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送的運動巾被愛犬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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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布的時候非常可愛,無辜的眼神很像在說「姊結~早點回家」 #hehealsme #男友送的運動巾被愛犬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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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大學隱藏了駭人聽聞的罪惡,圖為改名後的中國人民大學東門。(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這是一位著名的軍醫、一位畢業於中共建政前第一所正規綜合大學──北方大學老人的真實回憶。為了保護他免於軍方高層的懲戒,為使老人晚年得以安寧,我不能暴露他的真名。只能用魯大明這個代用名,去記錄他的回憶。
命運選擇
1945年8月15日,是晉冀魯豫解放區��喜悅最熱鬧的一天。也是全中國最激動的一日。這一天:日本投降了。
那時的我才二十七歲。自1937年冬天參加八路軍後,有八個年頭沒有回家。艱苦的仗終於打完了,是回家種地,侍候老娘呢?是隨中央政令復員進城上學?還是繼續留在部隊當俺的事務長?
那是個戰後命運的多向路口。世界在選擇!國家在選擇!民族在選擇!個人也選擇!
俺是山東膠州半島人,山東人重義行孝,俺還是很想回家去服侍老娘。
自小在俺幾個兄弟裡,俺娘最疼愛的就是我。
俺家的地方,自明時就是一個文化莊。俺爺爺和曾祖爺爺都是未去應試的讀書人。俺祖上是個旺族。後來隨興衰的朝勢,沒落成了耕田戶。讀書寫字,仍是俺家的傳承習慣。所以,俺比一般農娃多識了許多字,多學過幾本算術書。
別小看這一點點文化,它幫了我不少並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因會寫會算,部隊不讓我去那些隨時會陣亡受傷的前線,而讓我這個小文化人,在後方負責伙食事務工作。
不久,邊區政府和司令部一起佈告:共產黨邊區新成立的北方大學行政學院、工學院、農學院、醫學院、文教學院、財經學院等6院,要面向部隊和社會招考新生,為俺黨奪取未來更大的江山,培育知識型人才,以改變國際的錯誤觀感:中共軍隊就是文盲軍隊。
農家兒子變軍醫
一紙佈告讓部隊沸騰了。誰不想去!去了就等於升官!
升官了就等於有了:二支鋼筆胸前掛,東洋馬歡衛士隨,開會散會小灶餐,大腳婆娘兼秘書。彈冠相慶高來去。
司令部的首長們說:“小魯:你一定行!”
周圍的戰友們也說:“魯事務長!你不給俺們爭光!誰還行?”
經過幾場緊張考試後,一天,有人在司令部大院敲起了銅鑼!“張榜了!快來看呀!”
俺飛快地跑去,擠到前面仔細一看:“嘿!錄取了!全榜第二名!”
1946年初春,我隨軍區和地方邊區一起錄取的學員,來到了位於河北邢台市西關的北方大學。
我們的校長,範文瀾先生從延安到邊區時,帶來了艾思奇、陳唯實等幾位學者,同時到北方大學任教。
隨後,邊區又調來了一大批專家學者到北方大學來,其中不少是國內外著名學者,如黃松齡、王學文、何穆、劉大年、葉丁易、王鶴、王南、陳荒煤、夏青、喬羽等。
5月21日,中國人民大學的前身:北方大學。在河北省邢台市正式開課。晉冀魯豫邊區政府特聘範文瀾為校長。大學的籌建人,晉冀魯豫邊區政府主席楊秀峰十分重視學校的建設和發展。學校開學不久,即來到學校,了解情況,並對師生髮表了《對於時局應有的認識》的講話,勉勵大家要“在認識時代的客觀基礎上,樹立為人民服務的人生觀” 。
我被分到醫學院,從此走上了從事醫科事業的道路,成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在解放區創辦正規綜合大學的第一批軍醫學員。
人體解剖
醫科學是一門很專業很系統的學科,在當時的環境下,我們還是國民政府一統行政名義管轄下的邊區。先進的人才,精英的教授幾乎都在國統區那一邊。
教學條件很簡陋。老師蠻不錯,有國統區歸來的;留蘇回來的中國人;蘇聯人;也有日本投降後留下來的高級軍醫日本人,他們都受過很正規的大學教育。
教學的進程很快!沒有暑假寒假。也沒有什麼星期日休息。
一切很動盪,也很危險。漸漸拉寬、拉大、拉多的開火前線,急需各���專業人才。因為在離邊區不遠的華北、東北一帶,用蘇聯從一百萬日本關東軍那裡收繳的武器援助,迅速擴軍的我東北野戰部隊,已經跟國民政府軍發生了大規模的交火。
第一年,我們很快地學完專業的生理學、藥理學、臨床內科學、軍事外科學……和輔助專業的拉丁文、俄文、國文、馬克思、列寧、史達林的簡明理論。
第二年夏天,我們進入了軍事醫科學必須完成且很重要的:人體解剖階段。
按蘇聯生理解剖學大綱:一個正規多能的軍醫學學員,必須非常到位。熟悉地對一具又一具,真實完整屍體進行從表皮、脂肪、肌肉、動靜脈血管、骨骼、骨韌帶、骨關節、骨髓、內腔內臟、頭、耳鼻喉目口五官,到腦組織及神經系統的全面解剖。
東面拉來的一車戰俘
盛夏的河北平原萬里無雲,而關外東三省遼闊黑土地上,看不到一寸晴天。由西北、華北、華中、華東火速集結到關外的我軍東北大部隊己與百万精銳的國民黨軍隊,展開了大規模的運動戰和陣地戰。
同戰時急求專業大活人一樣火急的是:學校急求供教學用的專用死人。華北是一個土地貧瘠生活落後的地方,錢財很缺的北方大學醫學院,不能免費找到供學校上課解剖的死人屍體。即使有大把銀元可用於收購屍體,華北人出於千年的民俗與嚴重的封建迷信傳統,不會把自已親人的遺體當成商品一樣隨便賣予別人用來肢解。
黨總是神通廣大的,沒有任何困難能擋得住共產黨。
學校缺屍的困難被解放區邊區長官楊秀峰等政要知道,沒過多久,與國軍接壤的前線華北人民解放軍(八路軍換番號後的稱謂)押運了一卡車國民黨俘虜,送交給我們的醫院。
醫院辦了簽收手續後就派大學警衛營的戰土,把幾十個戰俘關押在學校一個倉庫裡。
起初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們很新鮮,都以為:這些可能是解放過來的改造兵。要么就是我軍前線戰果太輝煌了,俘虜多到要往後方安全地方送。沒有一個人甚至韓、日、英藉老師��想不到這批:身材高大、五孔有力、相貌堂堂的國民黨戰俘漢子們,他們明天去那裡?
我們在食堂吃飯時,聽政委說:“這批俘虜並不簡單。他們隸屬國民黨一個很牛很拽的,曾遠征過印度緬甸;屢屢同日本軍打過許多惡仗的國軍機械化XX師。”為了完成軍區司令部下達的:火速支援北方大學需求大批供解剖用的人體,前線設伏的幾個加強偵察營,花了很大力氣才把他們搞到手的。
有個操著嚴重山西口音的傻冒學員說:“政委:塔們咋……地不……是鵝抗……日的有功之士?把塔……們……潰造潰造(改造)給幾個窩窩頭……放球地酸辣(放他們走算了)……也是山西籍的大老宋政委瞪了他老鄉一眼。惡狠狠地說:“放……放個屁!到時用你們的手術刀把他們一一給放了!”
最後又重重地砸出了一句話:“不都是為了你們這批小王八糕子!”
我們如墜千丈霧谷,更加搞不懂了:日制卡車?著美式製服的戰俘?遠征軍?偵察營抓舌頭?手術刀?為了我們?王八糕子?最費解的是宋政委那一隻冒綠火!另一隻閃紅光的可怕牛瞪子?
甲014夢母子夜哭聲
記得這一晚是陰曆十五,月兒很圓又很亮。夜蛐灶蟀齊低呤,很燥熱,有些睡不著。依稀聽到南邊臨時監獄倉庫有一陣小小起伏的哭聲。
我披衣起身趕了過去!問哨兵:半夜他哭什麼?哨兵問:“甲014號!問你呢?為啥哭?”
其他的俘虜代答:“明天是我們史連長28歲的生日。他已有十二年沒有回浙江江山老家了!民國52年(看中國編者註:此處可能是作者筆誤,歷史上是1942年國軍遠征緬甸)他在緬北森林同日本軍刺刀肉搏。鬼子的刀穿透肩膀肉,骨頭都��出了……血都飆了出來!他從來都沒哭過!他是官派留意大利,學裝甲的長官。……他是個很傳統很愛母親的孝子……”
他說:他夢見母親跪在家鄉的村門溪澗石橋上,哭喊著兒子的乳名在燒銀色紙錢!……
好悲涼!一講到母親!我的心也酸楚楚地沉了下去。我才八年就日思夜念,甲014連長可是十二年了!這些年頭國民黨打下南邊的叛亂!又打了北面的軍閥!打了我們老共的根據地!又接連著打了八年的日本!有多少母親用多少個夜晚思念兒子的眼淚,把一縷縷黑髮牽拉成一團團白髮。
思孝母親,也許是唯一讓男人淌出珍罕眼淚的驅動力。
雕塑印像打穀場庫房
我們入校以來的第一堂解剖課就安排在第二天上午9時,在一個荒棄打穀場邊上的一間空置的農民土坯大庫房裡進行。我們有十幾個班,每一個班都要參加實用人體解剖。
很興奮也很緊張。過去打仗時看到屍體並不緊張,而真正用手術刀肢解屍體倒有些恐懼了。
與教科書相反的疑問像幽靈一樣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教科書上設定的設施條件在那裡?我們防腐的冰在那裡?福馬林貯屍池在那裡?無影燈呢?金屬手術台呢?大箱的止血棉花呢?在那裡?最重要的是:屍體在那裡?
我們知道:相當簡陋的學校的相關必備的設施一無所有。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所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的大學。
在這間空蕩蕩的倉庫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唯一教具就是:一張木頭大門板。
四十多個學員U字型圍住那張用二個長凳架起的門板!八十多個眼球默默地盯住:這張己被多少年蟲蛀過,多少年煙薰過的百洞千孔的舊門板。
自然想像著下一刻的畫面:
第一種可能:二個兵一前一後抬著一具裝屍體的擔架,走了進來,把屍體安放在門板上。
第二種可能:四個老鄉抬上一頭死豬擺上解剖台。用死豬代人體解剖,是我們學過《解剖史起源》書中論及的。
第三種可能:八個戰士抬著一口裝屍又裝滿冰塊的棺材進來。從冰塊中撈起冰凍的雪屍,嘎噔一下落在門板上。
想像下一步:剪刀、手術刀、金屬鑷子、縫合的針和線、膠手套、鋼鋸……。
寂靜的土房只有教務長帶來的馬蹄鐘咔咔作響。
突然。那所關押戰俘的臨時監獄傳來點名聲:“甲O14出倉。甲017預備出倉。其餘等待……!”
咣鐺……鐵門打開……
又一陣咣鐺嘩啦啦聲……帶長鏈的腳鐐拖出……。
一個兵大吼:你甲014立……定……!給他銬上腳鐐!帶走!
千刀剮之甲014始終沒有哭
奇怪?真奇怪?我們等候多久的死屍一直沒來。怎麼?甲014戰俘的腳鐐聲和押解士兵們的腳步聲卻朝著我們所在的土庫方向來。
布鞋腳步聲由遠及近。金屬鐐銬聲由輕到重……呱吱一聲大門打開:1.8米高的甲014腳下不說,上身已綁五花大綁,由四個大兵3:6:9:12:鐘點座標圍著中位的甲014,被帶到我們眼皮底下那塊大門板邊。一個大兵用卡賓槍金屬槍托很技巧地朝甲014頭部砸去。他朝大板倒了下去。
讓我們倒吸三口冷氣的是:他沒有昏厥。很清醒。突然咯咯咯地笑下起來。對我們說:“自我進你們學校大院就知道我們這些俘虜倒楣的命運了。”
“誰告訴你的?是我們的哨兵嗎?他們根本不知道命令!”
“不是哨兵!是我從你們大院門口那塊醫學院牌子解讀到的!不就是讓我們這些活人充當你們解剖課的活標本嗎?你們大可先槍斃了我們再剖嗎?都是中國人,不能讓弟兄們少一點痛苦去淌黃泉嗎?”
“甲014給我閉嘴。再說我非把你的一槍斃了!再把你的狗皮剝下來餵狗!”話音還沒上樑……由井崗山赤衛隊打仗出道的教務長,掄起了厚實的巴掌朝甲014左臉揮去。血從他的鼻腔口角一起淌了下來。
甲014:“斃了就一了百了。成全了我們!你們的院長教學長官比你知道:同活人解剖比用無生命的屍體解剖,更有真實效果和實踐效果。共產黨就不懂人性和斯文嗎?”
一個長滿米丘林鬍子會講中文的俄國教官走了上來。用一個手勢暗示教務長下去。拍拍甲014肩膀問:“年輕人別叫嚷!我能幫你什麼嗎?但是你得配合我們的革命工作!”
“好!我說:我身為一個革命軍人,只殺過日本人,從未傷害過你們任何一個人。如果今後有人問我去了哪裡?請你們不要告訴他們,我是在這里以這樣方式死掉的。就說我是前線陣亡或失踪的。特別拜託:萬萬不要告訴我的老母。其次:別沒收我身上掛著的那枚十字架。等你們幹完活,準備埋葬前,把它塞進我的心臟與這堆無用的軀囊隨便埋了吧!看在神的份上。打點嗎啡吧!我會配合到最後一分鐘!把我解綁除鐐。好開始吧!”
說完。他朝南面,朝他家鄉他慈母思念的方向看了一分鐘,臉龐上浮現出一汪說不清的思緒水浪……。
他平靜地躺了下去。面部朝天;很寧靜也很平靜。雙手呈個字型攤開。
沒有打嗎啡。戰時的藥物因資金困難和政府封鎖非常稀缺。
那個不知為什麼感動上的冷血粗魯的教務長,拿了一碗白乾和一塊毛巾遞給甲014:“好漢是好孝子!喝了吧!好好上路!痛了?就把毛巾咬住!”
解剖開始了!第一刀切開內臟……甲014沒有叫,他的臉脹得很紅很紫,眼睛睜到極限。全身在痛苦中顫栗……滾滾的鮮血從二側刀口湧下出來,淌在板上,流到亁亁的泥地上……
門窗都密封的土房空間裡壓縮著每一個人強烈的意識和情緒。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只有:教授的指點;手語;甲014痛苦的喘氣聲和手術刀、剪刀、金屬鑷子的作業聲。也有個別學員的亁嘔聲。最讓師生們尷尬的是:甲014在千刀百剪中,沒有吭過一字聲。只是到下最後斷氣前才說了一句:“姆媽!兒子對不起您……”倒有一個女學員嚇的當場嘩啦啦尿濕了褲子。
一上午是解:甲014活體。下午是剖:甲014屍體。
中午下課後沒有一個學員去排隊打飯。
對甲014解剖最後的大腦一課,到了黃昏,終於結束。
教務長指揮著二個士兵把地上的一堆肢解過的骨、一堆內臟、一堆皮肉、一個頭顱裝進一隻很大的柳條筐,抬了出去。
後來據哨兵說:沒有埋。這些解剖處理過的人體碎料,全都倒到不遠的酸棗樹林裡去了。引得四村的家狗野狗在林子裡成群亂竄,互相打架。
一個月的活體生理解剖實驗結束了,操場那廂的臨時監獄也空了。先前關押在裡面的戰俘沒有一個像甲014的人格那樣:讓人感到震撼。要么就是哭!叫!瘋了……!再不就是喊!跪!求饒……!最後,剩餘的戰俘一個接一個都像甲014一樣死在這塊大門板上,歸集到那片晝夜狗吠的林子地裡。
一個月後的金秋九月,我們將轉入邊區醫院和軍區野戰醫院進行實習。後來,接著進入人體生理解剖課的其他班學員,填充了我們走後空置的位置。
又有二卡車國民黨軍戰俘從前線拉進學校大院,被押進甲014不久前呆過的地方。等待他們的還是百尺外那個黃色土庫裡的大門板,還是那隻柳條筐和那片綠樹林……
據說滿載戰俘的軍卡繞過酸棗林子坡地時,千百隻黑烏鴉像升空的煙花那樣興奮扑騰,上百隻白、黑、黃、花狗興高彩烈地歌唱著……尾追著卡車跑一陣子……
那二年四鄉的老百姓都說:那片林子地的樹怎麼長的特別綠?各家的狗兒肥的特別快?野狗的毛兒特別的油光非常亮?
老鄉們同南京政府的大員們一樣根本不知道:這裡的國際紅十會聖潔白旗下發生的白色屠殺。
1947年底,我們畢業了!我被分到:劉鄧部的XX兵團XX軍野戰醫院,很快參與了徐埠會戰(淮海戰役)。
1951年初我率一支正規野戰醫院,隨XXX將軍進入朝鮮。
1958年奉總部命令撤回祖國,回到總部——北京。
我的母校經過10年變遷,多次變臉,終於改名定格成:人民大學。
當我穿著新式卡其布醬黃色軍服,雙肩佩著中校軍銜,蹬著烏亮上馬靴,走進母校時。內心悲壯而百感交集。
甲014,這位留洋的國魂精英,抗戰的鐵血英雄……竟是母校誕生時第一塊碑刻在中國教史上的永久祭石。
如果國共沒有爭王的戰爭,我,及我的同學一樣可以考試上學,成為國家有用之才。
甲014也就不會歸宿於那片鴉犬打架的林子地。
現在的他,要么成為國家軍事學院的裝甲軍事工程的教授,要不就是一個首都裝甲師的少將師長,就不會讓那位至今還在等待的慈愛母親,再日復一日地空等下去…
用有生命的活人充當無生命屍體的革命醫學邪惡創舉,終於隨著1949.10.1.新中國成立,“有限度地”宣告結束,在特殊部門還有存在。
客觀上講:1950年到1961年中國的屍體實在太多了。土改打死的地主、鎮反槍斃的國民政府人員、反右自殺的學者、三年大饑荒餓死的幾千萬同胞!
由於製度的使然和國家保密機制的牢固,國家、軍隊醫學院、醫學、藥品研究所、科研機構獲取活體解剖對象,摘取人體器官十分容易。全國幾千個勞改農場、五礦場、有放射性源的鈾鈷礦場、勞改工廠中有上千萬囚犯。
中國囚犯是什麼?是製度的敵人!是一個變態領袖的犧牲品!是沒有任何人格、健康、尊嚴、權利、生命保障的社會壓迫的動物。在政治高於一切的年代裡,一切戰俘、囚犯、勞改犯、政治犯。都是一小粒隨便可以丟進革命熔爐裡的:小煤石。
甲014只是幾千萬粒小煤石中的一塊。
很好!今天良知資訊一直在大力討伐殘忍體製表面的那層皮,在討伐國內的地方醫院和軍隊醫院大量摘取、倒賣、特供人體器官的醜事。有沒有人想過:起源性元素!
這個邪惡根基的種子是何時?又由誰播下去的?
這就是我要還原這粒邪惡種子歷史基因真相的原因。
我己八十有餘,耋耄古稀之年我也要在懷念中懺悔!
那條好漢甲014……!
那個血染河山的年代!
那個至今也推不翻不了的封建專制!
醫科學靈魂內核的普世價值是:仁愛與救人。
當一個野蠻制度,把人尊貴的生命體當成14世紀醫學家解剖室裡的鮮蹦亂跳的小白鼠、小青蛙、大耳��子時,就顛覆了科學的靈魂和人性向善的文明本我。這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罪惡。
我知道:同我一樣,從我的母校北方大學邢台醫學院畢業的一期、二期、三期、四期、五期的學長、學友、學弟、學妹們,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無窮的磨難後。還有許多老同學健在人間。
如今都是:人生七十棺邊站的古稀老人了!
你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能看到我兒為我們記錄的這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嗎?還記得那間土房?那塊板嗎?
一起說出來!一起寫出來!
告訴我們的兒孫!告訴世界:
中國曾有這樣一個代號為:甲014的人。中國曾有這樣一件事情。讓時間雕塑靈魂!讓時間無法抹去碑刻的歷史。
鈞天|真實新聞與評述:用戰俘當醫學解剖?駭人聽聞!
搜索google《新纪元》周刊173期“用戰俘當醫學解剖?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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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名稱:【阿波的窩 Apo's house】《內褲》《品牌聯名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電視動畫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電影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美國動漫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花生漫畫 史奴比 史努比 Snoopy系列~LEVIS® X PEANUTS® Levis x Snoopy 聯名 限量 超好穿 四角 彈性貼身 BOXER BRIEF 平口內褲 平口褲 滿版印花 家居型 休閒型 卡通圖案 內褲~黑底白色商標圖黑色Levis字樣褲帶頭 黑白風Snoopy史努比家族角色滿佈為四角寬鬆舒適WOVEN BOXER平口褲注入童趣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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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行日期:2019年3月1日
產地:中國
成份材質:主料95%棉、5%氨綸+腰部55%錦綸、40%聚酯纖維、5%氨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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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努比(Snoopy,又譯史奴比)。
是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茲從1950年代起連載的漫畫作品《花生漫畫》中,主人翁查理布朗養的一隻黑白花的小獵犬。
它也出現在查理布朗的電影和電視劇。
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茲小時候養的寵物狗派克(Spike)是創作史努比的靈感來源。
史努比在第一個漫畫出版兩天後,初次在1950年10月4日的四格漫畫出現,一個月後(1950年11月10日)正式被稱為「史努比」。
1952年3月16日,史努比的思想第一次用思想的對話框呈現。
1956年1月9日,史努比第一次以直立狀態在冰凍的湖溜冰。
史努比於1950年10月4日在《花生漫畫》中出場,是隻忠心、天真、富有想像力又溫馴的小狗。他總是端坐在紅色狗屋的屋頂上,不斷的幻想,變成各式各樣的化身,當中包括成為作家、大學生喬酷兒(Joe Cool)、律師、運動選手、太空員、外科醫師、一戰王牌飛行員等等。一戰王牌飛行員算是史努比幾個想像人物中有名的,特別是他所配戴的飛行員鋼盔、風鏡、圍巾、輕便手杖,以及他與一戰的德國王牌飛行員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紅男爵)在空中戰鬥的場面,有款電腦射擊遊��甚至叫做史努比大戰紅男爵。史努比雖然參與許多事情,但基本上還是陶醉在自我的世界裡。
史努比的幻想世界都有共同點,他會假裝做某件事,最後失敗收場。史努比最大的興趣是寫小說,不過他寄給出版社的稿每次都被退回。他的索普威思飛機總是被假想敵紅男爵擊落。1997年,舒爾茲在採訪裡解釋史努比的角色時,說道:「史努比為了生活需要逃避到自己的幻想世界裡,不然他只能過著單調又悲慘的日子。狗的生活不是好過的。」
史努比的主人是查理布朗,只是史努比老記不住他的名字。史努比最討厭的是隔壁的貓(名字為「二次大戰」),最喜歡搶奈勒斯的毛毯。史努比的好朋友糊塗塌客是一隻不會說話、愛跟朋友走散的候鳥,在1970年代的作品才開始出現。
史努比也很喜歡跟兔子在一起玩,不吃紅蘿蔔,但吃白蘿蔔。
史努比不能說話,所以所思所想要透過思想對話框呈現。
在《花生漫畫》的電影和電視劇中,史努比不用語言表達思想,而是藉由吠聲、嗚咽、笑聲、簡短的發語詞(例如「噁」、「嘿」),以及比手畫腳來表達情感。不過在動畫改編歌舞劇「查理布朗,你人真好」和「史努比的歌舞劇」中,史努比用語言發表自己的心聲。配音員羅伯特陶(Robert Towers)和卡梅倫克拉克(Cameron Clarke)都曾為史努比配音。
史努比的狗屋不符合物理學規則,因為內部比外觀還要大。狗屋也是史努比幻想成為一次大戰飛行員中所駕駛的「飛機」。
1985至2016年期間,史努比是美國保險公司大都會人壽的全球品牌大使。史努比也是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的吉祥物。
史努比和查理布朗在美國雜誌《電視指南》「最偉大卡通人物」中排名第八。
2015年11月2日,史努比在好萊塢星光大道榮獲星形獎章,也是續美國漫畫家查��斯•舒茲後第二個和「花生幫」有關聯的人物榮獲此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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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鶴] Let’s Love Again!
一刀入魂2 無料 1. 現Paro。 2. 三日鶴男校聯誼之後的交往實錄。 3. 姓名改為三条三日月與五条鶴丸。 4. Let’s Party!! 的後續, 插花感謝Kei!
── ──欸欸,你知道那件事情嗎! ──你說五条Instagram上面的照片嗎!當然看了! ──想不到五条跟那個三条居然是……天啊我好心碎。 ──沒差吧,反正你也交不到他們當男朋友啊。 ──唯獨這點不想被妳提啦!可惡! 早晨的走廊比預想中還要熱鬧,小狐丸皺了皺眉,推了一下身邊還沒睡醒,走得慢吞吞的三日月:「你看看你的……男朋友,搞了這麼大一件事情。」 「嗯……?啊、鶴丸啊……鶴丸怎麼了?」「大家都在說昨天他上傳的那張照片,你自己沒看到嗎?」「鶴丸拍了沒多久我就發現了,畢竟是男友的帳號嘛,總是會翻得比較勤快些,這又怎麼了?」 小狐丸忍住差點翻到後腦勺的白眼,把手上的冰飲往三日月手上一塞:「拿去醒醒腦,然後想一下今天開始該怎麼對付外面的八卦傳聞吧。」「小狐你不幫我嗎?」「承蒙盛情,但恕我身為一個局外人、什麼都不瞭解的狀況下,沒辦法替你們拿主意,男主角就自求多福吧。」 小狐丸笑著露出了虎牙,三日月則被手上飲料的溫度突然冰得醒了大半,看著小狐丸頭也不回地走進他們的教室,三日月瞥見門後的景象,用還沒睡醒的腦袋遲鈍地開始思考等等踏進門之後,該怎麼回應握著手機的整班同學這已經不算新鮮的八卦。 ── 「唷──大家早──……這是怎樣,為什麼這樣看我?」 元氣十足地打開教室拉門,鶴丸沒得到以往習慣的招呼聲,取代的是一片沉默,看著班上早到的同學一臉當機的樣子,鶴丸便猜到了七八分。習慣早到的他總是教室內前十名坐下的人,然而現在教室內的寥寥數人也沒過來跟他閒話家常,鶴丸不甚在意,到了位子上放好書包,正想拿出手機看看網路新聞時,靠近門口的座位傳來『匡噹』一聲,一名坐在那裏的男同學看也不看鶴丸,逕自拉開了門走出去,正好和試圖探頭進來的燭台切光忠擦肩而過。後者的目光只短暫停留在那名離去的學生背影幾秒,便往教室內招呼了鶴丸的名字:「鶴桑,好久不見,今天中午一起吃午餐?我做了薑汁燒肉哦。」 「喔喔!光坊好久不見──比賽打得如何啊?」「很可惜輸掉了,不過大家也都盡力了,只能看明年學弟們的實力囉。」 一面走到門邊跟燭台切光忠閒話家常,鶴丸也一面用眼角餘光瞟著教室內其餘眾人的反應。除了剛才那位離開教室的同學外,又有兩個人先後離開,目光很明顯是在躲著鶴丸的方向;剩下的人倒是沒什麼特殊反應,看書的看書、滑手機的滑手機,時不時也會有人聊上兩句。鶴丸和燭台切心照不宣地對看了一眼,拉起教室的門就靠在走廊上聊了起來。 「這次去比賽真是打得夠久啊,簡直能用遠征來形容了。」「鶴桑總是喜歡把事情誇大,但部員們也真的很累。幸好教練還多幫我們請假休息了一天,不然今天也沒有力氣做飯啊。」「一回來就趕著做便當來餵我,怎麼,要問我那件事?」 燭台切光忠沒想到鶴丸這麼快就切入主題,本來只想用吃便當的名義來看看鶴丸的狀況,誰想到他居然三兩句就直搗燭台切的來意,燭台切尷��地笑了一下,對比鶴丸一臉閒散的態度,燭台切光忠覺得說不��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我才去打比賽一周,你就鬧出這麼大的新聞……不管是哪裡都在討論鶴桑的照片哦。」「哈哈,因為是我發的照片嘛,新粉絲好像也增加了不少,那張照片的愛心數量簡直可以上我這一年的排行榜了。」 拿出手機畫面給燭台切看,愛心旁邊永遠消不掉的紅點正如燭台切光忠心內揮之不去的擔憂,他嘆了一口氣:「鶴桑,沒關係嗎?你也看到了,剛剛那幾個人態度不是很友善。」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和我喜歡的人拍照,難道還要經過別人同意嗎?」 看似溫和的鶴丸嘴上說起來卻是不饒人,燭台切光忠不知道裡面究竟有多少成分是鶴丸幫自己打氣的逞強之言、又有多少是真心對於現狀不在意的豁達,燭台切只知道這張網路上的照片就跟自己在車上噴出去那口水一樣收不回來了,他能做的只有確保鶴丸不會因為這樣做受到額外的傷害。 「好啦,那今天中午頂樓見?大俱利伽羅也會來,他很擔心你。」「真是──就這話完全不想聽到啊,我很好,剩下的中午再說吧。」 眼看著教室和走廊的人多了起來,鶴丸和燭台切靠在門口聊天的這段時間,路過的幾個熟人也跟鶴丸打了招呼,燭台切看著明顯熱絡起來的氣氛鬆了口氣,早上人還少的時候,鶴丸教室內那個劍拔弩張的沉默還真是讓他擔心了一陣,幸好現在看起來還行,如果身為劍道部主將的自己來了這一趟有幫助,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樣盤算著的燭台切光忠也跟鶴丸班內的熟人打了聲招呼,拉了幾個人一起過來閒話家常一陣才離開。鶴丸再度進到教室後,等著他的已經不是早上的沉悶空氣,幾個被燭台切光忠拉來聊天的同學還有說有笑地,一群人圍在鶴丸的桌邊就像是一圈堅固的堡壘,鶴丸直到上課鐘響之前才看到那幾個離開的人回到座位上。──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在心中對自己默念這句之後,鶴丸一如往常地把目光轉向窗外的景色,在導師進來點名之前先慣常地神遊一番。 ── 「大俱利──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光忠不在家的時候你也不來我教室了,翅膀硬了都跑去哪玩啦──」 一見到大俱利伽羅就開始捧著便當大呼小叫的鶴丸,也不在意嘴裡是不是還有沒嚼完的肉,就想站起來給大俱利一個擁抱。當然這樣的舉動被後者毫不猶豫地推了開來,最後大俱利還是熬不過鶴丸的軟磨硬泡,勉勉強強挨著鶴丸坐下,倒也不多說地開始吃著午餐,跟聒噪的鶴丸大成反比。 「剛剛說到哪?──哦,我說三日月他第一次約會就帶我去約會聖地,這人很有一套是不是?」「……!」 燭台切光忠貼心地即時遞上衛生紙,讓大俱利在麥茶漬蔓延開來之前先阻止慘劇爬上他的褲管。大俱利一手捧著便當又夾著筷子、一手擦著溢出來的麥茶,看起來非常狼狽,但面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只用那雙和鶴丸與光忠相似的金眼看了鶴丸一眼,這一眼倒是把鶴丸看得安靜下來,接下來也不說話,一個勁地扒著光忠特製的薑汁燒肉與蛋捲便當。 「……你沒有什麼想說嗎?我們都會聽。」「唔?握五?」「鶴桑喝口水潤潤再說吧。」 又倒了杯麥茶給吃便當吃得有點急的鶴丸,燭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羅安靜地等著鶴丸再度開口。這回鶴丸便不如之前那樣吵嚷了,手裡握著喝了半杯的麥茶,像是思考著該從哪裡接上,然而說出口的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問句:「你們覺得奇怪嗎?」 「奇怪倒是不至於,只是真的嚇到了,鶴桑這次的嚇人很成功呢。」「本來確實是抱著嚇人的心態放照片啦──但光忠,你要知道,我們都是認真的。」 「我知道,鶴桑雖然喜歡開玩笑,但這種事情是不會作假的。」燭台切光忠看著大俱利伽羅在旁邊默默地頷首,心裡又鬆了一口氣。大俱利伽羅就算和他們在一起也不多話,何況這次是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又才剛比賽回來,對事情的全貌不比路人知道得更多。昨天大俱利伽羅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一定是嚇到了,電話兩端都是尷尬地沉默,要知道大俱利伽羅從來都不打電話給別人的,能把他嚇到打電話卻又說不出話來,光忠不禁在心裡感嘆──鶴丸這次真是各種意義上都成功了啊。 「不是吧,光忠,這是什麼啊!」「紅豆飯,昨天不是說了嗎,要吃紅豆飯了啊。」 看著便當下面的米飯,鶴丸不禁大笑了出來,純白的米粒染上淺淺的紅色,坐落在綿延的米飯之丘上的,不正是一顆顆渾圓的紅豆嗎? 「我和大俱利昨天通過電話,決定不管你怎麼做,我們都會支持你,誰叫我們是好友呢?」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啊,光忠,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肉麻話,還有大俱利居然打電話……」「真心對待身邊每個人,也是帥氣的一種呢。啊,可是紅豆飯的主意是大俱利……唔唔唔唔唔!」 大俱利夾起一個蛋捲把滔滔不絕的光忠塞了滿嘴,但鶴丸還是摸清了光忠沒說出口的下半句話,在皺著眉頭抗議的燭台切光忠和假裝沒事的大俱利面前不客氣地大笑出聲,讓塞了整個早上的不安感都在陽光普照的空氣中煙消雲散。 『你那邊怎麼樣?』 到了放學,鶴丸率先發出一封簡訊,他沒有再度打開社群網路的程式,只是打開了通訊軟體跟三日月聊天。三日月大��在搭車,很快地就讀了鶴丸的訊息並且發了回覆過來:『哈哈哈,很好啊,鶴丸呢?』 『馬馬虎虎吧,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還好光忠回來了,中午也吃��飯。』 『光忠是──鶴丸上次說過很會煮飯的朋友?』 『嗯,他是我們學校劍道部的主將,這次帶隊出去別的地方比賽,請了一整周的假,前兩天才回來的樣子。』 『他對你說了什麼嗎?』 『說不管怎樣都支持我,還帶了低年級的學弟過大俱利伽羅一起過來吃飯,他雖然話不太多,但是意外的好相處,之後和光忠可以一起跟你見個面。』 『感情真好,小狐倒是都不幫忙我。』 『你同班的兄弟?』 『是啊,把我丟給整班抓著手機活像記者的同學們,一下課就不知道拎著豆皮壽司去哪享用了,整天都不見人影。』 『最養眼男子高校生排行榜的冠軍當之無愧啊!』 『哈哈哈,好說好說,只是今天話說得有點太多了,很累啊。』 『累的話別看手機,快點回家補眠,周末再見吧。』 手機上最後傳來三日月說OK的貼圖,鶴丸關上螢幕,想著三日月那裏是怎樣的情況,對比自己學校暗潮洶湧的風暴,暗自希望三日月的狀況不要太糟糕。話說回來,三条家在那間學校的勢力龐大,大概也沒人敢真的對三日月怎麼樣吧?何況三日月看起來文弱,力氣可是一等一的大,鶴丸簡直不敢想像如果三日月認真打架起來,對手會不會需要進加護病房? 想想三条家的兄弟們都知道三日月和自己交往的事情,反而這邊的好友卻被鶴丸瞞到最後一刻,鶴丸現在也覺得有些抱歉。不光是因為之前什麼都沒有提,而讓這些好友現在要面對一些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詢問,同時也對於自己不如三日月那樣坦蕩的作風感到些許不及。三条三日月看起來就是會中規中矩地把制服所有扣子都扣好,用優等生的面貌活在眾人讚美的光環下;但鶴丸知道那表皮下的骨子可是相反到極點,說得好聽點就是自我中心,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從不配合他人期望而生的人一舉手一投足,卻都如明星般成為普通人的心之所向。對比之下,五条鶴丸的作風雖然開放,但無時無刻在觀察別人的情感,他總是不讓自己存在之地的氣氛冷下來、一直忙著在生活中摻些新鮮的玩意兒避免安靜。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重視其他人的感受,最後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鶴丸是最熱鬧也最孤獨的一個人。 他們本質和表面都如此不相像,現在卻完美地安撫了心裡那個有稜有角的自己,走到了一起。 「敗給三日月了啊……好,接下來看我的吧!」 拉了拉圍巾,鶴丸從車廂內步出,已經入秋的冷空氣讓他縮了下脖子,堅定的步伐則沒有絲毫遲疑,帶著鶴丸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 「哇,不給糖我就搗蛋──」「鶴丸哥來了!不給糖就搗蛋!」 和岩融串通好一起開門的鶴丸把今劍抱得高高的,鶴丸打趣著跟今劍要糖,今劍則是耍賴著不肯交出手上的提籃,兩人在玄關鬧了好一陣子,鶴丸才用巧克力換得今劍籃子裡的一小包金平糖。放下心滿意足的今劍和岩融去玩後,鶴丸才轉頭就看到三日月從後面的客廳走了出來。 「嗚哇──你弄得還蠻像樣的嘛?」「那是我弄的,要感謝我的話不用糖果,看在你是三日月男友的份上幫你打個折,豆皮壽司十份就可以了。」 跟著三日月走出來的小狐丸身上仍是一般的裝扮,鶴丸不可置信地看著三日月,後者補充:「小狐每年都這樣,他不過節。」 「第一,萬聖節是商人操弄之下的產品,不具有任何紀念性。第二,我光是幫你跟今劍準備行頭就耗盡精力,恕我自己就不奉陪了,三日月出門前記得給我站前那家高級壽司店的儲值卡。」「在我錢包裡面你自己拿吧。」 鶴丸笑著說這是賄賂,三日月讓小狐丸幫自己在頭頂別上帽子之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拎著小狐丸最後遞過來的籃子,和前頭蹦跳著的今劍岩融一起上街去了。 「我說這血漿還真像樣啊,在裡面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呢。」「小狐丸手製的,要嘗嘗看嗎?」 不等鶴丸回答,三日月就湊過去親了鶴丸一口。鶴丸舔著三日月嘴邊的血漿,不禁笑了出來:「你愛吃甜,連你兄弟都配合把血漿調成甜的?」 「小狐會的可多了,今劍跟我的行頭都是他親手做的,化妝也不例外哦。」「看你說得這麼理所當然……這次要請小狐丸吃多少盤壽司啊?」 看著三日月比出的數字,鶴丸差點把嘴裡的假犬齒吃下去,一臉震驚換來三日月認真的點頭:「小狐是真的很愛吃豆皮壽司,尤其是站前那間餐廳。」 嚇到了、真的嚇到了,小狐丸這數量簡直就是放高利貸吧!鶴丸摸了摸身上的行頭,幸好是拜託剛從國外回來的一期一振帶的,款式既獨特又不太貴,重點是一期一振沒跟自己收額外的代買費真是太好了。 雖然昏暗的街道上路燈已經亮起,周圍的亮度仍然維持著鶴丸可以看清三日月面貌的程度。三日月今年萬聖節扮裝的主題是吸血鬼,外面那件披風的料子看上去非常厚實,內裏則搭上與三日月髮色一樣的深藍絨布,在起風的秋夜裏也不怎麼飄動。披風裏面是一整套合身剪裁的背心和西裝,鶴丸本以為是拿現成的酒保制服來用,三日月卻說這全身衣服都是小狐丸親手量尺寸挑布去做的,讓鶴丸不禁對小狐丸的能力更加佩服。就不要說領子和包邊上的華麗金線刺繡了,鶴丸記得以前自己試著縫扣子的下場就是走一步掉一個,到了學校之後還得跑去家政教室借用針線包,拖著光忠幫自己補兩顆扣子應急。 「說得好像自己沒興趣,結果卻對你的衣服全力以赴啊。」「哈哈,小狐確實是對這種活動沒有興趣,如果把搗蛋的獎賞從糖果換成豆皮壽司的話,或許他就會來了也說不一定。」「好主意,下次的萬聖節就把糖果通通拿掉,這也是萬聖節驚嚇的一種可能性!」 今劍和岩融一邊走一邊玩,已經離他們很遠了,鶴丸只能聽到岩融豪爽的笑聲,今劍在岩融的肩膀上說什麼已經聽不清。鶴丸只見到今劍那燈籠褲的外面有著像水滴一樣的裝飾,在岩融的肩頭跳啊跳的,也讓鶴丸的心雀躍了起來。 「鶴丸這身也是自己做的嗎?」「不──怎麼可能,我是拜託朋友從國外一起買的,朋友家裏有十幾個弟弟,每年的萬聖節都會買一大批衣服,我就厚臉皮的跟上他們囉,要是我自己縫,都還沒出我家家門就散光了吧。」 鶴丸今年選中的是一套立領的海盜船長服,和三日月那斜戴略顯俏皮的小禮帽不同,鶴丸頭上戴的是三角的羽毛帽,左手縮在袖子裏頭只露出了偽裝的鉤子,從包得密不透風的衣服內伸出的右手和露出來的頭臉一樣,都顯出了過於蒼白的顏色。鶴丸笑說自己已經夠白了,偏偏還挑上了殭屍海盜這種角色,為了弄得更白還傷透腦筋,最後是在店員建議之下選了超白的化妝品拍上去,又隨意用眼線筆在眼睛下面畫了幾圈陰影,鶴丸笑說:「第一次看的時候還覺得自己不像殭屍,反而像是吸毒吸了三天三夜的毒蟲,那個樣子把我也嚇了一跳!」 「殭屍啊,這樣可困擾了,鶴丸的血要是凝固了,那我今晚要吃什麼呢?」 「出去打獵啊!聽說吸血鬼都會變成蝙蝠,飛幾百里應該還行吧,在那之前千萬不要餓死啊,要不然等等綁架幾個來要糖的童男童女好了!」 「鶴丸捨得我出去打野味嗎?」「嗯,這可不好說。」「可是外食吃不慣呢,我還���喜歡吃家裡的東西。」「家裡?我是你的儲備糧食嗎?」「是精神糧食哦,不管怎麼樣都很美味的那種。」 鶴丸一本正經的胡扯最後換來三日月的輕笑,被鶴丸吃掉一角的血漿在燈光下顯得又淡了些,鶴丸想著,索性讓它都消失吧,大不了等等進便利商店買隻筆補畫就是了。 他們一起體會油性筆多難洗的十月,是三条三日月與五条鶴丸開始交往的第七個月。 ── 「抱歉我晚到了,沒耽誤到各位的時間吧?」「沒事,飲料先幫你點好了,先坐下吧。」 匆匆忙忙進到包廂內的一期一陣頭髮有點凌亂,裡面坐著的三個人倒沒責怪向來準時的一期一振臨時晚到這一點,鶯丸放下手中的熱茶溫和地招呼著一期一振,自己則往裡面挪了一些,讓一期一振能順利坐進旁邊的位子。 「厚藤四郎沒事吧?」「沒事,謝謝關心,厚的傷口需要縫合,在醫院哭個不停,連藥研他們都勸不住,所以讓我過去一趟。」「一期真是弟弟們的主心骨呢,有那麼多家人得照顧,加上社團活動的話,時間完全不夠分配吧?」「該怎麼說呢,照顧所有人雖然費力了些,但撒嬌起來的時候到是讓人招架不住的可愛,辛苦一點也沒問題的。」 坐在對面的江雪適時的叫來服務生打斷這段對話,若讓一期一陣進入弟弟經模式,那麼今天聚會的主軸就完全偏了。服務生先送上了咖啡,握著杯子的一期一振緩了緩情緒,抬起眼睛望著其他二人:「所以,今天是要說什麼呢?」 「嗯,首先是鶴丸的生日快到了,大家來想想今年送什麼好吧。」「鶯丸,你剛剛說的不只這樣。」「啊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鶯丸彈了下手指,轉向一邊的一期一振:「鶴丸上個月公告周知他交男朋友的事情,一期你怎麼想?」 「怎麼想、是嗎?……我個人沒有太多想法,之前也去跟同社團的燭台切打聽過,他也說鶴丸的態度很認真,基本上和我們找他問的時候沒有二致,既然鶴丸內心沒有疑惑,那麼身為朋友的我們便支持他的決定就是。雖然我真的是被那張照片嚇了一跳……一開始我還沒認出那是三条三日月的背影。」 「那麼關於三日月呢?」「是?」「我記得一期家的生意跟三条家頗有往來,應該是結盟合作?那麼,三日月的狀況你清楚嗎?」 「在家裡生意的茶會上有見過一兩次,主要是閒話家常,私底下倒沒見過面。畢竟現在敝社的社長是父親大人,許多事情會帶著我去也僅僅因為我是長子,打個照面而已。真要說商業上的合作提案,我的經驗還是遠遠不及,這點我想三条三日月也是一樣的。整體來說,三日月給我的印象是彬彬有禮的,就這一點似乎跟我有點像吧……兄弟很多這點也是。另��就是絕對不會去做多餘的事情,謹守分際的樣子似乎很得前輩們的好感。」 「這樣啊,真是三日月的拿手招呢。」「鶯丸。」「放輕鬆啊,江雪,我僅僅是想獲得多一點客觀的資訊,來看要不要往上修正對這個人的評價而已。」 這麼說的鶯丸又啜了一口茶,意會到鶯丸從剛剛開始就直呼三日月名字的一期有點驚訝的轉向鶯丸:「鶯丸對……三日月的印象不好嗎?」 「該說深藏不露?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戴著一張以上的面具而活的,我想三日月也一樣。就如同他在你的面前是個文雅的君子,在他兄弟面前那唯我獨尊的樣子才會露出來。說得好聽是能用有個性解釋,否則便只能說他城府深沉。順帶一提,我和他家是很遠的遠親,據我每年家族聚會的觀察,這就是三日月給我的印象。」「你的意思是……但若真只是玩玩,鶴丸不會看不出來,他也不會讓自己的自尊被這樣的玩家踐踏。」 鶯丸手上的茶早就涼了,面前上的餐點誰都沒伸手去碰過。江雪則接下鶯丸的話:「你記得三条三日月之前搶鶴丸班級聯誼對象的事情吧?再怎麼說,我都覺得這樣過於針對的事情不太道德。」 這下連一期一振也沉默了,雖然鶴丸之前跟他們解釋過『那是因為三日月想找等級差不多的人看上的女生』,但就一期一振的觀念來說,事情有先來後到的順序,何況一期一振自恃堪為溫良恭儉讓的好人好事代表,搶聯誼這種損人損己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被江雪這麼一提醒,他也想起以前三条三日月對鶴丸做過多惱人的事情。 「雖說現在他們算是打得火熱的戀人……但你們還是不放心嗎?」 江雪點頭,鶯丸嗯了一聲,一期一振嘆了一口氣,開始後悔那時候為什麼要幫鶴丸找三条三日月的校名,讓鶴丸就這樣送上門去。 「不吵架的戀人,根本不能算是戀人喔。」沒頭沒腦地,鶯丸忽然冒出這一句,在服務生又來過一次,替他換上熱騰騰的熱茶之後,鶯丸的思考能力似乎又回到了正常運轉的軌道。他捧著茶說著:「鶴丸跟你們任何人說過,他和三日月有吵架過嗎?」 看著江雪和一期都搖頭,鶯丸把臉藏在熱氣蒸騰的杯子後面低下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茶杯裡面一根茶梗都沒有,聳了聳肩又把杯子放下:「人啊,會因為不了解而相愛、因了解而分開,這句話你聽過嗎?」 「請不要這樣,我相信鶴丸他……」「就我們所認知的三日月就有這麼多面貌,一期,你覺得鶴丸真的理解全部的三条三日月嗎?就這樣一頭熱地栽下去,對他可不好。」 「你擔心得確實有道理,但或許三条三日月也只在鶴丸面前展現某個他從未在其他地方表現出的自己吧。」 「一期說到重點了啊。」放著一期和鶯丸爭執的江雪在對面露出淺淺的微笑,看著鶯丸張大眼睛的樣子,一期一振和江雪對視了一眼,然後三個人不禁都笑了出來。 「讓鶯丸這麼擔心,今天應該要叫鶴丸來請客的。」「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一期一振,看到照片的那天嚇得一直在通訊軟體上問我們『怎麼辦要報警嗎我有認識的親戚』的人可不是我。」「江雪不是也震驚到暫離去佛堂念經靜靜心嗎?還一直在視窗內貼金剛經文,只針對我太刻薄了吧。」 狀況總算恢復到一期一振和鶯丸的唇槍舌劍,江雪偶爾說兩句控制場面的樣子。三人都已經決定,在鶴丸和三日月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會負起替鶴丸守望的責任,無論是禍是福,也一定會陪著鶴丸一起度過這段旅程。 ── 鶴丸今年的生日有點不一樣,他和一期一振家的弟弟們感情很好,以往都是先在生日前的一個周末到一期一振家,讓年幼的孩子們替自己辦名為慶祝實為陪玩的慶生會,然後在生日當周會收到其他朋友們的禮物;生日前一天燭台切光忠會叫上大俱利伽羅一起吃飯,當然會附上一個特製的精美蛋糕。到了生日當天,鶴丸通常是回家和父母一起過。今年則是因為交了「男朋友」的關係,本來要多留一天給三日月的,不過父母正好到海外出差,已經先透過視訊跟鶴丸過了生日,所以原本要和父母一起過的生日當天,在鶯丸的提議下,鶴丸乾脆叫上三日月,和江雪四個人一起到卡拉ok開包廂唱歌。 「啊,一期你們是初次見面吧,我是不是該介紹一下?」「我和三条不是第一次見面,因為家裡的生意往來多少有在公開場合見過。」「咦?這我可不知道,你當時給我三日月聯絡方式的時候似乎跟他很不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条在那間學校有一對同年級雙胞胎的事情。」 鶴丸一面跟一期搭話一面確認包廂,跟著的三日月只跟鶯丸點了點頭權充招呼,鶯丸則是隨意的揮揮手,走在最後的江雪和三日月才來了場正式的寒暄問好,沒兩下就被鶴丸大聲地打斷,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到包廂。早已來過幾次的一期和鶯丸熟門熟路地開始裝麥克風和找歌,江雪則是先出去替眾人買飲料,三日月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和鶴丸挨著坐下之後饒富興趣地看著鶴丸點開手機的檔案,一連點了十幾首歌興奮地唱了起來。雖然那些歌三日月一條都沒聽過,看鶴丸唱得興起,三日月也跟著在旁邊打起節拍,跟著鶴丸點了幾首進去之後,眾人卻都在歌曲前奏出現的一瞬間陷入沉默。 「隠しきれない~移り~香が~」 ──喂喂這���歌到底是…… ──別看我,不是我點的。是鶯丸你點的嗎? ──我的品味還沒這麼老,江雪? ──這種不和睦的歌不是我的風格。 「あなたと越えたい~天○越え──」 「喔喔!唱得好!厲害!」完全無視剛剛室內詭異的沉默,三日月以外的參加者展現出超沒必要的熱絡反應,江雪甚至拿起了旁邊的鈴鼓敲了幾下,誰也沒料到跟他們同齡的三日月,點歌的品味至少早了他們四十年。看著下一首歌名又是上一輩的經典,鶴丸使勁憋著笑──沒想到一口答應自己來唱歌的三日月,點歌的層次意外的有笑點,雖說三日月的歌聲也很不錯,但這發現簡直就是最大的驚喜啊! 「我去廁所一下。」跟身邊的鶴丸交代了一句,三日月在鶴丸比出OK手勢之後才起身離開包廂,走沒兩步就看見迎面而來的鶯丸,三日月順勢向對方開口搭話:「好久不見了,該說是表兄?」「那種繁文縟節不用也可以,再說我們也只是一年見一次的親戚。」「也是,不過你和鶴丸就讀同一間學校也真是巧合。」「是挺巧的,盯著你也方便些,呵呵?」 窄窄的走道被兩人各據一方,幸好現在沒有人要經過這條路,否則大概會被這暗潮洶湧的氣氛嚇得尿意全失。三日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鶯丸打斷:「你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別拿那些招數用在鶴丸身上。」 「我的形象就這麼差?」「誰叫你的常識水平跟一般人沒在同一個標準上,我是來給你忠告的,若是失足,裡面那兩個可不會跟我一樣冷靜。」 ──我會注意的。三日月只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現場,鶯丸則是去櫃檯捧了才剛送到的蛋糕點上蠟燭,在聽見包廂內傳來生日快樂歌的時候和恰巧回來的三日月一起推開門扉,兩人間的合作流暢得像方才的緊張氣氛從未存在過。看著鶴丸趕忙湊到蛋糕旁邊偷吃一口、卻被一期拉住後領的樣子,三日月伸出手摸了摸鶴丸的頭,換來對方一臉孩子氣的淘氣笑容。 大家一起替鶴丸慶生的十一月,是三条三日月與五条鶴丸開始交往的第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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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澤】屬於你的今日
一早起來,他頂著一頭亂髮走入廚房,提手抄起懸掛在一旁的圍裙隨意套上,還未完全甦醒的神智讓他連綁蝴蝶結都覺得麻煩,便任憑細長的綁繩在自己兩側輕盈擺盪。接著他走到流理台前洗淨雙手,邁步往冰箱走去,開始為今天準備一份完美的開場。
打開瓶蓋,他將牛奶倒入明黃色的蛋液裡,抓起筷子熟稔的迅速攪拌。身後兩條細繩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搖擺,忽左忽右如同蝴蝶般的軌跡引來了小小犬類的關注。
金黃的雙眸目不轉睛的凝視,掩藏在其中的深色瞳孔跟著細繩左右輪轉,依附在身後的捲曲尾巴也悄��地微微搖晃。他目光灼熱,澄澈的燦金下流轉著狩獵者與生俱來的自信,與無法藏匿的興奮在他的眼中散發出絢爛光芒。
他放輕步伐悄聲靠近,持續擺動的細繩在他的眼底形成倒影,像是被誰按下慢速鍵般極其緩慢,宛如靜止不動。忽然,渾圓的瞳眸驀然收縮,一抹流光閃現過明亮的金瞳,他奮力一跳,用力撲上御幸,精準地把搖擺不定的繩子抓握在手。
「澤村,不要鬧。」沒有驚訝也沒有因此停下手邊的動作,御幸只是淡淡的說。
聽聞這聲訓斥,原先激烈晃蕩的尾巴也在那刻垂下,澤村略微不甘的將臉靠向御幸大腿,有些心虛地反駁:「唔……是御幸自己不綁好……」
模糊的悶聲從底下傳來,被責怪的御幸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僅是早已預料般平靜的說道:「因為有點懶,而且不礙事。」但是你很礙事。
即使回應了話語,小孩依舊沒從青年的腿部離開,他也只好拖著這副小巧卻相當有存在感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冰箱前把牛奶放回原處,而後又慢慢拖回爐台前站穩。
腳上的小孩宛如石像紋絲不動。
御幸輕皺起眉,儘管身為運動員的他並不把小孩的重量看在眼裡,可對方如八爪章魚般的姿勢卻真切造成了他行動上的不便,最重要的是,他害怕自己粗魯的動作會引發危險,傷及對方,這是御幸最不樂見的事情。
所以他微微壓低了嗓音道:「聽話,下來。」
「……」小小的柴犬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應答,死命將自己短小的耳朵往御幸的大腿埋藏,完全不打算理會青年的命令,一副“我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的標準姿態。
「沒有小狗飯糰了喔?」他試圖以早餐脅迫。
「……不行,但是我不要!」小孩用力晃了晃腦袋,從細縫流洩而出的嗓音聽起來沉悶卻堅決。
「……」
“不行”沒有小狗飯糰,“但是我不要”離開嗎?這孩子的日文真是簡略……
迅速解讀完澤村語句中的涵義,御幸輕輕嘆口氣,決定放任對方無理取鬧並將心思放回食材上方。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柴犬的固執他已然有太多體會,那可不是僅用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化解的。因此他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勸說上,只能告訴自己要多多留心,以免傷到小孩。
青年的沉默讓腿上的孩童感到不安,他小幅度抬起頭,想悄悄確認對方是否因自己的行為而憤怒,卻只看見御幸目光平靜地製作餐點,蜜色的雙眸僅有一絲無奈暈染在其中。
他默默地看著御幸忙碌的背影,鬆垮的下擺迎風飄盪,溫柔地撫過他柔嫩的臉頰,掩蓋在其下的白色便衣也在此時暴露於外,差點就要和砧板上的褐色醬汁融為一體。見到這幕場景,澤村突然湧現出一股使命感,抓握著手心裡的繩子得意洋洋宣告:「真是拿御幸沒辦法!只好讓我來幫你吧!」
興致高昂的小孩先是緊抓住兩條細繩,有些不確定的交叉,然後用力拉緊,狠狠將綁繩勒住御幸的腰部(此時前方的御幸一個手滑,將用來作為小狗腮紅的番茄醬擠成喪屍),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他抖了抖耳朵,雙眸凝視著細繩問道:「御幸、御幸!然後呢?」
身著圍裙的褐髮青年確實感受到腰部間的束縛了,可是他卻沒有埋怨,更無出聲制止,僅是繼續慢條斯理的製作早餐,一面回應小孩的問題:「把其中一條穿過去。」
小孩困惑的將細繩穿過交叉處。「這樣嗎?然後呢?」
然後?他也想問啊!看著餐盤中的大片鮮紅,御幸在內心抱頭吶喊,卻依然保持著平穩的聲調回覆澤村的疑問,「把兩條繩子都繞出一個圈圈。」
「這樣?」他看著手心裡的大圓圈詢問。
「不要太大。」
「喔。」於是他把圓形縮減到跟自己的小指一樣小。
「也不能太小。」御幸又說。
「御幸你好煩。」
「今天的早餐改吃納豆拌飯。」好,解決了。御幸冷笑。
「對不起,我錯了。」民以食為天小柴犬立馬回道,「再來呢?」
「交叉,跟之前一樣把圈圈穿過去。」
「好!」
高呼一聲之後他立刻行動,雖然拼命想要遵照指示將圓圈穿過,卻總是無法如願達成,原因就出在於前方不斷來回移動的褐髮青年。
「御幸!你不要動!」他有點惱羞成怒,御幸走一步自己跨兩步,注意力都耗費在追逐了怎麼還有心力好好完成任務?
這可是澤村榮純人生第一個蝴蝶結啊,聽起來就相當偉大相當具有歷史意義,豈能以失敗收場!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
「別說傻話了,等等喊肚子餓的不知道會是誰。」御幸笑著拒絕澤村的命令,依然故我地走到料理台前,又往旁跨一步拿取調味料。
「我不會說的!」幾乎是在御幸說完話的同時,小孩奮力大喊。他緊緊抓著已經些微扭曲的圓形,再次喊道:「絕對不會!所以御幸你不要動!」
帶有濃厚堅決的嗓音傳入御幸耳底,他停下自己手邊的工作,疑惑地看了眼身後的澤村。小小的臉龐神色嚴肅,明亮的雙眼閃動著不容拒絕的強大氣勢,連微捲的尾巴也在此刻高高豎起,直挺又強烈地表現出小柴犬的決意。
「……好吧。」
他關上瓦斯爐,放下手中準備下鍋調理的食材,接著轉身微微蹲下,讓自己的腰部能夠更接近小孩的身高,使得澤村能更好動作。
他一點也不能理解小孩的堅持,有時候他會認為小孩的心思就跟生理期時的女性一樣難以捉摸。喜怒無常,又容易歇斯底里,一句簡單的話語都可以引發激烈反應,宛如日常生活版的踩地雷遊戲,而且還是高階版九十九顆的那種,一個不留神隨時都會GAME OVRE。
唯一不同的是,單純的孩童所要求的事項較為容易配合,絕大多數都是已經成年的御幸可以輕易達成的事情。
反正也不差這幾秒的時間,如果短暫的順從能換得小孩的愉快,讓自己可以更為輕鬆地照顧小孩,那麼他倒是十分樂意。
看著御幸一連串動作,小柴犬耐不住欣喜,捲曲的尾巴在他身後不停拍打,啪嗒啪嗒的幾乎都可以颳起一陣微風。
「那御幸不可以動喔!」小孩的嗓音聽起來十分高興,尚未成熟的童音高亢卻不尖銳,軟軟地隨著幾乎要溢滿而出的喜悅一起迴盪在室內。
「嗯,不會動不會動。」淺淺的笑容從青年的嘴角劃開,他回應了一句後便不再發聲,安靜地聽著背後傳出斷斷續續的衣物摩擦聲。
他蹲了多久呢?其實御幸自己也不太曉得,只知道他打了個慵懶的哈欠,思索著等下要出門去一趟運動用品店,回程時順道去超商繳費,期限好像快到了,應該是到二十號吧?萬一過期了就麻煩了啊……思及此,他下意識抬頭查看懸掛於牆上的掛曆。
五月十五?好險好險……嗯?等等,他記得──
「好了!」
接著思緒就被一聲歡快的呼喊打斷了。
御幸直起身,不動聲色地挺直身軀藉此伸展一下發酸的腰部,還要盡量把自己的動作縮減到最小幅度,以防背後鬆散的繩結在下一秒崩解。
「這樣御幸的衣服就不會弄髒了!」
御幸轉過身,看見黑髮小孩對自己笑的一臉燦爛,好似剛剛的蝴蝶結任務是一件足以詔告天下的偉大事蹟,令他既愉快又滿足。
小孩子啊,雖然煩人又聒噪,任性起來更是令人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但是,一旦那張稚嫩的臉龐裝滿了笑容,就會讓人忍不住覺得,那些似乎都無關緊要了。
他的妥協與遷就,為的就是要見到澤村這副燦爛到有些單蠢的笑臉。這樣的動機連他自己也認為愚蠢到不可思議,可是他卻無法壓抑自己對於這張笑容的執著。
這大概,就是小孩子與生俱來的魔力吧。
「嗯,多虧了你。」御幸劃開微笑,蹲下身溫柔地拍拍小孩的頭髮,「謝謝。」
「嘿嘿!」
「先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好!」
用餐時。
「御幸、御幸!」
「怎麼了?」
「為什麼我的小狗飯糰變憤怒鳥了?」小孩不解地戳了戳盤中的紅色米飯,雖然沒有不喜歡,但是他的小狗飯糰呢?
「啊、那個……小孩子要多吃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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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澤村追根究底的逼問之下,御幸只好將自己謀殺小狗飯糰的經過全盤托出。
聽完殺戮者御幸的解釋後,澤村看著塑膠餐盤裡的紅色憤怒鳥不發一語,晶亮的眼眸寫滿了不可置信,短小的雙耳也在情緒的影響下無力垂落。他緊緊握住手裡印有粉色肉球的兒童湯匙,宛如在逼迫自己接受小狗飯糰已然消逝的殘酷事實。
此時對面的御幸也很識相的閉嘴,悄悄從一旁摸來紙巾準備接受小孩的哭鬧,沒想到經過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後,澤村用力抬起頭,使勁張大自己澄澈的雙眼看向御幸,不停以他的大嗓門斥責對方對他的隱瞞,還有沒有遵守承諾的惡劣行為。
掌廚人御幸望著小孩宛如審訊重刑犯般的誇張神情,心想,不過就是造形罷了至於如此嗎,詭異的執著點實令人難以理解。但若是他不承認罪行,也沒有順應小孩的心意好好道歉的話,這傢伙肯定不會原諒自己,而且還會更加煩人,後續發展他光是想像就覺得頭痛。
於是自詡成熟好青年的御幸乖乖認錯,非常乾脆爽快的低下頭,發自內心的說,嗯,抱歉我錯了,是我不對,對不起。
不對!根本不對!還要加上誠意!誠意很重要的御幸你知道嗎!小柴犬大聲斥喝。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看我的眼神可是誠意十足。御幸持續哄慰。
不行我看不見,御幸的本體一片白茫茫的。澤村看著鏡片上的折射說。
最後悲慘主人御幸終於以“下次休假要陪澤村大人投50球”做為交換條件,得到的澤村大人勉為其難的饒恕。
這一大一小才開始安穩的吃起了早飯。
「話說,我剛剛想起倉持的生日快到了,你有想要送他什麼嗎?澤村。」
為了不再讓澤村耿耿於懷小狗飯糰的悲壯,御幸趕緊開啟新話題轉換氣氛,順便藉機拿起手邊的咖啡舒緩乾澀的喉嚨。
「生日!」小柴犬停下用餐,揚起臉龐兩���放光的看向御幸,「你是說把自己脫光光綁上蝴蝶結,然後躺到床上玩摔角的那個活動嗎!」
「噗──」
褐髮青年豪爽的噴出了一道咖啡湧泉,見此前方的澤村趕忙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還體貼的走到御幸背後輕輕拍打,幫忙不停咳嗽的青年順氣。
「御幸你沒事吧?」
小柴犬的關心清楚竄入御幸耳裡,但生理反應迫使他只能以嗆咳來替代言語回應,望見御幸這副模樣,澤村也懂事的沒有繼續追問,繼續拍打青年背部等待對方恢復。
過了半晌,縈繞在鼻腔中的不適感終於不再那麼強烈,御幸捂著自己還在輕咳的嘴巴,以微微濕潤的雙眸望向澤村,斷續地開口,「你在、哪看到……咳、那種東西的……?」
眨著困惑的雙眼,澤村將手指比向正在閃動的電視螢幕,「早上的晨間連續劇播的喔,你看,現在那個女生正在和老公的外遇對象吵架。」
御幸立刻抓起遙控器切換頻道,七彩戰士對上哥吉拉的戰鬥畫面立即展現在眼前,五光十色的炫麗打鬥場面立刻就引起小孩的注意。
「你以後只能看這個。」御幸陰沉的臉說。就算之後你對我使出紅戰士突擊我也不在意。
原先還沉浸在黃戰士佈下天雷地網帥氣英姿的澤村,在聽見耳畔傳來御幸略微冰冷的嗓音後,他馬上回過神,轉身望向御幸陰鬱的面容感到不解。
他看了看電視螢幕上飛快變換的戰鬥場面,又瞥了一眼御幸莫名凝重的臉龐,最後點點頭,「知道了。」
儘管有些遺憾,但小孩還是乖巧的答應了。雖然也有想過向對方詢問禁止的理由,可是不知為何,澤村總覺得御幸不會告訴他。他的直覺在這方面向來準確,有部分是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另一部分則是依據過往經驗來推測。
他默默回到原位,用湯匙滾動盤中的紅蘿蔔塊,左翻、又滾,金黃色的雙眼忍不住透出些許失落。
即使口頭上順從的允諾了,心理層面卻完全無法接受。
並不是為無法得知後續劇情感到惋惜,而是遺憾自己失去了一個能充分理解人類世界規則的巨大寶庫。
澤村沒告訴過御幸,他之所以執著電視連續劇的理由,為的就是學習。
不是為了娛樂,也不僅是單純覺得新鮮,而是他在利用連續劇裡的畫面和情節,從中學習人類世界的各項規範,使自己能更加接近御幸一些。
而所謂的接近御幸,就是讓自己的行為舉止能夠相似於人類,進而成為一個足以被依靠的大人。
因為他還是個小孩。
自從無意間發現到連續劇的存在,他才在強烈的困惑中真切體認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比在地上爬行的螞蟻還多,可是他所謂的“新事物”,對御幸來說不過是日常中的一部分,是每天必經的過程,並沒什麼特別之處。
正因如此,他才變成了小孩。需要御幸保護、需要御幸煩憂、需要御幸看照,由無知所造就的無能為力之人,就是小孩,也是自己。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御幸的差異,不過就是樣貌不同、五感敏銳度懸殊罷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可事實證明並不是。
意識到這點,他開始拋下棒球跟手套,於每日早晨準時駐守在電視前,對以往不屑一顧的影像和對白,專心研究。
今天學會了折被,明天嘗試著晾衣,後天溫習繫皮帶,就這樣每天一點一點,用人類的知識來填滿自己,讓他可以從被保護者,變成與御幸對等的保護之人。
就如同今天的蝴蝶結。看,很完美對吧!那可是他練習多日的成果。
然而現在以人類生活為藍本連續劇已經被禁止了,他再也無法倚靠電視來學人類世界的規則,僅能藉由提問從青年那方獲取解答,可是如此一來,自己還要多久才會長大?才能真正和御幸並肩前行?
小柴犬有些懊惱,玩弄在湯匙下的橘色蔬菜都快變成爛泥。
「御幸,我問你。」小小的臉龐因不甘而略微鼓起,他停下欺凌紅蘿蔔的左手,呼喚從剛剛開始就過於安靜的御幸。
只聽對方輕吟一聲作為回應,緊盯自己的雙眸認真到有點可怕。他直接忽略御幸太過炙熱的注視,有些賭氣似的詢問他最近聽到的新名詞,「『SM』是什麼意思?」不給看就不給看,那麼他用問的總可以了吧!
「……」哐啷。筷子墜落到磁盤,發出清脆聲響。
御幸扯了扯嘴角,伸手按壓太陽穴。剛剛好像聽到什麼很不得了的東西,果然年紀大了總會出現幻聽……
「御幸?為什麼不說話?」小孩更加不滿的呼喚,「你有聽見我說的嗎?我問你『SM』是什麼?」
「……」
他的世界忽然靜止了。
青年保持姿勢沉默不語,正當澤村疑惑地想要再次呼喊對方時,青年慢慢垂下右手,安靜的撿起滾落在地的木筷放置桌面。覆蓋在鏡片之上的反光掩蓋了他的瞳孔,他靜靜的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神情極為嚴肅,「……所謂『SM』指的就是衣服的尺寸。」
「嗯嗯。」小孩點點頭專注聆聽,雖然不太理解對方為何忽然看起來相當疲憊,但他還是很認真的聽著御幸繼續說明。
「你可以在後領的標籤上看到,『S』指的是小號,『M』是中號。你就是穿M號的衣服,其他還有大號的L,超大號的XL。」
「哦哦懂了。」小孩看起來相當高興,「那龜甲縛呢?」
「……………澤村,倉持的生日禮物你想到了嗎?」
「啊、還在想喔,我想給倉持前輩一個超級大驚喜。」小柴犬撈起已經不成塊形的紅蘿蔔,一口吃進嘴裡,「御幸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幸好小孩子很容易轉移注意力。御幸悄然吐出一口氣,重新拿起筷子繼續用餐,「十一月十七,還要很久才會到。」
「很久是多久?」
「這個嘛……」要怎麼說才能讓澤村理解時間的長短?若是單純以光陰的單位來解析給小孩聽,不曉得對方是能否明白。御幸仔細思索片刻,忽然瞥見窗外的翠綠枝葉,「等到公園裡的樹葉變成黃色,氣溫轉涼,你拿出最喜歡的小狗外套穿上時;或者是,蛋糕店擺出你愛吃的栗子蛋糕、樹上的燕子小姐跑來跟你道別,到那時候,我的生日就快到了。」
「燕子姐接。」澤村沒頭沒尾的突然開口。
「啊?」
「她不是燕子小姐,是燕子姐接,她特別跟我說的。」看向一臉莫名的御幸,澤村很認真的解釋。
「燕、子……」
「姐接。」
「……姐……」
「接。」
「…………耶咳,反正大概就是這樣,所以先不要管我的生日了。」說完這句,他很快的端起手邊的咖啡啜飲一口。
「真的好久。」小柴犬看了一眼戶外,耀眼的陽光正昭示著夏季炎熱的氣候,種植在住家旁的老樹還妝點著綠葉,離枯黃凋零的季節還相當遙遠。
小柴犬再次沉默,緊盯著餐盤的雙眸像是在思考什麼,金眸流轉著隱隱期盼,他揚起頭看向御幸,柔軟的耳朵稍稍顫動,「我呢?我的生日在什麼時候?」
「我初次遇見你時你已經長蠻大的,所以我不是──」御幸本來是想說他也不太清楚,但在看見小柴犬垂下耳朵,神情低落的模樣後,他立即改口:「你想在什麼時候?」
「今天!」他喊的毫不猶豫。
「那就今天。」看著恢復挺立的雙耳,御幸也馬上就笑著答應:「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好耶好耶好耶──來開派對!還要有蛋糕!」小孩難掩興奮的大聲歡呼,位於身後的尾巴也在主人的好心情下疾速搖擺,他迅速將盤裡的食物全部掃進嘴裡,啪的一聲用力放下湯匙,站起身來對前方的青年模糊道:「嗚嗯!(出門)」
「你也太性急了……」御幸無奈地失笑,抽起面紙替小孩擦拭嘴邊的醬汁,「你先去換衣服,記得拿帽子。我收拾完這裡就一起出門,去買禮物跟蛋糕。」
「好!」嚥下口中的食物,澤村立刻端起餐具放入水槽,然後蹦跳著跑回房裡換裝。
要是平常也這麼乖就好了……看著小孩離去的背影,御幸不禁懷念起重逢之初、那個乖巧又聽話的小柴犬。到底是他的飼養方針錯誤,還是澤村天性就是如此?
儘管無比感慨,御幸仍然沒有怠慢手中的動作,他飛快地收拾好桌面,套上圍裙,邊清洗碗筷邊盤算著之後的行程。
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房間傳到客廳,御幸頭也不回的說:「你順便想想要給倉持的禮物,等下可以一起買。」
「啊、差點忘了。御幸手機借我!」也不等御幸回應,澤村馬上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解除螢幕鎖定。
「等、你要……算了算了,不要亂打就好,電話費很貴。」滿手都是泡沫的御幸無法及時阻止小孩的舉動,只能望著澤村鬼祟的背影無力提醒。
清洗完餐具,御幸擦乾雙手脫下圍裙,走入房間打算換下居家服。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澤村還在高聲催促,他隨口敷衍了幾句,不慌不忙的整裝完畢走回客廳。
「出門!」一看見他的身影,小柴犬立刻站起身衝到他面前,將閃閃發亮的雙眸對準御幸,手裡還拿著御幸的手機。
「好好好。」他拿走手機放入口袋,抓起鑰匙和錢包,跟著極度興奮的小孩走到玄關。
最後關門前,他確認好身上的物品並無遺漏後,習慣性回頭張望一下屋內,黑色的方型電視也在此時映入眼底。
對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御幸輕輕關上門板,漆黑的螢幕緩慢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
必須寫封信給東京電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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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地上的雜誌放回書架,順手將桌面上的文具和書籍一併收入櫃內,接著又把運動器材移到一旁安全的角落。他大略掃視一圈客廳,方才還稍微凌亂的空間已經變得整潔,危險物品也被妥善收進抽屜,空曠整齊的環境很適合年幼的孩童遊玩。
一小時前,倉持接到一通來自御幸一也的電話。
『喂喂!倉持前輩在家嗎!』
「澤村?我在家啊。」
『太好了!你不要動喔掰掰!』
然後就沒了,他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不要動?這是叫他待在家裡不要外出的意思嗎?揣測著幾秒前的對話,倉持感到相當莫名。他知道小孩剛接觸日語沒有多久,在表達方面還不是十分成熟,經常會有用詞不當的情況發生,這時就需要由聆聽者自行耗費腦力,將有些詭譎的語句重組排列成正規話語。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很想打一頓御幸。
又不是每個人都和澤村朝夕相處,能輕易把那些詭異話語翻譯成正確含義,就不能好好教導他正確的日語嗎!
就算十分惱火,倉持還是快速地整理完思緒,推敲出結論:總之澤村的意思應該是,他們等等要過來吧。
還好自己常幫忙御幸照顧小孩,對澤村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此若只是簡單的表述,他也能很快破解出來。得知小孩即將到來,他走進廚房看有什麼東西可以招待他們。畢竟獨居的男大生家中什麼沒有,就空氣最多了。他記得應該還有之前幫澤村準備的棉花糖巧克力……啊御幸不喝甜的,算了誰理他。
叮咚──
清脆的門鈴迴盪在靜謐的客廳,倉持關上廚櫃,來到玄關穿好脫鞋,握住門把緩慢拉開。
碰!
宏亮的炮聲在耳邊猛然響起,隨著片片落下的紙屑和細長彩帶,倉持看見站在前方笑容滿面的兩人。
「倉持前輩!」被御幸抱在胸前,澤村手拿著剛發射完的禮炮朝他大喊。
倉持茫然的看著兩人,「你們……」
「今天是我生日喔!」澤村說。
「今天是他生日喔。」御幸笑。
「所以!」
「所以,」
他們燦爛一笑,「「──來慶生吧!」」
安靜的小屋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在強烈的困惑中放行,倉持關上門後立即轉入廚房沖泡巧克力,一邊聽著御幸心情愉快的解釋到訪的理由。
「所以你們今天是要連同我的生日一起慶祝?」
端著兩個杯子走回客廳,倉持把印有柴犬圖樣的兒童杯放到澤村面前。濃郁的香甜氣味緩緩傳播開來,混合著些許奶香,在狹小的空間裡遍布四處。小柴犬雀躍的緊盯著杯裡的棉花糖,接著拿起小巧的杯子試探性舔了一下,被倉持特意調整過溫度的熱飲溫暖卻不燙口,他驚喜的張大眼睛,放心的讓甜膩充斥整個口腔。
而御幸則是一杯健康、天然、樸實的,純水。
察覺到御幸哀怨的眼神,倉持臉上依然平靜,「不滿意的話我也泡給你啊,吐出來就揍你。」
「不了……」眼鏡青年認命的端起水杯,哀傷的喝了一小口,「是澤村提議的,他說想給你一個大驚喜。」
「我想也是。」一聽見他們忽然來訪的原因後,倉持就想這大概是小孩的主意,生日肯定也是剛才臨時決定的。不過算了算,他們也的確認識快滿一年了,以此為契機訂定個記念日慶祝,也許是個不錯的方案。
畢竟這世界,光是人與人相識就已經相當不易,又何況是不同物種的重逢。
小小的柴犬,到底是怎麼跨越千萬公里,僅憑年幼時的印象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御幸的,倉持至今無法明白,因為他始終認為,這種事除非是奇蹟顯現,否則絕對不可能辦到。
為何這小孩會對僅有一面之緣的御幸如此死心踏地?莫非是四眼對他下咒了?看向正忙著取出蛋糕的好友,倉持深感懷疑。
「御幸快點快點!」澤村緊貼在御幸身旁,滿臉興奮的大聲催促,小小的身軀非常不安分,一下晃到左側一下跑回右邊,尾巴拍打背部的聲音也不曾停歇。
「吵死了你別急。」御幸被眼角來去的身影搞到有些煩躁,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在澤村更加奮力的呼喊下拿出蠟燭。
一旁觀望全程的倉持對御幸投以冷笑,無視掉對方不滿的瞪視,他再度起身走進廚房,出來時,御幸正好點完蠟燭,他走回位子,把手裡的馬克杯推到御幸手邊。
「咦?不用那麼麻煩啦,而且為什麼是牛奶?我……」
之後的語句在接觸到好友的眼神後立即瓦解。倉持目光冰冷,向他緩緩開口,「我家只有這個,你有意見嗎?」
「沒有,謝謝。」飛快回答完畢,御幸馬上拿起杯子喝一口。
嗯?這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好了!」
小孩的呼喊中止了御幸疑惑的回想,澤村從御幸身旁跳開,跑到倉持面前坐進對方懷裡,仰起頭來對有些訝異的倉持燦爛一笑:「來唱生日快樂歌!」
倉持愣了愣,隨後勾起唇角,「來啊。」
於是,平日寂靜的套房忽然傳來嘹亮歌聲。
疊合的聲調中小孩的嗓音最為清晰,幾乎掩蓋過其餘兩位青年的聲音。相較之下御幸就顯得相當彆扭,他小幅度張開雙唇輕聲低吟,但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笑意;而倉持則面無表情的哼唱,音量就跟平時講話差不多,雙手還被澤村強硬的抓起來拍打節拍,只是過了不久,變成他握住澤村的手腕規律拍手。
毫無音樂細胞的三位男性所演唱出來的生日歌,不僅過分走音,還節奏不一,不是搶拍就是太慢,讓好好一首歌曲變得荒腔走板,難聽至極,但即使如此,小小的柴犬臉上還是盈滿笑容。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今天是屬於他最美好的日子。
一曲唱盡,小柴犬搖搖尾巴,閉上雙眼,回想著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準備在搖曳的燭光前許下願望,卻彷彿想起什麼般睜開眼睛,轉身面向身後的青年,「倉持前輩有什麼願望嗎?」
「啊?」被突然提問的倉持滿臉錯愕。
見倉持沒有回應,澤村又回身望著御幸,「那御幸有什麼願望嗎?」
「我啊,大概是想打──等等。」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御幸趕緊住口,對澤村無奈笑道:「澤村,這是你的生日,你要說自己的願望才對。」
只見小柴犬皺起眉,金黃色的雙眼滿滿都是苦惱,「我知道,可是我沒有願望。」
「怎麼可能?起碼有一、兩個吧,像是想要每天投球之類的。」倉持疑惑的提問。他記得這小鬼每天就吵著御幸要他陪自己投球啊,怎麼會說沒願望?
「不行,那樣御幸會太累。」澤村搖頭,回絕了倉持的提議。
御幸這才明白,近期休假時,澤村都沒有跑來纏著自己要投球,原來就是因為這樣?
倉持暼了一眼詫異的好友,又低頭望著小孩,「那麼你真的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了嗎?」
「沒有喔。」小孩還是搖頭,然後劃開嘴角笑容燦爛,「因為我的願望全都實現了喔!」
面對倉持和御幸困惑的神情,小柴犬笑著解釋,「我的願望就是想要有一個溫暖的家,還有能夠陪我一起玩的朋友。這些倉持前輩跟御幸都已經幫我達成了,所以我真的沒有其他願望了!」
在和御幸相逢之前,他是隻流浪狗。從小就行走各處,漂泊於人間,整日都在為下一餐愁苦,有時還得獨自抵禦外來威脅。沒有他人依靠,也沒有安身之地,生活十分艱辛。
那時後的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有一個庇護之所,讓他無需品嚐飢餓,也不必再被炎夏及寒冬折磨;長久的流浪也他受夠了寂寞,因此他極度渴望擁有個可以陪伴自己的朋友。
然而現在,過去夢寐以求的冀望都早已成真,他不曉得自己還需要向天神索求哪些。
客廳忽然變得很安靜,倉持不知道自己該回應什麼,御幸則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
片刻之後,御幸喚回自己游走的魂魄,在一片寂靜中挪動身體來到倉持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哭喔,倉持大哥哥。」
「吵死了啦!」倉持以手臂抹了一下眼睛,對御幸兇狠怒吼,對方只是笑笑沒有回應。
決定不再理會煩人的好友,倉持回過頭向澤村很認真的說:「你說的那些不是我們給你的,是你靠著自己的力量獲得,如果沒有你走了好長的路、堅持努力的尋找我們,又怎麼會和我們再度相遇?」他看著小孩澄澈的美麗眼眸,輕輕勾起嘴角,「願望這種東西啊,既然達成了那就再想新的,看你是要長高還是要變強,隨你高興什麼都行!反正沒人規定不可以這樣,你就放膽的去煩惱吧!」高聲說完,倉持伸手使勁揉亂澤村細軟的黑髮,弄得小孩有些暈頭轉向。
他才不管小孩以往遭逢過哪些,只是他絕不允許小孩把他們當成了全世界,認為這些就是他的一切。
小柴犬還如此年幼,世界對他來說就猶如一個巨大的花園,他卻甘願守在窄小的涼亭,謹慎呵護掌心裡唯一的花朵,不願離開,也無心探究外界,甚至捨棄所有追求新夢想的念頭。
倉持無法接受小孩這種想法,認為他應該要更加勇敢的去追尋,開拓自身的眼界,創造屬於自己的遼闊未來。
「什麼都可以嗎!我知道了!」好不容易從倉持的魔爪中掙脫,澤村再次將視線移動到蛋糕上,細長的蠟燭已經融化將近一半,濃稠的蠟油就快要滴落到純白色的鮮奶油。澤村又一次閉上眼,稚嫩的臉龐因為喜悅而盈滿笑意。
見此御幸不禁由衷佩服起好友,不愧是假不良少年倉持,大家應該都要有一個倉持哥哥。
「那麼!我希望!」小柴犬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喊,「御幸跟倉持前輩可以天天開心!」
不對……是叫你替自己許願而不是我們……倉持扶額。
「你也太誇張了。」一旁的御幸望見好友面色糾結,覺得對方太過小題大作。
「閉嘴啦!」被調侃的好哥哥倉持感到相當憤怒,又對御幸吼了一聲。
絲毫不覺有任何不妥的澤村笑容滿面,捲曲的尾巴依然快速擺動,「好了!可以吹蠟燭了!」
看見澤村這副模樣,倉持也只好無奈一笑,在心底以第二壽星的身份,悄然許下願望。
他誠心期盼,希望眼前的小小柴犬能夠永遠、永遠的,都能保有一個珍貴的童心��
許完願,接下來就是澤村滿心期待的吹蠟燭時間,他迅速站起身,還不忘轉頭看向倉持提醒,「倉持前輩要一起喔!」
「……知道啦,快點。」原以為事不關己的倉持有些訝異,卻還是立即恢復平時的表情,伸出手將小孩的頭扭回正面,順便瞪一眼旁邊笑得相當礙眼的四眼。
「數到三喔!三!二!一!」澤村深深吸氣,大力把肺部裡的空氣全數推出,早有預料的倉持只是象徵性的輕吹一下,微弱的燭火就在兩人的合作下瞬間熄滅。
等到火光消逝之後,倉持忍不住吐嘈:「喂你那是數到一吧!」害他差點搶快,御幸到底有沒有好好教你啊?一想到這,倉持又瞪了一次御幸,後者不解的與他四目相對。
「沒關係沒關係!倉持前輩懂就好了!我們來切蛋糕!」就算接收到抱怨也完全不影響他的好心情,小孩手握著塑膠刀,再次轉身盯住倉持。
「……」雖然想說又不是結婚,但倉持還是默默伸手,覆上澤村的左手一起切下一刀。對面的好友仍然笑得非常欠揍。
「蛋糕蛋糕!」履行完壽星的任務,澤村馬上放手讓倉持為自己服務,儘管他也想自己動手,但又怕自己技術不好會讓漂亮的蛋糕變得醜陋。
在購買蛋糕時,御幸就考慮到自己不愛吃甜食,小孩食量又小,就算加上倉持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只買了一個六吋的小蛋糕,口味當然是由澤村堅持指定的。
一進到蛋糕店,澤村就指著冷藏櫃裡的草莓蛋糕朝御幸呼喊:「生日蛋糕!」
顯眼的舉動立即引發店內所有人關注,每個人都將目光鎖定在青年身上,讓御幸既尷尬又無奈,卻也只能快速結帳完畢,在店員充滿慈愛的注視下匆忙離去。
雖然現在想起來御幸還是覺得有點尷尬,但如果這麼做就能讓澤村感到開心,那麼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踏進店裡為小孩購買草莓蛋糕。
倉持迅速為澤村切好一份,又分給御幸一小塊,最後再輪到自己。順手將自己的草莓放到小孩的盤裡後,他才開始享用起蛋糕。
澤村興高采烈的準備開動,卻瞥見御幸前方、那塊小小的甜膩西點,忽然想起對方並不嗜甜。
「怎麼了?」察覺到視線,御幸疑惑詢問。
只見澤村插起盤中的草莓,從倉持身上離開走到御幸旁邊,把手中的鮮紅果實遞到青年面前笑道:「草莓給你,蛋糕我自己吃就好,御幸不用勉強!」
然後御幸一也就捂臉倒地了。
見此倉持鄙視一笑,朝地上的青年踢了一腳,「還敢說我,你才有病吧。起來啦!很礙事。」
捧起水潑上臉,他關掉水龍頭,抬眼看著鏡面中的自己。
剛剛真是好險,生死一瞬間啊……心有餘悸地抹掉臉上殘餘的水珠,御幸嚴肅地認為,小孩絕對是這世上最為兇殘的人間兵器,應當多加防範才行。
邊認真思考要如何在小孩面前保命,御幸步出浴室走回客廳,碰巧聽見澤村在談論禮物的事情。
「其實,我本來是想把自己脫光光綁上蝴蝶結送給倉持前輩的,但御幸說這樣你不會高興。」澤村吃得滿嘴都是奶油,卻依舊毫不在意的笑道,眼眸裡盡是愉快的光芒。
「這樣啊……」倉持眼神深沉,朝小孩露出微笑,「沒關係,你過來幫我慶生我就很開心了,謝謝。」接著轉身抓住準備逃跑的御幸,直接來一記鎖喉,「我還在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教導澤村!原來都是教給他這種事!」
「你、你聽我解釋……」御幸抓住倉持的手臂掙扎。
「閉嘴變態眼鏡!我要把你抓去警察局!讓你無法再繼續荼毒小孩!」倉持用力收緊雙臂,不讓對方有任何得逞的機會。
「等一下……你聽我說……咳……」御幸開始感到些許窒息,忍不住輕輕咳嗽了起來。
正當兩位成年人還在激烈對峙時,熟悉的稚嫩嗓音從一旁傳來,「我問你們喔,ㄗˋ ㄨㄟˋ(zi wai)是什麼?」
兩人瞬間停下動作,轉頭望向在場唯一的小孩。原本漆黑的電視已在不知何時被澤村打開,色彩斑斕的畫面中,有幾位來賓並列而坐,站在中心的年輕主持人正在認真講述今天的主題,一旁的標題上寫著幾個醒目大字:家庭醫學──關於男性生理現象。
倉持完全愣住,手上的力氣也不自覺收復回去。御幸見機不可失,趕緊從好友手中逃離,使出尿遁離開現場,「啊我去個廁所。」然後關上了門。
聽見御幸平板又單調的嗓音後,倉持這才猛然回神,立即衝到廁所前大力踹門,「少騙人了你才剛剛出來!」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輕微拉動,他僵硬的緩緩回頭,果然看見澤村就站在他身後,純真的眼眸正直直盯著自己瞧。
那一瞬間,倉持彷彿聽到耳邊傳來恐怖片的淒厲尖叫。
「倉持前輩?」大魔王澤村緊抓著來不及逃跑的人類,眨了幾下眼表情困惑。
「我……」倉持哥哥冷汗直流,就連當年和藥師角逐甲子園他都沒有這麼驚慌過。
不久後御幸從廁所裡走出來,便看見倉持趴倒在桌面,神情極為疲憊,彷彿才剛經歷完一場人生浩劫,而澤村已經跑回電視前繼續觀看節目了。
御幸靠在牆邊似笑非笑:「願意聽我解釋了嗎?」
經御幸沉痛的說明後,倉持才了解小孩那些詭異的知識是從何而來。至於剛剛的提問,他當然是以自我防衛來解答給小孩聽,他相信之後澤村一定能自行理解那兩個字音的另一種含義。
「你覺得我該不該去買《十萬個為什麼》這類的書?」御幸把牛奶當成酒灌下一口。
「少蠢了他還不識字。」倉持立刻駁回。
「現在科技這麼進步,我還有兒童光碟這項選擇。」就不相信用聽的他會不懂。
「但是他總會遇到光碟裡沒教的事吧?到時你怎麼辦?」他才不相信兒童光碟會教龜甲縛是什麼。倉持忽然發覺,身旁這混蛋怎麼還沒結婚就開始談起育兒困擾?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御幸逃避般低下頭,放棄所有思考。
望見好友這副疲態,倉持也只是冷冷勾起嘴角沒有回應,完全不打算展現自己殘餘不多的良心,來幫忙身側的高中損友。
『長度並不影響功能,那只是個人體質不同而已。』
無人說話的小套房中,不算嶄新的機體傳來聲響,在狹小的客廳裡清晰回盪。
兩名青年相互對看一眼,迅速抓住彼此的衣服牽制對方。
『不能以精液的多寡來判斷那人是否健康,因為──』
電視裡,專業的醫生正在講述他們平時極為關心的話題,可此時此刻他們卻完全聽不入耳。
「精液……?」
小孩近乎呢喃的低語狠狠撩動他們緊繃的神經,他們緊抓住對方的衣襬沒有說話,屏氣凝神的將注意力全數投放到小孩上,後背早已是冷汗一片。
『高風險的性行為當然要多加避免,譬如當今年輕人很喜歡的口──』
「澤村!」
御幸忽然大喊一聲,小孩立刻轉過頭看向青年,同時,倉持發揮他獵豹般的速度衝到電視旁用力拔下插頭,鮮豔的螢幕倏地變回漆黑。
「倉持說要教你畫生日蛋糕喔,我們一起來畫吧!」御幸溫和微笑。
「好!」小孩搖著尾巴從電視前移動到桌邊。
見此兩位青年大大鬆了一口氣,萬分慶幸小孩子容易分心的天性。
倉持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眼角瞥見還躺在手心中的黑色電線,憤恨難平的摔至地面。
混蛋!那應該變成深夜節目才對!
等到夕陽完全下沉、無盡的黑夜覆蓋上整片天際時,御幸才抱起玩得十分盡興的小柴犬準備回家。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難處了,那麼以後我可以叫澤村打電話給你吧?」站在玄關,御幸對倉持揚起親切微笑。他才不願去面對那些可怕至極的問題,以及小孩天真單純的眼眸。
「我要把你設為拒接。」倉持果斷決定。
「順帶一提,今天那通電話是澤村自己打的,他已經學會怎麼撥打手機了。」望見前方的青年一秒變臉,御幸仍然笑容滿面,「要是沒聽見倉持哥哥的聲音,澤村會非常難過喔。」
「……」
倉持很認真的思考要怎麼做才能解決掉眼前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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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御幸帶著小孩洗好澡、吹乾頭髮,換上輕便的睡衣後,以『今天都沒碰到球』為由,在客廳玩起小小的拋接球遊戲。
在教導澤村畫畫時,倉持悄悄跑到他旁邊,低聲向他詢問:「為何這小孩會突然想要了解棒球以外的事情?你不覺���奇怪嗎?」
當下他是這麼和倉持說的,「小時後大家不是都有一段時間,想要快點變成大人嗎?」
雖然回答得十分自然又輕鬆,但實際上御幸自己也沒有相當把握。
根據近期小孩的行為和自己對澤村的了解,御幸知道小柴犬正在想盡辦法學習成熟,這些都無所謂,因為自己也曾經歷過那段時期,問題在於,小孩的動機是什麼?過去他想要快點長大,是認為自己一旦成長為大人,就有能力可以幫忙家人分擔家業,讓獨自撫養他的父親可以稍微輕鬆一點。
可是小孩呢?為何他要那麼拼命讓自己邁向成熟?
御幸輕輕拋出圓球,看著前方的小柴犬愉快接住,高舉左手準備再度投過來,「澤村,你想快點長大嗎?」
聽見御幸的詢問,小柴犬僵在原地,背後晃動的尾巴也在剎那停止。他不安的放下手,緊握住小球不發一語。
青年見此也沒有出聲,依舊望著澤村沒有變動,懸掛在嘴邊的笑意如同往日那樣平靜又溫柔。
小柴犬緊盯手裡的小小球體,柔軟的圓球在不知不覺被他捏到有些變形,他抿緊唇眼神閃爍,最後小幅度點頭:「嗯……」
細微的低吟與平日活潑嘹亮的嗓音產生巨大對比,任誰都看得出小孩極微緊張,連捲曲的尾巴也都在此時垂落到腿間。
「是嗎。」得到了意料中的回應,御幸依然保持笑容,「那很好啊,證明你已經知道的不足了,我不會生氣也不打算反對,所以你也不用緊張,可是我想告訴你,」
他知道自己是不安於小孩的新變化,害怕他哪天從自己的身邊離去,而不是真的想知道小孩想成為大人的理由。況且,就算自己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怎樣?他能夠阻止嗎?如同當年他剛開始學習下廚時,父親有些心疼地盯著他佈滿創口的雙手,告訴他不必勉強,他們還可以訂外送,隔日他還不是照樣走進廚房,與那些新奇古怪的廚具奮鬥。
他想,跟自己同樣固執的小柴犬,肯定也不會聽從勸阻。既然如此,身為一個也曾當過小孩、如今已經變成青年的自己,他有些話想要贈送給澤村。
「並不是拼命勉強自己才稱作是長大,我們每個人都一樣,都是從小小的嬰兒,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轉變成大人。」
「御幸也是嗎?」小柴犬歪頭問。
「當然,就算在你眼裡我已經是個大人了,但對比我年長許多的人而言,二十歲的我還只是個小孩。」青年對澤村笑道:「即使是我也還在長大,每天都還有好多事情需要我去學習,不光是我,大家都是這樣,在生活中逐漸成長,在時光裡變為成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朝著你所謂的大人緩慢靠近。」
他招招手,示意澤村過來,然後把小孩拉進自己懷裡坐下,牽起他的手放在掌心,寬大厚實的手掌讓澤村的更顯得嬌小。
「你想想,剛和你住在一起時,你連最簡單的說話都不會,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飯,最近甚至還學會了使用手機,你也一直都在長大啊。」
他從身後拿出藏匿許久的棒球帽,大力扣在小孩頭上。
「所以不用著急,依照你自己的步調慢慢來就好,我會陪在你身邊。」
小孩愣愣望著眼前一大一小的手掌,接著快速搖動起尾巴,燦爛一笑:「好!」
「恭喜你,又長大一歲了。」
他們四目相交,讓喜悅在彼此眼底綻放出美麗光芒,而後對他、也對自己喊出那句老套卻帶有滿滿祝福之意的賀詞──
「生日快樂!」
FIN.2016.12.23(五)
隔天,東京電視台收到兩封投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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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歲還沒生育 她被老公當成女兒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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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成名被至親拋棄,被摯友騙光錢後,父親離世、自己患病再難生育的噩耗接踵而來,人生低谷想過自殺,卻堅強地走下去!現在的她被丈夫寵上了天,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她就是陳松伶,曾經的TVB“收視率最高女神”,所有人心目中的“甜心公主”!
2016年的《跨界歌王》上,已經45歲的陳松伶為老公張鐸深情演唱了一曲《那個人》,躲在後台的張鐸和台下的觀眾都忍不住流下了感動的眼淚。那時候的她如此美麗、幸福,可誰又知道她經歷的那些難以想像的磨難和痛苦?
年少成名,卻被至親逼迫賺錢
1986年,15歲的陳松伶在“葉倩文歌唱比賽”憑藉一曲《零時十分》獲得冠軍,從此打開了演藝之路,很多唱片公司和影視公司都想簽下她。
一年後,她就主演了第一部電影《鬼馬校園》,即使頂著假小子似的短髮,也掩飾不住少女的清純和美麗。
然而陳松伶拍了這部電影后,深感自己不適合演藝圈的生活,便拒絕再拍電影,一心想以學業為主,專心唱歌。
萬萬沒想到,這麼簡單的要求,卻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她的媽媽只想讓她進入娛樂圈掙錢,作為長女就更應該承擔家庭的責任。為此陳松伶的媽媽甚至對她大打出手!那時候她才16歲!
被家人傷透了心的陳松伶一氣之下搬去了乾媽家,並堅持完成學業,從此與家人斷了聯繫。乾媽的女兒阿寶也成了她的經紀人。當時的陳松伶絕對不會想到,她本以為的避風港,卻是二十年後遭遇的最大的磨難。
由於不滿與經紀公司的合約內容,陳松伶一度遭到了雪藏。1989年,陳松伶主演了《天涯歌女》,終於接受了演員的身份。
當時,只有十八歲的她卻生動演繹了金嗓子周旋坎坷的一生,清純可人的���象加上甜美的嗓音獲取了極高的人氣,甚至在當時還被稱為“小調歌后”,出了《天涯歌女》同名專輯。
此後,陳松伶便一發不可收拾,先後與各大重量級演員黎明搭戲出演《天涯歌女》、跟鄭伊健合作了《笑看風雲》等多部膾炙人口的電視劇,清純可愛的陳松伶成了無數人心目中的甜美女神!
▼《金玉滿堂》中分飾德妃和岳心如
▼《金裝四大才子》中刁蠻任性卻可愛機靈的郡主朱娉婷
她清麗獨特的短髮髮型也成為一時標榜,很多粉絲都特意剪了短髮,一時間大街小巷多了很多短髮女孩!可以想像她當時的火爆程度!
她更是男神收割機,和古天樂、張智霖等人合作的時候,容顏和演技絲毫不遜色。在演員這條路上,陳松伶是一帆風順的。然而或許就是因為一切太順利,太平靜,接下來的人生才會如此曲折...
被經紀人好友騙光錢財,她曾抑鬱想自殺
就在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時候,���松伶卻遭到了致命的打擊。陳松伶離家後,身邊最親近的就是她經紀人阿寶了,加上她也是乾媽的女兒,可以說是她親人般的存在,工作多年,她賺來的所有錢都由經紀人打理,可誰想到因為這種信任,會讓她一無所有!
還記得去年的王寶強經紀人和王寶強妻子馬蓉勾搭在一塊,還騙寶強錢的消息么?很多人都為此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這些經紀人撕碎!卻不知道在多年前,陳松伶的經紀人阿寶也是這樣可惡的人!
△陳松伶和她的前經紀人阿寶
就是這個她口口聲聲叫做姐姐的人,陪伴她多年的人,竟因空穴來風的“陳松伶和女助理的同性戀傳聞”,就將她掃地出門。當時,陳松伶只帶了幾件內衣就走了,面對著二十多年親如姐妹的朋友的背叛,她崩潰地嚎啕大哭。
更糟糕的是,陳松伶二十多年裡的各項財產都在阿寶的名下,還被阿寶凍結了所有資產。這一刻,她身無分文,最親近的人卻給了自己最深的傷害,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也化作泡影。整日整夜,以淚洗面,深深的痛苦和無助淹沒了她。
幸運的是,這件事發生不久,她就在街頭與妹妹陳仙齡偶遇,並在妹妹的幫助下和母親重歸於好。兜兜轉轉,陳松伶終於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
她說:“我現在好珍惜和父母相處的日子,希望可以補償這20年錯過的時間。”
即使和家人重逢,這一年對於她來說,依舊是極其黑暗的一年。那時陳松伶患上了抑鬱症,只能靠吃藥、看醫生度日。同一年,父親又突然去世。一直積壓在心裡的愧疚與自責,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在親人、朋友都離自己而去的時刻,她一邊與抑鬱症作鬥爭,一邊努力工作忙於生計。禍不單行,不久後,陳松伶被查出患上卵巢囊腫,手術後生育的幾率微乎其微,她從心底是喜歡小孩子的,可是現在,夢破滅了......即便是現在她婚姻幸福,卻依然沒有孩子。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一度想了結自己的生命。如果換做別的人恐怕也難以承受吧,可是她內心的聲音告訴她“你不能放棄生命”,“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她只能一個人苦苦支撐,這段時間也成為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光!
走出陰影,和小8歲的丈夫走到了一起
都說暴雨過後總有彩虹,人生有低谷也必會有起伏,陳松伶的悲劇生活迎來了轉機。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張學友的音樂劇《雪狼湖》找到了她,將她拉出泥潭。
這次傾盡全力的演出,讓她重新找回了自己,她一直以來熱愛的音樂治癒了她的傷痛,在家人和音樂的陪伴下,讓她慢慢的選擇了面對,選擇了繼續樂觀的生活。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遇見了生命里最燦爛的陽光,也是今後愛她寵她陪伴她的丈夫——張鐸。可以說真正成為現在幸福的陳松伶,是從遇見張鐸開始的。
那時有一場和張鐸牽手逛街的感情戲,陳松伶因為國語不太好聽不懂他的台詞,只能看他什麼時候說完再自己接上去,一來二去就培養了不少默契。後來,他們私下裡開始約出去見面、聊天,竟意外發現兩人有很多共同話題,張鐸還教她鬥地主。不僅在戲內是一對佳人,戲外兩人的感情也火速升溫。
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熟悉張鐸這個名字,他是《青年醫生》中的海歸才子沈青川;是《我的青春誰做主》中的醫生高齊;他是《老有所依》中的好男人呂希。
也許對觀眾來說,張鐸只是不那麼出名的男演員,但是對於陳松伶來說這是將她救贖的愛人!
談及這段感情,陳松伶說:“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會是巧合,緣分對我來說是在適當的時間、適當的事情、人物都要出現,但也要看你接收能力強不強。”張鐸就是在合適的時間裡出現合適的那個人,也正因為過去那段黑暗的時光,才讓她接受了溫柔體貼的張鐸。
愛情就這樣不期而至,溫暖體貼的張鐸就像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一樣,把她從黑暗的泥沼中拉了出來。但張鐸比陳松伶小8歲,一個是TVB老牌女神,一個是大陸新人男演員,外人看來著實不相配,加上生活經歷完全不同,這段戀情都不被大家看好。
可是,他們終於懷著滿滿的愛結婚了。陳松伶開始學包餃子、學做飯,天天對老公讚不絕口。而張鐸也像疼女兒一樣愛著她,甚至選擇不要孩子。
有人說,是因為陳松伶得過病所以不容易懷孕,可張鐸一直對外宣稱是自己沒有信心培養一個優秀的年輕人,並且稱讚老婆對教育孩子很有一套,會是一個好媽媽。無論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我們看到的,是張鐸對陳松伶最深的愛和保護。
陳松伶曾經問張鐸:我有什麼吸引呢?以你的條件,根本不需要為我如此堅持。
張鐸說:因為我找不到你如此通透的玻璃人,可以一眼把你內心都看穿,我根本不需去猜你背後在想什麼。
是陳松伶的單純善良吸引了張鐸付出真心,即便是遭遇過命運的惡意,她依然保持著美好的品質,還有堅強和勇敢,這些都是她身上熠熠閃光的地方,能讓人為她沉醉。
真正愛你的男人,會把你當女兒寵
張鐸的追求並非疾風暴雨的攻擊,而是潤物細無聲的侵入,讓陳松伶離不開他。有人說陳松伶遇見愛她的張鐸是一種幸運,就連陳松伶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這個男人真正地把她當成了女兒一般寵愛,不捨得讓她有一點點的難過,今天帶你們看看張鐸是怎樣讓陳松伶卸下心防,給她製造一個幸福婚姻的!
①他不會讓你一個人面臨困難
從戀愛到婚姻,兩個人走得並不輕鬆,因為張鐸的家庭很傳統,並不是很能接受姐弟戀,更何況陳松伶的身體還不好,難以孕育子嗣。但張鐸說服了家人,用兩人的感情感動了周圍的人,他們才最終走到了一起。
現實中有很多戀人因為家庭的原因不得已分手,最後痛苦萬分,但我覺得,那些因為家人阻攔,男友就卻步不前,最後分手的戀情,並不值得你一直黯然哭泣,一次無法為你出頭,勸你忍讓的男人還會有無數次的退讓,這樣的婚後生活會很辛苦;連結婚都無法自己做主的男人又有什麼能力讓你在婚後也能幸福呢?
②婚後他也會寵你如初!
雖然兩個人結婚得很低調,沒有操辦婚宴,結婚時也只是張鐸在微博上簡單公布,連張配圖都沒有,但看到他們的日常,大家會發現,兩個人愛情的甜蜜都已經融入在生活里,結婚10年,根本沒有所謂的七年之癢,兩個人還像熱戀期一樣甜蜜!
▲逛街時永遠連體嬰狀態
▲戀愛時就送給鬆鬆陪伴了自己五年的項鏈,陳松伶也一直帶在身邊
▲還給鬆鬆製作了“馭夫令”,上面寫滿了張鐸願意為妻子做的事情,載滿了張鐸對陳松伶的愛意,比如:願意陪她看恐怖片;全天都聽老婆的;不會欺負老婆.....
除了工作餘下的時光里都要互相陪伴,張鐸還會稱呼妻子“鬆鬆公主”;她也是他口中的天使~
這段感情中當然也不只是張鐸的付出,陳松伶也很愛自己的丈夫,拍攝《魯豫的禮物》時,陳松伶還反過來跟張鐸下跪求婚,並說他們雖然沒有小孩,但她會願意一輩子照顧他。
③他不會把問題責怪到你的頭上
如果說這段婚姻里有一點點小瑕疵的話,那大概是沒有孩子吧,但對這個問題,張鐸從來沒有說怪到妻子的身體原因上,而是告訴眾人“我是丁克一族”!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勸他養兒防老,他卻跟妻子說:只要你我身體都健康,就不用養兒防老,他甚至為妻子做了一份今後四十年的養老計劃,即使她一直不工作,即使他先走一步,陳松伶也永遠生活無憂!
再對比那些生不出男孩就怪自己妻子的男人們,是不是覺得張鐸真的帥爆了呢!
④他只會在你不疼惜自己的時候生氣
在《魯豫的禮物》中有一個片段我記得特別清楚,就是在搭帳篷的那一次。
搭完帳篷大家其實都很累了,但這個過程中張鐸重物都不讓鬆鬆拿,怕她累著。但在搬一個比較重的長凳時,鬆鬆硬要和他一起搬,張鐸讓鬆鬆歇著,幾次未果還擦傷了手,便有點生氣地說:這根本就不是你女孩該乾的活,然後一個人搬著長凳進帳篷了。
最後在帳篷里,張鐸給鬆鬆細心地擦藥,動作很輕柔。一直在承認錯誤說:是老公錯了,是老公不好。在鬆鬆擦藥喊疼的時候還輕輕地吹,說著:不疼,一會兒就好了,乖,下次別跟老公搶那些重的活。
他真的有怪妻子么?其實不是,這只是心疼罷了!連重物都不願意妻子搬,可想而知在家裡妻子也是小公主一般的生活吧。
從陳松伶和張鐸的相處中也可以看出來,張鐸很寵陳松伶,是當女兒寵愛的那種。46歲配37歲的姐弟戀真的很幸福,當我們看到四十多歲的陳松伶還能像個十幾歲的姑娘那樣撒嬌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知道了,她真的過得很好很好!很幸福美滿!
所以說,遇到對的人,他會寵你愛你包容,就算以前你的滿身盔甲滿身刺,堅強的讓人以為你足夠強大到不需有人伴,也會變成孩子般的稚氣,像孩子般的大笑和生活。
愛情是什麼?就是親親嘴皮子,住著小房子,有點小銀子,養個小胖子,一起彾著菜籃子,摟著小脖子,逛著小巷子,洗著菜盤子,最終兩人坐著家中的老椅子,帶帶小孫子,聊聊好日子,幸福美滿一輩子。
我們都說婚姻有無限種可能,愛情也一樣,不論你會遇到什麼樣的愛情,婚姻,找個好男人,是最重要的。
來源:女神顏習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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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a: Fiction ‘Inl’(Draft )
Copyright © All Rights Reserved Title:< Inl > (第二稿,角色描寫需要修改,尚有情節要補; 將會跟Part 1b: Fiction 《下墜感》合併)
Written by Christy Au
「世界上的一事一物,都只是文字遊戲。」我跟Inl洗澡時,他這樣跟我說道。這不是一般輕佻、視一切如無物的語氣。我肯定他是經過反覆思慮,於內心的沙石中拼命挖掘,才把話宣之於口的。當時我並不瞭解,這就是「厭倦」。後來我明白,真正的「厭倦」,跟「抽離」有一種連帶關係。
短���一句話猶如磐石,佇立在思緒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磐石周遭的環境變化萬千,時冷時暖。樹木由枯枝轉化成綠蔭,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萬里晴空」與「烏雲密佈」,隨心跳的節拍相互交替。緋紅與湛藍,青綠與蠟黃,彼此暈染。
繼續吧,將沒有意義的事情都填到空虛之中。
最後一絲語句從髮梢抖落下來之後,Inl再也沒有開口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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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l跟我的關係非常親密,可是,我從來無法將Inl界定為甚麼,也不知該賦予他何種名份。朋友?戀人?家人?任何一種也不符合,當我嘗試在心中呼喚着這些「名字」,心裡總覺得聲音像飄泊在波濤上的小船般,無法到達彼岸,更別說停泊了。總之,以現在的狀況來說,我們的關係是特別的,大概就是這樣。有時候我甚至想,他只是一個熟悉的「共存」。
我們正在同居。天天夜夜,我們找到機會(這些機會可謂俯拾皆是)便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聽Pink Floyd或者Jimi Hendrix。John Lennon的也很不錯,反正我們的興趣幾乎相同。即使在無法用言語交談的日子開始之後,基本的生活模式沒有受到影響,而且我早就習慣Inl的寡言。全靠兩人的默契,生活才能如此平常,無風無浪。
唯一改變的就只有溝通方式(後來才發現改變的還有更多)﹕開始時,他用頭部的扭動來向我表示取態,例如點頭或擰頭等,手部也只是稍稍作出配合而已﹔漸漸地,手部動作也不用了,純粹只是以微微的點頭和別過頭等緩慢動作回應,瘦瘦的胳臂垂在兩旁,除了一些基本行動(例如﹕拿起),和走路時的低幅度晃動之外,已失卻人與人之間的傳通功能。最後,他只用眼睛來向我傳達情緒和想法之類的訊息。而在這一段無聲的日子裡,我的直覺和接收能力比以往變得異常敏銳。我的意思是,在他作出指示之前,我已感受到「微肢體語言」的波動、頻率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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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餐廳並列而坐。
我對着落地玻璃窗外,車輛飛馳而過的餘光發愣。
他專心致志地吮吸着麵條。(我總是揶揄他低頭進食的動作簡直跟嗅東西沒分別。)
然後我首先打破沉默(其實一直都由我來充當主導的角色)﹕「我們走路回家吧。」視線維持不變。
對哦,這樣解釋的話,你們還是無法明白。我想說的是,正當Inl剛才呼出這天的第二萬五千二十四個鼻息時,他的左眼皮先於右眼皮挑動起來,兩眼開合的擠壓使右眼角從左數去的第三十七條眼睫毛從毛孔處脫落飄下,停留在發漲的麵條上,他不以為意。滲着辣湯的麵條剛碰到唇邊的時候,他正好完成第四千三百零一個開合程序,把眼睛完全掙開。忘了解說這組動作的進行同時也表示了Inl的「應允」。「應允」的氣場像水漪,連帶着他的毛衣塵埃,輕巧地撫上我的面額。
奇怪的是,我的感官進化只有在Inl旁邊時才能發揮作用。
這種生活方式延續了五個多月。
然後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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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生活中離開」,或「我從他的生活中被撇除掉」。
我相信後者是比較正確的說法,因為即使他走了,我仍然生活在「他」的氛圍裡。生活的感覺太深刻,如影隨形。他的浴巾、牙刷、梳子、相機、手機、DVD、唱片、Dr. Martens,滿櫃子的書,總之所有屬於他的東西,一件都沒帶走。我的東西也沒帶走,甚麼都沒動過。
跟很多無聊故事的橋段一樣,他沒有留下任何字條和提示。接下來的我應該要像某些主角一樣,鞋子也不穿便衝出家門,焦急地於鬧市繁忙的人流當中左顧右盼,左穿右插,無視途人疑惑的目光,最後「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對方跟我一樣,都不穿鞋子,與我遙遙對視(老實說,我甚至無法肯定他有否穿衣服,因為他所有衣服都在衣櫃裡)。我為自己的幽默感而得意洋洋。其實報警才是最急切的行動吧?他已離開一個星期了。
跟很多無聊故事的橋段一樣,他沒有留下任何字條和提示。我該到哪裡去找他?除了這個小單位、圖書館和工作間外,我們沒有其他特別鍾情的店舖,沒有甚麼地方經常逗留。相處以來,他也沒有離開過我身邊。
他這個軀殼可以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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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請問,失蹤者,跟你有甚麼關係?
B:唔......親密的關係,我們正在同居。
A:你們是,戀人關係?
B:......朋友。(?)
A:那你的朋友,全名是?
B:我不知道。
A:居然連,同居朋友的,名字也不知道,真是的。請你仔細想想,這對我們,有很大幫助。
B: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全名,我也沒有從任何途徑得知(他的目光狐疑,漠視我的焦慮),他叫自己Inl,我也就這樣子叫他。
A:那,失蹤者是男性?
B:......唔。
A:你是,如何發現他,失蹤的?
B:失蹤第一天,我大約七時起床,家裡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見他。他的錢包、門匙、通訊器材和他擁有的各種物件都留在家裡沒有拿走。我到街上、工作的幼稚園找,還有到了很多我覺得不可能的地方,不見他。整整兩個星期沒有回來。
A:近來,你跟失蹤者,失蹤者之間出現過,爭執嗎?
B:沒有......怎麼可能?
A:那麼失蹤者的,情緒,或行為,有否出現,反常變化?
B:有......(我將五個多月以來發生過的事告訴了他,筆記上的字跡愈顯凌亂,他的表情也愈來愈凝重,但我無法從他的表情中解讀出甚麼,也不想深究,光要在腦海中拼湊出有關「他」的線索已經足夠困難了)。
A:(沉默良久)請問你有,失蹤者的,近照嗎?知不知道,他,失蹤之前,穿了甚麼衣服?還有,他的身高,多少?
B:我沒有他的照片,我們也從來不合照。是的我知道這很奇怪,不過我有些面部特徵跟他的很像,身高差不多,這也是線索之一吧?失蹤前一天,他睡覺時穿了件蘇格蘭格子紋睡衣,後來發現睡衣被他丟在廚房垃圾桶裡面。
A:面部特,徵,相像又不等於,完全相像,我總不能,將你的照片,貼在,尋人啟事上吧?不過,你所說的,我們都會注意。有任何消息,都會,儘快聯絡你的。
B:好,謝謝。
A:(沉默)
B:(沉默)
A:給我橘子。
B: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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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申一次,這並不是懸疑故事。
我回了家。
將眼鏡卸下,將帽子卸下,將我厚重的睫毛卸下,逐一排放在桌面僅僅空出的平面上。家裡經過搜索後一片狼藉。但我已漸漸習慣。
然後,我的右手碰到桌上某個冰涼的物件。就在雜誌堆的後方。那是一個注滿液體的玻璃杯子。
出門前,這個杯子一直安放在櫥櫃裡,已經很久沒有使用。
杯中液體透明而帶混濁,也許是因為有沉澱物的關係。幾顆細小的雜質浮起,仔細一看,應該是紙屑。
「違和感」,是在我腦中率先浮現的字詞。
像一個黑影在眼前一掠而過,後又消失不見,再次隱沒在另一個空間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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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l的全名是甚麼?怎麼我一直沒問?他從來沒讓我有機會問這一個簡單問題。即使初相識時,也沒有。
深藍色地毯於十餘年間已毛粒密佈,沿着一排又一排書架子向前走,兩雙黑色皮靴相遇了。
視線逐漸向上移,對方瘦骨嶙峋的雙腿套在靴子裡,黑色連身裙的裙擺直蓋到小腿肚與膝蓋之間的位置,圓圓寬寬的領口將白晢皮膚表露無遺。
對方的視線移動次序應該跟我一樣。刷得光潔的皮靴,黑色尼龍短褲,素白背心外披上墨藍色絨面西裝外套。抬頭一看,與我的驚訝表情打了個照面。
對方跟自己的眼睛繃得一樣大。怎麼這麼像?
對方把頭髮理得短短的,髮束呈現出強硬而鬈曲的短髮造型。我的黑髮長及胸口,劉海的水平線堅定不��。
不,髮型完全無法影響雙方的觀感。
凹陷的臉頰、突出的顴骨、尖尖的下巴,一樣硬朗的臉型。清眉、薄唇、單眼皮,每個細節的相似度恰到好處。他的男生女相,我的女生男相,互相映照。
搞甚麼啊,這種絕對巧合以及固定相對。
在無聊故事中必然的互相注視、站立不動的情節都實現了,心中的驚訝也毫不造作地表現了,接下來還會發生甚麼呢?根據爛故事的編排,大家會在下一秒尷尬地微笑點頭,將陌生人之間的客套表現如常耍弄起來,將異常情況拉回現實生活中,消除不安和調整心態以適應現況。就這麼辦吧。我自以為是地想着。
「你......你好。」這個時候應該隨便由其中一方展開話題,日常生活中的我總是充當着這樣的角色。開朗、友善、禮貌的印象最討喜,不是嗎?我擠出最「自然」的微笑。
他不說話,冷冷的,望着我,點一點頭,反應真慢。他的目無表情足以表示內心的驚訝尚未平伏,來不及調節,我判斷他是一個社交能力很低的人。這樣更好,我可以更有效地控制這場對話。
我「自然」地把眉揚起來,當然不忘掛上笑靨,語調變得像個女中學生,注意要笑出氣聲來。「真的.......第一次遇上與我如此相似的人,我哥哥跟我也沒有這麼像!」「我哥哥」三個字也要附着笑意。我哥哥是誰?胡謅的。
他俯視圖書館的深藍地面,抓起頭髮來。不過,與其說那是笑容,「抽動」反而比較貼切,沒錯,他的咀角僅僅「抽動」了一下。他這舉動稍微破壞了我剛剛營造的和諧氣氛,感覺���度也下降了兩三度。不過我招架得住。
「看你的表情,想必嚇呆了吧?」語帶關切,背部壓低,臉湊近一點,使他的目光與你對上,以肢體動作表示你的尊重及對他有興趣。事實上,我對他真的很好奇。
定晴一看,才發現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跟我的棕黑眸子不一樣。
他見我接近他,才回過神來望着我,不過還是一語不發。媽的,他剛才到底有沒有注意我在講話啊?幸好,現在總算讓他把注意力放回我身上了。接下來......
「咦,你在看甚麼書啊?」這種問話聽起來就像班中活潑份子向內向的鄰桌搭訕般。
「......沒甚麼。」鄰桌略略提起手中的愛倫坡短篇小說集,又垂了下來。
「你很喜歡看書嗎?」對幼稚園小孩講的廢話,不過有其作用。內向大孩點頭。
「那你喜歡哪個作者?」
「......沒有。」他先猶疑一下再回答,邊說邊把頭髮抓得更亂。瞄一瞄我,眼神又再回復游離。不自覺的無禮,再次將我的新話題,輕而易舉地截斷。
............................
(Handel Concerto Grosso Op 6 No 6 in G minor )
「各位讀者,圖書館將於十五分鐘內關閉......」
「那個......雖然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唐突,而且很老套,不過我認為能遇到對方實在很難得,不如......我們現在去吃頓飯,再交個朋友,好媽?我請你。」
「嗯。」這次他抿起咀唇。咦,意料之外的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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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咖啡店隱蔽的角落找了個位置對坐。
我攪拌着咖啡上的奶泡,心裡暗忖。至今距離剛才的相遇已踰兩小時,但我仍未能從這個人口中套出更多有關他自己的事情。兩小時內,我的各種大大小小問題就如連珠炮般向他迸射而去,得到的卻只是數個簡短零碎的回答。簡短得令人焦躁不已。
與他對話時,我漸漸發現他對問題的回應總是比常人緩慢,與正常對話的節奏感有所遍離,有時更會答非所問。像隨時當機的電腦般,遲鈍得很。
暫時唯一肯定的,就只有他對閱讀抱有濃厚興趣。在等待食物送上餐桌的空檔,我問他這麼喜歡看書應該經常流連書店或圖書館這種廢話。他說了句,不一定。我又問他最常看甚麼書類,他還是說,不一定。
我用自以為適當的節奏掌控着彼此的溝通,努力且有系統地將閱讀的話題轉移到個人背景。最後,我將自己的生日、職業和壞習慣等等都告訴他,以為能得到最低限度的回應和調笑作用,但他還是顧自頷首,吃他的麵,吃他的麵,我說我不太餓,把碟子推前,他伸手拿過,吃我的麵。基本上,他吃東西時,對我的任何說話都不予理睬,連簡短的話都省得講。
我心裡開始責備自己,即使遇上一個與自己相像的人是千載難逢的奇遇,也未免付出太多了吧?
可是,情況實在太特殊。
「難道你就沒有一件事能證明你的身份嗎?沒有一件能代表你自己的事物嗎?」我既煩躁又洩氣,窮追不捨的功力倒沒減弱。當他把我的麵都吃個乾淨,正好抬起頭來打飽嗝時,我又把問題丟了給他。
這時他還是一聲不吭,也沒有「抽動」和點頭,而是開始吃那擱在一旁的蛋糕。泛着銀光的叉尖刺碎布朗尼的表面,深入、分離,送進口裡。你他媽的泰然自若。
我吮着杯中物,睨着那可惡的飢民,靜靜等待,等待他將叉子放下的一刻。
「Inl。」
「?」
「我的名字。」
我一頭霧水,搞不懂這個由三個英文讀音組成的名字有甚麼意思。正當我想要提問,卻被他打斷。
「其實......」Inl說。
「?」
「為什麼......證明?」
「?」我怔住。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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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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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沒再問關於他的事。兩人有一段安靜的時間。
我﹕「時間很晚了,順道送你回家吧。」他沒拒絕。
我﹕「你去哪裡?」(不得不問)
Inl﹕「圖書館。」
我﹕「......」
我﹕「你是指xxx道附近的住宅嗎......」
Inl﹕「不。圖書館。」
我﹕「但現在已經十二時多,圖書館也關門了。」
Inl﹕「我知道。」
再跟他「爭論」下去也不是辦法,唯有先往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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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到圖書館從的扶手梯,他逕自(居然)說了聲「謝謝。」踏着已經停止運作的扶手梯,向圖書館走去。他的步速緩慢,一步一步,邁力向上。步伐不重,
但有韌勁,小腿就像要被推壓盡致的彈簧。
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緩緩着扶手梯,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高處的水平線之下。
按下電話播放器的play鍵,繼續播放Olafur Arnalds的Ljoslo餘下的一分零七秒,讓我的想像力放大,拓展。柔和的律動,像無形的魚,在幻彩煙霧中游動,然後變成翅膀,撩動一絲絲的氣息,伸展,延長。
我拉下車窗,點煙,煙霧裊裊飄升。佇立着的街燈看見那些灰而透明的顏色漸感厭煩,嘗試以一抹金黃將煙同化、掩蓋,但卻阻擋不了煙與空氣的昇華過程,消失殆盡的結果。
凌晨一時十二分,這地區的路人稀少。候車的人早已搭乘最後一班巴士離開,但還是會有的士和紅色小巴駛過。
歌曲終結,煙被吸到最後一口,剩下街外的冷空氣和口腔內的熱。
時間也拖延夠了。
我的好奇心根本沒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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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閉館後的圖書館,不管是自動扶手梯和普通的階梯,都會橫上鐵馬。剛才,Inl是以純熟自如的動作扶着鐵桿,輕鬆跨過,然後踏上梯級的,並且沒有因此造成極大響聲。現在我帶着窸窣碰撞的聲音,跨過去了。
圖書館的玻璃大門已被鎖上,鐵闌亦已拉下,卻無法封鎖那象徵性的靜穆。從門縫、從窗縫、從所有能排氣的縫隙中滲透出來。人的想像力可真豐富。
我相信沒有其他人會在這個時間走進守衛森嚴的圖書館,因此我並沒有在經過大門時停下來多作猜測,而是徑直向館外的休憩區域搜索。
長椅上沒有橫躺的身驅,垃圾桶旁沒有進食的動靜,籃球場沒有細碎腳步聲,街燈下沒有歪斜的剪影。
我在寬廣的地面上隨意走動,觀察着地磚構成的圖騰,神秘而零意義。我不時注意自己的腳是否準確站立在圖騰的框框之中,然後才小心翼翼邁出另一步,完美地踏在框中的的淺色部份,再一步,延續着小學生的無��堅持。低下頭來的某一刻,眼角瞟到一抹忽隱忽現的黃,後又散去。
我站直身子,望看左邊的一堵牆壁,牆身的一半被街燈照得潔白,另一半則被附近高樓大廈的影子籠罩,漆黑一片。
屏息。雙手插進手袋裡,靜靜觀察遠處的自然黑幕,等待着誰人把它拉開,讓我登上他的舞台。只有風,傳遞着氣息的交替。
氣息愈來愈急促、濃烈、沙啞,像一頭獸,向我愈趨接近,聲音暴烈的壓迫着我,我想後退,但聲音太快,一聲怒吼﹗攫住了我的身心,劃破夜的寧靜。取而代之的是驚惶失措和動彈不得。
碰碰。
那雙如犬的眼眸在燈光下瘋狂的燿動,猙獰、無畏地直盯向我。我害怕持續的對望會誤發出挑戰的訊號,但卻無法移開視線。
蒼白的臉龐漸露,剛韌的髮如針尖,分明地曝露於燈光之下。熟悉的五官,已從黑暗中產生蛻變。如此的相近而疏離。
我驚懼地喘息着,最後嚥了一口口水,說﹕「是我。」琥珀黃在眼底掠動,他的頭顱前傾,把我的臉看清楚。臉上的冷酷逐漸緩和下來。
「天氣這麼冷,你在這裡幹甚麼。」我的聲音比想像中低沈而薄弱,還有抖音。當雙眼漸漸適應黑暗,我看見Inl身後是圖書館的粉色外牆,以及沿路所見的普通磚地,除此之外,無甚特別,只是一隅空曠的角落。
我搜挖着言詞。
「我們......回家,好嗎?」我說。「回我的家。」
Inl已回復初見時的平靜模樣,望着地面,再慢慢迎上我的視線,「可以嗎?」,他說。
腳步聲逐漸逼近,照明燈的光隨意游移。
「來吧。」我毫不猶豫地拉過他的手臂,躲在黑影裡面,身子緊挨着牆壁,慢慢向來時的方向移動,避開巡邏到附近,正要朝我們走來的管理員。
急急跨過橫在階梯上的鐵馬,雖然因此造成了金屬碰撞的響聲,但我們仍然順利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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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鵝頸橋那邊上了深宵小巴。
坐車的同時,我嘗試理清自己的思緒,以及至今所作所為的意義。擅闖關閉的公共埸所,只為了一個與自己相像的人,現在還收留了這名流浪漢,但我對他的身世、精神狀態和待在圖書館外面的原因根本一概不知。我想這是自我成年以來最大膽的一件事,待會回家後被一刀桶死的可能性應該很大吧。
即使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在自找麻煩,我也無法控制正在內心不斷擴張的執念。不知怎的,與家的距離愈來愈近,我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愈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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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與便利店霓虹燈,照亮了清靜的鴻圖道。有一兩個揹著吉他袋的男子閒聊著向我們迎面而過。我們經過那堆印有水果圖案的紙箱和發泡膠箱,往偉業街方向走。在麗東酒店旁的班馬線等待綠燈時,幾名內地男女坐在酒店門前的樓梯抽煙談天, 嚷嚷聲吸引了Inl的注意,他轉過頭定睛看了幾秒。
這個時間的工業大廈己經拉下鐵閘,閘間有一道鐵門供人出入。管理處如常沒人,不知管理員到哪躲懶去了。工廠大廈與住宅大廈的電梯不同,要自己用力拉開兩道門才可以進去,這種門還有分「上下」「左右」拉開的方式。
按下電梯樓層的鍵,身旁的那個人一直沈默,看上去正常得很,散發着如同不認識的鄰居一樣的距離感。這副鎮靜的模樣讓人難以將一小時前的他扯上關係。
升降機停在一樓,打開門之後便聽到了激烈的鼓聲自右方走廊傳來。這座樓層共有三條走廊,我推開左邊走廊的木門,在密碼鎖按下四個數字,嗶的一聲之後,推開第二道玻璃門。
白色的走廊,兩旁有更多道緊閉的木門,每道木門都是清一色的,沒有任何佈置,只有兩個門鎖和房號牌。 我的住處是一個100呎的房間, 一打開門,就會看見角落有一個加了地台墊高,很小的廁所範圍,,除此之外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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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位「鄰居」跟我回家了,乖巧地履行我的指示,沖了個澡,換上我的黑色T-shirt和灰色家居褲,身形與我相若的他固然穿得合身。頭髮淌着水滴,毛巾搭在肩膊兩側,左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熱茶,與右手一起捧着,送到乾燥的唇邊,那薄唇的形狀與我如出一徹。
從相識到現在,沉靜的氣氛在我倆之間和我們所處的空間中持續。我一直注視着他,他一臉冷靜地接受我的目光洗禮。
茶喝完了,空空如也的杯子被禮貌地擱在木圓几上。
坐在地氈上的兩人在對望。
「呃......」
我咳了聲,「怎麼說......作為一個良好市民,我也實在太沒有危機意識了。」仍然企圖作出虛假的良心譴責。 又是一段凝視,安靜得聽到被擋在窗外的城市微雜。待再開口時,我先吸了一口氣。
「你是一名陌生人。」確認事情的語氣。「但是,也可以算是一位剛認識不久......交情淺得不能再淺的朋友吧?」同樣是自言自語,但說這些話時,我是面向他的。
沒有回應,我繼續嘟噥。
「可是......」讓我想想,「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一名......『重要』的人。」我感到自己早已將矯飾的語句卸下,嗓音裡,重現一種生澀的顫音。
也許是因為他的沉默,我才能如此暢所欲言,把內心的即時想法都如實相告,可是,又難以地選擇準確的用詞,因此每一句,都是緩慢的吐露。
「我作出超出常理的事情,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無可否應,想將你留在這裡(身邊)。」 「因為,我真的不能無視你的存在,原因不說你也懂吧?」 「我清楚自己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不可能有絲毫的愛情,純粹是因為你太⋯⋯『特殊』。」 不過,實情是,我也搞不懂現況。
玩偶冷眼旁觀主人像個瘋子般獨個兒把話說完。
「喂,Inl,你覺得我是個怪人吧?」
「......怪人......」他重覆這兩個字。
「我們兩個一起生活吧,你的起居飲食由我照料,就這麼決定了。」 不過呢,比起怪人,你更像機械人。
他噗哧一笑,不,是「抽動」得厲害一點,但是有笑出聲。這名機械人終於有稍為人性化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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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沒有被捅死。
雪白的被鋪床單,體溫的凝聚,初醒時模糊的視線,時鐘的聲音,滴答滴答。
熟悉的一事一物,彷彿甚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頂着一頭蓬鬆亂髮,推開書房的門。生活中最不尋常的事物正在睡夢中沉緬,發出起伏有致的鼻息。
我的房間沒有多少裝飾,牆壁和傢俱都是白白的。他的身體被全部裹在與我一式一款的被單中,露出的額頭和短髮都是白的,在光線不足的房間內,像呈現着保護色的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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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由各種家品及雜物堆積而成的亂葬崗上,我將杯子挪得更接近自己,尚未完全溶化的紙張呈現出被撕碎後的邊角,和着似被壓碎的塑膠硬塊,在混濁液體中透出矇矓綠光,以及腐蝕的味道。
真的,將玻璃杯湊近後,一股刺激性的味道逐漸在鼻腔中擴散、流竄、發揮。我安靜地,感受着這令人窒息的氣味......
纖維浮着,浮着,像小金魚的尾巴在水中蕩起又飄落。
我想起兒時,一個適合酣睡的時刻......
我躺在床上,望着金魚,金魚望着我,孩士們在外面玩皮球,碰碰,碰碰。喂,我......睡。我......睡。喂。碰碰碰。我......。咕嚕咕咕嚕咕嚕。我睡......。碰。不......。喂。碰碰。咕嚕咕嚕咕嚕咕嚕。不......雀。咕嚕。碰。......着。碰碰碰碰碰碰碰!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從近乎休克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喉嚨似乎哽咽着一些東西,承受不下,直教人想要嘔吐。「呵......!」我喘着大氣衝到陽台,打開落地玻璃窗。初冬的風迎面摑來,眼睛被吹得乾澀,然後眨一眼,淚腺分泌出淚水,滋潤了眼球表面,收不回來,一顆淚接着剛才的一顆,沿着眼角,直向下流。心跳很重。頭很痛。
他曾經回來。
我整理思緒,察覺到他企圖毀壞一些事情,而且成功了。
我緩緩移動腳步,試圖尋找一些消失了的物件。接着,我���「屍橫遍野」的地板上踢到這個木箱。我曾經見過這木箱,卻不以為然,認為只是Inl的收藏品,內裡有甚麼從不過問。從木箱的深邃色澤及鏤花圖案已能夠判辨出這是中國製造,卻非甚麼稀世奇寶,只是小販在橫街上兜售的廉價工藝品。木箱蓋子敞開,空空如也,剩下凹陷了的同一片棕紅。
這次回來,準是為了將一些重要的東西帶走......不,是銷毀。我瞄向玻璃杯。
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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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裡是一間由天主教團體開設的孤兒收容所,現在已變成了旅館。除了基本翻新工程之外,室內裝潢和傢具一律保持原樣,例如收容所大型寢室,樓底很高,班駁褪色的灰石牆,漆成黑色的、躺上去會發出嘎吱聲響的鐵製床架、從天花板懸垂下來的風扇,扇頁已被歲月泛上青青黃黃的顏色。 而房間盡頭牆壁的聖母掛像依然高高在上,掛像下方是緊貼牆身橫置的黑檀大木地櫃,櫃門和抽屜的把手蒙上些許粉塵,卻仍富光澤。木櫃很長,佔房間闊度的70%,高度與鐵床架相若,我以前睡過的那張床就在木櫃旁,右邊角落那一張。我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像某位科學家一樣,我很遲才學懂講話,「性格孤僻」,他們這樣解釋我最初的表達障礙。我的解釋是,看著他們時,會出現一種本能,讓我不說一句話。準確地說,是陌生,並非指人與人之間初相識時尚未互換禮數之前的不自在,而是我不覺得自己屬於這個地方。他們認為我在孤立外在的世界,其實不然,是這個地方把我束之高閣,這裡的人並不覺察到我置身此地仿如無主孤魂,內心微妙的「連接無效」,然而他們視一切皆理所當然,我會在圍牆之下長大,接受教育,得到三餐及住宿的照料,是無容置疑的,現在如是,未來亦如是。大人們不是對我不好,也許正因為有這一點同情以作依存,我才會企圖令自己跟其他孩子一樣,儘管在同齡的孩子不解而缺乏專注力的目光下,我總會羞愧自鄙得無地自容,直到他們不以為然地被其他有趣事物所吸引,露出笑容,別過臉去,從我身旁跑開。 你問我,不懂說話的感覺是怎樣,現在我只懂形容為,這是「經歷」在得到「終結」之前的滯留。實在好笑,要一個如今語言能力正常的人回憶過往「不健全」的心理狀態。當時,都是眼見、耳聽、鼻嗅、碰觸的感官印象,即使這些都會一直伴隨成長,盤據、沉積在我的腦海裡,如同印象畫的幻美殘像,並非隻言片語能囊括得下的意味。這麼想,到底以往的自己是否比現在還要健全?
我感受到「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即使我不知道這叫「孤獨」; 我坐在地上,看到頭頂高聳的樹蔭,一塊一塊陽光撒在周遭的表面上的暖意,雲朵在彩藍間隨風變幻的綺麗,即使我不知道這叫「自然」,這當中有種叫「平和」的內心狀態﹔當院長把寢室的門關上,剩我一個睜開眼睛直視黑暗,月光下,聖母被角度所擠壓的側面,心臟的加速跳動,這一切都是「恐懼」一詞的構成物,但當你無法確切簡短地為現象命名,所有構成物都會以其自身的獨立性,分散地在我眼前重現「恐懼」的層次。形象、聲音、人們的表情,都是我能嘗試理解的。
多年後,我嘗試找尋同樣的感覺,但我發現,感知早已隨著成長而愈趨麻木,因為,這個世界不需要敏銳纖細的人,這些人格特質都只會被視為愚蠢、懦弱、反應遲緩、憂柔寡斷,是隔離出於「正常人」的圈子之外的。不過,這種老套的見解,我恥於多說,縱使處於局外者的角度敍述,也無法否認成年的我已被扔進一個社會制式裡,只有存在於這種制式的人,才會有「正常」和「非正常」的辯解,並非指人們標榜自己「正常」這麼簡單,而是指「人們以社會標準量度他人,視之為異類」,這種想法,到了這個世代已變的庸俗不堪,成了少男少女在網絡世界裡常掛身上的智慧牌匾,正正因為這是廣為傳佈的「先見」、「大道理」,才顯得不值一提,終究長篇大論的分享也是一種推銷手法,不是嗎。
「正常」、「不正常」已不是人們最關心的,這些定義不再重要,當標榜的是一個客體的商業價值,定義隨時都會被變幻莫測的價值觀摧毀、重構。
也許在小時候,他們便發現我在收容所並無價值,因此我被包裝成有價值的物件,再向這個社會推銷,同時讓我意識到我必須在某些事情上爭取我的價值。簡單比喻,空無一物的玻璃瓶,灌進了酒,才會有價值。「容器」,我是「容器」,準確無誤。
「我」,是我第一個學懂的字,那時候我四歲。
他們的手法,極盡卑劣。
五歲那年,在聲稱是我的誕生日那天,收容所舉辦了一個生日派對。如過往舉辦過的派對一樣,鋪上粉紅桌布的長餐桌,放滿各種各樣小孩子鍾愛的薯片、雞翼、果凍、糖果、汽水⋯⋯,當天出生的幸運兒則坐在「主席位」,呆望餐桌兩旁咶噪不休的小孩子。對於一個不懂交流的幸運兒來說,每一個獨立的對談都與噪音無異,無法回應,沒有連接點。
蠟燭由我吹熄,可派對不是我的,大家只是剛巧湊在一起慶祝一些我不想要的東西,但我不懂說「我不喜歡」。坐在木製高腳椅上,令我感到非常不自在,我倒寧願現在是平常的午茶時段,此刻我甚麼都吃不下。
「大家都快吃完了,你也不要愣著。」身旁的張看護說。
我看著碗中冷掉並足份發脹的通心粉,握著湯匙的手沉甸甸的,提不起來。
「怎麼了,快點吃吧,吃不完不能去玩啊。」張看護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看也沒看我一眼,這種冷靜是種專業表現吧。
話音剛落,很多孩子正好吃完,把餐具丟進收集籃裡,然後魚貫跑出去玩,餐桌旁只剩下我和寥寥幾位邊吃邊發呆的孩子,但他們也不想落單,馬上加快進食速度。
這時其他看護走進來用餐,我才知道看護的午膳時間是排在孩子之後的。有些看護瞄一瞄我,便逕自坐下,有的經過我時說:「她怎麼還在吃﹖」顯然不是問我。張女士說:「我已經叫她快點,沒辦法啊,她還有很多未吃完呢。」
「生日怎可以鬧脾氣呢﹖不要浪費食物,自己吃完便放進籃子裡,沒有人幫你吃啊!你看小維多乖,雖然吃得慢也吃完,可以去玩,多開心。」
「算了,陳看護。看她大概已經吃飽。」
看我遲遲未動,陳看護再問:「喂,你是不是吃飽了﹖飽就學我講一次『我.吃.飽.了』!」
這時餐桌兩旁的看護和廚娘都看著我。我一時望著廚娘蘭姐又長又尖的黃指甲上的道道凸痕,一時偷瞄陳看護的眼睛,再看著自己扶在膝蓋上的雙掌,身體不自覺地晃動,圓錐型派對帽的固定繩子把得的下巴勒得很不舒服。
「說呀,『我.吃.飽.了』!」陳看護加強了那四個字的語氣,發出「我」字時指著自己的嘴巴。「看著我,說呀。」她的眉頭皺起。
飯廳鴉雀無聲,看護們彼此交換著怪異的眼神。
「很簡單啊,『我.吃.飽.了』!」張看護在我背後說。
我把嘴巴微微張開,但下顎壓著舌頭不但令我發不出聲音,反而有種作嘔的感覺。
椅子開始有種濕答答的感覺,緊貼著我的大腿,聽到水流出滴下的的聲音。我的晃動變成了顫抖,眼前朦成一片,然後我聽到自己的嗚咽。
「『我』⋯⋯」
「哎呀!」廚娘看著地面,「她尿褲子了!」
「『我』⋯⋯嗚⋯⋯」失控缺堤,安靜的飯廳,迴盪著哭泣聲。
「『我』⋯⋯『我』⋯⋯」我幾乎是以嘶裂來傳達,「我」。只有我一個。
我想離開,但椅子在我意識中比它原來的物理高度高出許多,彷彿置身懸崖邊。
像著了魔一樣,嘶叫著,「我」,多麼的不情願地證明這個字的存在。
後來一切如同慢鏡播放般,看護的驚訝表情,擁抱著我的臂膀,雙腳回到地面,裙子被拉下,從花���的洞洞裡湧出來的水柱,躺在床上,睡著之前看見瑪利亞的臉孔⋯⋯
醒來時,看見從窗口透進來,照暖著被單的金黃色陽光。
「我。」
「醒來了嗎﹖你剛才可嚇得大家驚惶失措了,壽星女。」原來看護蘇珊坐在我旁邊,一臉從容。
蘇珊是香港人,當時她年約四十,是個發福的中年婦人,髮型是長及下巴的分界直髮,戴著一副六、七十年代的金絲眼鏡。開始時,就是她負責在語音特殊課之外的時間,以日常方式與我練習講話和發音,只是一直沒有進展。大家暗地裡都認為我機會渺茫,但蘇珊仍然對我細心照料。
陽光把四周的環境,連同蘇珊都蒙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快點睜開眼睛,看看你的生日禮物,總不能整天躺著。」蘇珊別過身去,在床頭桌上拿起了一個圓圓的魚缸,缸裡頭有一尾鱗光燦爛的金魚,在水和光的世界裡繞圈圈暢游。蘇珊一身白衣服,是魚缸的美麗背景色。
「你的親人,因為怕你在這裡感到無聊,特地送這尾金魚給你解悶呢。看,牠多漂亮。」
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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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是多麼一個虛無飄渺的名詞。
文字、語言,多麼的無意義,如果當初不是因為相信蘇珊的謊言,我不會對金魚練習說話,我就不用學懂說話,就不會⋯⋯就不會在語言的世界裡沉淪,永無抽身之日。
我多麼希望我不懂那些音調、筆劃的意義,不需摸索、猜測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係,不需以語言來證明自己那透明的存在。但是,我已變得無法不依靠那些符號,因為我活著。
在這個世界上,那些代表聲音的音符,那些代表感情的文字,才能明白我的感受,描摹出我的內心世界。我迷戀謊言的故事性,同時害怕故事的虛擬性,多麼絕望的希望。
我對資訊又愛又恨,相信資訊也是這樣看我,否則我就不會在現世的天堂與地獄中快樂地悲痛著。我既活著,又如死亡般不實在。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第一眼就看見放在桌上的那尾黑色金魚—第七尾見證我的人生何其愚昧的,可惡的金魚。我因憤怒而擅抖,用勁把拳頭捶在牆上、地上、房門上。我很痛,我很痛,我拑著自己的脖子,希望五分鐘之後可以窒息倒地,就此死去。為甚麼我的血液仍要在此時此刻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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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令我從咳嗽中甦醒。我躺在房間的一角。
緩緩地坐起來。全身鏡就在面前,頸上的勒痕,證明我自殺未遂,一度昏迷。我很痛。抬起頭看看書桌,金魚仍在缸裡游,幾小時的憤怒和昏迷,牠都視若無睹。我抖著麻痺的雙腿站了起來,雙眼被淚水刺痛了,疲累又絕望。
「喂⋯⋯」我瞪著金魚。
「還給我啊⋯⋯」我的聲線因即將再之揭起的憤怒抖顫起來。
「喂⋯⋯」我向金魚的方向挪移。
「還給我啊!!!!!!!」我弓身,以全身的力氣咆哮。
還給我,還給我,把十三年來的感情和希望都還給我,還給我啊!
哮叫過後的喉嚨有點刺痛,而腦袋亦因單一的意識而變得很沉重。
我已走到金魚缸前,俯視缸中的魚。
你憑甚麼搶走我的一切!
接下來的事情,雖在數分鐘內完成,但每次回想起,那過程仿如一小時的經歷:水從唇邊流淌過脖子,冰涼地沾濕了襯衣,金魚滑溜的身體在口腔內痙孿段瘋狂地掙扎和搏動,急速、微弱而敏感的喘息,喉嚨被活生生卡住的噁心窒息感,崩緊的神���。
我一輩子都會記得。十七歲那起事件發生後,每一夜,我都在做相同畫面的惡夢,受惡夢的餘悸所折磨。每次從夢中驚醒,想起那種極端的、與微小生命搏鬥的感官刺激,我就想嘔吐,但我總是甚麼都吐不出來,身心的不適感,一直殘留。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相信,魚仍在我體內,在肚子裡持續著當時的瘋狂躍動。
夢中,金魚原本無聲的喘息在腦中被無限放大、扭曲,有如附身魔鬼現身後,被驅魔經文折磨下的粗暴呼號。
那晚過後,事情還未完結,直到孤兒院的金魚一條接一條,最後全都在酸醋中慘死,才告結束。他們不知道是誰做的,他們根本不在意金魚多了還是少了,正等如對我的過去和成長毫不關心一樣。反正,這就是「正常」的生態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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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明白,為甚麼那些人要以傷害自己的身體的方式自殘。活著,不就是一種內化的自殘嗎﹖只要你體會得深入點,自會發現,原來自己活在一個牢籠裡面。
對。世界是一個大牢籠。我們出生時,已經在牢籠裡面。我們以各式各樣的價值觀來佈置、覆蓋那些生銹的鐵枝,自我滿足地活在裡面,卻忽略了裝飾底下的空洞。即使走出了這個屬於自己的籠子,也不過是進入一個又一個面積以遞進式擴大的捕鼠器裡頭,周而復次,直到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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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望鏡子裡的自己。白光燈打在皮膚上,顯得我比平常蒼白。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八秒⋯⋯
最讓我在意的,是那雙眼睛。到底是我的,還是他的。
手指碰觸嘴唇,是我的,還是他的,誰的比較柔軟。
視線移到的我乳房,是我的。為甚麼我會擁有她們。
我盯著平行世界的那個人,看見同樣的眼神。
原來如此。
我雙手把濕髮向後攏,提高了的雙臂,把一邊的頭髮按住,看起來更像你。
是我的,還是空氣。
我把情緒聚焦,情緒的顏色,原來是淡紅色。
一秒,兩秒。眉頭皺起,甚麼使那泛著光的空洞失了焦。誰的空洞會跟我看起來一樣。
一秒,兩秒。我把頭側了側,重新調較好焦距,睨視「漠然」。
旋律在安靜的浴室裡,經由腦內擴音器放大。
白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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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間裡。
鐵的房間。
房間的鐵。正方形。
(我在升降機裡面。)
燈在高的地方。
(升降機一直向上。)
正方形,有白色天,空氣和藍色。
(升降機在通往天台的那一層,門慢慢開啟,我可以從門縫間看見天台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今天陽光和煦,抬頭看就是一片蔚藍晴空。微風急不及待竄進升降機內,清涼地拂過我的皮膚。)
平的,平,硬。甚麼是「平」。一點。很多點。不是平。
(我在天台上踱步,水泥地面雖然看似堅實平滑,踩上去時才感覺到一些突起來的小角,然後被踏的粉碎。)
橫。
(我站在原地,望著天台的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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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擁抱吧,以最原始的方式。
緊緊地,像以往相處時,不經意的靠攏,溫柔的觸碰。
你的髮,你的味道,你的光。
如果顏色只是光的殘像,可以讓我連同這些殘餘都擁有嗎﹖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的殘像,也就是我的一切,全都會給你。
你可以不要走嗎﹖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我擁著Inl冰冷的身軀,慢慢地,他也把雙手緊緊環扣著我的身體。
擁抱吧,當文字已成渣滓,只有我的溫度、我的皮膚、我的心跳,能讓你明白。
不要緊了,不要緊了。
回到空白吧。
讓我們回到
空白
空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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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妹必殺技 和女人聊天的八個技巧
撩妹是壹種技術活,人總是有缺陷的不可能做得到面面俱到。只有在生活不斷的總結戀愛中的經驗。今天小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整理出了泡鈕寶典關於聊天需要註意的技巧。希望對妳泡鈕有所幫助。
泡鈕寶典
壹、套近乎
現實生活中很多女人都不太喜歡話多的男人,而在網絡上,妳要想做個惜字如金的男人,我勸妳還是不要泡鈕了!反正妳也不想說話!初次和女人打招呼,不要總是老壹套什麽"妳好啊"、"幹嘛呢?"、"哪裏人啊?",看見這樣的字眼誰都煩,更何況經常被騷擾的女人了。所以怎樣認識女人,即便是幾次聊天後,都不能給女人留下強烈而深刻的印象,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吸引她。
第壹次打招呼時, 可以曖昧點(曖昧,不是色情,記得把握火候),若是不理妳,就壹個勁地發消息給她,反正妳也沒事做,只當是自言自語了,別總覺得自己有啥了不起的,了不起妳別聊天泡鈕啊!總有壹句話,會打動她的。到了第二次見她時,就更可以親切的稱呼她了,壹般在女人網名前加壹個"小"字,連到她名字中,比如"清淩兒"可以叫"小清","秋水似月"可以叫"小秋"或"小月";另外就是把名字中的壹個字重復使用做為妮稱,比如"蘭馨兒"可以叫"馨馨","雪影寒梅"可以叫"寒寒"(以上四個名字,為網上隨機尋得,得罪之處,望見諒)。總之,兩種叫法,因名而異。。。。。
二、幽默
幽默,這是壹個很大的難題,需要頭腦對文字的靈活運用,對突發事件的迅速反應和對事物的跳躍性分析。幽默不是詼諧,也不是俏皮。幽默是建立在壹種文化底蘊上對人和周邊事物的另壹種理解與認知;既有少許自嘲,又有少許嘲世,既能將大事化小,又能將小事化大。既反其道而行事,又不違背常理。
在聊天的過程中,將兩種不相幹的東西或理論用合理的語言方式聯系在壹起,足能博得美人會心壹笑了。畢竟女人對幽默的男人總會大有好感,沒別的原因,只因為妳能讓她快樂。個中奧妙,怕是只有遇到實際問題,得到實際解決時方能感受得到。不便舉例,到此為止。
三、溫柔
感受了幽默後,女人還缺的是什麽?自然就是溫柔了,壹個既幽默又溫柔的男人怎會不招女人喜歡呢?那溫柔又是什麽呢?現實的生活中,我們無法給予的太多了,那在網絡上只是耍耍嘴皮子的溫柔。壯陽藥 美國威樂 日本藤素哪裡買 持久液那種好
具體說到溫柔,也不過"細心、耐心、關心、熱心、愛心"而已,聊天過程中,若是壹個城市的,完全可以無意中插入壹句"明天降溫了,記得多添件衣服",女人不感動的流鼻涕才怪呢!而傾訴則是女人在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時都要必經的壹個階段,我們只當聽評書了,耐心去聽壹個女人的心靈故事也沒啥不好的,做個好的聽客是女人對妳最大的考驗了!至於關心、熱心和愛心,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該怎麽做,否則就是白癡了!
四、浪漫
網上的浪漫比現實的浪漫要方便得多,只要妳感受生活的心還在,那浪漫便無處不在。多省錢啊,壹分錢不花,讓女人傻呵呵地高興壹次,這麽劃算的事,若沒有網絡,壹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我們身邊的。要勤於思考,勇於聯想,時刻記住,妳要和女主人公合二為壹。無論聊到哪裏,加上壹句"到時候,我和妳……"總是有好處的吧,女人即使生氣,她也願意聽。聊到城市的碌碌生活,可以把圈子縮小成壹個普通的家庭,兩個人過普通的日子,鍋碗瓢盆,衣食住行,可以因為搶電視的遙控器大吵壹次,也可以因為給她買了壹塊絲巾而纏綿幾個星期,可以走在街上看著玩笑的孩童對她說,多希望兩個人從那麽小就認識,真正地做壹次青梅竹馬的戀人。
也可以看著步履蹣跚的壹對老人的背影壹起暢想幾十年後的黃昏依然彼此攙扶,壹起隨著時光流逝,慢慢變老,告訴她,其實最樸實的才是最永恒的,女人嘛,總喜歡天長地久的!聊到鄉間的小橋流水,可以把圈子放大到壹個村落,有雞犬相聞,有阡陌交通,有男耕女織,過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門前的幾株大柳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膝下的垂髫兒女也漸漸長大,妳們也和其他的鄉村男女壹樣齋食素衣,日子談不上富裕,卻也不算清苦,雖是平平淡淡,但也刻骨銘心,與世無爭更是美麗人生。網上的浪漫隨處可見,信手拈來。外面下雨,不妨在聊天時,忽然冒出壹句"好想出去走走!"女人總是敏感的,我敢打賭除了壹些精神病會說"這麽大的雨,妳傻呀!",壹般情況大都會跟著妳壹起浮想聯翩,漫步雨中的,如此類推,舉壹反三,觸類旁通,方為境界。
五、無恥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壹旦和女人聊的時機成熟,我們再這麽裝的風情萬種,彬彬有禮,就實在是太窩囊了。要知道,我們又溫柔、又禮貌、有浪漫地這麽聊為的是什麽啊?對!大家跟我壹起喊--"泡鈕",再喊壹次----泡鈕,大點聲--"泡鈕",所以,現在我們開始無恥了,不然兩個人的關系永遠不能更貼近。女人聊天聊到壹定程度,壹般不避諱什麽的,比如胃疼啦,感冒啦、炒菜時手被油濺到了等等。只要她們壹提身體某個部位,我們就順著話茬占便宜"我幫妳揉揉!"、"心疼死了,我在身邊就好了"、"讓我摸摸熱不熱"等等等等,男人天生好色,無恥起來,無師自通。我再多說實在是有損男人下流無恥的天性。總之,只要覺得關系近了,大可以放開手腳,大占便宜。女人最討厭的是什麽?--惡心!女人最喜歡的是什麽?--肉麻!看看,做個女人多不容易,就永遠在喜歡與不喜歡的矛盾中痛苦地掙紮壹生!等到風燭殘年時才發現,女人的壹生其實說白了,就是虛榮的壹生。
六、思念
泡鈕成功與否,就看這最後壹式的力量了。壹旦女人對妳好感大增,且容妳在語言上對其為所欲為的時候,這個女人的心已動了,情已生了,就只剩下我們把排山倒海般思念全部都傾瀉在她們身上了。女人總是靦腆,很少會主動投懷送抱,即便已心生愛意,也是謹慎小心,步步為營。這���候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用盡所有辦法,讓女人已蠢蠢欲動的芳心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爆發出來。我們可以隨時在聊天的過程中,插入幾句平凡的思念話語,記住壹定要平凡,才顯得真實,比如"我很想妳"、"沒想到能聊到這麽久,以為今生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呢"、"我在想,如果妳坐在我對面,我能看著妳的眼睛和妳說話該多好!"等等等等,用普通的語言創造出最相思的情感和最溫馨的氣氛。則女人唾手可得矣
七、故意曲解女人
利用只有貌似女人會說的話來反擊她例:她不小心碰了妳壹下妳說:難道妳只想得到我的肉體,不想得到我的心嘛?絕對讓女人極度目瞪口呆的壹句話,無語死。不要亂摸我,這是性騷擾,我要報警了,不過妳看上去挺可愛的,我就委屈點給妳摸了,就三下。我知道妳沒什麽回頭率的,所以我就委屈了下自己,多看了妳兩眼。利用“睡覺”,“床”,“洗澡”等敏感字眼做文章例:什麽“床不床”的,我倆還沒那麽熟,我不是妳想象的那麽隨便的男人。她問:妳知道嘛妳答:我知道:我媽考慮了很久,還是覺的我們不適合先嚴肅後壞笑。純粹地往“性”上靠她說:妳真笨妳說:是啊,燈關上洞都找不到了。女孩向妳道歉妳答:不用道歉了,很多女人見到我這個發型時,通常會緊張到講錯話。我知道我很有吸引力,但我不知道我可以弄到女人講錯話。
八、推拉法
妳:“女人其實都和貓有點血緣關系的”她:為什麽?要不然怎麽叫母老虎”讓她在短時間內願意和妳做壹些泥過去無法想象的事例:妳說:推妳的頭發很漂亮啊,同時又好像好幾天沒洗了拉不過挺可愛的,做我新的女朋友壹定不錯推:會燒菜嘛(具體點的,名貴的讓她絕對不會的菜)不會啊,那要分手了拉:不過笑起來妳也不只有頭發可愛啦推:妳身上是什麽味道來著?什麽什麽味道她解釋拉:妳的香味讓我過敏,這回看來壹定是要分手的了。過馬路時,拉她手臂壹把說:小心。她應該會挺感謝妳的妳說:我怕那XX牌的車被妳撞壞。
聊天寶典已經雙手奉上了,至於結果怎麽樣還是要看自己的臨場發揮啦,小編只能幫妳到這了,不用謝。沒有泡不到的鈕,只有不會泡鈕的男人,好好學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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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名稱:【阿波的窩 Apo's house】《內褲》《品牌聯名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電視動畫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電影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美國動漫週邊商品及展覽佈置》花生漫畫 史奴比 史努比 Snoopy系列~LEVIS® X PEANUTS® Levis x Snoopy 聯名 限量 超好穿 四角 寬鬆舒適 WOVEN BOXER前開式樣(有一顆鈕扣)的平口內褲 平口褲 滿版印花 家居型 休閒型 卡通圖案 內褲~黑底白色商標圖黑色Levis字樣褲帶頭 黑白風Snoopy史努比家族角色滿佈為四角寬鬆舒適WOVEN BOXER平口褲注入童趣性格
商品特色:輕薄柔軟、舒適服貼、Snoopy史努比家族角色印花、彰顯個性、純棉材質、透氣舒適
發行日期:2019年3月1日
產地:中國
成份材質:主料100%棉+腰部55%錦綸、40%聚酯纖維、5%氨綸
尺寸型號:
S(適合25~28腰/64~71公分) 腰圍36 褲檔18 腿圍22
貨號:37524-0097 國際條碼:6906681302768
M(適合27~30腰/69~76公分) 腰圍37 褲檔19 腿圍23
貨號:37524-0097 國際條碼:6906681302751
L(適合29~32腰/74~81公分) 腰圍38 褲檔20 腿圍24
XL(適合31~34腰/79~86公分) 腰圍39 褲檔21.5 腿圍25
特價:480元
前開式樣(有一顆鈕扣)的平口內褲,設計容易穿著,適合每日使用。
買過的客人都說很好穿,說真的很開心,買到這麼好看又舒服的內褲!
阿波我自己,並沒有特別偏愛哪種樣式的內褲,但相比之下的結果,比較喜歡運動型、家居型、休閒型、卡通圖案的內褲,寬鬆或貼身、三角或四角的都可以,主要是舒服好看就行,反正內在美主要是自己看嗎!所以阿波只賣自己喜歡的品牌和樣式的內褲!
沒想到很多運動型男、大學生、職業軍人都說阿波賣的內褲好好穿,相繼跟阿波買了許多,最近居然有些女生也來跟阿波買,阿波都好奇她們是買來給自己穿的,還是買來給另一伴穿的,有的人說是送人的,有的人說是收藏的,不管是啥用途啦!阿波衷心的謝謝你們,因為能認識那麼多好顧客,真的很開心,沒有你們的支持,阿波也活不下去呀!所以阿波以後會一直賣好商品來滿足大家唷!
圖片人物為身高171公分,體重61公斤,穿著M號拍攝照
這款限量Levis x PEANUTS聯名超好穿的四角寬鬆舒適前開式樣的平口內褲四角內褲,穿起來之後,真的超好看的唷!
洗滌方式溫馨提醒:
1. 貼身衣物,請勿長時間浸泡!
2. 請勿使用熱水洗滌!
3. 深色衣物請與淺色衣物分開洗滌!
4. 建議用手搓揉洗滌,或放置於洗衣袋內,再使用洗衣機洗滌!
史努比(Snoopy,又譯史奴比)。
是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茲從1950年代起連載的漫畫作品《花生漫畫》中,主人翁查理布朗養的一隻黑白花的小獵犬。
它也出現在查理布朗的電影和電視劇。
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茲小時候養的寵物狗派克(Spike)是創作史努比的靈感來源。
史努比在第一個漫畫出版兩天後,初次在1950年10月4日的四格漫畫出現,一個月後(1950年11月10日)正式被稱為「史努比」。
1952年3月16日,史努比的思想第一次用思想的對話框呈現。
1956年1月9日,史努比第一次以直立狀態在冰凍的湖溜冰。
史努比於1950年10月4日在《花生漫畫》中出場,是隻忠心、天真、富有想像力又溫馴的小狗。他總是端坐在紅色狗屋的屋頂上,不斷的幻想,變成各式各樣的化身,當中包括成為作家、大學生喬酷兒(Joe Cool)、律師、運動選手、太空員、外科醫師、一戰王牌飛行員等等。一戰王牌飛行員算是史努比幾個想像人物中有名的,特別是他所配戴的飛行員鋼盔、風鏡、圍巾、輕便手杖,以及他與一戰的德國王牌飛行員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紅男爵)在空中戰鬥的場面,有款電腦射擊遊戲甚至叫做史努比大戰紅男爵。史努比雖然參與許多事情,但基本上還是陶醉在自我的世界裡。
史努比的幻想世界都有共同點,他會假裝做某件事,最後失敗收場。史努比最大的興趣是寫小說,不過他寄給出版社的稿每次都被退回。他的索普威思飛機總是被假想敵紅男爵擊落。1997年,舒爾茲在採訪裡解釋史努比的角色時,說道:「史努比為了生活需要逃避到自己的幻想世界裡,不然他只能過著單調又悲慘的日子。狗的生活不是好過的。」
史努比的主人是查理布朗,只是史努比老記不住他的名字。史努比最討厭的是隔壁的貓(名字為「二次大戰」),最喜歡搶奈勒斯的毛毯。史努比的好朋友糊塗塌客是一隻不會說話、愛跟朋友走散的候鳥,在1970年代的作品才開始出現。
史努比也很喜歡跟兔子在一起玩,不吃紅蘿蔔,但吃白蘿蔔。
史努比不能說話,所以所思所想要透過思想對話框呈現。
在《花生漫畫》的電影和電視劇中,史努比不用語言表達思想,而是藉由吠聲、嗚咽、笑聲、簡短的發語詞(例如「噁」、「嘿」),以及比手畫腳來表達情感。不過在動畫改編歌舞劇「查理布朗,你人真好」和「史努比的歌舞劇」中,史努比用語言發表自己的心聲。配音員羅伯特陶(Robert Towers)和卡梅倫克拉克(Cameron Clarke)都曾為史努比配音。
史努比的狗屋不符合物理學規則,因為內部比外觀還要大。狗屋也是史努比幻想成為一次大戰飛行員中所駕駛的「飛機」。
1985至2016年期間,史努比是美國保險公司大都會人壽的全球品牌大使。史努比也是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的吉祥物。
史努比和查理布朗在美國雜誌《電視指南》「最偉大卡通人物」中排名第八。
2015年11月2日,史努比在好萊塢星光大道榮獲星形獎章,也是續美國漫畫家查爾斯•舒茲後第二個和「花生幫」有關聯的人物榮獲此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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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opy史努比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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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彤彤的那是人血 長埋心中的塊壘(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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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龍潛
1966年6月開始的文化大革命,人都瘋狂了!
紅衛兵一片喊殺聲!
毛澤東以為只有國人互相殘殺,中共建立的非法政權才可以穩固。
【人民報消息】(人民報編者按:這篇題為《長埋心中的塊壘──沉重歲月的剪影》的文章曾刊登在2001年8月25日人民報網,轉載自《思想的境界》網站。當然《思想的境界》這個網站早已經沒有了。
15年半過去了,人民報刊登過許許多多的文章,這篇是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作者唐龍潛用最樸素的語言講述妻子無辜的家人被用最原始的勞作工具悲慘滅門。悲劇發生在文化大革命的瘋狂年代,今天再拿出來,剛看上幾段,已經潸然淚下……太慘烈了!
1966年6月開始了「觸及每個人靈魂的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接著是中國最混亂時期,毛澤東說:「砸爛一個舊世界,換來一個紅彤彤的新世界」。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紅彤彤」是人血,包括自己的,還有親人的。)
這是作者唐龍潛一生中最沉重的回憶……
這是「文革」中一幕鮮為人知的悲劇,故事發生在四川……
◎ 驚悉噩耗
文化大革命進入全面武鬥的瘋狂時期,我和我當時的女朋友則早已從成都下鄉到西昌農村當了知青。正在生活艱難得連煤油、火柴、食鹽都買不上的時候,一天她忽然收到一封信,是從老家萬縣寄來的。信的邊角已經破裂磨損得不成樣子,可以想見那穿越武鬥硝煙的不尋常經歷。只用手指輕輕一摳,一疊淡藍的信紙便掉了出來。她沒有看完信,忽然哭得呼天搶地,只喊了一句話:天吶,我在農村的全家都被殺了!便一頭栽倒在床上。我在驚惶中一一拾起撒在地上的信紙用小學生習字本寫成的,撕下來的地方缺缺丫丫。心狂跳,手打顫,我開始清理這些未編頁碼、字跡潦亂的巴掌大的紙片。有十多頁,整理好先後順序強使自己鎮定下來從頭至尾讀了一遍。內容雜亂無章,顛三倒四,錯別字連篇,但有一個信息是清楚的:她在老家萬縣農村的母親和三個哥哥全部被殺害了,死得離奇而慘烈,這些紙片似乎頁頁都罩著血光。
還有一點是清楚的:這信寫發於1967年8月,11月我們才收到,也就是說悲劇在兩個多月前就發生了。
我們處於人生的最大哀痛中……
我陪著慟哭著的她拿著信到了縣知青辦。知青辦主任是一個仁厚的好人,馬上用電話與萬縣方面聯繫,證實情況屬實後補助了我們的返鄉旅費。於是我們向生產隊告了假,到有關部門辦好各種手續,我以同隊知青小組組長的身份陪同護送她開始了三千里奔喪。
◎ 奔喪受阻
到成都後我們找到當時的省革籌(省革命委員會籌備組)接待站,遞交了縣武裝部(那時政府已不存在,武裝部統攬一切)出具的介紹信。接待我們的是一位中年軍人,他看過介紹信後一言不發便進另一間屋去打電話。出來時也不看她只盯著我問:「你就叫唐龍潛?」我說是的。他說:「你來一下。」我跟他進了另一間屋,他忽然沉下臉,威嚴而陰沉的說:「勸你不要去。她母親是地主份子,她大哥是國民黨軍官,她二哥是右派分子,她三哥嘛問題還待查。你是知青小組組長,要站穩立場。」這些情況我原本都知道,應該並不吃驚,但我還是吃驚了。我吃驚於他的態度。按那時的觀點,就算她母親、大哥、二哥之類的階級敵人是死不足惜,但她三哥是解放後才上學的,高中畢業後才回鄉務農,也算是個回鄉知青吧,莫非也該死?自然這些話我都沒有說也不能說,我只說她本人是知青,並沒有犯什麼錯誤,是縣知青辦讓我護送她回鄉看看的。我希望他還是轉一個證明給萬縣武裝部,即使我不去她一個人去也還是需要的(那時是沒有證明便寸步難行的時代啊!)。現在那裡還非常混亂,她本人的安全我們還是應該負責的。他說不行,並鄭重提醒我她也是屬於地主子女。我說這是當然,不過她現在也是我所在小組的知青,對她的安全我也有一份責任。我懇求他不能轉介紹就還是把原證明退還給我們。他不同意。我說你知道的,現在沒有證明就寸步難行啊!他不耐煩了,瞪起眼:「我叫你不要去嘛,再提醒你一句,要站穩立場!」面對一個比我年齡大一倍的男人,一個軍人,一個全省最高權力機構的幹部,我覺得自己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沉寂了一陣,還是鼓起勇氣回了一句:「就算我不去,如果她自己一定要去怎麼辦?」他冷冷的說:「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與組織無關!」
從接待站出來我覺得渾身從頭到腳都寒浸浸的,大約走了一條街我才把情況告訴她。寒風中我們默默的相偎在一座橋上,只有心在交流。現實太嚴酷了,這嚴酷反而把我們擠壓得更近更緊。過了許久,她說:「你還去不去呢?」我說:「你說呢?」這其實是不需要問也不需要答的事,我們心裡都明白。
也許是由於苦難煉就了早熟,我們在離開西昌時不僅辦了武裝部給省革籌的介紹信,還在生產隊和大隊分別開具了身份證明,只是蓋著武裝部大印的介紹信被沒收以後,我們就失去了到任何權力部門走訪諮詢或請求保護的資格,大、小隊證明的功能只在於說明兩個西昌知青到萬縣探親請旅社准予住宿。本來已無親可探,但證明還只得那樣寫。
準備出發了,我的父母堅決不同意,說重慶那邊武鬥還沒有平熄,混亂得很。再說人家把她全家都殺了,正等著斬草除根,躲都躲不及,你們怎麼能再投進去?情況確實是這樣,推測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們還是決定要去。四個親人被慘殺,活著的人連去看一看的風險都不敢冒嗎?悲絕勇來,無論是什麼,是陰謀是陷阱是龍潭虎穴都決定去闖一闖了。
我們去看了她在成都工作的姐姐,考慮到她姐姐當時正生了孩子才幾天,本想不告訴她,但哪裡控制得住,終於還是出示了那封信。她姐姐纏著頭巾躺在床上頓時哭昏了過去。待清醒過來時,她喊出的第一句話竟是:「給江青同志寫信!向江青同志反映!老三總是沒有罪的嘛!」我只覺得心沉甸甸的往下墜。向江青同志反映?向第一夫人告御狀?愚蠢啊!老三總是沒有罪的嘛?那麼另三位呢?就該死么?由於家庭出身不好,她姐姐幾十年來一直夾著尾巴小心謹慎的做人,思想的貧弱早已被磨得和現在的身軀一樣。能夠喊出這句話,已經是她思維和勇氣所能達到的極限了。她姐夫是五十年代的清華學子,工程師,搞機器很內行,此時卻一句話也沒有,只是跺著腳唉唉的嘆氣。四個親人無端遭殺害,這是流血的慘劇;嚴酷的政治環境還要窒息活人的哀思,這是更深廣的悲涼。
我沒法說服我父母,他們有他們的道理,無可奈何只好不辭而別。臨行前我留了一封信委託一位好友在我們離開後送給我父親。後來知道父親閱信後憂心如焚,居然準備以多病之身、花甲之年打點行裝到萬縣來尋找我們。
◎ 劫後萬縣
劫後的萬縣一幅破敗景象。街上行人稀少,人們神色凄惶,就連相對熱鬧的碼頭也是一片沉寂。行船無號,船工無歌,縴夫們扛著大繩赤腳曲背默默的行走在河灘上。大規模的武鬥剛剛平熄,零星的槍聲還晝夜不停。落成的新墳彼彼皆是,僅一處集中地就達三百餘冢。這就是地處長江邊文化和文明都開化甚早的萬縣!
蹲在廉價的小旅店裡我徹夜難眠,旋風似的思考著那不無可能的「斬草除根」。她在老家已經沒有可信託的人,唯一可找的也就是那位發信給她的遠親。然而這位報信人又正是屬於殺害她全家的那個群眾組織的成員,他在信中除傳達噩耗外又再三捶胸頓腳地呼號自己組織的成員怎樣在對立面的強大反擊中血流成河。這是怎樣的矛盾啊!我問她對那人的印象,她說只是小學時同過學,後來離開老家跟隨在外工作的姐姐便沒有再見過面。我說現在見面你還認得出他來不?她說能,那人長像有些特別。既然只能找他別無選擇,我們開始來設計近於特工的接頭手段。首先我按他來信的地址打電話,謊稱姓李,是她姐姐單位的同事,出差來這裡受她姐姐的委託順便了解一下她家裡發生的事情。鑒於我們住的旅社不能暴露,約會地點定在他來萬縣城必經的渡船碼頭。我假說有他的照片,可以認出他來。第二天上午我們提前到達約會地點,察看環境,並商量應付各種不測的辦法。當他從渡船上走下來時,她在暗中給我作了指點,然後便隱蔽開去。我繼續觀察,確信就是他一個人時便走了上去。複雜的接頭、交談、考察、判定進行了一個小時,我領著他在河灘上轉圈子,最後才發出了讓她露面的安全信號。這是個在當地診所當「赤腳醫生」的年輕人,不論他參加了什麼組織,本質還是誠實善良的。
◎ 從肉體上乾凈徹底的消滅「階級敵人」
從縣城到她老家有四十餘里,其中有二十多里的山路還不通汽車,虐殺就發生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對立的兩派組織互相攻擊對方是不革命甚至反革命,自稱純而又純的「紅色貧下中農革命造反軍」忽然祭起清肅階級敵人的旗幟。那手段是一個公社一個公社的清肅,從肉體上乾凈徹底的消滅階級敵人。然而真正是其對立面組織的人大多已得到消息遠走高飛,靠這支由民兵組成的「造反軍」手中的長矛、大刀、鋼釬根本碰不到。於是這場清肅的實際對象便主要是早已被監管的無法逃遁的地、富份子和雖然沒有宣布監管但實際仍處於被侮辱被歧視地位的他們的子女。瘋狂的虐殺已經在距她家僅三十里左右的兩個公社實施了,數百名地富及其子女規規矩矩的被堂而皇之的消滅了。恐怖而令人顫慄的消息她的家人應該已有所風聞。也許是覺得無處可逃,也許是覺得多年以來就是老老實實的幹活,自問沒有搞過什麼破壞活動。她的二哥還會認為自己的右派帽子已經摘了,算是回到了人民中間;她的三哥還會認為自己是長在紅旗下的回鄉知青,除了積極下地勞動之外還憑著拉得一手好二胡豐富了父老鄉親的文娛生活。然而,行刑隊已經來了……
一天晚上,他們三弟兄從不同地點被同時抓押到離家不遠的水庫邊。老大是從家裡被帶走的;老二早已搬出去居住,是從另一個生產隊抓來的;老三還在為生產隊看守場壩,是從曬棚里直接帶走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虐殺分設兩處,在水庫的東西兩端。老大、老三在一處,老二在一處。執行這次行動的是一些手握鋼釬的民兵(其中還有一個二十來歲未成婚的女人),為首的是大隊民兵連長。夜黑沉沉的,只有行刑隊手中的電筒在閃爍。就位以後隔水兩端開始大聲喊話:
一邊問:「動得手了不?」
一邊答:「動得手了!」
按理說這些都是經常見面的鄉親,現在卻個個著了魔似的血紅了眼,無論怎樣的哀告都無濟於事。並不鋒利的鋼釬舉起來了,像練習刺靶一樣一次次戳進骨肉之軀。□□的鮮血,軋軋的鈍響。沒有反抗,沒有抗爭,只有承受。因為這面對的不是一群歹徒的襲擊,是「以革命的名義」而執行的死刑判決。一個解決完了又解決另一個,虐殺進行得緩慢而漫長,殺人者是那樣從容不迫。
老大向德全,時年四十二歲,煢然一身,妻子在解放後離異跟人去了,女兒死於貧病。1949年當解放大軍進逼成都時他正在一所軍校里讀書,一位教官想帶他去台灣,他拒絕了。一方面捨不得新婚的嬌妻,一方面覺得自己並沒有罪惡,還僅僅是個學生,能夠為新政權所容納。這幼稚的想法隨即被無情的現實所粉碎,先是被趕回農村老家,接著便戴著反革命帽子接受監管至今。他沒有為自己哀求,大概覺得求也無用,或者覺得死是解脫。畢竟當過軍人,還有幾分豪壯。他在自己全身血流如注時為老三求情,希望留下這個歷史清白的弟弟。他的微弱的哀求被對面傳來的吼聲淹沒了,老二那面大概進行得很順手,有人在朝這面喊:「你們搞完沒得?我們搞完了!」老大最後能聽見的大概就是這句話。
老二向德厚,時年三十九歲,尚未婚娶,也是煢然一身。中共政權建立時他正中學畢業,文化人奇缺,還被招進土改工作隊里幹了一陣。應該說擁護新政權的態度是鮮明的,工作也是積極的。態度鮮明的證據是當他自己的父親被列入鎮壓名單時他沒有奔走說情,也沒有通風報信。父親死後母親帶著兩個妹妹四處乞討,他也保持了立場堅定沒有往來聯繫。然而這一切並沒有贏得信任,還是被調整到供銷社做商業工作。1957年他對國家的糧食統購統銷政策評頭品腳,被劃為右派遣返農村老家。三年後摘了帽子,但實際上仍處於被監管狀態。他早已萬念俱灰放蕩形骸,得過且過漂泊無所,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成家立業已屬子虛,甚至對於生,他也已並不留戀。但他沒有老大那樣「堅硬」,當鋼釬一次次戳進肉體時,他發出一聲比一聲凄厲的慘叫,這慘叫又變成微弱的呻吟和最後的死寂。生命在血流和哀號中蒸發到零。
老三向德高,1963年高中畢業,時年二十五歲。他長得比較單薄,性格也柔弱。喜愛音樂,溫文爾雅,愛口失羞。平素鄰里相處,總是謙恭退避,連同人發生口角的時候都沒有。目睹屠戮大哥的慘狀,耳聞隔水傳來的二哥的哀號,他早已魂飛魄散,站立不穩,跪伏在地上。人生對於他才開始啊,他實在想活下去。經過幾年的苦幹和努力,他剛剛修補了破屋;一個女孩不嫌棄他的出身,還向他表露了愛慕之情。濃黑而冷硬的生活已綻開一條縫,未來的日子將多一絲柔情。他將擺脫大哥二哥的命運,可望安家成婚。生命的熱力正在體內散發,更多的牽掛和嚮往托起對於生的渴望。已經有兩具陳屍了,他想別人也許可以軟下手來。他為自己哀告,承諾一切一切,包括今後每天晚上都為貧下中農義務演奏二胡,隨叫隨到。他記得大家愛聽他拉二胡,除了這能夠娛悅鄉親的一計之長他實在也別無所有了。他把生的希望寄託給二胡,脆弱的二胡哪裡承載得起。柔細的絲弦怎敵階級鬥爭的鐵弓,嗜血的鋼釬還是舉了起來……
老三是倦曲在地上受刑的,他已無力支撐起自己的軀體。在血肉被鋼釬穿刺的過程中,他一直在哀求。這可憐的無望的哀求一直持續到說不出話來,最後被垂死時的呻吟所代替。呻吟之聲還沒有止息,血糊的肉體已被繩索捆紮起來拋進水庫里,任其慢慢斃命。
行刑結束了,大地回覆死一般的沉寂……
母親魏群英,時年64歲。老大一夜未歸,她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天明後她聽到了確切的消息,不是一個,是三個兒子的屍體都已漂浮在水庫里。肝腸斷裂的她顫顫巍巍的把鍋里最後一盆豬食餵給兩頭小豬,又對著豬咕嚕了幾句告別的話,然後找繩子準備自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自殺的權利已被沒收。她被叫去薅秧,有人監視。當勞作完畢她拐著小腳兒從水田裡爬起來準備回家繼續自殺程序時,卻被告知不準。接著被帶到不遠處的小學校,關進一間由廁所改成的教室里。這裡連她在內陸續集中了7個人。4個60歲以上的地富份子,都是寡婦女人;另外3個被認為是持對立面觀點的人,都是青壯男人。這些不同「類」的人為什麼被攪在一起?奧妙是:已掛牌的階級敵人是一攤臭肉,一攤狗屎,誰都想把這些狗屎抓來塗在對方臉上,因為這是使對手萬劫不復的殺手。在當時的政治結構中,這批據說佔百分之五的「賤民」絕非可有可無,而是一定要有。這是穩定另外百分之九十五的重要戰略。這一小塊墊腳石的意義在於:可以使更多人在精神上��過「統治者」的癮而麻木被統治的感覺,既僥倖還屬於百分之九十五又惶恐於墜入百分之五,於是在誠惶誠恐中滋生心理平衡。這一卑賤的參照無疑緩解了大眾對於物質匱乏和精神窒息的切膚之痛。這便是為什麼要「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意義吧!
青天白日,日正當午,誰敢相信這陽光下的暴行?然而事實就是這樣:一個點燃引線的炸藥包從破爛的窗口投進來了,瓮中之鱉們那時是怎樣的狀態已無從得知。轟然一聲巨響,自然血肉橫飛,然而並沒有完全結束這七條生命。於是又一個個拖出來,投進附近一個用於窖藏蕃薯的土坑裡,還是用並不鋒利的鋼釬逐一了斷那些哀號……
◎ 告別被滅門的老屋
我們到達人死屋空的老屋時天已快黑了。不一會悄然溜進來兩男一女,是同隊三個膽大一些不願規規矩矩等死而提前逃遁因而得以□活下來的地富子女。面目呆傻,形容凄惶。儘管他們的母親已同葬於那個蕃薯坑裡,但由於是份子,是階級敵人,自己也不敢公開表露哀悼之情,甚至連屍也不敢收。他們說:「哪個敢啊,實在忍不住要哭幾聲也就是在半夜的時候躲在鋪蓋裡頭。」這場屠殺雖然在幾百人殞命之後被制止,但清理時只輕描淡寫地收審了為首策劃者,參與殺人的人都沒有追究,屬於受蒙蔽無罪。上下的認識還止於對份子子女不該濫殺,沒有人對份子的死提出異議。當夜寒風呼呼,油燈昏慘。想到參與殺害她一家四口的人就住在周圍,不但安然無恙,而且仍然趾高氣揚,大家都緊張得不敢合眼。
會不會斬草除根?會不會再來一次?面對這個陌生的地方,這個血腥的所在,說實在的我自己心裡也沒有把握。她悲痛地在屋裡張惶四顧,凄涼的尋尋覓覓,又一次哭昏了過去……
一個份子子女哆嗦著問我:「如果他們再來殺怎麼辦?」
我說:「自衛。也殺。」
他說:「怕不行吧,他們是貧下中農。」
我說:「也是兇手。」
一生中這一夜我第一次填滿了悲壯的豪情,砸了舊傢具,在屋裡燃起一堆熊熊的火,並給所有在場的人每人發了一件武器:扁擔、鋤頭、菜刀、釘耙……下了拚死相搏的命令。還拍著胸口說:「一切後果由我負責,與大家無關。」
夜風搖曳著老屋,滿屋吱吱嘎嘎響。是冤魂來會還是強人來攻?我打著火把提著扁擔出巡了一次。後來又有一片犬吠聲,我又出巡了一次。就這樣通宵警戒到天明。
第二天我們開始處理殘留的東西。一把火焚燒了舊衣被,兩間破房和兩頭小豬折價賣給了生產隊,還有幾隻雞和幾件農具當眾拍賣。一個參與了虐殺的兇手居然敢來,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大模大樣的兩手交叉站著。我仔細打量他:四十來歲,赤腳,衣衫襤褸,舉止呆苯。他想幹什麼?是遺憾還未能斬草除根?是未能填飽嗜血的歡快還想咀嚼別人揪心斷腸的痛楚?抑或還有什麼更惡毒的想法?我在心裡權衡著同他體能的對比,緊了緊拳頭,覺得可以壓倒他。但我更清楚地明白其實無法同他交手,事實上他比我強大得多,那猥瑣軀體背負的是被認為天經地義的路線和政策。但我還是不能忍受他居高臨下的樣子,更為了清楚的烙下那張臉,便徑直朝他走了過去。他似乎想閃避,我連忙抽出一支煙拿在手上。我發現他伸手接煙時手在發抖,然而當目光對接的時候那眼珠泄出的陰狠卻又令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也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四條人命在胸中澎湃的烈火使我沒有退卻,鐵鑄似的立著直逼得他最後低下頭去。我沒法想像當他舉起鋼釬向一個毫無反抗的活的肉體戳去的時候怎麼下得了手?他未必真以為兇殘狠毒就是革命?真以為生活貧困的原因就是階級敵人沒有消滅乾凈?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勇者,怯者憤怒抽刃向更怯者。卑怯而又兇殘的人渣本性是難以用「受蒙蔽」一語了之的。
惡有惡報,後來聽說此人以煢然一身死於貧病和瘋癲。
我永遠記得那張醜陋的臉和那個罪惡的名字:楊光銀。
在此後仍然濃黑的漫長的歲月里,我們睜著上下求索的雙眼,謹慎的苟全性命。歷史的腳步沉重蹣跚,這不僅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更是歷史的悲劇,民族的悲劇。
我總要上下四方求索,以尋找一種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用來詛咒:「以階級鬥爭為綱」。
◎ 編者後記
這個慘痛的歷史故事只是中華民族在那個時代的一個小小縮影。半個世紀過去了,我們發現慘痛的歷史並沒有停止,它只不過變換著另一種方式出現罷了,而且更加慘烈。
五千年來,中華民族在黃河與長江所哺育的這塊土地上滋長生息,歷經了數十個朝代,創造了燦爛的文明;其間有起有落、有興有衰,波瀾壯闊、扣人心弦。1921年7月中國出了個與中華民族沒有半點關係的怪物中國共產黨。
《九評共產黨》的系列文章把中共的起家歷史披露的非常透徹,中共就是靠著完善它的九大基因:「邪、騙、煽、斗、搶、痞、間、滅、控」,在不斷的危機中強化和發展。
《九評》說,人類天性對暴力是普遍排斥的,暴力之中人會變得暴虐,所以共產黨的暴力學說從本性上被人類的共性所否定。與任何先前的思想、哲學、傳統都查不到實質上的淵源關係,是天地間憑空掉下來的一個莫名的恐怖體系。
這種邪惡觀念的前提是「人定勝天」,人為的改造世界。共產黨用「解放全人類」、「世界大同」的理想吸引過不少人,一些具有憂患意識而又渴望干一番事業的人,最容易被共產黨矇騙。他們忘記蒼天在上,在建立「人間天堂」的美麗謊言中,在建功立業的征戰中,他們蔑視傳統,將他人的生命看輕,也把自己的生命變的輕於鴻毛。
文革過去了五十年,但比文革更恐怖的活摘器官居然已經進行了十幾年,現在尚未停止。文革是中共徹底消滅「有資產者」,將他人的資產竊為己有;1999年7月之後,江澤民試圖三個月消滅上億神佛信仰者,其指令是:經濟上搞垮、名譽上搞臭、肉體上消滅。
中國共產黨用反覆洗腦的方式企圖斬斷人和上天的淵源關係,斬斷他們和祖宗、民族傳統的血脈,中共在毀滅中華民族和炎黃子孫。(人民報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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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鏈接:紅彤彤的那是人血 長埋心中的塊壘(多圖) - 中共高層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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