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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inn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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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涵茜、陳暉、黃冠傑、林麗珊 整理報導

前言

新冠肺炎疫情嚴重衝擊世界主要經濟體，同時間，美中貿易戰仍持續拉鋸中，長遠 來看全球經濟秩序版圖勢將重新分配，也加速了各項產業供應鏈重組與轉型的腳步。 臺灣過去依靠製造業起家，現在面臨產業鏈的變動，必須加速投入研發，以求升級轉 型。製造業當中又可以細分相當多類別，從傳統產業中的紡織、金屬礦物、塑膠製 品，到時下最搶手的電腦電子零組件的半導體產業⋯⋯等都包含在製造業之中。

臺灣經濟起飛後，勞動權意識上升，許多代工廠遷移至東南亞與中國大陸，勞力密 集行業的優勢已漸漸不復存在，投入研發經費來追求產業轉型與升級，以因應日益升 高的風險與國際情勢急劇的變化，是傳統代工產業的唯一出路，資料顯示(科技部統 計資料庫)製造業投入研發經費約 4 千 500 億，高於其他產業的約 54 倍。

圖ㄧ、2018年全國研發經費製造業遙遙領先

透過經濟部工業局 2018 年的統計資料顯示，近 10 年來，國內製造業投注的研究經 費，占總研發經費 80.3%，大幅領先其他產業。而從 Pride 政策研究指標資料庫的資料可見，我國研發經費佔 GDP 比例逐年增加，2018 年 3.36%，已經超越日本，居世界第三。然而，在這些美麗數字的背後，卻可能是一場適者生存的殘酷遊戲。

案例分析

一、進典工業公司

比起雪中送炭，政府更像錦上添花

JDV 進典工業公司是可以說明相關現象的具體案例。進典工業曾於 2009 及 2010 年間，獲得經濟部中小企業處補助。進典工業以自身經驗為例表示，國內多家工廠或 代工廠在轉型過程中，多半認為要求政府要提供資金，或是等待第三方的協助，為製 造業唯一的出路。但是，進典工業試圖自己想辦法。

進典工業透過自省提到，進典目前是全台製作「閥門」廠商，擁有多國專利，專門做高溫、高壓、高風險的特製閥門，連國防相關工業都曾來訪取經。

即使公司的發展值得慶幸，進典也曾在 2001 年，因工廠大多外移大陸，人力成本 增加，不得不面對轉型的事實。在經歷幾年的虧損後，於 2008 年往高階製程成功轉 型，更於 2013 策略併購瑞士第二大閥門廠、引進智融、中鋼、兆豐金等資金，完成 漂亮的轉身。當談及政府補助的助益時，進典工業副總經理黃彥文有感而發地說:「公 司要先轉型成功，政府才能看得見啊!」。

從數字上看來，進典工業之所以能成為台灣閥門的龍頭，靠的是對產業的洞察，同時抱持相當大的決心，投入研發經費，申請多國專利並透過 70%以上的客製化服務來做出市場區隔。團隊研發出專利高速火焰噴吐系統，可以在曲面物體上噴塗特殊材 料，以強化閥門抗壓、耐溫性，���一機台就要超過 2,000 萬，獨步全台的技術連國營 企業都來取經。這豐碩的成果，卻是在經歷過業務團隊重組、利率個位數、被投資人 拍桌大罵不適任，才完成了所謂的產業轉型與升級。

黃彥文則笑著舉例，10 年前曾遇過一名同業老總，抱怨政府協助的力度不大，直至 今年，他依然認為，自己的公司無法成功轉型，都是政府的錯。但黃彥文認為，只要 有耐心做精、做專，努力提升品質，就有可能成功。要是廠商都期待政府來幫忙，這個產業早就倒了。

二、同正興業公司

找政府合作，為產業發聲

身為食、衣、住、行、育、樂，人民生活所需其中一項支柱的紡織業，被視為傳統 產業、夕陽產業，在臺灣製造業的產值中，更佔不到 0.1%比例。同正興業公司是在這 一片困頓之中，異軍突起，靠著獨門的技術，搶進運動機能布市場，更讓國外大廠 UNIQLO 來台洽談合作，雖然最後因為訂單量太大吃不消，而沒有合作機會，對於進 退維谷的紡織業來說，同正興業確實為台灣紡織業，帶來一絲曙光。

圖二、製造業端產業，其他行業產值卻越來越低

同正興業董事長郭銘松表示，開公司第一年就遇到了轉型危機，大量工廠外移至大陸，臺灣的內銷市場也萎縮，將近有半年都在淡季，在生意如此慘澹之下，就把多餘的時間拿來做研發技術。

回首當時咬牙刻苦的慘況，郭銘松猶記得民國 95 年至 99 年間開始自己做技術研發 與轉型，這五年間，公司的平均獲利僅有 2%，加上研發所需要的經費與機器設備投入 五年內投入了近 4500 萬，還是連連虧損了五年。即使年年虧損，公司還是堅持投入 研發創新。郭銘松堅定地說: 「守著最後一畝田，轉型成功才有機會。」

終於，民國 99 年，同正興業開始收割深蹲轉型帶來的果實，郭銘松將化學纖維毛 紡化，讓機能布料不但保有傳統羊毛纖的外觀，還能保有吸濕、保暖的特性。他驕傲 地說:「這個技術我沒有申請專利，因為別人想抄，也抄不走。」在經歷了五年的虧損 後，突破技術瓶頸的同正興業公司，獲利一下飆升至 25%。即使如此，他並沒有停下 腳步，依然持續將一半的獲利繼續投入研發與技術升級。

在一次巧然的機緣下，郭銘松與產業合作夥伴興采公司，利用咖啡渣回收做成的咖啡紗，帶到毛衣公會做成果發表，立刻受到全場矚目與政府鼓勵，計畫案紛紛找上他來提案。

看似經費充裕資源不乏的表面之下，其實是各取所需的博弈。郭銘松說，政府給先是提供補助經費 100 萬，又要求一半以上經費，必須花在人事費用，因為他們要促進 產業的就業人口。

「這筆錢花的比賺的還辛苦，」郭銘松說，對於以往擴生產線擴廠都是幾千萬起跳 的郭銘松來說，要真正做到技術的研發與升級，這些錢是遠遠不夠，但堅持接政府案 子的原因，郭銘松說說:「這樣，我才能直接與這些官員對話!」

「我要告訴他們，救紡織業不是只用補助案來救。」郭銘松說。台灣傳產需要的是 一個友善的生產環境，政府應該要協助大方向走向，例如設廠所需的環保標準、做出 來的東西有地方賣⋯⋯等。他舉例，如今臺灣的軍警制服都是從國外購買，但是臺灣的 紡織產業品質都不差，為何不能用這個機會來保護自己的產業?

確實，從數據上來看，郭銘松其實可以不用拿政府補助，光靠著羊毛質感的聚酯纖維技術，就可以在臺灣市場中站穩一席之地。若是獨善其身，整個產業越來越衰弱，上下游的供應鏈也無以為繼，因此他現在做的，除了技術升級外，也希望透過自己的影響力，讓政府重視所謂的傳統產業，對於整個社會的貢獻與不可或缺性。

資料分析

觀察臺灣近幾年來的製造業，附加價值率的變化，每年都略有波動，但是相比於更注重品牌發展的歐美各國，台灣仍有相當的成長空間。附加價值，指的是企業生產總額，扣除生產過程中投入之原物料及半成品等成本後之價值，而「附加價值率」即附加價值占生產總額比重，代表每生產一單位產品，所創造新增價值的能力。

圖三、製造業近十年的附加價值率

圖四、2018我國製造業附加價值率，電子電腦業占比第一

透過科技部統計資料庫的資料，可以比較近五年全部產業、電子製造業、其他產業(扣除電子製造業)接受政府補助研發經費的趨勢，三者每年接受政府投入研發經費 的情形呈穩定成長。進一步觀察三者的成長率，可發現電子製造業在 2014、2015、 2017 三年的成長率，皆高於其他兩者，且在 2015 年全部產業的研發經費成長率僅 6.5%，相較去年 7.9%是下降的情況下，電子製造業以 7.7%的成長率表現突出，其得 到的政府研發經費甚至多於其他所有產業研發經費的一半，整體來看，政府在經費補 助上，特別著重電子製造業，並未達到產業均衡發展。

圖五、電子業囊括80%製造業研發經費，其他產業如何轉型？

從產業轉型，政府協助的口號到推出 SBIR(Small Business Innovation Research)計畫，是經濟部中小企業處為鼓勵國內中小企業加強創新技術或產品研 發，鼓勵中小企業投入資源提升產業技術、產品與服務之創新研發計畫，再到 5+2 產 業的扶持(智慧機械、亞洲‧矽谷、綠能科技、生醫產業、國防產業、新農業及循環經 濟)，政府似乎大力的在協助整體，根據以往的資料顯示(Pride 政策研究指標資料 庫)，從 2018 年我國企業部門研發經費的來源，可看見企業部門投入 4874 億元，但 政府部門僅 69.8 億元，佔比低於百分之二，2012 至 2018 我國對於企業部門研發經費的投入，皆不到企業本身投入的百分之二。研發經費也印證了進典與同正興業的經驗，政府的補助是在企業成功華麗轉身後，才錦上添花為成功故事增色。

圖六、製造業研發經費逐年上升，政府投入卻不成正比

結論

攤開科技部的補助數據，2018 年全台製造業投入的研發經費有 4 千多億，其中有 一半以上，2 千 5 百億的經費是投入在台灣最當紅的電子零組件中。雖說高端製造 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具有巨大的上下游產業帶動性。除了這些產業外，其他上游廠商 的發展，同樣值得關注。

進典工業副總黃彥文說，目前進典是屬於金屬加工用機械製造修配業，將基礎的材料做專利性、技術性的加工，但上游的鑄鐵場因為工廠的外移而且還有許多二代不接班的情況。隨著老師傅的退休，工廠一間接著一間倒，再繼續下去，他們還有金屬模具來做加工嗎?若是只發展高端產業，這些最上游該怎麼自救?於是進典自己投資並建立鑄造廠，讓來源無虞，且有穩定的輸出，務必在這動盪的產業轉型中，不但可以讓自己站穩腳步，更能夠成為永續發展的企業。

同正興業董事長郭銘松也表示，目前他們掌握了世界主要品牌的新興概念——循環 經濟，即回收環保再生衣服。同正興業藉着毛纺系統的特性舆過去研發經驗，開發出 農業廢棄物再利用的鳳梨纖維系列衣物產品，以及回收再生的羊毛織物等，都獲得世 界各品牌商的青睞，相信不久的將來能再拓展市場，將台灣的毛紡織產業進階到打向國際品牌市埸。

近年產業升級與轉型浪潮中，被視為臺灣根基的製造業，從傳統代工到現今深化專利研發以及提高附加價值的轉型方向，政府與企業的投入不斷增加，仍可觀察到政府在研發經費的投入上，不只產業分配不均，力道也遠不如企業自身來得積極。

由此可探知，即便佔台灣出口額最高、且被視為經濟發展動力火車的製造業，都面 臨了雖有大量研發經費挹注但升級的腳步，卻遠跟不上全球經濟體及供應鏈的變遷， 其他產業更是艱困。政府投入的研發經費比例也並不穩定，在 2010 投入研發金額達 390 億，但在 2014 年一度減少至 290 億，相差高達 100 億。

中小企業不能只仰賴單一管道的資源投入，不論是政府注資或是單一客戶代工，更 重要的是抓住轉型升級的正確方向，善用台灣的在全球產業分工練重新洗牌下的區位 優勢，佐以代工升級品牌、智財思維的經營⋯⋯等，讓發達的製造業做為轉型的優勢而 非包袱，以求在轉型的浪潮中站穩腳步，保持台灣經濟成長動能不搖不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