遮掩壓抑過度而抽動的口鼻。 早人不曉得剛剛到底是哪裡好笑,戳到這位姦淫小人的笑點。 抱歉失態了,因為實在無法想像這童話般愚蠢的想法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吉良過了很久才緩過來,愉快的淚痕全乾了。 噢、傻孩子,我就問一句,你認為你和那女人是怎麼還活到現在的? 我看上的當然是這塊圈地。 只要我一旦成為你心愛媽咪的合法配偶,將來那裡就是龜友娛樂城的腹地了。 早人愣住,一時語塞。 哎呀呀、不會吧? 看你那表情,竟然以為我在覬覦著那塊遲早要玩完的文明累贅⋯⋯ 這種仰賴剝削勞動人口的經濟型態早在中產階級崛起的17世紀就該被淘汰。 我想整個杜王區也只有川尻浩作這個沒文化又渴望打入上流社會的大老粗會願意每年燒一大筆錢來維護那棟破古堡,然而他的行為恰恰證明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低端平民⋯⋯ 閉嘴、給我閉嘴,你這個法院蟑螂!性慾倒錯戀手怪胎!像你這種無恥下作的殺人魔完全不配流淌貴族血脈! 男人忍俊不禁,猖狂的嗤笑聲不斷迴盪在整間戲院,接著又說,我吉良吉影21歲考上律師(Solicitor)、24歲成為大律師,同年受封勳爵、兩年前達成連���十年零敗訴的戰績,至今仍然保持著零敗,即將取得御用大律師(Queen’s Counsel)資格,但你知道嗎? 我這輩子最不想當的就是這個毫無價值意義的貴族—— 這身份讓我太顯眼,嚴重影響我追求興趣的品質。 早人聽了反而收起盛怒,甚至不以為然地大肆冷嘲熱諷一番。 你所謂的「興趣」,也只是恰恰證明了你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也就是等同被閹割一半的—— 還未把完整句子說完便眼前一黑,喉嚨被一條一條筋管蹦起的大手死死扼住,上氣不接下氣,顏面青紫腫脹之後陷入肌肉痙攣。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你離我愈遠越好。 男人猙獰狠毒的面孔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然後早人便失去了意識⋯⋯ ⇦ To Be Continued 一路來到了東方良平的外孫,東方仗助的住家,按了大半天的電鈴無人回應,但是通往後院的矮柵門卻沒有閂上,反覆斟酌自己沒多餘時間管它所謂的禮貌便私自闖了進去。 他很幸運,自己要找的那名少年正好好坐在那兒全神貫注地下棋,以及另一位早人做夢也沒想到的大人物也在現場。 喬、喬瑟夫.喬斯達先生! 他大概是全杜王區,不、橫跨大西洋商場之間最具有呼風喚雨能力的男人。 年輕時因為企業成就與公益事蹟便獲女王陛下封為榮譽爵士。 據早人所知,年事已高的喬斯達先生早將大半的事業宣佈交棒給後生晚輩,目前過著低調清閒的退休生活。 你是⋯⋯ 老翁瞇直金絲框後的昏花目珠。 他攀著拐杖,彎下高大的身軀為了看得更仔細。 啊啊、你是莊園之主兼企業家川尻浩作先生的兒子吧? 哦喲、喬斯達先生認識的人呀? 東方仗助托起腮幫子笑咧咧,不動聲色地對老者的黑棋動手腳。 喬瑟夫捋了捋他皚如頂峰冠雪的髭髯,舉手投足像是生鏽的發條般一抽一抽地。 男孩倒是很意外喬斯達先生竟然認得自己,明��兩邊生意的往來遠遠還算不上熱絡。 是呀是呀,老夫一個月前吩咐了孫子代表老夫前往川尻先生的葬禮致意。 令尊的事,老夫也感到相當惋惜,不過看到川尻家少爺現在振作不少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謝謝喬斯達先生。 腰桿打直後鞠躬屏氣,恭謹畏葸。 老翁點點頭,心慈面軟,目光回到棋盤,呴呴一聲,將軍。 既然是兒子的堅持,做爸爸的也不好違命了。 什、等等! 剛才不算、不算!我分心下錯黑、我是說自己的格子、喬斯達先生! 仗助雙手合十求饒,但喬瑟夫佯裝重聽不予理會,喜滋滋吃下禮盒殘剩唯一一塊的栗羊羹。 眼前父子二人的喧嚷打鬧,早人眺得出神,執著方盒的手悄悄懈下了緊繃。 七、 賊船 男孩胸口一起一伏,舌頭托出來費力得吸取氧氣,呼吸節律像長距煞車一樣逐漸平緩。 他是故意挑釁、激怒自己的,演技和台詞實在太拙劣,但在求生慾之前還是騙不了人。 弱者的膽量在吉良吉影眼裡天真得惹人憎恨。 吉良吉影何嘗不是不知道他在與忍成為夫妻之前確實不能對早人出手。 一旦早人有什麼閃失,就算是從這個地球上消聲匿跡,川尻忍那女人都會合理懷疑到自己頭上,他奪取不動產的計畫便會被迫往失控的方向發展,最終付出更大的成本來彌補他當初的衝動抉擇。 我們做個交易吧。 男孩不疾不徐調整了商業坐姿。 吉良吉影,你要是不肯,我就立刻走出這裡,盡我最大的能力親手殺死我的母親,再結束我的生命。 大律師先是瞠目結舌,然後是鄙夷不屑得奚落他,怕少爺不是腦袋缺氧太久了,稀裡糊塗忘記了剛剛是本大爺大發慈悲給你續命—— 大錯特錯!現在是我川尻早人威脅你、不得不懇求我饒過母親的命!就像你自己說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吉良吉影,你已經上了川尻家的賊船。 大律師先生你還沒搞懂嗎? 一旦母親在錯的時機就這麼沒了,那塊地不但從此與你徹底無關,你也同時失去了親自殺害母親、砍下她的手褻瀆的體驗。 你接近母親之後佈局了那麼久,難道不就是為了這兩件事,我有說錯嗎? 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說的一盤好棋,問題是你不敢。 吉良吉影恬不為怪,對整件事漠不關心的口吻說著。 少爺好了啦,大家出來混都不是吃素的,你敢動手的話早就做了。 早人抬眸搖了搖頭,銳氣未減。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們母子橫豎都是必死,我只是不要讓你贏得漂亮又有意義,就像你命人殺了東方良平卻什麼證據都沒有得到,想必你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想知道東方良平把破案證據藏匿在哪吧? 這樣啊,那倒還真的讓我看到了點東西。 大律師手臂交叉坐了下來,稍稍放下了成見。 開始正視面對這根嵌在肉裡已久的刺—— 偶爾相安無事,一疼就是疼個不分晝夜、沒完沒了,卻又遲遲無法乾淨拔除,亦不敢怠慢。 說吧,你這小王八蛋的計畫是什麼? 男孩自信莞爾,他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從生父那兒繼承了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談判天賦。 眼下這是唯一一條值得背水一戰的出路。 就由我來說服東方仗助去翻找線索,但你要給我能讓他相信我的「見面禮」,不然口說無憑也是徒勞無功。 怎麼樣,要與我來場堂堂正正的障礙賽嗎? 聽說吉良大律師你年輕時的馬術成績也是無與倫比的優秀,你和你的愛馬殺手皇后在場上完美分工的事蹟至今仍為後生所讚頌著呢。 哈、你聽聽,自己不也挺會耍點嘴皮子的嘛⋯⋯ 我吉良吉影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的請戰。 整整兩小時的電影結束,室內恢復了照明,將所有一切都通通攤在了眼皮子底下。 就給你96小時的時間,看是你先蒐羅到能成功將我判刑的犯罪證據,還是我能在四天之內和你親愛的寶貝媽咪順利共結連理⋯⋯ 對了,我也不跟蹤你了,就算出逃我也不會怪你,總之你就在剩下的時間內好好去做你的,順便規劃一下後事。 男人不自覺嘴角抽動。 不一會兒,吉良舉止斯文往方巾倒入了什麼,強行讓早人吸入。 男孩稍微掙扎幾下後便昏厥倒地,等他再度從一樣的大廳、一樣的位置醒來,吉良坐過的椅墊下多了一塊木製矩盒。 這玩意大概就是那男人所給的答案了。 而現在,這塊方盒就這樣呈現在喬斯達父子面前,早人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直說東方良平是吉良吉影委託安傑羅當街襲殺的。 如果不是像吉良那樣擁有尊貴的勳爵身份以及龐大的家族勢力給安傑羅提供保護,區區一個地方混混是不可能有那個膽量去動重案組的執法人員。 這可真是不得了的消息。 喬瑟夫摘下了絨線帽,露出白花花的鬢髮,臉上像是有一道漣漪劃過,扭過頭瞅著兒子。 仗助你認為呢? 少年大眼怔怔在忖度什麼,想了一會才開口。 啊啊、外祖父拼盡全力只想守護杜王區的心情,從小到大見證著的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我也相信外公的死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小鬼頭,你說吉良吉影殺死我外祖父的證據就在這個小盒子裡是吧? 話說,這塊正方體長得可真古怪,沒有鑰匙孔,唯一看得出像蓋子的木板又與盒身牢牢得互相緊咬著一樣,怎麼扳都扳不動。 早人說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最好小心翼翼對待它。 機關盒呀,真懷念。 以前帶著孫子到世界各地旅行,在不知哪裡的唐人街市集還有買來打發時間過呢。 老人探出飽滿風霜的臉湊近,他粗厚到彎不過來的手指在黑白二色相間的巧板上一塊又一塊滑動。 哎喲,俺老了,眼睛不好使呀⋯⋯ 我來吧,拆解拼裝東西我可是很GREAT。 仗助接過盒子試了又試,直到巧板完美拼成一黑一白的棋盤格子,喀啦一聲,盒蓋終於撬動,裡頭裝著一顆離體的藍眼球。 皺縮、發黃的的鞏膜,虹膜捲輪也了無光澤,猶如殘損蝶翼,混濁不清。 早人雖然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在巨大的視覺衝擊下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直直吐在仗助的名牌鞋上。 八、 恩情 乾癟宛如一張表皮曬出小疙瘩的柿餅,輝映不出任何存在,只有虛空。 黛赭色血塊之於眼白如同水墨畫暈染,彷彿可以嗅到腐敗的腥膩味在氛圍之中彰顯暴虐。 仗助回想起那天醫院通知家屬,說明外祖父生前簽署同意器官捐贈,當下立即執行了摘除眼球,以取下眼角膜與鞏膜組織,但他沒想到外公的眼球最後是落入吉良吉影手中。 正當仗助更進一步揣想,喬瑟夫朝他大吼:「仗助快扔掉!這顆眼珠有問題!」 一團猛烈火光與爆破聲劈頭劈臉一同迸發;彈指之間,血肉模糊濺鍍在純白的籬笆上,少年的手指就這樣真的、一截接著一截活生生被撕斷、彈飛,跌撞在板子上,砸出好幾條血痕子涓涓淋漓。 早人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木然愣著,抑或在多次衝擊後再度暈厥。 早該意料到還是被吉良算計了,而且是換成他人來承受代價。 喬瑟夫.喬斯達深怕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母子往後的寧靜生活會受到媒體的打擾,便火速將私生子隱密送往直屬集團的私人醫院。 所幸仗助的十指歷經6小時搶救後,肌腱、神經、血管⋯⋯等,已全數復位成功。 因自己不嚴謹的策略而連累到無辜的人。 早人強忍懦弱的眼淚,氣憤他有什麼好哭,連傷患自己從斷指到現在甦醒了都沒掉過一滴,而且還一派輕鬆說道被叮囑三個月不能碰水,他已經開始感覺到接合處在起癢了。 早人,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 我想我知道外公把吉良殺人的證據藏在哪了⋯⋯ 東方良平自知一向對瑕疵零容忍的吉良吉影已經在著手買兇,隨時會拿下他的命。 為了不讓家人無端被捲入,他明知在受到監聽的情況下對仗助隱晦地提示了地點,把最後一絲希望曙光寄放在他的16歲外孫身上。 而現在的仗助因為剛才的爆破衝擊,已經明白了外公當時話中真正的涵義。 仗助喚著喬斯達先生,老人目光如炬,說他也正有此意,父子此刻的心意相通。 接下來緝拿吉良的計劃他會一手包辦。 老夫不能放過任何傷害喬斯達家族成員的陰險罪人。 那我��?我該怎麼幫助您,喬斯達先生? 不,早人你回去吧。 仗助無手可用,只好像貪玩胡鬧的柴犬一樣,頂著他最自豪的力怎頭撞了下男孩飽滿額頭。 嘿,小鬼頭,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去細想外公這些年被高層強行壓案的委屈,就當作還了這份恩情吧。 另一邊,吉良吉影像是信了早人的威脅一樣,再也沒輕易離開過川尻忍身邊。 推辭了所有預定的出庭行程,即將到手的「御用大律師」資格也被擺在了一邊。 兩人如饑似渴不停纏綿,而且樂此不疲。 吉良雙臂一鬆,從肉壺溜滑退去,像是擠到彈簧一樣身體各自滾臥到在床沿氣噎喉堵,連腳趾頭擰緊床單的摩擦聲音都聽起來軟呼呼。 窗外火傘高張,打落下來的金箔碎屑塗灑在男人脊柱溝壑的兩側,由上往下延伸到夾形臀線。 忍入迷地意淫起男人那對連結腰椎與髖骨的凹窩在搗鼓時、痙攣時,還有當自己的手冷不防倚著它使他起觸電反應一樣的變化。 而後又細數吉良性愛的表現是浪漫的。 堅挺的鼻尖犁上塗滿蜜粉的乳房殷勤耕作,厚實的手指如耖具一段又一段掘鬆直達蓄洪處,嗯呼,腳弓著後跟挎在吉良的頸後聲嘶力竭,渾圓的指頭沾附巴氏腺液摩挲刮弄著陰核輸送快感,下唇的釉都被她全部吃完了。 數日下來,膽子也漸漸被養肥。 這對淫棍騷屄激烈交媾時晃響手搖鈴,披頭散髮的女主人撐伏地毯,開始斥責著犯錯的新僕。 大律師面無表情拤著腰窩從後面貫穿了女人,肉與肉蹦噠蹦噠;面紅耳赤不知是喜迎高潮還是詈罵上癮,擒到什麼就開始亂砸發洩,卑微且驚恐的下人們依舊垂顏不語。 姘夫繳械了,扶著忍狹窄嬌滑的肩頭,她兩眼上吊彷彿靈魂被掏空,回頭又是笑吟吟發放豐碩的勞動酬勞,底下只求溫飽一頓的奴僕自然也就沒多說什麼。 激情數回,忍早已對這個性慾無窮無盡的男人不能自拔。 他們可以做愛同時聊著珍.奧斯汀、倫敦時裝周、菸草、分析哲學⋯⋯ 吉良總能侃侃而談,也不吝嗇地對忍的洞見表示欣賞,這是她在上一段纍紲般的婚姻不曾擁有卻做夢都在冀求的。 大律師吻著作為定情信物的貓眼石,幽深瞳孔宛如攝人魂魄的無底洞,簇���著慾望,夫人腦袋一陣嗡鳴。 後來忍在母子獨處時光採取旁敲側擊,對兒子訴說期許—— 你應早日成為像吉良先生一樣的紳士。 然而從早人難以掩藏的肢體表情來看,忍無須往下試探也明白了答案。 九、 再見了 我把早人送走了,就在半夜,飛往日內瓦的航班。 夫人語氣平淡,彷彿是在下令對一匹有腳患的馬進行人道毀滅(Put Down)一樣,放下了她身為人母的桎梏。 未亡人的娘家與聯絡的該間英式貴族學院素來交好,他們不會虧待小犬的。 況且早人也快到了恰逢11歲的入學門檻,即將進入青春期的孩子會受到大腦前額皮質與邊緣系統驅動,它們掌管人的情緒衝動、人格表現以及理智判斷,且渴求著大量的多巴胺刺激。 早人現在的性格雖算溫馴平和,但難保往後不會因為母親才守寡三個月就動了二婚念頭,哪天讓家庭生活刮起一檔腥風血雨。 夫人這麼告訴吉良。 說白了就是,川尻忍動用了最粗暴、最不講理的方式讓兒子對她的行為無從置喙,沒得商量。 她句句言語濕潤了早人明亮的眼眸—— 他選擇屈服了。 於是母子在機場珍重擁別,男孩這一去就是整整八年的揚帆遠航,屆時回到杜王區,想必他也已蛻變成為更穩重、不再仰人鼻息的正統接班人。 忍其實早就知道早人在暗中調查他父親的死,從她已有時日沒再看見早人對那枚藍寶石戒指作禱告起⋯⋯ 以早人過人的洞察力又怎麼不會懷疑自己就是這場謀殺的主犯之一。 但問題是川尻忍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那天面對擁有35年辦案經驗的東方刑警,神采奕奕向她展示搜索票時,無路可退的她也只能借助吉良先生的手除掉東方良平這個後顧之憂。 眼下夫人唯一還沒有放下的正是早人,也是她在這世上僅有的血緣之親。 兒子和母親情人的關係水火不容—— 當然了,她並非眼盲,只是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罷。 忍甚至很確信他倆一定私下針鋒對峙過了,也正因如此,只有她親手把早人囚在森嚴戒備的寄宿名校才能讓吉良先生打消對早人的心思。 吉良尋思這發展也不是最壞的,他至少有更多時間去誘惑夫人,以後還有很多方法可以慢慢折磨這對母子,比如讓那女人臨終前知道她膝下的孝子可是毅然決然把她的命硬生生拽到到風口浪尖上呢。 夫人拈來一條包覆油亮糖衣般的菸斗,讓大律師親自為其炊升水汽。 瑩瑩火光的菸絲在缽裡寥如晨星點綴。 女人妖嬈地㘅著馬嚼子一樣硬撅撅的直柄,露出整齊的皓齒。 手指搔弄錦緞一樣光滑柔軟的髮梢,對著鏡檯倒映的男人塌腰抬臀,撥奏他的情慾。 吉良抽出她嘴裡的菸斗,拽長晶透的銀絲,嗶啵斷裂,從忍的嘴角滲漏滑下。 馬眼噙著鮮液往子宮口橫衝直撞,拳拳痛擊著酪烈的嫩肉,要熔煉化為一體似滋滋作響。 這時的忍卻驀地想到她幼年學小提琴運弓時總有破音,拉出來的音色扁扁的,過於黯淡。 也許是松香末沾黏太多,又或是弓壓迫弦過猛而吱吱喳喳的,但這些她都不以為意,反而打從心底認同她有意無意製造的狼嘯、沙啞,以及共鳴不集中的異音,像這樣不被世俗讚揚甚至賤視的共振和弦才能代表她。 女人把自己串在肉莖上律動,琴弦咿哎咿哎得失控走音,沒有一點尊重。 夫人輕點、喔嗚。 肥圓有彈性的陰阜順著根俯衝,推搡著陰囊,恣得很。 男人嗚嗚咽咽,夫人別、小的受不住⋯⋯ 啊哈、別⋯⋯ 絕頂高潮後津液順著大腿潺潺而流,這是吉良吉影生平最愉悅的一次射精,他甚至目睹了鏡中自己猶如佞幸的痴態,心有介懷卻又無法抽離。 大律師需要滋補,親自下廚煲了一鍋魚湯,灑了海鹽烘托魚的鮮甜。 夫人呷了一口,廚藝極好呢,果然是懂得過日子的男人。 贏了⋯⋯ 這場對上早人的戰役是吉良吉影發揮極致的爆發力一舉奪魁。 再後來,吉良打聽到東方仗助向學校請了半年的假,理由是腮腺炎,是種會通過飛沫與直接接觸傳染的病毒疾病。 以現在的醫學技術,治療用不著花上半年這麼久—— 這代表東方仗助已如實收到了他精心包裝的「見面禮」。 但怪異的是,再繼續往下調查會發現東方仗助人不在家中休養��也查不到他在國內哪間醫院或旅館入住,更沒有出境資料。 這是怎麼回事? 大律師愈想愈不對勁。 他調查過東方家,母親是名教師,十七年前與一名美籍飛行員有過露水情緣,關於仗助的生父情報就斷在這裡。 然而此時的吉良吉影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麼人⋯⋯ 老翁下了轎車將東西揣進懷裡,顫顫巍巍走進蘇格蘭場。 交談了三小時,吉良大律師的公寓就被端了,包括他所飼養的英國短毛貓。 警察廳對外正式宣佈「川尻浩作汽車炸彈案」與「安傑羅襲警血案」兩案重啟調查。 十、 上帝的恩典 消息靈通的吉良終於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盛怒的喬瑟夫.喬斯達動用了他在警界與司法的人脈,以東方仗助生父的身份提供了那些東方良平犧牲生命也要守住的證物,也正因為這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新證據,警方得以在持有手令下強行進入吉良的公寓,並成功解碼了他紀錄在筆記上的加密文字,上頭詳細記錄了飲宴的時間地點,也因此曝光了檯面下順隨沉浮已久的司法醜聞,其中牽扯出百名司法官與調查官的瀆職事實;權威機構見事態重大,當即同意針對吉良吉影擴大偵辦。 安傑羅出於對東方良平的恨意,屢次拒絕供出幕後主使,並在等待移送中自縊死亡。 這讓吉良爭取了一點時間順利乘上一艘事先敲定好的高級遊輪,並使用了假身份、假護照登船出航。 原本並沒打算帶上川尻忍,甚至當機立斷親口向女人坦白了自己的一切,比如接近她只是看上了那塊莊園土地的商業價值,以及他吉良吉影本人就是十五年來針對富家女性的戀手殺人魔⋯⋯ 我又不是昨天才出生,早在奢侈品店被你搭訕那天我就調查過你。 川尻忍以一張混色絲巾包住大片後腦勺,在頸子處繫了個結。 黑色皮革手套以及寬大過長的卡其風衣,在當時算是隨處可見的時裝搭配,在甲板上眾多女客中像是隱身了一樣。 她啜了一口橙汁,直說她也許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 擺脫窮極無聊的婚姻生活。 每天過著提心吊膽,隨時會丟掉小命的高風險生活,簡直就是上帝垂憐她所賜予的恩典。 吉良吉影只是淡淡地回應只要不扯他的後腿就好,上岸後兩人就各自分開,生存逃亡彼此就各憑本事吧。 他們來到船尾的按摩浴池,吉良相中了一名獨自欣賞蔚藍風光的女子,對方顯然也有意思,四眸相互傳遞撩火情意。 身為女人的忍也不可否認,她真的很美,柔若無骨的手指遊走在鵝卵一樣的臉龐,於是只好識趣地表示有預約美甲,走之前不忘瞟向吉良盯上的女子,晚娘臉嵌著兩弧瞇起的黑銅線,透出寒意。 深夜,她被男人的動靜吵醒。 吉良任情適意拋出一截濕淋淋的手掌,紫色的血管在薄如蟬翼的皮膚蜿蜒泅水。 忍矚了一眼對方蓬勃熾盛的下身便明白他的意思,徑自退去一身大圓點的絲絨睡袍,男人卻阻止。 不不、用妳的手、幫我。 幫我⋯⋯ 扼住女人,一刻也不想耽擱,操縱提線木偶似向胯下恣意撫弄、揉搓,莖身熱切回應著。 指尖修剪成瓜子殼兒的形狀,撣著冠狀溝裡的珍珠疹,猶如剜挑丹紅潤澤的蚌肉。 細心指導她不同的手淫技巧,馬眼涔涔一圈尿道球腺液。 蛋清一樣透明黏稠,又能拉成絲,具有把玩性⋯⋯ 忍相當難為情,一根手指上下撫弄著根部的那塊肉,摸起來幾乎像一條挺立的韁繩,吉良說玩得好就絕對不是普通的舒服,是能讓男人們陷入癲狂,通往極樂天堂的敲門磚。 嘶—— 太棒了! 男人不負恩澤,滿意地將舌頭伸入她的唇瓣,敲探榴齒,互品粗糙的味蕾。 散落的髮絲縈繞屍手,指甲蓋上的彩膠裂成鱗片狀,痛苦得呲起牙。 妳不會怪我吧? 吉良黑艷艷的瞳仁射出狡猾的目光,眼神彷彿是這麼說著的。 髮際的兩束金色從額顱流淌下來,各蜷成一片,沾著汗珠。 不像之前討好女人的性愛,而是沒打招呼便霎動突進濕熱的膣穴—— 原來如此,這就是得到殺戮快感後,徹底勾起昂揚慾火的吉良吉影。 貪得無厭地鑽鑿內壁,縱著自我胡攪一通,把玫瑰色的鮮唇肉翻出來見人,淫液水珠四處飛濺。 顛簸一陣子後,殺人魔的子種深埋進忍的體內,夾抱乳色泡沫從花苞內溢湧而出。 那隻斷手後來被隨意棄置在某處廚房倉庫的冰箱。 接著他們在郵輪附設的小教堂低調地舉行了儀式。 沒有正規主禮人與神職人員在場,而是花了錢僱傭一名服務員為他們宣誓。 聖父聖子聖靈將保佑這對新人,賜予恩惠與心靈上的平和。 只要履行誓言,跟隨主的旨意,你們必永居於安樂,迎接永生的到來。 阿們。 婚後吉良繼續著獵豔,每次都會把不同外面女人的手帶回套房,介紹給新婚妻子,並解釋和這位手情人如何相識相戀,最後再把妻子摁在玻璃幕上盡情肏翻,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盡。 與其說這是在懺悔或者施予威壓,不如說一切不過是場角色扮演遊戲—— 他們現在對外的身份不再是吉良吉影與川尻忍。 偶爾吉良會把女朋友裝在老婆的香奈兒裡,在交響樂餐廳趁著其他賓客的視線都集中在表演舞台,吉良掏出大理石色的女朋友像順著皮草一樣愛撫著老婆的大腿還有會陰,以及女人更私密的禁區,希望增進她們女人之間的感情。 這時登台的賣藝人從大提琴箱撂出一把標準軍用步槍,掀開布幕後大概二十來海盜,人手一把半自動手槍,紛紛躍下觀眾座席開始洗劫財物。 吉良聽聞海盜一般劫財不害命,心想只要聽從他們支付贖金八成就沒事了吧。 但、不幸的事卻發生了⋯⋯ 其中一夥眼尖識出他和忍是國際重大通緝在逃犯。 兩人的身價加起來根本遠遠不止這些,簡直如獲至寶。 海盜們得意竊喜,甚至已經在商議如何與蘇格蘭場作人質交易。 吉良知道這群亡命之徒已經不可能會放過他們了,即使被交予司法裁判也難逃終身監禁,對無法抑制殺人衝動的吉良來說已與宣判死刑無異。 他想起那個羽翼未豐的毛頭小鬼在電影院說過的話。 贏得漂亮又有意義。 吉良吉影的馬是他親手射殺的。父親吉良吉廣這麼告訴自己,貴族是要盡義務(noblesse oblige)的。 所謂有錢有權的普通人最多就是社會菁英,他們不需要對平民負責,但是貴族要。 當貴族的馬再也無法為社會帶來價值,牠的生涯就必須結束,停止繼續佔用有限的資源,否則無法對供養貴族的平民交代。 吉良吉影依然認為父親的這套理論是多麼的過時、經不起邏輯論證,也是他很抵觸貴族身份的原因。 他的殺手皇后就算贏得漂亮又有意義,最終也難逃人道毀滅的命運。 他堅定心志地引爆了郵輪上的柴油,客艙、酒吧、甲板、駕駛艙⋯⋯ 通通都是吉良在事前就安裝好的炸彈。 他在四處與那些女人耳鬢廝磨之時,另外的目的也是在巡視那些炸彈,以及深度摸索整艘郵輪的結構,比如監視器死角,也因此使他得以完美處理那堆麻煩的屍體。 舷窗受到爆破衝擊通通被震碎,火舌在船體亂竄,隨後開始傾覆,如猛獸咆哮的海水大量填灌船艙。 這宗郵輪引爆事件最後造成1,300多名乘客、船員死亡,其中包括杜王區最惡名昭彰的連續殺人魔,以及陪同其犯下殺夫、教唆殺警罪刑的莊園毒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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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4/仗億] 認知障礙&浣熊
一、 認知障礙 億泰就和平常一樣串門找仗助玩,氣氛對了就打個炮什麼的,怎想過他的玩伴東方仗助冷不丁地抬頭便問老兄你誰啊,億泰起初以為這傢伙睡迷糊,後來對話愈發詭異,來回都在各說各話,顯得億泰整個人滑稽又尷尬。 仗助說他不是億泰,他絕對不是虹村億泰。 聽他語氣是認真的,還打算抄起瘋狂鑽石送客,億泰著實大吃一驚,映上全身鏡瞪大雙目,確認自己的外表根本沒有發生變化,億泰還是億泰,反覆除錯各種為什麼。 難道仗助是中了替身攻擊? 那個可靠的JOSUKE? 看樣子是仗助大腦的某一小塊區域細胞產生了異變,這導致他對億泰這個人的認知出現了判別障礙,即使本人就在面前,對仗助來說卻是別人,然而腦袋駑鈍的億泰卻拿它毫無一點辦法。 「我是億泰啦!」 「你才不是億泰。」 億泰震起胸膺發出輕蔑鼻哼道:「那好,你來告訴本大爺怎麼不是億泰!」 仗助扳起臉扭鬆邊上金釦,將手噌得伸進藕合色的上衣摩挲,抿嘴嘖嘖:「你給我聽好了—— 億泰這傢伙呀、對他的肉體非常自豪,最喜歡找我吹噓全身膚色曬的很均勻⋯⋯」 我哪有喜歡吹噓—— 本人心虛地嘀咕。 仗助接著說:「最重要的是、因為三不五時去接受托尼歐先生的重生料理洗禮,整個人脫胎換骨以至於全身肌膚摸上去總是特別光滑。」 說完開始揉捏億泰的大胸肌,表情陷入迷惘。 ⋯⋯好、好吧,確實光滑又粉嫩。 尤其當我玩弄這對乳尖時會發出弱氣又猥瑣的哽咽聲,的確和我印象中的億泰差不多。 手中依然拉扯著那對玩意,像是故意的一樣。 正當以為仗助終於肯相信是本人,情況直轉急下,不知為何拿出正二八擺的架子,仍拒絕承認他是億泰的事實,他說:「這也沒什麼,熱愛保養皮膚而且叫聲噁心娘炮又不算什麼稀有種—— 所以你有可能不是億泰。」 億泰真是被他的多疑急死了,捧起這渾蛋的臉,直視美麗湛藍且令他心生嚮往的大眼瞳,試圖喚醒他該死的認知。 兩人都禁不住面頰潮紅,仗助抹去嘴角的唾沫驚呼,你到底從哪得到的情報? 吻技不但跟億泰一樣拙劣,甚至連齒形還有嘴巴裡的氣味都一模一樣,你這半路冒出來的變態基佬到底是誰? 因為老子你他媽就是億泰啊大哥! 正當億泰打算離開現場出外尋求支援,仗助又出其不意提議:「既然我跟億泰兩人在一起時是彎的,顯然易見⋯⋯ 我也已經被你給弄硬了,你也很想要吧? 基於這點,也許我們應該透過打炮自證你的身份。 」 億泰愣頭愣腦思考起仗助的說法,哎呀、破罐子破摔吧。 傻呆樣提問仗助,那他如何一邊辦事,一邊判斷他是不是億泰。 「如果是真正的億泰會喜歡讓我的龜頭在入口淺水帶徘徊一下,然後再趁其不備貫穿到底,興奮時他的兩條腿會緊緊纏住腰際,哭著任性央求要我說,那個、就是我愛你⋯⋯ 」 也許是最後那個關鍵詞,億泰即時捕捉到仗助眼神閃爍,態度又彆扭起來,又補一句:「反正老子幹嘛跟你講那麼多,如果你真的是億泰應該就懂我在說什麼啦!」 於是兩人照著劇本歡愉表演著。 碧眼白臉低頭耳語:「天啊你的身體真的超GREAT⋯⋯」 說得億泰汗毛豎立,心裡五味雜陳。 上一刻還和自己調情,下一刻仗助的表情愈發不對勁,欲言又止,最後還一副委屈兮兮地拔出來揮灑在身下人劇烈起伏的腹部,腥黏的漿體緩緩流淌在柔軟的緩坡,倚著焦躁不安的節奏,口中念念有詞:「不行的呀,本大爺真是太遜了⋯⋯」 埋進枕頭歇斯底里,一會又翻身兩眼發直盯著天花板。 「這感覺實在太詭異,我能從你身上找到億泰的任何影子,但這些資訊在大腦中各個組裝起來後卻反而大大得失真,這到底是什麼? 你…… 到底是誰?」 億泰真希望出現認知失調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再克難的困境仗助總會有辦法的,就像那天他和重重在爭執餐費均分,重重拋出收成者為他漁獲的折價券,強死賴活這攤不肯出半毛錢了,仗助搶過來撕成碎片又發動瘋狂鑽石修復,但是日期數字的排列組合卻動了手腳-- 什麼嘛早就過期了,殘念~ 最後重重還是把自己那份老老實實得付了。 就是這麼可靠又聰明的男人。 「我快演不下去了,愚人節快樂啦!」 指尖輕佻地躡起億泰的鼻子捏圓搓扁將他拉回現實,深邃的湛藍是笑得那麼純摯美好。 fin. 二、浣熊 露伴老師的編輯為了商談故事的走向,隻身登門拜訪,露伴也妥善盡了他該做的待客禮數,原本會是普通且順利的洽商時光。 兩個醉眼朦朧,看上去是高中生年紀的大個子少年就這麼一絲不掛地前後下了樓。 作為編輯的青年不禁「欸?」的一聲,因為腳步聲之大,露伴老師卻毫無反應還繼續說著他打算發給主角搭檔熱呼呼的便當之計畫。 第一浮現在編輯腦海的念頭是他是否該裝作沒看見,也不要提及? 這麼說吧,假設日本電車上出現了一個神經病兀自在車廂的一處角落瘋言瘋語著,普遍的日本國民會做的反應不會是盯著此人猛瞧,也不會是當下汲汲營營和旁人討論,而是選擇假裝不知道,避免和這個所謂的瘋子的視線對到而作為自保。 不招惹無法預測之人才是上上之選。 即使佯裝不知情,年輕的編輯還是禁不住想窺探未知的慾望,以曖昧的餘光小心翼翼品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少年們下樓時,從看見到選擇迴避,那短短的反應時間,幸好編輯還是記住了他們的臉,其中一個少年看起來像是混血的,臉蛋標緻、劍眉星眸,其實還挺帥的這個人⋯⋯ 兩人頂著一大一小的力怎頭,明顯看上去就是個不良仔。 他們一定很熟悉老師家的格局,隨意打開了冰箱咚咚咚地移動物品,聽起來並沒有找到他們滿意想吃的食物。 那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混血臉還抱怨起來,說露伴這傢伙的收入那麼高,他家大冰箱裡面卻只有一盒一盒根本塞不滿牙縫的健身餐,連塊冷凍牛排或冰淇淋都沒有,這傢伙是仙人嗎? 另一個臉上劃了兩條棒球縫線的少年,扯著粗獷沙啞嗓音說道:「自從我們學校附近開了一間健身房他就開始這樣吃了,是個徹頭徹尾的健身狂魔。」 清晰立體的對話,帶有挑釁,編輯是確信露伴老師鐵定是知道他們的存在,尤其混血男提到仙人時,老師說話同時眼白微微上吊,骨瓷杯耳中的手指難以掩飾他的心煩意亂,嘴角是不平靜的海面波動,積纂能量隨時準備釋放的湧浪,跟什麼人賭氣一樣強忍發作的衝動。 不用誰說吧,看就知道三人之間有什麼隱情。 兩人的行為甚為高調,很難不引人側目,還打情罵俏捏起對方屁股說看你這坨抖動的泡泡肉,你也要多學學人家健身吧! 接著少年的注意力又轉移到老師各式的義大利古董收藏。 「仗助你看!」 棒球縫線臉一手是華麗的紅金滾邊水果托盤,另一手是價值不斐的聖母銅雕燭台。 榮譽乃吾命。 少年試圖詼諧扮演圓盾劍士,成功逗樂了他的朋友,抓起作為素描靜物的假體扔出,地板都是磕磕碰碰的蠟屑。 看我看我!從老師衣櫥拉出來的紅色羊毛針織衫隨意套在頭上,站在少女掛飾旁。 像不像、像吧! 喏,你少了這個。 將鮮花,真花,往死裡攥著,折損在溫膩的掌溫中,就像這棟原本有著高雅品味的房子一樣。 編輯自然已經無法集中自己這邊的公事,連老師的草案都沒往心裡擱,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已經到了無法坐視不管讓老師家被糟蹋得滿目蕭然的地步。 編輯最後輸給了好奇心鬆口了,老師、他們到底是誰? 意料之中,露伴老師心如死灰,眼神比他的造型耳墜更鋒利,簡直是正架著編輯的喉嚨,秉著敷衍的態度回答:「浣熊。」 側眼瞄了編輯那張沒有獲得滿足且越發不解的神情,他倒抽一口氣,甩了甩手。 「浣熊啦浣熊,你不知道現代為了融入人類社會的浣熊已經成精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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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R/明冴] Risk Lovers
「你就別垂死掙扎,作案鐵證就在你從暗網交易的報廢車裡吧,還是你想要我上繳你使用的比特幣帳戶?」 明智亮出了他的王牌,直勾勾注視雙目,兇嫌反覆確認他的唇形後一切都變了樣。 「不、不可能⋯⋯ 這不可能!」兇嫌瞪大雙眼跌坐在地,連同牛皮紙袋中的一疊現場高解析圖散落,望而生畏,方才的囂張氣焰澌滅無蹤,與其說是心虛,更像是根本沒有想過會穿幫而驚詫萬分。 雙向鏡一端監視著的刑事與高層交頭接耳,他們一同見識了十分有意思的畫面—— 為了突破兇嫌的心理防禦,讓他親自朗讀受害者的死亡敘述,更不用說試過帶兇嫌到殯儀館參與受害者遺體的解剖現場,但是他始終都保持著極端的冷靜。 無論口氣、微表情、四肢動作都毫無破綻,卻被一個未成年偵探的幾句話給輕易撂倒。 「交涉結束了」 明智擺頭飛瞥,安心定志地朝長官方向禮貌性點頭,摭拾地上觸目驚心的圖像,明智毫無膽怯。 或許他才是這裡最具威脅的。 這是明智吾郎作為偵探王子爆紅後接手的第一件高智慧犯案。 兇手為了偽裝成密室殺人,花了數年時間秘密鑽研佈景技術用來搭建假現場迷惑第一發現群眾與警方,唯一的破口就是兇手以為妥善解決了作案工具,藏匿的關鍵還是被明智掌握到了。 就在殿堂裡。 當時一件又一件懸案被漂亮偵破,坊間內的懷疑論者開始蠢蠢欲動。 由於明智過人的觀察力,知曉過於不合理的破案線索,完美精確到反而可疑的演繹方式,說不定一切全是自導自演。 「才不是自導自演,是你們程度太差了」 瀏覽了幾頁討論板,明智被這些瞎三話四的陰謀論逗樂了,或許是被環境的爵士樂營造的愜意氣氛所感染,指尖還擱在杯緣,享受以雙芬茶為基底,葡萄液、米果仙貝以及無花果裝飾調配的冰飲,茶香四溢,就是太甜了。 座標不在他的愛店,但這裡的品味、情調仍然使明智感到放鬆。 「妳遲到了⋯⋯ 開玩笑的,晚上好呀」 明智悠哉睇一眼女人迅速舉起高吧桌上為她準備的馬丁尼,一飲而盡,接著儼然氣貫丹田,一氣呵成: 「業界標準月結80件案子,但平均月受理的案件數是150件,考慮到作息與出庭程序,換算後就是每三十分鐘內就必須了結一件案子,所以你最好——」 「所~以、我保證這是相當於80件案子的價值,很划算的投資不是嗎?」 哎。 新島冴一屁股坐下來,無視少年的春風滿面。 酒精催使的魔念下,腦內啡製造的幸福與愉悅感飛速蔓延著整個世界,但不至於神智不清。 「答案目前是不,我的上司太喜歡你」 冴敲定著筆電繼續趕工,不過明智很清楚她還是來了,說明這女人對交易感興趣,但附加價值還不夠打動她。 「我知道妳不喜歡太能幹的下屬,這會威脅到妳在職場的地位,小的我懂、我真的明白,但聽著—— 一個優秀的上位者要懂得授權、懂得發放低分值的業務,不要讓那些繁瑣又沒有價值的小事絆住妳」 「接著說」 「我在幕前以妳的名義讓刑事組配合我,妳再佔有著我的成果滿載而歸,幕前幕後兩套遊戲規則,妳不想浪費時間交涉的當事人可以甩鍋給我,如果妳要問為什麼,最近網路在傳自導自演的陰謀論,我只能選擇跟執法者合作讓他們閉嘴」 明智開的條件其實並不差。 冴停下了勞碌的雙手,在螢幕後思索一番。 平心而論,冴見識過明智現場推理的功夫,確實高水準演出,如今他願意拱手交出他的情報與物證,這對警方確實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明智想要交換的是政府部門給他的背書,破除民眾對他的質疑,同時讓他能在各個案件現場以及國家級資料庫之間行走如意,但風險不是沒有。 「哪怕只有一次,你的推理若出錯了,我們是可以把你推出去送死的,甚至是會比對付罪犯更加不留情面的方式,相信你是清楚這邊生態的」冴以恫嚇語氣試探。 「如果我堅持我是不會出錯的,妳願不願意在我身上賭一把?」 說完取下左邊的黑色皮革手套,他的五指修長如立於寒天的消瘦白樺,指甲方方齊齊,沒有一點闊角,收斂的、伴隨冷意的,在冴的眼眸反光中像塊白玉一樣。 似乎能隱約聽到賭場精心安排的快節奏音樂,高亢興奮的薩克斯風在腦海中吹奏,令人心跳加速的鋼琴滑音劃破了思緒,幾乎碾壓店內本身的慵懶藍調。 「很有趣。 但『你是如何判斷我是你的最佳人選』,這我得聽一聽」 冴抱胸還不願示弱,別忘了她是吃談判飯的,這點報價還遠遠滿足不了她。 明智識相得抽回了手,他知道這女人不好惹,也許是爵士樂的作用讓他太放鬆警惕了,但是一切仍照著他的劇本進行。 「必須是妳。 我們都是打雙贏局的,這次我贏、下次還是我贏。 這麼有魅力的正義遊戲誰不喜歡?」 明智提起了銀色的鋁合金公事包,轉動密碼鎖,取出一份圖文並茂的報告遞交到另一端。 「冴姐比那些只動口不動手的公務員們可靠多了,小弟可是觀察了妳很久、很久⋯⋯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希望那些被我粗心遺漏的報告是被冴姐拾獲到」 新島冴眄睨著這些「失物」良久,時間彷彿靜止。 爾後又看了明智,少年眉開眼笑,明眸皓齒,含情脈脈地托著腮,冴才注意到他笑的時候,水潤細長的睫毛會反射出霓虹的氬燈,照著他的半張臉又粉又紫。 浪漫的樂曲緩緩淡出,女歌手清唱了一段小調,一鳴驚人,倏忽為聽眾帶來不同以往的悸動。 她已經分不清她的漲紅是因為酒精還是此時此刻對絕妙音樂感到澎湃,抑或是冒著風險坐在這裡。 而敏銳的少年冥冥中察覺到了,在女人的心中好像有個龐大的什麼正在建造著,堂皇富麗,充滿著活力,是座永垂不朽的不夜城⋯⋯ 也許他遲早是要前往那裡,與她見上一面。 fin. 解釋一下,Risk lover這詞看起來有點中二,其實是投資術語「風險愛好者」。 所以這是在講關於拉人一起搞HYIP的談判故事,跟本來預計要寫偵探劇方向完全不一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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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5R/明冴] 笹葉
自從明智學會利用易裝躲過瘋狂粉絲的糾纏,第四次時果斷穿女裝上街去了。 仙女般橄欖亞麻棕接髮,別緻的蕾絲緞帶髮箍,一身亮片星空漸變長紗裙⋯⋯ 糟糕,好像太招搖,這不是反而變成高回頭率的千禧年蜜糖系正妹嗎? 「不行、完全不行,這妝太濃了吧,您以為我是去參加真學姐的母姊會嗎?」 明智悄悄抹除眼尾外溢的白色黏膠,問也沒問直接奪走新島冴手中的遮瑕筆將誇張的黑色眼線描得再淡許多。 「013的唇蜜借我了。」 「不准!這是Dior限定,我最喜歡的色號,胭脂蟲含量還不少,自己都捨不得用。」 「虧妳會挑這種顏色,我說啊、您也該認清您這年齡已經不能裝可愛了的事實。」 眼前的女裝少年在一年前初相識之時還滿嘴恭維話,態度又溫文含蓄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迂迴地戳她心窩子,甚至一下子從聊公事逾越到床笫之歡的關係。 「不好意思,阿姨我已經吃慣焗燒鱸魚和豆腐料理,沒辦法招待妳吃甜滋滋灑上跳跳糖的冰淇淋鬆餅⋯⋯」 冴姐拄起筷子將一排大魚骨抽出,骨肉分離,蘸著白飯。 「呵呵冴姐會說笑,能和姐姐一起吃飯,不管吃什麼都是最美味的。」 專業級展開豁達的笑顏,有模有樣夾取笹葉掩蓋殘缺不雅的魚皮與刺。 明知道「甜食控」只是檯面上的人設,這婆娘真難伺候。 明智表裏不一地為冴姐添杯清茶。 「我聽說了,被交往不到兩天的外送員男友甩了的事,妹妹也替您感到哀痛,像姐姐這麼溫柔又有錢的人去哪找呢?」 「⋯⋯嗯,多謝了,妹妹真是善良呢。」 就知道約他吃飯都沒有好事發生。 明智偷偷翹起鮮紅草莓包頭鞋蹭上旁人的腳踝,刮弄上班女性必備的絲襪。 「這種小白臉男人有什麼好的呢? 姐姐好像戀愛史都是這類對象呢。」 煞有其事地繼續瞎掰道。 承受精神與實體兩方惡意夾攻的冴不像之前那樣還會閃躲,不然就是保持緘默。 日光燈下刺眼奪目的鮮紅指甲撩撥明智耳前的髮鬚,這一舉反而讓他縮了縮肩膀。 他心想,稀奇,冴姐一般很少對此有所回應的。 她說:「能有妳這樣的好妹妹,我還需要什麼男人呢?」 到後來,一臉假正經大姐姐將自己鞍在「妹妹」股間快馬加鞭,不管旅館的寬鬆浴袍滑落下來。 不起眼、小小的AKEJI字樣歪歪的紋在左恥骨上,乍看之下更像街頭幫派圖騰,也就是某人的地盤,問了也說不知道怎麼來的,喝太醉了,內心則把它當作戀愛税。 「冴姐、啊…… 洩了、洩——」 未摘下接髮與卸妝的明智任由黑色的淚珠滾落,沿路捲走臉上的蜜粉,浸溼的被褥都是彼此的化妝品抹痕,非常不文明。 兩人一上冴租來的大奔,冴姐掀開車窗被明智制止,妳這笨女人想被別人八卦我們的關係嗎? 冴姐則反常地為自己行為抱屈,抽根菸也不行,當你手上有一百五十件案子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少對我說教。」 當笹葉、妝容與面具都褪去,他的不堪與醜惡一覽無遺—— 他的典故花了五週就讓還只是粉紅肉團的他擁有了心臟、大腦、脊髓,在水中滋養,他的細胞是參和著菸草與發酵小麥味的。 「由不得你,化妝品都要蹭我的,口舌之快也給你得逞了,今天我說了算。」 冴戴上復古感的雷朋小臉墨鏡,對著後照鏡補個唇色,打開地圖定位,一間偏遠但高級的休憩旅館。 「乖哦,姐姐帶你飛。」 手捻他的一縷縷髮絲,乾稻草一樣卻沒有任何太陽的味道,也沒有喝飽水;細細撫慰。 新島冴懶得故作嚴肅,彼此已經都卸除了為生存而作的防護。 明智一再刮去鏡中嘴角、鼻尖,泛油光的吻痕,快要膩了這個在他身上任自己索求無度的女人,雖然她還有提款機的自覺,就算彼此都因為一點根本無所謂的特質吸引,只要一個轉念一想,雙雙又會嫌棄看不上對方,即便這樣他也還是克制不了自己沒事就想去招惹她。 雄魚為了繁衍會引誘雌魚穿入他佈置的巢受精,在勁性的氣泡堆,二魚無感情地拋出營養,翠綠到汩汩流瀉的水草扭進彼此的器官相互糾葛,多麼偉大的協作! 「我真的很需要冴姐幫我與警視廳的某個前輩牽線。」 明智大字望著頭頂青花瓷造型的吊燈,映染著一屋子茶綠色,從他頸後公主香-- 被明智吐槽是歐巴桑香,硬是破壞了這一切的品味。 「⋯⋯我就知道。 」 聽到又是在談公事的冴姐瞬間沒了第二次性慾,這臭小子怎麼可以⋯⋯ 「不是我不想,警視廳和法務省的關係向來不是幾句話就能解釋得清。」 「哦。」 明智興致來了,試穿冴姐的細高跟,輕易地套上,在室內踉蹌地行走,發出喀啦喀啦不友善的異音。 「冴姐的腳好大啊,不過長時間穿著這種東西也沒有靜脈曲張也是挺厲害的。」 「謝你喔。」 明智就這樣以高跟鞋的姿態和姐姐結合,關起衣櫥,熱氣騰騰的,苟且進入後行顛鸞倒鳳。 冷色調光��規規矩矩地切割了兩人各半,交疊後既是一,亦是二,肉體似是揉合又重組,在無盡的虛無既矛盾又相類。 他們就是水缸中無窮盡迴游繞圈、呆滯的兩條魚,供人展示品頭論足還不夠,還要撈起橫置大砧板上,刮除一身鱗,讓饕客抽離他們的骨,咀嚼他們的肉軀,吃乾抹淨遺留的骨刺因為醜陋、不文雅而理所當然地以笹葉覆蓋,彷彿這些皮、這些刺根本不應長在他們身上。 冴翻了個身,將上半身曝露在月影側漏的微光,任明智將小腿壓迫她的乳形。 假髮如水晶吊燈垂落,廝磨著她的臉頰。 勃艮第酒紅色的指甲插入冴的髮旋,香檳瓶中大氣壓力過強,不准把瓶身對準人! 昏醉失神的少年長長哼了一聲便是一頓任性的傾灑。 沉載的容具上寬下縮,更像鬱金香杯了。 背對背後不再有交流,各自沈溺相同的彌留,享受。 兩人說好去了之後誰也別管誰,別擁抱也別接吻,絕對不准說只有愛侶之間那些有的沒的。 在餘韻中暫時放逐自我。 房間充滿男女一段又一段的嘆息,瀰漫淫穢的味道。 退房的上午,冴的視線正巧對上布琪丸君展示櫥櫃。 「真意外您一把年紀竟然會喜歡這東西。」 明智一身白底格紋套裝不改毒舌的口吻。 「才不是,那是因為、」 「您好,請幫我刷卡結算。」 不等女人反應,明智逕自走向店員指著目標快速完成交易。 「姐姐您看,布琪丸君! 班上女生之間很流行哦!」 切換成女孩子的聲道表演著,顴骨的腮紅看起來讓他就像個真正春心蕩漾的少女。 「行李借我塞。」 交接的頃刻,呢喃低語傳進耳畔:「有什麼關係,偶爾撒撒嬌也很正常呀。」 扣上行李蓋,明智踏出大門,在艷陽下打開了純白色宮廷傘,繞著雙層花邊,可愛的如同展開的聲音羞赧得膨起。 (-.-;)y-~~~ 比起P5其他,滿喜歡這CP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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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D's] 新童實野市長選舉
傑克環顧起狹小的錄影棚,他實在太久沒登上螢幕,還真有那一點不適應,都忘了這曾經是他作為king豐功偉業被宣揚造勢的場所之一,只是當年他不過是按著乾爹給的劇本演出,而那時的傑克又何嘗沒料到自己時隔幾年登台為的是那斗大的「新童實野市長選舉電視辯論」長長一串字,在眸子中鉤著金邊閃閃發光,幾乎要瞎了他的狗眼。 右手邊的競爭對手耶格安祥地端坐好讓化妝師仔細上著他一如既往獨特誇張的小丑妝,說實在近距離凝視都讓傑克感到毛骨悚然,這麼不親民甚至嚇人的扮相到底之前是如何贏得選民愛戴的? 傑克內心少有的吐槽起來。 那個曾經跟在自己屁股為他食衣住行刷卡買單的治安局副長官如今與他成為了決一死戰的政敵。 耶格自然不敢怠慢這場辯論,游刃有餘,彷彿就是為自己而存在的—— 這是耶格連任的機會,只要屁股坐好這位子,沒意外他將成為繼戈德溫下一個公務員體系明星,淳子與薰也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不再因為馬戲團出身遭受旁人冷眼。 「選市長? 你?」 烏鴉攪拌著一屋子大人小孩的晚餐閒聊,傑克啜著咖啡慢悠悠應聲,嗯、你沒聽錯,俺樣要參選這屆新童實野市長! 遊星正好從車庫一手拎著電噴故障檢測儀走進,他也聽到了傑克的宣佈。 「你能自發為這城市貢獻真是相當了不起,傑克。」 遊星說著,口氣聽著冷靜又帶有真誠,還伴隨著靦腆,一邊往工作服抹把髒污,完成市民委託的他從容卸下一身笨重行頭。 「喂!別跟著那白癡瞎起鬨啦!成天遊手好閒淨說著夢話,要不是念及是一個team早就被我攆出去⋯⋯ 選市長,作夢!」烏鴉忿恨大吐不快。 「⋯⋯我覺得很好啊,傑克也是因為熱愛這座城市才會這麼做。」 遊星轉頭拍了下夥伴的背告訴他我不動遊星這次挺你。 「就是!」 有了市民英雄的加持,傑克挺起腰桿子更加自信。 「身為team的元老成員卻扯後腿,真是令人失望。」 傑克與遊星兩人難得在同一件事達成了共識,難得、特別特別難得。 「你們倆這是要排擠我嗎?算了、隨便你們⋯⋯」 烏鴉大翻白眼,聞到白醬燒焦味扭頭急忙熄火,白癡討論白癡計畫還害我毀了一道晚餐。 「主持人、阿特拉斯先生、敬愛的新童實野市民朋友,以及螢幕前的朋友,大家晚安大家好。」 頭頂令人暈眩的大白燈使耶格妝容更加恐怖慘白,鮮紅的嘴唇念念有詞更像是下巫毒咒般—— 至少在傑克的視角所呈現的畫面是這樣的。 「如在下的妝容,自幼出身於馬戲團世家,世世代代都是小丑,隨著流行傳播的變遷,人們開始提倡動保與自由,馬戲團逐漸式微,但在下不曾放棄帶給新童實野市歡笑,這更是寫在本人DNA中的宿命,能讓市民幸福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傑、傑克不要睡啊! 才申論階段而已!」 隱密微型耳機傳來卡莉.渚的呼喊將昏昏欲睡的傑克拉回現實,他揪了揪衣領,對著鏡頭不自然地眨巴眼。 是暗號,傑克快不行了! 卡莉翻開對策手冊,從架上提出一盤光碟,於是傑克的耳機傳來他本人在當年拿下決鬥之王頭銜的優勝感言,這使他瞬間炯炯有神,專注回味往日美好時光,看起來就像彬彬有禮地聆聽耶格發言。 啊啊、才開始三分鐘就發生狀況⋯⋯ 這比卡莉預想的還要早,她嚇出一身冷汗並戰戰兢兢把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突發意外與應對都牢牢記住。 同一陣營的遊星也沒閒著,他緊盯著自己寫出來的AI,多達五千組有各自虛擬人設的社交帳號長期滲透各大媒體網路早已進入真人視線成為一份子,刷留言、刷數據、帶風向,訓練有素,甚至還會打倒鉤戰略,普通人根本無法辨別。 「操縱輿論?」 遊星面無表情詳讀著企劃書,他是技術工程擔當。 「是的,這部分非常重要,是我在政治新聞擔任小編時所學到的,但必須借助遊星先生的力量。」 卡莉氣勢洶洶講解一系列把傑克.阿特拉斯拱上市長寶座的企劃,這可說是她最自豪的專業範疇,沒想到終於能在她心愛的男人面前展現用武之地。 然而傑克總覺得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當初他被戈德溫相中培養成為新一代決鬥偶像也是這樣看著戈德溫與幕後團隊嘰哩呱啦,對著一頁又一頁為他精心���計的腳本剖析與組織,什麼大小事都自有人安排。 「⋯⋯既然這都是為了新童實野市,我會全力以赴的。」 卡莉三兩下話術就說服了個性一板一眼、正義凜然的遊星,絲毫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即將要做壞事—— 雖然遊星以前是罪犯沒錯,但他也是因為太單純總是被人利用,這麼多年他就是這點一直改不了⋯⋯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烏鴉如此想著。 「遊星這個人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什麼就沒人攔得住他了。」 烏鴉還是忍不住對同樣關心遊星的十六夜亞紀嘀咕,而十六夜僅僅只是回應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表達同樣的無奈,這次真的沒有人勸得動遊星。 「呃,主持人、尊敬的耶格市長、各位嘉賓,以及關心新童實野市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 各位知道我的姓氏『阿特拉斯』是出自古老神話中一個世世代代頂著沈重天空、守護眾生免於天蹋危機的巨神之名嗎? ⋯⋯真的嗎!」 「笨蛋傑克不要跟我對話,不然會露餡! 繼續照我說的復誦就對了!」 事實上這典故也是卡莉臨時上網亂槍打鳥作為素材而編撰的人設,至於是否是傑克的身世原典,此時此刻也不重要了。 「⋯⋯我的意思是,因為這樣的姓氏啟發了我為新童實野市民抵禦危險與患難的責任感,來自我內心深處的真情實意。」 嗯、非常好又有意思的開場白,選民就愛聽。 卡莉得意洋洋著,這樣樹立人設的公關稿對職業級的她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果然傑克那邊有幫手嗎? 太幼稚了,跟政壇打滾多年的在下比起不過是雕蟲小技,接下來你們就會知道,想扳倒站穩腳跟的在下,這樣的想法有多天真。 交叉詰問環節,蓄勢待發的耶格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痛宰誤闖雷區的羔羊們。 耶格首先挑起前任治安局長戈德溫安排傑克打假賽的黑歷史,然而這段真實往事也是除了當事人以外鮮少有人知道,即使曾經在網路興起過一段陰謀論討論熱潮,但因為僅止是流傳而沒有決定性證據,加上當時戈德溫勢力殘黨的施壓,最後也不了了之。 如今再度被提起,傑克也不得不面對這道難題。 「我非常明白耶格市長對於作弊者的撻伐,我傑克.阿特拉斯本人也十分痛恨此等為了贏不擇手段的卑劣作法,但請恕我無法認同耶格市長不經查證便道聽途說,輕易相信了如此荒謬謠言的指控,這是對我的人格羞辱,更令我哀傷的是耶格市長您不是首先質疑我管理城市的能力,而是拿這種子虛烏有的理由對我進行抹黑。」 傑克的這番話翻成白話文的意思便是:有種拿出證據,否則吃我的「妨害名譽罪」傳票啦! 哼哼、和料想的一樣,傑克這小子,不,應該說他背後的團隊是有備而來的,在下只是想稍微試探你們的能耐,好戲還在後頭。 「俺樣的回合! ——抱、非常抱歉,我是說、輪到我的發問⋯⋯」 傑克快速整理自己剛才的失態。 「⋯⋯我想請問耶格市長,您曾經在政見發表會上承諾過妥善管理衛星區移入人口問題,但我看到的卻只是將衛星區出身市民送入就業輔導,上為期三天的課程,結業後便再也不管他們的死活—— 請問耶格市長是這樣給新童實野市與衛星區交代的嗎?」 傑克接收指示,說完雙手抱胸,展現對衛星區同胞的抱不平正義感,這類的肢體語言要做滿做足才能說服所有人,贏取大眾的信任感。 「一定是那女人教傑克這麼說的吧⋯⋯ 明明傑克這渾蛋才是那個不管衛星區同胞死活的人。」 看破手腳並眼神死透的烏鴉凝望著直播再次吐槽。 令人意外的是,耶格非但沒有被對手的質問震懾住,相反嘴角裂出大大的小丑微笑:「想必傑克先生自從決鬥王聖壇跌落,不得不引退而賦閒在家,仰賴政府定期發放豐厚的失業救濟金生活,不曉得我們對衛星區新住民勞工朋友的政策方針—— 在敝人當選後就實施獎勵企業招收衛星區人才制度。」 說完,直播留言區一片躁動。 「因為在下與市府同仁的努力,衛星區朋友的就業率從原來的0.02%上升至30%,請您捫心自問:我們容易嗎? ⋯⋯不過習慣了決鬥王時期被在下伺候的您,恐怕是無法明白我們政府一片用心良苦的,對吧?」 這打臉速度飛快,傑克瞬間就啞口無言了。 他自然是根本沒關心過耶格平日的施政進度,但耳機另一頭的卡莉正心平氣和地安撫傑克不要表現驚慌,這些都在她的預測範圍內。 傑克緩緩調節自己的呼吸頻率,他嚥了口口水,主持人與嘉賓向他投來的目光令他感到不適,彷彿被興師問罪,別看他這樣,傑克也沒厚臉皮到被烏鴉以外的人指責賦閒無業還能坦然得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一番交戰後,本氣爆發的耶格終於出手了,他集中精神把傑克參選一星期後收受廠商的高級紅茶罐的事實,外界稱之為「紅茶門」,連同八卦雜誌爆料、警方公開的偵查過程一一提交報告,當場控告傑克參選市長的真正目的是受到某惡質財閥的利誘作為他們的政治魁儡罷了。 直播留言區又再次掀起一片激烈筆戰。 翻開覆蓋的陷阱卡! 傑克支持者-- 也就是遊星寫的AI帳號在論壇爆料所謂「紅茶門」的真相: 那天與傑克會面的神秘人確實是財團的人,但真實情況是傑克為了保住新童實野市一間資源匱乏、專收容來自衛星區孤兒的小學校,傑克找上大老闆做交易,他甘願成為財團手下的棋子,為的是保住弱勢兒童的受教權…… 辯論結束後耶格才知道自己中了傑克陣營的圈套,白白給他們做了件新嫁衣。 網路甚至街坊鄰里都紛紛讚賞傑克捨身取義的行為,即使收了財團的好處不對,但這都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小朋友-- 傑克不愧是衛星區的驕傲! 真男人吶! 由於這波操作,加上遊星佈局的風向帳號,成功將聲勢推向傑克一方,勝負大致已定了。 由於新童實野市民大多都是善良的人,最新民調顯示有76百分比的投票族願意給傑克「贖罪」的機會。 「可惡、可惡! 可惡! 為什麼…… 呃啊氣死人了!!!」 耶格歇斯底里地捶桌咆嘯,本以為可以藉由紅茶門扳倒傑克,沒想到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套好的! 「爸爸,已經沒關係了!」 淚眼婆娑的薰捉住耶格的衣角。 夠了,爸爸已經做得很好了。 「老公,請您在回到工作崗位前聽聽薰的心願吧!」 耶格的太太淳子說道。 「薰、老婆⋯⋯」 「薰只希望爸爸能多陪陪薰和媽媽⋯⋯ 爸爸當上市長��都不再陪薰踩大球、走鋼索,薰好寂寞⋯⋯ 薰不想爸爸當市長,好嗎、好嗎?」 語畢,一家三口抱成一團哭得撕心裂肺。 隔天,耶格召開記者會宣佈放棄候選人資格。 自動宣告當選的傑克終於坐上他夢寐以求的市長大位,在慶功宴上大手筆招待幕後功臣—— 不動遊星以及卡莉.渚,三人高舉香檳乾杯—— 他們辦到了! 面對此情此景只能傻眼又服氣地選擇祝福並像個老媽子一樣叮囑傑克一定要好好為新童實野市盡心盡力。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烏鴉。」 遊星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搭上傑克的肩:「新童實野市的未來就交給你了,這是通過我們的合作與羈絆贏來的。」 「當然了遊星,我從沒忘記我能走到今天是因為有你們的幫助!」 於是傑克當選市長後將遊星與卡莉給開除了,理由是傑克認為要不是自己想當市長,哪有你們發揮的舞台呢? 大頭症的傑克火速資遣他的團隊後一個人獨攬大權,將市長的責任死往自己手裡攥。 他隨心所欲地濫用職權、大量舉債給自己吃香喝辣,在市中心安了一座自己的巨大銅像親自前往獻花,翹掉每次質詢議會不甩市議員與民意代表的抗議聲浪⋯⋯ 漸漸地、人民的憤怒如雪球般愈滾愈大,猶如生活在人間煉獄的新童實野市市民終於忍不了,一年後後發動罷免傑克市長投票案,幾乎整條市容都塞滿了遊行示威人士,暴怒的市民瞄準傑克肖像看板扔擲雞蛋與穢物,劈啪火光與螢光底色的標語在朦朧硝煙中殘影搖曳。 坐在市政大樓��飲紅茶的傑克聞聲走到落地窗前,小心翼翼撥開百葉窗,眺望地上衝著自己聚集的暴民,拉布條的,操著睚眥之辭,豎起中指的,趁亂結夥打砸破壞的,美麗的新童實野方今全然失控。 「我做錯了什麼? 為何世人都不懂我的價值⋯⋯」 傑克皺眉不解地說。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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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ヴァンガ/レン総攻め] The Trip
初中的雀森蓮只是個成日無所事事,一放學或乾脆翹課去街頭到處遊蕩的青少年,反正他在學業上也得不到成就感,還有「父親」大人的肯定;直到某個閒晃的午後,從一個自信神秘的女人那得到幾張像彩券一樣大的玩意,蓮最初不以為然揣想:「這是什麼詐騙手法? 邪教? 」沒想到一片不過1x1的郵票,卻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事後他打從心底佩服那名叫翠子的「導遊」,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只是萍水相逢的緣分,就能準確判斷出他的內心世界——對現實萬念俱灰。 雖然笑臉圖案的吸墨紙設計很可愛,但蓮亦鍾情口服液體形式。 微微捏緊滴管,10微克,純粹無色的液體滲過喉頭。 將牌組展成扇形,單位中的闇之狂風對他似笑非笑,他們對話,蓮多是聆聽。 那是言語無法描述,他所見到、體驗到的景色。網路說的服用者所見之物其外邊會有條繽紛漫延的線,這他倒是沒見過,因為最衝擊他價值觀的地方是心靈開發,像是揭開真理的面紗獲得啟示,圈內人稱這種體會為「旅程」。 旅程中不會有「時間」的相對概念,也沒有肉身之軀,純粹是靈體——這不就是先導者世界? 蓮意識到這一點,為之振奮。 啟靈也好,幻覺也好;縱使旅程歸來的他,自我意識逐漸解離,人格轉為乖戾,他卻達到了人生最初的目標,一名受人矚目的英雄。 「你真可悲。」 櫂俊樹看見他的轉變,非但沒有稱讚他的成長,連一決高下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往他腳邊土地啐一口沫後逕自離去。 真是懦夫,早該知道他的精神潔癖是OCD程度。 蓮一臉得意下了這樣的論斷。 隨便抹花從鼻子流淌而出黑褐色半乾的髒血、熟悉的鐵鏽味,得找個東西壓過這令人惱怒的感官。 下意識探入口袋翻找,若干片卡通貼紙散落一地。 「給我適可而止!」 發出宏亮喝止的是大蓮兩歲左右的玩伴,新城鐵,也是如同他保母一樣的人物。 皮鞋底像被口香糖黏住不肯從碎紙堆抬起,咬咬牙洩恨式地又回來多磨好幾回,直到紙上的黃色笑臉各個面目全非。 蓮雙眼無神看著他的救命仙丹被無情踐踏⋯⋯連你也站在他那邊? 「櫂說得對。」 拉拔蓮站起的大手厚實溫暖,言語表情卻是覆滿寒霜。 「這東西使你軟弱。」 「軟弱?」 蓮毫不費力演出驚恐的神色,接著冷笑道:「我不是告訴你們好幾次了,它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毒品。 數據顯示為此喪命的人數是零。 零啊! 我的朋友。」 "Z-e-r-o" 紅髮的少年愈說愈發激動,舉手五指圈起空氣,呈現嘲諷意味的手勢。無論對方再有道理勸誡,不過是固執己見罷了,他願意為它一而再、再而三的辯駁。 「我只知道它在日本是明令禁止的非法藥品。」 鐵的語氣毫無憐憫。 「嘁、不然你想怎樣? 報警抓我嗎?」 隨即雙手一攤,擺出無賴的嘴臉,一連串毫無邏輯可言的挑釁行為,讓人看在眼裡猶如一個孩童耍任性地幼稚。 「別以為我做不到⋯⋯」 鐵堆疊起來的情緒,彷彿刮起風沙一樣扯緊眼角,接著往乾涸的嗓子嚥下一口。 「是我不屑⋯⋯ 為了你這種人!」 ���許混濁的眼眸轉航往毫無意義的風景擱淺。 開竅的蓮看出來了。 「你喜歡我。」 蓮確信的總結。 高大的少年儼然被雷劈中,瞪得老大,不知所措便往暗處快步逃開,蓮見狀馬上跟前填補距離。 鼻尖觸碰他的唇峰,混雜土味和澀酸氣味的濕黏呼吸往他的下巴鬍子噴灑。 從此他們待的小鎮頂天籠罩著不詳的陰霾,儘管櫂滿懷失望的心情搬離了這裡,烏雲密佈的壞天氣仍有幾弦細微日光透進鐵的內心;而蓮視櫂--那個他曾經憧憬的男人不告而別是偽善。 競技活動不贏還能做什麼?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就是世界運作的真諦。 罷了,走就走吧,蓮相信只要他有心要找,遲早會在哪裡狹路相逢的吧。 為了有固定供應的資金購得藥物,蓮憑在當地建立起來的威望開始招收會員,採階級劃分,以高級俱樂部的規格收取昂貴的入會申請費,並頒布踢館獎勵制度,諷刺地對外標榜社交博弈的吸引力。 買藥的管道從來就不難,只是程序比明網相對繁複而已。 裝在鵝黃色不厚也不薄的信封袋從國外火速限時快遞寄過來。 棘手的是日本行情價與周邊鄰國相比是20倍價差貴得離譜。 他也從來不是為了好玩、享樂去使用,而是必須得靠它從家暴和高壓環境擺脫無以復加的憂鬱,社會消化不了他的遲緩和天真,他必須迫熟自己。 「小淺~」 電梯自動門叮一聲打開,轉眼間就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與女友擁吻,兩人甜膩的疊在一起。 經過的旁人都不感興趣,沒人為此駐足。 鐵一個箭步走在前頭,���導愛侶進入偌大的房間,兩人坐在牛沙皮沙發上繼續愛撫,像是依偎一塊取暖的幼崽。 「小鐵,報告今日的各地實績。」 「是。」 鐵熟捻地從辦公桌抽出一枝液晶感壓筆,嘟嘟嘟地在縣地圖標記七間店家,來自FooFighter旗下小隊向外攻略的佔領情況。 上個月他們的業務一舉進攻外地,紛紛傳來好消息,目標贊助商近八成感興趣,情況可說樂觀到不行。 「做得好~辛苦了。」 敷衍了事的語氣,沒幾分真心,倒像摸摸人頭應付。 年輕的執行長慵懶地枕在女人的膝上,像隻鮮紅蓬毛的貓逗得淺香咯咯笑。 鐵結束例行報告,識趣地向兩人簡單致意「失禮了,還得去監督其他成員。」 便帶著幹練的面容,僵硬地轉身離開。 「小鐵。」 鐵才半腳踏出門,蓮忽地抬起腰,雙手拱起擺成金字塔形,象徵權威的商業手勢,問:「有他的消息嗎?」 「很抱歉⋯⋯還沒有。」 蓮打了個呵欠:「這樣啊,那你去忙吧~」 撒謊。 鐵的良心這麼譴責著自己。 其實他早就查到櫂俊樹高中註冊的學校,一併挖到他的住處,實際勘察、窺探他的生活;平常跟什麼人在一起、定期出沒的公園及店家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你好大的膽子,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蓮難得面露凶光,一手插進滿頭紅髮中佈威,惡狠狠覷向高大卻卑微的人影。 這裡沒有別人,除了對面的LED螢幕看板上載歌載舞的超稀有女團。 一身黑大衣已和天臺外的夜色相融,永遠無法撥散的烏雲仍在盤旋,肉眼可見的月光和星點幾乎是無。 此時狂放不羈的蓮佇立於夜空下俯視,更加蔓延他的恐怖氣息。 「請原諒我的操作,蓮大人。 櫂還沒準備好。」 鐵自知欺瞞在先,他折起腰桿隨時等待降罪。 「你懂什麼? 我給過你機會。」 一道冷漠的指令命他抬起頭,接著喉尖被冰冷無血色的手掌扼緊,鐵眼前發黑,像是正在被料理的禽畜,因窒息感而齜牙咧嘴。 「他欠我一場勝負。」 震怒威嚴的臉色在視線中放大,他們被偏黃的銀色大燈包裹。 「你以為你那套過家家把戲可以騙過我?」 蓮什麼都知道,卡片都會告訴他。 「我沒有⋯⋯」 「你再說一次。」 「我、沒有⋯⋯」 放生後的鐵無暇停下來喘息,也無暇關心烙印在頸上的紅條印,而是屈膝下跪,嚴正利申:「一直都是您的人。」 不是雙面間諜。 「你喜歡我。」 一貫像是賦予人標籤般的口吻。 「是。」 「不⋯⋯ 不對。」 原本微闔的眼皮微開,似貓科動物收縮瞳孔的銳利,集束視線聚熱,把鐵灼出焦洞。 「只能是愛我。」 「是⋯⋯」 翌日休假清晨,鐵的生理時鐘啟動了。 他只是睜開了眼睛,沒忘記蓮還斜倚在自己胸懷裡扭來扭去,連吐息都有一點點的花香。 鐵小心地、緩緩挪動他的身體離開被窩,很快從地板上拾起自己的內褲,又在離門扇不到半步距離找到剩下的衣物。 梳洗儀容,輕輕關上門扇出門,不敢驚動裡頭熟睡的貴賓。 「蓮大人果然在你這裡。」淺香踩著妖嬈的步伐上前搭話。 「我能有這榮幸請學長喝咖啡嗎?」 鐵品鑑著裝在小巧透明瓷杯裡的溶液,深褐色帶有灰影,表面浮現一層大量細沫。 「蓮大人沒有碰我,僅是我單方面服務。」 一口乾了完美純粹的義式濃縮,柔順的精華一飲而盡,像是在舔著上好的天鵝絨絲綢。 淺香則是點了咖啡單品中深受都會女性青睞的耶加雪菲,帶有獨特的水果酸及茉莉清香—— 說明她不想被看扁。 「對不起,我對這個沒有興趣。」 他們都沒有換上福原高校的純白制服,所言舉止過於老成,氣氛更像是商務應酬、試探、利益交換。 「蓮大人開始旅程有多久了?」 「什麼?」 淺香直視著男人緩緩吐出櫻色的舌柄,心細的鐵便很快看明白答道:「去年。 」 對方聽了沒什麼反應,只是繼續盯著男人看,接著是一陣靜默,很顯然男人的精簡回答並沒有滿足她。 「契機,解釋起來太複雜⋯⋯」 秉於學妹的邀請在先,作了遲來的補充。 鐵不是不知道淺香為什麼找上他問起這些,動機一目瞭然。 「沒關係,我時間很多。」 淺香撐著側腮笑笑,將一小撮頭髮往耳後捋。 「不,我的意思是,這是蓮大人的私事,由我轉述不是個好主意。」 雙方僵持不下。 論情敵的立場,鐵打從心底不認為淺香咄咄逼人難相處,問題是出在鐵的原則是不去沾染個人價值觀的事物,他永遠選擇不去衝撞。 「是因為你們口中的那個男人嗎?」 反之,淺香有話就說,不會過度瞻前顧後,她聰明且大膽。 「櫂俊樹是吧? 他的名字。」 —— 蓮大人的手札每一頁滿滿寫的都是這個她不認識的人,彷彿在召喚這個人的現身,一遍又一遍,重複又重複⋯⋯ 橫豎全是帶有溫度的手寫字。 應該說,這異常驚人的執著怎麼可能不去在意。 「所以告訴我,他到底是蓮大人的什麼人?」 女人鋒利的雙眼倒映在黑褐色水光。 既然名字都知道,就算什麼情報都不給,她還是會靠自己的方式從別處撬出來的吧;與其這樣,不如由自己早先為她解惑,省得外人道聽塗說。 鐵嘆了長長一口氣,倒不是厭煩,想的其實是他真心羨慕淺香和櫂。 兩者和蓮的互動與自己都截然不同,一個將人推得愈遠,蓮就愈是渴望攫取;一個則名正言順地向戀人示愛,理所當然的激情關係。 他們在蓮的心裡都佔有一席之地,都得到過蓮的愛,唯獨自己只是被允許深愛,蓮卻沒說自己是他的誰。 「櫂他⋯⋯他曾是蓮的維吉爾。」 鐵以但丁《神曲》比喻蓮與櫂的關係。 維吉爾是古羅馬詩人。 遭到教廷驅逐流放的但丁誤入了罪惡之森,維吉爾以靈魂的姿態出現,擔任但丁的嚮導及守護者,即時阻止但丁受到三猛獸蠱惑墮落,並幫助他越過九重地獄與七罪煉獄。 維吉爾(Virgil)的名字亦與處女座(Virgo)有關,象徵貞潔,恰巧是櫂俊樹的星座。 與《神曲》不同的是,深處痛苦之淵的蓮早已萬劫不復,他的旅程早就開始了,櫂卻對迷惘憤怒,並拋下一切逃開,兩人形同陌路。 「不過就是藥也嚇成這樣,那個叫櫂的男人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強嗎?」 待鐵向她鉅細靡遺說明蓮和櫂之間所發生的矛盾後,淺香直截下了結語。 鐵本來是想訓勸淺香試著著眼在不同角度,畢竟她並不是當事人,更不可輕忽櫂的實力。 然而想來他也說不出口。 一來,淺香的反應是可以理解的,二來,淺香只在乎如何取悅蓮;她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後更不可能放過櫂。 男人見機察看隨身平板,他說過段時間蓮大人就要起床了,他該回去張羅早午餐。 臨走前他對淺香語重心長地警告,不要在蓮大人面前提到這個名字,蓮大人對這男人重視的程度超乎尋常,遠遠超過淺香的想像,如同他的旅程手札中日日疊砌的親筆字,密密麻麻的思念。 鳴海淺香是入會第一個察覺蓮有藥癮的核心成員。 蓮頻頻誇獎淺醬的直覺很準,觀察入微。 淺香兩頰潮紅撥了撥厚長的瀏海忸怩回答:「這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什麼第六感,真是笑死人!」 牆角陰暗處爆出不屑的譏笑聲,引來眾人的左顧右盼尋找來源。 淺香不必看也認得這是狂的聲音。 矢作狂,於競技積分榜以新人之姿登場後,一路突飛猛進衝到A級排位,且外頭鄰區有一半以上的店招牌都是他親自掀落的。 少年聚集眾人視線後繼續說道:「你說女人的第六感? 分明是疑心病重加上神經質,講的像讀心術一樣。」 「不准這麼說淺香小姐!」 對淺香忠心耿耿的川並南心急出聲護主,惡狠狠俯瞪氣燄高張的少年,亮出的尖牙彷彿隨時可以啃斷仇家的手腳筋。 身高遜一截的狂不見惶恐,反倒愈發驕傲,大幅抬高他的下巴恫嚇。 「哎呀,這不是鳴海家的御用公狗腰嗎~人家好怕怕喔。」 狂接著對川並打量,眼一張一闔打趣說:「一個靠姿色上位,一個躲在女人的裙底下生存,簡直天生一對!」 「信不信老子的手指虎過去揍你個窟窿?」 每每碰面就得聽到些沒營養的冷嘲熱諷,淺香當然是對狂很反感,只是也認識狂一段時間了,知道他只是嘴巴厲害,所以平常也沒認真搭理過這瘋狗,更不該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好了川並,你過來。」 故作瀟灑,向她忠心耿耿的男僕招手。 「可是那傢——」 「過來。」 重申。 淺香大姐風範拍著南漆皮質感的機車夾克安撫,阻擋兩人繼續互咬。狂見狀咧嘴笑得更開,還想再補一腳生事,整張臉湊上來以耳語才聽得見的音量嘀咕:「別以為舔過蕩婦的尿就可以在我面前搖擺。」 川並忍住心底更肥大的恨意回敬中指,趔趄著腳回到淺香身邊肩並肩守著。 他們的小老闆與特助從頭到尾視若無睹的態度杵在原地,動也不動,不勸也不哄。 俊俏的美少年百無聊賴折手指,有時是在捲弄一頭朱紅如血、水亮動人的秀髮,像是看著電視裏爛大街的肥皂劇,乏善可陳地把玩起身體。 「我肚子餓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不等眾人反應,強行塞了一手資料紙及主持發言權給鐵,靴履咭噔咯噔從會議廳外淡出。 「居然就這麼走了,一眼都沒看過我⋯⋯」 少年再度不悅地咕噥,遭到鐵斥言:「矢作狂,專心!會議還未結束。」 少年毫不知恥轉身吊起下眼白,收起了頑劣,掏耳軟綿綿應了聲,與其他人一樣靜靜接收任務指派。 蓮的臥房還洩著微光,窗外暮靄茫茫。 兩臂合抱女人黃蜂腰;粉頸酥胸, 桃腮杏臉。 狂倒是說對了,淺香也用姿色作博弈,對她來說是大筆籌碼。 常識而言,任何會衰弱的事物都不保值,美麗當然是消耗快的資產,但起碼是管用的。 乘著低溫透光,撅起那對肉實肥美,任人搾圓弄揙。 肌光彈滑,下腹頂著更有勁,逼得佈滿整潔毛根的唇瓣吮得嬌聲嘖嘖,時時攥緊膣內嫩壁,包覆塑衣的紅鞍頭窒礙難行,惹得渾身妖氣的男人前後抽搐,連看起來不優雅的馬步都用上,只為了抽動方便。 最後至末點、渾身熱氣、筋疲力竭架在香汗淋漓的玉肩上嘶啞難耐,紊亂的呼吸聽起來像是哽咽。 淺香可厲害了。 整個俱樂部的男女幾乎都被蓮睡過,但要嘛是獨尊一人的觀音坐蓮式、要嘛單純供蓮排解,連普通的性交都稱不上,沒多少人能讓高貴的蓮大人親自動身出力,甚至由他做足前戲。 對、就算是作為心腹的新城鐵最多也只是侍奉程度的性。 女人戀戀不捨般仍緊咬著前端的儲精囊片刻不放人,輕拂嬌人臉上濕軟的小毳毛,將所有的溫柔都傾注在他身上。 「淺香還是蓮大人最愛的人嗎?」 悠悠地一個字、一個字餵進男人的耳根,氣吁成風。 「誒、我對小淺不夠好嗎? 都讓妳先去了我才開始的⋯⋯」 女人荑手纖纖在冰肌鎖骨筆畫,嘻笑顏開,該說他天真還是精明。 「吶、小淺,妳聽得到卡片的聲音嗎? 在對戰時是否曾感受到風在流動?」 兩汪水杏大眼直勾勾瞧,顏如銀盆,像隻討摸的小狗狗。 淺香想到就覺得好笑,初次的第一印象是「似乎靠不住的人」,說話做事也傻里傻氣,卻又說不出哪裡怪,久了又萌發「可愛、好像挺帥,而且好強」的看法,教人想挖掘更多關於蓮大人的一切,他的思想、他的過往、他的喜好,淺香都想抓住。 「不,蓮大人。 我聽不到,也沒有感覺到。」 淺香誠實稟報。 「是嗎⋯⋯」 反箍住素手,將下巴墊上去頓了頓,轉而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闔上眼。 「若我將櫂俊樹獻給您,蓮大人、蓮大人可否⋯⋯」 淺香感覺咽喉被什麼摁緊。 「⋯⋯不,沒事。」 淺香實在沒有勇氣提議獨佔對方,明知道櫂對蓮大人而言不是一般人。 鐵看似站在明哲保身的境地,但淺香相信他並不是沒有努力過,只是鐵的毛病是打從一開始就預設自己配不上蓮大人—— 有了鐵的借鏡,淺香不想落得這下場。 她開始擔心在蓮大人面前提起不應該提的名字是否一切會就此變了樣,蓮大人是否會發難於她? 「蓮大人?」 直到淺香回過神來,手還夾在人家的臉龐,溫溫熱熱的很舒服,還有斷續起伏的鼻息噴上,淺香才發覺原來蓮��人早就睡著了。 說來、有件事讓淺香感到不服。 關於鐵在咖啡店提到的但丁《神曲》,講得煞有其事,她沒能靈敏反應過來,現場被唬得一愣一愣。 今日好奇特地去調閱了譯本,不看還好,一看才知道那天傻不隆咚被人擺了一道都沒發現。 「可惡,這個下巴鬍子⋯⋯」 看得怒火翻騰,頭髮都要豎直起來,恨不得把坐對面藏在百科全書之後偷睏的川並吊起來扁一頓。 鐵提到但丁誤闖森林時遇到三頭猛獸,分別是豹、獅子與母狼。 牠們代表的是三種罪惡,使迷途之人墮落不醒—— 鐵這不是拐著彎在說那三頭獸就是川並、狂,還有自己嗎? 一時情緒失控,奮力拍桌,驚嚇原本不醒人事的川並,他連口水都來不及擦拭,驚惶失色地拱手連忙賠罪——請求淺香小姐原諒狗勾打盹! 川並抬起後腳撓撓腦瓜,惺忪睡意全沒了,只見主子還繼續扔擲書本,氣得渾身尖刺吼道:「那渾蛋根本在說他自己是貝雅多莉絲吧?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誰、誰是貝雅多莉絲?」 川並誠惶誠恐,第一次見到大姐頭發這麼大的脾氣。 是誰說鐵自認配不上? 簡直自信爆棚了他。 沒有人意識到真正的鐵並不安於現狀。 沒錯,平常按部就班,恪守中庸之道的他終於有所行動。 透過他的精心策劃,使FooFighter從此惡名昭彰的根源—— VF手套,就這麼誕生了。 蓮也著實意外,當初這雙手套打樣送到他面前,竟然已經是前後改良23次的最終版本,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任何徵兆,鐵也不曾提過,擺明就是篤定蓮會欣然採用這套新規則。 說來也有些內疚,他心裡是提防著鐵,卻沒料到他會為了FooFighter盡心盡力到這種程度,看來他自己確實是小瞧這個男人了。 「近來社內業績遲滯現象已有時日,需要引進獨一無二的對戰系統來重新整合風氣。」 如今的鐵像是在座全體會員的實質精神領袖一般,高舉著他可說最自豪、最完美的作品,氣貫長虹之勢吼嚷著:「這、就是讓FooFighter登上亞洲第一⋯⋯ 不、是世界第一的關鍵。 」 「請各位記住這一點:輸與贏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天下沒有不勞而獲之事。」 背後左中右兩樓高的巨大屏幕宛如三具高聳分身同步振振說詞,現場驟地群起激昂,像是被注射了高濃度振奮劑,全體無不起立鼓掌,歡如雷動。 臺下的狂與川並腦海中同時浮現開戰時對家遭到電擊時痛苦抱腹、臥地求饒的畫面,彼此面露心懷不軌的笑臉。 慘白大燈直射在男女的頭頂,淺香顯得躁動不安,心想鐵這傢伙根本把這裡當作他的產品發表會了吧。 縱然是她親自點頭答應了VF手套實體生產的點子,但淺香不是笨蛋,在那情況,鐵是精心設計讓她沒得選的局面,好一個兩面三刀。 「後悔嗎?」 在一片昂揚喧嘩中,蓮一副讀出淺香的心裡事般這麼開口。 位居幕後的他們任憑燈光碎影打在臉上。 「既然都上了賊船,不如就當個快樂的海盜。」 「啊哈、我喜歡小淺的樂觀~」 鐵研發VF手套前發現蓮三天兩頭都栽在bad trip。 焦慮、恐懼與不安等多重負面情緒糅合一團,衝著他撲過來。 啟靈是種「自我消解」的冥想活動,亦會勾起當事人的心理創傷;可怕的是,bad trip不可預測,靈遊旅客一旦遇上就是遇上了。 蜷在懶骨頭左右翻覆,呸呸呸地噴吐兩三片濕漉漉的小紙片,門牙在舌床來回刮弄,明明這麼做是徒勞無功。 走沒幾三步,蓮磕磕絆絆、踉蹌摔在濃濃民俗風幾何圖形的瑜伽毯上呻吟,彷彿這東西要吃了他。 「在您展開旅程前應該先弄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面目寒霜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好,伸出皮鞋鏟起蓮的手,像是給溺水的人一塊浮木攀附。 「怎麼都還是改不掉?」 鐵蹲坐在青年身上,俯首捧起他的臉蛋巴望,目如朗星,模樣依舊稚嫩純真。 撢去沾黏嘴角的藥紙,病懨懨的姿態鹹得鐵發渴。 努嘴膀唇,像是塗了一層釉水,質感又有如軟乳膠,鐵使幾分勁,蓮就回敬他幾分,不沾黏、不敷衍。 或許是房間播放的脈輪音樂已完美融入氣氛,蓮都忘了自己還在另一個精神次元飛,如今飛得狼狽,搭著鐵寬厚的熊背歇著。 不管是好是壞的旅程,進入靈遊就像是徜徉在星雲般流動的立體影像中,每幅稍縱即逝的圖像都是大腦要告訴他的訊息。 「您⋯⋯ 補了草?」 鐵從蓮的口腔嗅到刺鼻但不臭的草味,很快注意到角落的煙具,瓶內還有雲霧翻攪。 最糟糕的combo,難怪蓮大人一直飛壞旅。 蓮笑笑,臉頰互相廝磨,手把手指引鐵愛撫他胸腹的大片褐肌,有了藥物暖機在先的少年痙攣嘶叫—— 在地獄一邊受苦、一邊性交到底是什麼感覺? 「蓮大人,請您用這姿勢⋯⋯ 比較舒服。」 更具陽剛氣質的男人伏地貼平,虯曲囊毛在大腿根之間烏溜溜的炸開,股肉結實,抹上芳香精油更是極品。 少年匍匐爬上去,手直直撐著,大轉子傾斜律動,玉莖順利突圍進入,人字形不斷刺擊,明明是進攻的一方卻盡是他在淫態浪言,像是裝著假屌的女人肏著大隻佬。 意識還在飛的蓮一時頭暈目眩,便直接枕在男人身上,下肢繼續擺動,畫面可笑又煽情。 「啊、那邊是前列腺⋯⋯ 拜託、多撞一點⋯⋯」 享受著蓮大人發熱的身軀熨平著他的背,同時捏花他的臀,啪巴啪巴得重複褻玩。 「要作最後衝刺了⋯⋯對吧⋯⋯」 看準空檔,鐵翻了個身,拽緊他的頸,抬高他的入口挑唆蓮的性器與之再次結合。 少年拴著腳踝跪著抽插,他們面對面張著大口喘吁,直到地獄深淵的潮湧淹沒了他們。 事後的鐵靈感乍現。 尋思FooFighter內部成員不和,遲早會分化成不必要的派系鬥爭,原因在於大家沒能把注意力集中在FooFighter的最大利益之上,包括蓮大人也是。 「你心眼挺多的。」 淺香沒看著鐵,而是對著手中的貝殼鏡左右抹勻唇膏。 這時的川並已經從人類降格為牲畜,橫在地上跟球玩,非必要時禁止說人話。 「你故意派川並到櫂俊樹出沒的店當刺客,試探他,順便收集櫂戴上VF手套的情報。」 「妳說的這些,算不上心眼⋯⋯ 不過是很老派的偵敵策略罷了。」 鐵的眼睛也盯著平板瞧,緊盯蓮大人要的VR主機套裝宅配狀況。 老闆金口玉牙,就是想體驗虛擬實境,有時還一個人自言自語嚷著說想約美殺Q一起玩。 有趣的是,當鐵問起淺香美殺Q是誰,難得見她臉色垮下來,長吁短嘆,只說是蓮大人看上的新寵物,其他的就再也隻字不提,似乎說到她的痛處,淺香站起來拉了拉川並的頸繩說要散個步然後就出門了—— 居然有令淺香感到威脅的存在,真稀奇。 鐵這麼想著。 另一邊,蓮正在和FooFighter裡幾個長得頗俊美的中下級會員交歡。 他們都是崇拜蓮而自願與蓮性愛。 一頭橘髮的現任偶像在水床上蜷著腳趾大聲嗟贊,還有兩名美男子打著赤膊和蓮野獸進食般舔吻,但蓮的神情顯然已經醉茫茫。 「蓮大人還滿意這力度嗎?」 換了另一個小偶像,蓮則躺下來,男子背對著自己又搖又甩,雙弧形瘋狂頂撞蓮的性器,蓮稍微出點力就能聽到他的唉唉叫。 「啊、呵呵,蓮大人好壞心⋯⋯」 男子面色潮紅地小小抱怨,忽然有股預感,回頭與他的搭檔們相依擁抱,在劇烈的抖動下高潮,三人倒在一塊洋溢幸福的笑容。 蓮總是說自己和櫂是同一類人,他們同樣的不幸又渴望得到愛。 不知從何時開始問起自己什麼是幸福,還有為什麼這麼想得到櫂俊樹的認同—— 為了解開這些疑惑,蓮踏上了旅程。 他不再是原來不善言語表達的邊緣人,如今已打開心眼,能直覺讀取人類情感以及卡片戰鬥的流向。 另一方面,他又把握住鐵對自己的痴迷,也能對淺香和其他人投其所好,他們也果真死心塌地跟隨自己。 蓮也知道上次在卡片首都遇到的美殺Q也和自己是同類人,同樣不幸、同樣盼望著愛,而他就是會受到這樣的特質吸引,美殺Q應該屬於這裡。 「您不該和這些人輕易建立性關係,蓮大人⋯⋯」 特助交付送達的VR主機後斗膽提出諫言,替那些因蓮一時興起而寵幸的男女感到哀傷,他們不該遭到這樣的待遇。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蓮舉起頭盔端詳把玩回話。 對精密儀器毫無概念的他,即使閱讀著操作說明書也是有看沒有懂。 「恕我冒犯,他們是俱樂部會員,不是供您助興的玩具。」 鐵的口氣聽起來嚴厲且帶有指責,使蓮聽了這番話靜止有一分鐘。 什麼時候輪到他這種人議論起自己的性生活? 是不是以為開發了會通電的手套就有足夠份量去左右他的行動? 「跪下。」 挑起冷峻的側臉,放下手中的物件,起步迴繞觸怒威顏的下屬。 「你是在可憐他們抱不平呢⋯⋯ 還是在不滿我們的關係?」 「不敢⋯⋯」 「怎麼不敢? 這些日子你過度自我投射在其他人身上,而你不正是將櫂看作是個救贖的引子嗎?」 蓮再度正中鐵的思想,這使得鐵陷入窒息般的難堪,雙腿發軟無力,他的醜惡在這人面前遮不住,無所遁形。 鐵所冀望的幸福是必須透過分享與客觀理解才能盼到的。 沒有維吉爾帶領但丁穿越地獄與煉獄,但丁也無法與貝雅多莉絲在天堂相會廝守。 少年捲起左手毛衣料子的長袖,向對方展示手臂上的細皮嫩肉都是一點一點的小針痕,也有幾處扎失敗的瘀青,令人骨肉心驚。 「小鐵,別閉上眼睛。 好好看清楚你深愛的人真正的模樣。」 男人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頸子隱隱作痛。 如今FooFighter已經成為赫胥黎《美麗新世界》中描述的「文明社會」。 愛與智慧將淪為單純的心靈概念,取而代之的幸福是服用啟靈藥與無拘無束的性交。 淺香溜完川並回來了,正好撞見鐵在為老闆施打靜脈注射,這是鐵以外的人第一次見到蓮啟程的模樣。 川並害怕得躲在桌底下瑟瑟發抖,發出恐懼的嗚咽聲。 淺香則毫不遲疑從背後環繞住他的肩膀磨蹭。 「蓮大人不用擔心,這趟旅程有我們陪著您。」 她輕輕咬耳朵道。 「等您旅程回來,淺香保證一切會更好。」 「汪、汪汪汪汪?」 川並湊了過來問蓮大人要去哪裡,他趴在蓮的大腿聞了聞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多重複方香味使川並頓時乾嘔。 「乖乖乖~蓮大人只是要外出展開旅程了。」 淺香順著愛犬的髮毛回答。 「他的肉體還在,只是靈魂去了先導者的世界。」 鐵淡定補上解釋。 「汪汪!」 雀森蓮牽起嘴角,掃視房間裡每個人的臉,忽然一道光束射了進來,曾經熟悉的臉龐���忽綻現,蓮看都沒看清楚,視線迅即遁入黑暗。 黑暗也遁入視線。 fin. 原本只是想寫雜交,沒想到為了延伸「啟靈藥代替Psy-qualia」的世界觀寫到快萬字。 還有謝謝 @twilyismagic 幫我潤稿。^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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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テニプリ/幸真] 上帝比例
1 : 1.6180339887⋯⋯ 世上能符合此數的事物都是美好的。 丸井聽了切原的遭遇後蹙緊眉頭直呼不可能,一旁的搭檔跟著點頭附和,可是切原幾乎用盡了他這生的表述能力去形容他有多傻眼。 事情發生在一個風光明媚的早晨,切原蹲在幸村部長的三葉草盆栽旁無意發現了四葉幸運草。 熊孩��樣興奮向澆水中的幸村部長指出位置,原以為部長會露出少女般的笑容,但他臉一沉,一眼都沒眨,鉤起指尖夾斷第四片葉子。 發生太過匆促與意想不到,真真切切的震撼到切原。 「部、部長為什麼要拔掉四葉草的葉子? 這是幸福的象徵啊!傳說找到它的人會有好運發生的!」 「嗯?說起來的確有這樣的傳說呢⋯⋯ 但所謂的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呦!赤也。」 幸村不知是否故意這時候不領會人情世故,笑眯眯得感謝切原的「提醒」,幸村笑的理由倒是讓切原腳底發寒,目眐心駭,半句話都開不了口。 「我說的都是真的,百分之百親眼所見!」 切原手裡還握著球拍揮來揮去,丸井和桑原連忙閃開他的無差別攻擊,要他別那麼激動,被副部長發現他們在這裡光聊天就不好了。 被安撫後的切原大嘆:「可惜了,要是事先知道部長會做出這種事,我一定會阻止的。 聽說發現四葉草的機率只有一萬分之一而已耶⋯⋯」 愈說愈洩氣。 就因為最近每次偷懶都被真田副部長逮個正著,還想著正好需要這股好運,以為和部長撒撒嬌說不定能討到一片帶回去討個吉利。 「嘛、不如回去經過公園有塊苜蓿葉田,你就在那找找看,說不定就有了—— 胡狼也會幫你找的。」 「喂喂、為什麼是我⋯⋯」 被點名的替死鬼無奈抗議,兩個臭男生都笑了。 於是三人又瞎玩鬧起來,夕陽餘暉把他們的剪影拉得又細又長。 最後部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況且他們也不會懂—— 對幸村而言,長有四瓣的三葉草比起「幸運」,更不如說是有點可愛的瑕疵,因為4這個數字不屬於費氏數列。 即使惜憐花草出名的幸村,基於這樣的信念還是會二話不說摘除「多出一片」的錯誤。 大眾雖然視為四種幸福意義的符號但是卻被上帝比例驅逐的四葉草在幸村眼裡連根雜草都不如。 「真田,謝謝你再一次擔任我的模特兒,我好高興。」 幸村說著,優雅地操弄油畫刀,從層層堆砌的顏料叢刮出溫暖的柑橘色,均勻塗抹在畫中人像的局部肌理,維妙維肖,構圖更是精美—— 窗格的光影把真田的身子和空間漂亮切割,十分抓住眼球。 「沒什麼,舉手之勞。 雖然我不是很懂西洋畫方面,但我以為幸村想畫花的。」 「啊,靜物也畫的,而且上次就速寫了盛開的瑪格麗特,但我其實更擅長畫人像。」 幸村抬起玉筍白指擱在唇前,遮住露出的上齒,只有兩旁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真田淡淡應了句是嗎,試圖不去在意幸村的動作明明看起來更像是名畫。 「況且,因為真田的身體比例特別好看,所以就想畫一畫嘛。」 幸村這番溫柔又該說大膽的話語使真田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體格被幸村以藝術的角度讚美,更好奇幸村畫裡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佇足在窗格前的古板少年皺了皺粗獷的口鼻,很快又收斂情緒恢復平往的嚴謹。 在充足的打光下肉眼可以隱約尋到細的或粗的血管青筋,經由皮膚漫射而浮現淡淡的藍色或紫色,還有耳廓在背光情境下呈現朱紅透光的高溫色感,形狀巧妙地疊上鸚鵡螺構圖的渦眼。 「真田,右手已經偏移很多了。」 「啊、啊,抱歉⋯⋯ 這樣可以嗎?」 「⋯⋯不,現在整體都不對勁。 你別動,我來調整。」 真田可以清楚聽見幸村呼吸的音律,因為近在咫尺,很立體,跟著心臟跳動收縮又膨脹,收縮又膨脹。 氣息輕盈的像微風中緩緩搖擺的蕾絲,說話溫和儒順,指尖卻像是通了電令他動彈不得。 「喔呀,真田你的肢體變僵硬了你看——」 幸村掌心扶著精實的腰身,肚臍到腳底之間便往他的方向傾靠。人們認為這段長度能和整體身高形成1:1.61803就是最美的樣板。 「再放鬆點,身段再柔軟些。」 真田試著深呼吸,腹部微微隆起又伏平。 瞅著瞅著,手也沒停下。 腰窩往下再多滑一些是髖骨,在這位置左右各有個突起的大轉子,往內往下連著骨盆與股骨,隔著衣物也知悉肌骨結構。 「果然還是會緊張嗎?」 「啊、嗯,對不住啊⋯⋯」 現在反而像是被罰站一樣,忐忑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內心不明的雜念充滿著房間,快要把身形擠扁。 幸村墊了腳尖,在耳邊低語著:「從以前就覺得,真田遠遠看著就像是塊石膏像,沒想到近距離觀察反而還真的會誤會呢。」 作弄示意的捏了把僵硬的側臉,確認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少年嫣然一笑,沈浸光線的塵埃像是魔法金粉在他瞇得細長的眸子反光裡飄揚。 人說人像畫呈現的意義不是「還原真實」,而是「畫家認為人美的樣子」。 柏拉圖斥繪畫活動為模仿,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邃古人們就有崇拜上帝比例的內建審美,但凡人的理解是有極限的。 真田的兢兢業業、丁是丁,卯是卯,所以他是個好懂的人,沒有什麼需要揣摩的眉角,只要聽話、把事做好。 正是因為他只求別人做好份內事—— 到底是不是塊璞玉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跟幸村比起遠算不上真正意義的完美主義者。 上帝比例也與他無關。 「太鬆懈啦——! 大笨蛋!」 在體育館屋頂歇息的烏鴉群再度被真田心撕肺裂的怒吼轟到天際。 切原的怠惰一看就知道是家裡慣出來的,想必家人從小就捨不得打罵,看他入學就抱鴨蛋卻淡然處之的態度就知道。 在網球領域坐上正選王牌的位置便睥睨一切,還有數不清的壞習慣,遲到、摸魚、挑釁、欺騙⋯⋯ 太多太多,實在太難教了。 最慘的是幸村住院復健的期間真田一個人根本管不動他,柳也拿他沒辦法。 最後乖乖按表操課至結束的切原連制服外套穿反都沒注意,像末日逃生一樣揚起塵煙往校門奔馳。 真田脾氣才發完不久,雙手捧起沁涼的清水往臉上重重揮下冷靜,幸村見到就遞上了毛巾。 其他人部活結束個個鳥獸散,幸村身為部長理所應當倒數離校,偶爾他的事情先結束了還會留下來等真田,大概是想單獨說點事。 「謝了。」 「我知道你罵赤也是求好心切,但是動輒吼罵最後也只會造成反效果。」 幸村的話讓真田的一股火氣又衝上來。 「哼!如果和那傢伙好好說他就能安份,我也不用老是大動肝火⋯⋯」 「至少先冷靜下來好好溝通吧��生氣和罵人也無濟於事。」 真田擰緊毛巾,重新戴上佈滿新舊傷痕的鴨舌帽,內心抱怨部長這話說的倒輕鬆,他個人只管贏球,其他包括紀律的一切都無所謂。 有時候還會和柳一起護著切原;仁王也偶爾幫他翹練習;剩下的又一副事不關己,或者為他求情的也有,弄得其他三年級裡就只有他一個扮黑臉似乎才是無法融入群體的那個,不知情的局外人看了也許就這麼誤會了。 一想像起自己被眾人數落的不堪,又忍不住氣到七竅生煙。 每天除了作息和學習、部活,剩下的時間都拿來生氣了,作為人生際遇的一部份真不值得、非常不值。 「真田,你有在聽嗎?」 「不用再說了。 你人在場,很清楚這次真是切原不對,我一點也沒冤枉他,也不是在背後數落,而是陳述事實。」 捏緊鼻根兩側疼痛的眼窩,繼續埋怨:「你從以前就這樣,總是寬容小錯小惡,只問勝負、不問過程⋯⋯ 切原如今還是這麼散漫,也是被你們縱的。 恕我失禮,今天衝著那傢伙當大家面發這麼大的火,其實也是故意發給你和蓮二以及所有人看的。」 真田的立場已經表明到底。 他忖度著,如果幸村聽了卻因此不悅,那就當作自己是看錯人了。 「你說的沒有錯,赤也的部份,我是要負起責任的⋯⋯ 對不起。」 下一秒,幸村扳起嚴肅的面孔,挺直細腰桿,正對著副部長行60度角,在日本謝罪文化是第四級的「敬禮」。 他的語氣是真誠的,沒有一點不甘願和情勢所逼。 「赤也那邊我會以部長身份和他談一談的。」 口氣是官腔了些,但幸村說到做到。 真田聽了不僅是放心,更多的是驚愕,階級觀念更重的他並沒有預想到幸村會果斷道歉,即使這是私底下,心裡仍然多了份罪惡感。 「其實那天回去,我想了很多⋯⋯ 我住院的那段日子,你為社團打理了不少事,我雖然看在眼裡,卻一直沒有找個好時機向你表達感謝,這心思放著放著,就這麼被我給忘了⋯⋯」 幸村踱步後又回到畫前再度抹起調色盤,從容自若。 真田想開口說什麼,幸村伸手示意讓他說完。 「雖然你沒有提,也藏得很好,但我知道,你到現在還在為關東大賽的事自責。 你對切原嚴厲的當下,我沒有意識到,如今才明白,其實你真正在懲罰的對象是自己,對吧? 」 真田沒有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幸村的理解是,真田雖然作風一板一眼但他不傻,他對切原愈是著魔般嚴厲,只會愈是招惹厭惡,為的是補償關東大賽沒能盡責管教那時暴走狂妄的切原。 就算切原自己已經在合校集訓嘗到他應得的教訓,真田心中那根名為「無作為」的椎刺仍然還存在,隱隱作痛。 幸村住院的時候除了觀賞探病送來的花朵,就是靠畫畫消磨時間,一邊也是當作手腕復健。 就是在那時候注意到花瓣與花蕊的黃金比例關係,他被這種秩序又勻稱的美學深深所吸引。 之後他嘗試畫了幾張向日葵的素描,手繪不少張生長螺線的馨蕊,又試著畫了畫矗立窗外的大樹,發現每條樹幹都是有規律和固定分枝數⋯⋯ 幸村邊畫邊觀察著就起了興趣,產生了執著。 他畫了無數靜物,找到美感的啟發,成為了上帝比例的信仰者,卻意識到沒有機會畫自己以外的人。 病房氣氛實在太寥寂,安靜的可怕。 聽著收音機實況轉播大家的表現,憑藉聲音轉述的想像畫了所有成員球賽時的樣貌,被護理師姐姐稱讚只是聽廣播就能畫的這麼栩栩如生,幸村笑著說畢竟大家的特徵實在太好記了,不看照片也大概畫得出八分像。 事後回想,自己光顧著沈溺繪畫興趣的成就感,卻沒有考慮同一時間的真田他一個人攬起了自己的職務,同樣背負著立海二連霸的榮譽,敗北後的精神打擊,又豈是他可以靠想像就能體會的領域? 幸村終於看清真田的心境是那天夜深人靜,他在家裡透過冰瑩月光端詳起牆上的畫,回憶起那天康復出院後第一次回家,妹妹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卻小心翼翼表達她的喜悅—— 雖然哥哥手術成功,意味能夠再度回歸球場,但引以自豪的立海常勝的神話也跟著一起消逝了。 「這疊是哥哥畫的嗎? 真好看~ 母親一定也會喜歡的。」 幸村點頭讓妹妹翻閱他帶回來的畫作,並說之後想揀選幾張自信作錶框掛在可以從窗外看得到花園的地方。 「這幅畫的是真田哥哥吧? 神韻抓的好活!⋯⋯但是看起來並不像臨摹?」 「對,這不是臨摹,是我腦海想像著真田以使出風林火陰山雷的姿態拿下優勝畫下來的。」 幸村說完那瞬間,空氣忽然變了。 妹妹沒能巧妙避開目前最敏感的話題,結果只是拐了個遠路而已。 幸村反倒是安慰起妹妹說他沒事,失落也不能改變事實。 是啊,真田也當然明白這點—— 當年他是小學生在Jr.大賽輸給手塚時就明白了。 真田對上龍馬的那一場,幸村人已經施打麻醉,他不知道賽事全貌,因此對真田怎麼輸的沒有追究,但真田想的卻是自己的這份「寬容」是一種無言的懲罰。 最後妹妹說著說著還是哭了,她邊哭邊幫忙將畫給掛好。 皺著紅通通的鼻子發出悶兮兮的聲音。 「我、我知道⋯⋯ 所以本來沒有要提的,因為會哭的人是我呀⋯⋯」妹妹連忙撥落滾滾而出的淚珠,勉強擠出這樣的話。 那幅真田的畫像幸村最後也沒拿給本人看過,更不曾讓他知道自己畫過這樣的圖。 如今看著,那不過是他個人心中自認為真田該有的面貌;一方面是真田把狼狽的那一面藏的太好,一方面是「常勝立海」的稱號太沈重了,不僅曾經剝奪了他的網球,也正在啃食著真田的心靈。 追求完美的代價實在太高了。 幸村撫摸著人物的筆觸,抿緊雙唇。 他掂掇,還好他最後選擇沒有送出這件畫,而是留給了自己,默默承受這點罪惡。 「我已經和赤也談過了。」 正午。 真田要把帽子壓得更低,目光才能些微看清,背對著刺眼日光的人影迎面走來,畫面逐漸清晰聚焦,永遠垂在肩膀兩側的扁袖隨風吹拂。 「啊啊、我早些收到他的道歉了。」 真田回答時,腦中閃過畫面,切原主動在自己面前土下座謝罪,真田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目睹此景的柳生也驚呼天要下紅雨了。 「話說回來,你是怎麼讓切原聽話的? 你和他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這個嘛、因為談話時赤也的態度過於無禮,所以稍微教訓了一下,哼哼哼~」 「⋯⋯我明白了。」 於是就這樣,兩人冰釋前嫌,所有誤會和嫌隙都解開了。 立海大附中網球社再度回到正常軌道。 事過境遷,幸村一有空就拉真田到美術教室畫人像,暗自彌補對真田認識的不足,兩人面對面,幸村可以邊畫邊和他無壓力輕鬆的聊天。 「話說,真田,你有想過如果一開始人體不是以上帝比例去造形,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呢?」 真田疑惑地向他投入關切,幸村疑似陷入自己的小世界,詢問的口吻幾乎等於自言自語。 「但是很難說,現在也有不少理論都認為上帝比例只是種娛樂性衍生的莫札特效應,目前也沒有可靠的科學證據為它背書⋯⋯ 嗯~」 「呃、那個,我說幸村⋯⋯」真田弱弱的發出聲音,久站的第三個小時開始感覺腰痠,好想活動四肢。 幸村托起下巴尋思半响,最後他噗哧笑出聲,應該是想到滑稽的畫面。 「你在笑什麼?」 「啊啊、只是熊熊想到我今早好像做了什麼事嚇壞了赤也⋯⋯ 他的表情實在太有趣,至今還難以忘懷呢。」 fin. ----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主旨不知所云的幸真文。 自顧自寫了一堆武斷的東西,但本身覺得黃金比例根本不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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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ヴァンガ/櫂三和] 砂糖
櫂家的門外掛了一顆華麗的槲寄生花圈,仔細瞧會發現看起來肥大飽滿的木製紅色果實,這些全是三和剛剛擅自鑲上的,說其他人家幾星期前早就開始盛大裝飾,只有櫂的家什麼都沒有,豈不是太冷清? 櫂偷偷翻了一圈白眼給他,端了兩人份的筑前煮靠近和室桌,三和則幫忙放置已經泡好的日本清茶,配著電視放送的廣告歌,黃色的腦瓜子隨著耳熟能詳的樂曲晃呀晃。 即使在這樣的節日,他們仍然照著以往的模式相處,吃飯、拆卡包、卡片對戰,畢業後也只是少了一起做作業的樂趣。 櫂從來不肯讓三和在自己家過夜,三和是有家人的,能這樣只是在他住處走來走去,櫂就覺得這已經有家的感覺了。 熱騰騰的蒟蒻燙口,彷彿把一塊味蕾刮下來,三和尖叫,隨之啪的一聲,杯裡的茶水也灑了出來,灼傷這個冒失鬼的大腿。 櫂也沒多做什麼反應,只是默默算著會出現幾重連鎖效應,司空見慣的風景。 「我知道你不打算幫忙,只想坐在這看我笑話,真失禮⋯⋯」 逐漸小聲得嘀咕,捻在手裡的乾毛巾被湯汁和茶水軟化,電視機突然爆出來自搞笑綜藝節目的老套罐頭笑聲,三和可笑不出來,因為他為這天特地換上的聖誕毛衣就這麼毀了。 更換櫂有的衣物,應急卻不應景,而且保暖效果不彰顯⋯⋯ 哈啾! 三和打了個大哆嗦,兩人體感有差距。 於是三和趕緊拿了一張可以包住兩人的厚毛毯迅速鑽到櫂的身旁試圖取暖,嗅著柔軟精的香氣,很安心,身子很快就不抖了。 可是卻換櫂不耐煩:「好熱,走開啊三和」 他扭動一邊沈重的肩膀,另一隻手重重推開這坨黃色的口香糖。 「別這樣啦,好冷哦!」 說話同時,牙齒跟著打顫,摩擦凍到又黑又紫的雙手,接著又說:「而且我還帶了禮物給你。 我每年都會準備你的禮物,今年也不例外」三和指著躺在沙發上的禮物盒,包裝紙花俏得嚇人且毫無品味。 「我走了你才可以拆,只是一雙手套和卡片而已」 櫂敷衍意味的點點頭,好像他很期待一樣。 輕輕將他的手蓋上三和的,觸著每一條細微突突跳動的血管,承載著可以融化整間冰屋的心思。 在這之後,他們有的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伸展腿和胳膊,將互動付諸於無言的時間流動,雙雙視線再未交匯,讓這空白的時間與空間交由廣告音樂和旁白嘶吼般誇張念稿聲填補吧? 聖誕夜對他們來說就只是不會輕易被遺忘的日常,他們會回想每年平安夜做了什麼,卻鮮少記得其他相對毫不起眼的日子裡確切的回憶,明明一年365天裡每天都是如此的相像,一旦冠上節慶的名義,這段回憶就會自動被標記,成為了需要被記住的材料而與其他日子有所區別。 三和無聊到開始在櫂的掌上一橫一豎刻起字,但手的主人還在想事,並沒有專注在三和寫了什麼,僅隱約感覺三和輕輕順著他的手相,平平的指尖抹開手汗,直到櫂開始覺得癢,曲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包覆住三和的食指。 「不早了」 說完,他掀開了毯子。 「嗯,我知道,衣服和褲子先借我吧」 送三和到玄關,瞅著他不疾不徐地拉上雪靴,一身紅綠格紋的長大衣,活脫脫的聖誕老人,尤其那時不時掛著的笑靨,令櫂厭煩。 走出門外沒兩步的三和像是忘了什麼:「櫂⋯⋯」 沒等對方往下說打斷: 「禮物。 我知道,我會拆的」 「不是。 你出來一下」 骨碌碌的灰藍眼瞳神秘兮兮地請求,下一秒換作著急的口氣叫道:「快點、快過來!」 不情願移動到更冷的室外還是漫漫拐踢著拖鞋步行,腦子一頭霧水。 「嘻嘻⋯⋯」 一個專業變臉,三和繞過櫂指著門上的槲寄生花圈,立刻意會到三和的玩笑後,櫂一如反常只是淡淡的莞爾,伸長了脖子。 此時窗外還在倒砂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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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XV/ノクプロ] 論炮友扶正的可能性
* R18情節描寫
一段戀情的萌芽是由相互好感的火種基底,慢慢、慢慢、慢慢添加柴油燉熟的。 這世界不能接受告白這玩意,對他們而言,「我喜歡你」、「願意跟我交往嗎?」聽起來是幼稚的,是屬於孩童間的語言。 普羅恩普特當然明白,涉世未深但好歹也拜讀過幾篇愛情名著,連續劇也跟風追過幾季;即使沒有半個朋友,見識至少非核災難程度。 學校本身亦是練習談情說愛的場所,但普羅的桃花始終是一串又一串的空包彈,掛零成績對這年齡層的男性來說是難以啟齒的。 離開了學校,普羅愈是替自己心急,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畢業,別說死當留級,他連曖昧課程都沒選上,何談修課感言? 沒有行情、沒有漣漪,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同齡儲王諾克特是他的氣質理想型,集合所有他能列舉出的夢幻特質:英俊、溫柔、強韌、善良,以及富有正義感。 普羅從王子身上鑽研出獨特的魅力考察,就是王子有著上善若水的品德,儼然大湖能容載魚兒船隻,滋養萬物,承攬一座完整生態圈。 那晚在頂樓水塔處的坦承,事後回想是他此生最想鑽地洞的丟臉回憶—— 那算什麼? 他在向未來一國之君卑微求愛嗎? 進一步臆測,也許自己在王子形象已經從「還能平等交心的同儕」,一夜之間滑落到「心智尚未成熟的黃口小兒」這般慘澹形象。 而對方給予的核心回應不知是出於僅存的憐憫不忍傷害,抑或是真的沒有多想什麼,總是模稜兩可、不清不楚。 等到普羅有了節操自覺,他與王子已經保持著難以言喻的純肉體關係。 一回生二回熟。 這件事同行的格拉迪歐與伊格尼斯也知情,然而他們兩人同樣態度曖昧不明,到底是出於自幼培養的默契還是理智判斷下選擇噤聲,亦不表態,彼此之間也不曾討論提起,彷彿這種事微薄到不值一提。 諾克特起意時,普羅便以繫在右臂膀的尼龍材質頭巾正反面作為暗號,另外兩人知訊便以如廁、汲水、飯後運動、採購等理由神隱至少兩個小時。 通常諾克特不會搞出強要戲碼,一切都是合意性交。 普羅對自己的身材頗有自信,避免再度復胖,他的體脂率定期嚴格控管在7~8%區間。 柔軟度雖不是什麼頂尖,好歹也能輕易擺出撩人的姿勢方便王子辦事,每多逗留一分鐘,普羅便半欣慰半感嘆起自己也是有留住人的能力(以炮友而言)。 精密帳篷內激情猛烈翻雲覆雨,數不清自己和王子各自要了幾次,僅存的印象剩下眼神渙散地忍著倦意凝視著最鍾愛的諾克特殿下啄了又啄自己的手背,細長好看的眼眸依舊美麗勾人,與浪漫的童話世界相去不遠。 普羅實際清楚知道有幾次是伊格尼斯替半夢半醒狀態的自己完成更衣。 吊著沈重的眼袋瞇著,伊格尼斯面對事後癱軟的全裸男性一如既往,僵硬嚴肅沒有表露出一絲尷尬不自在,動作從容熟練。 他和伊格尼斯沒有更深入的交流,心裡卻多少懷著敬佩,他心想作為諾克特王子多年來得力的左右手操辦一切日常起居,他���殿下身邊定是什麼都見過。 同樣身為男人,普羅也並非過份天真。 就算兩人之間沒有帝國主導與露娜公主的政治聯姻成為疙瘩,諾克特也沒有理由與自己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作為儲王更是不該任性抓住這等自由,畢竟在政治面前什麼都好,也什麼都不重要。 普羅在王子的生命中正式交集得實在太晚太晚,意義與其他人相比無足輕重,連個第三者都算不上。 除了性之外毫無進展—— 這對人際生手的普羅來說即便不能滿足,也總比從來都沒有來得更好許多,因為這絕對是經過謹慎思考得到的結論:一定會分手告終的感情有開始的必要? 如此愚昧,如此現實,人類不過就是每個拿不堪一擊的謬論合理個人私欲的個體。 抱著調戲的心態攬著王子的腰,窸窸窣窣。 這場其實是普羅要的,他的性慾與諾克特不相上下,都是被彼此的外在(也包含內在特質吧或許)吸引。 像是才坐上觀光遊覽車就索要紀念品,普羅要王子無套射在裡面結束,他希望王子與他上床至少什麼都不用思考,雙方只管發洩便是;當然王子心裡不肯,又拗不過對方強勢—— 有次普羅甚至提議諾克特在他的體內放尿。 那回實在玩過頭了⋯⋯ 「真的沒事的,這次也一樣在裡面吧」 諾克特緊扣住對方的手肘關節劇烈擺動臀部,普羅寬闊的胸膛貼在便宜旅館的乳色被褥,思緒受到成人頻道放送的棒讀叫床聲干擾著,時不時弓著身子承受,情不自禁喊出各種淫穢的句子:壞掉了要壞掉了、最棒的sex、殿下請肏死我吧⋯⋯ 聽得王子耳根子酥麻發軟,興奮得整個人騎了上去,姿勢像極兩頭交媾的動物。 小腿兩側摩擦普羅的橫膈膜骨頭,兩手握住肩頭扳前扳後。 若這是在哪裡的拍攝現場,最吸睛的特寫會是兩方疊合的屁股激烈震盪,諾克特赭色睪丸啪嗒啪嗒鎚擊著,而普羅白皙的腳掌摁出一片抹暈酡紅,趾頭反射蜷曲著。 當溫流灌入滾燙的甬道,他們心想如此濃郁的精液腥臭,格拉迪歐隔天肯定把氣加倍出在獵物身上,簡直惡意欺負他這隻單身狗。 早午餐又是全穀物小麥麵包,好一點僅能搭配羅勒橄欖油蘸著吃,再灑上一點天然海鹽。 好吃是好吃,但諾克特沒想到自己居然懷念起帝都庶民學校的食堂菜餚,即使配發的餐點有他敬謝不敏的炒豆子、牛蕃茄切片、甜椒切丁、胡蘿蔔絲墊料等蔬菜作物,至少吃完夠他撐過下午。 伊格尼斯翻開理財記帳本道出四人當日再不上繳交代任務拿到金錢報酬,扣掉一小時後的加油錢,盤纏便會下探到二位數。 落魄皇族連續一個月沒有淨收入,連最便宜的陽春魚餌都買不起。 現在的生存狀態可以說是苟且偷生,而男人積累壓力總是想靠肉慾轉移注意力,男的找男的或許更好更輕鬆。 給不起承諾的話路邊狗都不理,女性要的往往是有形的營養,性愛只是誘餌,如同螳螂—— 雄性說穿了只是肥料和移動基因庫,但為了眾生、為了後代子孫,理所當然赴死是何等高貴;作為皇室更是如此。 諾克特自覺以螳螂比喻露娜對她非常不公平。 她何嘗不是同樣無辜受牽連,在命運夾縫找尋自我價值的一株浮萍? 沒有人比諾克特更了解露娜,她的覺悟果斷徹底,沒有徬徨、沒有怨懟、沒有失望,將一切消化為幸福的源頭,是對生命的熱愛。 若不是在這樣的舞台背景與露娜相識,少了使命與責任的事實,或許他對露娜的情感才是完全純粹的精神結合,無瑕零雜質的愛。 「這堆疊的跟山一樣高的饕餮爪居然只能變賣這點錢? 我還以為可以藉此翻身的」 「加上今天的任務酬勞,至少夠住幾晚品質好一點的拖車屋,經濟算稍微有點起色了」 伊格尼斯哄小孩般出示收支報告,他們生活正要爬升上坡,他學了不少實用的新菜色,諾克特釣魚技巧也進步不少,伙食方面沒有太大危機。 「我提議要不然我們在路邊招人幫忙洗車,看希德妮小姐的洗車生意常常忙不過來,客人給的小費也相當大方耶」 「「「 駁回 」」」 「幹、幹嘛這時候語氣團結一致,真教人不爽⋯⋯」 傍晚四人在飛龍山谷據點落腳。 他們在這兒踏過火山熔岩,到過先王陵墓,巨鳥棲息的巢窩也滾過。 普羅慶幸自身體力即使不比其他人也沒有引發高山症,因為這天王子說他忍不了想在隱密一點的隆隆山壁作為天然屏障直接做。 高緯的地方空氣稀薄,血汗淚彷彿是硫磺煮的。 原本乾淨光滑的後背被灰頭土臉的王子蹭的髒兮兮,但普羅不在乎。 血氣方剛的諾克特架起他讓自己呈現M字形,在薄霧中跳舞的陽具顏色十分可愛,是牛奶色與肉棕色的柔和漸層,質量像塊剛蒸熟出爐的海綿蛋糕還軟呼呼跟緊韻律甩盪。 配合王子振動,雙圓曲臀部空中晃呀晃呀晃,晃到變形,趨平、趨拋、趨平、趨拋⋯⋯ 活力充沛的肉柱似是以普羅的鴨嗓作為糧食愈發強壯,好強好強,好想讓山腳下的人聽聽王子是如何肏翻自己。 和皇室成為固炮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普羅不是沒考慮過在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前離開(連分手都不算),船過水無痕。 可目前是生存要緊、國家要緊、人民要緊,今天、明天、後天、下個月攤開來談這些都還是太早,他預期和王子仍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繼續共事,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帝都也還敲不定。 停損點的掌握未有線索,那麼普羅至少先為自己增強心理建設,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什麼事都必須當作沒有發生—— 伊格尼斯和格拉迪歐蘭斯應該就是這麼想的,與其為這事振振有詞說教,勸退自己,不如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結束,因為成熟男人就是這麼解決問題。 在國家生死交關的非常時期,理智必須一直、一直、一直戰勝一切。 當然,他們倆是王子最信賴的兒時玩伴,打從知情的開始,一切都預先計算過了吧。 又許是王子曾經也有過同樣單純肉體導向的關係,所以才見怪不怪,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清晨簡單盥洗的諾克特試著拍掉黏在臉頰上的睫毛根,偶爾睫毛倒插使他機能反射性眼眶紅腫泛淚,他一邊咒罵這股惱人的刺痛感,一邊貓手撥淚。 突如其來道早安的普羅頭一次見到這樣子的王子,還以為他是作了關於陛下與帝都的噩夢,什麼也沒說便將人拉進他的懷抱,按住王子的後顱輕言細語,但諾克特其實根本不清楚普羅在說什麼。 他瞧著普羅左腋離自己眼球不到0.2英吋距離的棗色小痣,想到普羅全身到處都是那樣一粒又一粒微小的雀斑,耳後、乳頭、會陰、大腿等,臉上更不用說;像是肉色的銀河系,而此時此刻自己有如受引力般被強行拉進白洞邊界釋放能量,就像諾克特他的名字—— 因為他是「夜晚」、虛空與黑暗,不受白洞的拒絕,但是也進不了裡頭。 「傻瓜,我只是眼睛不舒服」 「說真的,諾克特⋯⋯ 你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的」 —— 怎麼可能告訴他。 諾克特將臉埋進入普羅的左心窩埋得更深。 即使試探性告訴他「你是特別的」、「我要你」、「你就這麼喜歡希德妮?」,到最後看來普羅真的就只把自己當作解決生理需求的對象,壞心自私的自己也是腦充血地順勢佔他的便宜。 撇開自己的迫切不談,明明伊格尼斯和格拉迪歐意外認可了兩人的發展。 伊格尼斯為普羅更衣作為暗示、套子是格拉迪歐偷塞的(對不起兄弟,最後都用不太到⋯⋯);以長期對他們個性的了解,如果他們反對根本不會配合自己製造「巧合的」空檔。 而露娜對他而言是女神,是他的���戀,但自己說不上來,也許他對露娜的情感實際上過於純粹,反而沒有任何一絲「佔有」的想法。 諾克特想來就稍許洩氣,有股話鯁在喉嚨想說卻說不出來,因為諾克特不想把愛意弄得像家家酒,不然普羅在旅館說著他有多仰慕自己的當下差點脫口問他要不要當他的男朋友了。 fin. 同時空下番外: 「你覺得他們什麼時候會牽手?」 「我看是差不多該察覺到了⋯⋯ 一週內」 「啥? Come on, Iggy. 對他們有信心點! —— 兩天就夠了」 「所以⋯⋯ 這次賭注是什麼?」 「一樣,三個月的杯麵或埃坡尼」 「Deal.」 (ー ー;) ٩(˃̶͈̀௰˂̶͈́)و 呵呵,俗套。(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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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ヴァンガ/櫂三和] 溫柔鄉-改
* R18情節描寫
即使宿舍公告嚴禁吸菸,鑽入床榻的濃濃尼古丁味只怕是要完全吞沒了彼此。 三和彈著煙灰,微粒在正午陽光載浮載沉,指頭擱了擱下巴最近新長的鬍鬚,難得頹廢卻不消沉;至於另一個人已經完成最後一顆鈕扣,從西裝外套口袋摸出手機和車鑰匙—— 這次他真的該離開了。 原來也沒打算留下來過夜,但是被熱情的戀人一再挽留,加上他最拿手的催情,就這麼被硬拐到床上繼續溫存。 老舊木床在劇烈的震盪下格外刺耳,聽起來就像是對整棟的房客炫耀,搖得可勤。 這晚的三和格外好色積極,一見面就是含住人家耳垂,一連串想裝傻都顯得滑稽的性明示, 異地戀不容易,彷彿在表揚對方的忠誠,味蕾觸及戀人陰莖鼓動的血管,牽絲,吸吮。 受到款待的一方單靠著雙腳力量將褪去一半的紺藍牛仔褲連同平口褲徹底卸到地板上,原本有自信無論如何死纏爛打都不會屈服的,可惜酒精和理智聯合背叛了他,半推半就即是最猛的春藥。 櫂不擅長前戲,肢體語言不比三和來得豐富有趣,因此通常是交給三和引導愛撫,聆聽對方傾訴著有多渴望與自己交合。 鼻尖磨鼻尖,與三和的唇緊黏鑄熔,接吻不就這麼回事—— 飲用對方輸送的唾液,製造點情色的呻吟聲,虛而委蛇。 前戲做得再足,戴上套子依然毫無精神,三和也感覺到體內的棒子根本還沒進入狀況,雙方鬧起彆扭。 「不會吧,你真的不行?」 「就說了今天沒心情做愛」 三和把整張臉埋入枕頭嘟嚷著「原來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期待」,資深玩家櫂也摸透對方的底,這只是三和一向慣用的哀兵策略,無須有罪惡感。 平常遇上這情況,要嘛冷處理,要嘛酸言酸語,可櫂這次放軟身段,選擇從後面圈住戀人的身軀頓了頓,闔上雙眼:「睡吧,我不會走的」。 溫柔的口氣反而令三和感到不知所措,原本只是鬧他玩玩的,現在的氣氛反而開始有些詭譎—— 總覺得不太甘心,似乎真的被當作無理取鬧的女友對待了。 強勢的兩人考慮彼此也競爭彼此。 「你躺好,我自己來」 跨坐的人將粉紅商標舉起放下,小麥色脖子以下的色差漂了兩三層白,要說這些色漸層會讓人想到什麼大概就是B52轟炸機調酒。 仰角的三和表情微醺,修長的手指掃了掃男友臉龐的瀏海,食指與中指的菸草味撲鼻而來,接著鼻翼迷迷糊糊降落,試了好幾次才橋到舒適的角度,從口中冉冉升起的灰白絲霧纏繞著彼此。 擦拭嘴角溢出的透明,身下的人不想聽話做條任人宰割的魚干,於是豎起不留半點指甲的中指與無名指抹好KY強行探入預約制清潔完畢的直腸38度溫。 這舉動讓對方又驚又喜,怎能不發情?值勤中靈活的舌根隨酸脹感粗暴攪動—— 這樣的調情不就強得跟鬼一樣? 做得很好呀。 括約肌放鬆了便吃什麼都美味,三和在對方頸根子留下獎勵般的印記,無言的互動單靠肢體傳遞訊息。 感覺到一邊肩胛骨被五爪緊緊固定位置,三和吸入了從肌膚飄來的靜岡綠茶氣味,自身平常卻又是酒臭又是菸臭,還住在這棟充斥陳年霉味的破宿舍,對如此乾淨俐落的戀人的確失禮了。 三和擠弄眉眼流露出難為情,他說:「就用手指讓我高潮吧,只要是櫂的我都好」 「可是我不好⋯⋯ 我已經硬了」 遲來的性慾終於勃發,滾燙的性器在渾圓間顫了顫。 人性總是犯賤,送上門的偏不收,你說要就要,那我的退讓又算什麼? 歇斯底里狀態的埋怨就這麼爆發,盛怒之下決意放生男友—— 三和指侵自己的前列腺,挖掘著會爽會叫的地帶,忙碌得一點空檔也不給,殘餘黏液製造羞恥的啾啾聲。 他們變化方位,三和倒在男友懷裡佯裝享受自理羽毛的成就感,銳利、輕佻,斜上睨視著。 惡意吻了吻櫂微弱光線下依然看出雪白的三角肌還有後腦的頭夾肌,茶香沐浴他溼滑的舌尖,任由自己在這具性感的肉體逗留,淺淺的齒痕落款,但就是不准對方碰他。 一般人被性伴侶這麼對待早就捲鋪蓋走人,不需要如此拐彎抹角去羞辱一個真誠表達情慾的男人—— 櫂此刻心裡定是不快,自由操控生理機能這玩意本來就是強人所難。 抑制怒意瞧著三和精神勝利式自瀆,隨你便。 櫂撫弄起陰莖,反正眼前的笨蛋已是絕好的造景佈置,挑釁意味濃厚。 一對情商(和智商)低的可以的戀人,現實生活早就不流行傲嬌,所以事後的怪罪都推給酒精吧! 兩人心裡皆如此盤算著。 先示弱的是三和,畢竟冷戰本來就並非他的強項。 懷著歉意環抱堅實的腰身,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著什麼,櫂順手摸上被蓬鬆毛髮覆蓋的腦袋瓜,雙腿並直推進戀人的入口。 傳教士體位不是三和最喜歡的姿勢,他認為這角度很難被頂到好球帶,多半是滿足進攻方的征服欲以及俯視戀人失態的福利。 牙關咬緊讓大腿緊靠攏著肋骨,承受交歡撞擊;櫂臀部一夾直接拔旗攻頂,柔軟的軀幹律動著,床要被搖壞了,咿呀咿呀的沉甸甸駛上駛下,過份高調地昭告天下。 得到愛情身心灌溉的三和瞎眼估摸著煙灰缸和打火機的位置,燃起的七星味道十分厚重,旁邊非初次吸二手煙的櫂仍感到有些頭暈,但看見三和的壓力似乎隨之消散,心靈倒也跟著感到放鬆。 牆角斑駁白漆刮搔碎屑,上頭還黏著翻倒泡麵的沙棕色噁漬,在這種地方做愛意象如同在垃圾堆交配的老鼠。 外人皺著眉不解三和如何忍受這麼不堪的住處卻一副樂在其中的氛圍,明明上個月這裡曾經停電又漏雨—— 糟到不能再糟了;但三和卻將整棟上下房客集合在一起在白蠟燭排繞的圓圈陣形下舉辦了前所未有的鬼故事比賽,交際手腕和樂觀派執行能力實在沒話說。 然而櫂對所住的屋子沒有歸屬感,他所稱為「家」的地��每晚釋放噩夢,高雅的裝潢品味卻沒有半點人味。 但是這裡,沒錯、就是這,在這只有八張榻榻米大的雅房,櫂當晚做了一個安心又甜美的夢。 fin. (-.-;)y-~~~ 之前的同居篇(已刪除)覺得愈看愈不順眼於是全部重寫了一次。 實在不太會描述曖昧關係的互動, 所以直接定位在「穩定交往」狀態。 擅自設定了三和住在便宜大學宿舍, 這是為了刻意和櫂的高級大廈公寓作對比而已。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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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ヴァンガ/櫂三和] 自家發電
* R18情節描寫 * 包含 三和→ミサキ 的描寫
三和泰志除了週期性哀怨單身的身份外,撩妹技巧生疏得很,即使被美咲無視(或白眼)無數次仍然努力不懈地約人單獨吃飯看電影。 當然三和這個人說隨和也可以,說人很好也是,就是心思往往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單純,或多或少還是抱持著不純潔的目的與異性交往;三和不會否認,只是不讓它提早曝光以「保住大局」。 再次被打槍的午後,只有欺負卡片部的學弟才能稍稍恢復他日漸單薄的自尊,而在他身邊不定期搞失蹤的親友櫂俊樹,三和也不敢去招惹他的鄙視,寧可把這種糗事向電波同調的學弟宣洩,於是三個對接觸異性這檔事有點懵懵懂懂的後江大男孩們,不知不覺就開始瞞著櫂還有其他人私底下討論女孩子,還有性。 三和第一次自慰是小學四年級—— 櫂的雙親發生事故之前、接觸先導者之前,那時候和櫂早就已經是同舟共濟的好兄弟。 游泳課結束後在淋浴間一時興起拿蓮蓬頭沖刷自己的龜頭,很舒服、很刺激。 也許是對第一次見到心儀的同班同學穿泳裝的樣子過於著迷,曲線、雪肌、反光、緊黏在耳後的細髮絲、在濺起的水花中閃爍的雙眼。 三和短暫耽溺在自瀆的快樂之中,他對女同學的遐想就這麼噴發在顫抖的掌心—— 兩分鐘,從開始到結束。 高中後自慰的頻率更高,三和幾乎每天都會射精。 晨勃、慣例式自發的性慾、睡前的助眠儀式。 相較小學時期撫摸小雞雞會很爽的簡單邏輯,現在則是更講究感官刺激所帶來的愉悅;三和中學開始就有意無意開發自己的性癖,現在的素材則大多以戶倉美咲為女主角延伸的小劇場。 「呼啊、姐、姐姐⋯⋯ 美⋯ 咲、哈啊」 有時和左右手交合已滿足不了強烈的性飢餓,三和便試圖「侵犯」珊瑚絨毛毯,至少珊瑚絨手感柔軟、質地細膩,即使和女孩子的嫩穴有天壤差距,但連手都沒牽過的三和已經很滿足。 羞澀且親密輕喚對象後面的名字,緩緩地—— 三和性幻想image的時空設定是交往後第三個月在女孩子花香襲人的房間,是一段浪漫溫柔的sex。 「欸!三和你到了沒呀!」 「別吵敗海,現在是整部最精華的片段」 「你們都給我安靜啦!我都快聽不到了」 「哦吼~ 原來井崎的性癖是叫床聲啊、嘻嘻嘻」 「怎、怎樣!不行哦?啊、啊要去了要去了」 好色三人眾將歪腦筋動到偏遠教學大樓的一間視聽教室,這是他們初次秘密舉辦的第一屆「人體不思議教學視聽同樂會」,器材自備。 妥妥繳械的三和才準備要發呆神遊,熟悉的聲音把他從少了潤滑油滋潤而傾軋出異音的旋轉椅上猛然彈跳開來—— 是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謝了,三和學長」 「喂喂喂!我發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你們⋯⋯ 真的啦!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突然闖入聖地的不速之客先是聽到令他感到不悅的急促呼喊,半邀請半求救的嘶嚎,緊接映入眼簾的是乳汁四溢橫流的女優逐漸拉近特寫的猙獰面孔。 雖然只有彈指瞬間,三和卻清楚瞥見櫂稍微尷尬地避開視線交匯,假裝自然地背向筆電質問自己—— 真有意思。 升上高二,櫂對森川還有井崎的敵意(正確來說是不屑)已轉為作為社團夥伴的關心,明明去年在四葉草隊還有New AL4隊根本不管隊友死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櫂竟然主動伸出援手為後輩特訓?這足以列入三和親眼見聞的奇蹟事件之一。 「為什麼來這裡? 每週一和週四午休我都會在這裡睡覺啊⋯⋯」 —— 原來櫂有時直接翹掉下午的課不是離開學校而是在這裡直接睡死了啊,怪不得放學都找不到人。 「不過之後會換地方了⋯⋯」 櫂心想他才不想睡在被他們「自家發電」過的桌椅上,白痴三人組。 在「同樂會」之後又過了幾個禮拜,每當三和假日賴在櫂獨居的大廈公寓都會偷偷摸摸觀察櫂有沒有打手槍的跡象,趁櫂外出而自己以看家名義留守,實際上是尋找線索證實自己的猜測,比方說包覆不明物體的衛生紙團;在個人電腦檢索副檔名.avi、.mp4或.wmv的可疑影音;查看他的網站瀏覽/下載紀錄⋯⋯ 接著三和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簡直像是好猜忌、嫉妒心作祟的控制狂女友。 —— 才、才不像咧!只是好奇自己的親友有沒有邁入初步轉大人的階段而已。 身為男子高中生卻對性沒有興趣,這不是很不尋常嗎? 既然是親友就更必須為他分擔煩憂,也許櫂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一個人獨自承受戀愛困擾的折磨(即使三和自己也不太相信)。 三和一面展開地毯式搜索,一面胡思亂想著櫂可能會抱有好感的女性,只是兩邊都苦無進展。 那天不經意看見了櫂對性愛影片不自覺流露出難為情的容樣讓三和留下深刻印象,羞赧的、焦慮的、背德的;之後三和便陶醉在窺見天大秘密的好奇心之中,他開始好奇櫂的性慾會構成什麼image,或者說,什麼樣的image會讓櫂想要手淫。 「果然又在做什麼笨蛋勾當」 又是冷不防的聲音把三和嚇得差點將滑鼠線扯斷,兩人臉頰相鄰僅一顆黑豆的寬度,因此從漏拍恢復的心跳瞬間加速,三和激動地不自覺手足舞蹈,只是愈描愈黑。 「既然如此,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平常會不會手排」 「手排⋯⋯ 開車?」 「不是開車啦! 我說的是自慰」 「不會」 斬釘截鐵的否定令三和頓時陷入錯愕,不曾想過唯獨這方面櫂反而不複雜,但三和還是沒覺得他是什麼六根清淨的聖人,否則只會讓自己更莫名不爽,沒有擼過管的櫂頂多就是怪胎而已吧? 三和靈機一動,不如趁機會幫兄弟免費上堂性教育課程,就像上次「同樂會」那樣。 不過同樂會到現在,因為滿腦子都在想櫂到底是不是處男、喜歡的類型、自慰的頻率⋯⋯等等,都忘了每天例行安慰小三和,囤積了不少。 「新手的話我會推薦先從JK主題開始,因為素材和生活圈相近,一開始造景就容易上手,之後再慢慢把胃口養大,爽度也會一次比一次強哦~(大心)️」 三和熟練地敲打鍵盤配上專業說明,刷了幾個關鍵字,「女子校生」、「文化祭」、「體育倉庫」、「保健室」⋯⋯ 精挑細選為櫂的第一次量身打造的image。 三和大器地向櫂公開了他的論壇帳密,惡趣味地把它儲存為「kainohimitsu.txt」。 三和中學時期就爬到「皇帝」會員的��高位階,在論壇閱覽熱門資源完全暢行無阻,三和希望櫂能好好使用這份得來不易的禮物。 「不如你的第一次就用這個吧?《中出我的爆乳幼馴染》,顏值挺高的,對吧~」 「⋯啊啊,怎樣都好啦⋯⋯」 或許是出於害羞,又或許根本不在乎;櫂的視線從來沒有停留在螢幕上,而是冷漠地收拾前半小時被笨蛋倒翻過來而散落一地的垃圾殘骸,白的、紅的、黃的、細粉狀的⋯⋯ 比起珍貴稀有的高實用影音,櫂竟然更關心他垃圾桶裡的東西,三和心裡真是服了他。 催促了「聖人」快去洗手,接著打開了音響播放能自然融入背景的爵士/薩克斯風—— 既有存在感但是又不顯眼,像影子一般的音樂。 三和在家裡手排清槍都會播放整整72首爵士YouTube清單避開外人���目,甚至因此被來家裡作客的社區大嬸、伯伯稱讚音樂品味很時尚,真是一石二鳥。 三和得意洋洋將從洗手槽回來的櫂拉到被堅固金屬支撐兩個男人重量的床上向他示範怎麼按摩自己的老二。 —— 適合速戰速決的高速活塞式,相當傳統的經典絕技,懶人之光。 操作流程就是單純上下套弄勃起的老二,根據快感喜好調整速度和握緊力道,直至射精。 三和敞開雙股讓櫂清楚看見自己的性器官,一邊進行作業,手部節拍緊跟隨小野麗莎;三和說:「櫂,你擋住電腦了⋯⋯」,一邊以腳試圖讓櫂挪移位置,但見習生完全不為所動,直勾勾瞅著自己,專注的氣場。 三和示意櫂遞給他側方備戰的滾筒餐巾紙並在櫂的熱視線下等待,後者算準了時機伸出臂彎,前者欣然接受撲了上去讓下巴掛在對方滑嫩的肩膀,嗅著耳後和鎖骨的香氣下平靜得洩出,五分鐘,排出量是本季冠軍。 「哈、哈⋯⋯ 又被你得逞了」 「那麼這次又是怎麼發現的,戰略觀察家」 接住新鮮的精液,又另一張小心翼翼擦拭紅肉前端。櫂則捲起身下被汗水浸濕的被褥,從容自若。 「雖然當時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我感覺到了你在笑喲」 傷害滿點敗下的笨蛋後知後覺意識到櫂在視聽教室的表情不是出於對性的不自在,而是刻意演給自己看的假餌。 「那麼你說你沒有自慰過是真的嗎?」 「我又沒說我沒有自慰過,只是平常不會」 三和大腦超載停止運作,這是文字遊戲嗎? —— 平常不會,所以「平常」的相反是指⋯⋯?咦?什麼意思啊? 櫂輕輕莞爾,捧著污穢的床組離開現場,風聲中夾雜著惡作劇般名為「提示」的呢喃—— 午休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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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ヴァンガ/櫂三和] Random Fact
若問日本男子高校生大概是什麼樣的生物,三和應該是所有樣本標準中的標準: 大量使用私愛顏色、搭訕異性羞恥力全開、以捉弄後輩為樂、對在意的事物侃侃而談,還有⋯⋯ 擁有一個私自認定的換帖兄弟。 所謂的換帖兄弟意思就是為了這個兄弟,其他的一切包括女人都是nothing,無條件共患難,就是真男人的義氣。 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的後江高校,男子氣概更是在這微型社會中生存下去的基本條件。 無論是有意無意,三和大部分時間還是以櫂這個兄弟為生活重心,櫂是個需要更多耐心去相處的傢伙,但、為什麼是櫂? 櫂是三和所認知的同齡孩子中最接近真男人理型的存在,相對輕玩家路線的自己,櫂對先導者的熱情與執著遠遠超過鎮上任何一位卡片鬥士,他在意每一位實力堅強,又或者該說—— 有潛力擊敗他的玩家,以一個真正先導者的姿態競爭較勁,小小的驕傲氣焰襯映他孤獨的背影。 帥,真是太帥了。 真要細解從來就不俗的櫂為何還是願意讓三和跟在身邊,櫂透過三和這樣男子高校生的平凡模板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產生連結,櫂需要像三和這樣象徵熟悉、美好過往、名為安全感的image,引導他體驗普通到不能普通的青春。 撇開認定櫂這樣一個麻吉,入學第一個禮拜起三和便積極報名聯誼,而且是全力的投入,最好是能認識女子力高,性格好又成熟的漂亮JK、啊不,就算真不是他的菜也don't mind的,畢竟每個男人升上高中後畢生終極的目標就是脫離單身,接著從處男童貞畢業。 「所以說啊—— 今天和明天放學後我就不去卡片首都了」 再度重複上句話的重點。櫂像是有又好像沒有在聽,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視線跟著飄移,只不過是一對麻雀在牠們的愛巢互相對視。 好吧⋯⋯ 這冷漠的反應至少在他意料之內。 三和深深嘆了一口氣,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心情說:「你知道嗎?母麻雀如果對伴侶不忠可是會被報復的哦」 好一個random fact。 三和這麼一說總算成功引起冰山先生回頭注意,表情卻從面癱慢慢轉為困惑,更精確來說—— 根據三和的統計觀察,這張表情的正確名字叫作「有事嗎」⋯⋯ 「啊不,只是偶爾無聊轉到知性節目會認真看一下」 預想會回句「哈?」結束這沒意思的蠢話題的傢伙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淺淺瞥了一眼,冰冷說了句「知道了」便撈起手提書包逕自離開教室,留下出糗的換帖,自嘲似笑著收拾桌上約會情報雜誌。 哎呀呀,剛剛到底在幹嘛呢…… 隔天的校門口集合地點。 最後確認嘴裡完美的薄荷香氣。 在這說上就上、是男人就衝了吧的熱血菜鳥世代,普通高校男三和決定暫時把真男人義氣什麼的拋在腦後投入福原JK懷抱與她們談笑風生,什麼兄弟、什麼哥兒們,果然還是軟綿綿又令人銷魂的女子笑聲最讚了! 夢幻的image在三和腦裡逐漸清晰,如果女生團真的出現傳說中的白色水手服那可是死而無憾了。 「你說聯誼取消了是什麼意思?!」 為了這場可以贏得日後尊嚴與身價的戰鬥,三和可是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都在練習紙牌魔術,特地把午餐錢省下來拿高級罐頭利誘代理店長和自己拍下親暱逗玩短片營造出很有可愛動物緣的療癒形象,完全照著雜誌上的教學,私自取作擄獲芳心作戰⋯⋯ 全都功虧一簣了!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好像昨天我們後江的人私底下找了召集人進行什麼卡片決鬥,對方願賭服輸單方面取消了這次的聯誼」 福原高校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卡片鬥士養成學校,除了學習外,先導者是整整高中三年的課程核心,福原的實力絕對是不容小覷,不可能輕視每場對戰。 想也不用想吧,肯定是那個人幹的好事。 再說,贏了那個人的誘因這麼大,福原那邊的人沒可能不答應的吧,對他們來說,就跟擠進全國模擬考前10名,或是保送Foo Fighter一樣。 三和大致推敲了他不在場的劇情走向,無奈得苦笑著。 「告訴你,我就是在為你去找福原踢館的事生氣!」 一屁股坐上稍微有點狹窄的剩餘空間,長凳上橫躺的人卻沒有因此睜開雙眼。 「生氣? 這是我跟福原的人之間的事吧⋯⋯」說著,將右小腿折疊在左膝蓋。 三和心想,天啊,這台詞有夠帥的! —— 不不不不不! 害我沒機會親眼目睹傳說的水手服JK,害我滿心期待的戀愛花火胎死腹中,害我白白捐了一個月的貓食卻毫無用武之地⋯⋯ 這些,都是你這個我一直視為最重要的親友幹的啊。 正當三和想說點什麼證明他有發火的立場時,樹梢上的一隻麻雀發出尖銳的叫聲後振翅離巢,留下了看起來傻呼呼不知闖下大禍的小傢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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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ツキウタ。/隼始] 凱旋
近期始飛到了巴里島拍攝一系列女性化妝品廣告。 這次的主題意象是南國浪漫島嶼的朝與夜妝容—— 白天在庫塔海灘的日曬細沙沿著岸邊散步,特寫嘴部抹上珠光肉色與橘光珊瑚漸層色系的唇彩,搭配臉、頸處、手臂到腹肌一大片滋潤光澤閃爍的橙色調熱帶陽光,強調質地輕盈又不易脫色的清爽妝感;日落則於金芭蘭海灘以豐富飽滿的彩霞為背景,惹火大鶴紅加上黑天鵝般的絲絨霧感眉目,即便美餐一頓後唇色仍不外溢掉落,一雙迷離大膽的眼神顯得絕美嫵媚。 怕熱的始意外地挺享受這樣的時光,身在異鄉工作,聆聽著細碎的海浪聲逐漸融化在通話的遠端,大概是突然感到寂寞了—— 彼端的隼輕笑著,滿心期待始的夏季唇彩精品廣告,不自覺想像起夜晚中的始化上藍紫色系的眼影圈著深色的眼眸,拉近一看會浮現櫻桃紅的漆光唇印倒影,熱辣辣得紋在自己的鎖骨一帶。 光想就令人難耐。 「好想快點見到你⋯⋯」 抿起乾燥、僅有淡淡血色的唇瓣,褲襠裡的腫脹疾呼著同一個人名。 始隱隱約約感覺到翩翩飛舞的盲蝶搔刮著聽覺,短促的喘息聲愈來愈清晰。 「喂笨蛋⋯⋯ 我還在工作」 深鎖的眉間緊得足以夾死一隻螞蟻。 未等待隼下一秒的回應便匆匆掛了電話,焦躁地從鏡台桌面拾起一枝潤唇膏在嘴上墊著一層薄薄的花蜜芬芳。 大家原以為狂熱追星成痴的隼近日難得一抓到空檔便會迅速飛往巴里島探班,朝聖偶像難得的異國夏日風采,但隼沒有—— 甚至始不在國內的日子裡,隼就如平常一般使用慵懶的聲線對年下團員進行猥瑣誘拐。 啜飲加味著薰衣草、玫瑰、菠蘿、柑橘、檸檬、蘋果等多種香氣調製的伯爵紅茶,香味直逼樓下最近開始流行烹煮咖啡的Gravi成員共用廳。 也許隼並非沒有動過這個念頭,而是擁有機械設備經手他便失靈的體質基於公共安全著想而沒有犯下衝動,否則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貿然行動的魔王早就直奔機場想辦法搭上直航班機了—— 這是出於搭檔文月海的直覺推理。 -- 身體進行著拍攝工作,心卻一直停留在蜜月期的始配合著形象指導的要求將洗滌效果觸感的皺感亞麻褲頭以大拇指施力於骨盆側邊拉至半個大腿根露出的斜度,昂首抬著濕潤銳利的細長雙眼含情凝睇著攝像頭,連資歷老練的拍攝人員都被眼前的妖冶肉色震攝住,現場此起彼落的吞嚥口水聲持續了一段時間。 「不錯嘛!不愧是睦月桑,拍得很有感覺呢!多虧睦月桑,廣告已經提早殺青囉!」 「哪裡,我只是盡我該盡的本份罷了」 脫離善後現場的機動人群,始接收月城先生遞過來的手機匆促撥通思念對象的號碼,熟悉的聲音連一個字都沒清楚地發聲就迫不及待地告知預定班機時間。 在撒滿鮮紅花瓣的浴池作為夜晚絕佳放鬆的恩典,怡然享受奢華泡澡的魔王大人信手捻來一枝長火柴點燃起一柱又一柱的香氛燭芯,在裊裊蒸氣中豎耳傾聽戀人落語,任由肌膚上的水珠滾出巨大的思念。 背靠著牆面緩緩垂著脖子讓後腦勺滑出池外,沾染著濕氣的銀色髮絲就這麼貼著磁磚圖樣。 「魔力不夠了,所以拿了你的枕頭將就,應該可以再撐半天⋯⋯ 不會介意吧?」 隼瞇起眼睛專注聆聽電話中的人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接著強行壓抑著快要爆發的情緒悶哼一個短音,得逞的狡詐魔王咧起意味著滿足的牙齒擺出勝利之勢。 「再過八個小時我就回到東京了」 「就這麼想要我抱你嗎?」 「擅自拿走我的私人物品先解決的人是誰呢⋯⋯」 「好啦好啦、我先去查詢澀谷區那間901是否空下來」 等待著這位吵糖吃的小國王懷著同樣的心癢歸來⋯⋯ -- 奔波疲勞轟炸的始前腳剛踏入房內,他的腰身就被一團白色的影子舉起,沒多久始便很快地認出會使用這款精油香皂氣味的主人。 迎接他的男人熟練地將舌頭滑進對方的口腔翻攪,薄荷與水果茶的氣味立刻衝入始的咽喉被消化。 接著始推開肩上的重量。 剛在機上就先沾了點香檳干邑白蘭地,其香味現在正在隼的耳根揮發著,看來始是想藉著淨飲美酒延後性慾的高漲。 「至少先讓我自己脫個衣服⋯」 當下半身酥軟的始試圖解開黑色皮革製的皮帶,動作異常笨拙遲鈍,不耐煩地欲拔出堵塞住的金屬針扣,進行至一半又不忍心將這麼上等的精緻真皮毀於自己的魯莽,於是乎原來慌亂的手指頭開始慢下來仔細摸索著皮帶尾端。 「快點」 冷澀的口令落下,隼按耐不住伸手捲曲起始的側瀏海,接著游移至顫抖的下顎輕撫,直到戀人褲腰褪去,光滑的長腿扣住隼的後背舒展著有些跟不上意識的腳趾頭。 就剩標準領單袋襯衫的長袖還卡在稍瘦的二頭肌沒脫掉,但始也管不了事後熨燙的平整細節,就在此刻讓冰涼柔滑的漿液覆蓋在單薄的胸膛滋潤著紅暈的敏感肌膚,隼的手掌連著骨感的指節在小丘之間飢餓的犁著田,惡意地褻玩不同層次嫣紅的袖珍櫻桃,那厚實的果肉時而泛癢時而絞痛。 「喂,不是很急--」不自然地中斷便是意味著好球帶的薄紗已被掀起。 唇齒漫出虛弱的愛語,讓對方引導自己在前戲變為硬挺、盲目飢渴。 當白色魔王的觸角尖端掃過後頸的汗毛,始便不自覺地用力擠弄姣好的五官,說不上舒服的體驗。 原本浸泡半顆腦袋的酒意如今像是被誰抽出軟木塞,全部的醉醺儼然都流乾了,徒留乾涸的靈魂在龜裂的大地中向雨神獻媚求歡—— 這三年始被隼調教得很好。 寵愛親吻著陰莖至陰囊間的小肉鏈,手腕使力固定住膝蓋內側關節讓心愛人兒的雙腿持續敞開,阻止它們反射性闔上。 強行掰弄的臀部雙拋物曲線戰慄著面對魔王品賞與戲弄的口舌急遽收縮,豐富的神經末梢被挑發卻只能無助地嘶吼。 興奮將膠質狀的紫色黏液流往股掌之間,溼滑的果凍液體散發著水果甜味—— 不知道隼是從哪知道類似這種可食用的潤滑液。 忐忑不安的始飛瞥著銀色青年意氣風發似的上下套弄性器,另一手精華則擦拭在緊緻花穴周圍;是的,這是進入體內的前置作業。 隼弓著前傾的腹部讓身子的剪影完美複印到背後的高級牆紙。 「怎麼,看我自慰看得入迷了?」 邪惡的仰月嘴廝磨著左耳的飾品,舔拭著嬌嫩的耳垂。‵ 「少動嘴、快點給我」 -- 全身���繃陷入缺酸狀態,感應到浪尖逐波的呼喚,心想著自己這是在叫床吧? 發聲摻次不齊並受到隼的牽制而無法自拔得將尾音拉高並伴隨羞恥的鴨嗓。 狗幹的雙重歡愉聲規則與不規則得填滿整個空間直到最後肉與肉間愈來愈激烈的撞擊聲幾乎吞噬所有一切。 唯獨與自己做愛時顯露強勢的隼讓本來就欲求不滿的始開始變得比之前更加、更加的好色—— 一副不知廉恥地將臀部抬高好讓隼的臀部與自己的更密合貼緊,示意隼順著這股動線高速抽插,噗滋噗滋的綿密水聲存在感十足。 「你太狡猾,只有我自己——」 戀人的肉壁貪婪地吸食蹌踉亂撞的巨根,龜頭前端咕嘟咕嘟分泌的玉液瓊漿流瀉逃竄。 受到高潮噴發的感召,隼為了最後的射精全身心擁入始的懷中,將頭往下抵在對方的肩膀上,接著隼的臉埋入始的後頸及濃郁的髮香大聲悶哼迎接瘋癲的狂潮。 -- 躺在身軀清潔完畢便酣然入夢的國王身邊,撩撥著半乾的烏黑髮絲。 —— 真是受不了呢,每次出外景回來都在嘿咻。 即便正面鼓勵過始有什麼煩惱壓力儘管向自己傾訴,但到底是出於自尊心抑或是某種意義上的認可,結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這樣了⋯⋯ 以往似真似假的言語挑��不曉得向來認真性格的始是否全部當真;搞不好真正被耍得團團轉的其實是霜月隼自己吧—— 為了任性的小國王學習研究五花八門的約會方式,就連做愛方面都從「略懂」爬到「調教大師」的高等經驗值。 「不過最近快要被榨乾了呢⋯⋯」 魔王沉痛地反省著:再多魔力都無法招架睦月始那深不見底的性慾。 (-.-;)y-~~~ 寫了約炮的故事,順便妄想了下耽溺於開房文化的隼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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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ツキウタ。/隼始] 意淫
* R18情節描寫
Procellarum和Six Gravity聯合演唱會結束後通告如雪花片般滾滾而來。 合唱新曲在演唱會初次亮相後的第一週就奪得iTunes熱門榜首,兩團人氣正以驚人的速度直線上升。他們正是娛樂圈的新寵兒,節目、通告、戲劇邀約不斷著。
雖並不是第一次上談話節目,但剛起步時以往談的內容不外是宣傳團體與作品,身為隊長卻是那麼有自信。 錄影前十分鐘,始仔細端詳著一個禮拜前得到的節目流程腳本。 說起來之前都沒有在節目中進一步談過對友團Procella的感想?這個節目單元似乎著重在討論偶像的私生活情報,尤其挖掘來賓的感情情報。 「嗯—— 真棘手啊!這位主持人前輩可是娛樂圈出了名的八卦話匣子,問題不但辛辣,而且熱衷於逗弄新人,一不小心就會在節目中被耍的團團轉當眾出糗呢」 說話的人臉上浮現起往常迷人的靦腆。這位對放鬆講究的銀髮青年剛結束了愉快的穴道按摩,迅速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手中握有同樣的腳本。他知道始此時恐怕是在思考著如何應對主持人的突擊問答。 「早有所耳聞,老實說自己並沒有謹慎思考過該怎麼應對,果然還是太年輕⋯⋯」 黑天鵝羽毛似纖長的睫毛,配合慢條斯理的言語輕輕垂墜著。真是優雅極了,此瞬間緊緊抓住隼的視線,使他陷入短暫的呆滯,遲了幾秒才有所反應。 他瞇起兩弧綠眸,同時拉出一排新月形狀的皓齒,表示始只是將時間心力通通獻給了他所重視的音樂及夥伴,這沒有什麼不好,這就是『始』啊—— 隼如此憧憬著的國王—— 近則伸一根指頭便能輕易撩撥他的髮絲;遠則僅能作為追星族平庸地、癡迷地瞻望塔尖上的偶像。
– 第二次以超人氣偶像團體代表身份參加綜藝談話節目的始和隼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緊張的神情,相反地神若泰然地散發幹練穩重的氣場。 取代過去的軍改打歌服,兩人剛入鏡,觀眾便聚焦在兩人惹眼但別出心裁的的私裝穿搭。 始今次衣著以灰黑配海軍藍為主,仿舊不規則車線寬肩風衣,搭配貼身翻領襯衫,其領口位置令鎖骨若隱若現,剛中帶柔的混搭時尚;隼同樣也使用優雅中性的色系,乳白、灰白及藤紫,窗型格紋褲管使得纖細略有骨感的修長雙腿更佳性感,彷彿自立一套輕盈美學。
從兩人言談的風格來看,始的個性不像隼在鏡頭前輕易展露燦爛的笑容,溫柔的言語依然能給人種親近感—— 帶著成熟、可靠的印象,擅於注意細節而在話語裡頭留心;隼則是不難看出他充滿著自信,不吝說出心中的想法,或者該說喜於表露自己的想法,高頻率笑靨很快感染著現場所有人,大家都覺得能見到隼笑著是件幸福的事。 而隼當然也很樂意強調自己本身是始的頭號粉絲,更是激起主持人的玩味。 主持人先是發問了幾個問題,試探隼對始的愛慕之情到了何種程度,同時始相當自然地聆聽著隼的讚美之語——這些在日常就不知道聽過幾次了;始當然知道隼所強調的崇拜是認真的,至少與他共事這麼久也終於明白始絕不是出於客套而是真情的告白,就某方面來說,始到目前為止的努力當然也是為了應援自己的隼吧⋯⋯? 然而過於專注盯著隼發話的始,眼神不禁飄移在那條圈住脖子的黑色頸帶,腦海中想像脖子以下一大片白皙的雪肌,如北歐的破冰極光那般美好。 於是始開始尋思眼前如此美麗的人兒為什麼就沒想過自己更是閃亮得耀眼,卻寧可反過來追逐演藝事業各方面同等經驗與發展的自己呢? 始繼續陷入奇妙的胡思亂想,直到隼同樣對上了視線,望著思緒抽離的始嫣然一笑,搭配頭上黑色小沿禮帽,像個天真的孩子毫無顧忌地撒嬌。這或許是始第一次倏忽注意到隼作為偶像還真的有那麼點強勢俘虜了自己過往不曾在意的審美目光。
– 節目進行一半,主持人唸著手中從Gravi和Procella粉絲中隨機抽樣的問題,如:隼是「聖誕夜一定要和戀人過」那一派還是「聖誕夜絕對不能和戀人過」派,還有始若想將自己的戀愛煩惱說給別人第一個想到的對象會是誰⋯⋯ 果然都是需要仔細思考才能好好回應的問題,兩人的維基百科頁面看來已有許多剛從本人釋出的資訊等著刷新吧。 隼說話時一邊輕輕按著齊眉的斜禮帽,食指上的銀戒在黑帽顯得格外亮眼。那仔細修剪成杏仁狀的指甲,典雅的舉手投足儼然像是出席盛大的貴族餐會。 冷不防地扣緊始的臂膀呵呵笑著:「偶像不止是發光憧憬的對象,對我而言更是作為戀愛投射,如果聖誕夜有幸和始度過,就等於是和自己的戀人度過——」
——在說什麼呢⋯⋯ 始暗自心裡無奈地苦思但不覺得困擾。 去年聖誕夜就是兩團十二人跑到代官山雪景庭園慶祝的呀。 (宿舍裡的動物們交由經紀人委託安置照顧) 不得不說那時隼給人的感覺十分映襯和那邊的銀色竹山,單獨坐在廊上瞅著戌時夜空紛飛的細雪,彷彿隼就是雪紡的人偶被山神賦予靈魂一般,不想驚擾,沒辦法驚擾⋯⋯ 也許是兩人當時喝了幾觥難得的大吟釀,酒精中發作的念頭緊緊鎖住了始的生理機能,但隼從一開始就已發現始的存在。 「真是的,都站著那麽久,與其繼續盯著我發呆不如陪我一起賞雪嘛」 隼側著臉,眼睛熟悉地瞇成一弧翡翠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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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還好問的問題還算應付得來,不然豈不是大家要把我對始的心思全部都看光光了?」 錄影結束後的接送轎車駛過結霜的路燈。 今年的冬季似乎伴隨著不尋常的暖意,彷彿捨不得離開北方的換季圈,還想再多停留一會。 隼說完便摘下了帽子,上頭還沾有錄影棚內使用的乾冰碳酸氣味,以及另外滲有其他雜質的味道。 「剛剛在節目突然被我粗魯勾著讓始不高興了?」 蔥綠石般的貓眼小心翼翼探著始的臉龐、五官,手指扳弄著銀戒反而透露出試圖隱藏的焦慮與不安。 「啊,我並不介意。 只是在回想剛剛的口條是否還算流暢」 「別騙我喲!我知道始才不是在想這個」 壞笑的雪髮少年豪不猶豫地戳破自己的小小謊言,將好不容易凝結的偽裝瞬間吹落粉碎。 「果然一定是在想有關於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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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惜又柔媚地吸吮著對方泛紅的分身,清淡的薔薇香氣在鼻腔與口腔間緩緩延展散開。 睦月始就像是被下咒般將自己的臉一股腦地往白色魔王的股間來回移動,舌尖上的氣味輕佻地侵犯著感官。 享受視覺、觸覺及聽覺三方服務的隼慢慢撫著心愛人兒的腦瓜子,用那骨節分明的乳色指頭及微微顫抖的掌溫疼惜著。 廊上大膽兩人相當的小心。 屋內進行紙牌遊戲及卡拉OK而歡笑忙碌的夥伴們或許真的未曾注意到外頭正在進行著羞恥又愉悅的小小歡宴。 —— 但,即使發現了,大家也不能怎麼樣吧,對嗎? 沐浴肉慾不可自拔的隼玩賞著始正在進行吞嚥的下巴,杏仁形狀的指甲描繪勾勒著情色的曲線,完全沒有察覺胯下原本乾淨的丹前已經髒污不堪。 埋首於銀色恥毛的始先是感應到來自隼大腿的痙攣,須臾間承受著磅礴的溫流,混濁的液體混合著自己的唾液從嘴角緩緩滑落。 隼想著,早知道自己今晚會忍不住應該在單獨露天泡湯時就這麼直接做愛還不至於如此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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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並沒有完全將隼視為自己的粉絲看待,但是和自己的粉絲做愛令始感到有些罪惡感,好幾次鞭撻著自己是否過於耽溺肉體的歡愉。 霜月隼搞不好對他充其僅止是嚮往意義上的愛慕之情並非愛情的成份,然而這些都不得而知,可就是拒絕不了他的邀請,如今想起來簡直宛如惡魔的低語盤旋在那晚聖誕夜的上空。 得不到正面回應的隼蜷曲著窗型格紋的雙腿令其交疊,雪白色的裸踝微微地抬起,惡作劇般將腳往始倚靠著。 始直盯著隼褲管緩緩起伏的皺褶,沿著線條刻印著如此完美的腿形。 啊、去年還趴在這雙屬於自己頭號粉絲的大腿上⋯⋯ 在那之後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從容地漱口、更衣,悠悠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加入交換禮物,日後因為兩人行程幾乎錯開於是已經快要滿一年沒有和隼發生關係。 意識到自己回憶些什麼的始將目光投向隼以外的景色。 兩人下車之後,隼突如其來地拉著始的手臂拖向自己幽暗的房間,他的神情這時不同以往顯得格外嚴肅,始完全反應不及,最後跌坐在偌大的天鵝絨床單上,接著見到跨坐在身上的青年從容地脫去身上的衣物。 「請尊重下我的意願!這樣十分無禮你知道」 「別自欺欺人了,明明從錄影前到現在你就不斷盯著我瞧,一副『好想跟我來一發』的表情不是嗎?」 隼的氣息重重地噴向始的臉上,伸手拉上床頭燈開關。 瞬間鵝黃色的光線如同大量金粉撒在兩人身上,這時才稍微看清隼現在的表情,此時的隼是如此地焦急,同樣渴望著發洩,清澈的瞳孔直勾勾地瞅著自己的靈魂深處,彷彿內心的無政府狀態自我也一覽無遺,那個無處可去的迷途羔羊。 「今天始的眼神明明肆無忌憚地往我身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瞧,目光是這麼煽情⋯⋯」 —— 目光煽情? 始察覺到原來隼眼中的自己不如自認為的冷靜,反而是個所想之事全寫在臉上的孩子嗎⋯⋯ 在隼眼中,自己的慾望根本無處躲藏。 於是始放棄了掙扎,自行脫下身上的灰黑梏桎,接著任由身上的隼沿著頸部伏隆的軟骨到鎖骨之間放肆。 始終於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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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寫了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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