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盤怒野狼是!
wangwill66 · 1 mon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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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劫不復
H:百劫,千劫已很多,到萬劫,必死無疑。劫是兇險,難則是考驗。「佛教以世界經歷若干萬年即毀滅一次,再重新開始為「一劫」。」20240819W1
網路字典:
佛教以世界經歷若干萬年即毀滅一次,再重新開始為「一劫」。「萬劫不復」指人一旦墮入無間地獄,雖歷經萬次世界毀滅那麼久的時間,也不易投胎為人。語出《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梵網經菩薩戒序》。後用「萬劫不復」比喻無法挽救的行為或命運。典  源《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梵網經菩薩戒序》1>
怖心難生,善心難發,故經云:「勿輕小罪,以為無殃。水滴雖微,漸盈大器。剎那2>造罪,殃墮無間3>。一失人身,萬劫不復。壯色不停,猶如奔馬。人命無常,過於山水。今日雖存,明亦難保。」眾等各各一心,勤修精進,慎勿懈怠懶惰,睡眠縱意。夜即攝心,存念三寶,莫以空過,徒設疲勞,後代深悔。
《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梵網經菩薩戒序》:「剎那造罪,殃墮無間。一失人身,萬劫不復。壯色不停,猶如奔馬。」(源)
《景德傳燈錄.卷一九.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莫將等閑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莫據目前。」
《蕩寇志》第三三回:「那時天王震怒,使爾等窮苦而死,貶入無間地獄,萬劫不復人身,悔之而不及耳!」
景德傳燈錄卷一九
維基文庫
雲門文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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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姑蘇嘉興人也,姓張氏。初參睦州陳尊宿,發明大旨。後造雪峰而益資玄要。因藏器混眾。於韶州靈樹敏禪師法席居第一座。敏將滅度,遺書於廣主。請接踵住持。師不忘本,以雪峰為師。開堂日,廣主親臨。問曰:「弟子請益。」師曰:「目前無異路。」法眼別云:「不可無益於人。」師云:「莫道今日謾諸人好。抑不得已向諸人前作一場狼籍。忽遇明眼人見謂之一場笑具。如今亦不能避得也。且問你諸人。從上來有什麼事,欠少什麼。向你道無事,亦是謾你也。須到這田地始得。亦莫趁口亂問自己心裡黑漫漫地。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你若是根性遲回。且向古人建化門庭東覷西覷。看是個什麼道理。汝欲得會麼。都緣是汝自家無量劫來妄想濃厚。一期聞人說著,便生疑心。問佛問祖,向上向下。求覓解會,轉沒交涉。擬心即差,況復有言。莫是不擬心是麼。更有什麼事,珍重。」
  師上堂云:「我事不獲已,向你諸人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沒了也。你諸人更擬進步向前尋言逐句,求覓解會。千差萬巧,廣設問難。只是贏得一場口滑。去道轉遠,有什麼休歇時。此個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什麼更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得。只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呵責見性如隔羅谷。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此,若是得底人,道火不可燒。終日說事,不曾掛著唇齒。未曾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吃飯。未嘗觸著一粒米,掛一縷線。雖然如此,猶是門庭之說也。須實得恁麼始得。若約衲僧門下。句裡呈機,徒勞佇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
  師云:「三乘十二分教橫說豎說。天下老和尚縱橫十字說。與我捻針鋒說底道理來看。恁麼道早是死馬醫。雖然如此,且有幾個到此境界。不敢望汝言中有響,句裡藏鋒瞬目千差,風恬浪靜。伏惟尚饗,珍重。」
  師上堂云:「諸兄弟盡是諸方參尋知識。決擇生死。到處豈無尊宿垂慈方便之詞。還有透不得底句麼,出來舉看。老漢大家,共你商量。」時有僧出來禮拜,擬舉次。師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問:「學人簇簇地商量個什麼。」師云:「大眾久立。」
  師云:「舉一則語教汝直下承當。早是撒屎著汝頭上。直然拈一毫頭盡大地一時明得。也是剜肉作瘡。雖然如此,汝亦須實到這個田地始得。若未切,不得掠虛。卻退步向自己根腳下推尋。看是個甚麼道理。實無絲髮與汝作解會。與汝作疑惑。汝等各各且當人一段事大用現前。更不煩汝一毫頭氣力。便與祖佛無別。自是諸人信根淺薄。惡業濃厚。突然起得許多頭角。擔缽囊千鄉萬里受屈。且汝諸人有什麼不足處。大丈夫漢阿誰無分。觸目承當得,猶是不著便。不可受人欺謾,取人處分。才見老和尚動口。便好把將石驀口塞。便是屎上青蠅相似。鬥競接將去。三個五個聚頭地商量苦屈。兄弟他古德一期為你諸人不奈何。所以方便,垂一言半句,通汝入路。這般事捻放一邊。獨自著些子筋骨。豈不是有少許相親處。快與快與。時不待人。出息不保入息。更有什麼身心別處閒用。切須在意在意珍重。」
  師云:「盡乾坤一時把將來著汝眼睫上。你諸人聞恁麼道。不敢望你出來性燥把老漢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是無是個什麼道理。直饒向這裡明得。若遇衲僧門下,好槌折兩腳。汝若是個人。聞說道什麼處有老宿出世。便好驀面唾污我耳目。汝若不是個腳手。才聞人舉便當荷得。早落第二機也。汝且看他德山和尚才見僧上來拽拄杖便打趁。睦州和尚才見僧入門來。便雲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自餘之輩,合作麼生。若是一般掠虛漢。食人涎睡,記得一堆一擔榼𢶍。到處馳騁驢唇馬觜。誇我解問十轉五轉話。饒你從朝問到夜,論劫恁麼。還曾夢見也未。什麼處是與人著力處。似這般底有人屈衲僧齋。也道我得飯吃堪什麼共語。他日閻羅王面前,不取你口解說。諸兄弟,若是得底人。他家依眾遣日。若也未得,切莫容易過時。大須子細。人大有葛藤相為處。即如雪峰和尚道,盡大地是汝。夾山雲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鬧市裡識取天子。樂普云:一塵才舉大地全收。一毛頭師子全身總是。汝把取翻覆思量。日久歲深,自然有個入路。此事無你替代處。莫非各在當人分上。老和尚出世,只是為你證明。汝若有少許來由。且昧你亦不得。你若實未得。方便撥汝則不可。兄弟,一等是踏破草鞋。拋卻師長父母行腳。直須著些子精采始得。實若有個入頭處。遇著咬豬狗腳手。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為。有可咬嚼。眨上眉毛。高掛缽囊,拗折拄杖。十年二十年辦取徹頭。莫愁不成辦。直是今生未得徹頭。來生亦不失人身。向此個門中亦乃省力。不虛辜負平生。亦不辜負師長父母十方施主。直須在意,莫空游州獵縣。橫擔拄杖一千二千里走趁這邊經冬,那邊過夏。好山水堪取性。多齋供易得衣缽。苦屈圖他一粒米,失卻半年糧。如此行腳,有什麼利益。信心檀越把菜粒米作麼生消得。直須自看。時不待人。忽然一日眼光落地。前頭將什麼抵擬。莫一似落湯螃蟹,手腳忙亂。無你掠虛說大話處。莫將等閒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莫據目前。俗子尚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況我沙門日夕合履踐個什麼事。大須努力,努力,珍重。」
  師云:「汝等沒可作了。見人道著祖意。便問個超佛越祖之談。汝且喚那個為佛,那個為祖。且說個超佛越祖底道理。問個出三界,你把將三界來看。有什麼見聞覺知隔礙著你。有什麼聲色可與你了。了什麼碗。以阿那個為差殊之見。他古聖不奈何。橫身為物。道個舉體全真。物物覿體不可得。我向你道直下有什麼事。早是相埋沒了也。實未有入頭處。且中私獨自參詳。除卻著衣吃飯阿屎送尿更有什麼事。無端起得許多妄想作什麼。更有一般底恰似等閒相似。聚頭學得個古人話路。識性記持,妄想卜度。道我會佛法了也。只管說葛藤取性過時。更嫌不稱意。千鄉萬里拋卻老爺娘師長和尚作這般底去就。這打野榸漢,有什麼死急行腳。」
  師上堂云:「故知時運澆醨。迨於像季。近日師僧北去禮文殊。南去游衡岳。若恁麼行腳。名字比丘徒消信施,苦哉苦哉。問著黑似漆相似。只管取性過時。設使有三個兩個。枉學多聞,記持話路。到處覓相似言語印可老宿輕忽上流,作薄福業。他日閻羅王釘你之時。莫道無人向你說。若是初心後學。直須著精神,莫空記人說。多虛不如少實。向後只是自賺。有什麼事近前。」
  師上堂大眾雲集。師以拄杖指面前云:「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裡許爭佛法各覓勝負。還有人諫得麼。若無人諫得,待老漢與你諫。」時有僧出云:「便請和尚諫。」師云:「這野狐精。」師云:「汝諸人傍家行腳。皆是河南海北。各各盡有生緣所在。還自知得,試出來舉看。老漢與汝證明。有麼,有麼。出來。汝若不知,老漢謾你去也。汝欲得知,若生緣在北。北有趙州和尚。五台山有文殊。總在這裡。若生緣在南。南有雪峰臥龍西堂鼓山。總在這裡。汝欲得識麼。向這裡識取。若不見,亦莫掠虛。見麼見麼。且看,老僧騎佛殿出去也,珍重。」
  師上堂云:「天親菩薩無端變作一條楖𣗖木杖。」乃畫地一下云:「塵沙諸佛盡向這裡葛藤。」便下堂。師云:「我看你諸人。二三機中不能構得。空披衲衣何益。汝還會麼。與汝注破。久後諸方若見老宿。舉一指豎一拂子雲是禪是道。拄杖打破頭便行。若不如此。盡是天魔眷屬,壞滅吾宗。汝若不會,且向葛藤社裡看。我尋常向汝道。微塵剎土三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你還會麼。若不會,且莫掠虛。然雖據實,實是諦見也未。直饒到此田地。未審夢見衲僧沙彌在。三家村裡,不逢一人。」師驀起以拄杖畫地一下云:「總在這裡。」又劃一下云:「總從這裡出去也。珍重。」
  師上堂云:「和尚子,衲僧直須明取衲僧鼻孔。且作麼生是衲僧鼻孔。」眾皆無對。師云:「摩訶般若波羅蜜。今日大普請,下去。」
  師上堂云:「諸和尚子,饒你道有什麼事。猶是頭上著頭。雪上加霜,棺木裡棖眼。灸瘡盤上著艾燋。這個一場狼籍。不是小事你合作麼生。各自覓取個托生處好。莫空游州獵縣。只欲捉搦閒話。待老和尚口動。便問禪問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大卷抄了塞在皮袋裡卜度。到處火爐邊。三個五個聚頭口喃喃舉。更道,這個是公才語。這個是從裡道出。這個是就事上道。遮個是體語。體你屋裡老爺老娘。噇卻飯了,只管說夢。便道我會佛法了也。將知你行腳驢年,得個休歇麼。更有一般底。才聞人說個休歇處。便向陰界裡,閉眉合眼。老鼠孔裡作活計。黑山下坐鬼趣裡。體當便道,得個入頭路,夢見麼。似這般底。打殺一萬個,有什麼罪過。喚作打底,不遇作家。至竟只是個掠虛漢。你若實有個見處。試捻來看,共你商量。莫空不識好惡。冠冠地聚頭說閒葛藤。莫教老漢見捉來勘不相當槌折腳。莫道不道。你還皮下有血麼。到處自受屈作麼。者滅胡種,盡是野狐群隊。總在這裡作麼。」以拄杖一時趁下。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來草自青。」
  師問新羅僧:「將什麼物過海。」曰:「草賊敗也。」師引手曰:「汝為什麼在我手裡。」曰:「恰是。」師曰:「更勃跳。」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家家觀世音。」曰:「見後如何?」師曰:「火裡桀蟉吞大蟲。」
  問:「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臘月二十五。」問:「如何是雪嶺泥牛吼。」師曰:「天地黑。」曰:「如何是雲門木馬嘶。」師曰:「山河走。」
  問:「從上來事請師提綱。」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東屋裡點燈,西屋裡暗坐。」問:「十二時中如何即得不空過。」師曰:「向什麼處著此一問。」曰:「學人不會,請師舉。」師曰:「將筆硯來。」僧乃取筆硯來。作一頌曰:「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遊山玩水。」曰:「如何是和尚自己。」師曰:「賴遇維那不在。」
  問:「一口吞盡時如何?」師曰:「我在汝肚裡。」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肚裡。」師曰:「還我話頭來。」
  問:「如何道。」師曰:「去。」曰:「學人不會,請師道。」師曰:「闍梨公憑分明,何得重判。」
  問:「生死到來如何排遣。」師展手曰:「還我生死來。」
  問:「如何是父母不聽,不得出家。」師曰:「淺。」曰:「學人不會。」師曰:「深。」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汝怕我不知。」
  問:「萬機俱盡時如何?」師曰:「與我拈卻佛殿來,與汝商量。」曰:「佛殿豈關他事。」師喝曰:「這謾語漢。」
  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對眾問將來。」曰:「直得恁麼時如何?」師曰:「照從何立。」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前有讀書人。」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北斗裡藏身。」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久雨不晴。」又曰:「粥飯氣。」
  問:「古人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一關捩子。如何是向上一關捩子。」師曰:「西山東嶺青。」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河裡失錢河裡漉。」
  師有時坐良久。僧問:「何似釋迦當時。」師曰:「大眾立久,快禮三拜。」
  師嘗有頌曰:「雲門聳峻白雲低。水急游魚不敢棲。入戶已知來見解。何煩再舉轢中泥。」
南台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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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衢州南台仁禪師。問:「如何是南台境。」師曰:「不知貴。」曰:「畢竟如何?」師曰:「闍梨即今在什麼處。」師後遷住本郡鎮境寺而終。
泉州東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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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東禪和尚。初開堂,僧問:「仁王迎請法王出世。如何提唱宗乘,即得不謬於祖風。」師曰:「還奈得麼。」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魚。」師曰:「莫閒言語。」
  問:「如何是佛法最親切處。」師曰:「過也。」問:「學人末後來,請師最先句。」師曰:「什麼處來。」問:「如何是學人己分事。」師曰:「苦。」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幸自可憐生,剛要異鄉邑。」
大錢從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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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杭大錢山從襲禪師。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師印解,洞曉宗要。常曰:「擊關南鼓,唱雪峰歌。」後入浙中謁錢王。王欽服道化,命居此山而闡法焉。
  僧問:「不因王請,不因眾聚。請師直道西來的的意。」師曰:「那邊師僧過這邊著。」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爭得恁麼不識好惡。」問:「閉門造車,出門合轍。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造車即不問,汝作麼生是轍。」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
福州永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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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永泰和尚。問:「承聞和尚見虎,是否。」師作虎聲,僧作打勢。師曰:「這死漢。」問:「如何是天真佛。」師乃拊掌曰:「不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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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ngbeibei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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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魔女出,寶島政治闇
臺灣黑道介入政治之深之廣,放在全球來說都屬罕見。不少政客
黑白通吃、黑白不分,也算是臺灣政治的一大特色。無論民進黨執政
還是國民黨執政時期,大都如此。從政府官員到「立委」、議員、村
鄰長,有「黑底」並不希奇,因為幾十年下來,黑道鏈條在臺灣政治
圈由下自上、貫穿融匯、共生共榮。
蔡英文擔任民進黨主席後,以「英系」代表性的幾員大將為例,
幾乎都與黑道特別有緣。陳明文在「立委」選舉期間,在高鐵列車上
遺失裝有 300 萬元(新台幣)的登機箱,儘管疑點重重,最後卻不
了了之,另一邊還與黑幫糾纏不清,幫助黑幫探監。
民國 89 年(2000 年)臺灣總統選舉,國民黨「連宋分裂」,
陳明文感受到國民黨聲勢迅速下墜,地方派系人物也不再都聽命於國
194民黨中央。而當年,陳明文在國民黨內的主要競爭對手,是國民黨「黃
派少主」翁重鈞。如果陳明文繼續留在國民黨內,或許永無出頭的機
會。彼時,風頭正勁的陳水扁看上了陳明文,陳明文也迅速轉投了民
進黨,更代表民進黨參與 2000 年的嘉義縣長選舉。
陳明文與蔡英文的交情始於民國 97 年(2008 年)。當時民進
黨籠罩在陳水扁的貪腐陰影中,風雨飄搖,蔡英文出馬接任黨主席。
她上任後的第一次下基層就是去嘉義縣。陳明文與當時的嘉義縣觀光
旅遊局長洪耀福一路陪伴蔡英文跑行程。那時陳明文對蔡英文說:「你
在黨部如果覺得人手不夠,我在嘉義的人馬以後就算是你的人,你要
動員多少個,儘管開口,嘉義就是你的基地。」由此獲得蔡英文重用。
◎「英系」人馬陳明文(右)
195民國 109 年(2020 年)竹聯幫寶和會涉及網紅「館長」槍擊案,
「館長」的委任律師、前「立委」黃國昌開庭揭露,竹聯幫寶和會受
託執行「買兇殺人」,槍手入監服刑後,竟透過英系人馬、民進黨「立
委」陳明文協助,讓幫派成員至臺北監獄接見槍手。跟黑道交代不清。
「館長」透過臉書表示,「2020 年 8 月 28 號,我被寶和會槍
手連開三槍,身上七八個彈孔、差點丟掉性命」,黃國昌不收酬勞幫
他開庭、收集資料找出相關人士;這期間還發現寶和會多位槍手、幫
會人員,通過陳明文在監獄辦理「特見」,享受特殊待遇。
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是「黑道從政」的典型。民國
81 年(1992 年)11 月,柯建銘首次在家鄉新竹市參選「立委」,
疑似因講稿沒背熟,竟缺席選前一周「超級週末」造勢晚會,時任民
進黨主席許信良到新竹助講,居然與候選人未碰面,主持人蔡仁堅獨
撐後半場。隔天一大早,柯建銘竟然召開記者會,謊稱自己「遭黑幫
綁架」,震驚全臺。
196◎柯建銘
「黑白通吃」的柯建銘,在臺北政壇帶有「傳奇」色彩。從民國
81 年(1992 年)首次當選第二屆「立委」,至今連任 9 屆,從未間
斷過,本屆「立委」職務還可幹到民國 113 年(2024 年)。換句話
說,這個民進黨「鼇拜」,一朝進入「立法院」,一幹就是 32 年。
無論民進黨執政還是在野,無論是在陳水扁時期還是在蔡英文任
內,柯建銘長期擔任「黨團總召」,早早擠身民進黨權力核心。作為
大黨鞭,柯建銘是民進黨政策的最主要主導者之一,也是扁、蔡的重
要幕僚。
早已投入到「反獨促統」事業中的民進黨嘉義縣黨部創黨元老張
孟崇,曾是一名「街頭悍將」。他曾向媒體介紹,柯建銘因為有「道
上兄弟」協助,所以成為新竹「區域立委」霸主。臺北政壇盛傳,柯
建銘是島內極少數能同時叫得動「天道盟」 「竹聯幫」和「四海幫」
的政治人物。甚至連「竹聯幫」元老、外號「白狼」的張安樂都證實,
「柯建銘才是黑道教父!」。
柯建銘之外,民進黨中常委黃承國是蔡英文身邊有黑道背景的另
一紅人。早年著名的「流氓立委」羅福助,是臺灣黑道「天道盟」的
組建者。跟著羅福助混跡期間的「小弟」黃承國耳濡目染,在黑白之
間逐漸摸出門道,並擔任過「天道盟文山會」的第二任幫主,後來由
羅福助帶入政壇。
民國 103 年(2014 年)5 月 25 日,蔡英文當選為民進黨主席
197的同一天,民進黨臺北市黨部舉行主委選舉,黃承國也擊敗紀文清,
成功當選並晉升為民進黨臺北市黨部主委。這次選舉黃承國稱得上狂
勝,他獲 8116 票,對手僅有 1483 票。在蔡英文的庇護下,黃承國
不僅牢牢掌控著民進黨臺北市黨部,還憑藉「人頭黨員」的力量,成
功當選民進黨中常委,躋身綠營權力決策核心,一個黑老大能夠走到
這一步,也算登峰造極了。
從此,黃承國更加飛黃騰達,成了蔡英文核心幕僚之一與重要樁
腳,他不僅幫蔡英文牢牢控制民進黨在臺北市的地盤,還是蔡英文動
員全臺宗教系統選票的最大依賴。卸任臺北市黨部主委之後,黃承國
旋即被蔡英文聘為「國策顧問」,仍實質掌控著臺北市黨部,並與洪
耀福、陳明文一起組成「英系三人組」,出謀劃策,輔佐蔡英文掌權。
雖然民國 110 年(2021 年)一度受趙介佑「黑道風暴」牽連辭去蔡
辦「顧問」職務,但黃承國在今年 7 月民進黨黨職選舉中,依然連任
中常委,繼續留在最高權力核心。
198◎黃承國
「英系」中常委黃承國,本身就是「天道盟」文山會老大,「黑
金」醜聞不斷。民國 105 年(2016 年)7 月,他為父親舉辦壽宴,
赴臺東勘災的蔡英文匆匆趕回參加,成為政壇的一段奇聞。
199◎蔡英文出席黃承國父親壽宴
有人說,在利用「黑道輔政」方面,蔡英文相較李登輝與陳水扁,
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明目張膽。在臺北江湖人稱「小段」的民進黨最
大派系「新潮流系」前總召段宜康,是將蔡英文扶上黨主席及臺灣總
統大位的最重要幕後功臣之一,因此他也被稱為蔡英文「背後的最重
要男人」。去年,他曾在臉書上發文表達對蔡「以黑輔政」的不滿。
綠營大佬、民進黨前副秘書長遊盈隆也表示,蔡英文擔任黨主席長達
近 10 年,所謂「黑道入黨」問題大約就是她擔任黨主席時候最嚴重,
她卻視而不見、養虎為患。
所謂的「黑道之亂」,在民進黨內一路向上延燒,終於燒到了中
常委黃承國。對於黃承國其人,很多臺灣政治圈人士都諱莫如深、不
願多談,因為此人是黑道出身,「天道盟文山會」的實質領袖,儘管
���已褪去幫派色彩,但長期以來利用黑白兩道的勢力,牢牢掌控著民
進黨臺北市黨部。
200◎臺灣黑幫民國 99 年(2010 年)參加道上名人告別式
身負黑道背景,黃承國卻堂而皇之地進軍政壇,甚至成為了民進
黨當局的「國策顧問」和民進黨權力核心「中常會」的一員,這聽起
來也許讓人匪夷所思,但如果你瞭解民進黨的政治生態,就會感慨一
句「原來如此」。
臺灣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接受海峽導報記者採訪時表示,
民進黨領導層的權力來源是建立在黨員的投票上,所以人頭黨員一直
是民進黨的大問題,而在招募人頭黨員的時候,就會招募到有黑道背
景的成員,或是跟幫派合作。
民國 102 年(2013 年),為佈局民進黨主席選舉,「柯建銘掛
名推薦天道盟太陽會成員入黨」 「謝長廷幕僚向四海幫召募 3 萬名黨
員」。四海幫幫主楊德盷則對媒體坦承,「臺中、桃園、新竹、苗栗
和臺北的幫內大哥,紛紛表示受到當地民進黨工或黨籍民代請托幫
201忙」。可見,為求人頭黨員而與幫派合作,這在民進黨內是公開的秘
密。
黑道掌握「人頭黨員」有先天的便利,可以通過幫派組織發動樁
腳找人頭、找小弟,然後成批成批的入黨。所以每次民進黨出現「入
黨潮」,背後都是「黑影幢幢」。民國 102 年(2013 年),民進黨
爆發「入黨潮」,當年 1-4 月就有 31000 多人申請入黨,甚至演變
成「四海幫」 「天道盟」兩大幫派政治角力,據臺灣警方的情資顯示,
綠營內部有人透過幫派找人頭,從入黨到拿到黨證,據傳一個人頭
3000 元。
買人頭,要花錢;養人頭,也要花錢。民進黨規定,申請入黨必
須繳黨費 300 元,每年續繳一次。要保證一席中常委的黨員票,包
括基本黨費,以及雜七雜八的費用合計下來,每年至少要花 1200 萬
元。
◎ 2015 年黃承國(右)
與蔡英文至福德宮參拜
「黑」與「金」在民進黨內是如何結合的,黃承國就是一個「完
美結合」的典範。他從黑道大哥一路「奮鬥」,懂得抓人,捨得撒錢,
202更善於在民進黨的各大派系之間穿梭遊走、左右逢源。從謝系,到海
派,再到英系。
民進黨的「排黑條款」行之有年,早在民國 102 年(2013 年)
就已經在「黨員入黨辦法」中明確規定,「凡是涉及組織犯罪、毒品
危害、槍炮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等犯罪者,都不准申請入黨」。民國
102 年(2013 年)蘇貞昌當黨主席時對疑似「黑道集體入黨」曾表
示從嚴修黨規,但諷刺的是 2016 年蔡英文執政的第一年,當時入黨
3 年的趙介佑已是黨代表,家族勢力在黨內不小。但多年來,民進黨
仍不斷爆出「黑道入黨」的醜聞。
民國 110 年(2021 年),《中國時報》爆料,民進黨臺北市黨
部評委召集人趙映光兒子、黑幫組織「北聯幫」成員趙介佑,疑因惹
怒幫中成員,4 月 10 日被對方開 3 槍示威。涉事人員 4 月 29 日投
案指稱,趙介佑黑吃黑販毒又害死手下,且憑藉父親人脈有恃無恐,
根本是地方毒瘤,才會憤而
開槍。
◎ 民進黨臺北市黨部
評委召集人趙映光兒
子趙介佑
趙介佑父親趙映光曾是黑道「北聯幫」的要角,染毒出獄後加入
民進黨「漂白」,成了掌管民進黨臺北市黨部紀律的評委召集人,還
203兼著臺北警局的顧問團團長,姑姑趙心瑜則是民進黨臺北市黨部執行
長。
◎2010 年民進黨舉行黨主席等選舉時,蔡英文與趙映光同框
民國 102 年(2013 年),趙介佑在黃承國任內加入民進黨,3
年後就「脫穎而出」成了黨代表,同年參加「大選」的蔡英文把 24
歲的他聘為臺北市競選總部顧問。
自民國 93 年(2004 年)臺灣所謂「政治獻金法」施行以來,
204從臺灣當局監察機構可查資料看,蔡英文在三次「大選」中收受「政
治獻金」最多,總額逾 20 億元。
◎「政治獻金王」蔡英文
臺灣前「立委」邱毅與「藍委」蔡正元曾爆料,指有位林秀娟小
姐向特偵組檢舉,新光醫院前副院長黃芳彥交付 4.5 億政治獻金給蔡
英文。
◎ 國民黨立
委 召 開 記 者
會 質 疑 蔡 英
文 收 受 陳 水
扁 的 不 法 政
治獻金
黃芳彥是誰?很多朋友或許已經忘了。黃芳彥就是當年陳水扁貪
污洗錢的大掌櫃,是扁妻吳淑珍的御醫,也是陳幸妤和陳致中的幹爹。
205扁案東窗事發,黃芳彥在當時檢察總長陳聰明刻意包庇下逃亡美國,
特偵組隨即發佈通緝令。
◎黃芳彥
黃芳彥寄居在美國爾灣,過著富裕多金、美人香車的逍遙生活,
其管理著扁珍藏匿在美國的幾十億元貪污贓款,包含現金存款、裸鑽
和不動產等。但黃芳彥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回臺灣,而他的主子陳
水扁也想平反貪污弊案,所以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蔡英文身上,如果
蔡英文能在執掌大權後,為陳水扁平反貪汙罪,黃芳彥自然可大搖大
擺的回轉臺灣。
206◎黃芳彥在南加州與女球友合影
陳水扁和黃芳彥怎能說動蔡英文呢?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送錢」。
所謂「財能通神」,如果能用大筆獻金換來陳水扁平反與黃芳彥回臺,
絕對「物超所值」。於是黃芳彥從民國 99 年(2010 年)起就對蔡
英文進行三次政治獻金,第一次是民國 99 年(2010 年)蔡英文選
新北市長時,黃芳彥給了 5 千萬元。第二次是民國 103 年(2014 年)
九合一選戰時,黃芳彥又給了 2 億元。第三次是民國 104 年(2015
年),給參與大選的蔡英文 2 億,合計是 4 億 5 千萬。
黃芳彥是通緝在逃的經濟罪犯,他的獻金是不能收的。黃芳彥的
獻金來自陳水扁貪污的犯罪所得,收了獻金當然違法。黃芳彥以虛設
人頭,化整為零將獻金送交蔡英文,也犯了洗錢罪。所以蔡英文若真
收了黃芳彥的不法獻金,不管金額有多少,她就徹底完了。
207黃芳彥、陳水扁與蔡英文原以為這是密不透風的金錢交易,沒想
到黃芳彥性好漁色,紅粉知己很多,他與吳淑珍身邊的貴婦團又很熟,
尤其逃到美國後,他與美麗高貴的林秀娟互動熱絡,也在互動中林秀
娟知道了黃芳彥對蔡英文不法獻金的惡劣行徑。
◎邱毅、林秀娟說明控告緣由
然而奇怪的事發生了。林秀娟發現作證後,包含黃芳彥及蔡英文
身邊的人紛紛知情並向她施壓,強迫她閉口噤聲,很明顯特偵組裏面
有人通風報信、內神通外鬼。
據「監察院」民國 109 年(2020 年)公佈的報告,蔡英文的政
治獻金支出,公關公司排行前三名分別是幫推、投石,以及一間「凡
工」有限公司,而這幾家分別被臺媒曝光了綠營背景。
「幫推」與「投石」兩間公司曾在 2012 臺灣大選期間,承接 59
208件蔡英文選舉宣傳案,總金額高達 2935 萬 7971 元。同時更被國民
黨爆出,在蔡英文民國 105-109 年(2016 年至 2020 年)執政期間,
這兩間公司拿到當局價值 8000 多萬的標案,包括蔡英文就職典禮等
專案。而這些標案都是「限制性招標」。
◎「幫推」與「投石」辦公室所在地
此外,兩家公司位於同一辦公室,註冊地址緊挨在一起,同時都
209掛著「臺灣在地希望文化協會」的牌子,幕後藏鏡人為曾任前臺灣總
統陳水扁、蔡英文文膽的現任文化總會秘書長林錦昌及副秘書長李厚
慶。在林李兩人的影響力下,近 4 年來共拿下 34 件政府標案,加上
2018 年地方選舉幫民進黨候選人操刀文宣,累積總業績近億元。
媒體稱,這兩間公司和過去「春露」、「樂齊」等公司承攬臺「農
委會」的標案一樣,都屬於「綠色裙帶產業」,是民進黨的附隨組織。
港媒《鏡週刊》民國 106 年(2017 年)曾爆料,在查閱蔡英文
二度參選的政治獻金資料後發現,蔡英文曾在民國 104 年(2015 年)
11 月 6 日,收過陳慶男的 3 萬元捐款。不過,民進黨秘書長洪耀福
日前曾對外宣稱,民國 97 年(2008 年)蔡英文擔任民進黨主席後,
民進黨以及蔡英文三度參加臺灣「大選」期間,都沒有收過慶富集團、
陳慶男父子的捐款。
對此,民進黨發言人王閔生稱,民進黨第一次查核政治獻金資料
時,由於小額捐款筆數過於龐大,達 9 萬 1 千多筆,查核上存在疏失。
事後再次查證發現,「2015 年 11 月 6 日,確實有收過一筆陳慶男
先生以個人名義捐出的 3 萬元」。對於沒有在第一時間查出陳慶男的
捐款,洪耀福表示最深的歉意。
將蔡英文捲入這場「世紀大案」的是更早些時候曝光的一段錄音。
民進黨本想將慶富的鍋甩給國民黨,但這段 2016 年左右的錄音記錄
了慶富公司副董事長、陳慶男之子陳偉志說自己有「直通」蔡辦的管
道,錄音內容直指蔡辦給慶富批了 24 億元,一把火燒回到了民進黨。
210◎有關「世紀大案」慶富案的錄音文檔
陳偉志民國 105 年(2016 年)10 月與高雄市海洋局長王端仁
和漁業署官員洽談協調興達港土地取得問題時的一段錄音顯示,慶富
急需第三期履約款 24 億,但是海軍 2016 年並未編列該款項。於是
陳偉志直接找到蔡辦「溝通」。隨後,海軍讓這筆錢在民國 105 年
211(2016 年)12 月 16 日提早進入了慶富的帳戶。因此,國防部只得
讓其「先上車後補票」,在當年編列預算補齊 24 億款項。
雖然蔡英文方面對此予以否認,但止不住慶富案愈演愈烈。在慶
富無法付齊款項,惹怒了美國軍火商洛馬導致停工後,蔡英文終於不
得不在臉書首度表態,上傳視頻稱將嚴格究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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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ian410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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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戰于野 小亨利出身威士忌達人學院,目前專職烈酒講師是大家都知道的,從小就喜愛高粱酒的香氣也是大家都清楚的;大部分的工作時間都是帶各家大小酒商的威士忌、高粱酒等的餐會、品酒會,只是咱一直不曾包桶或包甕做買賣,原因無他,懶。想想那麼多酒商、酒友弄出來許許多多的美酒,每天讓我喝十款,喝到一百二十歲都還喝不完,所以嘛~負責喝就好。 也是機緣巧合,去年某日清晨突然心血來潮,起床練功打來打去全是龍吊膀、大小龍形,突有所感,旋即以鷹捉收勢,改動為靜,雙手結印,盤坐調息。突然感覺一股雄渾至極的氣流將全身包裹住,心眼方一動,隱約看到一位方臉虯髯大漢正對我招手,再看他胸前露出青鬱鬱的半顆狼頭,難道是... 話說當年雁門關外大戰之後,喬大幫主並未身死。只是悄悄遠走他鄉。不日途經一小村莊,突見惡龍作祟,口吐烈焰、鼻噴濃煙,正在禍害田間高粱作物,剎時間俠義豪情充塞胸膛,陡然怒喝:「惡龍,看掌!」左臂一掃,右掌穿出,雄厚至極的掌力直迫向前,一招龍戰于野便將那惡龍打得無影無蹤。 卻沒想到那高粱田意外受了火烤煙燻之後,輾轉收進嘉義酒廠製成高粱酒,由於僅得這一小批,一時間竟引起波瀾,千百年來從未見過這樣的高粱酒!白酒十字、一字不缺之外,更添一股前所未有的煙燻美感,煙燻白酒至此橫空出世!由於並非人力刻意為之,所以即使想要將其納入製程,也不知該如何設定參數,更不知是否還有辦法再復刻這樣的香氣。 說到底就是咱運氣好,那天受到練功啟發之後,想是幫主想召人喝酒,即便起行,直奔酒廠;一進門便見黃大調酒師與謝大哥等人,承蒙不棄,這才得以親嚐此一美酒。當時的震撼實在是筆墨難以形容萬一,厚著臉皮要了一點點樣品,帶上臺北找同是達人學院出身的講師群一同品嚐,眾人皆讚嘆。面對這樣一見面就絕版的限量酒,親愛的朋友們,我們決定將這一甕以原甕强度直接裝瓶問世,以饗同好。 酒心智庫創辦人 Howard Yu 馬可波羅窖藏實驗室 仁顧問 威士忌人生創辦人 陳昇皓 威士忌達人學院 小亨利 聯名推薦 #龍戰于野 #煙燻味高粱酒 #人終究要喝白酒的 #嘉義酒廠 #臺灣菸酒公司 #玉山高粱酒 #ttl #元亨利貞君子謙謙 #letusdrinksomethinggood #威士忌達人學院 #五感品酒 #理性飲酒感性品酒 https://www.instagram.com/p/CnZb8t-h9zm/?igshid=NGJjMDIxM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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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enywong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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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純鈎:城市疫情將大爆發,鄉村政權會先瓦解
       為減少白紙革命帶來的政治衝擊,習近平終於向現實低頭,由北京和廣州開始,政府宣佈終止動態清零的害人政策:取消核酸檢測,陽性居家隔離,社會全面放開——習近平「親自指揮,親自部署」的中國防疫模式,最終以失敗告終。       與此同時,針對白紙運動活躍分子的大抓捕也開始,南京傳媒學院舉白紙抗議的女學生李康夢,網傳已被捕失聯。中共採取對大多數作小讓步,來換取對極少數的打擊,這是一慣手法,運動中敢於呼喊反共口號,敢於與警察暴力對恃的年輕人,難免在這一波清算中吃苦頭。       不過新政策推展並不平衡,有些地方還在封控,有些放了又收,有些在拆方倉,又些還在加建,中心城市寬,二三線城市嚴,調整只是權宜之計,中共並沒有徹底認輸。       很多大學提前放春節假,逼學生回家,廣州警民衝突最激烈的天河區,當地聚居的湖北農民工也紛紛回鄉。把城市中聚居的工人和學生打散,讓他們老家的鄉村政權一個個去收拾他們,這又是中共的如意算盤。城市中集體抗爭不好對付,反抗者回到鄉村,單人匹馬,由當地中共爪牙去清算,那當然省事很多。       白紙革命或許會漸次低落,除非放棄清零後城市疫情再大爆發,政府逼於無奈又重啟封控,那時人禍又回頭,再激起民變,而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二十大後,中共本來想有序放開,稍微放鬆管控後,廣州北京成都鄭州等中心城市即呈爆發之勢,於是政府又狼狽收回,那些如苦旱盼甘霖一樣盼望恢復正常生活的市民又跌落深淵,更對未來感到絕望,於是抗爭去到全面爆發的地步。       中共這一次大讓步,實際上政府和社會都未作足充份準備:疫苗注射比率低,疫苗功效成疑,距集體免疫尚遠,除了大白人多之外,防疫與醫療資源都嚴重不足。一旦疫情大爆發,即使重癥與死亡率低,但人口基數那麼大,醫療系統也會崩潰,最終社會混亂與民怨沸騰的惡果,仍要中共自己承受。       城市一旦大爆發,正常社會生活無法恢復,經濟無望回升,年關前中小企業又有一波倒閉潮,失業率將失控,地產終究無救,城市中的定時炸彈又將爆炸。       大學生與農民工分散回鄉,表面看是中共的絕招,實際上只是將城市危機轉移到鄉村而已。回鄉大學生都是白紙運動的主力,雖然被打散,但每個人都帶著一腔怒火回去,他們把白紙運動的政治覺悟帶到窮鄉僻壤,在苦難的土地上生根發芽。       逃回鄉的農民工,受盡中共嚴酷欺壓之苦,滿腔孤憤,帶著對中共的惡感和對未來的絕望回鄉,日後生活無著,新仇舊恨堆積心頭,他們會老老實實去種地嗎?當然也不會。       當回鄉的學生與農民工,與家鄉受盡中共基層幹部欺壓的鄉親相遇,乾柴烈火一點即著,那時會發生什麼事,就可想而知了。       中共的警力集中在城市,鄉村維穩體系相對薄弱,政府絭養的鷹犬有限。底層官員在政府手緊後肥��大減,意興闌姍,「革命熱情」與忠誠度都成疑,不願也無力彈壓怨氣衝天的反抗民眾。村官只有兩種出路,一是奉命清算反被鄉民報復圍毆;二是對上陽奉陰違虛應政策,對下討好鄉民合謀自救,那時鄉村的中共政權,便呈瓦解之勢。       中共長期政策是抓城市放農村。大量農民多年到城市打工,受盡欺壓,年輕氣盛,好勇鬥狠,現在被迫離開城市,一腔怒火無處發洩,豈會安份耕田?大學生與農民工回鄉,遲早都會生事,再加上基層黨官選擇躺平,那時遍地野火,以農村包圍城市,世變便會發生。       白紙運動會暫時被壓下去,但從彭載舟在四通橋上振臂一呼到現在,也不過一兩個月時間,彭載舟的政治口號已傳遍全國城鄉,更激進的「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也喊出來了,反抗強度進展之快遠超我們想像。       彭載舟的口號可以快速傳播,證明在中共嚴厲的網絡管治下,中國人已找到互相傳播信息的方法,也證明他的口號符合普遍民意,更證明民眾抗爭遠不只反對封控那麼簡單,已經提升到推翻中共統治的高度。白紙運動沒有終結,只不過暫時蟄伏,等待下一個反抗契機。       中共崩潰不會一次過完成,但這個過程已經開始了,正如我前文說過的,那不是概率問題,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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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ki-matt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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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11 CWT53  & 20191215 CWT54
バンドやろうぜ! -シェリー  私服 & Cure2Tron デュエル・ギグvol.1 
photo thx Miya&Miz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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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onre627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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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flower Love(中)【Bandit x Jager】
靠腰喔我為什麼越寫越長啦XDDDDDD
還以為是腦洞,原來是連載小說啊(ㄍ
下篇就應該真的是要結束了XDDDDD
————分隔線————
    隔天早上多米尼克醒來時發覺已經過了中午,他坐在床沿邊伸了個懶腰,慣性點起一根菸後才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回去。馬利烏斯還在睡,多米尼克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一方面是因為他睡著的樣子很可愛,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不太想要被別人看見他跟馬利烏斯走在一塊兒,多米尼克當然很希望能跟他到處多轉轉,但是這裡到處都是地獄天使幫的人,貿然行動是很危險的事。
    就在多米尼克猶豫時,馬利烏斯翻了個身,側身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你要走了?」他開口詢問,語氣聽上去相當失落。馬利烏斯明白多米尼克必須離開,他想試著愉快點道別,但想到他們又必須分開,馬利烏斯就完全開心不起來。
    「⋯⋯抱歉。」多米尼克低聲道歉,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替馬利烏斯整理頭髮:「你也應該早點離開這兒,這裡不安全,你應該很清楚。」
    馬利烏斯把半張臉埋進棉被裡頭,多米尼克很清楚這是他在賭氣的表現,馬利烏斯沒有說話,只是悶著點了點頭。
    於是多米尼克又一次吻著他。「抱歉。」他又一次說著,語氣間充滿落寞,讓馬利烏斯無法對他生氣,必須分別這件事對雙方來說都是那麼難受。馬利烏斯從床上坐起身,然後一把抱住了多米尼克。
    「⋯⋯任務還會進行多久?」他把頭枕在多米尼克的頸窩問道,他感受到對方也抬起手抱緊了自己,一舉一動帶著眷戀。
    「不出半年吧,最多就再一年。」多米尼克回答:「我保證,我很快就會回去,相信我好嗎?」
    「我等你,多米。」馬利烏斯柔軟的說著,讓所有留戀與溫柔匯集在這個綿長的擁抱中,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好像停止過、或是過得很快,幾秒、幾分鐘、幾小時,他們都不曉得,這個擁抱剎那間已成永恆。分別之後,多米尼克感覺自己還記得馬利烏斯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的香味,他比馬利烏斯早一些離開旅館,而幸好他這樣做了,才剛走出旅館不出幾步,他就看見了他的同夥——應該說,哈穆特的同夥,就在對街衝著自己笑。
    「嗨,過了個開心的夜晚嗎?埃克納?」對方笑著,表情不懷好意。多米尼克在聽見他的問話後冷哼了一聲,順口罵了幾句粗話。
    「什麼開心的夜晚,講什麼屁話。」多米尼克說著,點起一根菸,他沒什麼表情,轉身往另一條街走去。
    「哈!別裝蒜,老兄。」對方追了上來,繼續說道:「昨天漢斯有看見,他說你摟著個傢伙進了那間旅館——嘿,老兄,我聽說看上去是個男的?」
    多米尼克的心底暗自震驚,但是他並未表現出來,吐出一口煙霧後才瞪著對方問道:「所以呢?那又怎麼樣?我要跟誰上床跟你這傢伙毛關係都沒有。」
    對方大笑出聲。「我當然沒意見,老兄,我只是很好奇你去哪找的?」他一面說一面還不停回頭看著旅館門口,這讓多米尼克相當緊張,他不曉得馬利烏斯會不會正好在這時走出旅館。
    所以多米尼克拐過街角,刻意把他帶離開那條街道。「關你屁事。」離開街道後多米尼克罵著,對方還是訕笑,把話題扯開到別的地方。多米尼克繼續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但是心思卻全部飄到了馬利烏斯身上,該死,他有些擔心馬利烏斯的安危,雖然他知道同樣身為GSG 9成員,馬利烏斯不是那麼簡單就會被攻擊的人,但是這跟那個無關,多米尼克還是擔心,他不想要有任何變數發生的可能性。
    「——嘿,怎麼啦?埃克納,你今天挺分心的?」
    多米尼克猛然間被拉回現實,現在他正身處地獄天使幫的總部,幹部會議進行到一半,出神的多米尼克就被其他人投以質疑的眼光。
    媽的。多米尼克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惱怒,他不該再去想任何有關馬利烏斯的事情,現在的他是哈穆特.埃克納,地獄天使幫的幹部之一,他必須忘記昨晚的一切,他不能流露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一點破綻都不能有,不但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馬利烏斯。
    「沒什麼。」他泰然自若的回答,點起一根菸,在繚繞的煙霧與昏暗的燈光裡,多米尼克再一次放任自己往罪惡中沈淪。
    而馬利烏斯,他在旅館裡待到很晚才離開,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多米尼克離去的時間太接近——那或許會給多米尼克添上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馬利烏斯明白自己貿然過來找他的行為相當魯莽,所以他也不希望多米尼克的任務節外生枝,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更快相聚。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馬利烏斯有些捨不得離開這兒。他坐在床沿邊,想著多米尼克的一切,想著他的吻跟他的聲音、觸碰以及每一次撫摸,馬利烏斯有些出神,他望著天花板發呆,過了很久才猛然回神。
    多米尼克說得對,他該離開了。
    馬利烏斯走出旅店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抬頭望著只剩下一點餘光的天際線,天空帶著一點淡紫色的薄暮,路燈點亮街道,人群像流動的河流,而馬利烏斯在這一波一波的人潮洶湧間漫無目的,他無意識地把目光放得很遠,以至於有好幾次都差點兒撞到路人,後來馬利烏斯注意到自己是在試著搜索多米尼克的身影,如同他在人群中尋找自己一樣。
    但是他很清楚,他找不到他,多米尼克能在這麼多人中一眼認出馬利烏斯,而馬利烏斯卻無法找到多米尼克。當他發現多米尼克的眼神裡好像住著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人時,馬利烏斯很害怕,他感覺自己突然不認識他了,明明他看上去那麼熟悉,卻在下意識間躲避著自己。
    馬利烏斯偷偷跟著多米尼克已經三天了,他有好幾次都跟他對上了眼——但是多米尼克的瞳孔裡卻沒有任何一點感情,感覺他好像刻意避開了馬利烏斯的目光,原本馬利烏斯以為他是礙於任務、不想跟自己見面,於是只能一直跟著他跑,但是昨夜多米尼克卻又突然把他拉進巷子——「我三天前就看見你了」,只有三天前嗎?明明這幾天馬利烏斯都跟著他轉,他也確定多米尼克有看見自己,但是他好像不記得,好像在這幾天裡,看見馬利烏斯的人根本不是多米尼克。
    馬利烏斯沒有告訴多米尼克這件事,因為他知道,看見自己的人確實不是自己認識的多米尼克,他們擁有相同的外貌、聲音以及動作,但是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眼睛,看見馬利烏斯的人目光冷峻,而多米尼克棕色的眼睛卻還有人性。
    他很擔心多米尼克,他覺得臥底的任務要是再更久一些,多米尼克.布朗斯梅爾就會完全從自己身邊消失,剩下的那具空殼會是誰?多米尼克真的還會回到自己身邊嗎?馬利烏斯不曉得,多米尼克一直都很樂於這種臥底任務,他能把每一個角色扮演的完美至極,唯獨就只有他自己本身,是永遠都扮演不好的角色。
    馬利烏斯並沒有馬上離開漢諾威,隔天他仍在這兒待著,但他哪也沒去,只是在街上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他觀察著這些人的面容與表情,嘗試在這之中找到一點熟悉的影子,但是最後他發現他失敗了,他分辨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也分辨不出那些經過的影子究竟有沒有他在等待的人。
    馬利烏斯在街角佇立了很久,久到他的腿都有些發痠了。他確信自己已經沒辦法在人群中看見多米尼克,然後他終於想起來自己該早點離開這件事,於是馬利烏斯悠轉著要往原先下榻的旅館回去,但是沿路上他卻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勁的事,多年的特種部隊訓練讓他比常人還要更加敏銳,一點點細微的蛛絲馬跡,馬利烏斯都能感受到,更別說這些傢伙跟蹤的技巧可能比自己還要爛。
    原本馬利烏斯想著在街上多轉轉可以把這幫傢伙甩掉,不過他們比他想的還要更直接一點,繞過幾條街之後,其中一人相當乾脆地擋住了馬利烏斯的去路。
    「請問有事嗎?」馬利烏斯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不只一個人圍了上來,而路上甚至還有其他普通民眾。
    「我們有點事想問你,方便說句話嗎?」擋在他面前的男人說著,馬利烏斯注意到他的衣著跟多米尼克很類似。地獄天使幫的人嗎?馬利烏斯警戒了起來,同時也有些後悔,他應該聽多米尼克的話,早一點離開這裡的。
    「我認識你?」馬利烏斯冷冷的問著,他注意到其他人似乎正在往自己接近,他環視周遭,雖然時間已經是晚上,但街上仍有部份行人,此時正好奇地往他們的方向瞧。
    「——借一步說話?」那名男人露出一個扭曲的笑,頭往一旁巷子的方向點了點,似是在示意馬利烏斯跟著他們過去。
    馬利烏斯不太想惹事生非,不管他們想問自己什麼,總之裝傻就好。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動手,把事情鬧大,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自己都沒有好處,要是真惹來聯邦警察關注——馬利烏斯.史泰赫這個名字一查就知道,他是GSG 9的幹員。
    於是馬利烏斯乖乖地跟著他們拐進巷弄內,沿路上他數了數,加上為首這個男人,圍著自己的一共有五個人,還在他能應付的範圍內。馬利烏斯望著眼前的領頭人,對方露出油膩的笑容,看上去就不懷好意。
    「別緊張,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他一面說一面在牆邊的木箱上坐下,同時從褲袋中抽出一把小刀在手中把玩:「如果你能好好回答,我們就能有一場⋯⋯愉快的合作。順帶一提,我叫做戴維,怎麼稱呼你呢?」
    馬利烏斯聳聳肩:「我不覺得你真的想知道我叫什麼。」
    戴維笑出聲音,高亢又嘶啞。「好啦,看上去你也挺有主見的?是吧?」他歪了歪頭,小刀在手中一個華麗的轉圈後,刀尖對準了馬利烏斯:「那麼,說回正題——我想問你的問題,是有關於哈穆特.埃克納的。」
    猛然間聽見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馬利烏斯有些愣住。「誰?」他茫然的開口問著,而戴維則是又發出那種嘶啞的笑聲,他笑得比前一次誇張,好像馬利烏斯講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別裝蒜,我知道你前天跟那傢伙進了旅館開房間。」戴維說著。然後馬利烏斯猛然間想到多米尼克,他不曉得他在這次臥底用的名字是什麼,不過聽上去應該就是戴維剛才說的那個人了。
    於是馬利烏斯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聳了聳肩:「噢,我甚至不曉得他叫什麼名字呢,看樣子我可能幫不了你太多。」
    戴維搖了搖頭,把身子向前傾:「不、不、不,話別說太早,我想埃克納應該有跟你聊了一點有關他自己的事?老實告訴你吧,我跟他不怎麼對盤,所以我想聽一聽,你們究竟都聊了些什麼?」
    「我們沒講幾句話。」馬利烏斯回答:「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很抱歉幫不上忙,我得走了——」
    然而馬利烏斯才剛轉過身,站在他後面的人就立刻用匕首指著他的臉。「我沒說你能離開。」戴維說著站起身,馬利烏斯轉過頭,注意到他的笑容帶了些怒氣,他的眼神掃過其餘四人,他們便相當有默契地把馬利烏斯給圍住。
    該死。馬利烏斯在心底怒罵,他就是不想要走到這個地步。
    「既然你不想好好談話,那我就得用激進一點的方式了。」
    接著他猛然對著馬利烏斯揮過小刀,馬利烏斯側身閃開,同時順勢抓住戴維的手臂,右腳一勾,絆住戴維的腿,直接把他整個人甩出去。其餘四人見狀,發現了眼前的馬利烏斯似乎並不如他們想像的好對付,便也不管戴維還在大聲嚷嚷,群起便攻了上去。
    馬利烏斯不想惹事,他的動作幾乎都是被動在閃躲,同時尋找著能脫離巷弄的機會,無奈對方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猛烈的攻勢讓馬利烏斯有些應接不暇,雖說這些傢伙是幫派份子,但是格鬥技巧確實還是有,更何況他們還拿著武器,馬利烏斯也被他們的銳器劃傷了手臂跟臉頰,五對一的局面讓馬利烏斯逐漸處於劣勢,在一次專注閃躲掉匕首的刺擊時,他沒有注意到其中一人繞到自己的身後。
    接下來馬利烏斯感覺到頭部被某種鈍器重擊了一下,一時之間,他聽不見任何聲音,痛感吞噬馬利烏斯絕大部分意識,他分不清方向、也無法做出任何反抗,然後他感覺額際流下溫熱的液體,鮮紅色的,一點一點落在地板上。
    接著,他的腹部猛然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摔倒在地,馬利烏斯咬著牙,他沒有昏厥,即便強烈的痛楚讓他接近失去意識邊緣,他卻還頑強的抵抗,倒在地上拱起身子,感覺到有許多踢擊跟棍棒重擊落在自己身上,每一下都揍得毫不留情。
    「——哈!還真頑強,是吧?」戴維的聲音傳進馬利烏斯耳中,他現在聽上去有些幸災樂禍。抹掉嘴角的血跡後,他在馬利烏斯面前蹲下,還是擺著那張油膩惡心的笑,望著被其他人壓制住的馬利烏斯,他現在被迫跪在地上,額上傷口的鮮血點點不停落下。
    「再反抗啊?不是挺能打的?」戴維冷笑,一把揪住馬利烏斯的頭髮,迫使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而令戴維不悅的是,眼前的馬利烏斯即便已經滿臉是血,卻還是怒瞪著他,絲毫沒有示弱。
    於是戴維又是重重的一拳落在馬利烏斯臉上,鮮血順著他的嘴角落下,馬利烏斯咳了咳聲,他感覺有些血嗆住了喉頭。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合作,不然的話,我就——」
    「你們在做什麼?」
    戴維的話說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不,或許他有把話說完,但是馬利烏斯沒聽清,因為第二個突然出現的低沈聲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讓他的心底猛然一震。
    馬利烏斯抬起頭,陰暗的巷弄中,他看見了多米尼克的身影背著光,站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
    他差一點脫口呼喊多米尼克的名字,但是話到了嘴邊便打住了,不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多米尼克的臥底身份,而是馬利烏斯瞧見了眼前男人的眼睛,那個眼神讓他無法對著他喊出「多米尼克」這個名字。
    馬利烏斯從來沒有看過多米尼克的眼睛這麼冰冷。
    他望著他,像是從來不認識、也絲毫不關心馬利烏斯的一切,那個目光沒有溫度、沒有感情,這個男人打從心底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他們曾經相處過的一切。
    這只是在演戲。馬利烏斯告訴自己,這是多米尼克的工作,他必須這樣,而我不能難過,這沒有必要。馬利烏斯重複告訴自己,這是演戲、這是工作,他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
    多米尼克的眼睛,為什麼能夠冰冷的那麼徹底?
    馬利烏斯感覺心口有些疼痛。他沒有想到原來他可以把一切斷得這麼徹底,連一點點的猶豫都沒有,多米尼克就像是看見一個破敗的物品一樣,視線淡淡掃過馬利烏斯,落在戴維身上。
    「我說,你在這裡幹嘛?」他問著,連聲音聽上去都那樣冷酷。
    戴維笑了笑:「喔,沒什麼,話說,你還記得這傢伙嗎?」說著他又把馬利烏斯的臉抬起來,而馬利烏斯只看了多米尼克一眼,他們的視線相對,但是馬利烏斯仍然無法從多米尼克的眼睛裡面看到他曾經深愛過的那個人。
    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馬利烏斯已經不知道了。
    「不記得。」多米尼克回答,語氣一點起伏也沒有:「這是誰?」
    「哈!不記得了?這是你前天帶去開房的傢伙!」戴維笑著從地上站起身,繞到馬利烏斯身後,然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埃克納,我沒想到你這麼無情!前天才上過床的?今天就忘啦?」他說著,惡意的捏了捏馬利烏斯臉上受傷的位置,馬利烏斯悶哼了一聲,別過頭沒說話。
    「那又怎麼樣?」多米尼克哼了哼聲,沒有看馬利烏斯,只是冷峻地繼續說道:「一夜情對象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少在那裡替自己的噁心趣味找藉口。」
    戴維眨眨眼,神情狡詐,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又露出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喔,知道啦,那我就不問過你意見囉?」他慢條斯理的說著,又在馬利烏斯身邊蹲下,而他的一番話則是讓多米尼克挑起眉。
    「什麼意見?」他回問。
    戴維笑著,伸出手撫摸馬利烏斯的臉頰,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噁心,馬利烏斯下意識想閃開這種令人反胃的感覺,但是他的身體還被其他四個人壓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沒什麼,反正你跟他是一夜情,那麼我想——換個人操他,你應該也沒有麼意見吧?」戴維慢條斯理的說著,他的一字一句也傳進馬利烏斯的耳中,馬利烏斯在瞬間有些動搖了,他感覺到慌張——甚至是恐懼。
    而多米尼克呢?他還是站在原地,但是並沒有回答。
    戴維笑了笑,伸出手順著馬利烏斯的臉頰向下撫摸,下顎、頸子、鎖骨、胸口——馬利烏斯怒吼了一句「放開我!」緊接著便狠狠咬住戴維的手,對方慘叫了一聲,望著手上的齒痕跟鮮血,惱羞成怒的往馬利烏斯身上踹了一腳。
    痛楚讓馬利烏斯不得不縮起身子,戴維咒罵著,惡狠狠的瞪著馬利烏斯,隨後伸手抓著他的上衣,硬是把他的衣服給掀開。
    馬利烏斯依然掙扎著,他的目光終於流露出慌恐,但是馬利烏斯並沒有看多米尼克,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不是自己認識的他、他不會因為自己而感到憤怒或者哀傷或者其他,他們從不相識、也未曾有過任何關係。
    馬利烏斯別開臉,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被多米尼克看見自己這副下賤的模樣。而他的反應則是讓戴維相當滿意,甚至笑了出聲。
    但是戴維並沒有注意到,後面多米尼克的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該死的!婊子!給我壓好他!老子要操翻這個——」
    接下來戴維的話被淹沒在他自己慘叫聲中,馬利烏斯感覺抓著自己的人似乎都在同一時間稍微放鬆了力道,他抬起頭,順著慘叫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戴維的手上不曉得為何插著一把匕首,鮮血直流。
    然後馬利烏斯轉過頭,他看見多米尼克——他真的看見多米尼克,那雙棕色的眼瞳裡寫滿憤怒,他的表情活像是要把這群人全部生吞活剝,多米尼克還保持著射出匕首的姿勢,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怒嗔。
    「他媽的——我要宰了你們這群垃圾!」多米尼克憤怒地低吼,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給震懾住了,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當然,包括馬利烏斯也是。
    戴維驚恐的呼喊把所有人拉回現實,其餘四人放開馬利烏斯,一齊往前攻上多米尼克,但是盛怒之下的多米尼克不是他們能招架的,剛才的馬利烏斯只顧防禦、未曾真正出手,但是多米尼克可不一樣,他是一頭野獸,他每一次出手都是直擊致命處,拳拳到肉、毫不猶豫、也不留情,一時之間抱括戴維在內的五人都只剩下挨打的份,他們驚慌失措,而多米尼克像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把他們全部宰了,他把那些傢伙一個一個抓著往水泥牆上撞、或者是摔到地上踹。
    而馬利烏斯撐著狼狽的身體想試著從地上站起身,他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痛,但是他還是掙扎著要往多米尼克的方向走,他看見黑暗裡有一頭失控的猛獸正在撕咬獵物,但是他不該這樣,馬利烏斯很清楚,他的獵物根本就不是這群人。
    只是,馬利烏斯仍然很高興多米尼克.布朗斯梅爾回來。
    最後多米尼克把戴維一把摔在牆角的木箱上,力道大到撞碎了幾個箱子。他轉過頭看著馬利烏斯,而馬利烏斯此時終於又在他的眼睛裡面看見了自己深愛的那個人、他終於又有勇氣呼喊他的名字。
    「多米尼克——」馬利烏斯開口,卻只來得及喊他的名字。
    隨後,他全身脫力,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待續)
也剩一點簡單的後日談而已。
奇怪我是怎麼寫這麼長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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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nintheraven666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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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Ⅰ) (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Ⅷ) (Ⅸ) (Ⅹ)
(12.)
沒人會想得到,他們的仿佛只會打仗的國王會在午夜還挑燈工作。而這正好完全打亂了Dave的計畫。
 在Dave剛從水潭裏爬出來時,明明計畫好的是趁James睡著的時候對他施法進行精神控制。他不知道這時候已經除了James還有誰能徹底解決這攤爛事。但要他真心實意地去求James又不可能。
 結果這人居然沒睡。
 媽的。
 一定是因為他現在體溫太高、頭腦不清醒,才會連這麼簡單的例外情況都沒有考量到。
 於是James還在盯著奏摺,就忽然警覺暈黃的燈光似乎是被什麼擋住了。轉頭就對上一雙驚訝又不知所措的眼睛。世界居然就這般靜止著維持了數秒。
 James笑了笑,以為是自己太累了趴在案上睡著了做夢,複又拿起羽毛筆。
 過了一會才發現不對,他霍地站起,立刻把站在旁邊的人嚇得一縮,儘管不甚明顯,但絕對逃不過他可目擊百里之外的眼睛。
 Dave渾身都戒備了起來,有一瞬想用束縛咒當場把James變成自己的傀儡,然而理智告訴他,一旦自己真的這麼做了,事後James指不定會因為被他當做施黑魔法的對象而怎麼整他。
 何況他現在狀態極差,精神力能勉強維持著精神控制就差不多了……不,他現在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現在那傢伙朝他走過來了。
 該死的,怎麼辦。
 事實上James一時間並沒有太多想法,只是隨著靠近,Dave蒼白的臉孔逐漸在昏暗搖曳的燭火裏明晰,像是石蠟的像,卻因為那眉間的戒備變得鮮活。
 他終於是得以再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著這張他一直著迷的臉。
 上一次這樣看他,是在十四歲的時候?
 那也是第一次他看見Dave光裸的身體。這個曾經象牙塔的叛逆的學徒私自闖入皇宮的後院,甚至赤條條地在池塘裏戲水,僅僅是為了嘗試自己掌握不久的空間魔法,就繞過了戒備森嚴的宮門。
 還恰巧被他撞到了。沐浴在揉碎了月光的池水裏的男孩纖細蒼白的胴體。
 金紅色的長髮那時只長到觸碰Dave的肩頭,濡濕的,會慢慢凝結出水珠順著凹如一道弓弧的背部曲線滑下,不可避免地被導向窄小的臀縫,又在臀縫處隱沒,匯入水中。
 然後似乎是早就發現了毫無遮掩地在池邊盯著自己看的James,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Dave轉過臉來,慍怒的警惕眼睛閃爍著光。
 是,不知過了多久,James永遠都記不清那時他等待著看到這渾身光裸的男孩的臉時屏住了多久的呼吸,然後倉皇狼狽地逃離。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Dave的長髮已經長過蝴蝶骨,還是微濕。仿佛他穿過了十幾年,而記憶中在戲水的男孩這才從他記憶裏後院的池水中出浴。
 “……你是真的?”
 “別碰我。”
 沒曾想他才縹緲地發問,就被冷冰冰打斷。
 “對,你是真的。”
 James苦笑了一下,走開去。
 Dave不確定他記憶裏James的藍眼睛是否有哪一刻藍得這麼像眼淚。
 國王不再看他一眼,而是撲滅了燭火,寢宮頓時陷入黑暗中。Dave仍然站著,就在一開始他瞬移而來的地方不曾走開。
 他不知道James要幹什麼,他腦子裏也還不停在轉著盤算挽救局面又達成目的的辦法。
 聽到James脫掉外衣的聲音,他甚至腳跟往後撤了一步,卻隱約看到那傢伙只是脫了外衣準備要睡覺。帷帳幾乎遮擋了一切,卻像是連風吹草動都遮罩了,James不再有任何動靜。
 Dave站得實在太久,隨時都要暈厥。只覺得血液的溫度都越來越高,幾乎要透過血管燒穿他。
 而這完全令他無法再更多地做什麼思考,多站著一秒都是煎熬。他也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沒有更多的精神力再瞬移一次,即使會暈厥,也要至少嘗試。
 James睡著後難道什麼聲音都沒有?
 然而偌大的寢宮確實竟聽不到半點動靜,幾乎只有窗外的鳴蟲嗡嗡作響,靜得他能聽到自己虛弱的呼吸和心跳。
 他決定開始動手,極輕地朝國王的床挪動過去,一串精神控制的咒語在腦中浮現。然而才等手指剛觸碰到厚重的帷帳,手腕就被握住了。
 他滾燙的皮膚觸之幾乎是冰涼。
 他偷偷轉過點頭,餘光就看到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穿過黑暗的空氣盯著他。
 “想幹嘛呢?”
 Dave被捉了現行,一時間不敢說,也不怎麼敢動。James卻很快就察覺了他狀態的不對。
 “你怎麼這麼燙?”
 然後就被粗魯地扯過去,差點沒站穩撞到James身上,胳膊手腕都被扯得生疼。這動作讓他頓時想起了那天Cliff發現他受傷的時候是怎麼扒拉他頭髮的,便更傷心了。
 他一頓掙扎把手抽了回來,James的手又貼上他的額頭,根本來不及躲。
 “發燒了,你別回去了。”
 Dave下意識地又是一躲,才反應過來他剛聽到了什麼。
 “什麼?”
 “叫你別回去了,”James倒是自己收回了手,“怕你死在裏面。”
 “你瘋了。”
 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還不如你直接就告訴我,你大半夜突然來我房間是——”
 話沒說完,他就見Dave神志不清似地在腰帶上一解,垂墜的長袍落地,他的視線只敢停留在Dave那不改慍怒的臉上,餘光卻已經看到黑夜中都白得發亮的肉體。
 腦髓裏的嗡鳴像是要把James劈成兩半。
 滾燙的手臂伸了過來,繞過Dave的頸後,將他拉近、拉近,以至於James第一次能如此無比清晰地數出Dave的鼻樑上有多少顆美妙的雀斑。
 悲哀地,他的視線下移了,看到那副他已經在法庭上和全城的人一同看到了的肉體的模樣,Dave一只手卻輕輕地扯開了底褲,露出軟垂的性器。
 而那正是James從十四歲的那天起便從未斷絕的性幻想。
 他自然也看到了白嫩的大腿內側上仍然是玫紅色的咬痕。那是今天的人都不曾看到的、尤為隱蔽卻又尤為情色的存在。
 一副魔鬼佔有的身體。
 “你今天說的是實話?”
 “不然?”
 粉色的豐腴嘴唇貼過來,愈發靠近。他已渾身僵硬酥麻,無力回避。
 這太過了。
 James幾乎是使出忍耐刀槍直入身體的疼痛的力氣,才沒有把Dave的後腦勺往自己摁。
 這樣的忍耐恰好讓他捕捉到了那雙眼睛中的無神、痛苦、絕望。
 事有蹊蹺。
 他歎了一口氣。
 “還想下咒呢?”
 仿佛平靜的臉上便立刻顯露出慍怒,Dave被識破了。
 Dave氣急敗壞地搡了他一把,站遠了些,雪白的胴體仍是在黑夜裏對他散發一股誘惑。
 “想要我幹什麼,你直說就可以了,你知道只要是你,我都會答應的。”
 他說,Dave卻沒有回答。
 “祈雨這件事本來就很委屈你了。我要是想到你必須要將自己向魔鬼獻祭——”
 “得了吧,James,”Dave看著他,發出冷笑,“除了我,這個國家沒人能做到。”
 “而你愚蠢的子民卻因噎廢食,將我看作巫人,”Dave幾乎不敢相信,說到這裏他自己都委屈得哽咽,“他都已經走了,你們還要來捉我……”
 突如其來的眼淚讓James迷茫而不知所措。
 “你原來這麼在乎那個魔鬼?”
 “這不關你的事。”
 越說,卻流下越多眼淚,即便Dave慌忙伸手去接。
 無論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James不曾見過,也不知道Dave會因為什麼突然就哭成這樣。
 他真的不曾見過。他所知的Dave高傲冷漠,仿佛也只有高傲冷漠,即便是在法庭上被赤裸示眾,也無法擊碎那高傲。
 “什麼時候?”
 “祈雨那天……”
 他想,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Dave發現自己一不注意就順著心裏想的回答了出來,更是覺得顏面盡失,嘴唇都抿成一條縫。但眼淚還是顆顆接著往下掉。
 就這麼愛那個才相遇了短短幾個月的魔鬼?
 我呢?
 都十幾年了。
 James看著面前還在強忍著不要哭但是一點都止不住眼淚的人,他覺得欲望還在,然而他已經心痛得提不起興趣了。
 作為國王,他第一次像個奴才一樣,把自己的毛毯扯過來把Dave赤裸的身體包住,還生怕對方不要。
 但Dave那個臭脾氣,好歹是沒有推開他。
 “那你到底要幹嘛?”
 “你幫我。”
 那抽抽噎噎的聲音再響了一會,他聽著,沒有回答。
 “你先說,是什麼事情?”他又是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在旱災過後、糧食收成有所增長後就要開始收軍晌徵兵。”
 “嗯,”提起這件煩心事,James眉頭都皺了起來,“邊境不太平很久了,我要先發制人。”
 “我要你提前。”
 “為什麼?……提前到什麼時候?”
 “明天。”
 James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句“你瘋了”,進而又想到Dave一直都挺瘋的,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就閉嘴了。
 “讓監獄裏所有犯人都充軍,這樣就能帶上我。”
 James在床邊坐下,一言不發地思索著。
 “三天內,全國上下所有身體健全的男性都要充軍,”Dave補充道,“James,我可以明確地和你保證,我在戰場,你不可能輸。”
 他只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Dave的動機。
 既是趁亂出獄,又能以這樣極端的方式報復那些因愚昧而間接冤枉他的人,還能借他一個國王的手去行事。
 Dave,你可真狠。
 那時的James以為自己認清了全部的Dave,然而事實上遠遠沒有。
 “你過來讓我玩一下,我就答應你。”
 他故意說。果然看到Dave氣得發抖。
 早知道剛才這傢伙色誘的時候就讓他貼過來好了。
 然而他完全沒料到的是Dave竟真的過去坐到了他腿上,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觸碰到了Dave的身體。就算是隔著一層衣物,James都能感覺到��軟的、沉甸甸的囊袋壓到了自己腿上。
 血氣沖上他的大腦,他仿佛耳邊聽到無聲的轟鳴。
 “Do it. ”Dave的聲音輕得像一具空殼。
 燙熱的手臂環上他的脖頸,James沒有動。
 “為什麼?你明知道你不做我也會幫你。”
 “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Dave剛說完,就被壓到床上,James的身體覆上來,那令他顫抖。
 James嗅到那頸間的冷香,實在是過於赤裸的誘惑,最終還是迎接了一部分他無法關住的欲望。
 仿佛他情難自禁的吻印在脖頸間像是野獸的撕咬,Dave痛苦似地忍耐地偏過一點頭去,卻無法不承認當James一點點吻到他的乳頭時他已經被引起了性欲。
 James於是就此停下,看著滾燙的Dave隱約被情欲控制時微微扭動的樣子,然而那起伏的雪白胸膛上星星點點分佈的咬痕讓他再次失去了觸碰Dave的欲望。
 這個漂亮的人永遠不可能屬於他。
 無論他這些年夢中的幻想多麼狂熱,都比不過此時的冷卻。
 James最終放開了Dave,從他身上挪開,把被褥給他掖好。Dave覺得自己簡直是見了鬼。
 “你有病?”
 “是你有病。你發燒了。”James歎了一口氣,拿過床頭櫃上喝了一半的酒一口飲盡,頭腦才清醒了許多。
 “你就這麼不想碰我?”
 James翻了個白眼,他覺得Dave的脾氣真是怪得可以。
 “明早我就帶你走,”James心煩意亂,“你一直跟著我。”
 Dave縮在他床上,背對著他,太久沒有動靜,James回頭看了他一眼。
 “嗯。”
 過了很久,他聽到Dave說。
 “之前我爸還在的時候,你導師帶你去過戰場嗎?”
 “沒有。”
 “噢。”
 James又坐了一會,回頭看到Dave已經無聲無息地睡著了,方才動作極輕地睡進床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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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will66 · 11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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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書
H:怕犯人作亂,孫子兵法列美國監獄禁書名單,今人之思維與古人無異,直接論述之影響即為禁止之源。禁與不禁各有理由,犯忌,犯眾怒。以前禁,今不禁是進步。以往都不禁,今列禁晝是教育退步。書無好壞,全在教育的判斷。金聖歎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大文豪,曾經感嘆:「少不讀水滸 老不讀三國」還有一句「男不看西遊,女不看紅樓」,如此名著都不用看。書信書不如無書,選自己喜愛的書,看不看自己決定。20231031W2
網路報導
怕犯人作亂? 《孫子兵法》列美國監獄禁書名單
在2023年10月25日,非營利言論自由組織美國筆會(PEN America)發表一份最新報告,美國多家監獄正在以「涉及色情」、「安全議題」等理由,禁止或限制上萬本的書籍出現在獄中,其中還有包含不少知名著作在內,名單包含中國古代兵書《孫子兵法》、1998年出版的歷史類小說《自由古巴》(Cuba Libre)、1971出版的歷史驚悚小說《豺狼之日》(The Day of the Jackal),以及在去年剛出版,教學大眾如何用簡易步驟進行創作的繪圖指引書籍等。
《孫子兵法》,即《孫子》,又稱作《武經》、《兵經》、《孫武兵法》、《吳孫子兵法》,是中國古代的兵書,作者為春秋末期的齊國人孫武。 維基百科
作者: 孫武
類型: 論文, 非虛構作品
主題: 兵法
保存狀態: 篇數:十三篇
其他名稱: 《孫子兵法》; 《孫武兵法》; 《吳孫子兵法》
成書年代: 春秋末期(前515年至前512年)
版本: 竹簡本——1972年出土的漢初抄本,是現今為止最早的版本; 1935年中華學藝社影宋刻《武經七書》本; 丁氏八千卷樓藏劉寅《武經七書直解》影印本
自由古巴
譯自英文-《古巴自由報》是埃爾莫爾·倫納德(Elmore Leonard)於1998年撰寫的歷史小說。這個故事發生在1898年,就在美西戰爭即將爆發之前。 维基百科(英文)
查看原文說明
初版發行日期: 1998 年
作者: 埃爾莫爾·倫納德
類型: 歷史虛構, 冒險作品
豺狼之日
譯自英文-The Day of the Jackal is a political thriller novel by English author Frederick Forsyth about a professional assassin who ... 维基百科(英文)
查看原文說明
初版發行日期: 1971 年
作者: 弗雷德里克·福賽思
角色: 豺狼, Colonel Rodin, Lebel, Bastien-Thiry, Inspector Thomas
類型: 長篇小說, 驚悚, 諜報虛構, 歷史虛構, 歷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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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恩仇錄金庸武俠小說1957年9月在臺灣出版,1958年1月8日被臺灣省保安司令部 (警備總部前身) 以〈安練字第1479號函〉,以違反〈臺灣省戒嚴時期新聞紙、雜誌、圖書管理辦法〉第二條第三款「為共匪宣傳之圖畫文字」為由,與《射鵰英雄傳》查禁。
碧血劍金庸武俠小說1957年10月在臺灣出版,1958年1���8日被臺灣省保安司令部以〈明旭字第0021號函〉,以違反〈臺灣省戒嚴時期新聞紙、雜誌、圖書管理辦法〉第二條第三款「為共匪宣傳之圖畫文字」為由,與《射鵰英雄傳》查禁。
1980年9月,《碧血劍》經盜版改名為《碧血染黃沙》。警總隨即於9月9日以〈(69)隆徹字第3930號函〉「其內容與警備總部查禁有案之《碧血劍》雷同,應予取締,並扣押其出版品。」
射鵰英雄傳金庸武俠小說1957年9月在臺灣首次出版,不到三個月,1958年1月8日被台灣省保安司令部以〈明旭字第0021號函〉,以違反〈臺灣省戒嚴時期新聞紙、雜誌、圖書管理辦法〉第二條第三款「為共匪宣傳之圖畫文字」為由,與《碧血劍》查禁。
慧明出版社於1972年10月改名《萍蹤俠影錄》(作者改名「綠文」),再遭警總於1973年4月23日〈���激字第2861號函〉以違反〈臺灣地區戒嚴時期出版物管制辦法〉第三條第三款(為共匪宣傳)及第六款(混淆視聽)查禁,
1980年5月,遠景出版社更名《大漠英雄傳》出版,警總隨即於28日發出〈隆徹字第2316號函〉以「查內容與經查禁之《射鵰英雄傳》雷同,應予取締,並扣押其出版品。」華源出版社盜版的《射鵰英雄傳》也被警總於1981年5月15日〈隆徹字第1872號函〉「係翻印已查禁之書,依法應予檢扣,函請清查報繳」
中國歷代禁毀小說集粹
2001/1/28
書刊名/中國歷代禁毀小說集粹
編者/王從仁,黃自恆主編
出版者/雙笛國際出版/紅螞蟻經銷
出版年/民國83~85年
叢書目錄:
第一輯:如意君傳;昭陽趣史;杏花天;歡喜冤家;歡喜冤家(續);株林野史;癡婆子傳.
第二輯:繡戈袍;陏煬帝豔史(上下);燈草和尚;肉蒲團;五美緣(上下).
第三輯:浪史;雙鳳奇緣;濃情快史;無聲戲;八段錦;醋葫蘆;燈月緣.
第四輯:繡榻野史;好逑傳;巫夢緣;風流和尚;繡屏緣;國色天香(上下).
第五輯:錦香亭;鬧花叢;風月鑒;飛花豔想;禪真後史(上下);僧尼孽海.
第六輯:怡情陣;情夢柝;龍陽逸史;桃花豔史;繡球緣;空空幻;天豹圖.
第七輯:春燈謎史;檮杌閑評(上下);巫山豔史;一片情;桃花影;金石緣.
第八輯:五鳳吟;蜃樓志;妖狐豔史;載花船;醉春風;宜春香質;弁而釵.
另有:中國歷代禁毀小說漫談   上下冊  
 
金聖嘆「少不讀水滸」主要是指《水滸傳》中有太多兄弟義氣的故事,而這些英雄們的豪情壯志,很容易讓他產生衝動。
「老不讀三國」則是因為《三國演義》中,曹孫劉三方天多勾心鬥角的故事,不是為了爭奪地盤用詭計,就是為了害死誰誰用陰謀,這種詭異的欺詐中,令人陷入一種陰謀的沉淪。
「男不看西遊」主要是所整部《西遊記》中,都是講述四個和尚取經的故事,而佛教宣揚人應該禁止欲望,所以男人看後,可能會被《西遊記》中的精神影響,只顧一路上取經,忘記了身邊的風景,這樣會失去許多生活中的樂趣。
「女不看紅樓」是因為《紅樓夢》中描寫男女情綿比較多,而且小說中女性大多敏感、多疑,可幾乎所有人都以悲劇收場,如果女性沉溺於紅樓夢中,有可能被裡面人物勾引,影響身心健康。
古代小說《金瓶梅》就是禁書,之所以要禁止這類書,是因為書中的情節太過放縱,正常人看了以後,會激發心魔,從而淪陷了自己。
據說賈平凹寫出《廢都》的時候,有年輕男子看了《廢都》後,竟然臨幸了自己的表妹,可見小說對人的影響之大。
軍族》等台灣鄉土文學作品遭禁;九、黨外以及民主運動相關的書:這些雜誌和書刊常是查禁的目標,例如《台灣政論》、《美麗島》等雜誌。十、有情色描寫,代表有傷社會風化的書:如張競生的《性史》、郭良蕙的《心鎖》等。
中國曆代禁書
九品禁書
上等三品
通篇談香豔:
上上:《雜事秘辛》、《飛燕外傳》、《控鶴監秘記》、《漢宮春色》、《河間婦傳》;
上中:《三山秘記》、《痴婆子傳》、《閨豔秦聲》;
上下:《金瓶梅》、《肉蒲團》、《海陵王》、《杏花天》;
中等三品
偶有香豔處:
中上:《西廂記》、《紅樓夢》、《綠野仙蹤》、《遊仙窟》;
中中:《品花寶鑑》、《野叟曝言》、《簾外桃花記》、《女仙外史》;
中下:《倭袍記》、《如意奇緣》、《玉蜻蜓》、《鳳雙飛談詞》(姚注:此書出女子手筆,專談男色,有女兒國王狎男妾之智);
下等三品
皆香豔説部也:
下上:《繡榻野史》、《株林野史》、《燈草和尚》、《桃花庵》;
下中:《隔簾花影》、《香閨秘記》、《桃花記》、《如意君傳》;
下下:《牡丹奇緣》、《閨中秘史》、《情海緣》、《花下緣》。
此外,《花錦營》,半圖半文,為明版,最為珍貴。《素娥篇》、《國色天香》、《花陣綺言》,皆珍本也。《濃情快史》亦負盛名,偶於坊間訪見之,殊不見佳。《東遊記》疑即《三山秘記》(又名《枕中秘》)。以上各書已罕見,可遇而不可求也。
其餘如《新台秘史》、《玉嬌梨》、《摩登伽》、《戀情人》、《龍陽逸史》、《媚史》、《催曉夢》、《繡谷春容》、《丰韻情書》、《燕居筆記》、《閒情別傳》、《僧尼孽海》、《燈月緣》、《巫山豔史》、《覺世梧桐影》、《春燈謎史》、《怡情陣》、《妖狐豔史》、《美婦人》、《繡屏緣》、《浪史奇觀》、《碧玉樓》、《鬧花叢》、《八段錦》、《風流和尚》、《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空空幻》等未入品。
日本
更多資訊:ja:悪書追放運動、ja:戦前・戦中期日本の言論弾圧の年表、ja:日本における検閲和有害漫畫騷動
1955年,日本以保護青少年與兒童為理由,發起針對漫畫為主的「惡書追放運動」。漫畫在校園內被焚毀的情況激增。「青少年保護育成條例」提倡[6]、實質的出版前的審查制度要求。各出版社則聯名反對。1963年,日本的出版社,共同組成「出版倫理協議會」、自主規制行事。1991年,日本政府在對被視為帶有「猥褻」成分的特定「有害」漫畫作品進行禁止其傳播、銷售、閱讀的一場運動,以及之後各界不同階層對其產生的一系列的支持、爭議和反制,是為「有害漫畫騷動」(日語:有害コミック騒動/ゆうがいコミックそうど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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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ngbeibei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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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魔女出,寶島政治闇
臺灣黑道介入政治之深之廣,放在全球來說都屬罕見。不少政客
黑白通吃、黑白不分,也算是臺灣政治的一大特色。無論民進黨執政
還是國民黨執政時期,大都如此。從政府官員到「立委」、議員、村
鄰長,有「黑底」並不希奇,因為幾十年下來,黑道鏈條在臺灣政治
圈由下自上、貫穿融匯、共生共榮。
蔡英文擔任民進黨主席後,以「英系」代表性的幾員大將為例,
幾乎都與黑道特別有緣。陳明文在「立委」選舉期間,在高鐵列車上
遺失裝有 300 萬元(新台幣)的登機箱,儘管疑點重重,最後卻不
了了之,另一邊還與黑幫糾纏不清,幫助黑幫探監。
民國 89 年(2000 年)臺灣總統選舉,國民黨「連宋分裂」,
陳明文感受到國民黨聲勢迅速下墜,地方派系人物也不再都聽命於國
194民黨中央。而當年,陳明文在國民黨內的主要競爭對手,是國民黨「黃
派少主」翁重鈞。如果陳明文繼續留在國民黨內,或許永無出頭的機
會。彼時,風頭正勁的陳水扁看上了陳明文,陳明文也迅速轉投了民
進黨,更代表民進黨參與 2000 年的嘉義縣長選舉。
陳明文與蔡英文的交情始於民國 97 年(2008 年)。當時民進
黨籠罩在陳水扁的貪腐陰影中,風雨飄搖,蔡英文出馬接任黨主席。
她上任後的第一次下基層就是去嘉義縣。陳明文與當時的嘉義縣觀光
旅遊局長洪耀福一路陪伴蔡英文跑行程。那時陳明文對蔡英文說:「你
在黨部如果覺得人手不夠,我在嘉義的人馬以後就算是你的人,你要
動員多少個,儘管開口,嘉義就是你的基地。」由此獲得蔡英文重用。
◎「英系」人馬陳明文(右)
195民國 109 年(2020 年)竹聯幫寶和會涉及網紅「館長」槍擊案,
「館長」的委任律師、前「立委」黃國昌開庭揭露,竹聯幫寶和會受
託執行「買兇殺人」,槍手入監服刑後,竟透過英系人馬、民進黨「立
委」陳明文協助,讓幫派成員至臺北監獄接見槍手。跟黑道交代不清。
「館長」透過臉書表示,「2020 年 8 月 28 號,我被寶和會槍
手連開三槍,身上七八個彈孔、差點丟掉性命」,黃國昌不收酬勞幫
他開庭、收集資料找出相關人士;這期間還發現寶和會多位槍手、幫
會人員,通過陳明文在監獄辦理「特見」,享受特殊待遇。
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是「黑道從政」的典型。民國
81 年(1992 年)11 月,柯建銘首次在家鄉新竹市參選「立委」,
疑似因講稿沒背熟,竟缺席選前一周「超級週末」造勢晚會,時任民
進黨主席許信良到新竹助講,居然與候選人未碰面,主持人蔡仁堅獨
撐後半場。隔天一大早,柯建銘竟然召開記者會,謊稱自己「遭黑幫
綁架」,震驚全臺。
196◎柯建銘
「黑白通吃」的柯建銘,在臺北政壇帶有「傳奇」色彩。從民國
81 年(1992 年)首次當選第二屆「立委」,至今連任 9 屆,從未間
斷過,本屆「立委」職務還可幹到民國 113 年(2024 年)。換句話
說,這個民進黨「鼇拜」,一朝進入「立法院」,一幹就是 32 年。
無論民進黨執政還是在野,無論是在陳水扁時期還是在蔡英文任
內,柯建銘長期擔任「黨團總召」,早早擠身民進黨權力核心。作為
大黨鞭,柯建銘是民進黨政策的最主要主導者之一,也是扁、蔡的重
要幕僚。
早已投入到「反獨促統」事業中的民進黨嘉義縣黨部創黨元老張
孟崇,曾是一名「街頭悍將」。他曾向媒體介紹,柯建銘因為有「道
上兄弟」協助,所以成為新竹「區域立委」霸主。臺北政壇盛傳,柯
建銘是島內極少數能同時叫得動「天道盟」 「竹聯幫」和「四海幫」
的政治人物。甚至連「竹聯幫」元老、外號「白狼」的張安樂都證實,
「柯建銘才是黑道教父!」。
柯建銘之外,民進黨中常委黃承國是蔡英文身邊有黑道背景的另
一紅人。早年著名的「流氓立委」羅福助,是臺灣黑道「天道盟」的
組建者。跟著羅福助混跡期間的「小弟」黃承國耳濡目染,在黑白之
間逐漸摸出門道,並擔任過「天道盟文山會」的第二任幫主,後來由
羅福助帶入政壇。
民國 103 年(2014 年)5 月 25 日,蔡英文當選為民進黨主席
197的同一天,民進黨臺北市黨部舉行主委選舉,黃承國也擊敗紀文清,
成功當選並晉升為民進黨臺北市黨部主委。這次選舉黃承國稱得上狂
勝,他獲 8116 票,對手僅有 1483 票。在蔡英文的庇護下,黃承國
不僅牢牢掌控著民進黨臺北市黨部,還憑藉「人頭黨員」的力量,成
功當選民進黨中常委,躋身綠營權力決策核心,一個黑老大能夠走到
這一步,也算登峰造極了。
從此,黃承國更加飛黃騰達,成了蔡英文核心幕僚之一與重要樁
腳,他不僅幫蔡英文牢牢控制民進黨在臺北市的地盤,還是蔡英文動
員全臺宗教系統選票的最大依賴。卸任臺北市黨部主委之後,黃承國
旋即被蔡英文聘為「國策顧問」,仍實質掌控著臺北市黨部,並與洪
耀福、陳明文一起組成「英系三人組」,出謀劃策,輔佐蔡英文掌權。
雖然民國 110 年(2021 年)一度受趙介佑「黑道風暴」牽連辭去蔡
辦「顧問」職務,但黃承國在今年 7 月民進黨黨職選舉中,依然連任
中常委,繼續留在最高權力核心。
198◎黃承國
「英系」中常委黃承國,本身就是「天道盟」文山會老大,「黑
金」醜聞不斷。民國 105 年(2016 年)7 月,他為父親舉辦壽宴,
赴臺東勘災的蔡英文匆匆趕回參加,成為政壇的一段奇聞。
199◎蔡英文出席黃承國父親壽宴
有人說,在利用「黑道輔政」方面,蔡英文相較李登輝與陳水扁,
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明目張膽。在臺北江湖人稱「小段」的民進黨最
大派系「新潮流系」前總召段宜康,是將蔡英文扶上黨主席及臺灣總
統大位的最重要幕後功臣之一,因此他也被稱為蔡英文「背後的最重
要男人」。去年,他曾在臉書上發文表達對蔡「以黑輔政」的不滿。
綠營大佬、民進黨前副秘書長遊盈隆也表示,蔡英文擔任黨主席長達
近 10 年,所謂「黑道入黨」問題大約就是她擔任黨主席時候最嚴重,
她卻視而不見、養虎為患。
所謂的「黑道之亂」,在民進黨內一路向上延燒,終於燒到了中
常委黃承國。對於黃承國其人,很多臺灣政治圈人士都諱莫如深、不
願多談,因為此人是黑道出身,「天道盟文山會」的實質領袖,儘管
早已褪去幫派色彩,但長期以來利用黑白兩道的勢力,牢牢掌控著民
進黨臺北市黨部。
200◎臺灣黑幫民國 99 年(2010 年)參加道上名人告別式
身負黑道背景,黃承國卻堂而皇之地進軍政壇,甚至成為了民進
黨當局的「國策顧問」和民進黨權力核心「中常會」的一員,這���起
來也許讓人匪夷所思,但如果你瞭解民進黨的政治生態,就會感慨一
句「原來如此」。
臺灣美麗島電子報��事長吳子嘉接受海峽導報記者採訪時表示,
民進黨領導層的權力來源是建立在黨員的投票上,所以人頭黨員一直
是民進黨的大問題,而在招募人頭黨員的時候,就會招募到有黑道背
景的成員,或是跟幫派合作。
民國 102 年(2013 年),為佈局民進黨主席選舉,「柯建銘掛
名推薦天道盟太陽會成員入黨」 「謝長廷幕僚向四海幫召募 3 萬名黨
員」。四海幫幫主楊德盷則對媒體坦承,「臺中、桃園、新竹、苗栗
和臺北的幫內大哥,紛紛表示受到當地民進黨工或黨籍民代請托幫
201忙」。可見,為求人頭黨員而與幫派合作,這在民進黨內是公開的秘
密。
黑道掌握「人頭黨員」有先天的便利,可以通過幫派組織發動樁
腳找人頭、找小弟,然後成批成批的入黨。所以每次民進黨出現「入
黨潮」,背後都是「黑影幢幢」。民國 102 年(2013 年),民進黨
爆發「入黨潮」,當年 1-4 月就有 31000 多人申請入黨,甚至演變
成「四海幫」 「天道盟」兩大幫派政治角力,據臺灣警方的情資顯示,
綠營內部有人透過幫派找人頭,從入黨到拿到黨證,據傳一個人頭
3000 元。
買人頭,要花錢;養人頭,也要花錢。民進黨規定,申請入黨必
須繳黨費 300 元,每年續繳一次。要保證一席中常委的黨員票,包
括基本黨費,以及雜七雜八的費用合計下來,每年至少要花 1200 萬
元。
◎ 2015 年黃承國(右)
與蔡英文至福德宮參拜
「黑」與「金」在民進黨內是如何結合的,黃承國就是一個「完
美結合」的典範。他從黑道大哥一路「奮鬥」,懂得抓人,捨得撒錢,
202更善於在民進黨的各大派系之間穿梭遊走、左右逢源。從謝系,到海
派,再到英系。
民進黨的「排黑條款」行之有年,早在民國 102 年(2013 年)
就已經在「黨員入黨辦法」中明確規定,「凡是涉及組織犯罪、毒品
危害、槍炮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等犯罪者,都不准申請入黨」。民國
102 年(2013 年)蘇貞昌當黨主席時對疑似「黑道集體入黨」曾表
示從嚴修黨規,但諷刺的是 2016 年蔡英文執政的第一年,當時入黨
3 年的趙介佑已是黨代表,家族勢力在黨內不小。但多年來,民進黨
仍不斷爆出「黑道入黨」的醜聞。
民國 110 年(2021 年),《中國時報》爆料,民進黨臺北市黨
部評委召集人趙映光兒子、黑幫組織「北聯幫」成員趙介佑,疑因惹
怒幫中成員,4 月 10 日被對方開 3 槍示威。涉事人員 4 月 29 日投
案指稱,趙介佑黑吃黑販毒又害死手下,且憑藉父親人脈有恃無恐,
根本是地方毒瘤,才會憤而
開槍。
◎ 民進黨臺北市黨部
評委召集人趙映光兒
子趙介佑
趙介佑父親趙映光曾是黑道「北聯幫」的要角,染毒出獄後加入
民進黨「漂白」,成了掌管民進黨臺北市黨部紀律的評委召集人,還
203兼著臺北警局的顧問團團長,姑姑趙心瑜則是民進黨臺北市黨部執行
長。
◎2010 年民進黨舉行黨主席等選舉時,蔡英文與趙映光同框
民國 102 年(2013 年),趙介佑在黃承國任內加入民進黨,3
年後就「脫穎而出」成了黨代表,同年參加「大選」的蔡英文把 24
歲的他聘為臺北市競選總部顧問。
自民國 93 年(2004 年)臺灣所謂「政治獻金法」施行以來,
204從臺灣當局監察機構可查資料看,蔡英文在三次「大選」中收受「政
治獻金」最多,總額逾 20 億元。
◎「政治獻金王」蔡英文
臺灣前「立委」邱毅與「藍委」蔡正元曾爆料,指有位林秀娟小
姐向特偵組檢舉,新光醫院前副院長黃芳彥交付 4.5 億政治獻金給蔡
英文。
◎ 國民黨立
委 召 開 記 者
會 質 疑 蔡 英
文 收 受 陳 水
扁 的 不 法 政
治獻金
黃芳彥是誰?很多朋友或許已經忘了。黃芳彥就是當年陳水扁貪
污洗錢的大掌櫃,是扁妻吳淑珍的御醫,也是陳幸妤和陳致中的幹爹。
205扁案東窗事發,黃芳彥在當時檢察總長陳聰明刻意包庇下逃亡美國,
特偵組隨即發佈通緝令。
◎黃芳彥
黃芳彥寄居在美國爾灣,過著富裕多金、美人香車的逍遙生活,
其管理著扁珍藏匿在美國的幾十億元貪污贓款,包含現金存款、裸鑽
和不動產等。但黃芳彥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回臺灣,而他的主子陳
水扁也想平反貪污弊案,所以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蔡英文身上,如果
蔡英文能在執掌大權後,為陳水扁平反貪汙罪,黃芳彥自然可大搖大
擺的回轉臺灣。
206◎黃芳彥在南加州與女球友合影
陳水扁和黃芳彥怎能說動蔡英文呢?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送錢」。
所謂「財能通神」,如果能用大筆獻金換來陳水扁平反與黃芳彥回臺,
絕對「物超所值」。於是黃芳彥從民國 99 年(2010 年)起就對蔡
英文進行三次政治獻金,第一次是民國 99 年(2010 年)蔡英文選
新北市長時,黃芳彥給了 5 千萬元。第二次是民國 103 年(2014 年)
九合一選戰時,黃芳彥又給了 2 億元。第三次是民國 104 年(2015
年),給參與大選的蔡英文 2 億,合計是 4 億 5 千萬。
黃芳彥是通緝在逃的經濟罪犯,他的獻金是不能收的。黃芳彥的
獻金來自陳水扁貪污的犯罪所得,收了獻金當然違法。黃芳彥以虛設
人頭,化整為零將獻金送交蔡英文,也犯了洗錢罪。所以蔡英文若真
收了黃芳彥的不法獻金,不管金額有多少,她就徹底完了。
207黃芳彥、陳水扁與蔡英文原以為這是密不透風的金錢交易,沒想
到黃芳彥性好漁色,紅粉知己很多,他與吳淑珍身邊的貴婦團又很熟,
尤其逃到美國後,他與美麗高貴的林秀娟互動熱絡,也在互動中林秀
娟知道了黃芳彥對蔡英文不法獻金的惡劣行徑。
◎邱毅、林秀娟說明控告緣由
然而奇怪的事發生了。林秀娟發現作證後,包含黃芳彥及蔡英文
身邊的人紛紛知情並向她施壓,強迫她閉口噤聲,很明顯特偵組裏面
有人通風報信、內神通外鬼。
據「監察院」民國 109 年(2020 年)公佈的報告,蔡英文的政
治獻金支出,公關公司排行前三名分別是幫推、投石,以及一間「凡
工」有限公司,而這幾家分別被臺媒曝光了綠營背景。
「幫推」與「投石」兩間公司曾在 2012 臺灣大選期間,承接 59
208件蔡英文選舉宣傳案,總金額高達 2935 萬 7971 元。同時更被國民
黨爆出,在蔡英文民國 105-109 年(2016 年至 2020 年)執政期間,
這兩間公司拿到當局價值 8000 多萬的標案,包括蔡英文就職典禮等
專案。而這些標案都是「限制性招標」。
◎「幫推」與「投石」辦公室所在地
此外,兩家公司位於同一辦公室,註冊地址緊挨在一起,同時都
209掛著「臺灣在地希望文化協會」的牌子,幕後藏鏡人為曾任前臺灣總
統陳水扁、蔡英文文膽的現任文化總會秘書長林錦昌及副秘書長李厚
慶。在林李兩人的影響力下,近 4 年來共拿下 34 件政府標案,加上
2018 年地方選舉幫民進黨候選人操刀文宣,累積總業績近億元。
媒體稱,這兩間公司和過去「春露」、「樂齊」等公司承攬臺「農
委會」的標案一樣,都屬於「綠色裙帶產業」,是民進黨的附隨組織。
港媒《鏡週刊》民國 106 年(2017 年)曾爆料,在查閱蔡英文
二度參選的政治獻金資料後發現,蔡英文曾在民國 104 年(2015 年)
11 月 6 日,收過陳慶男的 3 萬元捐款。不過,民進黨秘書長洪耀福
日前曾對外宣稱,民國 97 年(2008 年)蔡英文擔任民進黨主席後,
民進黨以及蔡英文三度參加臺灣「大選」期間,都沒有收過慶富集團、
陳慶男父子的捐款。
對此,民進黨發言人王閔生稱,民進黨第一次查核政治獻金資料
時,由於小額捐款筆數過於龐大,達 9 萬 1 千多筆,查核上存在疏失。
事後再次查證發現,「2015 年 11 月 6 日,確實有收過一筆陳慶男
先生以個人名義捐出的 3 萬元」。對於沒有在第一時間查出陳慶男的
捐款,洪耀福表示最深的歉意。
將蔡英文捲入這場「世紀大案」的是更早些時候曝光的一段錄音。
民進黨本想將慶富的鍋甩給國民黨,但這段 2016 年左右的錄音記錄
了慶富公司副董事長、陳慶男之子陳偉志說自己有「直通」蔡辦的管
道,錄音內容直指蔡辦給慶富批了 24 億元,一把火燒回到了民進黨。
210◎有關「世紀大案」慶富案的錄音文檔
陳偉志民國 105 年(2016 年)10 月與高雄市海洋局長王端仁
和漁業署官員洽談協調興達港土地取得問題時的一段錄音顯示,慶富
急需第三期履約款 24 億,但是海軍 2016 年並未編列該款項。於是
陳偉志直接找到蔡辦「溝通」。隨後,海軍讓這筆錢在民國 105 年
211(2016 年)12 月 16 日提早進入了慶富的帳戶。因此,國防部只得
讓其「先上車後補票」,在當年編列預算補齊 24 億款項。
雖然蔡英文方面對此予以否認,但止不住慶富案愈演愈烈。在慶
富無法付齊款項,惹怒了美國軍火商洛馬導致停工後,蔡英文終於不
得不在臉書首度表態,上傳視頻稱將嚴格究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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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ushealer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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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Raven of War: Ouverture
Chris的書信抵達巫師堡時,時節正好入秋。 金色的麥田在山谷底下肆意漫長,於風裡化為一片流淌的金海,晨間連結山峰的山道上霜漸增厚,不久後道路便將被厚雪凍透,將巫師堡與外界徹底隔絕。 巫師堡的中庭裡,受雇的谷底居民正在卸下巫師們訂下的最後一批書信貨品,Chris的書信夾在其中,並將會是由此刻起,直到初春以前,Kyle能接到的最後外界信息。 導師將信件遞給他,目光滑過封泥時,暗色的眼熠熠生輝。蜂蠟上壓著一層格外小心的咒,用以掩蓋信息。儘管蠟上印的並非高深的咒術,刻意的中庸反使得其偽裝性更加淺而易見。他用雙手捏住信封,半透明的纖維溢出濃烈的林木氣息,像條金色的絲線,在巫師們乳白色的眼裡流動著。在沉默裡,他猜想他們早已摸透了他的身分。 Cartman闊步從堡裡走了出來,鑽入谷底住民的隊伍裡,他撕開一封包裹,裏頭塞著幾罐琥珀色罐狀蜂蜜與山胡桃木燻製肉乾。他短短一瞥,便將包裹重新封起。短短數秒之間,包裹裡洩出的細小的蜂鳴,足以使巫師們豎耳傾聽,捕捉到大氣裡轉瞬間細微的魔力波動。 Cartman傲慢地瞟了他一眼,掏出一枚金幣遞給送貨的谷底居民,將包裹拽進懷裡走開了。Kyle捏著書信,觀望著巫師們幽魂似的,陸陸續續支付酬勞。巫師們夢遊似地搖晃身軀與Cartman銳利的眼神都令他不安,彷彿他全身赤裸,無所遁形。他將書信帶進大廳裡,扔進壁爐裡,火焰貪婪地啃噬著米色的信紙,焦黑的口逐漸將精靈王國的訊息融化成灰燼。 以渴求知識為由的他們,各自懷抱著自己的秘密來到此地,巫師們對此緘口不語,對來者無條件地開放知識。這是巫師堡世紀以來的信條,泰半是為了換取各方知識並維持中立所作的妥協。短短幾個月裡,Kyle便察覺巫師堡藉著低姿態所吸納,並擁有的機密具有高度威脅性。巫師們太過精通隱藏,將貴重的信息同織網似地層層交疊,刺入日常生活中每一樣肉眼看來微不足道的事物之中。對術士而言,僅是曖昧不清的頻率、波動、音律或著氣息,都是包覆著每一個完整拼圖中的關鍵。 他知道當他們的手掃過那層蜂蠟,上頭林葉的氣息就已將他曝光。他源於自身反叛,為了逃避責任而孤身前來巫師堡的行徑;Chris對此事所感到的憂慮與不滿。王與后為即將入冬時,密林豐收後降臨的靜謐所感到的喜悅;以及人類劍士包裹在清澈靈魂下的思念,這一切都被展開,揭露在巫師堡內陳舊的宛如凍結的時空裡。矛盾的是,正式此地具有橫跨著時代的獨特透明性,Kyle才被其冷靜洞察萬物的特性所吸引。 但他很確信,Cartman前來此地的理由必定截然不同。 夏季時當他們在谷地祭典相會時,Cartman看來不過是個開朗、健談,稍顯孩子氣的人類王子,Kyle一度以為他憧憬的巫師堡的理由,是源自同樣對學識的迷戀。他步上螺旋階梯,重新在火光的引領下來到書庫,即便尚未入冬,包覆在陰影之中的石砌通道以散出寒意。提燈內的火光僅能微微喘息,即便精靈向來對火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巫師堡裡凍結的時空卻令他不得不將火焰緊緊貼在胸膛前。微弱的火光裡,他能看見藏書書背上燙著的字跡,它們按照人類字母至末排列,紀載著Zaron大陸從古至今所有民族、土地與生物的歷史,每本書物的內容都已被他詳讀,清晰烙印於腦海裡。但正如每一道光後必然緊隨的暗影,這些藏書不過是巫師堡的一個面向。 Kyle穿過書庫,來到房內的盡頭,將手貼在磚牆上摸索著,凹凸不平的磚面被一層灼痛的酷寒包裹著,即使戴著手套,他也能感覺到指腹被扎得刺痛。但當他的手指按入其中一塊磚裡時,通往禁書庫的暗門緩緩地在他的足前展開。 大門敞開使門內的光線薄弱的火把更因氣流的衝擊,在陳腐的霉味裡不斷閃躲。Kyle拉緊披風,以免在濕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除了他的呼吸聲,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黑暗聳立於林立的書架中,他對棲息於禁書庫黑暗感到害怕,他們就像與死亡及破滅共生之物,在那裏頭沒有回聲,沒有盡頭,只有虛無。同時他卻感到一種致命的驅使力,令他無法自拔地聽從召喚,踏入黑暗之中。 他吸了口氣,將集中力放回書架上,視線在每一本書冊的封皮上滑翔,追著自己曾經完成的足跡。正如他無法拒絕虛無的召喚,Kyle也對自己飢餓地啃食著每一本藏書上紀載的知識的行徑所迷惑,彷彿他正將自己推近瘋狂的刀鋒上,而理智仍柔聲說服他繼續下去。他視線突然落空,茫然地重新著地於自己前一晚完成的書籍封皮上,紀載著致命性毒藥製作的配方書,它的左側應當是《死靈祭儀》,這本書卻不在書架上。 他瞇起眼,抓著搖晃的提燈朝書庫深處走去,禁書庫盡頭的牆面上有著一個磚大的通風口,一旁放置了一張小桌,此時壟罩在微弱的油燈光暈下。 Kyle走進小桌時,座位上的人仰首,已飽含輕蔑的細長雙眼注視著他。 他吸了一口氣,那本《死靈祭儀》正躺在對方的手肘下。 偌大的圖書室內,按照書類順序閱讀的他,與隨機選書的Cartman屢次在禁書庫裡爭奪同樣的書籍是件十分愚蠢,並毫無邏輯的事,次數之頻繁,讓Kyle合理懷疑對方是刻意為之。好幾回他想問,為何對方會出現在巫師堡?又為何他們總每每來到同樣的地方?渴求著同一本書?他們也許能共享知識,早在山谷下的祭典,他們便已結識,在山谷裡人煙稀疏的村落裡以年齡相近的王儲身分相識,又毫無預警地在此處再度撞見更是難得的默契。他熟知並非所有人類都能平等地將終年生活於密林中的精靈一視同仁,但人類王子安逸地融入黑暗的姿態,相較祭典時,對其身分鮮明的厭惡態度只勾起他的怒火,總讓他下意識高速運轉的腦袋分神,難以思考。 你拿了我的書。他說。 上頭寫著你的名字嗎?Cartman挑眉。 不好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你幹嘛不走開,去外頭看你的兒童百科。 Kyle從懷裡掏出拆信刀,插在桌面上。 你真是我見過最無禮的人類!我已經厭倦你整天和我搶書了。 Cartman盯著沒入桌面的刀尖,再將視線轉向怒氣沖沖的Kyle。 我說,你們精靈到底要知道這些做什麼呢?在臭氣沖天的泥沼地裏蓋詛咒博物館嗎來娛樂自己嗎?Cartman將刀拔起,揚起的聲調帶著慍怒。 那你又想做什麼,人類,沉溺在自我毀滅的力量裡嗎?Kyle咬牙切齒地回答。 傲慢之徒!別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Cartman吼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就只是要阻擋我借閱禁書庫的書! Cartman瞇起眼,一抹興奮的暗影在他的眼底流竄。 誰知道,在這樣連蛆蟲都不願棲身的死亡夾層裡,精靈王子會對這些腐朽的禁術這麼執著呢?你真的是精靈嗎──還是不過是披著精靈皮囊的死靈? 要不是我只有半年,才懶得跟你吵這些──Kyle吸了口氣,正要打斷Cartman,視線卻不自覺被通風口外的風景引走了視線。一片血紅正逐漸墜落,吞噬了狹窄視野下所能視見的天空。 Kyle偏頭,聽見雪地裡細碎的墜落聲。 那是什麼? 廉價咒術,封山前術士們娛樂那些愚蠢平民的幻術表演。Cartman冷漠地回答。 不,不是那個。他咬唇,將半身壓在小桌上,將上半身靠向通風口。 Cartman詫異地瞟向通風口,朝下眺望,說道:是渡鴉。 巨大的黑色的羽毛隨著第一陣落雪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卻又在漆上緋紅光澤的雪花裡瀰漫著惴惴不安的氣息,一根尾羽乘著風滑進Cartman手裡的書。 他將書猛然闔上,羽毛在拍擊聲裡被深深擒入書頁裡。 看完了。Cartman咧嘴笑了,將書遞給依然疑惑的Kyle。讓給你。
Raven of War: Overture
濃厚的黑霧凝聚在大氣裡,靜謐而柔軟,延伸至四周所能視見的所有方向,除了細小的風聲,漆黑裡不存在任何事物的輪廓,沒有方向,沒有時間,連他自身的樣貌都被遮蓋的模糊不清。他既不明白他身在此地的理由,也記不清是為何徘徊,只漫無目的地在霧中行走。 他走著。彷彿世紀之久。 一塊黯淡的光在遠方顯現,氣若游絲地閃爍著。但當他下定決心朝它前去時,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光的盡頭是間書房,鋪著勃艮第色的絨地毯,溫暖的胡桃木桌椅與書櫃整齊地林立於室內,壁紙是金綠的,在燭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牆面上懸著一張法蘭德斯壁毯*,用亮面繡線交織出一對年輕愛侶的畫像,花朵與樹木環繞著他們綻放,張開斑爛的色澤,身段優雅的淑女坐著,目光柔軟地垂下。在她前方的貴族,指間擒著一顆血紅的心型寶石,他伸手探向淑女,正欲將手中的心交付予她。(* "The Offering of the Heart",1410年,法蘭德斯織畫) 這幅畫作的前景洋溢著豐饒與浪漫,畫作的邊際卻壟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他端詳著壁毯,望得出神,過了片刻才意識到坐在胡桃木椅上的男人──Eric Cartman,正以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回過頭,視線落在對方捧在手裡的犢皮書。 他對那封皮的樣貌十分熟悉,因為封皮上的花飾圖騰與Cartman的性格毫不相襯,Cartman一直隨身攜帶,裡頭紀載密密麻麻的密語筆記。 他見過那本記事的內容,即將邁入夏季的時刻,Cartman將它與其它書籍夾在一塊,落在巫師堡的壁爐上。風將它的書頁吹翻,潦草的字跡被扯進火光裡。那時他經過壁爐,正好瞧見Cartman無意間遺忘的記事,在展開書頁的文字裡,望見一種隱晦而奇特的思念。 他沒有讀懂整頁記事的內容,因為匆匆回到大廳的Cartman將他粗暴地從壁爐前推開,在他從踉蹌中找回平衡時,Cartman已經記事重新拽回懷裡,脹著臉朝他大發雷霆。但無論Cartman當時的咆哮多麼無理取鬧,他只在其中意識到欲蓋彌彰後的脆弱感。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Cartman說,嗓音夾著矛盾的想望與抗拒。 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該不該在巫師堡?他皺起眉頭,在Cartman眼裡浮現更多疑惑時,停頓下來。他發現Cartman相較記憶中要來的成熟,穿的並非巫師堡時那套簡便巫師袍,而是帶著毛皮的棗紅絲綢外衣。他覺得怪異,重新環視室內的細節,猛然意識到他並不在巫師堡裡。巫師堡中沒有這樣的書房。 人多少都有不願面對的掩藏事物。當時在壁爐前的他是這麼想的。那些潛藏於人們性格之下,極力掩飾的脆弱性,反讓人更接彼此的心靈。這顯示了在他們各自的人生之中,都具有著無法失去的珍貴之物,他們是有能力去愛的人。他可以選擇不恨Cartman,也許信任他──他可以嗎? 他倒抽一口氣,呼吸急促地後退,遠離Cartman。他開始重新記得發生了什麼。Stan劍鋒上的血。Kenny的屍體。Cartman在地面上畫出的魔法陣。 Cartman從椅子上站起身,但沒有逼近。 所以,那本書真的很有效,對吧?我們沒有一人真正懂《死靈祭儀》的意涵。Cartman自嘲似地笑了起來。現在,我明白為何巫師總抱怨事情不按牌理發展了。 他停頓,眼神轉暗,變得深邃而渾沌,口吻壓著難以掩飾的狂喜。 我還真沒想過你會自己來找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這正是收割嗎?Kyle,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可以展示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乖乖待在這裡── 他無法回答。他的心底沒有答案。惡寒從他的尾椎一路竄升,蔓延至全身,眼前的景象倏地崩塌了。他因恐懼而顫抖,身體被高速托拽,撕碎,甩入遠方。他反射性地握緊雙手,但撲了空,回應他的是一道粗暴刺眼的光。 Kyle喘息,瞪著炫目的光線發楞,許久才從重新拼湊出周遭的景象。 他躺在床上,浸泡於厚重的疲倦中,身體與意識的連結支離破碎,即使腦部不斷下達指令,身體僅是微微顫抖著,動彈不得。唯有他的頭部,勉強回應著指令朝側方偏轉。 他看見Chris因震驚撞到門框,發出巨響。 快去稟告王和皇后!!殿下醒了!Chris抹了抹睡眼惺忪的臉,對走廊吼道。 他想回答,喉裡只發出一陣混濁的氣音。一群穿著長袍的精靈將他團團圍住,他們的綠袍上沾著濃厚的藥草味,衣領上別著藤蔓交纏的銀蛇別針,是宮廷藥劑師的標誌,上頭的漿果圖紋艷紅而飽滿,彷彿隨時要迸出血色的汁液。他們用枯枝般的手指將他扳來扳去,在模糊的囈語中檢視他,他們機械式地測量體溫,觀察他的眼睛,與他四肢對外界的反應狀態,直到皇后奔進室內,直直撲上床,這群烏鴉似的藥劑師才紛紛散開。 他被皇后Sheila抱了滿懷,在衝擊後的餘波中,搖搖晃晃地看見尾隨在後的父王Gerald,王不發一語,僅是伸手環抱住他的妻子與獨子。Kyle被鉗的呼吸困難,疑惑地望向Chris尋求答案,後者卻僅是站在門邊,神情寬慰。 發生什麼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語言卻破碎地摔在床上,他奮力地反覆嘗試了幾回,才講出混濁的句子。 別擔心這些,孩子。Gerald說,拍了拍他的肩。其他事情可以慢慢來。 對。現在你得先好好休息。Sheila抹著眼角的淚水,將他按回床上,一面輕撫他的前額,將他緊緊裹在棉被裡。她熱烈地要他灌下一大碗湯藥,堅決要守在床側,直到Gerald用Kyle還需靜養的理由將她勸走。 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理解,但在那之前,我們希望你能先康復起來。Gerald對他說。 Chris重新清空了室內的侍從,屋內只留下他與一名年邁的藥劑師,在窗邊打著盹燉煮湯藥。 那藥讓我想吐。他說。 應該是因為你很久沒進食了。Chris點燃一捲扎起的藥草,將發散的煙撒在他身上,藥草濃郁的甜味讓他放鬆,噁心感也消退許多。 Chris,我在精靈王國裡嗎? 正是。 為什麼我在這裡? My Lord,正如His Majesty所說,比起擔心這些,現在你需要的是靜養。 Kyle盯著自己寢殿的擺設發楞,他的身體與大腦正在重新組織,將混亂的訊息與記憶重新整合為完整的、精靈王國樣貌。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十分熟悉,父王母后的樣貌,他們的體態與嗓音,侍從唯唯諾諾的態度,與自小在身側服侍他的Chris,這些事物與他的童年交織在一塊,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裡。但當他開始延展,摸索在那以外的景象時,突然意識到其中少了什麼,有個不自然的空缺,令他焦躁。 他扯住Chris的袖口,腹部翻攪,試圖起身。 Chris,Stan在哪?我的護衛,他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護衛,他應該待在我身邊的── 一股古怪而強烈的不祥在他的胸口蔓延。 你冷靜一點。他沒事,只是暫時不在國內。Chris一怔,但很快便收拾起吃驚,將他按回床上,察覺Kyle並沒有因此放鬆。他嘆了一口氣,問: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記得Cartman的詛咒。Kyle舔了舔嘴唇。你氣炸了。 我當時確實是氣炸了。Chris平靜地說。 我做了差勁的決定,Stan試圖安撫我,他覺得是他害我中了圈套,他想要彌補。 Chris沉默地聽著他的陳述。 我覺得糟透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虛弱過。Kyle回憶起當時的狀況,但記憶依然模糊不清。當晚Stan攙扶他回房後,他全身發冷,異常疲倦,告訴Chris與Stan他要提早休息。Stan沒有離開,他守在床側。夜裡有人打翻了燭火,但他實在太疲倦了,試圖讓自己起身查看情況,卻昏昏沉沉地無法清醒。他記得他的名字被反覆喊叫著。他被橫抱起來。馬車輪軸在道路上行駛的聲音粗暴的幾乎要解體似的。 已經將近五年了,My Lord。 Kyle抬起頭。 那晚深夜你開始高燒,陷入昏迷。我們連夜趕到巫師堡,巫師掃遍堡內的典籍,找不到任何解咒的方式。 Chris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駭人,即使他的口吻相當冷靜,Kyle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壓抑的憤怒。 那人類雜種的詛咒,請原諒我的用字,打斷了你與森林的連結──你無法再從自然力量獲得生命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您回來,回到精靈的土地上。巫師說如果不這麼做,情況可能惡化的更迅速。 Kyle難以置信地瞪著Chris,對方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涵。 我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重建你跟自然之力的連結,藥劑師掃盡了國內所有能尋獲的珍稀藥材與配方,但沒有一樣有用。 Chris抬起頭,目光直視Kyle。 你能提早醒來簡直是奇蹟。 提早。Kyle停頓。提早是什麼意思。 His Majesty已親自宣布您的繼承儀式會在三個月後舉行,正是因此,Stan奉命為您的繼承儀式進行準備。 什麼!?Kyle瞪大雙眼。等等,我甚至不到三百歲──而且按照你說的,我昏迷了快五年,現在我甚至無法自由移動身體,怎麼可能繼承? 您知道繼位儀式是怎麼運作的。繼任者的名字得在繼位前一年就由先知奉給聖樹,請求祂的同意,這是已經敲定的事,我不覺得His Majesty會改變心意。您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也許是聖樹的祝福,希望您在繼任前有所準備。 你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都沒有成功,所以……你們連繼位儀式都賭上了?你們瘋了嗎? 精靈傳統繼位儀式裡,卸任的王要將畢生累積的智慧與被自然所加持的權杖,在王國中心的聖樹下賜與新任的王。當天清晨,飲用聖樹所墜落的晨露將給予新王祝福。晨露中所蘊藏的,是匯集了森林初生至今,所有生死循環的能量,也是最初賦予精靈一族生命的巨大能量。曾有先知形容,那龐大的生命力甚至能令亡魂起死回生。 Chris吸了口氣,解釋:我們都希望能夠樂觀地看待這件事。但My Lord,你很清楚和自然失去連結的精靈只會逐漸衰竭而死。我很抱歉這麼說,但你是精靈王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們負擔不起失去你。你必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時日,我們會竭盡一切讓你能準備好繼位。 Kyle咬唇,不再說話,只覺胸口隱隱作痛。 儘管如此,My Lord,我很高興你能回來。Chris沉默了片刻,說。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苦澀地消化著超載的訊息。
一對雙眼注視著他。 它飄動在大氣裡,無聲無息。 Kyle別開頭,不安地將視線別開。倚著落地窗櫺的藥劑師睡的昏沉,懸在空中的月光皎潔地撒入室內,在地毯上留下銀粉似的光。他聽見聲音,隨著那雙眼在黑暗裡滑動,暗影從室內的角落墜落。它的步伐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他逼近,那宛如骸骨碰撞的移動聲,飛散在風中的黑霧,使月光瑟瑟發抖。 他希望藥劑師能醒來,它就會離開。但藥劑師無法聽見它的聲音,唯有他能。他感覺到它冰冷的吐息,它落在床上的銳利爪子,它的低語。他看不見它,動彈不得。但它一直跟隨著他。無所不在。蓄勢待發地要將他吞入肚裡。
他抹了抹臉,讓皇后勾住他的手。 她露出滿足的微笑,領著他踏進灌木林間的小徑上。他開始習慣每日早晨皇后親自攙扶著他,在花園進行的步行活動。他的身體正在復甦,重建昔日的肌肉記憶,進程十分緩慢,但已足夠讓他無礙地使用自己的四肢。 她興致盎然地談論著天氣,與花園內新植花卉生長的狀態,Kyle揉了揉鼻骨,心不在焉地回應。夜裡頻頻顯現的影像使他心神不寧,它們不同於夢境,真實的讓他無法安睡。馬匹的長嘶聲穿過五顏六色的灌木叢,端到小徑上時,他還意識混濁的無法馬上反應過來。 Sheila皺眉,領著Kyle先到花園內的涼亭歇息,要Chris去查探了騷亂的源頭,自己則涼亭內踱步。Kyle坐在長椅上,漫不經心地摩擦著相貼的十指時,隔著灌木叢聽見Chris的說話聲。 你應該要一周才能回來,我希望你沒累死坐騎。 我準備了備用馬。非常多。答覆的聲音因急喘聽來相當破碎。 Kyle倏地站起身,瞪視著Chris一路穿過灌木叢,回到涼亭回報,他尾隨在Chris身後,在涼亭前單腳跪下。低著頭,他的身形大半被佇立於Kyle前方的Sheila遮住,但若影若現的輪廓仍舊讓Kyle的心爆跳。 Her Majesty同意在這裡接見你,但陛下希望His Majesty在場,你必須等。Chris說。 謝Her Majesty饒恕在下的唐突。他說,嗓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狼狽。Kyle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急切,但Sheila在的場合他基於禮數無法回應他,這樣的迫切感讓他備感挫折。意外的是Gerald來到花園時,只帶著幾名貼身侍從,場面對稀鬆平常的對談來說顯得嚴肅,對正式會面又顯得太過隨意。 Stan Marshwalker,我希望你捎來的,是我期盼已久的信息。Gerald步上涼亭,站在妻子身旁,他伸出手,示意要Stan抬頭。 屬下相信您不會失望的。Stan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上。侍從接過書信,交付給Gerald。後方的Kyle看不清書信的內容,但其父閱讀時,異常嚴肅的神情彷彿他早已等候這音信許久。Gerald細讀之後,將書信折起,塞進懷裡。 做得很好。因為你的辛勞,儀式能在預期裡舉辦。 為此,屬下額外捎來賀禮。 喔?Gerald挑眉。 Stan吹了口哨。一名身影搖搖晃晃地從灌木叢間走了出來。 這位是Jimmy Valmer,Zaron聲名響赫的吟遊詩人,特意為此前來恭賀。 參見His Majesty。跛腳的吟遊詩人在Stan的協助下躬身行禮。 我很期盼能聽見你的演奏,不如你待會就在花園為我的皇后獻上一曲?Gerald歡快的嗓音也帶起了Sheila心情,她收起對騷動的不耐,揚聲贊同。 悉、悉聽尊便。 Jimmy在侍從的引領下退開。Gerald將目光重新落在Stan身上,說:我希望能從你口中得到更多此行的細節,用餐後我會在書房等待你。 Stan再度躬身行禮。 現在,容我在皇后的伴隨下享受漫步花園的時光。Gerald望向Kyle。我將此地留給你和你的部下敘舊。 他伸出手,召喚Sheila,她凝視著Stan片刻後,提裙迎向夫君的手,侍從尾隨著王與后,並領著Jimmy再度踏上小徑。 Kyle終於在隊伍散去後看清跪在涼亭前的Stan,他的拳擱在膝上,因過度緊握而關節浮突,彷彿費盡心力克制著自己。 Stan,你可以起來了。Chris開口,他最後的音節還在大氣裡發散,Stan已倏地從地上跳起,衝向Kyle,將他拽進懷裡。Stan的動作太快,來不及反應的Kyle僅是愣在原地,他抱得太緊,壓的Kyle雙肩發麻。Kyle沒有掙扎,因為Stan微微發顫的身軀裡,能隱約聽見呼吸中伴隨的哽咽聲。 對不起,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吧。過了片刻,Stan連忙鬆開Kyle。 Kyle搖頭,仍然有些詫異,近距離見到Stan,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時,他才赫然驚覺,對他而言短暫的一瞬間,時光卻實實在在在Stan身上流逝了五年。難以在精靈身上察覺光陰的變化,在身為人類的Stan身上,變化深切地體現出來。他們初次相識時,Stan只有15歲,如今在他面前,Stan的骨架已變得寬廣,身材高䠷,嗓音也低沉的多。 我好想你。Stan用雙手捧著他的臉。 我不懷疑。Kyle笑著,回抱如今姿態有些陌生的Stan,原先佔據在心底的不安預感變得模糊,必定是他將思念的焦躁與不詳混淆了。 我知道你們很開心,但就個人來說,我不建議你們在這裡接吻。 Chris任由他們相擁了許久,終於發出一聲嘆息,打岔。於是Stan側頭親吻Kyle的前額,惹得後者不住輕笑。 抱歉,Kyle。還有工作要做。Stan依依不捨地滑出Kyle的雙臂。 我以為他是我的護衛。Kyle朝Chris板起臉。 暫時不是。Chris無視他的抗議。 不會太久。Stan莞爾,走向涼亭外的Chris。 Kyle抱胸,摸著長椅的座椅坐下,他的目光追著緩步走下階梯的Stan。斑斕樹影的碎影打在他略顯陌生的側臉上,笑意迅速地消退,那裡容不下昔日的稚嫩,沒有陰柔,取而代之的,是Kyle不曾見過的淡漠。
室外展開的枝枒逐漸被一條條花簇編織的藤蔓覆蓋,隨著厚實的葉片蛻變,換鑲上一層漆亮的金橘時,也牽引為放射狀的空中道路,一路邁向聖樹的根前。入秋的寒意輕輕在葉脈上騷動,登基之日已將降臨。 從書房朝外眺望,能一覽無遺地望見戶外景象的變遷。儀式本應在初春舉行,卻落在了秋季,因此舉國上下在完美完成儀式投注了所有心力,無暇分神。Kyle擒著鵝毛筆,目不轉睛地望著侍從與傭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試圖在裝飾上重現春季生機盎然的景象,他們交談評論的聲音不時勾起他的注意。 當他的身體狀況被宣告穩定後,他便獨自被困在書房裡,在蜿蜒的輕煙裡過目一疊疊紀載著只有皇室成員能過目的機密書卷。起初Chris與Stan會在整頓完手頭上的工作後抽時間來見他,但漸漸地他們無暇來訪,使他只能貪婪底注視著他們暗青色的影子,偶爾與護衛軍的足跡一同滑過他的窗下。 他揉了揉前額,乾草燃燒的氣息令他有些恍惚,使他進度遲緩,但要藥劑師不斷補上乾草是他的命令。他要他們日夜不停地焚燒,任由濃霧盤旋於任何他所駐留之地。煙霧阻擋著夜晚的記憶,那些渾沌的幻象,使它們不在日間溢出,侵入他的每一寸光陰與記憶裡。他能清晰記得夜裡每一回噩夢降臨時的細節,彷彿他們緊咬著他不放──冷霧裡搖曳的柔光,蠢蠢欲動的無數黑色輪廓,它在破碎的光點裡浮游,尾巴掃過他的足前,留下一片碎裂的厚霜。光點被它巨大的翅膀擊碎,殘片卻仍像隧道盡頭的引路燈,引誘著他向前,把他們拽近。Kyle心知光後通往的是何方,他知道對面火光的熱度,書頁翻動的聲音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夢,而是召喚,讓隱藏在胡桃木氣味裡的青年得以輕易穿過迷霧,將意識扎進他的體內,迫使他們被擠壓成模糊的結合體,穿透彼此的靈魂。他拒絕去理解,拒絕向前,即使停滯的酷寒凍的刺骨,也不願看再去窺探火光後的景象,寧可任由它在每一次漫遊的路徑裡畫出一條條森白的脊骨。 鵝毛筆從他的手心裡掉了墜落,筆尖落在���面上,在文件邊緣濺出一片赤色的墨漬,Kyle即刻要重新抓起筆,將墨跡掃出紙面,卻發現手僵在空中,不聽使喚。秋季儀式。離死亡太近。不吉。他的手失去溫度,無比冰冷。停止。他在心裡大吼,猛然將握起的拳打在桌上,力道之大震的墨水瓶彈了起來,翻覆的墨濺在他手上,黏膩地像血。他的手心發麻,緊握的拳顫抖著,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 他抬頭,目光再度飄向窗外,禁衛軍手持旗桿上的鉻綠色正在飄揚,那姿態與Stan的披風漂浮在風中時如出一轍,但它一溜煙便逃出了他視線,彷彿窗外的一切景象都與他毫無干係。
司祭將新編的冠冕按在他頂上時,蜿蜒的枝枒在秋季時已落光了葉,比起傳統繼任儀式上象徵著生機的綠冠,那交纏的藤枝看來更像公鹿銳利的角,迅猛而驕傲。 他跪在聖樹前,被茂密的樹冠壟罩在下,Gerald微傾的權杖落在他的頭頂上,青色的光霧由鑲於杖上的寶石裡溢出,雨水似地打入他的前額。Kyle仰頭,望見日光照耀在聖樹上,青綠色的葉一如初春時柔軟稚嫩,在陽光裡發出璀璨的光芒,它窸窣的嗓音潮水似地沖刷著他,溫柔卻安寧地將他裹覆在裡。他用雙手捧著聖樹新葉製成的杯,一口氣飲下露水,它成了一道光,凝聚在他的胸口,暖意清明地穿透了他的身軀,驅散了原先冰冷的四肢,接上了光,熱氣穿透他的全身,一直到末梢,彷彿新芽要從指尖迸發而出。 Gerald用雙手將他扶起時,臉上揚著滿足而驕傲的笑意,但在Kyle眼裡,聖樹搖曳光芒下的父親卻瞬時顯得格外衰老。他握著父親的權杖,居高臨下地掃視聖樹前整齊站成兩排的出席者,一齊跪下向他展示忠誠,皇后、司祭、臣子與衛隊,躲藏在衛隊後的Chris用衣領抹了抹眼。 他轉頭望向晴空,雲層像隻被風切碎的巨龍,它的影子墜落,被聖樹輕柔卻堅定的祝福逼退至遠方。聖樹給了他新生,令它無處可躲。他緊握著手,感覺到權杖的重量,寶石發散的光湧現著希望。 他再度環視了出席者一眼,莫名傷感。
Stan從草地上翻起身,單手貼在劍鞘上,黃昏前壟罩著一層陰影的湖面漾出騷動,映在裏頭的鐵灰天空與顫動樹影被一抹晃動的人影打亂了姿態。但他抬頭認出正悻悻然穿過湖畔朝他走來的對象時,貼在劍鞘上的手便鬆開了。 Chris說你在這裡。噘著嘴的精靈掃視著湖畔,漫不經心轉動的頭比起辨識四周的景象,更像是為了發洩滿腔暴躁的情緒。 你一整天都在這裡嗎? 仰視著他,Stan聳肩。 Kyle發出鄙夷的嗤聲,粗魯地踹著野草在Stan身旁坐下。Stan即刻意識到他頭上樹枝紮成的冠,被強硬地固定在毛帽上,給人一種不合時宜,固執的孩子氣印象。 我真不敢相信那些老古板竟然不讓你出席任何場合,用什麼聖樹不容忍不淨靈魂的藉口── 他咕噥著,Stan搓了搓手,沒有答話。 你真該看看Chris的樣子,晚會上他醉的簡直連話都講不清了,我從沒見過他喝到神智不清的樣子。 他大概高興地要瘋了。Stan欣慰地笑了。 我想是吧。Kyle揪著野草,停頓了片刻,悶悶地說。我真希望你也在那裏,為我驕傲。 嘿。Stan用肩膀撞他。從今以後你就是王了,你不開心嗎? Kyle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一直在外旅行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Stan沒答話。 我一直不想承擔國主的責任,旅行就是為了不去想這些事情。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不是這種方式。 Kyle抱膝,吸了吸鼻子。 父王在儀式裡看來老了好多,他一定分給我太多自己的能量,我卻只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真是孩子氣── Stan搖了搖頭。 Kyle吸了口氣,望著湖泊吸收了環繞在湖畔樹群的影,與天空的顏色,靜謐的岸上只有葉叢細小的碎波迴盪於空中。逐漸轉弱的日光讓視野變得模糊,風在湖上激起的波紋也顯得黯淡。 這裡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才離宮殿六英里,我以前竟然從沒注意到。Kyle說,轉向Stan。 正確來說,是我的第二次。Stan莞爾。如果不是傍晚,看起來會更像的。 Kyle想在他的回應裡找到得以調侃的地方,但他凝視著Stan的臉,望著黏在他邋遢的短髮上,卻一時之間失去了焦點。Stan的笑意很溫柔,那雙藍色的眼卻在微暗的天色下閃閃發亮,隱藏著一種令人驚駭的集中,好像要穿破他。Kyle搶在忐忑從心底漾出前伸手揪住Stan的領,輕輕吻上他的唇。Stan愣住了,Kyle仍是反覆吻著他的唇,一面將他放倒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Stan問。 索取我的登基賀禮。Kyle翻身騎在Stan身上,說。 我以為我已經給過你了。Stan的視線落在他的下腹與Kyle的鼠蹊部相貼的地方,嗓音有些乾澀。 我有種感覺。Kyle低下身,將Stan的視線逼退到自己臉上。你帶那個吟遊詩人回來,其實是為了討我父王歡心。 嘿。 看看我父王,幾乎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天啊,你讓我無可否認──Stan喘了口氣。 你這條狡猾的蛇。Kyle拽著他的領口。 你撬掉晚會的理由就是為了找我算帳嗎? 我可沒忘記自己的身分,意思意思聊了天也喝了酒。Kyle理直氣壯地說。 我想也是。我能聞到酒的味道。 但我夠清醒到來這裡找你了。Kyle在Stan的額頭上拍出一聲輕響,雙手交疊,笑嘻嘻地趴在Stan胸前。我想知道,Stan,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很多事情。Stan瞇起眼,沙啞地說。 Kyle預期Stan談自己的工作,談儀式漫長的準備過程,談他獨自被派遣時的旅途細節,但Stan沒提及任何一項,彷彿那些事物毫無價值的不值得一提似的。即使從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來,Kyle依然在一瞬間就察覺了Stan的勃起頂在自己身上,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一時之間迷惑於預期與現狀間的落差。他遺失了Stan青春期快速蛻變的那段時光,在記憶裡Stan對他的感情不曾以如此輪廓鮮明的慾望表現出來──他總是那樣羞澀與沉靜,現今由他身上發散的體熱彷彿在強調著,隨著時光流逝越漸濃烈的執著。 原來今晚醉的是你。Kyle的胸口凝著一團熱意,使他不自覺伸手撥開散在Stan額前的瀏海。 我可沒喝任何含酒精飲品。 但你的心醉了,不是嗎? 那聽上來很詩意。Stan帶著笑意的聲音飄在空中。 別挖苦我。Kyle的指輕輕下滑,撫摸著Stan的側臉與額。 我會因為猥瑣國王被斬首嗎?Stan的眼閃爍著光。 今晚不會。 你確定嗎── 我可是王,你有我的批准。 Kyle用下體磨蹭Stan,Stan揚起下巴,後腦壓進草地裡,閉起雙眼,拉出一聲急促的長嘆。Kyle伸手去探Stan隔著衣物被磨蹭的發熱的褲頭,卻在半空中就被Stan攔下。 怎麼?Kyle狐疑地望著Stan。 是補償你的禮物,應該由我來做。 喔,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Kyle瞇起眼,戲謔地笑了。 Stan翻起身,將Kyle反壓在草地上,深吻他唇上還沒徹底消散的笑意。Stan的吻帶著吐息的熱氣,他的汗毛發顫,體溫發燙。Stan解開Kyle的外袍,伸手來回撫摸他的陰莖,Kyle發出悶哼,隨著Stan的觸碰擺動著腰。他讓Kyle的性器在手裡變得黏稠,喉間溢出滿足的嘆息。 Kyle抹了抹額前滲出的汗珠,將冠帽滑落在地時散落的紅髮後撥,重新調整姿勢,讓Stan的身體夾在他的雙腿之間。 請便吧。他說。 你的禮儀去哪裡了?Stan扳開他的腿,朝他的鼻尖輕聲說。 說的好像你又多懂禮節一樣。 Stan扯下Kyle的長褲,Kyle一腳將它踢在草地上,並伸手擰了Stan的臀部。Stan揚眉,報復似地托起他赤裸的臀,用指稍微擴張後便將勃起的陰莖插了進去。Kyle弓起身,因緊張不由自主地退縮,Stan笨拙地將他按回地面,一面深入一面吻著他的鼻樑與前額。 天啊,你原本只是個孩子。Kyle嗚咽地說。Stan在他的體內膨脹,翻攪,隨之融化,他攀上Stan的頰,一路滑落,最後環住對方的肩。 不再是了。Stan低聲回答,一鼓作氣輾進Kyle的身體裡。 Stan斷斷��續的侵入與親吻使Kyle暈眩,一面規律地擺動身體,一面輕撫Kyle後頸的挑撥更令Kyle難以把持自己,他胡亂攀著的手與Stan的披風糾纏,彷彿索求著Stan更為深入地內探。 他的恐懼被揪了出來,在大氣裡飛散。偶爾他會認為Stan對他的感覺會隨著年歲增長而變得遙遠,在界線分明的階級與種族隔閡下,朦朧而壓抑的逐漸化為純粹的憧憬。他不懂Stan對他是什麼感覺,不懂人類的愛戀與感情最終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展現出來。但現今逼迫著他全面潰散的渴望,令他意識到Stan的真實,像團焦躁的火,尋求得以燃起焚燒的地方。他原不是火,如今從他血骨裡爆發的慾望卻能融盡Kyle的世界。 Stan扯掉披風,拒絕讓Kyle打亂節奏,他緊迫逼人,Kyle頻頻被那熱鈎的在草地上拱身,卻又被Stan扳直,再度壓制回掌控裡。他嗚咽地呼喚對方的名字,推擠著Stan的胸口,希望對方放緩節奏,但Stan沒有妥協,要他用全身去容納他,感受他,成為他的容器,一次又一次臣服在恍惚的熱潮裡。 Kyle喘息著揚起頭,視野裡天空已被黑暗壟罩,星點閃爍,Stan的眼卻在夜色裡越發明亮,融進繁星裡。他的手打滑,栽進Stan的胸口,觸摸到一片粗糙而顛簸的疤,但他無法思考。即使那觸感無比陌生,世界卻離他很遠,只覺熱潮衝進他的體內,逐漸完整包覆住Stan全身的自己脹得要碎了。 Stan將Kyle從地面上扶起,讓他冷靜下來。Kyle坐在Stan的腿上,手還貼在對方的胸前,疑惑,遲疑地順沿著上頭崎嶇不平的紋路,滑到他的腹外斜肌上。Stan將Kyle抱在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不去探索他的舊傷,但Kyle沒有停下摸索,他繞過Stan的胸口,來到側腰,背脊,用指尖記住他肌膚上每一處陌生的傷口。Stan的視線穿過黑暗,落在湖上,滿月皎潔的光芒將夜晚的湖畔照得格外清晰,將一切公平的揭露展開,連夜風都承載著一抹銀色的輪廓。他聽見Kyle的吐息變的濕潤,但Stan對此無話可說。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這座精靈王國的湖像他們相會時的湖泊,也許只是想念讓兩處的景象錯誤重疊。他們相會時的景色在他的記憶裡如此鮮明閃亮,連大氣裡都瀰漫著細小的星火,是這黯淡夜色中過分靜謐的湖泊無法重現的。 Kyle的指腹滑到一側曾被撕裂的傷,Stan崩起身體,正要退出。 別。Kyle制止Stan從他腰間鬆開的手,輕聲說。 細微的神情掃過Stan的臉,Kyle不明其中的意涵,像是畏懼,不安,卻平淡地缺乏徵兆,難以被看透。但他的動作使Stan逐漸放鬆下來,平緩地沉在Kyle的體內,維持著相連。 他吻上Stan的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多年以前──
他被眼前景象所迷惑,止步於湖畔的灌木叢。Chris正雙手持劍,將劍尖指著地面,展露缺乏防備卻又挑釁意味十足的攻擊架勢,看似正要挑起一場決鬥。 Stan單手握著劍鞘,另一手橫壓在劍柄上,有所防備,擰起的眉卻帶著遲疑,彷彿正對Chris的備戰姿態難以理解。 Chris,誰讓你擅自找碴別人的護衛了?難道我們是流氓?Kyle闊步跨越灌木,將碎葉掃了一地,大姿態打斷了Chris。 這不是找碴,若您允許,My Lord,我想見識見識人類劍術錦標賽冠軍的實力。Chris沒有動,依然維持著備戰架式。 Kyle對Chris的無禮態度發出一聲嗤笑。 無須多問他也知道Chris打著什麼主意,Chris向來扮演著提醒Kyle懸崖勒馬的角色,但那並不代表他不懂如何僭越職責。當然他的冒犯是有理由的,以下犯上不過是一場為了刺探情報所演的戲,替Kyle刺探那些以一個王儲禮節上不應過問,下屬卻能以無知當藉口代行之事。他們和人類的外交關係,表面平穩,卻不至於至全然信任的地步,精靈王與后容忍他肆意在外遊走,泰半也希望Kyle藉此切身體會國家之間的實際關係,Chris的積極並不是毫無理由。 禮儀上Chris公然挑釁並脅迫他國護衛的比試極為無禮,幾乎等同於是對其主的污辱行為。但Kyle清楚知道,這是基於Chris對Stan身為公主護衛卻屢次獨自前來與Kyle攀談的動機有所疑慮,才冒然用虛張聲勢的方式試探Stan的反應。 Stan躊躇的態度表態了對比試毫無興趣,這有些可惜,或許Stan是個懂得自制的人,也可能是個懦弱之徒。無論是哪一種,都掩蓋了他們得以分辨他的行徑是出於個人,或是履行職責的刺探的跡象。 Kyle雖有些失望,卻依然露出微笑,張手走向兩人之間。 ……我替我無禮的部下向你道歉。他看來是被祭典與鄉村新鮮的空氣沖昏了腦,請別將此事視為對公主殿下的冒犯。 他轉向Stan,等著對方接話,替這場即興演出劃下句點,Stan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陷入沉默,視線追著Kyle的嗓音,落在他身上。原先面對Chris的迷惑已從Stan的眼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切。Kyle被那樣直白的迫切怔住了。他們結識的短短幾天內,Stan確實不時表現出對他的傾慕,但他的言語與行徑謹慎地使他的動機也隨之模糊不清了。 然而與他四目相對的霎那,Kyle意識到是自己模糊的態度讓Stan產生了誤會。他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謊言,也並非曇花一現的迷惑,他的斟酌純粹是害怕Kyle拒絕,他的脫序行為不過出自於年輕──忠於自我。 他橫在劍柄上的手勢在Kyle的眼下突然變得堅定,目光忐忑,卻盈滿希冀,彷彿期盼著為Kyle展現隱藏於鞘中的劍光。 Chris悶哼一聲,似乎覺得可笑。Kyle卻開始被對方熱烈的視線攪得迷亂起來。 咳,你不介意? 一點也不。Stan禮貌性地躬身。 聽你這麼說,我就寬心了。Chris是我的劍術指導,但我向來不是個出色的學生,我想他必定希望藉此激勵我學習劍術的熱誠。Kyle解釋著,卻覺自己的嗓音聽來相當緊張。 這是在下的榮幸。Stan輕聲回答。 Kyle退開,和Chris交換了眼神,後者頷首,重新擺好備戰架式時,Stan已經將劍出鞘,雙手將劍身舉於臉側,劍鋒直指Chris臉部。 Chris的刺擊率先挑起火花,Stan身子一偏,捲劍上挑,撥離直來的劍鋒,幾乎是同一瞬間闊步朝Chris的頸間刺去。Chris立刻將劍身下壓,將對方的攻擊打斷,Stan迎刃有餘地整理步伐,舉劍過頂,水平迴劍旋斬劈向Chris的肩部。Chris回以一個旋斬格擋,雙劍交纏,撞出悶響。 Chris的交鋒落點較佳,於是他使勁將劍身前壓,使劍刃推向Stan的肩頸處,但Stan將劍身繞開,讓Chris撲了個空,單手握住下墜的劍刃,一手持柄,一手持刃,握矛似的只以半劍朝Chris突刺。Chris閃避。Stan跟上,緊咬住他,半轉身,背朝Chris,旋劍就以劍柄末端再度朝Chris的臉部猛擊。他的攻勢很快,Chris來不及再次閃避,只得任由Stan刻意中斷攻擊動作,將劍柄收在他鼻尖前。 即使不擅劍術,Kyle也看出短暫的交鋒後Chris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他原先漫不經心的刺探態度被Stan流暢的動作徹底粉碎。Stan在交鋒的時刻展現著是自信,並非自滿,或著對於勝利的執著,而是對交鋒時的每一處細節有著無比冷靜的洞察力與判斷力,甚至可說應對的十分老練。 Chris沉默地退開,單手持劍轉了架式,示意要展開第二輪比試。 這回Kyle就無法理解Chris再度邀戰的意圖了,Chris初回的攻擊是配合Stan身為人類,擅長雙刃長劍的架式,但此時他變換的才是精靈真正善用的單刃配劍架式,相較搏擊動作較多的人類雙刃劍術,精靈單刃擅長的是高速劈斬,但由於精靈與人類世界文化與地理位置的界線,人類中鮮少有人熟知這點,只認為精靈十分古怪。 他皺眉,要開口制止時,Stan已經二度做出回應,將手半劍轉為單手持握,以劈砍姿態做出攻擊。 相較起Kyle,Chris對Stan的反應更要錯愕,但沒有因此錯失了格擋對方攻勢的動作,迅速給以反擊。雙方交叉來回相互劈砍與格擋使雙劍頻頻碰撞,發出連綿不斷的撞擊聲。 Chris的迴轉劍身在空中左右反覆劃圓,快速打擊並逼近,縮短他與Stan之間的距離。Stan閃躲,並頻頻以劈砍架住Chris的攻擊,看似被壓制,反應卻十分平穩,絲毫不顯忙亂的做出防守。Chris的意圖是以極近距離壓縮Stan的防禦空間與反應速度,高速將對手切割。Stan在閃躲時有節奏地反覆調整雙方之間的距離,但似乎疏於防範Chris壓近的速度。Chris抓住時機一擊斬向Stan喉頸,Stan卻沒閃躲,而是突然將劍身筆直向前刺去,在Chris肩旁落空時,Chris的劍刃淺淺扎進了他胸前的衣物。 看來我太小看你了。Chris收回劍,說。 中途改了劍法獲勝,說這樣的話也失風度了吧。Kyle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插話。 My Lord,您的劍術還真的是毫無長進,剛剛是和局。見Kyle露出頗被冒犯的眼神,Chris嘆了口氣,繼續解釋:他看似被壓制只是佯攻的佈局,如果剛剛他用的是彎刀,我們會同時刺中對方要害,是因長劍沒有弧度才落了空。 我確實不擅長配劍,其實只是孤注一擲。Stan搖了搖頭,說。 是誰教你的劍術?Chris不理會Kyle瞪視他的神情,問。 我的父親。 你是半精靈?Chris瞇起眼,狐疑地重新來回打量Stan。 不是的。我父親,正確來說,是我的養父,是精靈。 Chris陷入思索,久久沒有回話。Stan也沒試圖打擾,視線飄忽地轉向Kyle。 你真是滿帶驚喜啊,我都有點羨慕公主了。Kyle明白了對方正在等待自己評論,夾著客套說道。 Kyle發現Stan的臉頰泛紅了,或許是對方的反應太過直白,Kyle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臉頰也跟著開始發燙。 不如,你也和我交手一輪吧。Kyle磕巴地說。Chris,把劍給我。 Stan猛然抬起頭,遲疑中帶著惶恐。 Chris蹙眉,但沒阻止被自己的提議說動,開始產生興致的Kyle,解下配劍就扔向Kyle。 快點,可別放水。Kyle拍了拍Stan的肩,Stan瞪大雙眼,緊張地死握劍鞘,在Kyle不斷催促之下在先前比試的位置上站好。
他們回到祭典廣場,午後的陽光灼熱,熾白地照的人眼花,他們懶洋洋地並肩坐在被遮陽棚護住的賓客席裡,讓人類適從斟上冰鎮的薰衣草檸檬水,藝人正魚貫進入廣場,在詩人的吟唱與伴奏下,展開戲劇演出。 Kyle望見Stan單手持劍輕巧地從後方鑽進公主Kenny的賓客席裡,彎身與她交談了一陣,隨後中規中矩地在她的座位後方佇立。 他很不錯。Chris似乎是注意到Kyle的視線,低聲說。 喔?真難得聽見你誇獎人。 他的劍術,無庸置疑。 不是因為他養父是精靈,懂得我們這套,你才這樣講吧。Kyle挑眉。 My Lord,我充其量不過是指導,但他的養父無疑是大師級的水平,以照他的年紀已經有這水準,他在湖邊如果是要行刺,憑您的水平,都不知道得手幾次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慶幸他對我有好感? 您別對自己的樣貌太過自信了,該慶幸的是他的缺陷很明顯。 你是指他沒有勝負心這點嗎?Kyle聽出Chris口吻中少開玩笑了的指責意味,沒好氣地回答。 他有力量,力量卻未被慾望染上雜質這點很難得,人類一旦浸染在慾望之中,就很難再看清世界的樣貌了。 畢竟,他們的壽命這麼短……Kyle用指敲了敲桌面。短暫壽命換來激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很具感染力,不是嗎? 哼嗯。那位公主殿下撿璞玉的眼光總是特別奇怪。Kyle瞇起眼,目光不自覺隨著話題導向Kenny。她注意到Kyle的視線,只是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她無論好壞,確實獨具慧眼。但比起她,您被迷惑的厲害了。 我?Kyle的聲調拔高,惹的周圍侍奉的適從驚恐地連忙詢問是有哪裡出錯,Chris只得頻頻揮手將他們打發走。 我擔心您交了太多人類朋友,變笨了。他嘆了口氣。 Chris,我發誓你要是再耍嘴皮── 您想要他? 少來了,我才不讓人類當我的部下。 Kyle不耐煩地說。Chris似乎鬆了口氣。 您覺得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哈,Chris,你當我部下這麼多年了,我會說,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人類可以,不是嗎?他們會燒得你粉身碎骨。 Kyle蹙眉,胸口一陣沉鬱,他注視著Chris,卻沒有任何一人再度接續這話題。 劇團接續了第二齣戲,一名被龍所扶養成人的人類王子,為回到人類世界而屠龍,成為人類英雄的故事。
哼,你們還真的都在這裡啊。 Stan回過頭,Chris正站在樹影裡,單肩靠著樹幹,一手還拿著酒瓶。 他板著的臉看不出是嚴厲或是不快,只是以銳利的目光一路掃視臉色有些尷尬的Stan,落在地面上,披蓋著披風熟睡的Kyle,隨後吸了吸鼻子,灌了口酒。 抱歉。Stan半摀發紅的臉,沒敢直接迎向Chris的視線。 要是我在意這種事情,老早就把你轟出宮裡了。Chris瞇起眼,彷彿對Stan的反應覺得可笑。 Stan沒說話,在宮裡侍僕幽會確實並不罕見,Chris也早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但被當面戳破王與護衛的親密關係依然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事。 這是好事,現在他能好好睡著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藥師開了這麼多藥方都沒用,那憑依在他身上的玩意真是夠嗆。 和His Majesty所料想的一樣,也只有儀式才足以驅散古代死靈的影響。Stan低頭,指尖輕輕掃過Kyle的髮絲。 那東西跟黃泉太近了,一般的術士能抵抗牠的陰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倒也說得通,能使死者復活的術,怎能不經冥府之主的使者同意,但就連祂(聖樹)的加護都沒能打斷連結……那狗娘養的雜種──Chris不自覺飽帶憤怒地揚起聲調。 Stan沉默,Chris的憤怒他怎能無法理解。死靈祭儀本是公平分攤施術者與祭獻品供給的魔力,藉由亡靈之力再造復活者的血肉,並固定其靈魂。但當年Cartman替換了施術的音節,造成魔力連鎖,使他與Kyle、Kenny三方的生命被強制綁定,身為壽命最長的精靈,Kyle成為了主要的魔力供給者,他與祭獻品的魔力大半被Cartman分割,令Cartman獲得超脫人類的壽命與魔力。 更不用說祭儀打斷Kyle與森林生命力的連結,作為仰賴自然力量來維持生命的精靈,幾乎可說是致命性的重創。近五年的時光,Kyle臥病床榻昏迷不醒,即使他幸運地自行甦醒,卻終日被亡靈帶來的死亡陰影纏身,夜不能寐,在生死的界線上苟延慘喘,是國王轉位時的祝禱儀式,才使Kyle與地脈的連結重新復甦。但未來,或許他再也無法離開在聖樹加護下的,精靈王國的國土,壽命也會因祭儀魔力切割的緣故嚴重削減。 他什麼都沒說。 他才不會說,越棘手的事就越不說。Chris悶哼了一聲。芝麻綠豆的事反倒聒噪的要死。呿,他還真以為瞞得住,也太小瞧我了吧。 Chris,你真是醉了。Stan莞爾。 你不會出賣我吧,人類。Chris瞇起眼。 不會。Stan笑了笑。 Stan。Chris嘆了口氣,隨後停頓。 嗯? 他拋出酒瓶,Stan一臉迷惑,但依然順手接住了。 補償你的。 沒什麼好抱歉的。 老頭子們不是開玩笑的,聖樹討厭血的味道,你又不是精靈,就算不是今天,你一輩子不能靠近聖樹,祂會消滅你的。 那就,謝你了。Stan聳肩,扭開酒瓶,朝Chris敬酒。 His Majesty再半年就會完成所有交接,和皇后一起隱退,接下來我們得確定陛下隱退之後有足以託付重責的臣子,對人類的防備也不能再拖了。 輔佐跟備戰,燙手山芋都落在我們手上啊。Stan苦笑。 雖然我想說,你該慶幸自己同時被國王父子信任,但今晚我只告訴你,多喝點,以後會更辛苦的。 這些事情,他不必知道? 陛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時機未到。 Chris穿過草皮,走到Stan身旁,接過酒瓶,又喝了幾口,再將酒瓶遞給Stan。 敬無血緣的兄弟。 敬無血緣的兄弟。Stan說,一口氣將瓶中的酒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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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中共國平安夜嫖了一個細路女
當年一件令的心心不忿的事,就是某位姓陳的異性約我平安夜「我想她點就點」她要做我一晚的床上玩偶,只有16歲的小淫婦整晚不斷吃我精用口用奶來服待我同時被我不斷抽插她濕漉漉的肉洞真是妙不可言,想像中她被我像狗一樣按住在床邊,小賤婦你唔屌得我開心床都無得床上屌只可以趴係床邊做主人既廁所,我鐘意尿在你子宮就子宮,肛門就肛門,要你含就含吞就吞,快就快慢就慢,射完唔會負責,留精不留情,快D用口同我食乾淨,你個樣未夠淫未夠賤格,女母狗你都唔識做,你又勾引我你老味又啪啪啪摑了她幾巴,賤母狗求我插死你啦,仲唔跪求幫主人含撚,它唔舒服我就插你屎忽。
不過愛得太遲,我在往羅湖海關途中沒有收到她的電郵,這時她打電話來我又不敢接,這樣形成奇怪的兩難,或者這是我人生不斷失敗的理由,這我現在就想當時我沒有脾氣的嗎?怎麼不憤怒怎麼不想發洩在一個妓女身上呢?
當時去到目的地,另一位姓陳的汽車設計師關切的問我:晚上會不是好無聊想要女人呢?幾乎所有香港人過關都會去滾,他下一句說話就令我好醒神,你知唔知而家可以玩細路女?細路女,有幾細個?當然唔係我個女,我只係得一個仔,搞梗係搞其他人個女,你要幾細個,出唔出得起一千幾百?我這裡連處女都有價,保證貨真價實,如果唔係分文不取,三千有找。
我對處女沒有特殊嗜好,也不信什麼破處改運之類的東西,不過這些小學妹妹就從來未試過,他這樣說令我有些心動,我和他已經算相熟,就不怕問詳情:細到十歲八歲都有?
當然有,你付得起錢就可以,都唔過一千。
咁樣我就想試一試新野,你可有好介紹?
你要什麼貨色?高矮富瘦樣子斯文還是鄉土味濃,講廣東話還係北方話,要唔要穿校服來?
這樣說來,經濟發展已經有一定規模的中共國的男人已經玩厭少女而家改用玩女童,資本主義人食人男人都係色狼有點錢就要糟蹋一個比自己貧或者弱勢既女人,女仔當然比起女人可愛,床上聽教聽話,唔需要擔心滿足唔到大食少女/性鬥士,只需擔心荷包唔夠豐厚,一千幾百在香港可以玩俄羅斯妹但我沒有太大興趣,就沒有這種明知犯法罪加一等的犯罪感,一個月經還未到,子宮陰道還未成熟的女仔,就是手拿娃娃還要父母哄拖箸出街這種「純真女孩」,現在就被一個她年紀四五六七部的男人壓在床上把比起她手指還粗的東西強行插入她才比她手指大一點的洞口,一邊還侵犯她另一個用來大便的洞口,她覺得不應該不道德卻是為了錢而不得不這樣做,這時她有一點本能的快感卻又不知道性交是什麼東��,這她根本未有高潮還未來月經,這個新鮮嫰口的架生就被當成成熟女人一樣被狗仔式/觀音坐蓮/男上女下/女下男上/盤腿式或者抱起她來交合,這種超窄嫰肉包圍壓住陽具柱體的快感,這種陽具把她的嫰肉推開了又擠回來的感覺,這個隨時比自己女兒還小的小天使被強制交合的快應,小天使還未感受到女人的全部情慾,男人卻是在比天堂更快樂更墮落的地方,怎樣插怎樣射她都不會抗議也不會「有手尾跟」,就是這位好色陳小姐不能給我的快樂,就算她是貧乳穿起小學生的校服,怎樣也不及一個貨真價實的鄉村小女孩,入鄉隨俗,他們怎樣玩女孩我就跟他們一樣的玩法。
這我就問他找朋友要了一個十歲左右已經有兩個小饅頭的「乖乖女」格女孩,這時就問他們怎樣供應給我,他們說現在外面查得比較嚴,送上我住的地方他們到時到候就會接回來,這段時間怎玩也可以,不過不要令她們受傷見血。這我玩多少時間?最好就過夜,今晚不夠司機接送,過夜有優惠不過六百而已。
這過夜她們會有什麼服務?
這個年紀你就是貪她嫰口,當然不能旨意她十八般武藝樣樣皆能,我保證她一定聽教聽話,如果她不依足你吩咐來做,明日她整日就沒有飯吃。總之保證滿意。
其他的事我九成忘記了,這次本來是看電動車之旅就忽然有了新目標,吃完晚餐,晚上十時多這個女孩就被送來交收了。她穿得一點都不時髦有點像校服,瓜子臉留了兩條馬尾深黑頭髮已經染了,眼睛又圓又大,兩個小饅頭還有些手感,皮膚勝在夠白,看來不過六十磅,穿的是格仔裙,一對大腿算是比較粗,手指細長還有一隻手額,就穿了一對半破的皮鞋,我一手拖她進門就變成在她膊頭上,另一手就嘗試伸入她的底褲裡摸一摸她小洞感覺到她已經開始長毛,她沒有抗拒,嫖妓第一步就是測試她的底線,我說你的衣服好破舊,你做得好我額外給你一些新的,她悟悟悟就跟我上樓了。
我本來有些擔心就是在陳宅內玩女人,但是陳司機說百二個放心,我單身男人這樣好常見,他也帶過女人來玩,明明他已經娶了老婆就不怕她不高興,男人果然一家之主。陳宅上層一個大廳兩個睡房,我先是帶她坐到客廳伸手進去她衣服內又摸又搓又揸,她說她想在睡房搞,我忽發奇想,這不是我的家,跪下來即時服務我,要不然就趕你走,她這個瓜子臉彎眉大眼睛的非常聽話,真的跪下來拉開我拉鏈為我的陽具服務,你做這行多久,她嘗試回答我一個月,這就是得到頭獎他們就找了一個好嫰口的,她沒有什麼技術只是非常簡單的用口含住我陽具出出入入再嘗試用手套房,口交不是這樣子的?我就按住她的頭瘋狂塞入她喉嚨又抽出了好一會,起碼是這樣明不明白?她點點頭,現在再來,她就開始模擬我把她口當成陰道出入的感覺,非常賣力,現在慢一點,唔好以為我咁早就無貨買,你這個臭婊子我要射你洞十次,這時對方打電話來給我說非常抱歉,明天七時才會有車來,今晚她就要在此過夜,聽到沒有?你不好好服待我明天就給你好看,可能他們會輪流插你肛門,她又點頭,樣子就更可憐了,我一邊拿了本什麼書看一邊要她慢慢吃,射精之後要她伏在梳化上看本書我在上面進入她不斷抽插,她的下體並不濕潤,似乎她不感覺怎樣尷尬和羞愧,我再發脾氣說:你下面不夠濕,不喜歡被我插是不是?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這下子她知道我懂得為客之道怎樣「騎住個妓女」,你係客人你想我點就點,她開始捉到我心理了,我找小女孩就喜歡這種插可憐女孩的感覺,我這樣就帶她進廁所要她尿尿我用牙刷在她洞穴出入又用手指插她後門,她小洞不夠濕就用她的尿來滋潤,你不夠濕會好痛,一會一小時操你十次十小時會操死你,快些想辦法,她就開始自慰起來再為我口交,看到一個未成長未應該有性快感的女孩被我這樣踐踏就好興奮,她大概未試過口交了十分鐘還未射精的,你看我的陽具為你而硬它喜歡你,她生硬的笑了笑:真的嗎?不信放入你妹妹試試看?我這樣就開始指插她小穴,這當然不理她是裝快感還是真正有快感,操小女孩就喜歡這種可憐的感覺,她沒有快感就會好痛而一旦投入就會變成男人的性玩具,我就一邊說故事,你知唔知在共和國成立前的女人是怎樣的?我指是在夏商周之前的女人她們是怎樣上床的?她好好奇一邊被我斜向插她的穴一邊張大了眼睛,怎樣?就是男人見到喜歡的女人就一棒打暈她,帶她回自己的洞穴為所欲為,哦,不只這樣,你這個小洞到十二歲時才來月經是有意思的?什麼怎樣?我略轉姿勢調整她向前仰的角度,見到她在鏡子被我操的感覺就好像兩個我在操她一樣,原始時代沒有什麼倫理道德,弱肉強食,一個強壯男人身邊圍箸一群要被保護的女人女孩不分什麼年紀,他打獵回來就分享食物,晚上或者不用打獵時他見到邊個他有興趣就按下她來交合,你這種小女孩,未有月經不會懷孕就最理想了,說箸說箸我感到自己的高潮來了,這又轉成她全趴在鏡前欣賞我射入她子宮的表情,感唔感覺到,感到了一些,這要多射幾次才真切,女人不能懷孕就是最理想的花瓶,故此人類人性的青春期通常在十歲之後才開始,這樣男人就有動機去保護女孩,就好像白雪公主的父親「保護」白雪公主一樣,是真的?我已經用你的子宮來射精,還用騙你?
這樣在廁所玩多幾次她已經懂得令自己的陰道略為濕潤了,她知道的就是如果陰道太乾而整晚十小時不斷被我陽具抽插會比死更難受,而管理她的黑社會一點都不在乎她感覺,玩死了她不過賠三千,反正貨源供應不絕,我就要她穿好衣服帶她去露台操她小穴還指插她肛門,不時就說下面好多人看箸你被我插洞,這時她開始濕了,玩了幾次又推她進睡房,不過我在床上她趴在床邊,做了好幾次令她爬地留下一條濕痕表現「良好」才准上床的不斷幹,大概三小時我休息一次,到早上八九時才有客貨車來把她接走,我在她下樓前塞了額外三百獎勵她被我玩過後門,這時她子宮內外都是我精子,我故意只清洗她陰道門口就留了好一堆在她子宮,她走路時一柺一柺的昨晚真激烈,留了這麼多精子在陰道子宮她也不會懷孕,這就如狗用尿去標記自己的地頭,我用精子在她子宮及陰道來標記,這個接走她的男人給我一個奸笑,似乎他想說我真會玩,我心想會等下一次再來玩更好的,例如是一對八歲的姊姊花之類,她們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而中共國愈多帶小女孩的家庭破產其他男人就會愈快樂,這樣中共就永遠不會倒台,天天在中共國內玩女孩我就差不多成為中共的支持者了。
什麼叫8964呢?中共國晚上床上好多未成年的小女孩她們的肉洞子宮就體驗真正的8964,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現在香港人來中共國找未成年細路女來姦淫,可能玩姐妹要她們表演同性戀再被��,可能玩母女,可能要女同事互姦,太悶可能找動物去玩小女孩塞玩具塞工具塞陽具,但未來一日中共國內的經濟比香港還要強勁多十倍,這時就反過來他們到香港找成年的未成年的援交妹,香港經濟再差一點他們相對好一點就找香港未夠十二歲的,香港貧富懸殊中共國也是一樣,中共國富貴的一群玩厭中共國內的鄉村細路女就來香港玩,這時港共政權特區政府還一定會站在香港人這邊?故此,而家有機會唔玩就後悔,你可憐同情她們她們將來「發圍」未必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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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565353-blo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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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風雪驚變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兩株大松樹下圍著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幾個小孩,正自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瘦削的老者說話。
  那說話人五十來歲年紀,一件青布長袍早洗得褪成了藍灰色。只聽他兩片梨花木板碰了幾下,左手中竹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連聲。唱道:
  「小桃無主自開花,菸草茫茫帶晚鴉。
   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
  那說話人將木板敲了幾下,說道:「這首七言詩,說的是兵火過後,原來的家家戶戶,都變成了斷牆殘瓦的破敗之地。小人剛才說到那葉老漢一家四口,悲歡離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四人給金兵沖散,好容易又再團聚,歡天喜地的回到故鄉,卻見房屋已給金兵燒得乾乾淨淨,無可奈何,只得去到汴梁,想覓個生計。不料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四人剛進汴梁城,迎面便過來一隊金兵。帶兵的頭兒一雙三角眼覷將過去,見那葉三姐生得美貌,跳下馬來,當即一把抱住,哈哈大笑,便將她放上了馬鞍,說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服侍老爺。』那葉三姐如何肯從?拚命掙扎。那金兵長官喝道:『你不肯從我,便殺了你的父母兄弟!』提起狼牙棒,一棒打在那葉四郎的頭上,登時腦漿迸裂,一命嗚呼。正是:
    陰世新添枉死鬼,陽間不見少年人!
  「葉老漢和媽媽嚇得呆了,撲將上去,摟住了兒子的死屍,放聲大哭。那長官提起狼牙棒,一棒一個,又都了帳。那葉三姐卻不啼哭,說道:『長官休得兇惡,我跟你回家便了!』那長官大喜,將葉三姐帶得回家。不料葉三姐覷他不防,突然搶步過去,拔出那長官的腰刀,對準了他心口,一刀刺將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刀刺去,眼見便可報得父母兄弟的大仇。不料那長官久經戰陣,武藝精熟,順手一推,葉三姐登時摔了出去。那長官剛罵得一聲:『小賤人!』葉三姐已舉起鋼刀,在脖子中一勒。可憐她:
    花容月貌無雙女,惆悵芳魂赴九泉。」
  他說一段,唱一段,只聽得眾村民無不咬牙切齒,憤怒嘆息。
  那人又道:「眾位看官,常言道得好:
    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
    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兇徒人吃人。
  「可是那金兵佔了我大宋天下,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卻又不見他遭到甚麼報應。只怪我大宋官家不爭氣,我中國本來兵多將廣,可是一見到金兵到來,便遠遠的逃之夭夭,只賸下老百姓遭殃。好似那葉三姐一家的慘禍,江北之地,實是成千成萬,便如家常便飯一般。諸君住在江南,當真是在天堂裡了,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正是:寧作太平犬,莫為亂世人。小人張十五,今日路經貴地,服侍眾位看官這一段說話,叫作『葉三姐節烈記』。話本說徹,權作散場。」將兩片梨花木板拍拍拍的亂敲一陣,托出一隻盤子。
  眾村民便有人拿出兩文三文,放入木盤,霎時間得了六七十文。張十五謝了,將銅錢放入囊中,便欲起行。
  村民中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大漢,說道:「張先生,你可是從北方來嗎?」張十五見他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便道:「正是。」那大漢道:「小弟作東,請先生去飲上三杯如何?」張十五大喜,說道:「素不相識,怎敢叨擾?」那大漢笑道:「喝上三杯,那便相識了。我姓郭,名叫郭嘯天。」指著身旁一個白淨面皮的漢子道:「這位是楊鐵心楊兄弟。適才我二人聽先生說唱葉三姐節烈記,果然是說得好,卻有幾句話想要請問。」張十五道:「好說,好說。今日得遇郭楊二位,也是有緣。」
  郭嘯天帶著張十五來到村頭一家小酒店中,在張板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是個跛子,撐著兩根枴杖,慢慢燙了兩壺黃酒,擺出一碟蠶豆、一碟鹹花生,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抬頭瞧著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不更向三人望上一眼。
  郭嘯天斟了酒,勸張十五喝了兩杯,說道:「鄉下地方,只初二、十六方有肉賣。沒了下酒之物,先生莫怪。」張十五道:「有酒便好。聽兩位口音,遮莫也是北方人。」楊鐵心道:「我兩兄弟原是山東人氏。只因受不了金狗的骯髒氣,三年前來到此間,愛這裡人情厚,便住了下來。剛才聽得先生說道,我們住在江南,猶似在天堂裡一般,怕只怕金兵何日到來,你說金兵會不會打過江來?」
  張十五嘆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銀,放眼但見美女,金兵又有那一日不想過來?只是他來與不來,拿主意的卻不是金國,而是臨安的大宋朝廷。」郭嘯天和楊鐵心齊感詫異,同聲問道:「這卻是怎生說?」   張十五道:「我中國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還不止。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將,咱們一百個打他一個,金兵如何能夠抵擋?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當年徽宗、欽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給金人的。這三個皇帝任用奸臣,欺壓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將罷免的罷免,殺頭的殺頭。花花江山,雙手送將過去,金人卻之不恭,也只得收了。今後朝廷倘若仍是任用奸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請金兵駕到,他又如何不來?」郭嘯天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得杯兒、筷兒、碟兒都跳將起來,說道:「正是!」   張十五道:「想當年徽宗道君皇帝一心只想長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奸臣,像蔡京、王黼,是專幫皇帝搜括的無恥之徒;像童貫、梁師成,是只會吹牛拍馬的太監;像高俅、李邦彥,是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道君皇帝正事諸般不理,整日裡若不是求仙學道,便是派人到處去找尋希奇古怪的花木石頭。一旦金兵打到眼前來,他束手無策,頭一縮,便將皇位傳給了兒子欽宗。那時忠臣李綱守住了京城汴梁,各路大將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進,只得退兵。不料想欽宗聽信了奸臣的話,竟將李綱罷免了,又不用威名素著、能征慣戰的宿將,卻信用一個自稱能請天神天將、會得呼風喚雨的騙子郭京,叫他請天將守城。天將不肯來,這京城又如何不破?終於徽宗、欽宗都給金兵擄了去。這兩個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罷了,可害苦了我中國千千萬萬百姓。」   郭嘯天、楊鐵心越聽越怒。郭嘯天道:「靖康年間徽欽二帝被金兵擄去這件大恥,我們聽得多了。天神天將甚麼的,倒也聽見過的,只道是說說笑話,豈難道真有此事?」張十五道:「那還有假的?」楊鐵心道:「後來康王在南京接位做皇帝,手下有韓世忠、岳爺爺這些大將,本來大可發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搗黃龍,要收復京城汴梁,卻也並非難事。只恨秦檜這奸賊一心想議和,卻把岳爺爺害死了。」   張十五替郭、楊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飲乾,說道:「岳爺爺有兩句詩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兩句詩當真說出了中國全國百姓的心裡話。唉,秦檜這大奸臣運氣好,只可惜咱們遲生了六十年。」郭嘯天問道:「若是早了六十年,卻又如何?」張十五道:「那時憑兩位這般英雄氣概,豪傑身手,去到臨安,將這奸臣一把揪住,咱三個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卻又不用在這裡吃蠶豆、喝冷酒了!」說著三人大笑。   楊鐵心見一壺酒已喝完了,又要了一壺,三人只是痛罵秦檜。那跛子又端上一碟蠶豆、一碟花生,聽他三人罵得痛快,忽然嘿嘿兩聲冷笑。   楊鐵心道:「曲三,怎麼了?你說我們罵秦檜罵得不對嗎?」那跛子曲三道:「罵得好,罵得對,有甚麼不對?不過我曾聽得人說,想要殺岳爺爺議和的,罪魁禍首卻不是秦檜。」三人都感詫異,問道:「不是秦檜?那麼是誰?」曲三道:「秦檜做的是宰相,議和也好,不議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可是岳爺爺一心一意要滅了金國,迎接徽欽二帝回來。這兩個皇帝一回來,高宗皇帝他又做甚麼呀?」他說了這幾句話,一蹺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抬頭望天,又是一動不動的出神。這曲三瞧他容貌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可是弓腰曲背,鬢邊見白,從背後瞧去,倒似是個老頭子模樣。   張十五和郭楊二人相顧啞然。隔了半晌,張十五道:「對,對!這一位兄弟說得很是。真正害死岳爺爺的罪魁禍首,只怕不是秦檜,而是高宗皇帝。這個高宗皇帝,原本無恥得很,這種事情自然做得出來。」
  郭嘯天問道:「他卻又怎麼無恥了?」張十五道:「當年岳爺爺幾個勝仗,只殺得金兵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只有逃命之力,更無招架之功,而北方我中國義民,又到處起兵抄韃子的後路。金人正在手忙腳亂、魂不附體的當兒,忽然高宗送到降表,說要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說道:議和倒也可以,不過先得殺了岳飛。於是秦檜定下奸計,在風波亭中害死了岳爺爺。紹興十一年十二月,岳爺爺遭害,只隔得一個月,到紹興十二年正月,和議就成功了。宋金兩國以淮水中流為界。高宗皇帝向金國稱臣,你道他這道降表是怎生書寫?」楊鐵心道:「那定是寫得很不要臉了。」   張十五道:「可不是嗎?這道降表,我倒也記得。高宗皇帝名叫趙構,他在降表中寫道:『臣構言:既蒙恩造,許備藩國,世世子孫,謹守臣節。每年皇帝生辰並正旦,遣使稱賀不絕。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他不但自己做奴才,還叫世世子孫都做金國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緊,咱們中國百姓可不是跟著也成了奴才?」   砰的一聲,郭嘯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記,震倒了一隻酒杯,酒水流得滿桌,怒道:「不要臉,不要臉!這鳥皇帝算是那一門子的皇帝!」   張十五道:「那時候全國軍民聽到了這個訊息,無不憤慨之極。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見河山恢復無望,更是傷心泣血。高宗見自己的寶座從此坐得穩若泰山,便道是秦檜的大功。秦檜本來已封到魯國公,這時再加封太師,榮寵無比,權勢薰天。高宗傳孝宗,孝宗傳光宗,金人佔定了我大半邊江山。光宗傳到當今天子慶元皇帝手裡,他在臨安已坐了五年龍廷,用的是這位韓侂胄韓宰相,今後的日子怎樣?嘿嘿,難說,難說!」說著連連搖頭。   郭嘯天道:「甚麼難說?這裡是鄉下地方,盡說無妨,又不比臨安城裡,怕給人聽了去惹禍。韓侂胄這賊宰相,那一個不說他是大大的奸臣?說到禍國殃民的本事,跟秦檜是拜把子的兄弟。」   張十五說到了眼前之事,卻有些膽小了,不敢再那麼直言無忌,喝了一杯酒,說道:「叨擾了兩位一頓酒,小人卻有一句話相勸,兩位是血性漢子,說話行事,卻還得小心,免惹禍端。時勢既是這樣,咱們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飯吃,挨日子罷啦,唉!正是: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南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楊鐵心問道:「這四句詩,說的又是甚麼故事?」張十五道:「那倒不是故事。說的是我大宋君臣只顧在西湖邊上飲酒作樂,觀賞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當作京師,再也不想收復失地、回汴梁舊京去了。」   張十五喝得醺醺大醉,這才告辭,腳步踉蹌,向東往臨安而去,只聽他口中兀自喃喃的唸著岳飛那首〈滿江紅〉中的句子:「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   郭嘯天付了酒錢,和楊鐵心並肩回家。他兩人比鄰而居,行得十餘丈,便到了家門口。   郭嘯天的渾家李氏正在趕雞入籠,笑道:「哥兒倆又喝飽了酒啦。楊叔叔,你跟嫂子一起來我家吃飯吧,咱們宰一隻雞。」   楊鐵心笑道:「好,今晚又擾嫂子的。我家裡那個養了這許多雞鴨,只是白費糧食,不捨得殺他一隻兩隻,老是來吃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是心好,說這些雞鴨從小養大的,說甚麼也狠不下心來殺了。」楊鐵心笑道:「我說讓我來殺,她就要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兒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兒還請大哥大嫂。」郭嘯天道:「自己兄弟,說甚麼還請不還請?今兒晚咱哥兒一起去打。」   ※※※   當晚三更時分,郭楊二人躲在村西七里的樹林子中,手裡拿著弓箭獵叉,只盼有隻野豬或是黃麖夜裡出來覓食。兩人已等了一個多時辰,始終不聽到有何聲息。正有些不耐煩了,忽聽得林外傳來一陣鐸鐸鐸之聲,兩人心中一凜,均覺奇怪:「這是甚麼?」   便在此時,忽聽得遠處有幾人大聲吆喝:「往那裡走?」「快給我站住!」接著黑影晃動,一人閃進林中,月光照在他身上,郭楊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來那人撐著兩根枴杖,卻是村頭開小酒店的那個跛子曲三。只見他左拐在地下一撐,發出鐸的一聲,便即飛身而起,躲在樹後,這一下實是高明之極的輕身功夫。郭楊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一手,互握了一下,心中均是驚詫萬分:「我們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不知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當下躲在長草之中,不敢稍動。   只聽得腳步聲響,三個人追到林邊,低聲商議了幾句,便一步步的踏入林來。只見三人都是武官裝束,手中青光閃爍,各握著一柄單刀。一人大聲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見到你了,還不跪下投降?」曲三卻只是躲在樹後不動。三名武官揮動單刀,呼呼虛劈,漸漸走近,突然間波的一聲,曲三右拐從樹後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勢道甚是勁急。那武官一下悶哼,便向後飛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兩名武官揮動單刀,向曲三砍去。   曲三右拐在地下一撐,向左躍開數尺,避開了兩柄單刀,左拐向一名武官面門點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擋架。曲三不讓他單刀碰到枴杖,左拐收回著地,右拐掃向另一名武官腰間。只見他雙拐此起彼落,快速無倫,雖然一拐須得撐地支持身子,只餘一拐空出來對敵,卻是絲毫不落下風。   郭楊二人見他背上負著一個包裹,甚是累贅,鬥了一會,一名武官鋼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噹啷一聲,包裹破裂,散出無數物事。曲三乘他歡喜大叫之際,右拐揮出,啪的一聲,一名武官頂門中拐,撲地倒了。餘下那人大駭,轉身便逃。他腳步甚快,頃刻間奔出數丈。曲三右手往懷中一掏,跟著揚手,月光下只見一塊圓盤似的黑物飛將出去,托的一下輕響,嵌入了那武官後腦。那武官慘聲長叫,單刀脫手飛出,雙手亂舞,仰天緩緩倒下,扭轉了幾下,就此不動,眼見是不活了。   郭楊二人見跛子曲三於頃刻之間連斃三人,武功之高,生平從所未見,心中都是怦怦亂跳,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均想:「這人擊殺命官,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們若是給他發覺,只怕他要殺人滅口,我兄弟倆可萬萬不是敵手。」   卻見曲三轉過身來,緩緩說道:「郭兄,楊兄,請出來吧!」郭楊二人大吃一驚,只得從草叢中長身而起,手中緊緊握住了獵叉。楊鐵心向郭嘯天手中獵叉瞧了一眼,隨即踏上兩步。曲三微笑道:「楊兄,你使楊家槍法,這獵叉還將就用得。你義兄使的是一對短戟,兵刃可太不就手了,因此你擋在他身前。好好,有義氣!」楊鐵心給他說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曲三又道:「郭兄,就算你有雙戟在手,你們兩位合力,鬥得過我嗎?」   郭嘯天搖頭道:「鬥不過!我兄弟倆當真有眼無珠,跟你老兄在牛家村同住了這麼些年,全沒瞧出你老兄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手。」   曲三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雙腿已廢,還說得上甚麼絕技不絕技?」似乎十分的意興闌珊,又道:「若在當年,要料理這三個宮中的帶刀侍衛,又怎用得著如此費事?唉,不中用了,不中用了。」郭楊二人對望一眼,不敢接口。曲三道:「請兩位幫我跛子一個忙,將這三具屍首埋了,行不行?」郭楊二人又對望一眼,楊鐵心道:「行!」   二人用獵叉在地下掘了個大坑,將三具屍體搬入。搬到最後一具時,楊鐵心見那個黑色的盤形之物兀自嵌在那武官後腦,深入數寸,於是右手運勁,拔了出來,著手重甸甸地,原來是個鐵鑄的八卦,在屍身上拭去了血漬,拿過去交給曲三。   曲三道:「勞駕!」將鐵八卦收入囊中,解下外袍攤在地下,撿起散落的各物,一一放入袍中包起。郭楊二人搬土掩埋屍首,斜眼看去,見有三個長長的捲軸,另有不少亮晶晶的金器玉器。曲三留下一把金壺、一隻金盃不包入袍中,分別交給郭楊二人,道:「這些物事,是我去臨安皇宮中盜來的。皇帝害苦了百姓,拿他一些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金銀,算不得是賊贓。這兩件金器,轉送給了兩位。」   郭楊二人聽說他竟敢到皇宮中去劫盜大內財物,不由得驚呆了,都不敢伸手去接。   曲三厲聲道:「兩位是不敢要呢?還是不肯要?」郭嘯天道:「我們無功不受祿,不能受你的東西。至於今晚之事,我兄弟倆自然決不洩漏一字半句,老兄儘管放心。」曲三道:「哼,我怕你們洩漏了秘密?你二人的底細,我若非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今晚豈能容你二位活著離開?郭兄,你是梁山泊好漢地佑星賽仁貴郭盛的後代,使的是家傳戟法,只不過變長為短,化單為雙。楊兄,你祖上楊再興是岳爺爺麾下的名將。你二位是忠義之後,北方淪陷,你二人流落江湖,其後八拜為交,義結金蘭,一起搬到牛家村來居住。是也不是?」
  郭楊二人聽他將自己身世來歷說得一清二楚,更是驚訝無比,只得點頭稱是。   曲三道:「你二位的祖宗郭盛和楊再興,本來都是綠林好漢,後來才歸順朝廷,為大宋出力。劫盜不義之財,你們的祖宗都幹過了的。這兩件金器,到底收是不收?」楊鐵心尋思:「若是不收,定然得罪了他。」只得雙手接過,說道:「如此多謝了!」   曲三霽然色喜,提起包裹縛在背上,說道:「回家去吧!」   當下三人並肩出林。曲三道:「今晚大有所獲,得到了道君皇帝所畫的兩幅畫,又有他寫的一張字。這傢伙做皇帝不成,翎毛丹青,瘦金體的書法,卻委實是妙絕天下。」   郭楊二人也不懂甚麼叫作「翎毛丹青」與「瘦金體書法」,只唯唯而應。   走了一會,楊鐵心道:「日間聽那說話的先生言道,我大宋半壁江山,都送在這道君皇帝手裡,他畫的畫、寫的字,又是甚麼好東西了?老兄何必干冒大險,巴巴的到皇宮去盜了出來?」曲三微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郭嘯天道:「這道君皇帝既然畫得一筆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定是聰明得很的,只可惜他不專心做皇帝。我小時候聽爹爹說,一個人不論學文學武,只能專心做一件事,倘若東也要抓,西也要摸,到頭來定然一事無成。」   曲三道:「資質尋常之人,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盡有聰明絕頂之人,文才武學,書畫琴棋,算數韜略,以至醫卜星相,奇門五行,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只不過你們見不著罷了。」說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一輪殘月,長嘆一聲。   月光映照下,郭楊二人見他眼角邊忽然滲出了幾點淚水。   郭楊二人回到家中,將兩件金器深深埋入後院地下,對自己妻室也不吐露半句。兩人此後一如往日,耕種打獵為生,閒來習練兵器拳腳,便只兩人相對之時,也決不提及此事。兩人有時也仍去小酒店對飲幾壺,那跛子曲三仍是燙上酒來,端來蠶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後一蹺一拐的走開,坐在門邊,對著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晚林中夜鬥,似乎從來就不曾有過。但郭楊二人瞧向他的眼色,自不免帶上了幾分敬畏之意。   秋盡冬來,過一天冷似一天。這一日晚間颳了半夜北風,便下起雪來。第二日下得更大,銀絮飛天,瓊瑤匝地,四下里都白茫茫地。楊鐵心跟渾家包氏說了,今晚整治酒餚,請義兄夫婦過來飲酒賞雪。吃過中飯後,他提了兩個大葫蘆,到村頭酒店去沽酒,到得店前,卻見一對板門關得緊緊地,酒簾也收了起來。   楊鐵心打了幾下門,叫道:「曲三哥,跟你沽三斤酒。」卻不聽得應聲。隔了一會,他又叫了幾聲,屋內仍無應聲,走到窗邊向內一張,只見桌上灰塵積得厚厚地,心想:「幾天沒到村頭來,原來曲三已有幾天不在家了。可別出了事才好。」當下只得衝風冒雪,到五里外的紅梅村去買了酒,就便又買了一隻雞,回到家來,把雞殺了,請渾家整治。   他渾家包氏,閨名惜弱,便是紅梅村私塾中教書先生的女兒,嫁給楊鐵心還不到兩年。當晚包氏將一隻雞和著白菜、豆腐、粉絲放入一隻大瓦罐中,在炭火上熬著,再切了一盤臘魚臘肉。到得傍晚,到隔壁去請郭嘯天夫婦飲酒。   郭嘯天欣然過來。他渾家李氏卻因有了身孕,這幾日只是嘔酸,吃了東西就吐,便推辭不來。李氏的閨名單字一個萍字,包惜弱和她有如姊妹一般,兩人在房中說了好一陣子話。包惜弱給她泡了一壺熱茶,這才回家來張羅,卻見丈夫和郭嘯天把炭爐搬在桌上,燙了酒,兩人早在吃喝了。   郭嘯天道:「弟妹,我們不等你了。快來請坐。」郭楊二人交好,又都是豪傑之士,鄉下人家更不講究甚麼男女避嫌的禮法。包惜弱微笑答應,在炭爐中添了些炭,拿一隻酒杯來斟了酒,坐在丈夫下首,見兩人臉上都是氣忿忿地,笑問:「又有甚麼事,惹得哥兒倆生氣了?」楊鐵心道:「我們正在說臨安朝廷中的混帳事。」   郭嘯天道:「昨兒我在眾安橋頭喜雨閣茶樓,聽人談到韓侂胄這賊宰相的事。那人說得有頭有尾,想來不假。他說不論那一個官員上書稟報,公文上要是不註明『並獻某某物』的字樣,這賊宰相壓根兒就不瞧他的文書。」楊鐵心嘆道:「有這樣的皇帝,就有這樣的宰相;有這樣的宰相,就有這樣的官吏。臨安湧金門外的黃大哥跟我說,有一日他正在山邊砍柴,忽然見到大批官兵擁著一群官兒們過來,卻是韓宰相帶了百官到郊外遊樂,他自管砍柴,也不理會。忽聽得那韓侂胄嘆道:『這裡竹籬茅舍,真是絕妙的山野風光,就可惜少了些雞鳴犬吠之聲!』他話剛說完不久,忽然草叢裡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包惜弱笑道:「這狗兒倒會湊趣!」楊鐵心道:「是啊,真會湊趣。那狗子叫了一會,從草叢裡鑽將出來,你道是甚麼狗子?卻原來是咱們臨安府的堂堂府尹趙大人。」包惜弱笑彎了腰,直叫:「啊喲!」郭嘯天道:「趙大人這一扮狗叫,指日就要高昇。」楊鐵心道:「這個自然。」   三人喝了一會酒,只見門外雪下得更大了。熱酒下肚,三人身上都覺得暖烘烘地,忽聽得東邊大路上傳來一陣踏雪之聲,腳步起落極快,三人轉頭望去,卻見是個道士。   那道士頭戴斗笠,身披簑衣,全身罩滿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長劍,劍把上黃色絲絛在風中左右飛揚,風雪滿天,大步獨行,實在氣概非凡。郭嘯天道:「這道士身上很有功夫,看來也是條好漢。只沒個名堂,不好請教。」楊鐵心道:「不錯,咱們請他進來喝幾杯,交交這個朋友。」兩人都生性好客,當即離座出門,卻見那道人走得好快,晃眼之間已在十餘丈外,卻也不是發足奔跑,如此輕功,實所罕見。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感驚異。楊鐵心揚聲大叫:「道長,請留步!」喊聲甫歇,那道人倏地回身,點了點頭。楊鐵心道:「天凍大雪,道長何不過來飲幾杯解解寒氣?」   那道人冷笑一聲,健步如飛,頃刻間來到門外,臉上滿是鄙夷不屑之色,冷然道:「叫我留步,是何居心?爽爽快快說出來罷!」   楊鐵心心想我們好意請你喝酒,你這道人卻恁地無禮,當下揚頭不睬。郭嘯天抱拳道:「我們兄弟正自烤火飲酒,見道長冒寒獨行,斗膽相邀,衝撞莫怪。」那道人雙眼一翻,朗聲道:「好好好,喝酒就喝酒!」大踏步進來。   楊鐵心更是氣惱,伸手一把抓住他左腕,往外一帶,喝道:「還沒請教道長法號。」陡然間忽覺那道人的手滑如游魚,竟從自己手掌中溜出,知道不妙,正待退開,突然手腕上一緊,已被那道人反手抓住,霎時之間,便似被一個鐵圈牢牢箍住,又疼又熱,疾忙運勁抵禦,那知整條右臂已然酸麻無力,腕上奇痛徹骨。   郭嘯天見義弟忽然滿臉脹得通紅,知他吃虧,心想本是好意結交,倘若貿然動手,反得罪了江湖好漢,忙搶過去道:「道長請這邊坐!」那道人又是冷笑兩聲,放脫了楊鐵心的手腕,走到堂上,大模大樣的居中而坐,說道:「你們兩個明明是山東大漢,卻躲在這裡假扮臨安鄉農,只可惜滿口山東話卻改不了。莊稼漢又怎會武功?」   楊鐵心又窘又怒,走進內室,在抽屜裡取了一柄匕首,放在懷裡,這才回到內堂上,篩了三杯酒,自己乾了一杯,默然不語。   那道人望著門外大雪,既不飲酒,也不說話,只是微微冷笑。郭嘯天見他滿臉敵意,知他定是疑心酒中作了手腳,取過道人面前酒杯,將杯中酒一口乾了,說道:「酒冷得快,給道長換一杯熱的。」說著又斟了一杯,那道人接過一口喝了,說道:「酒裡就是有蒙汗藥,也迷我不倒。」楊鐵心更是焦躁,發作道:「我們好意請你飲酒,難道起心害你?你這道人說話不三不四,快請出去吧。我們的酒不會酸了,菜又不會臭了沒人吃。」   那道人「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取過酒壺,自斟自酌,連乾三杯,忽地解下簑衣斗笠,拋在地下。楊郭兩人細看時,只見他三十餘歲年紀,雙眉斜飛,臉色紅潤,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他跟著解下背上革囊,往桌上一倒,咚的一聲,楊郭二人都跳起身來。原來革囊中滾出來的,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
  包惜弱驚叫:「哎唷!」逃進了內堂。楊鐵心伸手去摸懷中匕首,那道人將革囊又是一抖,跌出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來,一個是心,一個是肝,看來不像是豬心豬肝,只怕便是人心人肝。楊鐵心喝道:「好賊道!」匕首出懷,疾向那道人胸口刺去。   道人冷笑道:「鷹爪子,動手了嗎?」左手掌緣在他手腕上一擊。楊鐵心腕上一陣酸麻,五指登時無力,匕首已被他夾手奪去。   郭嘯天在旁看得大驚,心想義弟是名將之後,家傳的武藝,平日較量武功,自己尚稍遜他一籌,這道人卻竟視他有如無物,剛才這一手顯然是江湖上相傳的「空手奪白刃」絕技,這功夫只曾聽聞,可從來沒見過,當下惟恐義弟受傷,俯身舉起板凳,只待道人匕首刺來,就舉凳去擋。   誰知那道人並不理會,拿起匕首一陣亂剁,把人心人肝切成碎塊,跟著一聲長嘯,聲震屋瓦,提起右手,一掌劈將下來,騰的一聲,桌上酒杯菜盆都震得跳了起來,看那人頭時,已被他手掌擊得頭骨碎裂,連桌子中間也裂開一條大縫。   兩人正自驚疑不定,那道人喝道:「無恥鼠輩,道爺今日大開殺戒了!」   楊鐵心怒極,那裡還忍耐得住,抄起靠在屋角裡的鐵槍,搶到門外雪地裡,叫道:「來來來,教你知道楊家槍法的厲害。」那道人微微冷笑,說道:「憑你這為虎作倀的公門鼠輩也配使楊家槍!」縱身出門。   郭嘯天見情勢不妙,奔回家去提了雙戟,只見那道人也不拔劍,站在當地,袍袖在朔風裡獵獵作響。楊鐵心喝道:「拔劍吧!」那道人道:「你們兩個鼠輩一齊上來,道爺也只是空手對付。」   楊鐵心使個旗鼓,一招「毒龍出洞」,槍上紅纓抖動,捲起碗大槍花,往道人心口直搠過去。那道人一怔,讚道:「好!」身隨槍走,避向左側,左掌翻轉,逕自來抓槍頭。   楊鐵心在這桿槍上曾苦下幼功,深得祖傳技藝。要知楊家槍非同小可,當年楊再興憑一桿鐵槍,率���三百宋兵在小商橋大戰金兵四萬,奮力殺死敵兵二千餘名,刺殺萬戶長撒八孛堇、千戶長、百戶長一百餘人,其時金兵箭來如雨,他身上每中一枝敵箭,隨手折斷箭桿再戰,最後馬陷泥中,這才力戰殉國。金兵焚燒他的屍身,竟燒出鐵箭頭二升有餘。這一仗殺得金兵又敬又怕,楊家槍法威震中原。   楊鐵心雖然不及先祖威勇,卻也已頗得槍法心傳,只見他攢、刺、打、挑、攔、搠、架、閉,槍尖銀光閃閃,槍纓紅光點點,好一路槍法!   楊鐵心把那槍使發了,招數靈動,變幻巧妙。但那道人身隨槍走,趨避進退,卻那裡刺得著他半分?七十二路楊家槍法堪堪使完,楊鐵心不禁焦躁,倒提鐵槍,回身便走,那道人果然發足追來。楊鐵心大喝一聲,雙手抓住槍柄,陡然間擰腰縱臂,回身出槍,直刺道人面門,這一槍剛猛狠疾,正是楊家槍法中臨陣破敵、屢殺大將的一招「回馬槍」。當年楊再興在降宋之前與岳飛對敵,曾以這一招刺殺岳飛之弟岳翻,端的厲害無比。   那道人見一瞬間槍尖已到面門,叫聲:「好槍法!」雙掌合攏,啪的一聲,已把槍尖挾在雙掌之間。楊鐵心猛力挺槍往前疾送,竟是紋絲不動,不由得大驚,奮起平生之力往裡奪回,槍尖卻如已鑄在一座鐵山之中,那裡更拉得回來?他脹紅了臉連奪三下,槍尖始終脫不出對方雙掌的挾持。那道人哈哈大笑,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閃電般在槍身中間一擊,格的一聲,楊鐵心只覺虎口劇痛,急忙撒手,鐵槍已摔在雪地之中。   那道人笑道:「你使的果然是楊家槍法,得罪了。請教貴姓。」楊鐵心驚魂未定,隨口答道:「在下姓楊,草字鐵心。」道人道:「楊再興楊將軍是閣下祖上嗎?」楊鐵心道:「那是先曾祖。」   那道人肅然起敬,抱拳道:「適才誤以為兩人乃是歹人,多有得罪,卻原來竟是忠良之後,實是失敬,請教這位高姓。」郭嘯天道:「在下姓郭,賤字嘯天。」楊鐵心道:「他是我的義兄,是梁山泊好漢賽仁貴郭盛頭領的後人。」那道人道:「貧道可真魯莽了,這裡謝過。」說著又施了一禮。   郭嘯天與楊鐵心一齊還禮,說道:「好說,好說,請道長入內再飲三杯。」楊鐵心一面說,一面拾起鐵槍。道人笑道:「好!正要與兩位喝個痛快!」   包惜弱掛念丈夫與人爭鬥,提心吊膽的站在門口觀看,見三人釋兵言歡,心中大慰,忙入內整治杯盤。   三人坐定,郭楊二人請教道人法號。道人道:「貧道姓丘名處機……」楊鐵心叫了一聲:「啊也!」跳起身來。郭嘯天也吃了一驚,叫道:「遮莫不是長春子嗎?」丘處機笑道:「這是道侶相贈的賤號,貧道愧不敢當。」郭嘯天道:「原來是全真派大俠長春子,真是有幸相見。」兩人撲地便拜。   丘處機急忙扶起,笑道:「今日我手刃了一個奸人,官府追得甚緊,兩位忽然相招飲酒,這裡是帝王之都,兩位又不似是尋常鄉民,是以起了疑心。」郭嘯天道:「我這兄弟性子急躁,進門時試了道長一手,那是更惹道長起疑了。」丘處機道:「常人手上那有如此勁力?我只道兩位必是官府的鷹犬,喬裝改扮,在此等候,要捉拿貧道。適才言語無禮,實是魯莽得緊。」楊鐵心笑道:「不知不怪。」三人哈哈大笑。   三人喝了幾杯酒。丘處機指著地下碎裂的人頭,說道:「這人名叫王道乾,是個大大的漢奸。去年皇帝派他去向金主慶賀生辰,他竟與金人勾結,圖謀侵犯江南。貧道追了他十多天,才把他幹了。」楊郭二人久聞江湖上言道,長春子丘處機武功卓絕,為人俠義,這時見他一片熱腸,為國除奸,更是敬仰。兩人乘機向他討教些功夫,丘處機詳為點撥。   楊家槍法雖是兵家絕技,用於戰場上衝鋒陷陣,固是所向無敵,當者披靡,但以之與武學高手對敵,畢竟頗為不足。丘處機內外兼修,武功雖然尚未登峰造極,卻也已臻甚高境界,楊鐵心又如何能與他拆上數十招之多?卻是丘處機見他出手不凡,心中暗暗稱奇,有意引得他把七十二路槍法使完,以便確知他是否楊家嫡傳,要是真的對敵,數招之間就已把他鐵槍震飛了;當下說明這路槍法的招數本意用於馬上,若是步戰,須當更求變化,不可拘泥成法。楊郭二人聽得不住點頭稱是。楊家槍是傳子不傳女的絕藝,丘處機所知雖博,卻也不明槍法中的精奧,當下也向楊鐵心請教了幾招。   三人酒酣耳熱,言談甚是投機。楊鐵心道:「我們兄弟兩人得遇道長,真是平生幸事。道長可能在舍下多盤桓幾日麼?」丘處機正待答話,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有人來找我了。不管遇上甚麼事,你們無論如何不可出來,知道麼?」郭楊二人點頭答應。丘處機俯身拾起人頭,開門出外,飛身上樹,躲在枝葉之間。   郭楊二人見他舉動奇特,茫然不解。這時萬籟無聲,只聽得門外朔風虎虎,過了一陣,西面傳來隱隱的馬蹄之聲,楊鐵心道:「道長的耳朵好靈。」又想:「這位道長的武功果然是高得很了,但若與那跛子曲三相比,卻不知是誰高誰下?」又過一會,馬蹄聲越來越近,只見風雪中十餘騎急奔而來,乘客都是黑衣黑帽,直衝到門前。   當先一人突然勒馬,叫道:「足跡到此為止。剛才有人在這裡動過手。」後面數人翻身下馬,察看雪地上的足跡。   為首那人叫道:「進屋去搜!」便有兩人下馬,來拍楊家大門。突然間樹上擲下一物,砰的一聲,正打在那人頭上。這一擲勁力奇大,那人竟被此物撞得腦漿迸裂而死。眾人一陣大嘩,幾個人圍住了大樹。一人拾起擲下之物,驚叫:「王大人的頭!」   為首那人抽出長刀,大聲吆喝,十餘人把大樹團團圍住。他又是一聲口令,五個人彎弓搭箭,五��羽箭齊向丘處機射去。   楊鐵心提起鐵槍要出屋助戰,郭嘯天一把拉住,低聲道:「道長叫咱們別出去。要是他寡不敵眾,咱們再出手不遲。」話聲甫畢,只見樹上一枝羽箭飛將下來,卻是丘處機閃開四箭,接住了最後一箭,以甩手箭手法投擲下來,只聽得「啊」的一聲,一名黑衣人中箭落馬,滾入了草叢之中。   丘處機拔劍躍下,劍光起處,兩名黑衣人已然中劍。為首的黑衣人叫道:「好賊道,原來是你!」刷刷刷三枝短弩隨手打出,長刀劈風,勒馬衝來。丘處機劍光連閃,又是兩人中劍落馬。楊鐵心只看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心想自己也練得十年武藝,但這位道爺出劍如此快法,別說抵擋,連瞧也沒能瞧清楚,剛才如不是他手下容情,自己早就死於非命了。   但見丘處機來去如風,正和騎馬使刀那人相鬥,那使刀的也甚了得,一柄刀遮架砍劈,甚為威猛。再鬥一陣,郭楊兩人已看出丘處機存心與他纏鬥,捉空兒或出掌擊、或以劍刺,殺傷對方一人,用意似要把全部來敵一鼓殲滅,生怕傷了為頭之人,餘黨一哄而散,那就不易追殺了。   只過半頓飯時間,來敵已只賸下六七名。那使刀的知道不敵,一聲呼哨,雙腿一夾,撥轉馬頭就逃。丘處機左掌前探,已拉住他的馬尾,手上一用勁,身子倏地飛起,還未躍上馬背,一劍已從他後心插進,前胸穿出。丘處機拋下敵屍,勒韁控馬,四下兜截趕殺,只見鐵蹄翻飛,劍光閃爍,驚呼駭叫聲中,一個個屍首倒下,鮮血把白雪皚皚的大地片片染紅。   丘處機提劍四顧,惟見一匹匹空馬四散狂奔,再無一名敵人賸下,他哈哈大笑,向郭楊二人招手道:「殺得痛快嗎?」   郭楊二人開門出來,神色間驚魂未定。郭嘯天道:「道長,那是些甚麼人?」丘處機道:「你在他們身上搜搜。」   郭嘯天往那持刀人身上抄摸,掏出一件公文來,抽出來看時,卻是那裝狗叫的臨安府趙知府所發的密令,內稱大金國使者在臨安府坐索殺害王道乾的兇手,著令捕快會同大金國人員,剋日拿捕兇手歸案。郭嘯天正自看得憤怒,那邊楊鐵心也叫了起來,手裡拿著幾塊從屍身上撿出來的腰牌,上面刻著金國文字,卻原來這批黑衣人中,有好幾人竟是金兵。   郭嘯天道:「敵兵到咱們國境內任意逮人殺人,我大宋官府竟要聽他們使者的號令,那還成甚麼世界?」楊鐵心嘆道:「大宋皇帝既向金國稱臣,我文武百官還不都成了金人的奴才嗎?」丘處機恨恨的道:「出家人本應慈悲為懷,可是一見了害民奸賊、敵國仇寇,貧道竟是不能手下留情。」郭楊二人齊聲道:「殺得好,殺得好!」   小村中居民本少,天寒大雪,更是無人外出,就算有人瞧見,也早逃回家去閉戶不出,誰敢過來察看詢問?楊鐵心取出鋤頭鐵鍬,三人把十餘具屍首埋入一個大坑之中。   ※※※   包惜弱拿了掃帚掃除雪上血跡,掃了一會,突覺血腥之氣直衝胸臆,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呀的一聲,坐倒在雪地之中。楊鐵心吃了一驚,忙搶過扶起,連聲問道:「怎麼?」包惜弱閉目不答。楊鐵心見她臉如白紙,手足冰冷,心裡十分驚惶。   丘處機過來拿住包惜弱右手手腕,一搭脈搏,大聲笑道:「恭喜,恭喜!」楊鐵心愕然道:「甚麼?」這時包惜弱「嚶」了一聲,醒了過來,見三個男人站在身周,不禁害羞,忙回進屋內。   丘處機微笑道:「尊夫人有喜啦!」楊鐵心喜道:「當真?」丘處機笑道:「貧道平生所學,稍足自慰的只有三件。第一是醫道,煉丹不成,於藥石倒因此所知不少。第二是做幾首歪詩,第三才是這幾手三腳貓的武藝。」郭嘯天道:「道長這般驚人的武功若是三腳貓,我兄弟倆只好說是獨腳老鼠了!」三人一面說笑,一面掩埋屍首。掩埋完畢後入屋重整杯盤。丘處機今日一舉殺了不少金人,大暢心懷,意興甚豪。   楊鐵心想到妻子有了身孕,笑吟吟的合不攏口來,心想:「這位道長會做詩,那是文武雙全了。」說道:「郭大嫂也懷了孩子,就煩道長給取兩個名字好麼?」丘處機微一沉吟,說道:「郭大哥的孩子就叫郭靖,楊二哥的孩子叫作楊康,不論男女,都可用這兩個名字。」郭嘯天道:「好,道長的意思是叫他們不忘靖康之恥,要記得二帝被虜之辱。」   丘處機道:「正是!」伸手入懷,摸出兩柄短劍來,放在桌上。這對劍長短形狀完全相同,都是綠皮鞘、金吞口、烏木的劍柄。他拿起楊鐵心的那柄匕首,在一把短劍的劍柄上刻了「郭靖」兩字,在另一把短劍上刻了「楊康」兩字。   郭楊二人見他運劍如飛,比常人寫字還要迅速,剛剛明白他的意思,丘處機已刻完了字,笑道:「客中沒帶甚麼東西,這對短劍,就留給兩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吧。」郭楊兩人謝了接過,抽劍出鞘,只覺冷氣森森,劍刃鋒利之極。   丘處機道:「這對短劍是我無意之中得來的,雖然鋒銳,但劍刃短了,貧道不合使,將來孩子們倒可用來殺敵防身。十年之後,貧道如尚苟活人世,必當再來,傳授孩子們幾手功夫,如何?」郭楊二人大喜,連聲稱謝。丘處機道:「金人竊據北方,對百姓暴虐之極,其勢必不可久。兩位好自為之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開門走出。郭楊二人待要相留,卻見他邁步如飛,在雪地裡早已去得遠了。   郭嘯天嘆道:「高人俠士總是這樣來去飄忽,咱們今日雖有幸會見,想多討教一點,卻是無緣。」楊鐵心笑道:「大哥,道長今日殺得好痛快,也給咱們出了一口悶氣。」拿著短劍,拔出鞘來摩挲劍刃,忽道:「大哥,我有個傻主意,你瞧成不成?」   郭嘯天道:「怎麼?」楊鐵心道:「要是咱們的孩子都是男兒,那麼讓他們結為兄弟,倘若都是女兒,就結為姊妹……」郭嘯天搶著道:「若是一男一女,那就結為夫妻。」兩人雙手一握,哈哈大笑。   包惜弱從內堂出來,笑問:「甚麼事樂成這個樣子?」楊鐵心把剛才的話說了。包惜弱臉上一紅,心中也甚樂意。   楊鐵心道:「咱們先把這對短劍掉換了再說,就算是文定之禮。如是兄弟姊妹,咱們再換回來。要是小夫妻麼……」郭嘯天笑道:「那麼對不起得很,兩柄劍都到了做哥哥的家裡啦!」包惜弱笑道:「說不定都到做兄弟的家裡呢。」當下郭楊二人換過了短劍。其時指腹為婚,事屬尋常,兩個孩子未出娘胎,雙方父母往往已代他們定下了終身大事。   郭嘯天當下拿了短劍,喜孜孜的回家去告知妻子。李萍聽了也是歡喜。   ※※※   楊鐵心把玩短劍,自斟自飲,不覺大醉。包惜弱將丈夫扶上了床,收拾杯盤,見天色已晚,到後院去收雞入籠,待要去關後門,只見雪地裡點點血跡,橫過後門。她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裡還有血跡沒打掃乾淨,要是給官府公差見到,豈不是天大一樁禍事?」忙拿了掃帚,出門掃雪。   那血跡直通到屋後林中,雪地上留著有人爬動的痕跡,包惜弱愈加起疑,跟著血跡走進松林,轉到一座古墳之後,只見地下有黑黝黝的一團物事。   包惜弱走近一看,赫然是具屍首,身穿黑衣,就是剛才來捉拿丘處機的人眾之一,想是他受傷之後,一時未死,爬到了這裡。她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來掩埋,忽然轉念:「別鬼使神差的,偏偏有人這時過來撞見。」鼓起勇氣,過去拉那屍首,想拉入草叢之中藏起,再去叫丈夫。不料她伸手一拉,那屍首忽然扭動,跟著一聲呻吟。   包惜弱這一下嚇得魂飛天外,只道是殭屍作怪,轉身要逃,可是雙腳就如釘在地上一般,再也動彈不得。隔了半晌,那屍首並不再動,她拿掃帚去輕輕碰觸一下,那屍首又呻吟了一下,聲音甚是微弱。她才知此人未死。定睛看時,見他背後肩頭中了一枝狼牙利箭,深入肉裡,箭枝上染滿了血污。天空雪花兀自不斷飄下,那人全身已罩上了薄薄一層白雪,只須過得半夜,便凍也凍死了。   她自幼便心地仁慈,只要見到受了傷的麻雀、田雞、甚至蟲豸螞蟻之類,必定帶回家來妥為餵養,直到傷癒,再放回田野,若是醫治不好,就會整天不樂,這脾氣大了仍舊不改,以致屋子裡養滿了諸般蟲蟻、小禽小獸。她父親是個屢試不第的村學究,按著她性子給她取個名字,叫作惜弱。紅梅村包家老公雞老母雞特多,原來包惜弱飼養雞雛之後,決不肯宰殺一隻,父母要吃,只有到市上另買,是以家裡每隻小雞都是得享天年,壽終正寢。她嫁到楊家以後,楊鐵心對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十分憐愛,事事順著她的性子,楊家的後院裡自然也是小鳥小獸的天下了。後來楊家的小雞小鴨也慢慢變成了大雞大鴨,只是她嫁來未久,家中尚未出現老雞老鴨,但大勢所趨,日後自必如此。   這時她見這人奄奄一息的伏在雪地之中,慈心登生,明知此人並非好人,但眼睜睜的見他痛死凍死,心下無論如何不忍。她微一沉吟,急奔回屋,要叫醒丈夫商量,無奈楊鐵心大醉沉睡,推他只是不動。   包惜弱心想,還是救了那人再說,當下撿出丈夫的止血散金創藥,拿了小刀碎布,在灶上提了半壺熱酒,又奔到墳後。那人仍是伏著不動。包惜弱扶他起來,把半壺熱酒給他慢慢灌入嘴裡。她自幼醫治小鳥小獸慣了的,對醫傷倒也有點兒門道,見這一箭射得極深,一拔出來只怕當時就要噴血斃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終不可治,於是咬緊牙關,用鋒利小刀割開箭旁肌肉,拿住箭桿,奮力向外一提。那人慘叫一聲,暈死了過去,創口鮮血直噴,只射得包惜弱胸前衣襟上全是血點,那枝箭終於拔了出來。
  包惜弱心中突突亂跳,忙拿止血散按在創口,用布條緊緊紮住。過了一陣,那人悠悠醒來,可是疲弱無力,連哼都哼不出聲。   包惜弱嚇得手酸足軟,實在扶不動這個大男人,靈機一動,回家拿了塊門板,把那人拉到板上,然後在雪地上拖動門板,就像一輛雪車般將他拖回家中,將他安置在柴房之中。   她忙了半日,這時心神方定,換下污衣,洗淨手臉,從瓦罐中倒出一碗適才沒喝完的雞湯,一手拿了燭台,再到柴房去瞧那漢子。見那人呼吸細微,並未斷氣。包惜弱心中甚慰,把雞湯餵他。那人喝了半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包惜弱吃了一驚,舉起燭台一瞧,燭光下只見這人眉清目秀,鼻樑高聳,竟是個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她臉上一熱,左手微顫,晃動了燭台,幾滴燭油滴在那人臉上。   那人睜開眼來,驀見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不禁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聲道:「好些了嗎?把這碗湯喝了吧。」那人伸手要接,但手上無力,險些把湯全倒在身上。包惜弱搶住湯碗,這時救人要緊,只得餵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了。   那人喝了雞湯後,眼中漸漸現出光采,凝望著她,顯是不勝感激。包惜弱倒給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幾捆稻草給他蓋上,持燭回房。   這一晚再也睡不安穩,連做了幾個噩夢,忽見丈夫一槍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見那人提刀殺了丈夫,卻來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淵,無處可以逃避,幾次都從夢中驚醒,嚇得身上都是冷汗。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見他拿著鐵槍,正用磨刀石磨礪槍頭,包惜弱想起夜來夢境,嚇了一跳,忙走去柴房,推開門來,一驚更甚,原來裡面只賸亂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奔到後院,只見後門虛掩,雪地裡赫然是一行有人連滾帶爬��西而去的痕跡。她望著那痕跡,不覺怔怔的出了神。過了良久,一陣寒風撲面吹來,忽覺腰酸骨軟,十分睏倦。回到前堂,楊鐵心已燒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燒的粥還不錯吧?」包惜弱知道丈夫因自己懷了身孕,是以特別體惜,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來。她想若把昨晚之事告知丈夫,他嫉惡如仇,定會趕去將那人刺死,豈不是救人沒救徹?當下絕口不提。   ※※※   忽忽臘盡春回,轉眼間過了數月,包惜弱腰圍漸粗,愈來愈感慵困,於那晚救人之事也漸漸淡忘了。   這日楊氏夫婦吃過晚飯,包惜弱在燈下給丈夫縫套新衫褲。楊鐵心打好了兩雙草鞋,把草鞋掛到牆上,記起日間耕田壞了犁頭,對包惜弱道:「犁頭損啦,明兒叫東村的張木兒加一斤半鐵,打一打。」包惜弱道:「好!」楊鐵心瞧著妻子,說道:「我衣衫夠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兒多歇歇,別再給我做衣裳。」包惜弱轉過頭來一笑,卻不停針。楊鐵心走過去,輕輕拿起她針線。包惜弱這才伸了個懶腰,熄燈上床。   睡到午夜,包惜弱矇矓間忽聽丈夫陡然坐起身來,一驚而醒,只聽得遠處隱隱有馬蹄之聲,聽聲音是從西面東來,過得一陣,東邊也傳來了馬蹄聲,接著北面南面都有了蹄聲。包惜弱坐起身來,道:「怎麼四面都有了馬?」楊鐵心匆匆下床穿衣,片刻之間,四面蹄聲越來越近,村中犬兒都吠叫起來。楊鐵心道:「咱們給圍住啦!」包惜弱驚道:「幹甚麼呀?」楊鐵心道:「不知道。」把丘處機所贈短劍遞給妻子,道:「你拿著防身!」從牆上摘下一桿鐵槍,握在手裡。   這時東南西北人聲馬嘶,已亂成一片,楊鐵心推開窗子外望,只見大隊兵馬已把村子團團圍住,眾兵丁手裡高舉火把,七八名武將騎在馬上往來奔馳。   只聽得眾兵丁齊聲叫喊:「捉拿反賊,莫讓反賊逃了!」楊鐵心尋思:「是來捉拿曲三麼?這幾日卻不見他在村裡,幸好他不在,否則的話,他武功再強,也敵不過這許多兵馬。」忽聽一名武將高聲叫道:「郭嘯天、楊鐵心兩名反賊,快快出來受縛納命。」   楊鐵心大吃一驚,包惜弱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楊鐵心低聲道:「官家不知為了何事,竟來誣害良民。跟官府是辯不清楚的,咱們只好逃命。你別慌,憑我這桿槍,定能保你衝出重圍。」他一身武藝,又是在江湖上闖蕩過的,這時臨危不亂,掛上箭袋,握住妻子右手。   包惜弱道:「我來收拾東西。」楊鐵心道:「還收拾甚麼?統通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淚來,顫聲道:「我們這家呢?」楊鐵心道:「咱們只要留得性命,我和你自可在別地重整家園。」包惜弱道:「這些小雞小貓呢?」楊鐵心嘆道:「傻孩子,還顧得到牠們麼?」頓了一頓,安慰她道:「官兵又怎會跟你的小雞小貓兒為難。」   一言方畢,窗外火光閃耀,眾兵已點燃了兩間草房,又有兩名兵丁高舉火把來燒楊家屋簷,��中大叫:「郭嘯天、楊鐵心兩個反賊再不出來,便把牛家村燒成了白地。」   楊鐵心怒氣填膺,開門走出,大聲喝道:「我就是楊鐵心!你們幹甚麼?」兩名兵丁嚇了一跳,丟下火把轉身退開。   火光中一名武官拍馬走近,叫道:「好,你是楊鐵心,跟我見官去。拿下了!」四五名兵丁一擁而上。楊鐵心倒轉槍來,一招「白虹經天」,把三名兵丁掃倒在地,又是一招「春雷震怒」,槍柄挑起一兵,摜入了人堆,喝道:「要拿人,先得說說我又犯了甚麼罪。」   那武官罵道:「大膽反賊,竟敢拒捕!」他口中叫罵,但也畏懼對方武勇,不敢逼近。他身後另一名武官叫道:「好好跟老爺過堂去,免得加重罪名。有公文在此。」楊鐵心道:「拿來我看!」那武官道:「還有一名郭犯呢?」   郭嘯天從窗口探出半身,彎弓搭箭,喝道:「郭嘯天在這裡。」箭頭對準了他。   那武官心頭髮毛,只覺背脊上一陣陣的涼氣,叫道:「你把箭放下,我讀公文給你們聽。」郭嘯天厲聲道:「快讀!」把弓扯得更滿了。那武官無奈,拿起公文大聲讀道:「臨安府牛家村村民郭嘯天、楊鐵心二犯,勾結巨寇,圖謀不軌,著即拿問,嚴審法辦。」郭嘯天道:「甚麼衙門的公文?」那武官道:「是韓相爺的手諭。」   郭楊二人都是一驚,均想:「甚麼事這樣厲害,竟要韓侂冑親下手諭?難道丘道長殺死官差的事發了?」郭嘯天道:「誰是首告?有甚麼憑據?」那武官道:「我們只管拿人,你們到府堂上自己分辯去。」楊鐵心叫道:「韓丞相專害無辜好人,誰不知道?我們可不上這個當。」領隊的武官叫道:「抗命拒捕,罪加一等。」   楊鐵心轉頭對妻子道:「你快多穿件衣服,我奪他的馬給你。待我先射倒將官,兵卒自然亂了。」弦聲響處,箭發流星,正中那武官右肩。那武官啊喲一聲,撞下馬來,眾兵丁齊聲發喊,另一名武官叫道:「拿反賊啊!」眾兵丁紛紛衝來。郭楊二人箭如連珠,轉瞬間射倒六七名兵丁,但官兵勢眾,在武官督率下衝到兩家門前。   楊鐵心大喝一聲,疾衝出門,鐵槍起處,官兵驚呼倒退。他縱到一個騎白馬的武官身旁,挺槍刺去,那武官舉槍擋架。豈知楊家槍法變化靈動,他槍桿下沉,那武官腿上早著。楊鐵心舉槍挑起,那武官一個觔鬥倒翻下馬。   楊鐵心槍桿在地下一撐,飛身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那馬一聲長嘶,於火光中向屋門奔去。楊鐵心挺槍刺倒門邊一名兵丁,俯身伸臂,把包惜弱抱上馬背,高聲叫道:「大哥,跟著我來!」郭嘯天舞動雙戟,保護著妻子李萍,從人叢中衝殺出來。官兵見二人勢兇,攔阻不住,紛紛放箭。   楊鐵心縱馬奔到李萍身旁,叫道:「大嫂,快上馬!」說著一躍下馬。李萍急道:「使不得。」楊鐵心那裡理她,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放上馬背。義兄弟兩人跟在馬後,且戰且走,落荒而逃。   走不多時,突然前面喊聲大作,又是一彪軍馬衝殺過來。郭楊二人暗暗叫苦,待要覓路奔逃,前面羽箭颼颼射來。包惜弱叫了一聲:「啊喲!」坐騎中箭跪地,把馬背上兩個女子都拋下馬來。楊鐵心道:「大哥,你護著她們,我再去搶馬!」說著提槍往人叢中衝殺過去。十餘名官兵排成一列,手挺長矛對準了楊鐵心,齊聲吶喊。   郭嘯天眼見官兵勢大,心想:「憑我兄弟二人,逃命不難,但前後有敵,妻子是無論如何救不出了。我們又沒犯法,與其白白在這裡送命,不如上臨安府分辯去。上次丘處機道長殺了官兵和金兵,可沒放走了一個,死無對證,諒官府也不能定我們的罪。再說,那些官差、金兵又不是我們兄弟殺的。」當下縱聲叫道:「兄弟,別殺了,咱們就跟他們去!」楊鐵心一呆,拖槍回來。   帶隊的軍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圍住,叫道:「拋下兵器弓箭,饒你們不死。」   楊鐵心道:「大哥,別中了他們的奸計。」郭嘯天搖搖頭,把雙戟往地下一拋。楊鐵心見愛妻嚇得花容失色,心下不忍,嘆了一口氣,也把鐵槍和弓箭擲在地下。郭楊二人的兵器剛一離手,十餘枝長矛的矛頭立刻刺到了四人的身旁。八名士兵走將過來,兩個服侍一個,將四人反手縛住。   楊鐵心嘿嘿冷笑,昂頭不理。帶隊的軍官舉起馬鞭,刷的一鞭,擊在楊鐵心臉上,罵道:「大膽反賊,當真不怕死嗎?」這一鞭只打得他自額至頸,長長一條血痕。楊鐵心怒道:「好,你叫甚麼名字?」那軍官怒氣更熾,鞭子如雨而下,叫道:「老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德。記住了麼?你到閻王老子那裡去告狀吧。」楊鐵心毫不退避,圓睜雙眼,凝視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爺額頭有刀疤,臉上有青記,都記住了!」說著又是一鞭。   包惜弱見丈夫如此受苦,哭叫:「他是好人,又沒做壞事。你……你幹麼要這樣打人呀?你……你怎麼不講道理?」   楊鐵心一口唾沫,呸的一聲,正吐在段天德臉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斃了你這反賊!」舉刀摟頭砍將下來。楊鐵心向旁閃過,身旁兩名士兵長矛前挺,抵住他的兩脅。段天德又是一刀,楊鐵心無處可避,只得向後急縮。那段天德倒也有幾分武功,一刀不中,隨即向前一送,他使的是柄鋸齒刀,這一下便在楊鐵心左肩上鋸了一道口子,接著第二刀又劈將下來。   郭嘯天見義弟性命危殆,忽地縱起,飛腳往段天德面門踢去。段天德吃了一驚,收刀招架。郭嘯天雖然雙手被縛,腿上功夫仍是了得,身子未落,左足收轉,右足飛出,正踢在段天德腰裡。   段天德劇痛之下,怒不可遏,叫道:「亂槍戳死了!上頭吩咐了的,反賊若是拒捕,格殺勿論。」眾兵舉矛齊刺。郭嘯天接連踢倒兩兵,終是雙手被縛,轉動不靈,身子閃讓長矛,段天德自後趕上,手起刀落,把他一隻右膀斜斜砍了下來。   楊鐵心正自力掙雙手,急切無法脫縛,突見義兄受傷倒地,心中急痛之下,不知從那裡忽然生出來一股巨力,大喝一聲,繩索繃斷,揮拳打倒一名兵士,搶過一柄長矛,展開了楊家槍法,這時候一夫拚命,萬夫莫當。長矛起處,登時搠翻兩名官兵。段天德見勢頭不好,先自退開。楊鐵心初時尚有顧忌,不敢殺死官兵,這時一切都豁出去了,東挑西打,頃刻間又戳死數兵。眾官兵見他兇猛,心下都怯了,發一聲喊,四下逃散。   楊鐵心也不追趕,扶起義兄,只見他斷臂處血流如泉湧,全身已成了一個血人,不禁垂下淚來。郭嘯天咬緊牙關,叫道:「兄弟,別管我……快,快走!」楊鐵心道:「我去搶馬,拚死救你出去。」郭嘯天道:「不……不……」暈了過去。   楊鐵心脫下衣服,要給他裹傷,但段天德這一刀將他連肩帶胸的砍下,創口占了半個身子,竟是無法包紮。郭嘯天悠悠醒來,叫道:「兄弟,你去救你弟婦與你嫂子,我……我是……不成了……」說著氣絕而死。   楊鐵心和他情逾骨肉,見他慘死,滿腔悲憤,腦海中一閃,便想到了兩人結義時的那句誓言:「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抬頭四望,自己妻子和郭大嫂在混亂中都已不知去向。他大聲叫道:「大哥,我去給你報仇!」挺矛向官兵隊裡衝去。   官兵這時又已列成隊伍,段天德傳下號令,箭如飛蝗般射來。楊鐵心渾不在意,撥箭疾衝。一名武官手揮大刀,當頭猛砍,楊鐵心身子一矮,突然鑽到馬腹之下。那武官一刀砍空,正待回馬,後心已被一矛刺進。楊鐵心擲開屍首,跳上馬背,舞動長矛。眾官兵那敢接戰,四下奔逃。   他趕了一陣,只見一名武官抱著一個女子,騎在馬上疾馳。楊鐵心飛身下馬,橫矛桿打倒一名兵士,在他手中搶過弓箭,火光中看準那武官坐騎,颼的一箭射去,正中馬臀,馬腿前跪,馬上兩人滾了下來。楊鐵心再是一箭,射死了武官,搶將過去,只見那女子在地下掙紮著坐起身來,正是自己妻子。
  包惜弱乍見丈夫,又驚又喜,撲到了他懷裡。楊鐵心問道:「大嫂呢?」包惜弱道:「在前面,給……給官兵捉去啦!」楊鐵心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救她。」包惜弱驚道:「後面又有官兵追來啦!」   楊鐵心回過頭來,果見一隊官兵手舉火把趕來。楊鐵心咬牙道:「大哥已死,我無論如何要救大嫂出來,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憐見,你我將來還有相見之日。」包惜弱緊緊摟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們永遠不能分離,你說過的,咱們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塊!是麼?你說過的。」   楊鐵心心中一酸,抱住妻子親了親,硬起心腸拉脫她雙手,挺矛往前急追,奔出數十步回頭一望,只見妻子哭倒在塵埃之中,後面官兵已趕到她身旁。   楊鐵心伸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汗水、血水,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救出李氏,為義兄保全後代,趕了一陣,又奪到了一匹馬,抓住一名官兵喝問,得知李氏正在前面。   他縱馬疾馳,忽聽得道旁樹林一個女人聲音大叫大嚷,急忙兜轉馬頭,衝入林中,只見李氏雙手已自脫縛,正和兩名兵士廝打。她是農家女子,身子壯健,雖然不會武藝,但這時拚命蠻打,自有一股剛勇,那兩名兵士又笑又罵,一時卻也奈何她不得。楊鐵心更不打話,衝上去一矛一個,戳死了兩兵,把李氏扶上坐騎,兩人同乘,回馬再去找尋妻子。   奔到與包氏分手的地方,卻已無人。此時天色微明,他下馬察看,只見地下馬蹄雜沓,尚有人身拖曳的痕跡,想是妻子又給官兵擄去了。   楊鐵心急躍上馬,雙足在馬腹上亂踢,那馬受痛,騰身飛馳。趕得正急間,忽然道旁號角聲響,衝出十餘名黑衣武士。當先一人舉起狼牙棒往他頭頂猛砸下來。楊鐵心舉矛格開,還了一矛。那人回棒橫掃,棒法奇特,似非中原武術所使家數。   楊鐵心以前與郭嘯天談論武藝,知道當年梁山泊好漢中有一位霹靂火秦明,狼牙棒法天下無雙,但除他之外,武林豪傑使這兵刃的向來極少,因狼牙棒份量沉重,若非有極大膂力不易運用自如。只有金兵將官卻甚喜用,以金人生長遼東苦寒之地,身強力大,兵器沉重,則陣上多佔便宜。當年金兵入寇,以狼牙棒砸擊大宋軍民。眾百姓氣憤之餘,忽然說起笑話來。某甲道:「金兵有甚麼可怕,他們有一物,咱們自有一物抵擋。」某乙道:「金兵有金兀朮。」甲道:「咱們有韓少保。」乙道:「金兵有枴子馬。」甲道:「咱們有麻札刀。」乙道:「金兵有狼牙棒。」甲道:「咱們有天靈蓋。」那天靈蓋是頭頂的腦門,金兵狼牙棒打來,大宋百姓只好用天靈蓋去抵擋,笑謔之中實含無限悲憤。   這時楊鐵心和那使狼牙棒的鬥了數合,想起以前和郭嘯天的談論,越來越是疑心,瞧這人棒法招術,明明是金兵將官,怎地忽然在此現身?又鬥數合,槍招加快,挺矛把那人刺於馬下。餘眾大驚,發喊逃散。   楊鐵心轉頭去看騎在身後的李氏,要瞧她在戰鬥之中有無受傷,突然間樹叢中射出一枝冷箭,楊鐵心不及閃避,這一箭直透後心。李氏大驚,叫道:「叔叔,箭!箭!」楊鐵心心中一涼:「不料我今日死在這裡!但我死前先得把賊兵殺散,好讓大嫂逃生。」當下搖矛狂呼,往人多處直衝過去,但背上箭傷創痛,眼前一團漆黑,昏暈在馬背之上。   ※※※   當時包惜弱被丈夫推開,心中痛如刀割,轉眼間官兵追了上來,待要閃躲,早被幾名士兵擁上一匹坐騎。一個武官舉起火把,向她臉上仔細打量了一會,點點頭,說道:「瞧不出那兩個蠻子倒有點本事,傷了咱們不少兄弟。」另一名武官笑道:「現下總算大功告成,這趟辛苦,每人總有十幾兩銀子賞賜罷。」那武官道:「哼,只盼上頭少剋扣些。」轉頭對號手道:「收隊罷!」那號兵舉起號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包惜弱吞聲飲泣,心中只是掛念丈夫,不知他性命如何。這時天色已明,路上漸有行人,百姓見到官兵隊伍,都遠遠躲了開去。包惜弱起初擔心官兵無禮,那知眾武官居然言語舉止之間頗為客氣,這才稍稍放心。   行不數里,忽然前面喊聲大振,十餘名黑衣人手執兵刃,從道旁衝殺出來,當先一人喝道:「無恥官兵,殘害良民,統通下馬納命。」帶隊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膽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亂?快滾開些!」一眾黑衣人更不打話,衝入官兵隊裡,雙方混戰起來。官兵雖然人多,但黑衣人個個武藝精熟,一時之間殺得不分勝負。   包惜弱暗暗歡喜,心想:「莫不是鐵哥的朋友們得到訊息,前來相救?」混戰中一箭飛來,正中包惜弱坐騎的後臀,那馬負痛,縱蹄向北疾馳。   包惜弱大驚,雙臂摟住馬頸,只怕掉下馬來。只聽後面蹄聲急促,一騎馬追來。轉眼間一匹黑馬從身旁掠過,馬上乘客手持長索,在空中轉了幾圈,呼的一聲,長索飛出,索上繩圈套住了包惜弱的坐騎,兩騎馬並肩而馳。那人漸漸收短繩索,兩騎馬奔跑也緩慢了下來,再跑數十步,那人呼哨一聲,他所乘黑馬收腳站住。包惜弱的坐騎被黑馬一帶,無法向前,一聲長嘶,前足提起,人立起來。   包惜弱勞頓了大半夜,又是驚恐,又是傷心,這時再也拉不住韁,雙手一鬆,跌下馬來,暈了過去。   昏睡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到悠悠醒轉,只覺似是睡在柔軟的床上,又覺身上似蓋了棉被,很是溫暖,她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帳的帳頂,原來果是睡在床上。她側頭望時,見床前桌上點著油燈,似有個黑衣男子坐在床沿。   那人聽得她翻身,忙站起身來,輕輕揭開了帳子,低聲問道:「睡醒了嗎?」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復,只覺這人依稀似曾相識。那人伸手在她額頭一摸,輕聲道:「燒得好燙手,醫生快來啦。」包惜弱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過了一會,似覺有醫生給她把脈診視,又有人餵她喝藥。她只是昏睡,夢中突然驚醒大叫:「鐵哥,鐵哥!」隨覺有人輕拍她肩膀,低語撫慰。   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忍不住出聲呻吟。一個人走近前來,揭開帳子。這時面面相對,包惜弱看得分明,���覺吃了一驚,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幾個月前她在雪地裡所救的那個垂死少年。   包惜弱道:「這是甚麼地方,我當家的呢?」那少年搖搖手,示意不可作聲,低聲道:「外邊官兵追捕很緊,咱們現下是借住在一家鄉農家裡。小人斗膽,謊稱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別露了形跡。」包惜弱臉一紅,點了點頭,又問:「我當家的呢?」那人道:「娘子身子虛弱,待大好之後,小人再慢慢告知。」   包惜弱大驚,聽他語氣,似乎丈夫已遭不測,雙手緊緊抓住被角,顫聲道:「他……他……怎麼了?」那人只是不說,道:「娘子這時心急也是無益,身子要緊。」包惜弱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滿臉無可奈何之狀,點了點頭,道:「楊爺不幸,給賊官兵害死了。」說著只是搖頭嘆息。包惜弱傷痛攻心,暈了過去,良久醒轉,放聲大哭。   那人細聲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麼去世的?」那人道:「楊爺可是二十來歲年紀,身長膀闊,手使一柄長矛的麼?」包惜弱道:「正是。」那人道:「我今日一早見到他和官兵相鬥,殺了好幾個人,可惜……唉,可惜一名武官偷偷繞到他身後,一槍刺進了他背脊。」   包惜弱夫妻情重,又暈了過去,這一日水米不進,決意要絕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強,整日只是斯斯文文的和她說話解悶。包惜弱到後來有些過意不去了,問道:「相公高姓大名?怎會知道我有難而來打救?」那人道:「小人姓顏,名烈,昨天和幾個朋友經過這裡,正遇到官兵逞兇害人。小人路見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爺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緣巧合了。」   包惜弱聽到「天緣巧合」四字,臉上一紅,轉身向裡,不再理他,心下琢磨,忽然起了疑竇,轉身問道:「你和官兵本來是一路的?」顏烈道:「怎……怎麼?」包惜弱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來捉拿那位道長、這才受傷的嗎?」顏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從北邊來,要去臨安府,路過貴村,那知道無端端一箭射來,中了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們要捉甚麼道士呀?道士捉鬼,官兵卻捉道士,真是一塌胡塗。」說著笑了起來。   包惜弱道:「啊,原來你是路過,不是他們一夥。我還道你也是來捉那道長的,那天還真不想救你呢。」當下便述說官兵怎樣前來捉拿丘處機,他又怎樣殺散官兵。   包惜弱說了一會,卻見他怔怔的瞧著自己,臉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屬,當即住口。顏烈一驚,陪笑道:「對不住。我在想咱們怎樣逃出去,可別再讓官兵捉到。」   包惜弱哭道:「我……我丈夫既已過世,我還活著幹甚麼?你一個人走吧。」顏烈正色道:「娘子,官人為賊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設法為他報仇,卻只是一意尋死。官人生前是英雄豪傑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罷?」   包惜弱道:「我一個弱女子,又怎有報仇的能耐?」顏烈義憤於色,昂然道:「娘子要報殺夫之仇,這件事著落在小人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誰?」包惜弱想了一下,說道:「統率官兵的將官名叫段天德,他額頭有個刀疤,臉上有塊青記。」顏烈道:「既有姓名,又有記認,他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非報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來一碗稀粥,碗裡有個剝開了的鹹蛋,說道:「你不愛惜身子,怎麼報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過碗來慢慢吃了。   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對鏡梳好了頭髻,找到一塊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鬢邊,替丈夫帶孝,但見鏡中紅顏如花,夫妻倆卻已人鬼殊途,悲從中來,又伏桌痛哭起來。   顏烈從外面進來,待她哭聲稍停,柔聲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們走吧。」包惜弱隨他出屋。顏烈摸出一錠銀子給了屋主,把兩匹馬牽了過來。包惜弱所乘的馬本來中了一箭,這時顏烈已把箭創裹好。   包惜弱道:「到那裡去呀?」顏烈使個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問,扶她上馬,兩人並轡向北。走出十餘裡,包惜弱又問:「你帶我到那裡去?」顏烈道:「咱們先找個隱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風頭。待官家追拿得鬆了,小人再去找尋官人的屍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後找到段天德那個奸賊,殺了替官人報仇。」   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況大難之餘,孤苦無依,聽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顏相公,我……我怎生報答你才好?」顏烈凜然道:「我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這一生供娘子驅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那也是應該的。」包惜弱道:「只盼儘快殺了那大壞人段天德,給鐵哥報了大仇,我這就從他於地下。」想到這裡,又垂下淚來。   兩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長安鎮上投店歇宿。顏烈自稱夫婦二人,要了一間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飯時一聲不作,暗自撫摸丘處機所贈的那柄短劍,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無禮,我就一劍自殺。」   顏烈命店伴拿了兩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閂上了房門,把稻草鋪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蓋了一張氈毯,對包惜弱道:「娘子請安睡吧!」說著閉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亂跳,想起故世的丈夫,真是柔腸寸斷,呆呆的坐了大半個時辰,長長嘆了口氣,也不熄滅燭火,手中緊握短劍,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時,顏烈已收拾好馬具,命店伴安排了早點。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誠君子,防範之心登時消了大半。待用早點時,見是一碟雞炒乾絲,一碟火腿,一碟臘腸,一碟燻魚,另有一小鍋清香撲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於小康之家,自歸楊門,以務農為生,平日吃早飯只是幾根鹹菜,半個鹹蛋,除了過年過節、喜慶宴會之外,那裡吃過這樣考究的飲食?食用之時,心裡頗不自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來一個包裹。這時顏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問道:「這是甚麼?」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買來的,是娘子的替換衣服,相公說,請娘子換了上道。」說罷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開包裹一看,不覺呆了,只見是一套全身縞素的衣裙,白鞋白襪固然一應俱全,連內衣、小襖以及羅帕、汗巾等等也都齊備,心道:「難為他一個少年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換上內衣之時,想到是顏烈親手所買,不由得滿臉紅暈。她半夜倉卒離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的糾纏奔波,更是滿身破損塵污,待得裡外一新,精神也不覺為之一振。待得顏烈回房,見他身上也已換得光鮮煥然。   兩人縱馬上道,有時一前一後,有時並轡而行。這時正是江南春意濃極的時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氣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綠。
  顏烈為了要她寬懷減愁,不時跟她東談西扯。包惜弱的父親是個小鎮上的不第學究,丈夫和義兄郭嘯天都是粗豪漢子,她一生之中,實是從未遇到過如此吐屬俊雅、才識博洽的男子,但覺他一言一語無不含意雋妙,心中暗暗稱奇。只是眼見一路北去,離臨安越來越遠,他卻絕口不提如何為己報仇,更不提安葬丈夫,忍不住道:「顏相公,我夫君的屍身,不知落在那裡?」   顏烈道:「非是小人不肯去尋訪尊夫屍首,為他安葬,實因前日救娘子時殺了官兵,眼下正是風急火旺的當口,我只要在臨安左近一現身,非遭官兵的毒手不可。眼下官府到處追拿娘子,說道尊夫殺官造反,罪大惡極,拿到他的家屬,男的斬首,女的充作官妓。小人死不足惜,但若娘子無人保護,給官兵逮了去,遭遇必定極慘。小人身在黃泉之下,也要傷心含恨了。」包惜弱聽他說得誠懇,點了點頭。顏烈道:「我仔細想過,眼下最要緊的,是為尊夫收屍安葬。咱們到了嘉興,我便取出銀子,託人到臨安去妥為辦理。倘若娘子定要我親自去辦這才放心,那麼在嘉興安頓好娘子之後,小人冒險前往便了。」包惜弱心想要他幹冒大險,於理不合,說道:「相公如能找到妥當可靠的人去辦,那也是一樣的。」又道:「我丈夫有個姓郭的義兄,同時遭難,敢煩相公一併為他安葬,我……我……」說著垂下淚來。   顏烈道:「此事容易,娘子放心便是。倒是報仇之事,段天德那賊子是朝廷武將,要殺他著實不易,此刻他又防備得緊,只有慢慢的等候機會。」包惜弱只想殺了仇人之後,便自殺殉夫。顏烈這番話雖然句句都是實情,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心下一急,哭出聲來,抽抽噎噎的道:「我也不想要報甚麼仇了。我當家的如此英雄,尚且被害,我……我一個弱女子,又……又有甚麼能耐?我一死殉夫便是。」   顏烈沉吟半晌,似也十分為難,終於說道:「娘子,你信得過我嗎?」包惜弱點了點頭。顏烈道:「眼下咱們只有去北方,方能躲避官兵的追捕。大宋官兵不能追到北邊去捉人。咱們只要過得長江,就沒多大危險了。待事情冷下來之後,咱們再南下報仇雪恨。娘子放心寬懷,官人的血海沉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擔。」   包惜弱大為躊躇:自己家破人亡,舉目無親,如不跟隨他去,孤身一個弱女子又到那裡去安身立命?那晚親眼見到官兵殺人放火的兇狠模樣,若是落入了他們手中,被充作官妓,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但此人非親非故,自己是個守節寡婦,如何可隨一個青年男子同行?此刻若是舉刃自刎,此人必定阻攔。只覺去路茫茫,來日大難,思前想後,真是柔腸百轉。她連日悲傷哭泣,這時卻連眼淚也幾乎流乾了。   顏烈道:「娘子如覺小人的籌劃不妥,但請吩咐,小人無有不遵。」包惜弱見他十分遷就,心中反覺過意不去,除非此時自己立時死了,一了百了,否則實在也無他法,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低頭道:「你瞧著辦吧。」   顏烈大喜,說道:「娘子的活命大德,小人終身不敢忘記,娘子……」包惜弱道:「這事以後別再提啦。」顏烈道:「是,是。」   當晚兩人在硤石鎮一家客店中宿歇,仍是同處一室。自從包惜弱答允同去北方之後,顏烈的言談舉止,已不如先前拘謹,時時流露出喜不自勝之情。包惜弱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只是見他並無絲毫越禮,心想他不過是感恩圖報,料來不致有何異心。   次日中午,兩人到了嘉興。那是浙西大城,絲米集散之地,自來就十分繁盛,宋室南渡之後,嘉興地近京師,市況就更熱鬧。   顏烈道:「咱們找一家客店歇歇吧。」包惜弱一直在害怕官兵追來,道:「天色尚早,還可趕道呢。」顏烈道:「這裡的店舖不錯,娘子衣服舊了,得買幾套來替換。」包惜弱一呆,道:「這不是昨天才買的嗎?怎麼就舊了?」顏烈道:「道上塵多,衣服穿一兩天就不光鮮啦。再說,像娘子這般容色,豈可不穿世上頂頂上等的衣衫?」   包惜弱聽他誇獎自己容貌,內心竊喜,低頭道:「我是在熱喪之中……」顏烈忙道:「小人理會得。」包惜弱就不言語了。她容貌秀麗,但丈夫楊鐵心從來沒這般當面讚過,低下頭偷眼向顏烈瞧去,見他並無輕薄神色,一時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   顏烈問了途人,逕去當地最大的「秀水客棧」投店。漱洗罷,顏烈與包惜弱一起吃了些點心,兩人相對坐在房中。包惜弱想要他另要一間客房,卻又不知如何啟齒才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事重重。過了一會,顏烈道:「娘子請自寬便,小人出去買了物品就回。」包惜弱點了點頭,道:「相公可別太多花費了。」顏烈微笑道:「就可惜娘子在服喪,不能戴用珠寶,要多花錢也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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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dheaven3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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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同位體─ III
*年齡指定
 「你說有話要說,現在可以說了。」   山姥切前腳才踏進房間,房門就立刻關了起來。大俱利伽羅站在原地,雙臂環在胸口,直直地盯著山姥切國廣。   「⋯⋯我剛才說了,把刀還給我。」   「還你?我還以為早就不是你的了。」   是誰把刀放進鍊結室,又是誰偷偷摸摸闖進別人房裡,最後還硬是把刀留了下來,彼此都心知肚明。   「⋯⋯⋯⋯之前也說過了,對於發生過的事,我很抱歉。但我需要它才能上陣。」       「隊長大人要歸隊��啊,還真是了不起啊⋯!」   從齒縫迸出的冷言冷語,混合著窗外不住落下的雨,凍結了整個空氣。   即使無法入睡、身體衰弱,也沒有堅決把刀奪回的你,真正需要的,是刀、還是戰場?   既然如此,那麼⋯⋯   大俱利伽羅大步走進房間深處,從刀架上一把揣起有著深紫刀鞘、暗金刀鍔的打刀,猛地伸手,將刀推到山姥切面前。
  「你這是⋯⋯!」   「需要刀���能上陣不是嗎?那麼隨便什麼刀都好吧!」   「像你這樣的名刀怎麼能⋯⋯!」   不等山姥切說完,大俱利伽羅一鬆手,刀便開始向下墜落。山姥切慌忙伸手去接,霎時,大俱利伽羅按住他的肩口,將他推向牆邊。   一聲悶響,山姥切感到背部一陣疼痛襲來。   「是啊。那像你這樣的仿品,有什麼下場都無所謂吧⋯⋯!」
  那麼現在,就成全你那時的願望。
  無視於山姥切驚愕的眼神,大俱利伽羅覆上他的身體,啃噬他的雙唇。   「唔⋯嗯⋯⋯!」山姥切國廣強烈地抵抗著,用全身的力氣試圖推開大俱利伽羅。只是後頭部被固定住,抗議的言語也只化作無意義的呻吟。掙扎著張合的嘴唇,反讓大俱利伽羅的舌有機可乘,侵入他的口腔。   「⋯嘖⋯!」忽然感到一陣劇痛,大俱利伽羅停下動作。鮮血從他的口角滲出,他瞪視山姥切,用指尖抹了抹舌頭上的的傷口。   山姥切一陣慌亂,神情中流露出罪惡感。
  「我、不、」   「⋯⋯半調子的傢伙。要咬就咬斷啊。」   不顧傷口,大俱利伽羅再次強硬地把舌頭放進山姥切的口中。
  血腥味。鐵鏽的氣味。戰場令人懷念的味道。   山姥切忽然覺得一陣暈眩。   他不嗜血。只是這甜腥味在此時,就像是甘美的鄉愁。刀身沐浴在鮮血之中的畫面像是電流,竄過他的腦神經,流過脊髓,麻痺了全身。
  他停止了掙扎。燥熱的舌尖貪婪地需索著汩汩湧出的血液,混合著彼此的唾液,舔舐、吸吮、啜飲。   大俱利伽羅睜開了眼。   至近的距離之下,他什麼也看不清,只感覺到對方逐漸升高的體溫、急促的呼吸、和舌尖近似執拗的撫弄。   啊啊,這樣簡直就是——簡直就像自己正被啃食一樣。   明明該成為食糧的,應該是你啊。
  放任對方的舌在自己口中翻攪,大俱利伽羅的左手滑向對方的領口。黑色的龍宛若不祥的蛇一般,攀上軀幹,纏繞在白色的頸項之上。不安分地摸索、焦急地嘗試,不熟練的手終究解開、驅趕了領口盤踞著的、另一條水藍色的蛇。   從下而上一顆、一顆地解開鈕釦,外界的空氣鑽進縫隙,若有似無地撫觸著山姥切白皙的肌膚。   鬆開交纏的舌,大俱利伽羅用指尖拉住固定著那襲白布的、唯一的結。   「⋯⋯可以吧。」   山姥切只是緊閉雙眼,握緊拳頭,沒有回答。   唰唰,白布彷彿傾瀉的瀑布,從頭頂滑落,露出一頭金髮。山姥切一瞬間抿緊了嘴唇,渾身震顫。
  啊,原來如此。   在戰場上時永遠站在第一線,用銳不可擋的斬擊殺出血路的、那令人眩目的身影,將其赤裸裸地剝開時,竟會是如此背德而煽情。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也許再也回不了頭。   那麼,就這樣墮落到深淵的盡頭吧。
  大俱利伽羅用舌尖從腹部向上舔舐,經過鎖骨,到達頸邊。所經之處的皮膚像觸電般微微顫抖著。汗水刺激著味蕾,他張起牙,使勁咬下。   「痛⋯⋯!」   泛白的頸項浮起鮮紅的血痕,疼痛使淚水奪眶而出,山姥切不禁喊出聲。一驚之下,他握著刀的手鬆了開來。   大俱利伽羅及時握住墜落的刀,擺回山姥切的懷中。   「⋯要抓牢啊。」   淡然的語氣,訴說的不是叮囑,是命令。
  半強迫性地要求之下,山姥切用手臂環抱住紫色刀鞘的龍之刀。沒有立場觸碰大俱利伽羅的身體,那柄刀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柱。   而將刀環抱得愈緊,那柄和自己毫無聯繫的刀,便愈發像是個冰冷的空洞。不斷掏空他身體的深處,提醒他自身與本體分離的事實。   明知道就在不遠之處,卻又無法觸及。山姥切國廣的腦中一片混濁,幾乎無法正常思考,只是本能地需索著自己的半身。而那股不屬於人類的欲求投射在人類的肉體之上,便只能無限趨近於肉慾,渴望著空洞被填補、希冀著合而為一。   濕潤的舌滑過山姥切的耳廓,脖頸的皮膚被反覆吸吮著,溫熱的氣息侵入他的毛孔。他感到下半身鼓脹起來,衣物和器官的摩擦令他難耐。他無力地想伸手碰觸,手腕卻無情地被抓住。   山姥切絕望地抬起頭,對上的,卻是如同燃燒著一般的灼熱視線。他驚覺緊抓住手腕的那隻手的溫度,就和那雙眼瞳一般滾燙。失去掙扎的力氣,他任憑自己的手被牽動,掌心覆上另一個熾熱的隆起。
  彼此都以男性之姿顯現的事實,無可逃避地橫亙在兩人之間。   像是被窗外的響雷轟頂一般,山姥切倏然清醒過來。   大俱利伽羅焦躁的手撥開礙事的襯衫下襬,正笨拙地試圖解開自己的皮帶。汗水從他的顎尖滑落,將山姥切的褲頭浸染成鐵灰色。
  不能再前進下去了。   山姥切擠出力氣,使勁搥打大俱利伽羅已汗濕的胸口。   「⋯⋯不⋯行⋯」   「⋯都事到如今了,你就對你那無謂的小伎倆死了心吧。」   從齒縫間迸出的聲音宛如低吼,大俱利伽羅早已連空下一拍的餘裕都沒有。   「拜託、住手⋯⋯」   山姥切死命推開大俱利伽羅的手,恐懼使他的指節冰冷泛白,聲音中夾雜著哽咽。   停下雙手,大俱利伽羅的呼吸依然急促,火花像是要從他的瞳孔迸裂出來。   「⋯⋯可惡,到底要玩弄人到什麼程度⋯⋯!」拳頭重擊牆壁,發出的鈍響呼應著他的沉痛。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玩弄你⋯」   山姥切咬緊下唇,血絲幾乎要從蒼白的唇邊冒出。
  刀就是刀,自始至終都並非作為鞘而存在。   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未知的恐怖與迷惘如同洪水般淹沒了一切。
  雨聲填滿了空間,卻未能使寂靜減少一分一毫。   一切都亂了套。   不忍直視面前的山姥切衣衫不整、如負傷的獸一般瑟縮,大俱利伽羅垂下眼簾。   「⋯⋯就這樣吧。」   他伸出手,簡單地梳理凌亂的金髮;指尖滑過臉頰,輕撫紅腫的眼眶。   肩口上的齒痕,如果沒有留下就好了。如果這一切都不曾開始,就好了。   退開身子,他扶著地面起身,要取出衣櫃下的置物盒。那盒裡容納的,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此處的異物,也該物歸原主了。   就在此時,有什麼拽住了他的手臂。碰觸著他皮膚的物體,帶著些許冰冷的觸感,微微顫抖著。
  他轉過身,想掙脫那束縛,但那細長而冰冷的手指只顧用力著不願鬆開。   有些戰戰兢兢、卻依然強硬地,那隻手將大俱利伽羅的手臂向自己拉去。淡金色的頭顱低垂著,緩緩向前傾,大俱利伽羅感到指節上拂過一陣微溫的鼻息。   下一秒,溫熱而濕潤的觸感爬上他的指尖,向指腹延伸而去。柔軟的舌裹著唾液,纏住堅硬的骨節;先是食指前端,再來,中指也沒入了口腔深處。握住他手臂的那掌心,因握刀而磨出的、堅硬的繭,粗糙地摩擦著他的皮膚。
  「⋯⋯你想做什麼。」   「⋯⋯⋯⋯⋯⋯」山姥切沒有回答,過長的瀏海遮蓋了他的表情。   「喂⋯⋯⋯⋯!」怒吼聲像是響徹了五臟六腑一般,山姥切全身為之一震。
  「⋯⋯名字⋯⋯」   細微而顫抖著的聲音,幾乎要被不止息的雨所吞沒。
  「⋯如果⋯⋯你,叫我的名字⋯⋯」   讓我知道——你將擁入臂彎的不是別人,是我。   就算只有這一刻,也無所謂。
  因為,那是不可取代的、只屬於我的,唯一的名字。   大俱利伽羅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   這把擁有最高傑作之名的仿作所需要的,或許不是刀、也並非戰場,而是真真切切存在於此的證明。   耗盡全力、用盡一生,幾近自毀地、孤獨地哭喊著。
  為何,你總是在繞遠路?
  身為區區的「有主物」,沒有辦法完成另一個「有主物」的悲願。但,至少可以——   「⋯⋯山姥切、國廣。」
  面前人影的肩膀一瞬間激烈起伏著,溶解在雨聲之中的,無法分辨是呼吸,還是嗚咽。   「山姥切國廣。」   以此為名的打刀的付喪神,只是大口喘息著,徒勞地需索著氧氣。   抬起那佈滿淚痕的臉孔,大俱利伽羅將唇貼上對方乾燥的唇,輕聲地呼喚他的名字。
***
  被口對著口引導著換氣,山姥切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退開身子,大俱利伽羅用指腹輕柔地擦拭他的臉頰。   他應該不想讓自己看到眼淚吧——這樣想著,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抓起白布,替他把現在的樣子隱藏起來。   山姥切國廣,這把倔強的刀。就連這一刻,他仍然緊抓著自己的左腕不願放開。   明明是那麼恐懼,卻又不肯逃。   看著自己左腕的刺青、和自己的刀,這等同於自己代名詞的兩條龍,如今都在山姥切的雙臂之中。翻找著記憶,他想不起自己何時曾縱容誰如此深入過。   或許,沒做好覺悟的,是自己。
  順著臉頰下滑,用拇指輕觸有些乾裂的下唇,他看見山姥切的眼神中依然有些猶疑。   他用另一隻手順著髮流,宛如疼愛著寵物一般,梳理那頭柔順的髮絲。將金絲般的碎髮勾到耳後,用唇瓣描繪微微泛紅的耳殼。吐息拂過,山姥切的肩膀大大地跳動了一下。
  順著勢,大俱利伽羅將手指滑進山姥切的口中。   山姥切闔上眼。混合了淚水的唾液變得有些苦澀,那是刀本應不會知曉的,屬於人類的味道。他嚥下唾液,用舌撫弄每一寸皮膚,尋找著那絲澀味。   任由手指和舌繼續糾纏,大俱利伽羅再次將右手放上山姥切解開一半的皮帶。感覺到山姥切口中的動作停了一拍,但這次,他不打算停手。   右手一邊動作,一邊將唇由脖頸滑下,經過鎖骨,到達胸口。大俱利伽羅戲謔似地用牙齒輕摘袒露出的、胸前的突起。   就在喘息聲傳進耳中的下一秒,一陣刺痛襲上左手指根。他轉過去,只看見山姥切咬住他的手指,用不甘的表情回瞪著他。
  啊,這個眼神。   大俱利伽羅的下腹部彷彿有顆火種被點燃,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這個男人。彷彿純粹無知,卻打從骨子裡知道如何要到想得手的一切,不問手段。   純潔、不屈、卻又淫靡。   只怕是向他臣服、獻上整個世界,也填補不了他的孤寂;一旦奉陪下去,沒有粉身碎骨之外的結局。   再沒有比這令人血脈賁張的事。
  臉頰貼著自己的刀鞘,大俱利伽羅執拗地愛撫那逐漸聳起的肉芽。從含著自己手指的口中止不住地洩漏出的喘息,明明是如此低沉,卻挑逗著每一根連接下肢的神經。   從開始到現在,每一次碰觸山姥切的身體,他都給了令人滿意的反應。肉身被迫與本體隔離的此刻,那份空虛宛如媚藥,使不安的神經變得無比敏感。不知何時,山姥切的右手已經在大俱利伽羅汗涔涔的腰間游移,那被需索的愉悅,使他揚起了嘴角。   粗魯地扯下山姥切下半身的防禦,大俱利伽羅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用口封住山姥切的唇,奪去他的呼吸,蹂躪他的黏膜。   溫熱而光滑的掌心,肆無忌憚地在山姥切身上每一寸摩挲。喉結、背脊、胸肌、鎖骨、肩胛、臀部,結實的肌肉與有稜有角的骨骼,與柔軟二字無緣。不過此時此刻,這為戰鬥而生的的體格,卻只是加倍挑起他的征服欲。   他不喜歡欺負弱者。追求女性柔軟的身軀確實是男性的本能,但嬌小纖細如同脆弱的代名詞,只該被小心呵護。如今臂彎中的身軀,和自己一樣是戰士的身軀。可以粗暴一點、強硬一點、不必手下留情。   撫上自己留下的齒痕,那裡還殘留著些微的凹凸起伏。他知道,這與戰場上敵人留下的傷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對山姥切國廣來說,這點痛豈能滿足得了他。   滑過雙腿間的高昂,將手指探進深處。山姥切想向後退縮,跨坐的體勢和冷硬的牆卻硬生生堵住了他的去路。   「害怕嗎。」   大俱利伽羅輕輕地問。   「再下去,就沒有退路了。」對他來說如此,對自己也是。
  山姥切沒有回答。   他只是渾身緊繃著、咬緊牙關,用顫抖的手握住大俱利伽羅的手臂,張開雙腿,引導向自己肉體的更深處。
  理智的牆瞬間崩毀,傾巢而出的獸奔騰在他的血液。大俱利伽羅已經無法思考,只是本能地,將佈滿山姥切唾液的手指,強硬地插入他的身體。   也許是唾液已有些乾涸,大俱利伽羅無法恣意地滑動手指。只見山姥切緊蹙著眉,咬緊嘴唇隱忍著疼痛,斗大的汗珠卻不止地從鬢邊落下。   這樣不行。
  耐著肉體的焦躁,他的思考飛快地巡梭、視線環顧房內四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個角落。   隨著手指從身體裡抽出,山姥切虛弱地大口喘著氣。大俱利伽羅在他的身體之下挪動著,但因疼痛而冒出的淚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只能閉上眼,無力地等待。   沒多久,液體黏稠的聲響傳進了他的耳中,鼻腔感受到一陣熟悉的辛香味。
  那是丁子油的氣味。   驅蟲的丁香混合進椿油之中,從氧氣和鏽斑中守護著刀身金屬的液體。
  啊,或許再也無法單純地看待它了。   下一瞬間,伴著侵襲嗅覺的香氣,濕滑的異物再次侵入他的身體。山姥切忍不住叫出聲來。
  隨著大俱利伽羅手指的動作,慢慢地、山姥切的內部不再如此緊繃。他放進另一指,重複一樣的過程。只不過,他下半身的灼熱沒打算給自己太多時間。   他停下動作,把手指抽出山姥切的體內時,山姥切的表情似乎帶著困惑。   他艱難地解開褲頭,釋放出被束縛已久的獸,一手固定住山姥切的腰,抵住那本不應是入口的關卡。   「⋯⋯等等!還不、唔⋯啊⋯⋯!」
  被貫穿的瞬間,淚水從山姥切的眼中奪眶而出。異物感與撕裂感侵犯著身體,像是要把自己從內部扯碎。他無助地摀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叫喊,另一手使勁地掐著大俱利伽羅的肩頭。   還沒有完全進去。大俱利伽羅的頭部抵著山姥切的胸口,看不見���情,也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即使山姥切只想逃,卻只能絕望地,任由炙熱的異物一點一點侵入深處。   彷彿要將意識拋卻在另一個世界才能從痛苦中逃離,山姥切腦中的走馬燈開始旋轉。
  顯現的第一天、獨自站上戰場、迎接第一個夥伴、第一次帶領部隊。他不太確定守護歷史的重要性,卻依然站在這裡。回應審神者的需要使他有了成就感,然而在戰場上奔馳、揮舞著本體,說到底,還是為了他自己。   是為了滿足刀的本能,還是付喪神的感情,早已無法分辨。   同位體——共有著一樣的名字,分享著同一條生命。   那冰冷的金屬刀身,此刻,是否也和他一樣烈火灼身?
  「⋯⋯山姥切國廣。」   啊啊,就是這個名字。刀的名字,我的名字。   如果有人願意永遠呼喚著這個名字,那麼——
  掌心的溫度透進臉頰,山姥切張開雙眼。視野中,大俱利伽羅帶著柔和的表情,正仰頭望著自己。   為何你還如此泰然自若?你這個——   「⋯⋯加害者。」
  以神獸之名為號的刀。就如同獸一般,所有的常識在他身上都不再適用。那雙金色的眼俯瞰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
  「我不否認。」聳聳肩,大俱利伽羅伸出手擺正山姥切懷裏的刀,再握住山姥切的上臂,將刀抱好。   「⋯⋯⋯要抓牢啊。」   淡然的語氣,透露的不是命令,倒像是——懇願。
  大俱利伽羅的腰試探性地動了起來。撫上山姥切有些疲軟的下半身,隨著他屏住的呼吸,大俱利伽羅感到包圍著自己的肉壁倏然收緊。   「這種時候分心,你膽子不小啊。」   拉過那冰涼的指尖,大俱利伽羅引導著,用山姥切自己的手,包覆住他袒露的下肢。固定好山姥切的腰和腿,他再次讓下半身動起來。
  急促的呼吸和黏膜摩擦聲充滿了房間,空氣中混合著汗水和丁子油的氣味,薄薄的紙門把世界從這狂蕩的異空間隔絕開來。   大俱利伽羅的髮絲沾著汗水,貼附在額前、脖頸上。項鍊的鍊墜規律地敲打著彼此的胸腹,也許是錯覺,那髮梢的深紅此時像火焰般燃燒著。他褪去上衣,露出緊緻的肌肉線條,汗珠在黝黑的皮膚上猶如星點般反著光。   那似乎是山姥切第一次見到他延伸至背部的龍紋。不曾在浴場袒裎相見,就連戰場上也頂多是脫去外套。在上邊的體位,讓山姥切得以瞥見幾眼;他越過對方的肩,偷偷用舌尖留下稍縱即逝的記號。
  比起被貫穿身體的官能快感,山姥切得到的大多是精神上的愉悅。空洞已久的靈魂透過肉體的結合,恍惚中,產生被填滿的錯覺。像是張開雙手緊握本體一般,他張開雙腿,讓另一把刀在自己體內激烈地抽送。   他需要更加地被需要,更多碰撞,更多激情,在體內更深的地方。   握緊自己的下肢,摩擦著、刺激自己的敏感處,透明的液體在前端聚集成歪斜的珍珠。愈加愛撫自己,他的抽送就會更劇烈;愈在那耳邊嬌喘,他的動作就會更粗暴。   先前的恐懼是種子,在結合處生根,用體液澆灌,成長為慾望,支配了彼此的身體。
  配合著節奏,山姥切在困窘的空間內本能地擺動著腰。看著大俱利伽羅平靜的表情逐漸變得毫無餘裕,一股異樣的征服感竄過全身的細胞。   山姥切輕笑著,用鼻尖滑過大距離伽羅汗濕的額頭,用唇迎上他的呼吸。   大俱利伽羅睜大了雙眼。   下一秒,大俱利伽羅瞇起了眼,含住山姥切的雙唇。   然後,他握住那包覆下肢的手,連同自己的下半身一起猛然動了起來。
  「⋯、⋯⋯⋯!⋯!!!」   山姥切嘴唇的蠕動只成為不成聲的喉音,透過口腔,進入大俱利伽羅的腦內。   就在山姥切絕頂的瞬間,大俱利伽羅猛力衝撞緊縮到極限的肉壁,瞳孔縮成宛如爬蟲類的細線,在另一個肉體的最深處,撒滿自己的慾望。
***
  從方才打開的,存放刀具清潔用品的抽屜中,大俱利伽羅拿出軟布,想要擦拭山姥切狼狽的身體。只是情緒爆發、又在不慣的行為中精疲力盡的山姥切,早已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只模糊地扔出一句:「我⋯被弄髒了、才正好⋯⋯」便沉沉地睡去。   極端的傢伙。大俱利伽羅嘆了口氣。真該把他丟到外面讓雨水沖乾淨——一面憤恨地想著,一面認命清理彼此留下來的痕跡。
  過了今天,一切又會恢復原狀。   僅僅釋放了情慾,對彼此來說並不代表些什麼,也許還只是增添了見面時的尷尬。   看著自己的本體,大俱利伽羅垂下了眼簾。
  就算肉體被容許,山姥切國廣所建立的城牆,依然只允許他自己待在其中——就像那只包圍著他自己的襤褸布。那柄刀,是否依舊和其他所有的刀一樣,被排除在山姥切自己所劃下的、仿作與名刀間的鴻溝之外?   只要願意呼喚山姥切國廣的名字,也許不論是誰都無所謂。反正到了最後,所有的呼喚都會在那道鴻溝前化為泡影。
  山姥切國廣。被你擁入懷中的刀的名字,又要由誰來呼喚?
  果然,牽扯進去就沒好事。   將布蓋上山姥切的身軀,打開門,大俱利伽羅走進另一側的平凡世界。
***
  張開眼睛,看不到透進房內的光線,山姥切國廣驚坐起來。他環顧四周,看見時鐘的數字閃爍著冷光;幸好,星期四還沒過完。   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失態——他想著,卻驚覺好像發生了更不得了的事。   剛才的片段像幻燈片般在腦中閃過,每一幕都只是讓山姥切不忍直視。究竟為什麼,在那傢伙面前總是會亂了步調?   房裡沒有其他人的氣息,他甩甩頭,動動有些麻痺的四肢,卻碰到了懷中的刀。   不必看,山姥切也感覺得出那不是自己的刀。只不過在臂彎之中擁抱了太久,刀鞘已染上了自己的體溫。
  這麼重要的東西,大俱利伽羅該帶走的。   不論如何,都不該在視野之外任由任何人去觸碰。
  視野逐漸清晰,他開始確認方向,尋找刀架的位置,視線卻碰觸到身邊的另一個物體。   那是他最熟悉的,唯一的依憑。
  深怕那只是幻影,山姥切有些惶恐地伸出手,把刀收進懷中。靈力在體內溫暖地擴散開來,他感到一陣鼻酸。   就算對任何人來說那只是把仿作,對自己來說,依然是最重要的、無可取代的,他的同位體。山姥切發誓,在它折斷之前,都不會再放開手。
  在不遠處的牆邊,他找到整齊疊好的衣物,穿回長褲、扣好鈕釦、結好領帶、把布披好。雖然沒有穿戴整套戰裝,但這確確實實是顯現之初的裝束,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現在,他已經回到應有的樣子——山姥切國廣的完全體。   把自己的刀緊握在手中,走到刀架旁,把大俱利伽羅的本體擺回刀架。輕撫光滑的刀鞘,他想著,也許永遠不會再觸碰到這把刀。   或許這也正是應有的樣子。   山姥切國廣站起身,對著刀的方向,輕聲地說了:「謝謝。」
***
  星期六的上午,鍛鍊場邊幾乎聚集了本丸所有成員。本丸練度最高的前兩名、一軍隊長和副隊長的真劍對決,說什麼都不能錯過。   天邊的雲依然很厚,陽光卻久違地探出頭來。葉上的水珠晶瑩透亮,空中飄散著絲絲霧氣,反射出虹光。
  原本以為肌肉會持續痠痛,山姥切懊惱地思考過是否該延延日期,不過意外地,肌肉僵硬和痠痛恢復得很快——就像是有人在拉傷當下就替自己按摩過。   他偷偷瞥向其他一軍成員聚集的位置,尋找的身影卻不在那之中。   也對,這種喧鬧的場合他肯定是會避開的。山姥切說服自己,收回了視線。
  沒多久,審神者在近侍笑面青江的帶領下緩緩走進場內,在特別準備的貴賓席坐定位。裁判——初鍛刀的小夜左文字在山姥切的身邊抬起頭,小聲地說了:「加油。」   山姥切堅定地點點頭。   在司儀壓切長谷部的一聲令下,他緊握本體,走進場內。
  然而,從另一頭步入場中的,卻不是燭台切光忠。
  黑色上衣和金紅的腰布像火焰般映入視界,山姥切睜大了翠綠的雙眼。   「⋯⋯怎麼,和能力值總和相同的對手打,怕輸嗎?」看著山姥切怔在原地,大俱利伽羅舉起刀,金色的眼瞳之中燃燒著戰意。   山姥切國廣回過神來。他用力搖頭,以挑釁的眼神回敬對手。
  「⋯⋯由我這種人來當對手,真是抱歉了啊⋯⋯!」
***  *** 2018.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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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s70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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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詩集《從心集》(《三零六擊》)(十九) by 劉有恒 ~~~~~~~〈蝕痕〉〈肆虐的壞水〉〈故態〉〈入扁舟〉〈迫降〉〈啞鈴已老舊〉〈小小的〉〈零除以零〉〈在璀璨的晨光裡〉〈身在此山中〉〈瀟灑走過〉〈變形記世界〉 
新詩集《從心集》(《三零六擊》)(十九)   by 劉有恒
~~~~~~~〈蝕痕〉〈肆虐的壞水〉〈故態〉〈入扁舟〉〈迫降〉〈啞鈴已老舊〉〈小小的〉〈零除以零〉〈在璀璨的晨光裡〉〈身在此山中〉〈瀟灑走過〉〈變形記世界〉
新詩:〈蝕痕〉
洞徹的心扉沐在火光之中
破了一塊大洞
洞口持續向內的塌陷
不是在祈求的雙手合十
是焦土的苦澀無上的融化著的苗 因銹而蝕壞,鎖頭已失效
決堤了一次一次的底線
本無的傷口失心的膨脹
跨世代的解消迷濛在打滑
夢般的噩耗籠罩著石墨的天際
隆隆的隱雷在雲端佈建完成
九重天門開啓了洩洪道
喧騰的奔流嚎淘大哭而下
在吞沒的下界裡只有魚蝦認定的樂園
蝕了的心智隨浪而逝
萬古吐出晦氣
也僥倖清明了
(劉有恒,2022.4.2 於台北)
新詩:〈肆虐的壞水 〉
斷去了根的壞水
盡情地填塞了所到的每一個眼孔,每一張嘴,每一隻耳朵
從此侵蝕了泛濫之處所有五感的神經元
大腦在極力掙扎喘息著而思考於是歸零
一似牽了去祭壇的羔羊
回眸一笑以為得道
却只是如返照的迴光
最後的悔恨歎息聲再也無從發出
而壞水還在不斷持續肆虐著!
虛無吸乾的貧乏莽原上泛著恐怖的綠光吞蝕著一切可以有希望的事物
沒有可以讓一絲終結的指望可以容身之處
荒野在聲嘶地咆哮著
地底迴盪著不祥的隆隆聲
大怒神歇斯底里
崩壞在每分每秒
不容寸髮遺留!
(劉有恒,2022.4.11 於台北)
新詩:〈故態〉
漂零滑落山澗下的松葉
不情不願地發出了聲明
響在急湍的水流聲當中
似烏衣巷口萎靡的身影打著寒顫抬頭望遠
身旁不時零落地三兩聲呢喃
張口結舌於晨曉的微曦裡
頓時心頭上有三兩番急剎
苦情的花雨的飄墜
一���慘淡的三十五重危塔上的寒風肅殺
只有明明白白的初衷
在真純下剃度過盡千帆
無奈也無傷啊也麼哥!
(劉有恒,2022.4.13於台北)
新詩:〈入扁舟〉
薄暮已經張了帆
涼風拂過了髮際
腐鼠的滋味已漸漸從鼻頭散逝
扁舟追著日頭划向了五湖四海
不需回首
沒有歎息
浮世已在天地之外
並肩著沙鷗吧逍遥無憂!
(劉有恒,2022.4.14於台北)
新詩:〈迫降〉
行色匆匆
來不及深呼吸的當下
心情迫降在關鍵當頭
狼吞虎嚥了承受的衝擊波
閃電在打雷的風口
無懈可擊的璨舌如花
只有一口吞嚥下去
還卻打了一嗝
回味湧出了食道
一再反芻
生生地回甘在心口
還是活靈活現
沒有卻步
(劉有恒,2022.4.16於台北)
新詩:〈啞鈴已老舊〉
氣息已奄奄
喑啞而無法醒世
與污穢同浴
握著你而操弄你者手裡的可憐幫凶
助桀紂的宦閹
那深閉著的陰府衙役
非你莫屬
(劉有恒,2022.4.21於台北)
新詩:〈小小的〉
小小的印象猶然在眼前
一直在心裡有著小小的悸動
只還是一直望著秋雨凄心的滴落
已不再是放手狂奔的歲月
靜好點燃在朝霞升起的時刻
有著慕情的紛香在空靈中祈禱
心緒在田疇曠野裡收割著秋實
故景緊攀著身子而過
吹著的口哨聲小小的迴響不已
小小的悸動捨不得也放他不下
待那欸乃一聲方才釋懷
(劉有恒,2022.4.23於台北)
新詩:〈零除以零〉
零除以零是無數數字的集合之任一解
零除以零有無限的可能
零除以零是人生
零除以零不會是物理
零除以零逃脫了可觀測的象限
它是那樣的博大
激湧出無止境的希望之泉
原來零除以零是不能逃脫的虛實
不正就是那眾妙之門的道了!
(劉有恒,2022.4.27於台北)
新詩:〈���璀璨的晨光裡〉
在璀璨的晨光裡
你想做些什麼?
琢磨著璞玉使其未來煥然發光
在日光的大道普照之下
圖騰格外輝煌
聳立在視野之外的才是標竿
這是無語之下的自明
彩霞是註腳,烙下了完整的印記
不知名的憧憬不是幾分鐘可以消化得了
只能一面壁咚著時光
一面向它親切的垂詢
即使物外那樣地美好
但璀璨的晨光依舊是落腳之處
在惡地上盤旋逼視荒蕪的無稽
以及欣然於它的抱頭鼠竄在逼視之下
(劉有恒,2022.4.29於台北)
新詩:〈身在此山中〉
世世代代住在此山中
一旦到了外地打拼
見山不是山了
頭七二七三七都過了
魂兮都未歸來
是雲深不知處而障了眼
還是鬼迷心竅魂失魄落
著了邪魔外道
成了漂泊上不了岸絕後的綠蠵龜
七七魂盡,盡成了禍害人間的遊鬼
(劉有恒,2022.4.29於台北)
新詩:〈瀟灑走過〉
在泛黃的記憶裡
時光總是那麼的鮮明
流注著潺潺的剔透了的結晶水
古銅色的人生沒有批注著悔恨的餘墨
在玉兔的婉約裡滲透著的豪放
是那樣的清晰明目
寫照了一襲倩裝儷影
瀟灑走過
(劉有恒,2022.4.29於台北)
新詩:〈變形記世界〉
暗沉的目光嗜食著不確定
數著茫茫的階梯伸向了雲海
呆滯了的人與景
迫近的只是悶懨懨
緊盯著螢幕,縮小在加速
在街上在車上無數隻呆滯的眼睛
把人生也縮小的只剩下螢幕
於是果真縮小成了螻蟻
不必夢醒才變成交流不了現實的蟲子
提早昇華進入了卡夫卡的變形記世界
(劉有恒,2022.4.30於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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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751206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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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ario 27、拐騙蘿莉
Dark Master 闇之王子重生錄
Scenario 27、拐騙蘿莉
「啊啊,那個情報我也有所耳聞。其實最近我的創作貌似有點陷入瓶頸,於是打算找些新的題材。
正巧聽說這個國家同時召喚出了四聖勇者,才打算到這裡來替作品取材的。」
「嘿,取材啊?這麼說來,客官您是打算創作新的勇者傳說嗎?」
「是,正是如此。不知您是否能提供關於勇者們的消息呢?任何小事都可以的。」
「真對不起,客官。關於勇者們的消息,女王陛下已經下達了封口令,特別您還是來自外國的遊客。
所以…請原諒。非常抱歉,小的還有工作要忙,就此失禮了。」
一聽見我要打聽的是有關勇者的消息,原本態度和善的小二臉色迅速就變了。
雖然說是有事要忙,但並不是去廚房的方向,該不會是要通報城衛軍吧?切!大意了嗎…
雖然是抱著度假旅遊的心態,但也想著不能無所事事,於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嘗試打聽情報。
結果卻要因此曝露身份,而導致難得的假期泡湯嗎?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呢!
算了,反正想離開的話隨時有傳送術可以用,這個時候還是假裝若無其實,繼續吃飯吧!
哪怕小二真的是去通報城衛軍,到時再離開就好了。畢竟,點了餐不吃,可就違反了我
『哪怕是廢物,只要認真,肯定能找出利用價值,儘量避免不必要的浪費。』這項原則了呢!
就在我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拿起湯匙舀了一匙炒飯打算送入口中時,卻發現一名短髮少女…
不,一名短髮蘿莉正在桌旁眼巴巴的望著我…手中的炒飯。嘴巴張得大大的,嘴角還流出了口水。
「喂,小妹妹,口水快滴到地上了喔!」
我放下湯匙,提醒道。
「啊!!咦!?唉…」
蘿莉聽見我的話,連忙慌張的擦去嘴角的口水。
「妳是誰?店裡的人?還是客人?」
「我…我是庫洛艾!剛…剛才在跟叔叔講話的那個人是我的爸爸!」
「嘿,是小二的女兒啊?那麼,庫洛艾。妳站在我桌子旁邊,想幹什麼?妳知道的吧,我可是客人喲!
妳爸爸難道沒有教妳,客人吃飯的時候站在旁邊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我、我當然知…」
『咕嚕嚕嚕嚕嚕嚕~~』
庫洛艾還沒說完,她的肚子就開始發出宛如強烈抗議般的咆嘯聲!
「不、不是那樣的…」
『咕嚕嚕嚕嚕嚕嚕~~』
庫洛艾面紅耳赤的企圖向我辯解,然而她的肚子卻再次發出抗議。
「嗨、嗨,我知道了。庫洛艾是吧?妳先坐下,這個套餐給妳吃吧!」
「唉!?可以嗎?」
庫洛艾聞言,雙眼放光。
「啊,其實我的肚子根本不餓啦!就是想嘗嘗味道而已。既然妳餓了,那就讓給妳吃吧!」
「可、可是…」
庫洛艾看起來一幅很想吃卻又不敢吃的樣子,應該是有被爸爸教育過,不可以跟客人討要食物吧!
「如果妳不吃的話,我就要把它們全部倒掉囉!這樣也可以嗎?」
「這、這怎麼行呢!?浪費食物是不對的…」
「那妳就替我把它們吃掉,算是我請妳幫忙,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真、真是拿叔叔沒辦法呢!既、既然您都這麼說了…」
庫洛艾爬上椅子,因身高太矮,坐下去夠不到餐桌的高度,於是直接站在椅子上,開始狼吞虎嚥。
「我說,庫洛艾。」
「嗯?」
庫洛艾兩邊的臉頰充斥著食物,鼓脹的宛如兩顆肉包。
「這間店裡難道沒有供應員工伙食嗎?」
「有喔!但是庫洛艾不是員工,只是員工的家屬,所以員工伙食沒有庫洛艾的份。」
「難道妳爸爸沒有準備妳的食物嗎?」
我眉頭微皺,不悅道。
「不是的!!爸爸自己的員工餐從來不吃,都是留給庫洛艾吃的!但是現在是客人的早餐時間。
員工餐要等休息時間才會供應。庫洛艾肚子餓,才會偷偷跑出來看看,只是想看看而已的…」
「妳爸爸的員工餐都留給妳吃了,那他自己吃什麼?」
「爸爸他…都是吃客人吃剩下來的東西。
等客人走了之後,把客人餐盤裡剩下的食物拼拼湊湊,就當作一餐來吃的…」
庫洛艾停下了用餐的動作,低著頭,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原來如此…」
雖是王都最大的旅店,員工待遇卻相當寒酸。原因是我穿來的第一天就讓小黑在王都大肆虐殺,
導致這座城市不只人口,連帶著經濟方面也遭受到極大重創,是這樣嗎?
「我說,庫洛艾。」
「嗯?」
「等妳吃飽了之後,要跟我說說勇者們的故事喔!」
「好啊!啊!!不行!爸爸說勇者的事情不能隨便跟其他人說,特別是外國人!」
「喔?可以啊!那我就要告訴老闆,說員工的女兒趁我去上廁所時偷吃我的飯菜,被我抓到了。
這樣妳爸爸就會被老闆趕出去,妳們父女也會因此而流落街頭,淪為無家可歸的遊民喔!」
「唉!?怎麼這樣!!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呼呼呼…庫洛艾小妹妹,妳爸爸難道沒有教妳,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說的話嗎?」
「嗚嗚…」
庫洛艾被我講的話嚇到了,眼角開始有眼淚冒出來。
「至於這個就給妳,作為講故事給我聽的酬勞吧!」
我由懷中取出一枚金幣,放在桌上。
「這、這是…」
看見了桌上的金幣,庫洛艾驚訝的眼睛都直了,眼角的淚水也不再流出。
不愧是在旅店長大的孩子,哪怕年紀小,也是見過世面的,懂得金幣的價值。
「真、真的可以嗎?不會又是騙我的吧?
比如說要是拿了金幣,就把庫洛艾當作是小偷,通報城衛兵來把我抓走什麼的…」
庫洛艾望著金幣,一幅有點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
「這就要看妳說的故事能不能讓我滿意了,懂嗎?把妳所知道關於勇者的事全告訴我。」
「只…真的只要這樣就行了嗎?」
「啊,沒錯。」
聽完我說的話後,庫洛艾『啪』的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將金幣取走,收入自己的口袋。
接著彷彿若無其事般,開始繼續與兒童餐展開生死搏殺。變臉的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單憑這一點,這女孩將來長大之後,肯定能把男人吃得死死的吧!
「妳慢點吃,沒人跟妳搶。」
瞧這吃相,我簡直無言了。
「那可不行,等一下要是被爸爸看到我在吃客人的東西,我可就慘了。」
「妳爸爸剛才不是出去了嗎?」
「沒有喔!現在是進貨時間。我們是大旅店,物資不用去市場採購,每天早上會有馬車送到店裡來。
爸爸並沒有外出,只是到外面去清點送來的貨物而已。」
庫洛艾搖頭道。
『原來如此,是在門口點貨,而不是去通報城衛軍店裡有可疑人物出現嗎?
看來是我多心了,原來並沒有被拆穿呢!』
我在心中如此暗忖著。
威爾邪力亞城 戰情室
伴隨著光芒一閃,施展傳送術的麥蒂身影出現在戰情室內。
「喔!麥蒂,妳回來的正好。這裡就交給妳了,小生還得去處理閣下交代的事呢!」
「波塞爾大人沒有回來嗎?」
「有喔!回來過,但是又離開了。閣下說過,要我們當作他『已經死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麥蒂聞言,眉頭一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喲!這是閣下的計策,閣下企圖讓所有人,包括北漠嶺軍、梅洛瑪格、霍布雷、
以及散佈在這座威爾邪力亞城內的他國密探,全都以為『波塞爾已經死了』。」
梵微笑道。
「原來如此!!不愧是波塞爾大人!」
麥蒂聞言,雙眼精芒一閃。
「就是這麼回事,我得去安排一下,讓魔獸商公會在最時間內將情報傳遞出去,所以這裡就拜託妳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大人不在城內的這段時間,緊急應對突發狀況這方面就儘管交給我吧!」
麥蒂重重的點了點頭。
「噢!!」
梵向麥蒂豎起一根大拇指,隨後打開房門,走出門外,向府邸趕去。
「假裝自己已死,便可化明為暗,暗中行動。如此一來,敵明我暗。一石二鳥…不,一石三鳥之計嗎?
慢著!!說不定大人還隱藏著其他的暗手,只是我等尚未察覺而已!?
果然,波塞爾大人那宛如深淵般、深邃的智慧,絕非我等所能企及!!不愧是波塞爾大人!」
麥蒂輕嚙大拇指,在戰情室內來回踱步。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微弱聲音,如此喃喃自語著。
中央山脈 摩天嶺
經過一夜急行軍後,北漠嶺大軍終於抵達摩天嶺。一旦翻過摩天嶺,就是廣袤的平原地帶。
北漠嶺大軍便可長驅直入,直取威爾邪力亞城。摩天嶺是山地,是打游擊戰、埋伏戰的絕佳地點。
原本北漠嶺軍應該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無比謹慎的應對才是正途。
然而由於前一晚盾之魔王波塞爾死在聖王川澄樹弓下,乃眾人親眼所見。
導致包括川澄樹本人在內,北漠嶺軍全員信心爆棚。優點是全軍士氣昂揚,缺點是由於情報不對等,
造成對現狀的誤判。導致北漠嶺全軍上下,現在都瀰漫著一種傲慢的心態。
在人人都相信『北漠嶺軍此戰必勝,絕無失敗可能』的心態下,疏忽了最重要的『防範未然』這點…
「喂!!你們看!那是果樹!!全部都是果樹啊!」
「天啊!!竟然真的全部都是果樹!而且還全部都結滿了豐盛飽滿的果實!!這裡是…天國啊!」
生長在沙漠地帶,飲水、肉食都極為缺乏的情況下,別說是新鮮水果,就連能長期保存的醃製蔬菜,
也都是價格堪比黃金的奢侈品,只有王族與貴族才能享受到。
如今,這些飽受飢荒之苦、又被川澄樹強行押入部隊充軍的一般平民。
一踏入有『天下糧倉』之稱的原賽亞特領最大水果盛產地摩天嶺。
看見滿山遍野的果樹、顆顆豐盛飽滿的果實,哪裡還有誰忍受的住?
行軍?敲哩瑪!你就是拿鞭子抽死老子,老子也踏瑪德不走了!這就是北漠嶺軍現在的狀況。
「喂!!幹什麼!?回來!!全踏瑪都給我回來!你們這些毫無軍紀的傢伙!!聽到了沒有!?」
瑪爾德喊破喉嚨,企圖維持住部隊已經潰散的軍紀,然而一切的努力只是徒勞無功。
北漠嶺部隊此時彷彿餓死鬼投胎,紛紛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果樹,將果實摘取下來,開始大快朵頤。
根本完全說不聽。不,此時此地他們眼中就只有食物,根本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靠!!反了天了你們!憲兵隊!!憲兵隊人呢?全都上哪去了!?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維持軍紀!」
瑪爾德見狀驚怒交集,仰天嘶吼道。
「那個…瑪爾德大人…」
一旁,莉希雅小心翼翼的,向瑪爾德輕聲道。
「唉!!幹嘛!?莉希雅!!不要礙事!沒看見我現在正忙著嗎!?」
瑪爾德怒斥道。
「呼噫~~不、不是的…瑪爾德大人,你看,那邊的人,貌似是憲兵隊的…」
莉希雅指著不遠處爬在果樹上大吃特吃、滿嘴噴汁的傢伙。瑪爾德順著所指處望去,差點沒氣炸了肺。
那傢伙…不是憲兵隊長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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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nintheraven666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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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Ⅷ
(Ⅰ) (Ⅱ) (Ⅲ) (Ⅳ) (Ⅴ) (Ⅵ) (Ⅶ) (Ⅸ)
“Dave. ”
 聽到Cliff叫他,已經換好衣服準備要出門的Dave被嚇了一跳。
 那絕對不是因為他膽子小,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膽子小過。
 他只是心裏有事,而且……
 印象中,好像Cliff極少會這樣突然叫他。反正也每次都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上一次是因為什麼來著?
 他還在想,而Cliff已經一言不發地站在了他面前,和他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冰涼的一顆類似金屬的東西碰到他頸部的皮膚,Dave下意識地縮起脖子。
 “什麼……”
 頸上感覺到微微的重量,他低頭看到一個陌生的吊墜垂在鎖骨附近,是一塊發亮的炭黑色原石,中間隱約泛著點紅色。
 “你精神力不夠強,超度靈魂會透支。戴這個增益。”
 Cliff低著頭看他,等著他的回答。
 Dave臉發燙,不知道要謝謝他還是不謝謝他。
 “你還在介意嗎?”
 “啊?”
 “Alan的死亡。”
 他心裏的第一反應竟是“相比之下我更介意你去找女人這件事”。
 “噢,好的,我知道了。”
 “你他媽!……”
 “這不能怪我,”Cliff無辜地說著,嘴角卻翹了起來,“你想得太大聲了。”
 Dave在抵達廟堂的一路上,手都放在領口裏摩挲那塊小小的石頭,盯著窗外發呆。
 他是知道這種石頭的,並非大陸上的產物,而是來自地獄。而Cliff把它送給了他,Dave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忘記Cliff,儘管悲哀的是Cliff確實是他黑魔法師的無限漫長的生命中的過客。
 哪怕是……無論Cliff在夜裏抱著他的姿態是多麼近似戀人。
 這個想法一冒頭,Dave就覺得像是有什麼沉沉地壓在他的咽喉上,他幾乎無法出聲,喉管火辣辣地疼。
 他事實上也無法指摘Cliff是否為了消遣而去和女人過夜,他該以何種身份指摘呢?
 不知何時起,他甚至忘記了Cliff只是他召喚術失敗後的產物,即使簽訂了契約,這也不過是一場漫長的交易。
 更令Dave心煩意亂的是,這場交易就快要結束了。大概半月之內他就會主持祈雨,而祈雨儀式結束之後……
 “大人,到了。”
 “哦。”
 偌大的廟堂裏已經擠滿了身著深色衣服的人,在白色為主色調的廟堂裏活動,像是雪地裏的烏鴉。Dave遠遠地就看到了Lewis神父站在距離Alan的屍體最近的地方,已經給他亡故的兒子縫好了裹屍布,他的妻子趴在死去的Alan身上痛哭,Alan的此時已經放上了兩顆翡翠的雙眼正用純真而不諳世事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切,包括他正慟哭的母親。
 然而上次那個被Cliff拔了一根頭髮的修女卻也竟就站在不遠處,幾乎是就在神父的身側,儘管神父的妻子與她只相差幾尺的距離。
 Dave並沒對葬禮的流程付出太多關注,他比較關心的只有何時才能把程式走完,他好私下秘密地超度Alan的靈魂。這孩子的靈魂理應上天堂,而不是做一個自殺後被困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
 等到把這件事趕緊處理完就回家。
 光是離開沒一會兒他就已經……有點想那個混蛋了。
 他滿心厭煩地吟誦完經文,等著儀仗的隊伍將Alan的遺體抬往墓地,自己手持權杖一路跟在旁邊。
 任何人都不被允許在死者遺體附近逗留太久,Alan那悲痛欲絕的母親在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下葬之後便被丈夫拉走了,點到即止地留了幾顆淚水的Lewis家親屬和唱詩班的孩子們也陸陸續續地離開。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地盤算著什麼時候開始施法。
 “祭司大人,您?……”
 Dave心裏一咯噔。是那個修女的聲音。
 “你該走了,Sister. ”
 修女滿含淚光的雙眼仍那樣一瞬不瞬地瞧著他,Dave心裏發毛。
 “我需要為Alan做完最後的洗禮,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
 不能再等了。
 “Spiritus in mundus un glorum suarum umitite palatum iram domine...”
 他小聲並快速地咬牙念著咒語,卻有濃黑的長針自後方襲擊而來,Dave反應快,即使是最後一個詞差點因突然的劇痛而湮沒在唇齒間,也好歹是將咒語念完了,但他也只來得及用權杖稍擋了一下,甚至被擊打出幾米開外。
 意識短暫模糊的瞬間,他仍是看到了純白無垢的靈魂自Alan的墓中升起,片刻過後便如同一道光束般向虛空上升起並飄遠,再看不見。
 耳邊瘋狂響起白噪音,他頭疼欲裂,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自額前流下,過了一會就嗅到了那液體的氣味。是他自己的血。
 “Mary Jane? ”
 他想起這該死的是誰了。
 “你可算是想起來了,Dave. ”
 如果換做是十九歲的Dave Mustaine,定會篤認Mary Jane已經死了。
 但這是Mary Jane,而人類的靈魂往往含有強大的力量。Dave立刻就想到了為什麼自己剛才在超度Alan的靈魂時她會那麼急眼。
 “我是否有說過,你他媽比我更適合做一個黑魔法師?”
 Dave艱難地想要爬起來,Mary卻上前扯住了他的長髮,迫使他仰視著那婆娘在黑夜裏扭曲的臉。Mary一身修女的裝束本應聖潔,卻隱約被月光勾勒出蝙蝠的輪廓,Dave仿佛看到她狂怒的雙眼是純黑色的,如同已有惡魔在她體內寄宿。
 “Dave,不要以為我一無所知。”
 他吐掉嘴裏的血沫,仍是冷笑。
 “都過去了這麼久,你還覺得能贏我?”
 若是當下硬要和Mary打出個結果來,他不覺得自己會輸,就算是在剛才被攻擊的魔法擊退幾米遠時,權杖也在他手中紋絲不動。
 “我不需要現在就贏你,”她愈發兇狠地扯著Dave的頭髮,引來對方的一串咒罵,“我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婊子,我現在要搞垮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極為不詳的預感令Dave渾身僵硬,戒備充滿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他幾乎想要立刻就下蠱毒死這個女人。
 “要不要猜猜我知道了什麼?”
 話音剛落,就見Dave氣得發抖,趁Mary露出扭曲的得意神情時把一個暗襲的魔法扔過去,修女被打得暫態鬆開了手,慘叫著捂住自己受傷的手臂。
 儘管Dave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超度人類的靈魂本來就耗費精神力,何況還被Mary先發制人打得飛了出去,現在渾身骨骼都疼得幾乎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但只要他握著權杖,他知道Mary就不會有勝算。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立刻弄死她就是了。除卻已知的她是Lewis神父的情人之外,還不知道這個上哪都能結交一堆人緣的婆娘有怎樣一張複雜的關係網絡。要處理那些可能會追查Mary行蹤的人對他來說有過大的風險,他不能草率行動。
 Dave心裏已經有數,知道下一刻從這個極為擅長偽裝的女人嘴裏說出的會是什麼,哪怕他想要逃避這個事實。
 “Alan真的是個真誠的可愛孩子,”她一邊說,一邊因為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來刺激Dave而瘋狂地笑了,“然而是你害死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婊子,你還在裝點什麼?不出幾個時日,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和一只惡魔通姦。”
 所有的僥倖都化為泡影,Dave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慘白,這令Mary笑得更為倡狂。
 他當然知道記憶轉移意味著什麼,只要Mary想,就可以隨時讓任何人看到Alan看到過的一切。Alan的記憶,或許早就被這個婆娘複製在了某一個水晶球裏。
 “否則?又怎麼會有一個無辜又乖巧的孩子無緣無故地在回家後就用刀往自己的生殖器上戳呢?你若是有我的百分之一的敏銳,就,啊!——”
 束縛咒語先是將她擒住,Dave親自過去鎖住她的咽喉,使她所有未完的話語都無法出口。
 然而這只是一種束手無策的洩憤罷了。他知道。從Mary Jane發現Alan在房間裏做什麼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完了。
 曾經在象牙塔裏共同生活的記憶讓他無比清楚Mary Jane是個多麼懂得偽裝成柔弱的、蠢笨模樣的婊子。儘管最後坐上祭司之位的是他,但同時他又不得不承認法力不比他強大的Mary Jane比他更懂得如何投機取巧,也比他更具有敏銳的觀察力。
 下一刻令他沒想到的是,剛才手裏還擒著的呼吸困難的Mary的身體化成了一個稻草紮成的假人,而真正的Mary Jane已經站在了幾米開外,扔下一串倡狂的笑聲,在濃密的黑霧的包裹繚繞中消失。
 媽的,給她跑了。
 他心想大概下一次這女人不會再敢到祈雨儀式上現身了,如果真讓他見到,他當場就要弄死她。
 否則迎接他的就是真正的,身敗名裂。
 Dave幾乎已經體力透支,腦子裏也還因為剛才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而嗡嗡作響,額頭上沾的自己的血液已經變得冰涼,他掙扎了好一陣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走下山去找在廟堂後等待他已久的馬車。
 令他稍感平靜的是,Cliff在沙發上睡著了。
 Dave悄悄挪進去。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永遠都不想讓Cliff知道他會有這麼狼狽的樣子。
 他匆忙地在浴室裏洗淨身上殘留的自己的血跡,把被那個瘋女人扯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洗了又洗,甚至憤怒地發現有幾撮都被扯掉了,一看鏡子他就生氣。
 還好他動靜不大,似乎是沒有吵醒Cliff……
 瞥一眼他就有了點想法。
 Cliff像是看著書就睡著的,右手還把一本書捂在肚子上,Dave湊近去看了看,《煉金術雜談》,老天,他最煩這種書了,當時把它放進書架的初衷一定也是用來做個擺設。
 他睡著的樣子也好看……
 Dave這樣想著又湊過去了一點,把自己的頭髮還在滴水都忘了。
 還差一點。Cliff連眼皮也沒顫一下,他絕對不會發現的。
 那薄薄的兩瓣嘴唇近在咫尺。
 啾。
 天旋地轉一樣,他整個人都被扯了下去。
 Dave暫時是什麼反應都沒有,他的腦子有點沒法處理這麼奇怪的資訊了。
 Cliff摁著他扒掉他的浴巾,Dave才想起他還沒有罵人。
 “放開我,我要睡覺去了!”
 才剛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乳頭被不輕不重地一擰,Dave又軟著倒了回去,還是被Cliff抱在腿上。
 “你不是睡著了嗎……”
 “水都滴到我臉上了,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睡著了連操都操不醒的?”
 Dave不服氣地又掙扎起來,直到屁股壓在夢魘半勃起的性器上才不敢動。
 他的肩膀感覺到了Cliff微微回勾的鼻尖,正好戳在他新鮮的擦傷上,疼得他立刻縮了一下。
 “我操,你受傷了?”
 “……我沒有。”
 然而剛剛還睡得迷迷糊糊的Cliff一下就清醒了,即使屋裏沒開燈,也把Dave看得清清楚楚。而Dave還濕潤的頭髮至少有一半是緊貼在他的頭皮上,有什麼不對勁都明顯得不得了。Cliff看著,伸手粗魯地扒拉了幾下,很快就看到有兩三處像是被人為地弄掉了撮頭髮。
 “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黑魔法師了,給人出個殯都能受傷。”
 對,Dave就是最討厭這樣了……不管是被誰這樣說他都會難受好幾天,何況這是Cliff.
 他果然一開始就是這麼看不起我的。
 “我只是摔了一跤!”
 媽的,好像這樣一說聽起來反而更傻了。
 Cliff果然是笑了,甚至笑得Dave隱約感覺到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說得好像你不說我就能不知道似的。”
 他當然是知道了,他在Dave能說些什麼之前就已經把今天Dave經歷了什麼全都看清楚了。然而在他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突然感覺到茫然。
 正和那天晚上Dave假裝睡著了滾進他懷裏那時候他的感覺一樣的,茫然。
 就連襲擊Dave的人是那天的修女這個事實都並不是那麼的超出他的預期,反而是他自己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後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該幫Dave?把這件事繼續調查清楚?可他還不知道繼續調查下去是否會牽扯到更多的法師,或者一些本就看不慣夢魘的東西來捕捉他。
 他還等著���Dave的契約結束之後就回地獄休眠呢。給人完成契約是特別消耗精力的一件事情……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發現Dave受傷的瞬間會有種純粹的心疼的情感。
 不,對了,還有剛才那一下。
 “你剛才偷偷親我?”
 “我、我才沒有!”
 “喔,你心裏想得超大聲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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