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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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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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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宗旨:客户开心为主,以客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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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员一季第5集 地震不是魔法,只是魔法的产物。我在一个复杂的情况下选择,可未得善终,这些年,每一次,抱着微薄的希望,付出大量的心血,但什么都没有改变。迪凡塔尼风景画的最后一个藏本,把雨挂在了荆棘林的旁边。 当时安捷爆雷后我到各群把混入的密魔都抓了出来,有些群已有人明白过来了就被深圳手法封口洗脑,多数警控的群,有个惜缘讥诽说如来佛祖来都救不了,就感受到在棘密林中恐慌稍有不慎就会失命,恶自有果,最后业尽情空方正。经侦王大队那个聪明伶俐神通也厉害,动念都引导,然后带入昏迷,变成毒蛇想咬我一口,我根本不在乎照样睡,还看到被吸的黑暗昏沉境,黑底花字的纪录,想转魔被集体扰乱,只能转让。我用圈圈和五指关牢天魔后,龙树赶紧来救说学佛人要慈悲,所以让他逃脱了。抓莲花生时大家看到他藏识的淫业化作女的不停出来说和大家裸聊,还有荡娃和死魔用花圈咒大家入深渊,降头魔肆意辱骂,马局长第一次辨不过把余老,后请去喝茶吃橘子中毒昏迷,菩提流支附又用逮捕离间计把我踢出群,j方通报设大幻网坛城狡诈业相说钱都各种渠道没了,经侦黑白颠倒各类密魔穿梭其中混淆视听等,迷惑后金刚手趁机吸取,相关法规针对维权时轮在改,还有各各短信和jj上门发文吓唬。说组织谈判就是无法与凌正见面问事实。我入定和凌正交流下说拼尽逾期金坚持兑付了3个月实在补不上国购欠的15亿窟窿,相信了j方。这些都是当时跟密魔较量总结的。 龙珠被栽成释放邪恶的纷争之果,雷电遍及天下。 普惠金融3.2亿人遇害,地房都征收改建,教育增加成什么逼样已经出来了,医疗发展严重倾斜,就等养老入套了。我一朋友因今年政策变化可以补交养老金,荡产交了15年还想节衣缩食交,跟我们当年情况一样。这个漩涡就是有这个吸力,判断钱流向就是腐败(贪污上亿)和扩密(拨款养兼)才有这么大力量。包括什么万众创新创业,初心,信仰,中国梦等等。19年又说再令7亿人成中产阶级。 就是在本能,众生都有的信善根上染污。现在都知道反腐扫黑的名词含意和维护戾气,寺字意被改成上下争夺,限高栏削顶双层公交致多人遇难,善良的全麻掠夺完逼你自杀,整个体系非常严密。问题还不仅在这,拿盗掠的钱去每年拨款10万给已染艾滋病印度学生,再传染给国内女大学生,投资柬埔寨菠菜国等等恶行。不仅害钱拿不回,还被动循环造恶业。我为什么专破密,因为三界性空缘起本来是平衡状态,而密是邪以用执。 不想再理,来提示二会无明织网,五欲乐做局更大了,有些更是污烟瘴气,最后就是乱伦,都不认为中毒,我也深深感到煎熬和无能为力,唯一要说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善根,早求解脱。只有本师发大愿了,我做不到,只发愿破邪魔教。 《悲华经》“乃至人寿百二十岁,尔时众生愚痴自在,自恃端正种姓豪族,有诸放逸、悭吝、嫉妒,堕���黑闇五浊恶世,厚重贪欲、瞋恚、愚痴、憍慢、悭吝、嫉妒,非法行欲,非法求财,行邪倒见,离圣七财,不孝父母,于诸沙门、婆罗门所不生恭敬,应作不作,作不应作,不行福事,不畏后世,不勤修集于三福处,不乐三乘,于三善根不能修行,专为三恶,不修十善,勤行十恶,其心常为四倒所覆,安止住于四破戒中,令四魔王常得自在,[漂+寸]在四流,五盖盖心。” 这是一个大到想像不到的局。最后都能用和,赖,解决掉,然后反咬你一口是阴谋论,不然就逼你自尽,王倩是个例。 以前被密徒申文凯念莲花生咒咒17年中了降头魔和一些大大小小的魔,师父帮驱干净后开悟到开觉,降魔能力由弱到强,最后降头魔,死魔,菩提流支,龙树,莲花生,白玛炖登,密勒日巴,天魔,摩醯首罗,金刚手和密宗各笨尊附法一一交手了知它们的证量,害人特色,法,还有电信诈骗,毒品,庞氏骗局我都有破除,从入局股市,黄金,石油,p2p,到后来爆雷有人拉我去兵道传销我没去,这次保险也是没去,但是就算你避开,也有避无可避的。象安捷本来是诚信经营的却被国购欠债15亿被迫爆雷,本想良性清盘却又入狼窝。崔永元,王清林,都发心揭露结果被封被陷害,海量证据被和再洗白成正面形象。 仲裁,飞龙之珠被偷窃,谁能接触到?东方巨龙相信谁? 话说最高法王林清案卷5年失踪动用了大威德施压大白伞打感情牌,说听领导的被喝水迷心智改口自盗,最后洗白喜金刚说大家都同意这个荒谬的结论,胜乐赢了。 我在崔吧与密魔大战一场。 第一批少年先锋队先到达是摩西首罗带队,岂图先占领并用纸人因果咒崔。识破后大部队抵达。 大幻网混淆大圆满诬蔑,金刚胎藏界互为障眼法,时轮金刚手配合吃血肉,二会精神污染和死魔迫人自杀,菩提流支钓鱼执法诱导离间,黑龙黑科技枪等等,最后密宗本麻借假般若撒天罗地网,陷害拿不���崔开始用共染缸算计。 来提示时被封禁一天,昨天感谢华菩提把魔支打掉,清净法元,日光明照。 我们的修行我们自己做主,不需要魔王干预,指手画脚,为所欲为。只要意志坚定就能战胜业力习气,夺回我们的劳动果实,把钱用在正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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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莫斯·希尼(爱尔兰诗人,199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数到一百:伊丽莎白毕肖普
姜涛 译
在伊丽莎白·毕肖普的自传体小说《在乡村》的大约三分之一处,作为叙述者的小女孩被外婆和姨母打发去找寻一位乡村裁缝。这个裁缝曾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拜访过她们家并且说好了要再来,但孩子捎来的口信却是这第二次拜访将不得不推延。于是:
“异常神秘地,贫穷的格莱小姐——我知道她很穷——给了我一枚5分硬币。她欠身将它丢进那件她亲手缝制的红白相间的裙子的口袋里。那是一枚小巧的、亮晶晶的硬币,乔治王的胡须像一小朵银色的火焰跳跃在上面。因为它们看起来像是鲱鱼或鲑鱼的鳞片,所以这种五分硬币被人称作“鱼鳞”。传说人们会在鱼肚子里发现他们的戒指,或是找回他们丢失已久的折刀。但如果你在刮洗一尾鲑鱼时发现每片鱼鳞上都有一小幅乔治王的头像,那将会怎样呢?
为了更安全起见,在回家路上我将这枚硬币放在嘴里,而后竟吞下了它。据我所知,数月之后它还呆在我身体里,并将它珍贵的金属转化成我蓬勃生长的头发和牙齿。
在叙述者的观物方式中有某种精妙的、富于抒情意味的鲜润感,她声称她仅仅是“吞下了”这枚硬币,字里行间诗人玛丽安·摩尔日后在其身上发现的那种特质 ——“一种闪烁不定的随意性”——已显露无遗。换言之,这个叙述者,正是玛丽安·摩尔于1930年代结识的那个年轻诗人的小小自我,也是1960年代曾致函安妮·塞克斯顿的那位成熟诗人的前身。在信中,她坦言道:“尽管我拥有‘不幸的童��’这份奖品,它哀伤得几乎可以收进教科书,但不要以为我沉溺其中。” 不仅如此,这个叙述者还与小说家玛丽·麦卡锡艳羡的那个伊丽莎白·毕肖普极为相似,她的灵魂“躲在文字背后,仿佛一个‘我’正从一数到一百。”
上述引用的那段文字背后,隐藏的正是有关那段“未曾沉溺”的童年不幸的完整记忆。格莱小姐惠赠的五分硬币对孩子来说或许十分神秘,但对于村里的大人们和故事的读者来说,孩子显然是被怜悯的对象,因为她实际上是个孤儿。她的父亲已经亡故,从那时起母亲也屡屡因精神崩溃而失踪。其实,战栗的母亲恰恰对应了 “这一天早些时候”那个裁缝的形象,当她发出一声尖叫,这尖叫便永远笼罩了孩子的世界,并将永不平息的痛楚嵌入其中。
当然,在母亲于1916年最终被送入精神病院之前,同样的尖叫也曾回响在毕肖普的生活中。现实中的村庄被称为“大村”,在1911年——毕肖普出生的那一年,母亲在料理完亡夫的后事后带着未来的诗人移居此地。在她余下的生命之中,这些最初的痛楚和丧失将会隐藏在她体内,累积、衍生,正如一枚五分硬币会幻化出许许多多的鱼鳞。的确,毕肖普卓越的天才在于能够消化这份伤痛并转化它。像在故事中频频细数硬币、鱼鳞、指环和折刀那样,她会一个接一个地为世上的事物命名,直至数到一百。每一件事物都会在记忆的疆域中确立一个坐标点,以此宣告并承纳它所测度的力量。
自从1946年出版了她的第一部专集——《南与北》,毕肖普在美国诗坛地位就已确立。诗集标题的地理意味暗示出她的生活转移于其间的空间坐标,但也象征着她艺术中回环往复的情感极限。其后她一系列作品的标题都具有同等的暗示性:《一个寒冷的春天》(1955)、《旅途的疑问》(1965)、《地理图 Ⅲ》(1976)。无论何时,她总是个迁徙者。开始,是作为一个婴儿被带向北方的加拿大。但更为重要的是,从新斯克舍省安宁的乡村生活一下子被带入焦虑不安的青春期,置身于马萨诸塞州那些严肃的隔膜的亲属之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家族中父亲的一方绑架而来���,于是她重返南方。后来,她的“南与北”变成了美国的南方与北方本身:作为刚刚从瓦萨学院毕业的年轻女士,在愉快地重返佛罗里达的基维斯特岛之前,毕肖普在1930年代纽约的文学圈子内的生活为其事业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她与瓦萨的同学——刘易斯·克兰在同一幢房子里生活了5年,当地丰富多彩的生活激发了她许多著名诗作的诞生,其中以《公鸡》和《鱼》为代表。然而在这些迁徙中最具决定性以及最漫长的一次是在1950年代,毕肖普定居于巴西,与她的挚友住在里约热内卢以北山中的寓所中。她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六年,时而在里约,时而在亚马逊平原上畅游,但总是抽身而出,游离于美国的文学生活之外,直至这种特殊的安排接近了终点。毕肖普最终返回了马萨诸塞,住进波士顿的刘易斯码头上的公寓里。1979年,就是在那所公寓中,年仅68岁的她于11月6日突然去世。
上述一切都记录于大卫·卡斯通新近出版的《成为一个诗人》一书中,毕肖普与另外两位重要的美国诗人间的友谊在其中展示出来。这本书是集中探讨“神秘的亲和力”与影响力最出色的研究著作之一。这种亲和力在毕肖普与玛丽安·摩尔的关系中表露得十分明显,而影响力则更多地呈现在毕肖普对罗伯特·洛威尔的感召之中,而该书在处理这两类关系的方式上颇具启发性。罗伯特·洛威尔,当然是他那一代人中声名赫赫的诗艺拓疆者,是诗人名册上飞驰着的夺标者,他四处寻找着对手、振臂呼喊,给他自己和接近他的每一个人制造着堂皇的麻烦。他对于诗歌充满奢望,在实践上卓尔不群,而这一切都受到了毕肖普的批评,不仅以其做人的态度而且也以她为诗人树立的典范。较之于洛威尔,毕肖普身上有一种优秀的考狄莉亚式的品质,一种赋予她作品以动人的稳定性的沉默,一种被玛丽安·摩尔以独特洞察力勾勒出的“某种完美的果敢”所捍卫的含蓄。所有这些果敢和含蓄的品质都体现于《在村庄》中那个儿童叙述者身上,那个天真的、自信的小精灵,已分享了(如故事告诉我们的)“一种无边的、细碎的、闪烁的孤寂”。
如果说毕肖普经历的家庭变故不���考狄莉亚的遭际更具悲剧性,她所承受的苦难仍似乎是某种考验。这每一项苦难都衡量了她的精神与她认可的词语对抗环境的能力,并昭示出早年对沉默的虚心求教已使他自身和她的词语得以与祸患匹敌。譬如,《在村庄》那结束了全篇的声音,足以抗拒、接纳并化解故事开始时母亲的尖叫声:这第二种声音始终潜伏在故事里,一下又一下使意义逐渐累积,如同作者的精神正数到了一百;那是铁匠锻打铁砧的声音从房屋背后传来:
叮当
叮当
内特在打造一只马掌。
哦,美妙而纯粹的声音!
它使其它一切都静寂无声。
但是,间或地,河水意外地发出一阵喧哗。它汩汩地言说着,
透过水面上漂流涌动的褐色漩涡。
叮当
除了河水,一切都屏住了呼息。
没有尖叫,曾有的那一声在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
已慢慢地消散于泥土之中,或者它已向上飞升,进入那深邃的、蔚蓝的
天穹!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大海上一只浮标铃。
所有那些另外的事物——衣服,揉皱的明信片,打碎的瓷器;
损坏的与丧失的事物、病痛的与被摧垮的事物;
甚至还有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尖叫声——是否它们太微弱
了、太短暂了,以至于我们无法长久地倾听它们的噪音?
内特!
哦,美妙的声音,再来一下!
这段故事的作者和读者或许都会修订《夜莺颂》中济慈的惊叹,换之以“我谛听在光中”,因为正是在纯澈的日光下,毕肖普写作中独特的品质得以驻留。事物一经她书写似乎更可超越它们自身。例如,在上述片断中,流水细小完美的嗓音恰如毕肖普在用英语款款低语:“除了河水,一切都屏住了呼吸。”当然,是毕肖普精湛的语言技艺创造了这种复归本源的、前语言状态的幸福幻象。作为读者,我们不会洞察我们对这种语言奇迹的渴望,直至奇迹被创造出来,我们甚至不会知晓经验的给予可以被提升成如此甜蜜的、崭新的力量。
毕肖普的写作没有什么排场之处,即使其中有某些可以向其转化的因素。一个人应对周遭现实保持正义感,甚至在诗歌的想像力可以重构现实的时候。她从不容许让艺术形式的欢娱去安抚她所处理题���的严酷性。举例来说,她两首六节诗中的一首——她直���地将其命名为《六节诗》——结尾的六个词语具有明显的家庭指涉性,起初它们似乎将诗歌设定在一种温情的界限内。房屋、祖母、孩子、壁炉、历书、眼泪,它们暗示了一出有关青春和成长,或许还有关指引的微型戏剧。它几乎是一段维多利亚体的残片。无论如何,就诗行的构造及其情感内涵而言,此诗典雅而亲切。最后的词语,在某种层面上的确为意识着染了一种传统的家庭氛围,在其中我们会十分自然地期待着一位父亲、一位母亲,连同一个孩子和一对祖父母的出现。然而,渐渐地,诗歌自身之中无情的形式重现却迫使第二种知觉闯入了意识,对祖母、孩子和房屋的反复提及提醒我们注意到了房屋之中父亲和母亲意味深长的缺失:
九月的雨落在房子上。
黯淡的光线中 老祖母
和孩子一同坐在
厨房小巧火炉边
她们读着历书上的笑话
有说有笑 掩饰泪水
老祖母想着击打屋顶的雨水
和自己昼夜之交时的眼泪
都已被历书预言
但仅为她一人知晓。
火炉上铁壶轻轻歌唱。
她切下一片面包对孩子说,
“该喝茶了”;而孩子
正痴望着茶壶浑浊的眼泪
如屋顶上滂沱的雨水
在乌黑滚烫的火炉上疯狂起舞。
收拾停当 老祖母
把聪明的历书挂于
绳子上。它鸟儿一样
在孩子的头上 在老祖母
的头上 半张着翅膀
而深棕色的泪水溢满了茶杯。
她瑟缩着说屋子有点儿冷
并将更多的木柴投入炉中
火炉说:“是时候了。”
历书说:“我知道我所知道的。”
孩子用碳笔画了一幢歪歪扭扭的房子
和一条凌乱的走廊。然后
又添上一个小人儿 一排纽扣
好似一串眼泪 他骄傲地拿给祖母看。
然而当祖母在火炉边
忙忙碌碌
微小的月亮如同眼泪
从历书敞开的书页间
神秘地落入孩子在屋前
精心布置的花床
“该种植眼泪了”,历书说
祖母对着奇妙的火炉歌唱
而孩子画下了另一幢隐秘的房屋
像任何成功的六行诗一样,此诗笔法精妙,但它的神奇并不在于迫使读者去关注什么,而是像一则童话那样直接触及情感。正如迪兰·��马斯的十九行诗《不要温柔地走入良宵》与其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精品,毋宁说是一声戏剧化的呼喊,毕肖普六行诗中的叙事及戏剧成分也迅捷地使关注的焦点从高超的技艺层面偏移开来。诗歌环绕着无言的悲恸,当它环绕着它们,诗行对这些苦难施予催眠术并迫使它们服从于创造的意志。因此,此诗的效果与《在村庄》十分类似,每一件作品都在自身的艺术之中将巧妙的言说与暗示的悲恸混合成为一种艺术。在那段故事中,尖叫声被转化并消溶于铁匠锻打铁砧的铿锵歌唱中;而在这首诗中,祖母房间中短路的痛苦,冥冥之中历书传达的不可规避的痛苦,在孩子描画的奇妙之屋中被暂时抑制住了。仅就它回应的那些病弱的精灵被囚于盒子、树木和石块的古老童话而言,这个结论显示了对否定性条件的胜利。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它仅仅返回了初始时的格局,危险仍在继续,问题只是得到了某种想像性的解决。
事实上,这首有关奇妙之屋的《六节诗》与毕肖普早期名为《纪念碑》(同样朴素无华)的诗作执行了同一种反射性的但却是全然劲健的功能。那座纪念碑是木制的,是由一只只木箱垒叠而成的;如同《六节诗》一样,它集感染力与完美性于一身。除了其所展露的之外,它无所承诺,但似乎它延误的正是它要指涉的。一种舒缓的压力,一个难以言传的目的,或是一项缺失的因素,一再地构成了形式最终所要表现或掩饰的存在。在实际上,诗作最后的部分揭示出这座纪念碑隐含了某种秘而不宣的事实,散播着某种信息,其潜台词无须说破。
这是一件木头
艺术品。木头堆在一起
要胜过堆起的海水、云朵或沙子
更胜过真实的海水、云朵或沙子。
这个家伙,选择那样的方式生长
并不再移动。虽然那些
随意钉上的装饰看来平庸无奇,
但泄露了自身的渴望
要成为一座纪念碑,去佑护某物
仿佛拥有了生命和希冀。
当光线像一只觅食的野兽
每天逡巡其中
或当雨水冲刷 风暴击打
那最简陋的漩涡装饰还将“纪念”吐露
它或许粗糙,或许空洞。
艺术王子的骨头或许深藏其中
或许被遥远的干坼的土壤覆盖。
但破弊的身体足以庇护
其中的事物(毕竟
它们不能为目光所及)
这是一幅画的开端
是一件雕塑、一首诗、一座纪念碑
及所有木头的开端。仔细端详它吧。
纪念碑拥有某种“不能被目击”的内涵,它却发现自身正是被“像觅食的野兽”一样漫游其中的光线所削损。尽管这些环境因素引发了谨慎,但它仍在试图“佑护什么”。如果我们听从诗人的劝告,细心地观察它,我们会发现作为一个拥有生命并“可以庇护内部事物”的客体,它与用想像为其赋形的诗艺工作极为类似,因为毕肖普诗歌令人激赏叹服之处恰恰就是它最终超越了初始时的谨慎。或许这是一种善于观察的诗歌,但简单通俗地说它最终所要达成的不仅仅是“观察”,即使审慎的倾向已成为诗人一种持久的风格。“限定”是她思维的惯性方式,但尽管如此,诗歌自身却不断力图突破,抵达那个所在,向刘易斯·麦克尼兹言及的“对事物多样性的沉醉”致敬。它以其辅助手段的精确将自身校正为诗歌。它最狂热的心愿是将自身完全投入发现之中,作品《两千多个幻想和一种完美的和谐》以一个疑问作为结尾:“为什么我们不能……以我们婴孩的目光眺望、眺望?”
这就是毕肖普著名的观察世界的天赋,它不仅是一种“看”的习惯,它更意味着某种自我克制,对有限尘世的机警逾越。在她的天性中苛刻多于狂热,即使完全向现象敞开,她仍可保持冷静。她的超然是恒久的,但那种逼近事物时的专注与准确性结合在一起,如此致密地加诸事物之上,从而她的超然几乎蒸发了。毕肖普的工作是在认同事物之前如其所是地推敲、玩味它们。她从不即刻或策略性地美化什么,比之于作一个天才的啦啦队队长,她更像一位富于同情心的审判官,但同时她也并非拒绝给予事物公正的颂扬。换言之,她的现实感是扎根于土中而非遨游于天际。譬如,早期诗歌《奉献仪式》是一首黎明之歌,其中毕肖普的确构思了一个天使般的生物,它象征了我们自身中等同于黎明与白昼之间美好憧憬的一部分;但她也被迫意识到也正是它,其可能性我们毫无疑问地无法把握。于是它:
忍受着我们的利诱和滥用
沉入漂流的肉身
沉入漂流的阶层
直到搁浅在公园里一名乞丐的身上
他,疲倦不堪,没有灯光和书籍
却准备着惊人的研究。
在每天每日无穷
无尽的一致中
那灿烂的结局。
然而,在如其所是地趋向事物的乞��身上毕竟有某种奇妙之处。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黎明还是黄昏,每天灿烂的结局都是他自身的回报,因为别无他物可以给予他;那种超越了自我剥夺的行为与此十分相似,亦即不再沉溺于自身,而是抵达那自由馈赠的庆典。正是在这种行为和精神成果之中,毕肖普的诗歌修正了那些在起始时与她对立的尺度。
变化没有十分明显地表现在欢乐与智慧之间,虽然二者都在诗行中有颇为重要的位置;对她而言,典型的流变或许可以较为准确地描述为从自我遏制到对他者神秘的洞察,在所有悲喜交集的纠纷中,调停的写作机制渗透其中。《鱼》便是其中典型的一例,整首诗被催眠似地悬置在诗行首句和尾句所报告的两种行动的张力之间:“我抓住一条大鱼“与“我让鱼溜走了”。诗歌提供的是一次慢动作���回溯过程,一个镜头接一个镜头,鱼在此过程中被认作霍浦金斯所言的“上帝的荣光”的先兆,是那种跃动在事物深处的最为亲密的鲜活性,是在诗歌中被称为“彩虹、彩虹、彩虹”的所有一切。这一次,毕肖普似乎逾越了与对象认同的方式,但事实上释放鱼的行动仅仅是认同发生的深层形式,以考狄丽亚式的嗓音吐露的话语比堂皇的词藻更为响亮。鱼被认作是原初的精灵,是与跛足行走相对立的泳者,它体察事物的细微之处,但更愿保守它的隐秘:
我盯着它的眼睛
它们比我的眼睛大
而且浅 颜色昏黄
虹膜背后填充着
黯淡的锡箔
目光透过
那被擦伤的古老的鱼胶镜片。
它们动了一下,但
没有回应我的注视。
--仿佛斜睨着
一个光线所指的目标
我羡慕它呆板的脸孔
和机械的颚部
还看见
它的下嘴唇
(如果能将其称为嘴唇的话)
挂着四五根鱼线和一根
金属接钩线
潮湿、闪烁、武器一般
而线轴仍然与之相连
五只硕大的钩子
牢牢地嵌入他的嘴巴
读者可以想见鱼及书写鱼的诗人获悉了某种真实,一位爱斯基摩老妇人的话将其披露。当旁人问她为何她的部落传唱的歌谣如此短小时,她简单地回答:“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
同样,毕肖普诗中沉静的价值绝不可低估,彩虹的效果离开某种精神尺度是无法获得的。没有人比她更醉心于统计世界细枝末节的奇迹,也没有人更小心翼翼地容纳下那些共同阐释了生活的危险的负面因素。因此,我想花几分钟讨论一首在艺术及人生两方面拥有喜剧性笔触和自画像式暗示感的、揭示了毕肖普独特的思维模式的诗歌。这是一首有关矶鹞的诗:
对身边的咆哮他习以为常
如此频繁地 世界被注定震撼
他奔跑,跑向南方,在有序的混乱中
如同布莱克的门徒 审慎而苛求
在他左侧海滩脂肪般咝咝作响
一排不安的水浪涌起又退却
为黯淡脆弱的脚爪镀上光芒
他奔跑 一直穿过它,盯着自己的脚趾
盯着脚趾间沙子的空间 在那里
(细节并非渺小)大西洋的细流
飞快地流逝 当他奔跑
他盯着缓缓流动的沙子
世界隐在雾中。因而它
渺小,巨大而清晰。浪涛
高低起伏。他不能预知
嘴喙趋向何方 全神贯注地
他寻找着 寻找着 寻找着
可怜的鸟!满怀困惑
黑色、白色、灰色、成百万的沙子
与石英、紫晶与玫瑰石混和
“对身边的轰鸣他习以为常”,我们立刻被启示了。如果将“轰鸣”理解为公共生活的喧嚣,如同将它理解为大海的声响一样,我们可以同样地谈论毕肖普。她没有致力于营造史诗般的全景,处理宏大的历史症候、宏观的文化视野、以及20世纪诗人们热衷的危机主题。当然,她深深地察觉到“如此频繁地,世界注定被震撼”,不仅为海浪的轰鸣,也为战争、地震、父母的惨死与友人的负罪自杀所震撼。在这样的环境中,混乱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完全是一种逃离现场的本能冲动。但一个人无法逃离他的时代或他的命运,如此的混乱必须被控制,设定其界限,绘制出确定的空间,而他将行动于其中。在矶鹞的例子中,这个空间便是海浪与陆地间漂移的沙子的空间;在这里那只矶鹞自然成为布莱克的门徒,因为威廉·布莱克曾在《天真之歌》中宣称:
在一粒沙中窥见世界
在一朵野花中看见天堂
掌中擎着无限
片刻蕴涵永恒
布莱克的诗句充满幻象与预言色彩,但即使像矶鹞这样狂热的门徒,也缺乏吟游诗人无边的自信,这只可怜的鸟是“苛求”的,这个词的发音和构造恰好暗示了紧张和急躁;一个苛刻的生物,永远不会控制局面,因而它不能呆在原地,矶鹞奔跑着。
《矶鹞》是一首具有巨大感染力和强烈诉诸直觉的诗。如果我的溢美之词有些过份的话,那么我所能说的是这种印象并不真实。它完美无缺,将自身���读者一同带入对神秘他者的全新体知之中。它的鼻子,或者嘴喙,使我们跨越了门槛,超越了古老的疯癫步履和屑碎的细节真实。这种成就在毕肖普的智性杰作中是屡见不鲜的,尤其是那首伟大的冥想之作《在鱼房边》,但由于我在《舌头的管辖》一文中对此诗已倾注了大量笔墨,所以现在我想简单地讨论最后两首诗:《蘑菇》和《英格兰的克鲁索》,它们都是追忆性的作品,都通达了某种奇妙的事物,但这种奇妙均不是想像的产物。当蘑菇从树林中现身,当克鲁索忆起他曾拥有的那把大折刀的气息,世界便闪烁在透明的光中。借用奥登的话,这两首诗找到了极限世界。其独特的力量来自毕肖普那种能将事实提升为一种崭新的修辞效果的古老天才。诗作的成功只是这种力量的剩余物,其本身要远胜于此。在这里,克鲁索回忆起“水龙卷”:
而我曾拥有水龙卷。哦,
有时半打之多,远远的
它们四处游动 时骤时缓
脚下生风 头颅埋在云中
扫出片片磨损的白色。
易碎、稀薄的玻璃烟囱
我望着水流在其中
烟雾般螺旋飞升 像一个僧侣
是的,真美,但却不怎么合群
美国诗人查尔斯·斯密克曾撰文评论艺术家约瑟夫·克耐尔的作品——碰巧,毕肖普对他也情有独钟——文中部分文字看来值得在此处引用。“的确有三类想像,”斯密克写道:
“首先,是在文学和艺术中以现实主义的态度睁开眼睛;其次,还有闭紧双目时目击的想像。浪漫主义诗人、超现实主义者、表现主义者和白日梦中的沉湎者熟知它们。然而在克耐尔的盒子里诞生的想像是第三类,它们同时参与了梦境和现实,是一种无法命名的异类事物。观察者在两种相反的向度上为其诱惑。其中一个是观赏与欣赏的向度……而另一个向度为我们讲述其所看到的一切,任何一种都不是自足的,正是二者的缠绕构成了第三种想像。”
斯密克将他的短文命名为《我们所知的孩童的凝视》,这段文字瞬间洞察并微妙感应了我们的心弦,恰如其分地勾勒出毕肖普的想像力。“某种不可命名之物” 在这里被分享,仿佛往昔前书写时代为人谙熟的事物又在后现代的颠簸中再次显露。她所有的想像都朝向记忆敞开。确定无疑的是,毕肖普成功地做到了对表象的全然接纳,如其所是地感受其引发的一切,无论积极还是消极。正是这道奇特的诚实的目光在最后的二十多年里,感动了如此众多的读者。作为一个女诗人,毕肖普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女权主义批评家们的支持。她的沉思回响于神秘主义宁静的深处,她的作品,如《公鸡》,从1940年代早期开始便显示了对由权柄和暴力构成的世界的创造性的深沉回应及清醒的洞察。但她却每每拒绝将自己政治性地与女权运动联系起来。她从气质上和理智上都太倾向于离群索居,因而即使最为迫切的集体要求都无法生效。
在近年的美国诗歌中,毕肖普的位置与大洋彼岸的菲力蒲·拉金的位置十分相仿。在滔滔不绝的方面,看来她证明了越少即是越多。借助于对传统的认知与分寸感,她创造了一种与往日经典诗作保持连续性但又完全是个人的、当代的风格。她的写作技艺精湛、形式完美,从专业角度看炉火纯青,不由让人叹为观止。但同时她又诱使我们将技艺、形式当作是某种分神之物,因为诗歌对待事物始终不偏不倚,它沉溺于自身观察世界、探索奥秘的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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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子推特合集(191)2017.10.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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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筛查只会增加癌症发病率(因此会导致过度治疗,这是有些专业机构反对癌症筛查的理由),不会说反而降低了癌症发病率。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1vfrVoAU5Dy9.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1vflVoAAsKbP.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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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探长,先读为快 |《第一章 森林纵火案》免费试读http://mp.weixin.qq.com/s/jsIFTH_INJ2vab3n4jo_z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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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2016年癌症报告原文说的是由于减少了PSA筛查,美国前列腺癌发病率下降,“菠萝”刚好搞反了意思。这不只是对文献的误读,反映了这个现在在国内炙手可热的癌症科普专家其实自己对癌症的认识也是稀里糊涂的。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JPkjUEAAR4U3.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JPkmVwAAonPA.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JPkkUIAE8xPw.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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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新文章:诺贝尔奖的遗憾http://mp.weixin.qq.com/s/dx9TyO0GsnzSlT6r3Fngs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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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欣赏天津中医学院院长张伯礼惊世骇俗的论文。在国外早已确认马兜铃酸导致肾衰竭、张伯礼本人也做了老鼠实验证明马兜铃酸损伤肾脏的情况下,他还不信,找了十名得了痛经之类小毛病的女性口服马兜铃酸做人体毒理实验,结论居然是大剂量、长期、不辨证服用马兜铃酸才会损伤肾。为此还评上了院士。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cdOmV4AAljPh.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cdOkUQAEvJtn.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cdOkVwAALopY.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cdOjU8AAuwgl.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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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肿瘤医院住院医丁超又来显摆其专业上的无知。以他只能根据谷歌翻译读英文文献的水平,当然对国际医学界关于癌症筛查利弊的争论一无所知。美国疾病预防特别委员会一直反对筛查前列腺癌等癌症,直到今年才松口说要不要查前列腺癌由医生和病人讨论决定。美国癌症学会也是这一立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o7IVXUAItYha.jpg
HH? @NBHaoH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据我所知,北美并不反对乳腺癌的筛查,只是反对自查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方舟子 Retweeted HH 美国预防疾病特别委员会反对50岁以下筛查乳腺癌,建议50岁以上两年查一次。Cochrane反对在任何年纪筛查乳腺癌。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6
有人翻出百度百科,发现其马兜铃属一条写着马兜铃酸能抗癌,指责百度害人,这冤枉百度了,百度百科不过是照抄《中国植物志》。中国中药手册以前都是把马兜铃酸当抗癌药物的。中国人是特殊人种,自己有用药标准,争取到2049年让中国用药标准成为国际标准,让马兜铃酸抗癌。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x2UDVoAAuKAH.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6
北京著名景点我最喜欢的是天坛。有段时间住在其附近,傍晚时进去,游客差不多走���了,剩下空空荡荡一个大园子,走在丹陛桥一直走到祈年殿,就像走进历史。多年没去了,前一阵看到报道说,天坛丹陛桥被游客当成理疗床,很多人躺在那里练功。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5ydZU8AABS83.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5ydYV4AAlJxS.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6
北京的野山爬过最多次的是松山小海陀,现在应该是一片秋色了。不过听说已经封山不让爬了,因为要建成冬奥会滑雪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Az5XUMAAZdqB.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A13FUQAA_YyJ.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A3jsUQAA5X-r.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A5fBV4AAJkmL.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最强大脑”川普接受采访时说:“我有史上最强的记忆”“我非常聪明”。这就叫缺什么标榜什么。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J4HgUQAAGnv-.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这几天网上流传各种马兜铃酸中药材名单,有的遗漏不少,有的把不属于马兜铃科的药材例如胖大海之类也都包括进去。其实在《科舟求健》里已有一份完整的马兜铃酸中药材名单。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RjkCUIAAdKS4.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IRjkDVQAAOsD2.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我家种的月季(144),迷你品种 https://pbs.twimg.com/media/DNL3ZtGUIAIEgZ_.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当年做马兜铃酸人体毒理实验的张伯礼院士又给马兜铃酸洗白,也是不看或看不懂论文。他们说其他物质也能引起A:T->T:A突变,其实人家研究的是特定序列模式的这种突变,已知马兜铃酸才能引起该突变,所以叫签名突变。这些中药专家跟为普洱茶洗白的专家一样,也违反科学常识胡说致癌物有安全剂量。 https://pbs.twimg.com/media/DNL8Mw0VwAAFpg5.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L8Mw4VQAE5XME.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L8MwzUMAAXiNY.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中医专家说“此次台湾研究者将中国大陆肝癌发生直指含有马兜铃酸的中药,避重就轻,实为一场哗众取宠的诽谤。”能扯上两岸关系,政治觉悟真高。其实人家主要是研究台湾肝癌高发与马兜铃酸中药的关系,难道是在诽谤台湾?果然还有中医(上海市中医医院肝病科主任祝峻峰)说中国人是特殊人种。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DQjDV4AAQ75v.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草甘膦会不会致癌,本来和转基因没有关系,是被反转控炒起来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评定草甘膦是2A类致癌物,有争议也是属于学术争论,不能为此指责其反转,让人误以为一个国际权威机构也在反转。http://mp.weixin.qq.com/s/x_quX8LBL1roMIl61g1Uow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35-75岁中国人近一半患有高血压,接受治疗的不到三分之一,血压得到控制的不到十二分之一。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R-sGVoAAmNNn.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R-sGUEAA2QJG.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好大的月亮好美的童话http://mp.weixin.qq.com/s/16A5NhllDskY2nhfbH-9ow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万圣节快到了,驻白宫的记者的小孩去找川普要糖吃,川普却不忘向这些小孩讽刺他们的父母搞“假新闻”,这些小孩会不会觉得遇上了怪物?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l9naUQAA3eZl.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l9nXU8AAvd2f.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l9nYVwAAl2wA.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l9naU8AAC1z7.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厉害,又有人揭露我的生物化学博士、科普作家头衔都是假的,写了这么长一篇。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uO3KV4AAoz9C.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上海网络辟谣平台正式辟谣,马兜铃酸中药致癌是以讹传讹,可以为了减重、消水肿、治疗关节炎吃马兜铃酸中药,只要控制剂量就没事,不吃不是中国人,为解决中国社会老龄化问题做贡献。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1HC3V4AAROXp.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1HDKUQAATN6x.jpg
古语? @ggggguyv Replying to @fangshimin 任何只谈毒性,不谈剂量都是耍流氓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方舟子 Retweeted 古语 又来一个云无心的徒子徒孙。欢迎你每次吃点马兜铃酸再来耍流氓。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我第一次上长城,是1990年清明节校方组织去慕田峪长城(我当时在北京实习)。我嫌新修的长城没啥意思,翻过铁丝网去爬没有修缮的古长城。回校后赋诗一首。曾有人根据照片论证我偷了长城一块砖,其实那是当时流行的腰包。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uiRUQAAiwls.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M-yVJVoAAqXDG.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7
长城修得太新没意思,人多了也没意思。北京周边的长城,最喜欢箭扣、司马台和金山岭(这个其实在河北滦平)。最著名的八达岭我到现在都没去过,也没有去的欲望。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Gb-xUIAA6xdi.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GowcUQAAsKPU.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HM3TVwAAJElz.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北京周边各处长城各有特色,都值得去。如果非要选最佳,当然是箭扣。可惜箭扣过于险峻,每年都有一、两驴友在那里献身。据说雪后箭扣尤其壮丽,但也更危险。年纪大了,不爱冒险,只敢在夏天去。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OJqqV4AA1ht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OT2lU8AAU0mq.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OgOfUEAAaXC1.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NOt-cVoAAm-EA.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本地多肉植物展获奖作品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IboQU8AA3PWJ.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IboKU8AAe9rR.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IboMVoAIrxlm.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IboLUQAEt93u.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这个什么“化学加”,大段大段地照抄我关于鱼腥草的文章再塞点私货,煞有介事地列了一堆参考文献,却不列我的文章,怕被发现剽窃?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NBYPVAAESl2n.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NBXRVAAAjIIp.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女机器人索菲亚被沙特授予公民,是不是要戴面纱,出门需要有男人陪着? https://twitter.com/twitter/statuses/924458735912620032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奥维尔:“一个社会越是偏离真相,就越是憎恨那些讲出真相的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ee8uUQAY0jKf.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猫头鹰探长:森林纵火案(上)http://mp.weixin.qq.com/s/S9NCHcLALvuF2r1QFZGlUQ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这个纯胡扯。信中医的人不吃中成药就吃汤药,中成药是药厂生产,好歹还有质量控制,汤药就没谱了。跟那些中医原教旨派一样认为中成药比汤药差,让中医信徒改吃汤药,那更害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R4yiWV4AACysk.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对疾病的认识和中医粉差不多水平,以为药物的效果是患者可以自己感受到的,患者不吃中成药改吃汤药就可以知道中药无效了?天真得很。被中医粉膜拜的神医们鄙视中成药只用汤药,患者还不是觉得疗效好得很? https://pbs.twimg.com/media/DNSAEowX4AAVRKz.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8
现代医学并不否认注射硝酸甘油过量会导致死亡,所以没人会去跟中医粉打这种赌。要赌应该这样赌:本草纲目认为马肉有毒,马兜铃��毒,我吃一口马肉,你吃一口马兜铃。 https://pbs.twimg.com/media/DNSIDGYVoAANDqp.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西安的景点大都去一次就行了,值得反复去的是碑林和明城墙。北京的城墙基本拆光,南京的城墙残缺,难得还有西安的城墙完整,在墙上绕城走一周,一天的运动量就够了。不知卖不卖年票? https://pbs.twimg.com/media/DNSYWxSVQAEUYz6.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SYYfHUIAA53R2.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鬼节又快到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I1f8VAAEOQ7b.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I1f_UEAAezfm.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I1f-VQAAllOE.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I1f9UQAAc3A5.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西安的美食就是各种面食,一桌子菜能有一半是面食,每次去都能碰上新花样,每样吃一个就吃撑了。碳水化合物吃多了不好,偶尔放开了吃就好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SyD9UQAEWA5M.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SzieUIAAvurG.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S0ymUMAEqGrA.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S2HWUMAEB24T.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中医推翻血液循环的重大发现,该申报诺贝尔奖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dT5jVAAA69gu.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dT5jUEAANyTz.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dT5lVwAARTnW.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dT5kUIAAEQA5.jpg
samuelmi? @samuelmi5 Replying to @fangshimin 乳汁放很多年以后,就是血液,你不服还真不行。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samuelmi 还真有人相信,难怪骗子那么有市场,不骗对不起傻子。
马铃薯就是土豆? @wednesday0629 Replying to @fangshimin 2西方中药损害肝藏的案例。是减肥药里加了中药。本身违反中药用药规律,不是真正中医大夫所为。西药也有案例,如芬必得。长期服用损害肝藏。美蓝球运动员有例。 3中药有炮制学。现在很多中西药结合违反中药用药规律。??如中药注射液。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方舟子 Retweeted 当年比利时爆出马兜铃酸肾病病例后,中医就是用你这种脑残害人逻辑狡辩掩盖真相,让无数中国人得了肾衰竭。吃马兜铃酸得肾衰竭的还包括著名中医,你说他们不是真正中医大夫所为?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除非孔子给冯唐托梦,否则他原话是“不愤不启”,意思是学生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师不启发他,跟冯唐要表达的意思没啥关系。其实冯唐是想说不要好为人师,然后自己就教起了中年人要怎么做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mI6RUEAAIr-8.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猫头鹰探长:森林纵火案(下)http://mp.weixin.qq.com/s/mpMQiEoJrkUnsoWeJLXzjg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有网友说西安还有省博物馆值得去,那是当然。西安还有不那么出名的博物馆可看。西北工业大学的航空航天博物馆就值得看(不知是否对外开放),毕竟是中国航空航天研究重镇,这回却没评上“双一流”。找了一下老照片,没找到那次西安之行拍的,只有校方抓拍的讲座照片。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7vvkV4AAO95m.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W7vviVQAAV2Br.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今年新语丝网络科普奖再过两天就截稿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今年国内网友上新语丝大不容易,来稿不多。抓紧投稿,获奖几率很大。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骂五岳散人、罗永浩、冯唐却不敢点名,故意让人猜的?想起当年韩寒接受采访时说:“方舟子说我的文章是一个中年猥琐男写的,你看我爸猥琐吗?”韩仁均在旁边尴尬地笑了笑,后来就不让韩寒接受采访了。宋石男:中年男人之猥琐缘于内心萎靡http://a.mp.uc.cn/article.html?uc_param_str=frdnsnpfvecpntnwprdssskt&zzd_from=uc-iflow&dl_type=2&app=uc-iflow&sdkdeep=4&sdksid=e6afa82d-2230-20f0-b9c9-b567704dfc02&sdkoriginal=69d3f622-8cac-529b-49fb-3d635f4c82ad&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wm_aid=3c366168a5be43d5a0bef0fc2c745c4e!!wm_id=64f46a330ed84d4d89a4e317a83bb1a7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29
这四样药虽然便宜,却没有一样能够治疗上呼吸道感染,是庸医乱开药。合格的医生应该让他回去喝水休息,或者开点缓解症状的药,岂不更便宜? https://pbs.twimg.com/media/DNXb-KFUIAIr8fd.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健康的胖子是不存在的:肥胖的人即使目前没有心血管疾病而且在代谢方面没有异常,和代谢方面没有异常的体重正常的人相比,冠心病风险增加48%,脑血管疾病风险增加7%,心力衰竭风险增加96%。 https://pbs.twimg.com/media/DNXkIjIVAAE6ev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XkIjKUQAE6Y7l.jpg
I Shit on Allah? @riverkhaos Replying to @fangshimin 老方,代谢异常是指什么?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方舟子 Retweeted I Shit on Allah 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特别检察官穆勒宣布起诉原川普竞选主席及其助手12项罪名。从起诉材料可知川普外交政策顾问巴巴多普勒斯在7月已被捕、认罪,现在才透露出来,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此人已招供在为川普工作期间多次与俄国政府代理人见面,获悉俄国政府手上有几千份对希拉里不利的电子邮件。川普发推大喊“没有勾结”。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UELsX4AAdNML.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UENiW4AAZAer.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UELrWAAEEPCB.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UENLWsAA4gc8.jpg
Jiao Jian? @JiaoJian4 Replying to @fangshimin “对希拉里不利的电子邮件”,那是不是���明希拉里也有问题呢?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方舟子 Retweeted Jiao Jian 那指的是维基解密后来公布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电子邮件。现在已经知道是俄国政府的黑客干的。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俄国人给曼诺夫(原川普竞选团队主席)的钱除了用来买房,就用来买衣服了,在纽约买了84万美元的衣服,在洛杉矶买了52万美元衣服,以为从塞浦路斯的账户划款联邦调查局就不会知道啊?洗钱、逃税的罪名肯定成立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hpMhU8AE2DDP.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hpMhUMAAfjPB.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hpMiVAAAwobH.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全世界每年有1770万人死于心血管疾病,占所有死亡的31%。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rA-DUEAAvktw.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多位“中医泰斗”荣获“爱因斯坦世界科学奖”之谜http://mp.weixin.qq.com/s/9JkJzaP1i6rSKmBe0oXqfQ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西安网友上秦岭(圭峰山),看到满山红叶(前两张)。我九月中旬上秦岭(太白山)时,也看到了一点秋色(后两张)。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vpcUQAIRGYw.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vpdUEAAw9ka.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vpfUMAAGsK8.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b-vpfV4AA6Sbk.jpg
信心? @EastFioRello Replying to @bonater @fangshimin @dc_b 所谓系统性文章,你就要通读分子生物学,生化,生理,病理学,肿瘤学,基因学,免疫学,然后你就明白啦。人体是一个设计非常复杂精密的全自动设备。比人类设计的最复杂的航空飞机要复杂一百倍以上。当你看完这一切的时候,你完全惊叹这种设计,如果没有上帝,人类自己诞生是不可能的。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方舟子 Retweeted 信心 说得好像自己通读过似的,又是一个自以为比全世界生物学家都懂生物学的妄人。美国科学院生物学领域的院士93%是无神论者,在这个妄人看来这些院士都不懂人体设计的奇妙。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尼克松团队:76个被起诉、55个被定罪、15个被判入狱。里根团队:26、16、8,老布什团队:1、1、1,克林顿团队:2、1、1,小布什团队:16、16、9,奥巴马团队:0、0、0,川普团队……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a0HdU8AAgpmm.jpg
James? @JimmyCMChang Replying to @fangshimin 奥巴马时代是有特殊背景的,白左的政治正确的大棒的威力已经深入毛细血管,加上媒体精神的沦丧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James 川粉都是“白右”政治天才,连奥巴马官员没犯法都能骂上“白左”、媒体。
Patrick? @OKXie Replying to @fangshimin 这里面做的最不好的总统奥巴马,最好的总统里根。这说明什么?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Patrick 这说明你傻又自以为高明呗。
faye wang? @wwszkty Replying to @JimmyCMChang @fangshimin “白左”这词到底谁发明的?简直一个二百五。那意思是凡白必须右,不就是说白人比有色人种高一等嘛。用这个词就是在自取其辱!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Nov 1 方舟子 Retweeted faye wang 他们不仅认为白人都必须是右派,而且华人都要去当白右的小弟。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两个老人要靠一个6岁小孩照顾,想到的居然是赞美小孩多么有孝心。而且6岁小孩怎么成了“少年”了?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i-Q3UQAAzerU.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0
有人问这些面食的名称,我也是看了西安网友说的才认全了,分别是金线油塔、肉夹馍、搅团、锅盔。锅盔在陕西八大怪里提到:”锅盔像锅盖”。这些怪有的已经消失,食品的生命力特别顽强。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qD-zVQAUyDah.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qD-zVQAATFlU.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qD-zVQAEK4G_.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qD-zUIAIemiF.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谁说推特没有中国水军?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wJEpVoAA7Jwq.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wJEmU8AAZoww.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wJEmV4AAEbv5.jpg
老司机别开车? @dengdenglaosiji Replying to @fangshimin 你怕是已经不知道年轻人说话的方式了。这叫保持队形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老司机别开车 这是转推,并不是回复,只有我看得到,怎么保持队形?一大帮人把推特当微博傻乎乎的还自以为聪明。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白宫发言人说,向特别检察官认罪的川普外交政策顾问巴巴多普勒斯是个“临时工”。这也是向中国官员学来的? https://pbs.twimg.com/media/DNc3w_pUIAAUtCg.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国家食药监管总局发言人出来为马兜铃酸中药洗白,是预料之中的,二十几年前比利时医生发现马兜铃酸肾病时他们就这么干过了,为中国增加了无数肾衰竭病例。他们说细辛地下部分不含马兜铃酸,但根据英国伦敦学院大学药学院研究人员最新测定结果,细辛中马兜铃酸含量不低,而且地下部分和地上部分无区别。 https://pbs.twimg.com/media/DNeRyzqUMAAwU4W.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eRyzoVoAAL-DD.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我家种的多肉植物(150)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ciQSUEAAQLRP.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川普也发推特说,那个向特别检察官认罪的巴巴多普勒斯是个没人知道的“临时工”,是个“说谎者”。实际上去年三月川普曾隆重向媒体介绍这个外交政策顾问,称赞他“非常优秀”,还在推特上发了和他一起参加国家安全会议的照片。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jZ4QUQAAoXya.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jZ4QV4AAGKQ2.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jZ4OUIAAkUsL.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盖勒普的民意调查昨天川普支持率创新低,达33%,反对率创新高,达62%。历史上只有尼克松和小布什有过这么低的支持率,不过都是当了几年总统后才跌成这样的。川普支持率不太可能再降多少。有30%的人早就表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川普,也就是说美国愚民占30%。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qWeiUIAAfK99.jpg
Jie Zhang? @Jamina999 Replying to @fangshimin 别的观点我都支持您,唯这点与您不同,本人甘当“愚民”,哈哈哈??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Jie Zhang 让你这种被骗子彻底洗脑的愚民支持好像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似的,精分到什么程度才不觉得是在侮辱一个提倡科学理性、独立思考的人?
Qiang? @gtlast114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方先生,我想问一下你首先民意支持率和“肯定支持川普”是一个东西吗,然后将所有川粉形容成愚民是否是人身攻击?即使川普干的不好,也有人从川普的政策下获利而挺川等,而你将所有人打上“愚民”的帽子是否有失偏颇?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方舟子 Retweeted 这个可怜的川粉连基本的阅读理解能力都没有还牛轰轰地跑来质问。该川粉如果也是属于那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川普杀人叛国发动核战争也坚定不移支持他的30%美国人,就是愚民一个。
Jie Zhang? @Jamina999 Replying to @fangshimin 我支持您在中医、转基因、反伪科学等很多方面的观点,但您对川普的彻底否定至少目前不支持,如果您对张五常、谢作诗等教授的经济理论稍有了解,您就会知道川普的减税政策是多么伟大;其次,我相信您在很多方面确实是真正的专家,但并不代表您是全面专家;最后,与您观点不同的并不是都是愚民。谢谢回复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Nov 1 方舟子 Retweeted Jie Zhang 原来还被张五常这个FBI通缉的逃犯洗脑,把在理论和实践上都被否定的“巫毒经济学”当宝贝。这人的脑子真是别人的跑马场。这种人应该去信中医、反转基因、支持伪科学才对,够精分。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中国体操队一名23岁队员得了肾衰竭需要换肾。病历说她是因为关节痛吃中药导致的,什么中药不详。这个应该问清楚吧?怀疑就是马兜铃酸中药。据估计中国有一亿人有因吃马兜铃酸中药得肾病的危险。中国慢性肾病发病率世界第一,达10%以上,马兜铃酸是罪魁祸首。药监总局说没事,有事也是减少老龄化。 https://pbs.twimg.com/media/DNgvSKIVwAAGsRC.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万圣节之夜的风景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h_pUQAERB6d.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h_qV4AASWtV.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h_pVwAEtsm5.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h_sVwAAk1VO.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万圣节之夜的人物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KFFaUMAAYVj8.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KFFVVwAAW3et.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KFFXV4AAo8hV.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KFFXVQAE1GV3.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经络究竟是什么东西?http://mp.weixin.qq.com/s/ROIoOGHjmZT48U0lq6x4ww …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今天的恐怖袭击之后,纽约人民仍然涌上街头参加万圣节游行。这就对了。恐怖袭击的目的就是吓���人,吓不倒就没用了。恐怖分子是乌兹别克的移民,川普会不会把乌兹别克也列入黑名单?恐怖分子下车后挥舞两把玩具手枪,如果是真枪,伤亡更大,看来控枪还是有效果的,他居然搞不到枪。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urqVQAIrHwj.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urxU8AEN972.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urqV4AAgdrG.jpg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durrUIAAQUMN.jpg
方舟子?Verified account @fangshimin Oct 31
对兰州的印象就剩下从城中央流过的黄河和据说已经绿化过但还是显得光秃秃的黄土高坡了。在黄河边上喝过三泡台,用的是我们福建人用来当茶壶的盖碗,除了茶叶,加了桂圆、菊花、冰糖、葡萄干、小枣、枸杞之类,别有风味。 https://pbs.twimg.com/media/DNhnA-VUQAAeEYh.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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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陪我走过南闯过北滚过床单亲过嘴的女友嫁人了
@Suifeng写道:
谨以此赠送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生活真的不是当初我们想象的那样! 愿大家一切安好!!! 那些年陪我走过南闯过北滚过床单亲过嘴的女友嫁人了
2013年10月10日,老黄历上是这样写的,宜嫁娶、解除、裁衣、理发、安床、作灶、扫舍。忌祭祀、开光、掘井、安门、栽种。我也承认今天是个结婚的好日子。我看到姜微一身红装的站在酒店门口,幸福溢满了小脸,她的旁边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西装革履的新郎。我没有告诉她我来了,我甚至没有勇气走上近前和她打个招呼说句祝福的话。我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这个曾经陪伴了我十年的女孩子,今天幸福的成为别人的新娘。
2003年,偏科严重的我勉强的搭上了扩招的顺风车,被青岛一所还算不错的二本院校录取,孤身一人踏上求学之路。我永远记得和姜微相遇的那一天,阳光灿烂,海���习习,当我走出人潮涌动的过道时,一个女孩就坐在花坛上哭泣,周围围了一圈人,从他们议论中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在火车上被无良的小偷偷去了钱包。我本来想一走了之,因为这个社会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可是我却看到了她手里的那张卡片,我的包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那是我们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鬼使神差的驻步,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毛爷爷,递了过去。当她抬头的一瞬,两滴泪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感觉被烫了一下,不光手背,心也是。面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大眼女孩就是姜微,是我一生的挚爱,也是一生的错爱。姜微清秀的面庞看的我有些胸闷,难道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姜微并没有接过我的钱,我以为她有戒备心理,就慌忙的从包里把我的大学通知书也拿了出来。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才站起来,接过钱,让我陪她打个电话。
女人确实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我满心以为,电话里她会和父母哭诉自己的遭遇,我听到的却是和父母说的一切顺利,海边景色优美,最后还说碰到了一个顺路的同学陪她去学校。她说这话的时候,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看见了她脸上绽放开的一对小酒窝,当然,混熟之后,她纠正了我的叫法,说是梨涡。 这就是我和姜微初次遇见,也是我们爱情的开始。在之后许多年的时光漫步里,我依然记得很清楚,曾有一个女孩的眼泪烫伤过我的手背,她笑起来还有一对迷人的梨涡。
再次和姜微的相遇已经是军训的第三天,我旁边一哥们对我说隔壁队列的一个漂亮小妞老是偷看他,让我帮他把把关。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满面笑容的姜微,我其实知道,我俩其实是一个学院的,我冲她点了点头。
军训的最后一天,我鼓足勇气的上前台唱了一首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我承认那天我有些超长发挥,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姜微直接从他们队列里跑过来,拿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我在众人诡异的目光里,脸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两个方阵的教官则带头起哄。城市女孩的心思也许是我永远也猜不透的,姜微就是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当然这是我第一次见识。
几乎所有的人都问我姜微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则一概否认,我的单方面声明却并不影响姜微对我的热情,宿舍的传呼机,电话,甚者她就直接在阳台下叫我名字。对了,忘了和大家说,我叫江海,很多人问我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江湖,可惜没有。
偶尔的我也会同姜微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每当同学碰见我时,就会笑的一脸暧昧,甚至有男生会偷偷的冲我竖起大拇指。我有时也会思考我和姜微的关系,严格的说,我喜欢文静的女孩子,最好是古书里那种步不盈寸,行不动尘的,至于形象应该是灌篮高手上赤木晴子那样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坐在夕阳里翻看诗集的那种。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借口,真实的是心理障碍,我们相处几回之后,我就知道了,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我一年的生活费,还抵不过他那脚上几双运动鞋子,她讲的那些肯德基,麦当劳,还有什么圣代,我统统的一无所知。也就是我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她拿的是最新款的手机,穿的是NIKE,而我没有手机,我脚上倒是永远穿着一双黑色的双星。
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和姜微的关系更多的像是哥们,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其他人,我也习惯了这种有人陪伴的日子,我们像情侣一样,却从没有做过情侣该干的事情,期末考试考完的时候,我俩考的都不错,心情也不错,因此坐在一起吃饭。姜微吃饭的时候突然说,她不准备回家过年了,想去我家过年,我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噎死。我不知道姜微看到我家破败的院子时,会是什么反应。半年的相处,我也知道了姜微的父母都是公务员,而且职位不低的那种。而我的爸妈,都是农民,老实巴交的那种,农闲时爸爸会到城里干装卸工,我上学临走的时候,我妈曾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上学,珍惜机会,爸爸妈妈没本事,干的都是拿着人肉换猪肉的活。想来想去,我还是没什么勇气接受这份爱情。
大一学年的寒假过得极是无趣,没有姜微的陪伴,老是缺少点味道,我渐渐的有点怀念起姜微的聒噪。现实是,我贫穷的家里甚至连个电话都安不起,只是过年的时候,我借邻居的话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兴奋的在那头又笑又哭的骂我良心让狗吃了,现在才打电话。我憨厚的在挂断电话时,分明听到了她说了一句,江海,我想你了。我心里默默的说,姜微,我也想你了。
一过完年,我就在老母“养儿不如养狗”的骂声里踏上了回校之路,我和姜微的第一次争吵也在放假后第一次见面迸发了,事情的起因却是,姜微说送我一件礼物,我拆开盒子,看到那部崭新的诺基亚的时候,并没有姜微想象中的喜悦,我选择了拒绝,因为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容不得半点打击。可是在我转身的一瞬,我却听到了姜微的哭泣,就如同半年前在车站偶遇时一样,我的心软了下来,我回身第一次拥抱了姜微。
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同宿舍的人都出去找零工,就是那种端盘子,洗碗的活,姜微也曾经傻傻的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家教的活啊,可是现实情况是三人行,全是老师,狼多孩少。我周末的时候也在一家小饭店打工,报酬则是一天30元钱,加上中午的一顿清汤面。姜微不管什么时候我下班,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我,然后陪我去操场溜达一圈,我则会在路上给她买一个烤红薯。大一学年结束的时候,我幸运的拿到了二等奖学金,六百块钱,我拿出来了一半,偷偷的给姜微买了一条真维斯的裙子。姜微感动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和姜微开始了正式的恋爱生涯,大学生活也就那样,除去最初的兴奋和新奇,剩下的就是大部分时间的空虚和无聊。无聊碰见了犹豫的时候,就要干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和姜微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都紧张的要死,两片嘴唇紧闭,没有任何的快感,最后都磨出了血。姜微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色浪漫,我则傻傻的问了一句,你长得这么漂亮,高中就没有男生追求你吗。姜微冲我做个鬼脸,说我一般会把送给我的情书把语法错误和标点错误,耐心的修改好,然后送回去,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找我了,不过有个男孩子坚持的时间挺久,这不一上大学就碰到你这个害人精了啊。
大二一开学,我就加入了学生会,还参加了系篮球队,生活一下变得忙碌起来,这些活动的参与,还让我更加自信了起来,我和姜微几乎每天都腻在了一起,一起自习,一起看书,那时候我在校外还兼职了一份不错的家教工作,就是在一家琴行教民谣吉他。姜微偶尔的会到琴行来看看我,那群小学生则会齐声说道:“欢迎师娘”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过生日的时候姜微送了我一把红棉吉他,我把我俩的大头贴都贴在了上面。
大二下半学期,我和姜微第一次出现了感情危机,事情的起因并不能免俗,是一个低年级的哥们追求姜微,关键这哥们长得比我帅,还巨有钱,实事求是讲,他和姜微站一起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感觉。我那段时间正好被调用到学校秘书处工作,每天为学校领导整理资料和演讲稿。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富二代追求姜微都一个多月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我自信的源泉来自于以往出现的那些失败者。他们送过花,唱过歌,显摆过车,可是姜微连理都不理,我始终认为我和姜微的关系就如同书中写的磐石和蒲苇一样牢不可破,可是有一天我偶然的经过学校水吧时,却看到姜微和那男的有说有笑的喝奶茶。我只好姜微发了条短信:“在哪里呢”我看到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在宿舍呢”当我看到这四个字时,我手脚冰凉,心理无奈又苦涩。大约10天左右的时间我都没有联系她,她给我发过短信,说有学校的活动。我再次和姜微相遇的时候,她们学院正在搞什么女生节开幕,姜微让我过去捧场,说要给我个惊喜。我远远的看到他的时候,她正在指挥着装饰舞台,那个富二代也站在近旁,他们举止亲昵。我转身要走,姜微却从舞台上跳下来挽住我的胳膊,向舞台走去。我隐约看到那个富二代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敌意。
那晚的她星光熠熠,做完活动后,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那个富二代,她则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普通朋友,这次活动就是他赞助的。我对于她说话的态度很不满,于是一场积蓄已久的吵架来临,至于那天吵得是什么,我现在全忘了。只记得那天她从包里拿出一副手套让我脸上,转身离开,背影,让我想起了那年出站口的身影。
我其实对这段感情的夭折,还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姜微脚上的一双鞋子,就够我半学期的生活费的。我和她的爱情,是不是只是基于相遇那天的感动之后的一种余温。而当这一切散去,只剩下的是代沟和隔阂。
学期末的时候,我也在青岛上学的表妹第一次来看我。我和她坐在学校的餐厅里吃饭。校园广播里却听到了一个男生为姜微点歌。我知道看来富二代革命尚未成功,我心里有股喜悦在嘴角荡漾,直到表妹身上被泼了一碗汤,我看到姜微气鼓鼓的嘟着嘴,看着一脸无措的表妹和茫然地我。偏偏这时,广播里再次重复给她点的歌曲,我的笑变成了讥笑。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我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位富二代。姜微看到我的表情,突然一下拉住我的手,对着表妹大声的说:“他是我的男人,谁也抢不走,我是他一辈子的女人”那一刻,我想起来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和十月革命冬宫前的列宁。当姜微拉着我手想走的时候,她听见对面的女孩叫了一声:“表哥。”
我表妹不辱使命的向老母汇报了她有一位美丽大方的表嫂的事实,却没有将彪悍的这一幕诉说。那个富二代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姜微。那学期的暑假,姜微回家了,我则和同学留在了青岛打工,努力的赚取下一学期的学费。姜微快过完暑假时和我说她告诉家里我俩的事情了,她父母希望有时间见我一面,我听到这个噩耗,失手将客人的一杯慕尼黑黑啤失手打翻,我一天的工资就这样没有了。
我和姜微的第一次发生在学校还没开学时,宿舍还没有开放,只好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我和她紧张又故作轻松的搂在一起看电视,结果旁边不久就传来了呻吟。姜微紧紧的抱住我脖子,我不自觉的和她吻在一起,我手伸进她衣服里上下求索,当我们赤身相对时,都有些发蒙。而隔壁的歌声再次传来,我俯身咬住姜微的耳垂说:“你不是说要做我一辈子的女人嘛,不会后悔吗”姜微也咬住我的耳垂说:“不后悔,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我就割了你的”
理想是这样的,可是现实却别样,我和姜微从床头顶到床尾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我想把灯打开,姜微却怎么也不愿意,于是我们又从床尾顶到床头。最后我俩都都笑了,姜微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我想想就生气,我又不是大禹,我凭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啊。我在脑海里复习了一下宿舍里看的G盘里的日本情节,挺身一下进入了姜微的身体。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抹红,后果则是交了50块钱,买了一张床单,我在路上对姜微说,扔了吧,姜微则说,我要留着,这是你的犯罪证据,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还给你,让你内疚一辈子。
转眼大三了,我身边的很多情侣分了合,合了分,我和姜微却依然如胶似漆的。大三那年因为课业负担���大,我和姜微去了一趟南京和杭州,然后又去了一趟北京,为了看天安门升国旗,我们黑天忽地的就起床,在北京特色雾霾里冻得嘴唇发紫,我俩还专程去体验了一下地铁。姜微说毕业后就陪我来北京,天天看升国旗,天天坐地铁。
那一学期的寒假,我经不住姜微的死缠烂打,第一次去了她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富丽堂皇,我也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什么叫手足无措。姜微父母对我的到来反应很冷淡,这从接待我的表情和跟邻居介绍就看得出来,因为邻居问这帅小伙是姜微的男盆友吗?她妈却说不是,只是大学同学。晚上住的时候,我享受到了单间的待遇,姜微却半夜偷偷的跑到了我被窝里。尴尬的是早上我起床太晚了,她父母还是知道了我俩昨天睡一起的事实,吃早饭时,她爸爸的脸阴沉的厉害。
当天晚上,我当时心中的未来岳父终于逮着一个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盘问起了我的家庭和学习,还问了我的职业规划,我都一一作答,只是谈到职业规划时,我说我想毕业后到北京或者深圳去闯荡一番,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也明白,我的家庭根部不是他所期许的未来女婿的模板。我在他家呆了一周,我就逃也似的回了家。临走时,只是姜微送我到了车站。一路看我闷闷不乐,就劝慰我说,他爸妈其实对我挺满意的。我心中其实早就有一股怨念了,可是当我转头看到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姜微时,剩下的全是感动。
大学的时光转瞬即逝,我们转眼就要毕业了,同学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有准备考研的,考公务员的,同学之间见面少了许多,我则也是忙于各种考证,不管有没有用,姜微忙着考英语什么考试,我也不太清楚,有段时间看到我也是郁郁寡欢的,有时会冷不丁的问我一句:“你说毕业之后咱俩会分开吗?”我说:“不会,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北京,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坐地铁上班呢。”
等他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父母给她联系好了去澳大利亚留学,姜微不同意,他爸希望我劝劝她,我们不合适,劝我放手吧。我挂断电话时,脑袋一片空荡荡的,心理五味杂陈,我第一次怨恨起我的老爸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姜微好像也有些沉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我们在校外开了间房,疯狂的做爱,最后姜微哭的稀里哗啦的问我怎么办。我用手背给她擦脸时,温热的泪珠再次烫伤了我的手背。我知道我离不开姜微,她早就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于是,我便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你留下吧,姜微,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努力奋斗的”这是我当年在和姜微坦陈相对时许下的诺言。
姜微最终放弃了去澳洲留学的机会,我们像上紧发条的老鼠一样的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考研,考公务员。
姜微的父亲再次给我打电话时,语气里,透露着失望和疲惫,要求我和姜微考他们当地的公务员,他可以动用他的关系,我这一次却想都没想的再次拒绝了,我还是坚持我的目标,我要去过大城市的生活,姜微也坚持要跟着我。这一次矛盾再次激化。
大四下半学期,我幸运的通过老师的推荐,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开始了实习生涯,每天6点起床,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下午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8点,还经常加班,加班的时候,我就在办公楼下的网吧里对付一晚。我终于体会到了上班族的辛苦。姜微留在了学校做毕业论文,但是不管我多晚回去,都会在那里等候着我,就像守候在家等待远征归来的娘子一样。我和姜微已经好了四年了。我们不再会因为相互的肢体碰撞而面红耳赤。我们熟悉对方的身体如同自己的每一部分一样。还算成功的实习结束之后,公司提出的我正式定岗,这意味着涨工资和五险。可是我却选择拒绝,我的心还在北京那个即将召开奥运会的地方。
剩下的时间就是大学里最惬意的一段时光,准备一下毕业论文,和大学睡了四年的同学去上网吧打游戏。喝酒聚餐。姜微辞去了一家集装箱企业的翻译工作。我俩踌躇满志地要去北京。
终于毕业了,拿上毕业证我们各自回了一趟家。约定8月1日坐同一辆火车去北京。期间我给她打电话,她说话支支吾吾,我听到了责骂声8月1日那天的时候,我买好火车票,姜微的电话却再也打不通,我一遍遍的拨打,渐渐地我心中的希望慢慢地变成了绝望。但是我还是一无反顾的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火车上我又想到了和姜微的那次旅行,那时火车上的那个广播:“亲爱的旅客您好,伟大的首都北京到了,请拿好行李,站稳扶好,准备下车”
到北京后落地的一件事就是拨打姜微的电话。可还是无法接通,无奈的我只好拨打她爸爸的电话。接通后说不方便,在开会,之后就再也不接,我像偏执狂一样地继续拨打,却始终要无音讯。来北京的时候,是先到北京的一个师哥接的我。然后领我去住的地方是北京三环附近的地下室,我刚进去的时候充满了一股恶臭和尿骚味,那师哥冲我笑笑说,他刚来的时候也是很不适应。习惯了就好了。我租住的那个小屋,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和一把椅子。头顶上还排布着密密麻麻的水管,当谁家冲马桶时,就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也许不是我的悲哀,因为当你走出地下室时,外面的世界窗明几净,高楼林立,这是有实力的人的生活方式,没有实力的则要向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见不得光的环境里。
我请接待我的那个师哥吃了一顿饭,他的行为则让我有些脸红,因为他把桌子上剩余的餐巾纸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兜里,甚至还
我请接待我的那个师哥吃了一顿饭,他的行为则让我有些脸红,因为他把桌子上剩余的餐巾纸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兜里,甚至还拿了邻桌的,我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来北京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人才市场,时间不等人,我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就只有实习三个月的工资4500块,扣除交房费和车费,已经所剩不多。
之前我从没有去过人才市场,根本没有体验过那种战斗的感觉。当我看到数以万计的和我一样的人冲向招聘的摊位的时候,我脑袋有些发蒙。我那时才意识到摊位后面坐的不是凡人,而是上帝。我连续几天都铩羽而归,收获最多的却是白眼和鄙视。
“你这是什么破学校,民办吗?” “我们只要工作经验两年以上的” “我们只要北京户口的,外地的不考虑。” 尽管我将我的就业目标一降再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家里父母则经常打电话来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我则会说:“找到了,公司领导同事的带我挺不错的,刚聚餐回来。”
挂断电话,我忍着泪花拨打着姜微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他爸的则早已无法接通,我估计自己早就进入黑名单了。
不得不说,我的那位师哥在我初到北京时,帮了很多忙,尽管现在早就联系不上了,如果你能看到的话,我真诚的对你说句谢谢了。
他周末的时候来看我,看到我精神状态不佳,便笑呵呵的领我去���了一套廉价的西服,去理发,并送我了一本《方与圆》,我看到了镜子里换上新衣服,仪表堂堂的自己,找回了自信,之后的20多天里,我每天就是到人才市场找工作,饿了就在小区门口买个烧饼吃。终于在到北京一个月之后,找到了一份图书出版公司仓管的工作,底薪2000,中午管一顿饭。尽管这份工作,和我期待中的有些差距,可是我还是无奈的选择了低头,毕竟要先吃饱肚子,每当我挣扎在绝望的泥潭时,我都无比的怀念起姜微,可是电话永远的还是打不通,我也想过回到家里,去找姜微,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又感觉窝囊。
渐渐地北京的工作我也开始适应,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大学的图书管理员的角色。管着一个很大的图书仓库,每天不断地记录入库,出库。偶尔闲下来的时间,我也会挑几本书看看。
北京的公交车就如沙丁鱼罐头一样,内部形状像,气味更像,当然是臭掉的。我每回下了车就感觉跑了一次3000米一样,当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地下室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江海,快来火车站,我到北京了”是姜微的声音,她终于来了,不过是三个月之后。
当我看到姜微的时候,我眼泪放肆的开始往下流,她瘦了很多,姜微默默的摸着我的脸颊,我们肆无忌惮的亲吻起来,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我又一次体会到血吻的味道,如同初吻一样。
我把她领到宾馆,洗漱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我才知道从学校回家她就被父母软禁起来,控制了通讯倔强的她选择了抗争,沉默甚至绝食,她想偷偷的跑出来,可是父母还是没有给她机会,她最后绝望的在晾衣架上挂上了一根绳子,幸亏对面的邻居及时看到。她和我讲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电击了千万次。最后无奈的父母打开门,放她走,她说她永远忘不了她爸妈那绝望的眼神。我抚摸着她那光滑的皮肤,说了一句:“我们做爱吧”姜微则说:“以后我们天天做爱吧”
米兰昆德拉说:“每个人生命中,都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谁的生命中能有一个这样肯为你放弃生命,不顾一切的跋涉千里,只为再次见到你。我看到熟睡的姜微,眼泪再次流下。
姜微出门的时候,除了几件衣服,什么也没有带,我于是领着她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去西单逛了一圈,我看到她眼里流露的惊喜和羡慕,我们还专门去坐地铁。姜微路上还兴高采烈的,我却心事重重。因为北京的夜色来临,我要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老鼠洞了。
姜微接着就开始收拾,像个家庭主妇一样,还手指这里,需要放个镜子,这里需要摆个梳妆台,对了我们把墙刷成粉色的可以吧。我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姜微到来的前几天,我们如胶似漆的开始收拾整理,我们买了一桶乳胶漆把房间刷成了粉色的,我还去给她买了一面大镜子。生活一切美好,但是地下室就是地下室,每到夜晚来临,走道里走路声,开关门声,放屁声,打牌声声声入耳。隔壁胖子的呼噜声磨牙声也毫无遮拦的传进我们的耳朵里。最尴尬的还是上厕所的时候,几百号人早上抢那几个茅坑。姜微有次红着脸跑了回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隔壁坑位的男子在一边放黄片一边自慰,还搭讪挑逗他。我无助的把她搂在我的怀里说:“我会努力的,让你尽快的搬离这里”她一下推开我说,我也要努力。我们晚上做爱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可那个破床还是吱吱扭扭的响个不停,姜微每次都咬紧了嘴唇,像是在被我强暴。可是也有一些放肆的,肆无忌惮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
姜微来京后的第四天去的人才市场,她找工作比我顺利的多很多,第二次就找到了一个杂志社的职员的工作,底薪2000,五险一金,还有公交补助,只是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得换乘两次地铁。姜微对于新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上班第一天就回来和我诉说工作中的趣事,那时候我也正式定岗了,工资涨到了3000多,我们决定出去吃一顿饭庆贺一下,可当我们看到菜单时,却退却了,于是狼狈的逃出了那家饭店,最后在街头买的熟食,姜微还专门买了一瓶白酒。我俩在那个不足8平米的小窝里,喝酒,回忆着我们的相遇相知相恋。等我们喝光这瓶白酒,我们上床,做爱,那一晚上她放肆的叫的很大声,隔壁的胖子敲了我好几回的隔板,姜微趴在我耳边说:“叫出来的感觉真好”
渐渐地北京的冬天来了,地下室的温度又冷又潮,我和姜微常常被冻醒,冻醒之后我们就做爱,相互拥抱一直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刻。
期间姜微的父母终于还是来了电话,姜微在电话里说,我已经是一家出版公司的业务经理,一个月6000多,她也不错一个月4000多,租住的一个小区房,早就供暖了,房间里20多度呢。我在旁边听得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我看到姜微那双冻得通红的双手。北京的生活平淡而又紧张,我也并没有放弃努力,工作中尽职尽责,抓住每一个表现的机会,终于在工作了5个月后,转岗到了销售部,成了一个销售教育辅导资料的业务员。这样我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有出差的机会和提成补助,我开始筹划着搬离那个地下室,租一个小居室,姜微的工作却并不是很顺利,中间辞职了一次,换了一份工资一样的工作,不过离住的地方更近了。
来北京的第一个春节,我和姜微是分开过的,我回到了贫穷却家庭和睦的家,姜微在我的惴惴不安中,回到了那个有别墅,有豪车的贵族家庭。我害怕像上次那样的再被禁锢在家里。姜微则信心满满的对我说不会,然后朝我吐了一下舌头,大不了再上吊一次。年后,我们一起坐车回的北京。 尽管我们在车上并没有交流,但是我明显的感到姜微的情绪有些低落,也许金丝雀就不应该住在草窝。这是在毕业半年后,我第一次怀疑起我的青春梦,我的北京梦。我突然想起了水木年华的一首歌:今天我们要走了,走向未知的天涯,我们的梦在那里吗?他们会实现吗,我们的爱情在那里吗?他们会找到吗?
回到北京,生活依然继续,朝九晚五,如果说改变的话,我渐渐地工作上的应酬增多,姜微也开始有了能说上话的几个闺蜜。我每次酒足饭饱之后,都会不顾别人的目光,将剩菜剩饭打包,我那一刻突然想起了一年之前,偷拿餐巾纸的师哥。人就是被逼的。
半年的时间我改变了很多,从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变成了老练油滑的业务员,那本师哥送我的《方与圆》早被我翻得稀烂,我坚持着外圆内方的做人风��。我的不断努力终于换来了回报,我终于坐到了外地一个小的片区的经理。姜微这半年也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单纯幼稚的富家女,变成了成熟干练的职业女性,对于办公室的宫斗游戏,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学会了隐忍和处理。还有我们的共同改变就是早已经习惯了,早上旁若无人的拿着尿盆去厕所,脸都不会红了。也许我们都已经适应这种生活了。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那天,我和姜微就坐在电脑前看的,电视里的北京夜色美轮美奂,我也在这个城市的一隅,可是却和我没什么关系。
只是姜微躺在床上用白净的脚丫子碰了我一下,说:“江海,你还记得咱上大学时,我们第一次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我说:“记得,当然记得,我说北京奥运会那天我要娶你。”我心里突然感觉很痛。姜微说:“要不咱们两个明天去领证吧”我说:“先等等吧,等攒够房子的首付再说吧” “不,要不咱9月10号领去吧” “江海,你知道为什么这一天吗?”我没有回头,却心如刀绞,那是我们认识的日子。 以后的日子,变得轻松起来,我们查了一下,我来已经攒够了10万块钱,房子首付差很远,但结婚是可以了,我俩准备偷偷的领证。
就在我们准备领证的前几天,一个电话,彻底颠覆了,我们的美梦,姜微的爸爸被双规了,锒铛入狱。再有几个月他就会正式退休了。 姜微当天晚上就订了火车票,前一晚上我们还在讨论我俩拍结婚照时穿什么样的衣服,摆什么样的造型。我原本想陪她一起回去的,可是公司的业务实在太忙了。最终只是把她送到了火车站,我送她进站台时,从来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离开北京就再也没有回来。 姜微走后,我一个人冷清清的住在卧室,一个人上下班,偶尔我俩也会通电话,姜微说他爸爸情况不明郎,不乐观。雪上加霜的是她妈妈因为急火攻心,��发了脑血栓,被送进了医院,我听着姜微焦急和无助的哭泣,却爱莫能助,挂断电话后只有一圈圈的捶打着墙壁。
国庆过后,我终于抽出几天时间回去看了一下,姜微家原来的别墅被封了,车也被封了,姜微的妈妈呆在医院,我去的时候口角还是歪斜的,不能走路,看到我来了,也只是微微的点一下头。我找了个旅馆住下,一个月不见,姜微瘦了很多,我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也许这所有的一切,让他来承担都有些突然了。我问,你爸怎么样了,姜微轻声说还在双规审查中,不让见,不过听情况不很乐观。我说妈妈呢,姜微又流下了眼泪,说看康复情况吧,个人体质不一样,不过得长期打算才行。我听了心中一片黯然,我看到一滴眼泪留在她的眼角,我还是忍不住的吻起了她秀美的脸庞,我俩在短暂的欢愉之后,忘却了那些不快乐。我像贪嘴的小孩一样想再要一次时,却被姜微推开,说不行,我还得回医院看看妈妈。我把从北京买来的阿胶塞进了她的包里,她看都没看的就走了。
临分别时,我对姜微说到,我又升职了,回北京我可能去深圳待一段时间。姜微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临告别时,我又去看了一眼姜微的妈妈。却意外地发现窗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姜微略微尴尬的介绍说,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妈同事家的孩子,这一阵子他在这里帮了不少忙。我又看了一眼,一个白净,帅气的男孩。
回北京的车上,我眼前老是浮现姜微从那个男孩手里接过饭盒的情景,是如此的自然,协调。我胸口闷的慌,第一次想到了要不辞去北京的工作,也回来找姜微,在这个不大的城市,厮守一辈子。我的思绪最终还是被短信铃声打断,“江海,别想多了,在北京照顾好自己,我永远爱你。”是姜微的,还是她了解我。 回北京后,我给姜微办理了辞职,把她的生活用品寄了回去,我也起身去了深圳,四年了,我始终没有忘记第一次和老总出差的场景,我终于过上了这种生活。我终于可以在名片上加上总经理三个字。新工作的忙碌和适应,让我短暂的忘记了和姜微的分离之苦,每天开不完的会,听不完的报告,忙不完的应酬,回到驻地,已经是凌晨了,想和姜微视频一下,那边却早已经下线。 我每回都打电话解释,姜微则无奈的说,不要紧,我也忙,我问案子进展如何了,姜微则说,快开庭了,希望不大,只希望,爸爸能坚持住。妈妈康复的不错,开始练习走路了,我说那就好,然后我还是沉不住气的问了一句:“上次在医院的那个男的是不是想追你啊”
我终于听到了姜微的笑声,“呵呵,老大不小了,还吃醋啊,关键你这反射弧够长的啊,别想多了,不是说了,我高中同学,他妈和我妈是同事,他爸和我爸也是战友,这回挺同情我的,不过我们关系一清二白。”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给姜微发了一条短信:“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我妈也问过我好几回,我和姜微最近怎么样,我每次都说好着呢,过年就领回家和您包饺子。 其实,那一年的春节,我没能回家,一个人留在了深圳。因为我在外出的时候被车撞了,肋骨骨折了,姜微对于我没有回去很失落,也问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则笑笑说,没事,就是工作忙,对了,我给你卡里打了1万块钱,你妈的医药费够吗?姜微说,不用。
深圳是一个让我看不懂的城市,平日里车水马龙,可一过年,一整天街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和车。除夕夜,我给姜微打电话,我听到了那边喧哗声,我问在哪里啊,她说在叔叔家啊。我听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微微,赶紧来吃饺子啊”我说:“你是不是在你那个同学家里啊?”姜微沉默了一会,说,“是啊,不过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感觉在医院孤单,你也不在身边陪着我。”我心里一阵苦涩,默默的。 姜微的爸爸在关押两年之后宣判,我很不解中国的法律制度为什么都关了两年了,才宣判。最终判刑11年,没收财产。庭审那天,我给姜微去了个电话,她在电话的那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一回要求我:“江海,你回来吧,我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住了,好想冰冷的夜里有个肩膀靠一下。”我挂断电话之后就订上了飞回山东的机票。就如同当年她做的那样,不顾一切的跋涉千里,只为再次见到你。 再次见到姜微,我看到她又瘦了很多,只有80斤重了,晚上我摸着她那瘦瘦的肋骨,狠心说:“要不我辞职回来,陪你吧”他忽闪着大眼,看了看我说:“你舍得吗?”我默然。然后拿出了我早已写好的辞职信,姜微红着眼圈说:不用,等忙过这一阵,我还会和你去北京的。说完就哼起了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每一次的分别,都会让我痛彻心扉,我努力的不回头看姜微的流泪的眼睛,可是我自己耸动的肩膀却出卖了我。我在告别的那个夜晚对姜微许诺,再等我一年,我赚够了能在这座小城买房的钱,我就回来娶你。姜微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了抱我。 新的一年,我废寝忘食的工作,所有的诱惑,所有的尔虞我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需要的是赚取很多钱,但是我还是忽略了一条,我和姜微的交流越来越少,有事电话接通了却找不到什么话题。我有时刻意的把话题引到我们初识的大学时光,北京岁月。可是电话那端却如同一汪死水。我的业绩终于拿到了全公司的第一,我终于从刚进入公司的小保管员,做到了经理。
2012年,全世界的人都害怕世界末日的到来,只有我大喊道,为什么没有天崩地裂。如果来的话,我就可以幸福的带着挂念死去,而不是收到姜微“我们分手吧”的短信。那一刻,我的2012降临,我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掉输液线,跑向飞机场。我原来以为现实中的我回事惨绝人寰的那个,想大声的质问,可是我冲到她家时,却听到了悲伤的哭声和冷冰冰的黑白相片,还有哭倒在别人怀抱的姜微。
姜微的父亲用一枝一端磨尖的牙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可是当姜微哭晕在别人的怀抱时,我也想拿一把牙刷戳穿我的喉管。
我并没有选择离开,我想为自己在争取一次,为了我之前的自私和不负责任,当我约出姜微时,旁边却是那个白净的男生。当我看到姜微对旁边的男生说:“我有些事情要办,你回去吧,放心就是了。”的时候,我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我突然感觉我的爱情已经进入了坟墓,这是一个当年为了我可以选择绝食,上吊,抗争爱情的女孩,她那倔强的性格遗传了她爸爸的刚烈,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让他更改决定。我只有狠狠的抽自己耳光,血很快流了出来,流到嘴里,还是如同初吻的味道。?
我们找了一家旅馆,热烈的接吻,抚摸对方的身体,激烈的进入,姜微热烈的迎合着我,大声的呻吟,好像要把这几年我们少做的爱都在今晚补偿回来。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她每回总是咬住我耳垂喊:“我要”,我也希望将快乐的时光延续下去。可是我不是上帝,我也不是机器。我在筋疲力尽的时候问了句:“为什么?” “你说呢?”这是姜微典型的性格 “对不起,是我之前太自私了,太自我了,我决定了回去就辞职,来陪你,咱们买房子结婚”我哀求道 沉默好久,“江海,你一直都是错误的,我不是为了物质才和他在一起的,坦白讲,这几年他也帮了我很多,我也欠个人情,但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他带给我一种安全感,一种承担。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我现在是真心想有个家了,一个和睦的家,江海,我只是女人。”
我无法辩解,只是呆呆的,头脑发空,我追求的不对吗?城市腐蚀了我的大脑和身体,改变了我的思维。我的城市梦,北京梦有错吗? “江海,希望你以后幸福,是我对不起你,我变心了,咱俩共同的钱,我一直没有用,密码是你生日。”
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如何挽留了。 我静静地看着姜微在门口换鞋,最后说了一句:“江海,如果那时候咱们结婚了的话,咱们的孩子会叫爸妈了,谢谢你陪我走过人生中最美丽的光阴,保重。” 人生就是这样,爱情就是这样,生命就是这样,我像狗一样夹着尾巴回到了北京,曾经让我无限向往和热血沸腾的城市,现在却充满了厌恶和恶心。我回到了公司,可是我的魂魄没有回来,我失落的过着每一天,傍晚回到我们曾经生活的小屋,房租又涨了,可是我还是没有退。寂静的夜里,我选择窝在墙角里哭泣和回忆。我也曾经回到租住的地下室看过,那里又住进了一对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在孤独的时候会偷偷的���她的空间看她的消息,我知道了她又陷入了一场甜蜜的恋爱,她的妈妈可以自己走路了,她们订婚了,他们去美丽的青岛拍的婚纱照,她终于要结婚了,就在2013年10月10日。
后记:我坐在奔驰的火车上,路两边的景色一闪而过,十年前我看到的景色可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是缓慢的绿皮车。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给姜微一个礼物或者拥抱,我原本想独自回北京的,却鬼使神差的坐上了开往青岛的动车。就如同十年那样的奇妙旅程,依旧海风习习,风景秀丽,我突然看到了十年前的我,就在我前面,身后跟着一个抽泣的女生,他们一起上了63路公交车。
我收到姜微短信时,我正在学校旱冰场旁的一棵树下寻找,毕业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姜微把一个玻璃罐埋在了旱冰场五步的那棵小树下,但是我却在第四步的树下找到了那个玻璃罐罐。明明是五步的,之前,我感叹是我自己步子迈大了,还是自己步子走太远了,埋罐子其实是我们复刻的《我的野蛮女友》。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姜微的短信:“老朋友,今天怎么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啊?还在北京吗?” “嗯,还在,太忙了,忘了给你送祝福了,终于把自己嫁出去的感觉很爽吧,新婚快乐。” “谢谢,不过我今天看到远处一个男的很像你,还以为是你,空欢喜一场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了,这是又一条长长的短信飞了过来: “江海,我知道你今天来了,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我知道你性格内向,不善表达,我记得大学时,天冷了,你脱下外衣给我披上,我浑身温暖。你则像个傻子一样冻得发抖。 还有每回都给我打水,感冒了叮嘱我吃药。 对了,还记得那次在海边我骗你腿抽筋了,你跳下海里救我时,才想起自己却不会游泳,差点没淹死吗。 我们一起爬崂山北九水,我坚持让你背我上山,你汗都湿透了衣服,你都不吭一声。 还有在公共车上你为了我和那俩男的扭打在一起,鼻血横流的场景都在我眼前。 到北京的决定是我俩共同的做出的,没有对与错,那时虽然住在地下室,但是你每天都把好吃的给我,每天给我挠痒,每天都在公交站台等我,我心都是暖的。 对了请你原谅我对倩倩的无礼,我是真的怕失去你。江海,我也知道,你竭尽所能了,你努力的拼搏是为了咱们将来的生活有保障。这些年你不抽烟,不喝酒,从来不碰其他的女孩子,一有时间就陪我到北京转转。 我也以为咱们两个就会这样一辈子的。可是经历太多了,我还是改变主意了,也许黑白底片的爱情比五彩斑斓图画更真实。还是羡慕那个你能在寒夜里用手给暖脚心的女孩,再见江海,再见初恋。”
我看着手机一条条的短信传来,滴滴滴的声音让我心里很痛,眼泪早就模糊了我的眼,犹豫了半天,回了一条:“我到青岛了,我正在拆开当年咱俩埋藏的心事罐,还记得吗?”久久的没有回音。 我拆开了那个罐头,考虑了一下,先打开了她的小铁盒,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条褐色的手绢,我记起了那是姜微初夜时的记忆,还有一个小纸条:亲爱的江海,如果有一天我不幸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记得不要生气,一定要祝福我啊,如果生气,请记得我的眼泪曾烫伤你的手背。 我愕然,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我的纸条上写着:姜微,如果有一天你不幸的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我会祝福你的,因为你的眼泪曾烫伤我的手背。 我看着盒底我俩当年的大头贴,眼泪奔流而下,给姜微发了最后��条短信: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青岛,再见 这是一个比夏天还要夏天的夏天 一个人走在清冷的海边 灯光早已变得昏暗 希望也早已暗淡 心中向往只能撕成碎片 这是一个比夜晚还要夜晚的夜晚 公交车上弥漫着不经意的香甜 第50次的拿出手表看时间 远处却传来轮船的呼喊 青岛,再见 这是一个比车站还要车站的车站 候车室里有人睡得香酣 第一回点起呛人的香烟 烟雾中想起也许远方有一个姑娘等待相见 但此刻火车已经进站 青岛,再见 青岛,再见 沙滩上我的足迹是否依然深陷 浪涛中我的呼喊是否还听的见 窗外送行的人站成一条曲线 泪夺目而溅 最后挥挥手说一句 青岛,再见 青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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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波:一位导演自杀的传说
2018年2月16日,农历新年第一天,电影《大象席地而坐》在柏林举行了世界首映。这是本届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唯一一部中国导演的作品,官方称赞它“极富视觉震撼力,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社会”,并授予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电影时长将近4小时,现场300多名观众几乎全都没有中途离场,放映结束后,导演的母亲上台作了简短致辞:“今天来到电影节,感到又痛苦又欣慰。痛苦的是,我儿子为大象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欣慰的是,大象能够在柏林电影节上映。”
四个多月前,《大象席地而坐》的导演胡波在北京自缢去世,年仅29岁。《大象席地而坐》是他的第一部长片,也成为他最后一部电影。很多人是通过他的自杀才第一次知道胡波这个名字,他迅速变成一种符号,承载各怀心事的人们的胸中块垒。
胡波去世后,作者采访了二十余人,包括他的父母、朋友、邻居、同学、师长、剧组同事,并观看了《大象席地而坐》的4小时版本与2小时版本。斯人已逝,每一个自杀者都会留下秘密与传说,但他作品中的愤怒表达,在他短暂一生所面临的内外困境中,皆有迹可循。
本文为《智族GQ》未刊稿,经同意,首发于真实故事计划。
一
2017年10月12日,王磊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想���胡波过来一起吃饭。他们是新认识不久的朋友,是同行,聊天又投契,经常聚在一起。胡波是个单身汉,自己独住一套两居室,每天要么在外面吃饭,要么叫外卖,冰箱里堆满了各种速冻食品。自从两人搬到北京五环外的同一个小区后,王磊就经常叫胡波到家里吃饭。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王磊决定去胡波家里找找看。他有胡波家里的钥匙,因为胡波老是忘带钥匙,就放了一把备用的在他那里。推开门,没有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异样。王磊又给另一个朋友打电话,想问问两人是不是在一起,他边说边往外走,顺手推开了楼道里的消防门,看见了挂在那里的胡波,他对着手机说:“胡波上吊了。”
白色的绳子系在16层通往17层的楼梯扶手上,一直向下垂到通往15层的空间。这栋楼总共18层,一梯两户,平时很少有人走楼梯。胡波的对门当时没有住人,王磊过来时还碰到中介带人去对门看房,但都没有人发现。王磊马上报警,警察和救护车赶来后,胡波当场被证实已经去世。
消息很快传开,不少同学和朋友赶来,警察封锁了现场,大家都聚集在楼下。尸体被装进白色袋子拖上车带走,有人忍不住小声抽泣,大部分人沉默不语。
没有人清楚胡波的死因,只听到现场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地对周围人说:胡波这小子酗酒啊,这小子嗑药啊,这小子骚扰我们的女演员,经纪人都告到我这儿了。
她是刘璇,《大象席地而坐》的制片人。2016年,刘璇在西宁举办的FIRST影展创投会上看到胡波创作的剧本,介绍给了她的丈夫、著名导演王小帅。两人的公司冬春影业决定投资制作这部电影,这让胡波拥有了执导自己的第一部长片的机会。影片在2017年初完成了拍摄,后期制作却陷入僵局,胡波一度认为他将失去自己的处女作:
完成这部电影用了一整年时间,而最终,没有一帧画面属于我,我也无法保护它。它被外力消解掉了。(胡波,2017年8月26日,《牛蛙》后记)
胡波死后第二天,FIRST影展发布讣告,向这位年轻的导演表示了哀悼,还说,“警方现场勘验初步排除了刑事案件可能”,除此之外就没有了。随后,警方出具的尸检报告证实,胡波的血液中没有酒精或者药物。胡波的父母从家乡济南赶到北京,拒绝了解剖尸体及进一步检查的提议。
胡波自杀的消息传出后,网友们找到了他的个人微博。这是一个只发过132条微博的账号,大部分留言数量只有个位,但在10月12日之后,首页的留言数量猛增到4000条,其中一条微博的转发数量将近1万次。那是2017年9月3日,胡波写道:
这一年,出了两本书,拍了一部艺术片,新写了一本,总共拿了两万的版权稿费,电影一分钱没有,女朋友也跑了,隔了好几个月写封信过去人回“恶心不恶心”。今天蚂蚁微贷都还不上,还不上就借不出。关键是周围人还都觉得你运气特好,CTMD。
最近一直在跟一个朋友喝酒,喝了一个月,他教我呲妞,费老劲了也没用,某个关键时刻从面前横穿一辆超跑,他说:“开这个就分分钟的事儿了”。真给力,毕业那年,去接那个狗逼恐怖片拍,现在我也改装个排气筒横穿马路了。之后的几年还得攒钱,把自己第一部电影版权买回来,两辆超跑钱,以拍艺术片的收入来看,不去贩毒很难做到。
接下来拍下一个电影,弄下本书,看起来忙得跟晒咸鱼似的,但只要不跟朋友吃饭就得在家煮速冻水饺。
之前在南京先锋书店遇到一个师弟,我说你不要拍电影,也不要写作,人觉得我在害他。所以为了不害人,我觉得即便想做跟艺术有关的工作,美术和音乐就比较好,起码能装点下自己,自我感觉好点儿,哪怕去跳跳舞呢。
当那些人拍着网剧写着商业片剧本胡吃海喝换车旅游的时候,走过来说你运气真好啊真羡慕啊,我真想取出我珍藏的凿子和斧子。
什么都不能做,哪儿也去不了,还得收“恶心不恶心”的这种回复。MMP你才恶心呢你个文盲。
一个多月前看徐浩峰更新的博客,我盯着那句“一念之愚,千里之哀”愣了半小时。不是因为那会儿“千里之哀”了,是意识到这句话时,一切都已不可改变,早些年即便知道这个道理,也不会信,现在哀也没鸡毛用。三月份在剧组时就听说了好几个自杀的,当时还没觉得什么,等我自己的电影在半年后没了才发现,都他妈完了。
人年轻时挺好,什么都不信,等岁数大了,信什么都没用。
留发之后也开始掉头发,同时佛珠子,大金链子,茶具,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契机了。
当时,这几乎是关于胡波本人生活的最丰富的叙述,许多媒体报道的焦点集中在胡波的经济状况上,暗示胡波自杀可能是因为不堪忍受“生活困窘”。胡波迅速变成一种符号,承载各怀心事的人们的胸中块垒。
图 | 导演胡波
几天后,网络上又开始流传一张胡波和王小帅的微信对话截图,王小帅对胡波说:“那个长版本很糟很烂。明白了吗?……你以为别人是傻逼看不出来你那要表达的肤浅的东西?”王小帅曾经担任《大象席地而坐》的监制,媒体报道的焦点很快转移到两人艺术主张的不同,以及电影行业的权力分配问题。
但很快,这张截图就被删除了。有记者联系到了王小帅的妻子刘璇,但她婉拒了采访,只表示希望“逝者安息”。
二
“满洲里的马戏团有一只大象,它他妈就一直坐在那,可能有人老拿叉子扎它,也可能它就喜欢坐那儿,很多人就跑过去,抱着栏杆看,有人扔什么吃的过去,它也不理。”
《大象席地而坐》以一个人的独白开头,有点没头没脑。这是一个看起来30岁左右的男人,瘦小,留着似乎是九十年代的分头,嘴里衔着一颗烟,嘴皮干裂。他坐在一扇窗前,旁边躺着一个半裸的女人,但灰暗的画面和倾斜的角度,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情欲的成分。男人和女人在说话时,眼神完全没有交流,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自说自话。
女人:“你快滚吧。”
男人:“我晚上再走。”
女人:“不行。”
男人:“为什么?”
女人:“我得去单位交报告,下午可能要开会。”
男人:“你点烟,有时候会沾上嘴唇的皮,然后烟蒂上会有血,看见了吗?”
女人:“所以呢?”
男人:“因为你刚才没给我水啊。”
女人:“我真得走了。”
电影并没有交待两人对话的来由,导演也不急于向观众解释,两人发生了什么。胡波把镜头推进,脸部特写占据了画面的大部,他用这种方式,让观众直接体会人物的心理。荒芜的世界,冷漠的人们,理解难以达成,这种气质在影片里一以贯之。
男人名叫于城,他和自己哥们的女人上床,被发现后哥们跳楼自杀。但在由他主导的偷情故事中,看不出他有任何悔意,他甚至都不愿意和女人一起收拾残局。到此为止,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害怕,一个无名之辈,身处无名之地。但在之后,正是由他串联起三个人发生在一天之中的“失去”和“逃离”的故事。
韦布,高中生,他的好朋友被污蔑偷了校霸的手机,韦布为好友出头却不小心把校霸推下楼梯,让人受了重伤,随时可能死去。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中,韦布逃离了学校。
黄玲,韦布喜欢的女孩,她和酗酒的母亲生活,在学校,她和教导主任有一场秘密的师生恋情。但她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获得慰��,恋情变成了众所周知的丑闻,这个城市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老金,韦布的邻居,他蜗居在自家的阳台上,女儿女婿以买学区房为由,想要把他送到养老院。陪伴他的只有一条老狗。老金和追堵韦布的混混发生争执,胆小怕事的女婿把老人关在门外,老金只能去漫游。
一连串的生活琐事,让三个人都变成了各自生活中的局外人,他们只好逃��。在逃离的一天中,他们一直在失去。
剧照 | 《大象席地而坐》
韦布回家准备逃亡时,发现自己积攒的压岁钱被赋闲在家的父亲拿去。他想去找奶奶躲一躲,却发现奶奶已经在家里独自死去。为了凑够车费,他把自己心爱的球杆押给了老金,随后又亲眼撞见了黄玲和教导主任在一起。他不满朋友被污蔑偷手机才打伤了校霸,后来朋友却承认自己确实偷了手机。就连他好不容易凑够的车费,也被换成了票贩子手里的一张假票。
黄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迅速传播开来的丑闻,她的母亲仍旧只会谩骂,恋人为求自保独自离去。面对找上门来的教导主任的老婆,她无所适从,离家出走。
老金被家人关在门外,陪伴他的老狗被另一只狗咬死了。老金找到那只狗的主人,却被他们当成讹钱的羞辱一番。
在这一天的末尾,三个局外人终于登上了开往满洲里的大巴,他们想去看看,那头席地而坐的大象。
三
2017年春节刚过,胡波带着剧组一行人到达河北井陉,简单的开机仪式过后,就开始了《大象席地而坐》的拍摄。
井陉位于河北省西部,与山西相邻,这里曾经遍布大大小小的煤矿,是历史上著名的“百年煤都”。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煤矿资源逐渐枯竭,遗留下很多塌陷的土地和开裂的房屋。胡波选中井陉,还因为这里的雾霾,冬季尤其严重,天总是灰蒙蒙的。胡波心目中的《大象》,就是那样的色调。
但剧组抵达后,井陉的空气质量明显好转,每天都是大晴天。为了捕捉想要的色彩,胡波只能抢拍。早上5点多起来,拍到太阳出来之前,然后下午3点多再出工,拍到黄昏,只有这两个时段的光线是晦暗的。
制片方冬春影业给的拍摄时间总共只有30天,后来又减到了25天。时间紧急,胡波还决定全部用长镜头完成拍摄,更不容许出错,胡波就利用白天的时间反复排练。等到开拍时,他总是紧紧跟在监视器后面,经常一路小跑,这样发现错误才能及时更正。
和他对光线的要求一样,胡波希望演员的表演也没有任何“色彩”。 影片中,于城的朋友跳楼自杀,朋友的母亲赶来事发现场,站在楼下抬头看自己的儿子一跃而下的阳台。剧本里,母亲当时只有一句台词,三个字:“太高了。”一开始,演员说这句台词时带着哭腔,被胡波纠正了好多次,他要演员没有任何情绪地说出来。胡波说:小猫小狗死了,你会这么难过,但是人死了你不要那样说。
这是胡波第一次做长片导演,剧组成员也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拍摄时总会遇到问题。
有一场关键的戏,原本应该在井陉火车站拍,但被火车站管理人员制止了。这场戏既不可能删,也不可能改,胡波就带上剧组成员,跑到石家庄火车站去偷拍。他们把摄影机装在包里,跟在演员后面,不光拍下了演员的规定动作,还拍下了演员与现场售票员的真实对话。这种操作其实是被明令禁止的,但所幸胡波成功了。
更大的困难来自胡波和制片人刘璇的博奕。采访中,我得到一份标题为“青年导演的死亡”的文档,是胡波的一位朋友在他去世后,从他的电脑里找到的,写作日期不详。胡波在里面提到说:
开机后,公司对我的拍摄方式进行严重干扰,每日监视我所拍摄的素材,并通过威胁“随时都可以换导演”来让我妥协(一般其他电影制作的情况是,只要按时没有差错的完成,公司就不会提出意见,现场事情繁杂压力巨大),我均没有听取他们的建议,最初靠造假场记单来掩盖,他们发现已经在一周以后,换导演会影响制作,所以作罢。
拍摄第四天因为受到大雪天气影响了工作进度,公司不问前因后果以“每天拍不完该拍的就换导演”威胁我。并在后续制作中与制片主任一起多次蒙骗我“场景有问题了不让拍了”,我均是在滞后几日才知道是为了省钱。
拍摄到中后期,制片人又突然来到剧组,对拍摄计划指手画脚,严重影响剧组工作节奏,其认为我制定了不合理的拍摄日程,但当时我已经在规定日期内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电影内容。
2017年3月14日,《大象席地而坐》顺利杀青。接着就进入后期制作阶段,剪辑、调色、配乐,一切顺利的话,胡波马上就将拥有自己真正的处女作。
剧照 | 《大象席地而坐》
胡波很快就完成了剪辑,对于他来说,这不是难事。早在开拍前,他就打定主意,《大象席地而坐》将是一部全部由长镜头连缀而成的影片。一场戏一个长镜头,只要长镜头拍好,把素材放在剪辑台上搭好就是全片了。
监制王小帅认为这样做风险太大,对于一个没有任何长片经验的年轻导演更是如此,直到电影开拍前几天还在劝胡波放弃。看到胡波仍然坚持,王小帅又提出,至少要增加一个备选的常规机位,以防万一。等到电影开拍后,这个保障方案也迅速被胡波放弃了。为了赶进度,胡波决定调动剧组一切资源,拍出他想要的《大象》,没有备选,也没有退路。
“剪完了”,只用了十来天的时间,胡波就宣布。王小帅和刘璇兴致勃勃地去看,看完后,他们告诉胡波,根本不行,必须重新剪。
胡波觉得为难,但还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剪辑出一个约2小时的版本。在这个版本中,剧本设定的发生在从早到晚一天中的故事没有了。为了压缩时长,胡波珍视的长镜头被剪碎后重新拼接,不得不加入很多“某年某月某日”的字幕作转场,看起来有些生硬。影片时长确实变短了,但并没有让《大象》变成一部精彩的情节剧,碎片化的剪辑方式稀释了人物本身的情感,原本通过留白、迟疑、停顿、静默烘托起来的独特气质不复存在,电影最动人的部分没有了。
但是,冬春影业的一位前员工回忆说,王小帅和刘璇看过2小时的版本后,觉得“终于有样子了”,让胡波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完成剪辑。就在这个时候,胡波不干了。
四
4小时版本的《大象席地而坐》被王小帅和刘璇否定后,胡波自己也对影片的质量产生了怀疑。他还是不甘心,于是将影片寄给一部分专业人士观看,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其中就有廖庆松。
廖庆松,人称廖桑,台湾著名剪辑师,和侯孝贤长期保持合作关系,近年颇受好评的《踏血寻梅》、《八月》、《二十二》等影片的剪辑工作都出自他手。2014年,胡波到台湾参加金马电影学院时认识了他。
《大象》剧组的场记瑶瑶说,2017年5月初,胡波交出2小时的剪辑版不久以后,收到了廖庆松的回复。廖庆松对胡波4小时的版本表示赞许,这让胡波很兴奋,一下“证实了他的直觉”。
胡波马上找到刘璇,提出想要重回4小时的版本。在冬春影业的北京办公室,两人因此爆发过激烈的争吵。刘璇明确拒绝了胡波的要求,但还是让他继续配合完成后期工作。
5月28日,正值端午假期,王小帅、刘璇请大家吃饭,席间胡波又提出了重回4小时版本的请求。王小帅再次拒绝,胡波当场反驳道:你这不就是在干涉我的创作吗?
刘璇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胡波大骂:你把话说清楚,谁干涉你创作了?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就是一个臭傻X!你想一想当时你那个项目在FIRST,谁理你?没有我们理你,你能有今天吗?!
当时在场的一个人回忆说,刘璇“骂了很久很久很久,所有人都惊呆了,王小帅也没有站出来制止她,胡波也没有回应,一句话都没有回应”。我曾多次联系王小帅和刘璇求证,但都没有得到回复。
这不是胡波第一次听到刘璇的辱骂了。在井陉拍摄时,胡波因为场地问题和制片组产生争执,刘璇一个电话打到剧组,让工作人员把手机放在胡波耳边,一顿臭骂,胡波也只是闭上眼,一句话都不说。剧组杀青后,在北京举行的庆功宴上,刘璇当众数落胡波在拍摄期间的种种问题,也是同样拍桌子,爆粗口。
图 | 导演胡波
端午节的这场饭局,以胡波提前离场告终。那晚过后,胡波跑到冬春影业的办公室,想把素材偷偷复制出来,但被刘璇发现了。刘璇没收了胡波的钥匙,锁上剪辑房的门,对全公司说:这片子我不做了,如果这个片子入围任何电影节,我就拒绝,我不去!
胡波开始积极联系其他电影公司,希望能找到人把影片从冬春影业手里买回来。影片的预算是90万,实际花费73万,冬春开价350万,其中“王小帅的监制费就是200万”,这让胡波感到难以接受。
我所签订的导演合同中,前期制作费为九十万,整个拍摄过程公司不考虑质量只考虑省钱,导致大量场景和演员不能按照导演要求来选择,这样制作成本控制在了七十三万,依靠损失成片质量莫名省下百分之二十的制作费,这些钱省下来干吗了呢?省下的十七万也没有用于后期制作。
整个过程我最困惑的一点就是,如果目的是省钱,那八月份为什么要说服我拒绝另一个公司来这里拍摄这部电影?不拍不就一分钱不用花吗?
进入后期阶段后,公司不认可我最初的剪辑版本,通过长达半个月的羞辱与打压,打击我自信心,之后我用了两个月时间剪出他们所认可的版本。
在五月底,我将两个版本对比后认为后者没有体现我所拍摄电影的本意,向公司提出用最初的版本,但他们不给任何回旋余地,拒绝我的要求,同时提出“拿来三百五十万,你拿走这部电影。”我知道制作费只有七十三万,询问“为什么是三百五十万?”,他们答复说“因为监制费和公司运作费用”。(胡波,《青年导演的死亡》)
没有人愿意接盘。半个月后,胡波对一位朋友说,他准备重新找冬春影业沟通:“装孙子,不然片子就没了”。他向王小帅和刘璇分别道歉,并表示自己将全力配合完成2小时版本,“唯一的想法是保留一个导演剪辑版”。
王小帅回复说:“如果你以二个小时是为配合我们的话,请你不要配合了,因为我尊重导演,但不尊重一个导演���痴念。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刘璇回复说:“明天就会给你发律师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了,请你不要再找借口拖延了。你自己做事不负责任,恕我们也不能再奉陪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6月27日,冬春影业向胡波发送违约行为沟通函,“提出损害赔偿请求”。几天后,冬春影业向胡波发送第二次沟通函,直接要求解除导演聘用合同。
解除合同后,除电影剧本的署名权归于你之外,现在已经生成的所有电影素材、剪辑工程、剧本其余著作权等电影相关物料的著作权、收益权及所有权归于制片方冬春。(冬春(上海)影业有限公司,2017年7月7日)
五
“我不接受把一种油腻的虚伪当作所谓的复杂真实性与生动,不接受人际勾连为核心的规则,不接受存在中功利性的那部分。”(胡波,2017年8月26日,《牛蛙》后记)
在电影《大象席地而坐》中,每个人都和自己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们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温情,所以他们逃离。在逃离的一天里,他们能够凭借的东西,只有一个擀面杖,一根台球杆,一支棒球棍。
一间幽暗的房间里,韦布用胶带一层一层地缠着擀面杖。他咬断胶带,狠狠挥舞了几下。上学路上,韦布对朋友说:“我爸以前用这个审犯人,不留伤。”他决定用这跟油条一样的擀面杖为朋友出头。
逃离的韦布没钱买车票,他拿出自己珍藏的台球杆换钱。那是一根公爵,上面刻着WB。韦布在路上碰到自己的邻居老金,准备向老金开口借钱,碰到了纠缠老金的大白狗的男主人。韦布拿起砖头,想要保护老金,被男人一脚踹倒,站起来,又一脚踹倒。
老金从口袋里翻出一小摞钞票,递给韦布,他不要韦布的台球杆,但韦布还是硬塞给了他。后来,韦布的台球杆意外地变成了老金打赢小混混的武器。
教导主任的妻子找到了黄玲家,隔着门破口大骂,教导主任什么话都不敢说。黄玲抓起棒球棍,朝着主任的肩膀狠狠抡过去。
面对无情的世界,胡波的主人公选择了暴力。他们认死理,一根筋,不愿转弯,不计后果。但暴力无法解决问题,所以他们愿意相信,在遥远的满洲里有一只席地而坐的大象。他们无力改变现实,只能选择远方的奇观作为微弱的希望。
图 | 导演胡波
在北京,胡波经常骑一辆白色的小摩托车,右边的后视镜早就被撞没了。从他租住的小区到市中心,经常需要走机场高速,胡波骑着这样一辆摩托车,速度能达到120迈,有时候甚至到150迈。
对于胡波的自杀,他的几位高中同学,都觉得并不意外。在他们的印象里,他总是特立独行,“上吊也是够标新立异,像他”。
那时他天天顶着个大油头,头发又长,像铲子一样。总有老师特别欣赏胡波,但也有老师特别讨厌他。高中第一节体育课,他和体育老师吵了一架,之后三年没上体育课。他写过一篇文章交给语文老师,想让老师点评一下,结果回来后对同学说:这老师没文化。数学课老师嫌教室太乱,说不想听的可以出去,胡波就和同学去操场玩去了。
他爱睡觉,有个绰号叫“睡神”。他家里为了他上学,搬到学校附近,也就200米的距离,但他还是天天迟到。
他办过一期主题是“中国文化”的黑板报,偏偏把黑板中间的一个“性”字突出放大,变成了“中国性文化”,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忍俊不禁。
有一阵子,胡波喜欢看韩寒,看《萌芽》。上不喜欢的课,他就看小说,晚自习的时候写小说。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台相机,先是给同学拍一些非主流的照片,后来还拉着同学们拍过一个短片。短片讲的是一个身体有残疾的男孩,每天坐在窗边看别人在楼下玩,有一次他扔了一个纸飞机,被另外一个男孩捡到了,然后把他从楼上背了下来,和大家一起玩。
上高二时,胡波突然对同学说,从今天开始,他不说济南话了。同学问为什么,他说他要考北京电影学院,现在就要练习普通话。高三时,他去北京蹭课,买了几麻袋电影盘回来看。他考了三次才考上,中间干过几天婚庆摄像,又从山东的一个专科学校退了学。2010年,他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时候22岁,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学生。
在北京电影学院,大一,胡波气得张建栋老师踹过桌子,大二,气得姜伟老师离开教室。毕业时,他拍的短片被老师批评太艺术,让他模仿韩国人那样拍商业片,他照做了一个,一家电影公司看过后直接邀请他做商业片导演,但他拒绝了,他对自己的妥协感到烦怒。
他总是记得,在网吧通宵看《十诫》、看《红白蓝》时的震撼,他决心创造一种新的电影语言。
六
和冬春的矛盾激化后,胡波在家里喝了二十多天的的朗姆酒。2017年7月,他到西宁参加青年导演训练营。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拍摄了一部短片,得到贝拉·塔尔的肯定。
返回北京后,胡波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起来。他跟很多人说,事情过去了,接下来他要准备新的工作。他甚至有些斗志昂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将来王小帅去参加哪个电影节,他也去参加哪个电影节,他要用作品压倒王小帅。
那段时间,他忙着和出版社联系,出版第二本小说《牛蛙》。FIRST已经确定投资他的第二部长片《天堂之门》,并且提前向他支付了6万元稿费。他重新开始写作,除了小说,还在写话剧,这是全新的文学尝试。他发疯一样地工作,感觉自己已经“从黑暗中生还”。
与此同时,FIRST还在帮忙斡旋他和冬春之间的关系。9月底,FIRST组织了小规模的电影放映,请一些行业人士观看《大象席地而坐》,希望有公司能够接盘。电影放映一场后,被刘璇阻止,不得不换到另外的场地。
当天,胡波就听说了放映被刘璇阻止的消息。那天晚上,胡波和朋友王磊一起喝酒,回来的路上胡波情绪激动,反复说:我恨死他们两个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认为,冬春和他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是从上自下一条龙的欺诈服务”。
2016年7月,我带着《大象席地而坐》(当时名为《金羊毛》)的电影项目参加FIRST西宁影展的创投会,回京时有一家公司联系到我,同意按照我所申请的三百万人民币预算投资电影,冬春影业的刘璇女士也在同一时间联系我。
当时我以为冬春影业的核心王小帅导演一直在做艺术片,所以对其完全信任,刘璇女士以“投资你电影的那家公司做商业片的,以后肯定会干扰你创作”为理由说服了我。
之后,以“立项需要剧本版权协议书”为理由,让我签了版权转让合同,再之后,以“新导演经验太少”为理由强制性签了没有定剪权与演员选择权的合同(当时剧本版权已经被他们全部拿走,没有了其他选择,原因是我个人的,对行业认识不清,电影学院也从没有教学生要提防前辈)。
这样,这部电影启动,同时启动的还有另一位青年导演的电影。我最初的要求是三百万制作预算,四十五个拍摄日,公司在签第一份合同之前没有否定我的要求,随着一份份合同的落实,每一份之后均没有任何选择,这个项目最终只有几十万预算,二十五天拍摄日。
事实上当把剧本版权无条件签出时,这部电影整个制作就开始不受导演控制的缩水,而最初促使我放弃其他公司更为良好条件的理由是“不干扰创作”。
至今,我仍无法了解到这部电影的融资状况。去年九月份,公司鼓励我发朋友圈免费招美术和其他组员,导致该项目在电影学院美术系毕业生中成为笑柄,这种不正常的免费招人状况只适用于个人筹拍电影,但从公司的合同,到流程,已经是标准的电影制作流程。
绝大部份主创几乎以零片酬来参与这部电影的制作,我靠去年夏天得到的奖金撑过下半年,但因筹备期无法进行其他工作,之后也没有任何收入。但整部电影的流程不是独立电影制作体系,从融资到宣传均属于商业行为,同时公司强制要求零片酬来拍摄剧照与视频的两位工作人员签订版权转让合同,均被拒绝。(胡波,《青年导演的死亡》)
10月8日晚,胡波自杀前四天,他和一位朋友约在望京的一家酒吧喝酒。那天胡波穿得特别整齐,一件毛茸茸的灰色卫衣,天蓝色背心,新球鞋,戴着顶渔夫帽。
胡波一边埋头吃鸡翅,一边对朋友说:“我最近在写戏剧的间隙买了很多潮牌。你看,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你是干什么的了。像我以前,老穿得黑黑白白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落魄作家。谁都能过来说你一嘴。烦不烦啊……”
两人从晚上一直聊到凌晨,从电影、戏剧聊到写作、生活,从贝拉·塔尔聊到《百年孤独》里的奥雷里亚诺上校,最后还是聊到死亡。
“以后我的墓碑上要刻一个吊死的人。”胡波说。
“墓志铭上写什么?这里吊着全宇宙最孤独的人——吗?”
“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好事,就是像工具一样,写作,拍电影。但创作本身是去经历几何倍数的痛苦。”
闲谈间,胡波还问起朋友最近在忙什么,朋友答说在休息,胡波就一边笑一边说:“你等着啊,过两天我给你找点事儿干。”
四天后,胡波上吊自杀。
七
胡波去世四个月后,我到济南看望他的父母。正值寒冬,他们租住的房屋里没有暖气,客厅里虽然放着两台电暖器,但还是感觉很冷。胡波生前养的一只白猫被带回来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套房子临近济南高铁站,胡波的父母告诉我,当初选择在这里租房,就是为了方便胡波去北京上学。朝北的一间卧室是胡波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写字台上放着胡波的遗像。
他们不愿意多谈胡波的过去。既是因为害怕回忆伤心往事,也因为那时《大象席地而坐》的后续事情尚未确定,他们担心和我的交谈会影响电影版权的交接和收益。胡波出事后一周,冬春就答应把电影版权“捐赠”出来,但直到我到济南时,仍然迟迟没有解决。
“王小帅真的能一手遮天吗?”胡波的父亲问我。他说,他们不愿意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希望他和胡波妈妈的后半生能有个指望。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重复表达自己的采访立场。
胡波的父亲有点不耐烦,对我说:“我们接受你的采访,能有什么好处?”他是想知道,这篇采访能不能帮忙解决钱的问题。儿子已经去世了,他们需要钱来养老。
胡波的母亲劝他不要着急,她的精神尚佳,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和FIRST的工作人员联系,夫妻俩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她还在张罗找新房。她听别人说,胡波养的猫值8000块钱,如果真值这么多钱,她就把猫卖了。“7000我也卖。6000我也卖。”
现在,电影版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大象席地而坐》在柏林上映时,结尾的字幕出现了电影版权归属者的名字,其中一位是胡波的母亲。
去年过年的时候,胡波在家没待几天,就去井陉拍《大象》了。临走前,胡波还和父亲说,让他提前准备好时间,至少6个小时,下次回家好好和他聊一聊。那是胡波最后一次回家。
胡波的父亲对我说,他至少看了四遍《大象席地而坐》,就是不明白:电影里的人为什么都不笑呢?
回到北京后,我重新翻检胡波手机里的100多张照片。以前,我只注意到,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他和王小帅、刘璇的对话截图,一些合同文本、往来信函的照片,或者就是他的新书封面、扉页。只有3张图片和他的作品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一篇文章的截图,讲的是作家沈从文的经历。
我在网上找来了这篇文章,里面有一段写道,沈从文初到北京,写信给文坛大佬们希望得到赏识,其中有一封信寄给了郁达夫,两人因此相识。郁达夫去见沈从文,看到他大冬天躲在一间没有火炉的小房间里取暖。后来,郁达夫请沈从文吃了午饭,还把身上的零钱都交给了他。临走时,郁达夫对沈从文说:“我看过你的文章。你要好好写下去。”
我忽然想起,《大象席地而坐》里是有人笑的。影片末尾,韦布、黄玲、老金都登上了开往满洲里的大巴车,那时已经是晚上。大巴车在中途停下的时候,韦布下车,独自走到荒野中,踢起了毽子,慢慢地,黄玲和老金也加入进去。他们围成一个圈,一起踢毽子。
(文中王磊为化名。部分细节取自水鬼和王凯的纪念文章,特此致谢。)
-END-
作者 | 康路凯 编辑 | 曾鸣
摄影师 | 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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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网2017.4.23】 据大纪元报道:1999年7月,江泽民发动镇压法轮功,制造了史无前例的人权灾难。大批善良无辜的法轮功学员被迫害致死、致伤、致残,上亿人遭受不公正的对待。几乎全国都被胁迫利诱卷入了镇压,许多人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迫害法轮功学员。这些年来,中共利用来迫害法轮功的这些人,他们遭受各种灾难,如癌症、车祸、家庭不幸等等,事实和数字,触目惊心。
十八年来,明慧网收集到了数以万计因迫害法轮功而遭到报应的事例。这些当事人的身份和地位各异,有中共政治局常委、军委副主席、“610”头目、最高法院副院长、前香港特首,也有电视台播音员、报业人员、派出所警察,还有西方国家的政客、海外华人移民等。他们有的因贪污腐败被判刑,有的罹患绝症暴病身亡,有的车祸遇难,离奇猝死,也有的亲属去世,妻离子散,还有的几乎全家涉贪被捕。
“善恶有报”是东西方传统文化与价值观的重要内容。类似的古训有“多行不义必自毙”、“种善因得善果”、“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等等。中国古籍中记载了大量因果报应的内容。几千年来,中国人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在此选取部分报应事例,希望引起人们的深思。
一、公检法系统典型报应事例
在中共对法轮功的镇压中,中共公安、检察院、法院系统对法轮功学员实施了非法抓捕、关押、庭审、判刑、酷刑虐待等迫害手段,导致众多法轮功学员致伤、致残、致死。不少施加迫害者遭到了现世现报。
• 首例枉判法轮功学员的法官死于肺癌
1999年11月12日,全国第一例“法轮功”案件在海口开庭,审判长陈援朝非法判决四名法轮功学员二至十二年徒刑。陈援朝因此得到中央政法委和最高法院的支持,海口中院刑一庭被记集体二等功,陈援朝被记个人二等功。
两年以后,2001年11月,陈援朝身上检测出有“阴影”,2002年3月18日确诊为肺癌。
2003年8月5日,有人在广州南方医院见到了陈援朝,说:“没想到,一年前还魁梧健壮的陈援朝,如今一身孱弱:花白的头发、焦黄的面容、瘦弱的身��,真不可思议。”
在陈援朝病卧在床之际,罗干指示,要大力宣扬他审理首例“法轮功”案件的“事迹”,在海口举行了关于陈援朝的报告会。陈援朝被授予“全国模范法官”、“模范共产党员”称号,还被记“个人一等功”。2003年9月2日,陈援朝去世,时年52岁。
• 沈阳三法官患脑病死亡
张文,辽宁省沈阳市沈北新区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副院长,2009年2月中旬,突发脑部怪病,在去北京医治的途中死亡。此前,他刚刚参与了对四名法轮功修炼者非法判重刑(王素梅十年、奚常海十一年、孙玉书八年、霍德福六年)。
鄂安福,沈阳市沈北新区法院法官,2001年秘密冤判了五名法轮功学员三年至八年重刑。2011年2月18日,鄂安福突发脑出血,两个月后死亡,时年45岁。据悉,鄂安福在临终前,不断叮嘱家属“快去找炼法轮功的!快去找炼法轮功的!”他并向法轮功学员忏悔自己的罪行。
柳晔,原辽宁省沈阳市沈北新区法院副院长,2014年7月10日,柳晔与同事外出办案,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行了,脑出血死亡,时年56岁。
• “跟党到底”的庭长被鱼“钓”入河底
汪竟业,湖南省怀化市鹤城区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2013年7月21日,他到怀化鸭嘴岩乡小河边钓鱼,鱼竿被鱼扯住,汪去捞扯鱼竿,反被鱼“钓”到河里溺亡,年约48岁。此前,汪竟业曾冤判法轮功学员至少十七人,其中潘建军被判七年冤狱,于2004年1月23日被酷刑迫害致死。汪竟业生前曾说:“我要跟共产党奋斗到底。”
• “人民卫士”离奇车祸死亡
2004年4月14日,河南省登封市公安局局长任长霞,在从郑州回到登封的郑少高速公路上,所乘轿车与同向行驶的大货车追尾相撞,车内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唯独坐在最安全位置上的任长霞被当场撞死,时年40岁。
据明慧网报导,任长霞在2001年4月任登封市公安局局长后,积极参与抓捕、打压上访民众,还关押了很多法轮功学员。曾有四名法轮功学员向登封市政府大院散发真相资料而被抓捕,任长霞得知后说:“法轮功太胆大了,传单发到政府院里来了,我非治治不可。”结果这四名学员被非法关押进了新乡女子监狱。
任长霞死后,登封市有不少警察议论,任长霞是因为卖力迫害法轮功而遭了报。任的妹妹对人说:“过去我不信法轮功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我真的相信了!”2008年10月29日,在任长霞死后四年,任的丈夫卫春晓突发脑溢血身亡,时年45岁,留下一个孩子。
二、文宣系统典型报应事例
中共喉舌媒体炮制了大量谎言,污蔑法轮功创始人,诋毁法轮功,煽动仇恨,在大陆和海外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导致大批民众误解法轮功、敌视法轮功学员,加剧了镇压的残酷性。“杀人不用刀”说的大概就是这些媒体人。
• 央视播音员罗京
罗京作为央视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播报了许多污蔑、攻击法轮功的内容。2008年,罗京被查出患上淋巴癌,舌头溃烂,不能说话,连喝水都疼痛难忍。最后吃饭、吃药前都要先配麻药漱口。2009年6月5日,罗京死于北京肿瘤医院,时年48岁。
• 《焦点访谈》制作人陈虻
央视的《焦点访谈》栏目制作了大量构陷和污蔑法轮功的专题节目,包括《天安门自焚案》。该片栽赃陷害法轮功,欺骗和误导了大批海内外民众,主要制片人陈虻在2008年3月被查出患胃癌,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要求放弃治疗。同年12月23日,陈虻死亡,时年47岁。
• 湖南慈利县广电局四任局长接连死亡
自1999年7月20日开始,湖南张家界市慈利县广播电视局局长带头跟随中共迫害法轮功,在广播里对法轮功诬蔑、造谣,并且布置诬蔑展板,多处挂标语,在电视中造谣欺骗民众。先后有四任局长患癌症死亡,其中最年轻的才40多岁,死于2010年9月。整个广电局因此恐慌,无人敢当局长。
• 《河南日报》报业集团董事长 铁锚夺命
《河南日报》报业集团原董事长、社长杨永德,在其掌控的多家报纸上大量刊载了辱骂法轮功的内容。杨永德还指使其下属配合郑州市“610”办公室,迫害本单位的法轮功学员。2007年2月9日,正在越南旅游的杨永德在游船上接听电话,游船突然与一艘运煤船相撞,杨永德落入海中。游船紧急抛锚停航,不料铁锚恰巧击中杨永德的头部,他因此毙命。
• 《莱西日报》总编作恶 殃及家人
张树建,2002年任青岛《莱西日报》报社总编辑期间,撰写和刊登诽谤法轮大法的文章,并参与转化迫害法轮功学员。2003年,张树建和妻子乘车到威海探望女儿,发生车祸,其妻摔得昏迷不醒,张本人骨折,而司机无恙。后来其女大学毕业之际,被查出患有肝癌,不到一年去世。
• 《大庆晚报》编辑死于非命
《大庆晚报》环球报导版编辑赵春秋,在其主编的版面上刊登诋毁法轮功的文章,为此法轮功学员多次向她讲真相,给她邮寄真相资料,而她不思悔改,反而仇视法轮功。2006年2月22日午夜,赵春秋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被两名外地打工人员劫持、连捅17刀后死亡,年仅27岁。
• 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夏雨田病亡
夏雨田,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湖北省曲艺家协会主席。夏雨田作为湖北省反邪教协会成员,被“追查迫害法轮功国际组织”列为追查对象。之后,夏雨田撰写了相声《坑人记》和另外两个诽谤法轮功的节目,又一次出现在“追查国际”的通告中。2002年中国新年前夕,夏雨田肝腹水急性发作,后又患肝硬化、肾病综合征、自发性腹膜炎等多种病症。2004年7月30日,66岁的夏雨田因病死亡。
三、死亡职位“610”
“610办公室”是中共江泽民集团专职迫害法轮功的非法组织,成立于1999年6月10日。据明慧网记录,大陆各地“610”系统的官员,因为迫害法轮功而遭报应的超过万例。
刘京是中共“610”办公室的第二任主任,当年不断亲临各地,指挥迫害法轮功。刘京每到一处,当地的迫害都会升级,法轮功学员的死亡案例随之上升。刘京现患喉癌。其继任者李东生于2013年12月12日落马,获刑十五年。除去这两个总头目,许多各地“610”负责人及其亲属也厄运连连。以下仅举几例为证。
金道铭,山西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省“维稳领导小组”组长、“610”系统头目,于2014年2月27日落马,2016年10月14日被判无期徒刑。
杜善学,山西省委常委、副省长、省“维稳领导小组”副组长、“610”系统副头目,2014年6月19日落马,2016年12月20日被判无期徒刑。
杨春悦,内蒙古赤峰市“610”办公室主任,2014年3月死于癌症。早在2005年,杨春悦的儿子杨志慧开车钻入停在前方的大货车车底,头盖骨被掀开,当场暴毙,年仅28岁。杨的妻子为此哭了一个多月,自问:“我们缺了什么德啊,出了这样的惨事!”
吴建星,浙江省金华市原“610”办主任,2014年3月18日突然染病身亡。吴建星负责“610”期间,诋毁法轮大法,迫害当地法轮功学员。暴病前,吴刚退到二线,本打算过清闲日子。
芦鹤鸣,陕西汉中市委办公室副秘书长、汉中市“610”主任,2013年3月23日和家人乘车外出,在高速公路隧道内,其座车被两辆大货车夹撞变形,芦本人、其女、秘书、司机当场死亡。
李佳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610”主任,2012年7月7日在和妻子去超市途中,突发心梗死亡,时年49岁。
王广平,广州市公安局国保支队副队长,2001年至2006年担任广州市“610”办公室副主任。经王广平亲手迫害的法轮功学员,395人被非法劳教,16人被非法判刑,送洗脑班3,310人次。2010年6月10日,王广平在办公室倒地猝死,年仅54岁。
四、离奇报应三例
何雪健,男,河北省涿州市东城坊派出所警察,在2005年11月强奸了两名女法轮功学员。何雪健被判刑八年,后患上了阴茎癌,阴茎和睾丸全被切除。他三次自杀未遂,生不如死。
郭从贵,河北省武安市北关街人,原是北关街道办人员。郭从贵曾在法轮功学员面前,故意咒骂法轮功创始人、嘲讽法轮功学员。当月,郭突发脑溢血被送到北京治疗。2005年,郭在送还农具时,被邻居家的藏獒扑倒,嘴被撕烂。2011年他因癌症死亡,时年63岁。
张同兴,辽宁沈阳市苏家屯区官立村六十八中学美术教师,曾组织学生在诽谤法轮功的材料上签名,并且亲自画漫画攻击法轮功创始人。2003年8月11日,张同兴在官立村鱼塘钓鱼时,天降大雨,他躲在树下避雨,突然一个闪电雷鸣,张应声倒地而亡。他的头部有个大洞,前胸、头发焦糊,死状极惨。
五、百名国级省部级高官遭恶报
自2012年底习近平上台后,大批迫害法轮功的贪官东窗事发,相继被捕下狱。位高权重者如名列“国家领导人”的周永康、徐才厚、郭伯雄、令计划、苏荣等也不能幸免,还有薄熙来、李东生、谷俊山、白恩培、周本顺、马建、张越、李春城、朱明国、刘铁男、蒋洁敏……这些遍布各个领域的高官,大多数是被“追查迫害法轮功国际组织”立案追查的主犯和责任人,其迫害事实在“追查通告”和明慧网上都有详细记录。因此,他们落马的真正原因,并非是表面的反腐纪检或派系斗争,而是因为迫害法轮功遭到的报应。
据不完全统计,十八年来,至少126名落马的副省部级以上的官员出现在法轮功公布的迫害人权“恶人榜”上,包括中共“十八大”之前落马的。(详见大纪元文章“迫害法轮功遭报的126名国级省部级高官”,图表下载。)
此外,根据明慧网的统计数字,遭到报应的地区人数分布与迫害法轮功的程度成正比。在几个迫害法轮功非常严重的省份,例如黑龙江省、辽宁省、河北省等,当地官场都发生了较大的震荡,因落马等形式遭报的官员数量也相对较多,可谓官场集体逢厄运。
六、香港特首曾荫权的报应
2017年2月22日,香港前特首曾荫权被裁定一项公职人员行为失当罪成立,被香港高等法院判处入狱二十个月,成为香港开埠以来被起诉判刑的最高级官员。曾荫权案,乃香港政坛中“善恶有报”的典型。
曾荫权在港府任职四十多年,历任港英时代的财政司、九七后的政务司司长和特首。这期间他逐步向中共靠近,向江泽民献媚,沦为中共江氏集团打压法轮功的帮凶。
在曾荫权任期内,香港发生了多宗打压法轮功的事件,震动国际。2007年7月1日前夕,香港发生史上最大规模的遣返事件。超过800名台湾法轮功学员被非法拒绝入境,其中包括不准登机或不获发签证的人士,500多人在香港机场被遣返。部分法轮功学员遭香港人员五花大绑、强行架上飞机,暴力遣返台湾。
2010年1月,美国神韵艺术团应邀计划前往香港演出七场,门票已全部售罄。然而,港府却在开演前一周拒绝艺术团六名关键专业制作人员的入境签证申请,导致神韵演出被迫取消。
七、香港宝莲寺住持诋毁法轮功遭报
2015年10月,香港传出一宗震惊社会的佛门丑闻。传媒揭露,大埔区定慧寺的女住持释智定,涉嫌透过假结婚接大陆和尚来港。而宝莲寺住持、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释智慧也卷入此事,因为释智定是其门下弟子,而两名先后与释智定假结婚的大陆和尚皆在宝莲寺任职。
随着这宗丑闻的发酵,有关释智慧的更多负面新闻被牵出,宝莲禅寺还被指霸占私人土地兴建佛塔而惹上官非。据媒体报导,释智慧于2005年接任宝莲寺住持后,将禅寺变得越来越商业化,其个人身家也是谜。释智慧曾于2014年8月以个人名义出售三个物业单位,共套现2,723万元(港币,下同)。定慧寺的账簿显示,释智慧每月收取5,000元董事酬金。
释智慧平日乘坐奔驰轿车,戴名表,出入有侍者和司机跟随,言行轻佻。再看释智慧的头衔,其与中共的关系便一目了然。他连任港区人大代表,又先后获中共钦点的特首颁发铜紫荆星章及银紫荆星章,并且和中共统战部关系密切。
2008年以来,释智慧疾病缠身,年届八旬,却不断被曝出负面新闻,这与他积极执行江泽民在香港的政治任务脱不开关系。
2000年3月,江泽民出席全国人大九届三次会议,释智慧在会议发言时专门配合江对法轮功的镇压恶行,宣称法轮功不是宗教,而是X教。在后来接受中共喉舌专访时,他又再次强调,支持国家取缔法轮功,同时表示非常高兴其发言获得江的肯定,见到江感荣幸云云。
2001年3月,中共喉舌《文汇报》和中华青少年历史文化教育基金联合举办所谓的“崇尚文明.反对X教”大型图片展,身为人大代表的释智慧出席活动时,再次公开诋毁法轮功,并指香港本地有人包庇和助长法轮功。
八、海外报应篇
中共利用外交、统战和国安三大系统,把对法轮功的迫害延伸到海外。中共使领馆通过收买和利用驻在国的华人社团,组织骚扰和攻击当地的法轮功学员。在中共的欺骗利诱下,一些侨界、政商人士,主动为中共站台,配合镇压。
• 前纽约主计长刘醇逸仕途终结
刘醇逸(John Liu)生于台湾,是前纽约市主计长、纽约市议员。在2008年法拉盛攻击法轮功学员的事件中,刘醇逸公开支持中共暴徒,为他们辩护并视其为上宾,却拒绝接待法轮功学员的申诉。这令外界看清其政治立场。
2009年,刘醇逸在竞选纽约市主计长时,得到了中共的大力扶持和资助。由于涉嫌竞选资金来源不明,刘醇逸自2009年起被美国FBI调查。
2011年11月16日,美国FBI逮捕了刘醇逸的前竞选助手、福建同乡会副主席潘心武。2012年2月28日,刘醇逸的前竞选财务主管侯佳被捕。潘、侯二人在2013年10月被判“企图电汇欺诈”等罪名成立。据《纽约邮报》报导,侯佳一家与前中共政法委书记周永康关系密切。
2013年9月10日,在纽约市长民主党初选中,刘醇逸以7%的得票率惨败。
• 中共在美特务白兰病亡
白兰,旧金山中国城侨领、中华总商会顾问,是中共在海外实施镇压法轮功政策的帮凶。2001年,白兰陪同旧金山市长布朗访问中国,因其阻挡旧金山通过支持法轮功的人权议案有“功”而受到江泽民的破格接待。2006年,在白兰的直接干涉下,中华总商会将法轮功学员排斥在中国城元宵节游行之外。这一决定被执行多年。
2015年,白兰因肾脏衰竭前往中国进行肾脏移植手术,2016年5月返回。同年9月18日,白兰死于旧金山,终年68岁。
• 迫害法轮功 西班牙侨领暴病死亡
2002年11月15日,西班牙华人李成昌主持成立了所谓的“西班牙世界华侨华人反X教协会”,对法轮大法竭力攻击污蔑。此协会成立约一周后,李成昌患急病住院,此前,李的身体非常健康,据说曾做过私人保镖。李成昌出院后不久回到中国,因突发脑癌,医治无效死亡。从李成昌成立该协会到患病死亡,还不到两个月。
• 墨尔本华裔市长连遭重罚 轰动全澳
苏震西(John So),生于香港,2001年当选为澳洲墨尔本市市长。2003年,维省法轮大法协会于年初被批准参加墨尔本蒙巴节游行。但是,在游行前一个月,苏震西突然以所谓的“政治组织”为借口拒绝法轮功参加游行。当地媒体对此评论说,北京的长臂已经伸到了墨尔本。后来维省民事及行政法庭就此做出判决,要求墨尔本市政厅在十四天内通过当地三家中文报纸(《澳洲日报》、《星岛日报》、《澳洲新报》)向维省法轮大法协会公开道歉,并且赔偿胜方的律师费。估计墨尔本市政厅因此案一共付出高达约20万元(澳币,下同)的费用。
2004年2月,苏震西持股的两家餐馆因在卫生调查中被发现向顾客出售不卫生的早茶而遭起诉,并被处以7.5万元的重罚。2008年,苏震西宣布退出政坛。
• 攻击法轮功学员 中共两暴徒被韩国法院判刑
2009年9月13日,在韩国安山市举行了“六千万华人退出中共声援大会”,多名中共暴徒殴打参与游行的法轮功学员及人权团体人士,并且损毁了相关器材和真相展板。警察逮捕了数名暴徒,其中两名被告——中国籍的崔万吉(音)及移民韩国的崔春植(音),于2010年5月18日被分别判处八个月和四个月徒刑、缓期二年执行。法务部相关负责人表示,被判有罪的外国人“是马上被遣返的对象,不能在韩国继续滞留,必须遣返回国”。
• 侮辱法轮功学员 雷国鸣暴亡
2001年7月13日下午,芝加哥法轮功学员在中领馆前举办新闻发布会。在中共大使馆的指使下,时任芝加哥华联会主席邱超廉带领雷国鸣在内的几名华人,对法轮功学员进行攻击与性骚扰。雷国鸣在领馆门前,面向众多年轻女学员做出下流的性骚扰手势,并且进行言语猥亵。2002年11月1日,五十多岁的雷国鸣心脏病突发死亡。
• 殴打法轮功学员 芝加哥两华人被判监管
2001年9月7日,芝加哥美中福建同乡会成员、自助中餐馆老板郑积明和翁玉俊,在芝加哥中领馆前殴打法轮功学员方霖,并发出死亡威胁。2002年11月13日,郑积明在法庭上认罪,被判一年监视查看;2002年12月5日,翁玉俊以殴人罪被判一年半监管。
九、结语
本文列举的恶报事例,仅是冰山一角。据明慧网不完全统计,黑龙江省参与迫害法轮功学员的责任人当中,至少有995人遭到了不同形式的厄运,其中388人死亡,179人被免职、查办或判刑。截至2013年8月14日,河北省参与迫害法轮功而遭厄运者的案例信息记录有1,368条。而在迫害法轮功的重灾区辽宁省,截至2016年5月15日,有1,049人因参与迫害遭到恶报。
也许有人会问,为何有些还在继续迫害的人没有遭报呢?正如中国古语所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历史和现实已经给人类留下了很多深刻的教训:曾经强大的罗马帝国因为迫害基督徒长达三百年而遭受四次大瘟疫,最后灭国。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之“三武一宗”的灭佛事件,令百姓受难,灭佛的皇帝都遭到恶报:或被宦官所杀,或遍体糜烂而死,或中毒身亡。史实表明,对修炼人的迫害会招致最严厉的天谴。
法轮功,又称法轮大法,是李洪志先生于1992年传出的佛家上乘修炼大法。法轮大法以宇宙最高特性“真、善、忍”为指导原则,要求修炼者向内找、修心性,指出生命的意义在于返本归真。这是真正的正法、大道。法轮功一经传出,便显示出净化身心的奇特功效,有力地提升了社会道德,在中国大陆和海外迅速传播,吸引了各族裔民众修炼。在这个道德急遽下滑、信仰迷失的时代,法轮大法的传出,再一次给予人们提升生命境界、拯救心灵的希望。上亿民众修心向善,托起了社会的道德,是这个时代的清流,令人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但是,自古正邪如水火,信奉“真、善、忍”的人们不为中共所容。在中共灭绝性的镇压下,法轮功学员通过各种和平的方式反迫害、讲真相,维护自己的信仰,揭露中共的谎言和邪恶。他们展现出的道德勇气为世人所钦佩。法轮功被赞为乱世中的希望。
“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十八年来,我们也看到了,很多人面对迫害,不畏强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不同的方式保护、善待法轮功学员。还有一些曾经参与迫害的体制内人员,幡然悔悟,走向觉醒。那些还在跟随中共迫害善良修炼者、尚未意识到严重后果的人,需要赶快警醒,反思发生在身边的恶报实例,并且以实际行动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天理在衡定着世间的一切。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明辨善恶,看清方向,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正邪较量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大纪元编辑部 2017年4月20日
附图表:迫害法轮功遭报的126名中共国级省部级高官(PDF文件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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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尾少女伟梗婴儿车注意⚠️
嘎尾少女伟梗 人物严重OOC 超级辣眼睛👀 不算dirty talk的dirty talk 婴儿车注意⚠️
乐坛大咖·国民老公·全能艺人·sex symbol嘎*同公司后辈·活泼可爱·才华横溢·摇滚少女·却被公司包装成性感脏蜜·伟 (根本看不出来)
Rating分级:PG13 Category分类:M男性/F女性 Relationship人物关系:Jackson/ Wowkie Character出现角色:Jackson,Wowkie,也许还有点儿别人 Warning注意事项:RPS真人耽美,AU平行世界,OOC人物性格跑偏,Female Wowkie女体伟
嘎总的boss说让嘎总的团带带新人。正好嘎总的团要出新歌拍mv。之前请的是同公司一女团的队长拍一首甜蜜情歌的mv。讲述男女双暗恋的心情。女队长把那种清新可爱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各大网站上点击率过百万。这次是一首小黄曲儿。mv讲的是一个真心换绝情,虐恋的故事。伟少女饰演的女主是一个对爱情懵懂向往的女孩子,后来被男生骗,伤害,后来黑化复仇的故事。风格借鉴了《龙纹身的女孩》和《亲切的金子》。开始日韩小清新,之后欧美重口味。有几幕伟少女穿着少女水手服,在樱花盛开的路上奔跑,骑单车,逗猫,吃棒冰......后来一幕接到一封情书,被约见面。后来陷入魔爪,被坏人监禁非礼。最后战胜心魔,向坏人复仇的故事。前面几幕都还好。伟少女听说还有激情戏就受不了了。“又不是专业演员,干嘛呀这是?!”“我害怕。能不能拒绝?”经纪人以“现在你们是上升期,要抓住每一个露脸的机会。这可是嘎总的团。关注度是有保证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好多人都想拍,都没机会呀。”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结果可苦了伟少女。非礼的戏份几乎要全裸的。脚本上是这样的:嘎总把伟少女抗上楼,少女拼命挣扎。被使劲扔床上。各种撕扯啃咬,种草莓。藏蓝色的校服裙被退到膝盖下,小裤裤也被卷至脚踝,白色的水手服也被玩弄地撕成碎片。完好在身上的只有洁白的短袜。非常得讽刺,就像是个笑话。伟少女狠狠咬住嘎总牵制住自己的手,趁嘎总吃痛松手的时候,翻身下床,被嘎总握住脚踝,猛得拽回身上。然后被红色丝巾将洁白的手腕儿绑至床头,增加了欲望的色彩。嘎总按住伟少女的大腿,摆好姿势,嵌入其中。这时候切远景。之后面朝下双手双脚手铐铁链锁床上。红色丝巾蒙住双眼,哭泣嘶喊,活塞运动。淡出。然后再拍一个满身伤痕,裹床单绝望,缩在床角,梨花带雨的伟少女。
刚开始,导演问两位主角想什么时候拍激情戏。先拍还是后拍。先拍不尴尬,等熟了再拍容易笑场。嘎总看伟少女,“听你的。”“那就先拍吧。”伟少女特心虚地说。一天下来,总的来说就是不入戏,2-3分钟的戏份,磨蹭6小时了导演还是不满意。说两位演员默契度不够,还有些紧张放不开。“你们得熟悉对方的身体。”导演原话这么说。说让伟少女回去再酝酿酝酿感情,过两天再拍。先拍别的。还推荐了几本书做参考,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床戏的解析》《优秀演员在拍激情戏时一般都在想什么》《情色场景——没你想像得那么简单》……“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需要看??”伟少女一脸懵。
最近跟嘎总合作比较多,也渐渐比较熟。有机会多聊了一下,聊音乐,电影,动画,最近看的书。还挺开心哒。伟少女有一个音乐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就灵机一动想到嘎总之前说有问题随便问。就试着邀请他到自己宿舍帮忙看一下,提点一下自己。嘎总居然答应了。正巧室友们都不在。大家聊得特别开心,音乐上的小探讨,伟少女还像献宝一样介绍了自己的闺房——一整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CD,DVD,手办,玩偶......床上是人型抱枕和各种靠枕。让人联想到《千与千寻》中的大胖小子的卧室。中午一起愉快滴做了午饭。原计划一上午结果嗨一天,晚上还叫了外卖。在参观伟少女收藏品的时候,嘎总玩儿心大起,说“你感情酝酿怎么样啦?导演让我们磨合磨合,要不要我帮你排练一下mv里的剧情呀?”还没说完就把伟少女抛到床上。伟少女都摔懵了。嘎总顺势锁住伟少女双手双脚开始问“羞羞”的问题,啊不是,开始念台词,哼唱着。“…我想要更多更多注入你的身体…你是不是也饥渴难耐了?…我想要玷污你 得到你 充满你 占有你…想要被我弄坏吗?你因为我而湿了吗?其实你也很想要吧 ...可以由我吗?全心全力來让我疼爱吧...想占有你无数次…看到你被侵犯时…无助而又陷入欲望深深无法自拔的样子…好想把体内的种子全部灌满你的身体...感受到我在你身体里的律动了吗...无论怎样你都逃不脱的...加紧,不想我温柔对待你吗?叫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来救你…不过我喜欢听你叫,不要停...我想在最深处狠狠爱❤️你...想要弄脏你…想看到你的全部...将你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我看吧…我好想确认你的心意,亲吻你,想将我的气味覆盖上你的唇...从碰触开始就知道回不去了...想要沉醉在你的身体里...回不去了也无妨...”
伟少女脸都红炸了。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心想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唱上啦?我知道这首歌啊,我有参与制作啊。这几个意思?这是怎么个情况?怎么发展成这剧情啦?!妈妈我害怕!”此时嘎总上下打量伟少女。从胸口到头发尖儿,又从头发尖儿到胸。距离近得脸上汗毛都看得到,衣服上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都闻得到。身体也若有似无地摩擦着。伟少女简直没眼看啦。她近视,这么近的距离都快散瞳了,什么都看不清。就看到眼前一个银色项坠儿在眼前晃呀晃,特别具有催眠感。V领下有清晰可见的锁骨还有其他不好明说的部位。就像通往春天列车的山洞一样,吸引着伟少女的视线。伟少女都吓傻了,丝毫没想起反抗。“喜欢你看到的吗?”上面的人问。“喜喜喜欢呀。我什么都没看,都没看见。”有点儿结巴了。“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呢?”并不是在征求意见。嘎总一手扣住伟少女的双手压在她头上,一手把T恤脱了。伟少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直视前方。“那我们玩儿一个游戏吧,如果你正确回答出一个问题,就奖励你福利,往下走1厘米怎么样。”说这就拿起伟少女一只手往自己胸上按。伟少女已经当机了,只吃过炸鸡,没摸过鸡胸肉的伟少女大脑无法处理这种情况。心想“这种情况在电视剧里女主应该直接晕了吧。我也能装死吗?挺尸这招管用吗?”伟少女直接翻白眼儿了。嘎总鼻子就要贴在伟少女脸上了,温热的呼气直呼伟少女心田。就像是对待真爱的易碎物,轻轻吻着伟少女,从锁骨到脖颈,从嘴角到眉间。问的问题全都没听见“你经常邀请陌生异性来自己房间吗?”“我是第几个进过你房间的男人?”“我是第一个吗?”“你还给谁展示过你的收藏?”“你闻上去真香。你是天生的还是自然的?”......然后伟少女被按住的手被迫向下蔓延。伟少女马上攥拳。死命闭着眼。“你不是说回答正确给摸搓衣板儿吗?我还没回答呐!别搓了,隔手隔手。”感觉手就要马上被塞进裤子里的时候,伟少女灵机一动,比有文化的流氓更厉害的是不要脸还有文化的流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是迟那时快。想起这招,就开始发大招了。开始抛媚眼儿,舔嘴唇,轻轻含住握住自己手的对方的手指,还“嗯嗯啊啊”的,手不闲着可劲儿摸,腿不闲着可劲儿撩。嘎总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下体。下面的小朋友瞬间精神了。嘎总不好意思了。“姐姐,咱这儿排练非礼戏份呢,不要太享受好伐?”伟少女实在忍不住笑了。“你表情太受啦哈哈哈。不是不是,是太可爱。好像被强的是你。你怎么还脸红啦。这演技不合格啊。哈哈哈哈!”“你这感情根本不对,重来。”刷得一下把女主演翻过来,脸朝下,贴着对方的耳朵用气声说“这次答错一个问题就要上升1厘米咯。”二指禅像士兵列队走路一样,隔着薄薄的衣衫,从伟少女大长腿一直迈进到肋骨痒痒肉。然后......“不要啊,放手,快停下,我错了!”伟少女喘息着,翻滚着,泪都笑出来了。“你根本就没开始问问题呀!”伟少女连连求饶。“我在帮你找感觉呀。”伟少女在这间隙,翻过身来,红着小脸儿,星星眼盯着嘎总看。嘎总事后回忆,当时就被迷住了,简直一眼万年啊。一秒钟就爱上。“有破绽。”伟少女哧溜一下跳下床,打算溜跑出房间。嘎总多年运动健将不是白练的,一下把伟少女壁咚钉在墙上,慢慢靠近。伟少女慢慢下蹲,他也下蹲。伟少女蹦起来,他也站起来。慢慢缩小范围,轻轻搂住伟少女的小圆肚肚说“姐姐,我好像无法克制地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呢?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你。”说着将一条大腿缓缓插入伟少女的双腿中,在额头上轻轻一吻,额头抵着额头说“我浑身都燃了。好想被你触碰,被你榨干啊。帮我泻泻火吧,小姐姐?”“还卸货呢。”伟少女俏皮眨眨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一下嘎总下面,打算从缝隙中逃走,被嘎总一下从后面抱住,两个人又重重摔在床上。嘎总大长腿像筷子一样夹着伟少女。打闹得有些又热又累,伟少女想去冰箱里拿瓶绿茶。突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马上把跟着从卧室里出来的嘎总推回房间。原来最近有1-2天休假,乐队队友想趁机出去放松一下,回来稍微收拾整理一下行装,轻装上阵。“你怎么脸这么红,在房间做运动呢哈。这么忙就不邀请你们啦。”鼓手笑眯眯地说 。“Protection!!注意安全哈。”吉他手贱贱的调笑语气给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笑着走了。“Have a great night!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键盘手冲伟少女房间方向喊。“快走快走,耽误人家办正事儿。”贝斯手催人,把这几个人赶紧往门外推。回头给少女伟竖了一个大拇哥。“玩儿得开心点哈。” 伟少女翻着白眼儿,摇着头,关上了门。“她们知道我在这里么?”听到一切的嘎总倚在门框上说。“知道呀。要不怎么能在外面浪一天呢?而且你鞋在门口呢。”“你想去吗?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一泊二日呀。还可以锻炼身体,做做运动。”“你要吗?还有桃子🍑口味的。”少女伟边埋身在冰箱里,低头专心掏饮料,边赶紧转移话题。事后伟少女分析,那些毫不犹豫就答应帮助女孩的男孩儿都是色胚。
拍摄的间隙还有媒体探班。采访嘎总和伟少女的时候,他俩正好补拍非礼的戏份。俩人都穿着大浴衣。嘎总松垮地一系,隐约露出事业线,性感诱惑,引人无限遐想。伟少女就比较端庄淑女,好好穿着浴衣。这次是嘎总第一次挑战反面角色,紧张又刺激,说“一定要努力表现,让观众恨上这个角色。这个角色最后得到重创惩罚的时候,一定要让观众觉得特爽。”伟少女和嘎总刚进到休息室,看到采访的媒体时就说“我俩就穿成这样儿接受采访啊,衣衫不整跟刚睡过被捉奸似的。”嘎总解围到“就是刚睡过啊。”“没睡过没睡过。不会接下茬儿就别接。你女粉丝我可惹不起,害怕。”伟少女整一大红脸。接受采访的时候跟媒体“吐苦水”,把袖子撸到最高露出整个手臂和一点肩膀“你看看他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都把我捏青了。都说不清了都,我还黄花大闺女呢。不过,”伟少女看着嘎总说“做他女友可能会幸福,看上去真是个厉害的男人。”“哪种厉害呀?哪种幸福呀?”媒体追问。“哪种都厉害,哪种都幸福。☺️”媒体不满足,又问嘎总“据说这次mv尺度比以往都大,NC17,请问有什么感受?有没有擦枪走火的可能?”伟少女抢答:“就是开心呀。原剧本写着只有我穿得比较客气。嘎总是穿着衣服的。我想只有我一个人穿得凉快,有意思嘛。嘎总团的mv,我脱什么脱。后来我努力跟导演争取,就变成现在这样啦。都是嘎总的肉体,给粉丝送福利。都是背肌胸肌腹肌和人鱼线。够舔一辈子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快感谢我感谢我。”“你身材也很好呀。““你说话注意点儿。粉丝看着呢。”伟少女喝一口水,继续岔。“人家是专业擦枪的,从未走过火,祖上是三个火枪手,三剑客。家族遗传。”“你怎么知道?你又看见了。你又懂了。你偷看我是不是?!”嘎总大笑😆。“会不会尴尬笑场呀?有没有排练呀?”媒体继续刨根问底。“有啊,为了防止尴尬,我俩早睡一起了。今天早上还来了morning炮呢。”嘎总起了玩儿心也不让人省心。“不是!是morning call!没有!没有!瞎说的瞎说的。Hong Kong同胞讲英文有口音有口音。导演有讲戏。如果我不到位,导演就扑到嘎总身上亲身示范,教我演一遍。我们有一个等身抱枕,要是他不入戏,导演就扑那抱枕身上。哈哈。所以导演还挺敬业的特别好。男女生冷不忌,身体特别好。”采访非常欢乐,一点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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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六 廷议 - 妖仙道 - 青莲雪 (第二卷)
幕六 廷议
儒门既与佛乡定下联兵攻打魔城之约,接下来便该安排具体出兵之事。佛公子先前劳累,这两日精神又差了些,暂时不能理事。晏成君代他署理内廷兵部,早晚出入内廷,除了从来不陪奉在龙首御前,几乎同已然入宫没什么两样。
“瞧那出双入��的光景,可真是遂了他两人的心意。”
军务往往涉及政事。晏成君每常与太史侯见面商谈,有时还一同前往太政厅,与外朝官员当面议论。太史侯入宫较早,以御殿之尊位主政内廷,每日与外朝领议政诸臣对柄机要。眼下,晏成君还没有正式入宫参上,外朝的官职也不高,遇上容易被人以地位压派的场合,太史侯一概代他出面。有他协助,安排出兵之事井井有条地进行,处处都无比顺利,便如佛公子在当日在时一般。
“只怕就连佛公子在的时候,也没有像他这样顺风顺水过。”
“他两人原是旧交,如今彼此互相扶持,也不出人意料。只不过——”
为内廷兵权之故,银蟒家和刀龙家早已摆明了竞争的态势。太史侯如此公然站在晏成君一派,很难不让联想到,青猫家会不会已经打定主意联合银蟒家。
“青猫家可也不是他当家的。”
毕竟家主是邪儒宗,就算跟佛公子有些交情也罢,涉及对付玄宗,自然会跟亲王走得更近。
“人家到底已身为御殿了。若要摆出身份来分庭抗礼,家主也罢兄长也罢,还真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袅袅香烟,萦绕着碧玉珠的垂帘。帘栊内外,斜倚卧榻上的雨宫,正与端坐陪奉的箴宫和竹宫两人一来一往地说话。刀龙家与青猫家向来没什么恩怨。只为太史侯的权势压倒了千宫,才使得他们这些人如此妒恨。
儒门制度,必须是学海出身,才能在外朝兼任官职,参议朝政。与太史侯相比,同为御殿的千宫,就算在龙首身边的地位再怎么尊贵,也无资格出入太政厅。太史侯曾为学海礼部高官,入朝便在太政厅身居显位,就连学海那边的官员学士也执礼恭敬,哪像是在千宫面前,总是一副可有可无、内倨外恭的态度。
“东西预备得如何了?——拿来我瞧,倒不知有什么新样。”
侍候人鱼贯入内,各捧着金漆托盘,依次跪倒在垂帘之外。伺候在跟前的两人,膝行近前将珠帘两下分开,垂首恭敬将托盘碰到雨宫面前近处。
“倒是有点意思。”
金漆托盘上以锦缎铺陈,各自盛放着华美精致的匕首或弯刀,一望而知都是难得的锋锐之物。儒门全境,以杀戮碎岛所出兵器最为贵重。此次特为预备雨宫入内而进上,故而经白狐家之手,选用最名贵的宝石精工镶嵌,就算一贯挑剔出名的雨宫,一见之余也甚为满意。
“兄长那边呢?”
雨宫捡起其中翡翠镶嵌的一把,苍白纤细的手指之间玩赏摆弄了一番,看似心不在焉地问道。
“此次专为筹备入内。大公子那边倒是没有送什么。”
箴宫微微行礼,恭顺之中的逢迎,令雨宫深感满意。
白狐家一向做事周全,自然不会忘了千宫那边有所点缀。无奈千宫过目以后,只随随便便捡了一柄珊瑚镶嵌的银妆刀,余下的都让人给雨宫一并拿去。
千宫入内月余,昨日初次归省刀龙家,排场威仪甚是风光华丽。当初若一同入宫,如今这风光派势如何能少他一份。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暗恨,要不是被晏成君之事搅了一局,自己何尝会落到如今这般令人讥讽的地步。
想自己落到这般,转看晏成君,却是不日即将继承银蟒家的家主之位。廷议将开,纵使白狐家随声附和,只要青猫家看在世交的份上,像从前一样继续支持银蟒家,便是平局之势。到那时候,只要龙首一句话,便可确立晏成君继承人的地位。
“若不是因为与佛门联兵,这继承之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箴宫玉扇轻摇,看向雨宫,意味深长道。
佛乡要攻打魔城,儒门虽然同在圣方,却未见得一定关乎己事。玄宗兵力正陷于苦境战场,数次请求儒门出兵,还不是被敷衍了事。听说,攻打魔城之事乃是邪儒宗向龙首极力进言,这才定下。倘若没有出兵魔城这件事,银蟒家又如何能有用武之地,可以凭着龙首的重用开出任何条件。
“若无战事,何来战功呢。佛公子最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一直以为佛公子性情粗疏,没想到竟然也如此精于算计。从与佛乡谈判开始,他就称病不出,把晏成君推出来主事。如今联兵之局已定,又是以养病为由,让晏成君全权负责筹划出兵。
“眼下预备出兵就进行顺利,那攻打魔城之时,一定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儒门方面的主将。难怪谨成殿的那位处处帮他,不遗余力。”
以晏成君之骁勇善战,攻打魔城必不在话下。来日得胜归来军功在手,堂而皇之地继承佛公子的地位。太史侯这个时候帮他,将来也自有好处。
“照这么说,他两家该是已然联起手来了。”
“目前看来,青猫家的作为确实是对银蟒家有利。可近来又听说,邪儒宗近来跟亲王见面几回,仿佛是在商谈什么。”
商谈什么呢?莫不是让世子殿下撇下白狐家的丹宫,转而订婚枫岫?
雨宫心里想着,隔帘瞥了箴宫一眼,唇边略带讥讽地笑了笑。
“你也是关心则乱了吧?想打听父王身边的事情,该找大公子那边的人问去。”
闭门思过期间,亲王满心厌烦他,连面也不容他见。对已然入内的千宫,倒是时常书信往来,凡有要事必同千宫商议。
“大公子身边有规矩,谁敢轻易去问呢。”箴宫说着淡笑,“倒不如二公子随和,每常对在下多加照顾。”
雨宫一声轻笑。眼前这张柔然带笑的脸孔,明知满是狐狸心机,倒也看得人心情愉悦。
“我也没白疼你。”雨宫倚着卧榻,轻然笑道,“你上次送来的东西,我用着就很不错。”
“二公子喜欢,就是那件东西的福分。”
箴宫行礼淡笑,右手往左掌心里轻轻一拍,但见侍候人引着,两名白衣素服的女童,来到碧玉珠帘近前,极其温顺地拜礼下去。
碧玉珠帘两分,女童温顺近前,依着雨宫的卧榻跟前跪下。先前早已调教过了,此时双双捧起雨宫的手指,含在口中用温软娇嫩的舌尖舔来舔去。
“来,让我好好看看。”
雨宫抽出被润湿的手指,轻挑起其中一人的下颌,目光打量之中,抿了抿薄唇轻然一笑。
“不错。年岁虽然小些,倒是比先前那个更像……”
女童年岁尚幼,形容未足,眉眼之间却已有几分肖似晏成君的模样。倒不知箴宫是从哪里寻来的,雨宫心里想着,润湿的手指已然沿着女童的衣衫划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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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从天还没亮就开始下雨,一直下到现在。虽然如此,千宫照旧晨起练功,回来时也不出所料地全身湿透。亲王派人来请的时候,他还正在里间沐浴。外间殿所的垂帘内外,侍候人进进出出地伺候,也有匍匐跪在地上的下人,正忙碌着擦拭他适才回来时踏湿那些的脚印。
亲王这些年来的习惯,凡有要事必问千宫,故而自他入内以来,两处分离颇感不便。雨宫是无能之辈。亲王每常想起千宫来,不但未曾对他多怜恤些,反觉他诸般可恼令人嫌恶。千宫入内的这一个多月里,亲王从来也不曾召见雨宫,也就是昨日千宫归府的时候,才稍稍让他在跟前坐了坐。父母总是偏心的,千宫习以为常,雨宫也不敢有丝毫怨怼。
“父王怎么亲自过来了。”
千宫自内殿而出,一见是父王,连忙近前行礼拜下。外面正下着大雨,只听下人禀告父王有派人过来,没想到竟是父王亲自等在这。
“早起无事。正觉得雨气清新,走出来散散心情也不错。”
侍候人捧茶近前。千宫亲手接过,奉上亲王近前的矮几上。
“你也坐。”
亲王接了茶放在一边,只让他在跟前坐下,用为父的目光,凝视着许久不见、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儿子。
千宫不在的日子里,他时常走来这边,在这已经人去楼空的殿所中静坐,踱步。他非常想念千宫,先前不见怅然若失,如今近在眼前,又觉得有些不真切。
“喝些热茶吧。”
亲王将自己面前的茶推给千宫,自己则坐在近���,替他擦拭还湿漉漉地披在两肩的垂发。
侍候人见此光景,也有悄悄退在帘外。千宫侧坐着挨在亲王身边,一时心中也有些百感交集,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思绪。
垂帘外的雨打在芭蕉上。一时风吹过来,雨声四散飘飞,无依无凭地乱响起一阵。
“近来有几匹好马,一会儿让人陪你去挑,等天晴了咱们一道出去打猎。”
亲王沉默一时,打起精神来,向千宫笑道:
“一切听父王吩咐。”
千宫点点头,听口气似是顺心,但却依然没有笑意。自行了宫礼的那天,他似乎就再也没笑过,这也是让为父的亲王不知如何是好之处。
侍候人摆上早点来。千宫陪着亲王随意用了些,一时想起雨宫来,便吩咐人预备同样的点心,给雨宫送去。
“理他做什么。”亲王不以为然道,“没得又惯出他的毛病。”
雨宫这种人,今天给他一分好脸色,明天就有胆子去闯祸十倍——倒不如狠狠踩着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连累旁人之事。
“他还连累不到我什么。”千宫淡淡道,“何况父王不也一样,就算雨宫再口无遮拦闯下大祸,父王还不是百般周全,保住他这一条性命。”
“我只是不想让银蟒家那些人得了意。”
“父王说的是。”千宫点点头,“比起雨宫的死活,还是与银蟒家的意气之争更重要。”
“你这孩子……”
亲王闻听此言,也晓得千宫是在调侃他,不但生气不起来,还心情颇好地笑了笑。
“你以为就是意气之争么?”
亲王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若不是他一直压着,任凭银蟒家倚仗兵势骄横,说不定几时又会重蹈当年的云清之乱。
“自然不是。可有龙首的恩宠在,父王再如何苦心权衡,终究落得无谓。”
昔年,银蟒家晏云清以清君侧之名,起兵讨伐摄政的刀龙家,攻至都城周边并纵兵劫掠。玄宗听闻儒门发生内乱,竟然也起兵来攻。战局紧迫,当时身儒门摄政的圣武亲王不得不忍抑怒火,派白狐家人为使者前去见云清,以求尽快和解,抵御玄宗侵略。没想到,晏云清提出条件,竟是要亲王亲自来向他谢罪。纵然经青猫家族斡旋和解,圣武亲王仍然被逼退位。云清为震慑刀龙家,带兵进城,此后二十余年间专擅朝局,剪除异己,杀人无数。直到儒门众多家主国主都对云清的残杀霸道不满,连银蟒家人也不再继续支持他,这才终于走向步步亡败之路。
朝廷讨伐之下,云清在战场受伤,随后患病,未久亡故。一场动乱之后,云清的部属四散,陆续伏法获罪。可银蟒家却因为参与讨伐,不但未反叛之罪牵连,反得因此论功。龙首复出之后,虽然也以为云清叛乱、残暴滥杀之罪无可饶恕,但也认为此事起自桓武亲王处事不公,并非都是晏云清的过错。日后,龙首得到晏云清的留下的遗书,念及往日心中悲感,竟为之素服哀悼——龙首因着宠幸如此偏袒银蟒家,就是这样丝毫也不顾及刀龙家的颜面。
眼下,龙首将攻打魔城之事完全交给银蟒家,就是打算让他家继续执掌内廷兵部。表面上的理由,是维持世卿世禄的制度,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宠信银蟒家。其实,这世卿世禄的制度延续至今,早已到了应该有所更替的时候。外朝早有议论,银蟒家只向龙首效忠,除了龙首之外便无人能够辖制。设若龙首不能约束,那银蟒家岂不是可以恣意横行,谁知几时会不会再出一场云清之乱。
“外朝有人说,兵部应当从内廷划出,与学海御部和射部的兵力合在一起,重组军队。至于养兵,则内廷外朝各出一半。”
“那谁来统兵呢?”
亲王没说话。很明显,外朝如此建议,想得到刀龙家的支持,必定是认为这兵力应有统摄外朝的亲王掌握。
“外朝好主意,是要架空龙首,还是想把父王置于炭火之上?”
银蟒家的人虽然执掌内廷兵部,可通常调动的只有自家和属国的兵力。除非举国规模的大战,内廷兵部才会奉龙首御令,召上各世家封国的勤王之兵。儒门世家封国��间关系错综,能够调动这些地方封国,除了龙首权威,自然也要凭借银蟒家多年经营的家族关系。外朝只从面上看,自然以为,只要把龙首所开支给内廷的那部分军费要过来,就自然而然地能调动得了这些兵力。
架空龙首未必能成,可以此建言,却很容易将统摄外朝的亲王置于炭火之上。表面上,此举似乎能让亲王一统儒门兵力。可事实上,外朝那边,从属于学海射部和御部的兵力,终究只听太学主的。而儒门世家封国,就算龙首公开授权,也未必个个都愿唯亲王之马首是瞻。把两方面和心不合的兵力凑在一起,最多只能建立起一支貌似规模庞大的军队。表面看着不错,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完全不可行,又对方方面面全无好处的计划。
“坐而论道的儒生,不值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亲王淡然一笑。听说学海和外朝最近流行两本书,其中那本《春秋一统论》,还是如今郡主府上伺候的谤春秋,当初在苦境儒门时写的。
出身苦境儒门,所有的见识、眼光自然也都是苦境儒门那一套。书中以驳斥儒门封建制开篇,认为举凡封建立国,地位至高君主必定无法控制全境。一国一家之境内,臣民只需顺从家主、国主的命令,他们的荣辱、性命,都与高高在上的龙首无关。龙首所受的尊崇,不过是因为传统和观念根深蒂固,都是仪礼之流的表面文章。
照儒门贵族主政的制度格局,龙首只不过是被架空的虚浮象征。所以至今仍维持着高高在上在权力,根本是因为龙首擅用帝王权谋心术,表面退隐清修,实则暗操独治。表面看来,龙首与儒门贵族之间,血统之亲绵延世代,所谓君臣之义骨肉至亲,满眼都是君臣共治、一派祥和的景象。可实际上,龙首所谓的持中权衡,不过是在儒门势均力敌的贵族之间挑拨离间,让他们彼此制衡,互相争斗,以此维持自己至高无上、居中权衡的地位。
“关键还在结尾之处。儒门若能彻底废弃封建,将割裂于地方诸侯之手的财权和军权收归,由强权之主一统天下。则儒门必强,何愁不能凌驾于圣魔两界。”
“所谓春秋一统就是集权吗?”千宫冷冷一笑,“难不成还想拥立太学主,素王以革天命?”
当初的苦境儒门为了号召人心,一直把太学主描绘成道德至圣的人物。先前在苦境的时候,把太学主想象成神一样的存在,以为龙首这般不管事,整个儒门一定都掌握在太学主手中。昔年,龙首自与玄宗道者结缘,便彻底退出儒门政治,自居清贵。当时苦境儒门讥讽此事,以为道门“尚主”而儒门倒贴成性。与其尊奉这样一位“位高权重不管事”的龙首冠冕为君,倒不如拥至高至明的太学主,素王为圣。
动乱起于学海。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过去,儒门照旧日升月恒、龙首为尊,从里到外都没有丝毫改变。人死了上万上千,时隔多年,春秋大梦仍在。只不过这次却没有拥立太学主,而是借着改革内廷兵部之事,把摄政外朝的亲王推了上去。
“以龙首之明,岂能不知这又是学海试图离间儒门君臣的诡计。”
亲王点点头。这事原本就不能成。可就算龙首明白,未知儒门各世家封国之主是否会心存疑虑?
提出兵制改革,并不能说刀龙家没有任何私心,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银蟒家倚仗兵权在手,越来越难以辖制。
“父王如何考虑?此事若只由刀龙家驳回,可断断不够。”
外朝呈上的奏疏,已经被亲王降旨严词驳斥。外朝官员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就连学海那边——
“异法无天身为学海射部执令。到底是银蟒家之人,事关改革兵制,莫不是她在暗中——”
当年讨伐叛乱,银蟒家的晏云光亲自带兵,一举击败云清旧部,还将他亲生之子沉江。晏云清侍奉龙首身边,生了两女一子,被杀的是他的小儿子。龙首的血脉,又是银蟒家嫡出的血亲,无论如何是应当保全的。异法无天亲眼目睹兄弟被晏云光杀害,从此入道修行脱离了银蟒家。以此仇恨,晏云光执掌银蟒家的那些年,异法无天凭借在学海的地位和军权,处处与他作对。可到了佛公子的时候,虽然照旧与银蟒家不相往来,可关系却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晏云轩要被处死的时候,佛公子拼命求情,虽然无济于事,可以异法无天那恩仇必报的性格,若到佛公子有难处的时候,必定不会坐视。
“这事难追究了。”亲王叹了口气,“倘若真涉及学海,还是任凭教统处置吧。”
先时在宫中,亲王每常有书信过来,多次提及与邪儒宗来往之事。见面也多了,也难怪现在人人都知道,亲王跟教统走得近些,未知佛公子那边会如何感受。
“廷议在即。教统的态度如何,父王可有把握?”
雨宫的事情,亲王找邪儒宗商量无果,最终还是大宗师去见佛公子,才靠着旧时的交情摆平此事。亲王向来厌恨银蟒家的人,自然不悦大宗师跟他们走得太近。不过雨宫这条命,他身为父亲到底舍不得丢下。反倒是大宗师,若不是亲王执意保全,只觉得雨宫这样的废人,还是死了才让人清净。
“听他提起雨宫,口气倒是跟教统一样。”
大宗师冷血而薄情,在商言商,只计算得失利害。至于教统呢,只怕是心思太深,才叫人无法揣测。
“教统近日时常进宫,却从来不曾去探望过谨成殿。”
“原来是这样。”
亲王点点头。如此看来,邪儒宗果然是不赞成太史侯近来支持晏成君的举动。
“最近有一桩好事。”亲王看向雨宫笑道,“记得你以前劝我,应允六祸苍龙从御龙天兵府借人调兵,如今倒是有了些意料不到的收获。”
自六祸苍龙再次下苦境中原,又有三四年的光景了。先前两次都要建立皇朝,一次发起造天计划,引动南武林三月浩劫,第二次为挽回名声卖惨,搞了个谋士寂寞侯帮忙,结果还是被人打得神智疯狂,疯狂不已,最后还是被正室法云子领回家,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两次失败都是因为想当霸主,都没成,于是第三次下苦境中原,他便改弦更张,成立了所谓的真龙妙道。如今在苦境到处传道,也因为传道之故,时不时跟玄宗的人搅在一起,跟魔界那边的人打两仗。
六祸苍龙第三次下苦境中原的时候,跟亲王借兵,好在传道的同时做些救急苦境天下苍生的善事。那时亲王已经非常受不了他,听说他找上门来,只想把府门封住。倒是千宫从旁相劝,六祸苍龙此下中原,以正道栋梁自居,必定会参与抗魔,也自然会因此与苦境道门甚至玄宗合作。玄宗在封云山上的总坛,是很难渗透的。而苦境道门那边,却因战乱而防范松懈,说不定可以探听到对儒门有用的消息。亲王以为有理,又想到六祸苍龙到底是刀龙家的人,真要被打死在外面也不像话,便从御龙天兵府挑了些精明能干之人,以近身仆从和教众的身份,明里暗里地加以保护。
六祸苍龙到了苦境中原,随他而去的这张情报网也暗暗张开,陆续传来的一些消息。其实,若论探听苦境战场的情报,无论邪儒宗所掌握的占星楼,还是大宗师手下的“金缕”,都远在这些人的能力之上。只是没想到,六祸苍龙意外为邪灵之力所驱使的青獠族鬼母击伤,又机缘巧合为玄宗赭杉军、墨尘音等人所救。自此以后,刀龙家所派去的这些御龙天兵府斥候,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安插在玄宗高层中间。
过去整整两年之间,潜伏在玄宗的暗探没有送回任何消息。可想而知,越是接近玄宗高层,封锁就严密,不但不敢轻易外传消息,就连探听之举也要格外谨慎藏之。直到最近,竟然有关于逆吾非道下落的消息传来。亲王当时还难以置信,据他所知,邪儒宗已经倾占星楼全部力量查找此人线索,却至今没有找到。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不过为免变数突发,亲王将消息传给邪儒宗之时,还是谨慎告知“不能十分确定”。就追查邪灵的能力而言,御龙天兵府的斥候,完全不能与占星楼的术法者们相提并论。可或许正是因此,才能避开了对方只针对术法者的周密防范。
消息很快得到印证。当晚邪儒宗便亲自来见亲王,虽然没直接开口,却摆明了可以任凭亲王所要回礼的态度。刀龙家如今什么也不缺,只差邪儒宗的支持,以阻止银蟒家继续把持内廷兵部。邪儒宗干脆利落地应允,连亲王也吓了一跳,过后还回想刚才发生的是否是真的。
其实想想也知道,对邪儒宗来说,逆吾非道的人头,一定是比跟佛公子的交情来的重要。青猫家的人都是这个脾气,涉及妖仙道术法,或是追查邪灵,立刻变得六亲不认。而那些试图与他感情相交的人,无论是佛公子也好,太史侯也罢,想想都替他们感到悲哀。
“恭喜父王了。”
廷议一局,能得到教统支持,必将毫无悬念。白狐家总是会附和刀龙家的。佛公子那边,就算有龙首支持,也无法驳回其他执政家族的一致反对。
“以后内廷兵部归属刀龙家,虽然由为父出面执掌,可具体事务——”
“父王,内廷兵部以后由世子殿下统领,父王该时时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历练。”
亲王看向千宫,只见他神色淡然,语声平静。这孩子向来都是这样的,想到此间,心中不由得隐隐钝痛。
“你这孩子。”亲王低声叹道,“你难道不知,我如此与银蟒家相争,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一步立身之地。”
“父王还是以大局为重吧。”千宫语气淡然,望向亲王平静道,“世子殿下继承刀龙家,内廷兵部由他掌管着,这才合适。”
亲王沉默。不是默许,而是固执反对,默然不应。
“我岂是没有立身之地呢。”
千宫站起身来,来到亲王身边,依着父亲膝旁跪坐下,
“我如今统领御廷卫。龙首看重我。往后侍奉过龙首,将来还可以回到父王身边——这对我而言足够了。”
“那怎么能够。”亲王不以为然地叹道,“你不懂。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就算有这些——”
亲王目光落下来,抚着千宫的鬓发,语重心长道,
“父王不好。让你从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稍稍高兴。”
亲王慨然的目光,望着帘外庭中疏疏落落的雨色。目光俯下又看千宫,只觉得不管过去多少年,那淡色如烟的双瞳,都始终平静的令人心碎。
“父王不能给你刀龙家,也不能再给你任何开心,这也罢了。父王所能做的,只是尽其所有,让你风风光光,永远都在他人之上。”
“你从小就喜欢兵法,喜欢带兵打仗。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事,原该由你来做。”
“做你喜欢的事吧,这样才觉得一生过得很快。”
一世匆匆,转眼而过。否则这一生太过漫长。寂寞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忍不住回想起痛苦的过去。
功名如醇酒,纵然不过是一晌之欢,至少可以使人暂时淡忘伤痛。
“等你战功显赫荣耀归来,立在万人之上的时候,即使不在父王身边,你也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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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吾非道的下落这么快就查到了。”
“是。不过,查出线索的是御龙天府兵,并非占星楼术法之力。”
棋坪上一枚白子轻放下。龙首略略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对坐的邪儒宗,微然笑了笑。
“你也不必自责。若不是你调动占星楼全部力量,步步紧逼,他们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
数月以前,儒门重开典礼之际,逆吾非道放言要以邪灵术法攻击儒门天下。此一消息传出,一时之间为圣魔双方所瞩目。只是直到典礼过后月余,儒门天下仍然平静如常,自龙首以下亦是安然无恙,可知要么邪灵术法的威胁已然落空,又或者那玄宗逆吾非道的威胁,从一开始就是虚张声势。
典礼将近的数日,宫中出现了颇为肖似枫岫手笔的涂鸦画作,落款亦是货真价实“枫岫主人”印章。以妖仙道术法严查,果然发现那涂鸦之作的笔墨下,隐藏着渗透邪灵之力的咒符。故意混在枫岫的画作中,想必是要借他之手在宫中散布,一旦引发动乱,不但震慑儒门,还能将罪名指向执掌妖仙道的青猫家。
到底是枫岫平日里太过张扬,这才招来他人的暗算。依着邪儒宗,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也要把枫岫拎过来,严词训斥一顿。龙首拦住他。枫岫平日里活泼爱玩了些,可毕竟是自己格外宠他,才如让他此引人注目。他根本是无辜受害。何况,要不是他自己聪明警醒,早早就发现混在其中的“伪作”,也未必能将祸患消弭于无形之中。
君臣多年,龙首比任何人都了解邪儒宗,也知道他如此盛怒恼火,也不过是因为担心枫岫。邪灵咒术,先前在青猫家已经酿成过一场大祸。太史侯重病了一场,几乎毁掉双腿,差点儿送了命。��已过去。幸而这次枫岫平安,儒门天下也安然无恙。
“何苦迁怒旁人呢?”龙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会儿要骂小辞,一会儿又对阿辰没头没脑地发脾气。”
邪儒宗落下一枚黑子,并不答话。龙首微然叹气,仔细看了看他落下的那枚棋子,不禁略有些失笑。
“诶,我这里可是打了天下劫呢。”
邪儒宗看了棋盘一眼,到底没动。龙首见他不理睬,索性劫杀了那条黑龙,将余下的黑子困在偏安一隅之地。
棋局已定。龙首端起茶盏来,又向棋坪中打量片刻。放在平日,纵然局面如此,邪儒宗说不定也有扭转之策。可今日,对方似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棋盘上。
侍候人端上茶,将棋坪上的黑白子捡下去。龙首喝茶,一时起身,走到垂帘近处向庭中望去。
日尽黄昏。自晨起之时便一直下着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薄云散尽,澄静的天空里染着细腻的霞色,淡紫柔光,落在庭前雨后含露盈珠的花草之上。
“过来瞧瞧,这白鹭兰的花,开得好看不好看?”
每到七月,龙首庭前总会开起雪白的昙花,仿佛月下美人一般,翩翩舞于夜色。
昙花虽美,花开却总在深夜,且刹那而逝。白日里从垂帘中向外望去,若望见总是绿叶必然无趣,所以也种了些其他样式的白花,夏日间交相点缀。
“这还是小辞五月里种下的。”龙首提起枫岫,不禁淡笑道,“他如今也不再着迷画画了,成日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倒像是阿辰以前的样子。”
太史侯如今公事忙碌,早无时间留给这些闲情逸致。枫岫倒是有闲的,一来龙首这边就培土浇花,出来进去地忙个不住。
“阿辰喜欢些什么?”龙首站在垂帘近旁,向邪儒宗问道,“不久就是中秋,快到他的生辰了。”
邪儒宗一言不发。龙首转头看了看他,无奈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许责备。
到底怎样呢。难道也要到一辈子最后的光景,才知道亲情留恋……
龙首叹了一声。许久,感到那人来到身边。而自己垂在身边的手,无奈中也将那人的手轻轻握住。
他真的可以责备吗?那人所作出的抉择,究竟有多少是在为自己而坚持,而忍受?
“凤卿,留给自己一点吧。”龙首微微叹道,“不要总是为难自己的心意。”
对方默然无话。但却感到握在手中的手反握过来,十指交缠,重新合在一处。
夜色轻悄地落下来,晚风清凉,带着清新如水的气息穿帘而过。夜来幽香,雪白的昙花如同披着纱雾,浮生初醒一般茫茫然地绽放在月光之下。于此之夜,似乎世间的千般愁绪,万古忧思,都可以在凉风月色中吹拂得荡然无迹。
殿上没有点灯。漫过垂帘的月光,将龙首的身影映照的修长而清逸。披盖在肩的华服,颜色淡没于夜色中,浮光丽影却更盈然于月色。淡紫垂发曳地,月色流光似水蜿蜒,流进人目光和心底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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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议这日,太史侯早起便有些不安,连身边的枫岫也觉得他不太对劲。
人躺在枕上,醒来目光迷茫,怔了好半天才,被枫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做梦了啊?”
枫岫移近身边,伸手去拭他的额头,并不像是染了风寒那样发烫。只是脸色微微泛红,好像真的发烧了似的。刚刚醒来之时,呼吸也有些急促。
太史侯不作声,半晌才低声说句“没事”。枫岫披衣起身,想找来他的猫抱着安抚一下,床边床尾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菖蒲到哪里去了呢?”
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正要让侍候人到外面去找的时候,却见太史侯勉强撑着坐起身,只说没什么,让他不必再找来找去。
“不过是走出去了。想来就在附近吧。”
太史侯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声,重新躺下来,翻身向里睡去。
枫岫虽然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可察言观色,也知道这时候不便吵他,便抱着自己的猫悄悄来到外面。天还未亮,想到太史侯吩咐他不要惊动他人,便只悄悄披上外衣,找出一本书来,坐在屏风跟前点起灯来看。
昨日,邪儒宗进宫见龙首。太史侯听说他来便故意避开,故而昨日晚些时候也没照常到龙首跟前去。太史侯不愿见面,邪儒宗自然也不会过来看他。只不过,昨晚天色将暗的时候,仿佛见到跟在邪儒宗身旁的那只黑猫,在廊下的灯影中一晃而过。
“别理它罢。”
这半年来,太史侯很是厌烦那只猫。以前在家的时候,察觉它走过来,便让人将纸隔门关上。那黑猫从来也不叫,总是悄无声息,就算有时看见也是一闪而过。像这样见首不见尾的,以至于枫岫一听说邪儒宗入宫觐见龙首,便认定那只猫一定是藏在哪里,暗中窥探。
“简直跟个疑影似的。”枫岫埋怨道,“找它的时候见不着,突然闯出来又吓人一跳。”
枫岫和太史侯也有各自的猫。枫岫身边的山葵还年幼,见到邪儒宗的苍耳总是怯生生地退避。太史侯的菖蒲虽然不怕,但因为避见苍耳,不管白天晚上,一旦感觉到它在附近就忽然爬起来,悄悄躲进另一间屋子。每次山葵一不留神撞见苍耳,枫岫不管在做什么,心头都会突地跳一下。太史侯更是无奈,有时正想休息片刻,忽然因为菖蒲起身而醒来,只觉得头晕而无力。
“要不就弄点薄荷水来吧?”
猫最不喜欢橘子和薄荷的气味。冬天可以丢在橘皮在暖炉去熏。夏天怕热,洒上一些薄荷味的花露水,效果也是同样。只是这样一来,虽然能赶走苍耳,可太史侯的菖蒲和他的山葵也会一样遭殃受罪。枫岫犹豫了一时,最终还是拿薄荷水到处洒一遍。
那天晚上苍耳没来。他和太史侯倒是好好地睡了一觉。可话说回来,实在不明白一向冷漠疏离的苍耳,为什么近来忽然变得有些难缠的样子。
“它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这么讨人嫌的。”
“谁知道呢。”
太史侯敷衍着应了一句。想必是厌烦极了,明明天气渐热,到了晚上却让人关起里里外外的格门,也不让菖蒲出去。
可菖蒲到底还是不见了。枫岫坐在垂帘近旁,望着外面发怔。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菖蒲还没有自己走回来——会不会有危险什么的?
内殿里有些声音。想必是太史侯起身,枫岫便放下书走过去看。来到寝台附近的帷屏近前,见侍候人正端水出来。走进去,见太史侯披衣坐起,身上半盖着衣被。看脸色比先前好了些,只是仍然有些倦怠而虚弱。
“菖蒲还没回来呢。”
枫岫坐在寝台旁边,怀里抱着小山葵“咪呜”叫了一声,好像也在问太史侯菖蒲到哪里去了。
“不必担心。过会儿会回来的。”
这一天,太史侯自觉百般不适,可还是打起精神来预备廷议。参加廷议的众人下午进宫,邪儒宗身为四贵家主之一当然也会来,自然难免见面。
“瞧你不舒服的样子。要不就向龙首请辞吧?”
“这是公事。”
太史侯摇了摇头。想必是关心则乱吧,不晓得银蟒家今日能否度过难关,这些天来总是为此心神不定。
这半年来,方方面面的调查陆续展开,内廷署理政务的高官多次聚议相商,已经将晏成君过往所有事迹都一一查清,详细讨论。数日以前,太史侯终于在最终的调查结果上签字。再往后,就要看参与廷议的四贵家主如何论断。
太史侯主理内廷庶政。例行公事的决策自可定夺,但递交廷议讨论的事情,必须听取内廷众人之议。龙首身边,如今受封御殿之位的只有他和千宫两人,但论到从四位以上、有封位又有实权的官员,却有二十余位。儒门世袭公卿的家族,世代都选人参上入宫,虽然位份高下有别,实权也各有轻重。但在审议核查之时,所有人的意见都有相同的分量。
家族之间的复杂错综,即使某些家族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出现一边倒的形势。以此制度,无论自己与晏成君的私交,亦或是刀龙家千宫等人与晏成君的私仇,都不足以左右结果。而那些平日里看似没什么分量的家族,只要证据在握、据理而争,其意见也必定会为龙首重视。
晏成君能否继承银蟒家,虽然由廷议票决,但内廷的调查结果也至关重要。龙首最终的意见,是根据调查结果而出。特别是廷议上两方意见持平、必须由龙首权衡定论的时候,内廷调查结果便会成了决定性的依据。
过往审查会议上,对晏成君在魔龙殿的过往,各方意见虽然��疑颇多,但最终都找出了令人信服的证据。时隔多年,难以向当事者查问证言的地方,只能依据内廷当时调查的记录。这也常例了,即使有人质疑当时调查的结果,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提出翻案。
“调查已然顺利结束。内廷有这样的定论结果,大人也可放心了吧。”
调查结果正式签字的那天,太史侯去见龙首的路上,遇见白狐家的两人,一面问候着,一面十分谦恭地向他行礼拜见。
平素与白狐家人少有往来。太史侯只略略点头,便带人走了过去。当时心里也有些疑惑,想刀龙家的人一向以晏成君作对,可内廷聚议的几次,千宫和与刀龙家交好的一些人,只在无关痛痒的细节上提了一些,没有深究任何关键。
会不会暗中另有计划呢。太史侯疑惑之中,又将先前的调查结果,连同查证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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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廷议,议论的是银蟒家的继承人,并不直接涉及由何人执掌内廷兵部。儒门制度,各世家封国的继承人,只需现任家主国主提出,得到龙首允准,便可立定。若无违背公法之处,龙首从来都允准的。只是银蟒家既然身为执政四贵,所立下的继承人,来日必定也参与执政。以此缘故,除了家主提出、龙首应允之外,还需得到其他执政家族家主的认可才是。
太史侯主政内廷,廷议之时侍奉龙首身边,理应其分。只是今次,龙首特允准统领御廷卫的千宫同来,旁听议论。设若晏成君无法继位,而佛公子又无力继续担当,刀龙家便有机会接掌内廷兵部。届时虽然由亲王名义上负责,实权必定会由千宫掌握。
廷议之初,按例宣读内廷对继承人选的调查结论。儒门法度,继承人必定要血统合宜,德才完备。已经入朝供职者,过往的功过一一查清。倘有过犯,或者私德有亏,也都必须毫无隐瞒、证据确凿地列出,以供龙首裁夺考虑。
论品行还是功绩,像晏成君这样无可挑剔的继承人,放眼儒门天下各世家封国,都实属罕见。像他这样,十三岁的时候就上战场立功,虽然人还很年轻,可积累功劳,却已是资历颇深的战将。至于品行,真可谓是白纸一张,尽可供方方面面之人观瞻——说不定会让人感到无聊呢,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世家公子,原该风流不检点些才说的过去。
“就只这些么?”
先前将调查结果呈上之时,龙首见他平日作风如此正派无聊,不禁微然一笑。
佛公子被继承人的时候,因为违法犯禁的事情太多,足足念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样的调查结果,在座之人也都料到。晏成君向来行事循规蹈矩,见人多避让,就连偶尔玩笑之时也警醒着不说错话,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
“众卿以为如何?”龙首看向在座的四位家主道,“倘若认为调查结果有不尽不实之处,可以指出来。”
“云和九年,随儒门使臣往魔龙殿,在衡江边境上遭遇混战的事情,请详细说一遍。”
意料之中,亲王率先发难。
御座珠帘以外,四贵家主分别设座在两列,正坐于当殿的晏成君,向高居上位的龙首遥遥一望。
“云和九年,奉龙首御令,扈从儒门时辰前往魔龙殿——”
时光宛若倒流一般,回到三十年前的月夜。
风从江面上吹来,带着湿重的水腥气。月轮当空照着,落在水上的光,随着拍打石城的江浪起伏涌动。
自城墙的垛口望去,衡江对面的魔龙殿沉浸在夜色中,隔岸的暗中一无所见。自封江戒严以来,沿江两岸都在灯火禁制之下,一入夜幕便沉入暗中。映着月色的衡江,成了两岸之间唯一浮动的光亮。
月光甚明,凝望似的照在江心。被江风推起的浪好像有生命的游鱼,被明亮月光惊醒,成群地探头涌动。
晏成君直起身来,抵在城砖的手,手指之间的叶片被风一卷,轻旋着向高城之下的江水中飘去。
渡过眼前的衡江,便是他视为故土的魔龙殿。那里有他的父王,有他曾经耳濡目染,所熟悉而牵绊的一切。
背后是儒门天下。有龙首的救命之恩,还有佛公子多年来抚养的恩情,难以割断。数年来,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拼杀,尽心尽力却仍然无法回报。至少此时离开,他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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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晏成君绕路到花园中,看看今晚的月色。走到渡月桥边,却远远望见佛公子的住处那边,仿佛还有灯光似的。
这会儿还没睡么?莫不是半夜咳嗽起来,又有些不好了?
心里担心着,便一直走到佛公子的住处。那里果然亮着灯,格门也轻轻地开了半扇。
“阿彻?”
无弦转头看他。夜已深了,这时来见佛公子,莫不是有事?
“没有。路过梅园,见这边灯火还没歇,就过来坐坐。”
“可是睡不着么?”
晏成君略笑,只在无弦身边坐下。见他手里的白纨团扇,轻轻扇着松柏气味的线香,悠然袅袅然的,果然一派安宁闲静。
“原先是睡不着。见到你就安心了。”
心里记挂着,睡也睡不安,到底还是过来看望。来到此处,见无弦一派安闲地坐在半开的格门近旁。料想佛公子必定无碍。一时心静下来,倒觉得有点累。
“借我靠一会儿吧。”
晏成君略笑了笑,侧身一躺,枕在无弦膝畔。
无弦是佛公子身边的剑灵。战场上的风姿孤绝凌厉,闲时却是一派静水清流的姿态。月夜清凉,见他披着件素色流水纹的外衣,纤长如白玉手指拈着几缕线香,时而轻轻晃着,随袅然而起的轻烟,散出清新的松柏香气。
从小到大,只要闻到它身上的松柏清香,就能安然入睡。闭上眼,只觉得深远宁静的夜幕轻轻笼罩下来��徐徐夜风,令心中格外幽静。
“来都来了,怎么倒不进去?”
“又没什么事。”
晏成君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辰,佛公子大概已经服过药。此时进去反而扰了他,迟迟不能入睡。
回廊近水,湖面开阔。月光之下,静水连天。一阵微风吹来,水中摇动的星光与天上繁星连成一片。
格门半掩,隐约传出两人谈话之声,只是几重屏风和竹帘隔着,听得并不真切。
“有客在么?”
“嗯。学海的那位教统大人。”
晏成君点点头。明天就是廷议的正日子,邪儒宗这么晚过来,想必是为了这件事。
“定是有要事相谈吧。喏,已经谈了半个多时辰,连茶水都没要。”
两人低声说着话。忽听佛公子在里面咳了一声,隔着垂帘问道:
“谁来了。”
“是阿彻。”
无弦将手里的线香插在香台上,一手端起盛着药茶的细竹篓,一手将格门拨开些——
“你也进来吧。”
晏成君跟着他进去,绕过屏风,只见佛公子披衣坐在寝台上。寝台前设着客座,邪儒宗只淡看他一眼,并没理睬他的意思。
“你啊,又惦记我了吧?”
晏成君来到近前,见佛公子的气色还不错,这才略略一笑。
“我已经好多了。”佛公子淡笑道,“只有时咳嗽一两声,根本不碍事。”
邪儒宗跟前,按说该行礼见过的。只不过,邪儒宗向来对他深有成见,从来都只是轻蔑,而自己也看不惯他傲慢自负、目中无人的作风。这脾气也算执拗了,就算明知廷议之时,邪儒宗的意见举足轻重,也不愿在这时一改从前的态度。好在佛公子深知其情,并不勉强他对邪儒宗克尽礼数。
“教统难得不忙,特意过来探望。”
佛公子看了邪儒宗一眼,调侃着口气轻松道。晏成君点点头,也知道邪儒宗深夜来访必有要事商谈,于是站起身来向佛公子告退。
“那我这就回去了。”
“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着。”
佛公子目光温然道,眼望着晏成君的身影消失在格门之后,这才轻轻靠回背枕上。
“你们家晚辈都这么没礼数。”
邪儒宗冷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见怪也没用。”佛公子冷笑道,“谁叫你亏待了阿辰,我们家上上下下都看不惯。”
邪儒宗无语淡漠。佛公子冷眼看着,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胸口一阵发紧,忍不住抬起手来,在胸前按了下。
无弦赶忙近前来,取药,兑水,服侍他喝了下去。胸腔里如粗砂打磨一般地剧痛,半晌才渐渐平息下去。自始至终,邪儒宗目光淡淡地看着,动也没动。
“自作自受。”
佛公子沉默。邪儒宗这话虽然狠,却一点都不错。想他正在盛年,要不是被这病拖累,何至于现在就要传下家主之位。
这病是那年在衡江混战之中受伤而落下的。当时目睹阿彻被魔龙殿的人困住,久战力竭,浑身浴血重伤,冷不防又被烛龙箭一箭贯穿,身不由己地向后重重摔落。��弩右肩射入,硬生生地将他的身体钉在身后的石壁上。扑面而来、卷涌着硫磺气息的热风中,魔王子身边化作龙形的赤睛,吞吐着毒烟,霎时间俯冲而至。
生死危急之刻,不假思索地挡在他身前,以催至极限的无定三绝雨雪之招,将赤睛生生逼退。人是救下了,可当时抵近相持所中的硫磺毒烟,日后每每旧疾复发,到后来吐血也成了寻常事。他自己看得轻松,以为这病只不过麻烦些,其实并不碍事。可天长日久才发现,沉积在肺里的烟毒慢慢在身体里慢慢扩散——
“趁着还有得治,学海的医邪天不孤,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一试。”
“免了。我可信不着学海的那套。”
佛公子皱眉,抓起手帕来按着咳了几声,将嘴角抹了下。
“要我把性命交给太学主身边的人,还不如死了算。”
“那又如何。”邪儒宗冷冷道,“总比将一家之主的地位交出去,结果所托非人——倒不如让医邪动刀,至少能有机会赌命。”
“够了。”佛公子皱眉厌恶道,“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多废话。”
邪儒宗不再说话,看来也晓得,这时候不该再刺激佛公子的病。
“你知道,阿彻就是我的命。”
靠在背枕上的佛公子,看向他冷冷道,
“我这条命,如今也算是握在你手上。若有三长两短,责任可全都担在你身上。”
“我会承担责任。”邪儒宗淡淡道,“不过要我承担,也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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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清楚了。”琉璃阻拦在他面前,“衡江天险不好过,就算你能活着过去,魔龙殿那边——”
邪天御武与弃天帝结盟的消息传来,衡江前线立即剑拔弩张,与隔江对岸的魔龙殿紧张对峙。两方边境上,原本用于互相来往的铁索长桥,一夜之间被尽数烧断,灼热红炽的断索坠入江中,在江面浪中激起阵阵烟雾。
潮打石城,波涛惊天动地。江风狂卷而过,雷火频击,自阴霾压低的天空轰然坠落。勉强能望见对岸的江面上,涌浪高攀,浊流激荡。可比之衡江天险,更难逾越的还是双方重重设下的术法封印。
朝露之城的术法师开启天地玄阴、奉雷岚火之阵,儒门予以还击,以冰雪结成的龙气卷起巨浪,逆势升天又自高空俯冲而下,以狂暴之姿冲击对方法阵。
自封江戒严以后,类似的术法交战时断时续,因为双方都没有出动近战兵力,故而实际损失远远不及互相震慑的威势。不过,有这术法激战的战场横在当中,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活着冲破。就算避开战场,远远地经过上游或下游绕路,有天险横隔也断难渡到衡江对岸。
“我已经决定了。你多说也没用。”
晏成君冷静地看着对面的剑灵琉璃,略皱眉之间,抬手抽出将腰间长剑。
“要么跟我走,要么让路。”
剑锋转动之间,寒光映入他青灰色的双目。琉璃微然冷笑,抬手握住他执剑之手,只要力道再加重一分,就能把他的手骨捏断。
琉璃是自少跟在佛公子身边的剑灵,地位与无弦相当,性情却更加刚烈。晏成君九岁来到儒门,佛公子让琉璃照顾他,从此侍从身边,朝夕相伴。感情自是深重,为了他简直什么都能豁出,可管教起人来却也毫不客气。
“我也决定了。”琉璃冷冷道,“不能阻止你,就被你斩断。”
剑灵不会流血,只会剑断而亡,灰飞烟灭。佛公子当初将他交给晏成君,要它追随主人到最后一刻。
晏成君沉默。他晓得琉璃的脾气,今日若无法说服它,便绝不可能从它身旁经过。
一直以来,异度魔界虽然与儒门处于交战之中,摄政魔龙殿的邪天御武却并未参战。魔界战场失利,试图争取邪天御武的援兵。邪天御武刚刚入主魔龙殿,地位未稳,故而延续先前魔龙邪主与儒门的合约,观望之中,迟迟不曾应允与弃天帝的合作。儒门方面,深知邪天御武所持的兵力足以左右战局,故而遣使魔龙殿。未料一行刚刚抵达衡江前线,便传来了邪天御武与弃天帝结盟的消息。
局势已然变了。此时再去与邪天御武见面,不管动机如何,都难免背上叛国之罪。
“你若决心想死,我当然可以给你陪葬。”
沉寂的对峙之中,琉璃那冷然坚决的目光,令他无言以对。
“我等了这些年。”默然良久,晏成君终于沉声道,“就算这条路已经断了,我也要走一趟。”
琉璃没有答话。其实,打从见到晏成君的第一天起,它就知道他是个无比倔强的孩子。
以后定然不能再见了。魔龙殿近在眼前,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命?”琉璃的目光冷冷看向他,“你可知道,你若这样死了,九公子必定会心痛。”
晏成君无言以对。想到佛公子,和数年来朝夕相处的光景,心里不由自主地艰涩。
如果让他选择,他愿意生来就在银蟒家,从来没有过流落魔龙殿、被他人抚养的经历。如果他能选择,他也愿意一生只做邪天御武的儿子,与儒门天下为敌,战场相逢可以尽力厮杀、死战。
他没得选择,所以八岁那年,被迫与父王分离,回到儒门天下。他相信了父王的话,死别不如生离。只要活着,总有机会再见。
七年来,他一直等待这重新相见的机会。可七年过去了,他渐渐明白,那朝夕相处的日子,可以无声无息地困住一个人,于两难割舍之间,进退失据。
曾经身不由己地回到儒门,抛下魔龙殿的一切。如今他真的无法再回去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能见父王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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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当时离开儒门,就是为了同邪天御武见面?”
亲王冷看了晏成君一眼,转又向龙首身边的太史侯看去,
“既然如此,那为何内廷调查记载却隐瞒实情,只说你是无意之中被卷入混战,这才身陷魔龙殿境内?”
虽然隔着御座珠帘,却已然能感到亲王那严厉眼神中的责备。龙首看向太史侯,内廷主政之人是他,自然该由他向亲王明白解释。
“此系当初出使魔龙殿之人的证言。内廷清查档案也如实照抄,也是常例。”
太史侯微然行礼,淡而平静道。当初出使魔龙殿的使者,如今已然亡故。虽然事发之事还有银蟒家人在场,可既是调查银蟒家,当然不能向利益相关者取证。
“只是照抄?”亲王冷冷哼了一声,“难道就没有人去查实吗?如此重要的事实,竟然疏忽放过。”
看亲王严厉的态度,就知道刀龙家必是有备而来。所质问之事,想必早有证据握在手中。倘若晏成君当着龙首的面还敢隐匿实情,必要问其欺罔之罪。而银蟒家,无论替他遮掩,还是实属不知,都难免被牵连进去。
“这不是自己说出来了么。”
亲王正要严词问责,忽听对面的大宗师轻然一语道。
“大概也自知瞒不过,不如早说,免得担上欺瞒龙首之罪。”
听大宗师那不以为然、似乎还略带嘲讽的口气,也知道他态度是站在亲王一面。白狐家一向附和刀龙家,看今日的情形,倘若邪儒宗不能站在佛公子一边,银蟒家还真是没有任何胜算。
“事关重大,内廷理应深入调查。”邪儒宗冷淡道,“否则必定有偏私维护之嫌——这有失公允之罪责,请龙首日后详查处置。”
这话是明指着太史侯说的。共事多年,亲王早已习惯他一板一眼、六亲不认的作风,却做不到像他那样绝情的地步。千宫入内仪礼显赫,已被人议论是故意摆出威风,同为御殿之尊,却要凌驾他人之上。眼下由他起头,借着原本也无可指责的事情,刻意追究太史侯的责任。即使并无私心,看在外人眼里也会觉得逼迫过分。
“调查容后再议吧。”亲王态度稍缓,看向邪儒宗道,“今日是廷议,尽可以让当事人自己说清,当初脱离儒门之举,究竟有何目的。”
事情已揭发出来,不如好整以暇,听银蟒家的人到底如何强辩。至于内廷所谓失职,邪儒宗已经当众出言指责,他反倒不便再多说什么。
晏成君还在襁褓之时,便于战乱中失踪,时隔多年才知道是落在了邪天御武手上。八岁那年,龙首经魔龙邪主,将他索回儒门天下。从此生活在银蟒家,由佛公子亲自抚养教育。
大概邪天御武捡到晏成君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是见着孩子容貌可人,血统又看似颇高,便养在身边,将来打算当做侍童来对待。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尚在年幼之时,便在习学各样事情之中显示出极高的天分。邪天御武还没有子嗣,一时兴起,竟也十分用心地教养他,甚至还有立他为继承人之意。
身在魔龙殿的九年之间,晏成君虽然受邪天御武看重,其存在却并非为众人所知,可见是邪天御武刻意隐藏之故。以邪天御武那事事都出常人所料的作风,也可推测他刻意隐藏晏成君,正是为了在合适的机会,让他以亲生之子的身份现身人前——如此可知,邪天御武看重晏成君,甚至有立为后嗣之意。之所以不得不将他交还儒门,除了迫于魔龙邪主的压力之外,也是因为晏成君渐渐长大,体内成形的妖力与魔气相冲,开始生出败血之症。
晏成君回到儒门之时,身体已然因为败血之症严重衰弱。血气为魔气感染,中毒已深,唯一救治的方法是从此远离魔源,并尽快将身体里的血全都换掉。听说,为保住晏成君的性命,龙首甚至将自己的血换给他。换血之后,晏成君身体渐渐痊愈。此时,虽然知道儒门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但因为在儒门的日子还没多久,心中所想的还是回归魔龙殿。
佛公子抚养晏成君,转眼四五年过去。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渐深,更何况战场相随,生死之间的情义更难磨灭。佛公子远驻边境,从来都把晏成君随身带着。晏成君十二岁的时候便随他阻击魔界,十四岁那年在对抗魔界的战场上立威,以勇武少年之姿亲手斩杀了魔界战兽。自此以后,晏成君以军功晋升,得以侍奉于龙首身侧。
“当真是父子情深。”亲王冷冷讽刺道,“就算龙首的信任恩宠,银蟒家多年养育,到底也拦不住你相见邪天御武一面。”
“我并未私见邪天御武。”晏成君淡然道,“龙首已然恩准,让我随行前往魔龙殿,也是要借着过往的关系,阻止他与异度魔界合作。”
“他当时已经与异度魔界结盟了!”亲王冷声斥责道,“你明知如此还去见他,莫不是有心叛出儒门,认贼作父?”
“亲王此言差了。我虽然年轻,却也知道做人不必自讨没趣。”
晏成君淡看他一眼,平静的目光中,隐约透出些许讽刺。
“邪天御武僭位魔龙殿,窃国为王亦难满足野心。与异度魔界结盟,分明有争夺天下之志。如此枭雄之心,如何会以儿女私情为念。”
儒门秘密派使者前往衡江。魔界察觉儒门有所动作,抢先一步册封邪天御武为亲王,非但承认他魔龙殿之主的合法地位,还将多年来两方之间悬而未决的领土一并划归他。邪天御武选定魔界立场,儒门使者也只能就此止步在与魔龙殿接壤的衡江边境。晏成君明白,倘若儒门与魔龙殿对立,自己来日再见邪天御武就只能相杀,而一旦相杀便再没有回头之路。
“难道你想说服他重新转投儒门吗?”亲王微然冷笑,“不自量力也该有限度。想借旧日之情打动邪天御武之心?连你自己也知道,做人不必自讨没趣。”
“我虽然也想说服他。可也知道身居上位者,从来都只会以大局为重。”
片刻沉默后,晏成君终于开口道,
“儒门与魔界相争,使得邪天御武之兵足以权重天下。以魔龙殿当时的实力,无论倒向儒门,还是固守中立,都必为魔界兵锋所指,且首当其冲。儒门与魔龙殿虽然素来相交,可只要儒门一日还处在圣方的立场,就难保不会默许佛门和玄宗继续对魔龙殿的攻势。就算魔龙殿能凭借儒门背后支持,抵挡异度魔界之兵,惨胜之时,又如何能保不被佛门和玄宗顺势吞灭。”
时光仿佛倒流,好像又回到了那人身边,听他指点着地图讲论战局的日子。孩提之时,所有耳熟能详的故事,都是何年何月在何处发生的战事,双方如何从政斗交锋,演变成兵戎相见。两方排兵布阵,战法、调度、谋略,胜败如何有凭,而统兵之人又如何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极少的付出转换天下的局势。
“战局对儒门有利。魔龙殿与异度魔界联手,弃天帝纵然也不心甘情愿,却也不惜列土封疆,也要稳住邪天御武的立场。与之相比,儒门口口声声要争取魔龙殿,却不能与圣方彻底划清界限。换我坐在邪天御武的位置上,也知道与何方联手,不会为虚名而处实祸。”
“换你坐在邪天御武的位置上,”邪儒宗冷冷道,“你说这话,莫不是遗憾自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侧目。如此诛心之论,也就是邪儒宗,才能一言切中银蟒家的要害。
殿内一时寂静。以邪儒宗素日与佛公子的交情,不知今日为何也公然与银蟒家的人作对。
适才为亲王严词指责之时,太史侯仍是泰然处之,此时却因邪儒宗淡淡一言而面色冷峻。先前为如何处置雨宫,银蟒和刀龙两家曾在龙首面前争执过,话题只纠缠于晏成君血统身世。晏云光驻兵在外时生下了晏成君,被人疑心是邪天御武的血脉。这话传出去是很难听,可到底算不得什么。晏成君的血统,龙首自是心中有数。可就算晏成君是龙首亲生的血统,只要心中还把自己当成邪天御武的继承人,就必须得除去。
自廷议开始到现在,佛公子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此时却一眼看向邪儒宗,锐利目光清冷寒透。
这话根本不是在问晏成君,而是要提醒众人想起,只要晏成君还念着昔日魔龙殿的旧日之情,来日必会成为儒门的隐患。
“邪天御武已经立定魔王子为继承人。就算你有心,也没这个机会了。”
邪儒宗淡淡一语,明明只是在澄清事实,可听来却无比讽刺。
“教统此言何意?”
佛公子看向邪儒宗,清冷寒透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龙首御前,不宜言辞过激地争辩。不过,看佛公子那冷峻面容,就知是在强压怒火。两人对峙之间,几乎能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
这光景在旁人看来,必然会认为邪儒宗立场已然站在亲王一边,所以引来佛公子的盛怒。局面一边倒地对银蟒家不利,有邪儒宗出手,大宗师事不关己似的闲在一旁,似乎也认定局面已成,无需自己再从旁相助。
邪儒宗与佛公子两人多年之交,从来不曾如此针对,为何今日狭路相逢似的与之争锋,已经超出他平时所谓不近人情的限度。
局面将会有变吗?想到这,一直冷眼旁观的千宫,不动声色地向仿佛一派轻闲的大宗师看去。
/
四贵家主各有人随从入宫,此时静候于明光宫的配殿。
自廷议开始到现在,将近两个时辰了。虽然明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议定之事,可拖了这么久却无半点声音,也由不得令人心生疑惑。
数日以前,刀龙家忽然要白狐家出动人手调查,仿佛事关晏成君继位之事。大宗师一如既往,顺从应命。果然查出,当初衡江边境的那场遭遇战另有内幕。
白狐家的“金缕”遍及圣魔两界之中,以经商为掩护探查,就连魔界高层也有耳目。消息几日就到了——看来探听此事,对大宗师易如反掌,也说不定是早已查知,只等合适的时机开出高价。
只怕又赚了不少吧。想到大宗师前两日还为了雨宫之事找佛公子攀交情,转眼就将银蟒家卖了个高价,所谓商人见利忘义之心,也着实冷酷。
“咱们白狐家原本就是生意人么。未雨绸缪待价而沽,也从来不必考虑交情什么的。”
白狐家的人聚坐在一边,事不关己一般闲谈着,有时还压低声音轻笑着,向那边银蟒家人一眼瞥去。
“想来是没戏了吧。不知此时是不是正在龙首跟前苦苦求情,饶他一条性命?”
大宗师向来严密,所调查之事也只有亲自掌握“金缕”的西宫才深知详情,余下众人只是隐隐听风,却也能议论得有声有色。
“如今可不似先前严密了。”师尹看向正位上的西宫,淡淡一笑道,“连‘金缕’查出的事,也有这么多人听说,可知底下人如何口风不紧,当差懈怠。”
“你说的何尝不是。”西宫冷淡道,“我正打算开发几个人,也好叫他们知道些厉害。”
师尹先前就在宫中,因大宗师前来参见龙首,自然也前来与白狐家众人共坐。白狐家那些人也知道,他如今是龙首身边的人,又身为大宗师的养子,早已不是当初可以随意轻慢羞辱的贱人之辈。如今见师尹前来,就算心里憎恨也只得知情识相地让到一边,任凭他一派理所应当,与西宫平起平坐地说话。
自入宫之后,师尹奉命协理内廷政务,凡事对太史侯唯命是从,如影随形一般,不免被白狐家人讥讽为贴身侍婢。太史侯出身名门清贵,料想眼界必定孤高,只盼着他能以身家地位凌人,逼得师尹难以自处。没想到,太史侯看似俨然矜重,可对身边众人却向来以礼待之,就连师尹这样微贱的出身也不曾轻慢。
“时来天地皆同力。好风凭借力,自然可以上青云了。”
竹宫微然轻叹。听来只是寻常艳羡罢了,却也没来由地引得众人口齿一酸,看向师尹的眼光,简直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羡慕也没用。”箴宫玉扇轻摇冷笑道,“人可是生来就有高下的。有人能上青天,有人只怕上个墙头也会登高跌重呢。”
听他讥讽师尹,众人私心里窃笑着,可在西宫眼皮底下,不得不把脸孔蹦得紧紧的,故而一时之间有人掩扇轻咳,也有人低头故意整理衣���。
“谈了这么久,不知结果怎样了。”
西宫略皱眉,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师尹道。
“好事多磨。”师尹一派淡然道,“如今等的时候觉得时间长,一旦消息传出,就不觉得长了。”
“你很有经验么。想来是比任何人知道,这‘好事多磨’四个字的意思。”
西宫垂下目光,绢帕拭着指尖,意味深长地淡笑道。
“哪有什么经验。”师尹随意淡笑,“只是听说,战场上围城攻坚,就算打上三年五载,城池攻破之时照样觉得很快。”
西宫淡然点点头。师尹跟刀龙家的人来往不多,闲谈之时,随口就用攻城来比方,想必是从银蟒家听来的话。
“你跟银蟒家的人,近来可走得很近吧?”
箴宫向来精明,口齿更有几分不饶人的锋利。师尹淡淡一笑,只摆出没听见似的端茶,一言不出照样能把对方怼回去。
白狐家的人,如今唯有凉守宫一人敢不知死活地跟师尹公然呛声。白狐家的人虽然嫌恶却也仰仗着他,凭他用下三滥的手段令师尹难堪,自己好整以暇一旁扇凉看戏。可惜今日,大宗师没允许凉守宫同来。少了这撒泼卖丑的大杀器,凭他们也只能文质彬彬地跟师尹周旋,自然没有什么便宜占。可就这么无聊地等着,若不闲言碎语些,终究令人难耐。
“听说外面有人开赌局,就拿今天廷议的结果下注。”
竹宫的衣袖里时常带着几枚骰子,每逢事不关己、或是无聊至极之时,便顺出来随手摆弄。
白狐家经营的赌场生意,往来账目都在竹宫手里进出,自然晓得行情。
“你还用得着听说?”箴宫冷冷一声笑,“只怕自己就参与其中,坐庄开盘,且等着发利市。”
“我不要命了么。”竹宫看了西宫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有人跟我借过钱,只说晚两日连利息一并还出,这才多放他几天账。”
竹宫如此说着,眼神却看向西宫,仿佛是在试探他的意思。大宗师让他帮着管家,明白允许他用公众的钱放账。日子一久,任谁也看得出,竹宫在大宗师眼里跟前,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位。
“你还知道要命。”箴宫略冷笑道,“既知有这样的事,就该回禀上去,亲自带人彻查——如何还敢任其行事?”
大宗师一直独宠西宫,可天长日久,任谁也会渐渐生厌。不过,熟知西宫本领的人都明白,大宗师要执掌白狐家,根本就离不开西宫这个心腹。或许大宗师只是在略略提醒他,让他别以为自己在白狐家的地位不可动摇,行事处处看着千宫的眼色。至于竹宫,那不过是他随手捡来、用以敲打西宫的小贱货。眼下稍得宠些,终究只是玩物。
“我也打算彻查的。所以这才故意松口多放了几天,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事先就有所警惕。”
西宫一直只是喝茶,直到此时才抬眼向他一看。竹宫试探他,若他刚才就咬着对方的话质问起来,这会儿被他回身一晃,还不早已失了身份。
“人赃并获才可以治罪。你处置得稳妥,来日我定会在大宗师面前称赞你两句。”
“不敢当。”竹宫谦让地淡笑,“别怪我浅薄,虽说也是为了人赃并获,可当时确实也是心疼那几个钱,这才没有立时张扬出去。”
“说的也是了。”箴宫故意点头,冷冷一笑,“若此事闹开,必定引来内廷纠察。参与赌局之人尽被问罪,财产查抄,岂不是连家里公中的钱也得赔进去。”
“你以后小心着吧。”西宫目光淡淡,“这回还只是钱,别下回赔上自己的命。”
竹宫勉强干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里的几颗骰子,不再说话。场面一时尴尬,未料师尹在旁淡笑一声——
“大宗师曾有言,只要看得准,没什么不敢压上去的。想必竹宫也是看得准了,这才敢借钱出去。”
廷议一局,白狐家的人似乎都看准了。所以倾家荡产地压上了刀龙家,坐等银蟒家身陷重围,甚至走投无路。
前两日,以备办雨宫入内为名,箴宫和竹宫两人从白狐家公中账上挪用颇多,奉承得雨宫无处不满意。凭雨宫那一朝得意就忘乎所以的性格,将来还不知会怎么纵容他们,借着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大肆谋利。平日里,这两人对西宫一贯恭顺,今日却敢公然挑衅他,必定是认准了这桩生意稳赚无赔,这才胆敢放肆。
“师尹过谦了。”竹宫看向师尹,唇角微弯,“若说得大宗师真传,何人能比阁下。”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师尹淡然道,“倒也好奇问一句,不知竹宫这次压了多少,说出个数目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师尹难道没听说?”竹宫挑了师尹一眼,轻笑道,“赌局上的规矩,自己不下注,可没资格问别人压了什么。”
“压你一条命吗?”
竹宫闻言略怔,随即眼角眉之间,梢流露出一缕渗人的寒意。
“那敢情好了。只要客人敢压,做庄家的哪有不奉陪。”
一向圆融处事的师尹,从来不曾与人如此针锋相对。白狐家众人也不禁看过来,只等着师尹的下话。
“我哪有那么大的派头呢。”师尹不以为然轻笑道,“最多压这一只手——”
迎着几乎竹宫逼至近前的冷冷目光,师尹右手略略一抬,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泛起一闪而过之光,恰如他唇角边从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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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执意去见邪天御武,原来是打算行刺?!”
儒门与魔界交战,与其坐待邪天御武影响战局,不如在战事以先便将他除去。
“就凭你吗?”亲王冷然不屑道,“也罢,就算你年少初阵便轻易立功,可刺杀邪天御武,却并非单凭勇武就能成事。”
“事在人谋。何况以我旧年对魔龙殿众人所知,想要接近他身边,并非难事。”
衡江前线上游,有魔龙邪主的行宫,用以巡视边境时驻跸。封江戒严以后,儒门对魔龙殿火力全开,不能不引起邪天御武的重视。所以带着继承人魔王子亲自巡视衡江,所谓意外遭遇的战团,实际上是晏成君带着银蟒家的人埋伏在这。
计划刺杀邪天御武之时,晏成君并未打算全身而退,所以只带了服侍身边的剑灵,也并未让银蟒家任何人知道。旧年一场,由他亲手了结邪天御武,或许也是宿命。这计划只有很少的机会成功。就算成功,他也必须自尽——否则陷在魔龙殿之人的手中,必定会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你有何把握,确定邪天御武一定会出现?”
行宫戒备森严,就算熟知地形也难以进入。所以晏成君的计划是,将邪天御武引出来,所利用的诱饵就是魔王子凝渊,挟持住他,不怕邪天御武不来应战。
弃天帝为稳住邪天御武,所划归给他的领土便是火宅佛狱。有这连接异度魔界与苦境的通道,邪天御武便可以毫无阻碍地出兵苦境中原,再不受弃天帝的挟制。就此意义看来,弃天帝所让出了非但是魔界领土,更有苦境这份看似已经唾手可得的利益。
“火宅佛狱世代由咒世主家族统治。无论是向弃天帝俯首,还是向魔龙殿称臣,始终权柄不移,根深蒂固。弃天帝笼络邪天御武,而邪天御武也要笼络火宅佛狱的公侯贵胄。所以入主魔龙殿,第一件事就是将咒世主所生的魔王子立为继承人,以安定火宅佛狱。”
论到魔王子,那还是邪天御武身为魔龙殿摄政所生的儿子。彼时咒世主还在邪主亲王的后宫,也不知是邪天御武僭越,亦或咒世主早有投靠之心。总之事情为邪主亲王所知的时候,魔王子已有两岁。亲王年事已高,对后宫之事早已不在意。既有此事,便将咒世主赐予邪天御武。而邪天御武,竟然也毫无顾忌地接受咒世主,还予以正位之尊——此举在外人眼里看来,显然是承认了魔王子的身份。
不过,魔王子虽然年长于晏成君,可被立为继承人,却是在晏成君回归魔龙殿以后。两人虽未见过,可彼此却互相听闻。而晏成君,更是已从邪天御武口中,熟知魔王子的性情行事。
“魔王子性情偏激,热衷杀戮。他平生最喜欢狩猎,随邪天御武抵达衡江,魔王子头一日便借口巡视之名,在两方边境上寻找猎物——”
晏成君并未说出邪天御武的原话。魔王子热衷狩猎,却更喜欢逮住猎物、将其残虐至死的感觉,手段残忍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当时还年幼,邪天御武告诫他,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远离这个人,免得被他伤到。如今想来,邪天御武之所以将他刻意隐藏,大概也是料想到他的存在一旦为魔王子所知,必定会受其所害。
“魔王子身份重要,外出行猎必有扈从随行。以你当时的年岁,只凭一己之力就想制服他,引来邪天御武现面?”
“对付他倒也不难。”晏成君平淡道,“色厉者胆必薄。越是残虐好杀,生死关头反而越在乎自己的性命。”
据当初记载,晏成君误闯邪天御武的行宫,因为地形不熟,与出猎的魔王子遭遇。儒门与魔龙殿已然立场对峙。魔王子见他是儒门之人,便怀着取乐之心,待人围杀眼前的猎物。晏成君带着身边的侍从死战,砍死了群起而攻的猎犬,还斩杀了魔王子化身为龙的副体黑瞳。不知是存心戏弄还是被他激怒,魔王子竟然���自出手,围捕中的猎物看似已然精疲力尽,没想到眨眼之间竟反被对方用剑逼住。
“你这番行刺邪天御武的计划,倘若成功——”大宗师抬眼看向亲王,“还真是为儒门做了件好事。”
亲王沉默。回想当初,儒门也曾因战局不利,谋划刺杀邪天御武。可惜计划未成,反而折损了刀龙家的精锐。
魔王子生死攸关,果然引出邪天御武现面。只可惜,便如魔王子低估晏成君决死一战的杀意,他也低估了邪天御武的决绝。枭雄冷酷之心,岂能为任何人的生死所左右。目光注视下,见邪天御武烛龙箭果决一箭射出,无比精准地擦过魔王子的颈侧。强劲的箭锋之势,逼得他身不由己地倒退向背后的山岩,射穿身体又将他钉穿在石壁上。
魔龙凌空俯冲,毒烟猛火,裹挟在硫磺气息的热浪向他逼来。倘若不是及时赶到的佛公子以无定三绝挡在他身前,必定霎时间灰飞烟灭。
“这可是你们银蟒家的不是了。”
大宗师看向佛公子,微然叹了口气道,
“实情如此,又何必隐瞒呢?亲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知你年纪轻轻便独战魔龙殿之主,勇猛忠心,又何至于为你不辞而别而生出误会?”
大宗师说着,转眼看向晏成君,口气中不失几分同情道,
“以人情事理推断,想你幼时长在魔龙殿,说是为邪天御武亲自抚养也不为过。恩情总是难舍的。你如今忠于银蟒家,谁都知道是感念佛公子的抚养之恩。以此推之,也难免让人担心,你就算身在儒门,是否也感念魔龙殿的故人之情,心中念念不忘?”
大宗师向来一派和缓的作风,总是话锋尽头才图穷匕见。若是承认自己感念旧恩,自然无法撇清与魔龙殿的关系。可若为撇清就绝口否认自己会顾念旧恩,则非但他素日对佛公子之心必定可疑,更不必说他对儒门的忠心,必定也同样是见势而为、为求自保的手段。
“这只是推论罢了。虽然以常情常理推断人心,十之八九不能例外。只不过——”
片刻思索之后,晏成君抬眼看向大宗师,淡然之中似乎流露出些许轻笑。
“所谓人情事理,不见得在所有人身上都适用。好比说,一刀砍在身上,有人刻骨痛心,有人却不以为意——说句玩笑话,莫不是天生就没有痛觉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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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初阵,只身持剑斩首弃天帝的魇龙,却也因此受伤,被龙首留在宫中将养半月。魇龙吞火吐毒烟,将他手臂灼伤,伤口又感染了毒气。宫里侍候人一日三遍地帮他换药,见到过他伤口的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孩子,到底不疼吗?”
那日龙首在旁,亲见他手臂上的灼伤,也不禁皱眉问道。
当时没说话,只淡淡向伤口上瞧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对银蟒家的人而言,流血、受伤,只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经历。比起流血受伤,更令人刻骨的,还是蒙受冤屈的痛心和无奈。
自衡江归来,因为伤势过重休养在家,足有半年没入宫见龙首之面。自己的伤还不要紧,只是佛公子一天比一天更重的咳嗽更令人担心。想必是不愿让他守在身边,日日牵挂着自己的病症,佛公子总是催他,伤好的差不多,倒不如回到宫中,继续在龙首身边服侍。
佛公子将他送到龙首身边,当晚便离家,只带了随身的剑灵前往无佛寺。无佛寺是银蟒家人静修养病的地方,佛公子差不多年年都去。只是这一次,自佛公子去后,他总是成宿睡不着,时时担心会无佛寺那边,会突然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衡江边境那场遭遇战,龙首想必已然从佛公子处听说,故而许久没见他,却也不曾多问。外间已有谣言,是从龙首允准他随行前往魔龙殿之时,才悄悄传开的议论。自魔龙殿一行归来,那些同在御前侍奉、出身刀龙家的众位公子,见龙首照旧宠信他,常在背后指点,讥讽闲话。正当前线战场失利,刺杀邪天御武的计划又意外失败,这些人便合起伙来,商议着到龙首或是亲王面前告他,治他勾结魔界之罪。
那日亲王怒气入宫,在龙首跟前见到他,当众就让他跪下。龙首听了亲王的一番指责,也以为此事应当慎重调查,便让人将他送至廷尉。刀龙家执掌御庭卫,审问罪臣之时甚至可以严刑逼供。龙首御令,那些人虽然不敢对他动刑,却可以用些细碎的工夫折磨他,且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
禁制了十余天,龙首让人将他放出,据说是已经查明了真相。刀龙家无中生有诬陷他,却被轻描淡写地放过。照亲王的意思,此事并非是刀龙家公子的过错。夜深宫禁,像他这样不检点地独自闲游,理所当然会招至疑虑。行刺邪天御武的计划有失,不是他暗中叛出儒门所为,倒是最好不过。不过,像他这样原本出身魔龙殿的人,实在不应该侍奉龙首身边,出入禁中重地。
龙首事后也曾安慰他,赏赐了一些,还留他在身边住了几日。佛公子正在养病。内廷调查、几乎将他论罪处死的时候,佛公子竟然一无所知。这都是龙首好意,认为事情尚待查证之中,佛公子若骤然得知此事,难免惹动病势伤情,还是等到结果定下再说。
当日身在内廷禁制之中,刀龙家的人得意之余,不免故意前来“看望”。“还以为银蟒家的人多有骨气”,如此百般讥讽,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自忖身份,也知道自己因为魔龙殿的那段过往,终究难被儒门所容,与其一辈子借着他人怜悯乞求容身,不如一死了之来得清净利落。
不知佛公子此时是否已被自己牵连,被刀龙家弹劾谋反之罪。度日如年的监禁之中,虽然面上依旧淡然,内心的煎熬却被深深压抑。得知自己无罪获释之时,所有人都意外他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因他所受的陷害,宫里人同情议论的居多,不过也有人提起他旧年所受之伤,那种仿佛事不关己的漠然,莫不是天生就这样无感而冷漠?
波澜渐渐平息,也不知龙首过后是否有向佛公子提及此事。内廷宫禁,龙首不欲人知,自然不会有半点风声传出去。重新见到佛公子,他也并未提及此事。在龙首身边,自然一切都好。他已经做到“懂事”了。至于龙首会不会向佛公子实说,那就不是他所能在意的。
千宫曾言,龙首对他,从来就不曾有过真正的信任。佛公子对兄长晏云光感情深重,将他视如己出,倍加珍视。龙首却深知他并非自己亲生之子,不过为了看在佛公子的份上,才将他留在身边。前者让他出使魔龙殿,不过是试探他对邪天御武的态度。而他竟然也不知就里,甚至还请求佛公子允许他前往魔龙殿。
龙首允准他随使出行,同时也借此看穿他根本放不下魔龙殿的过往,留之也是无益。龙首倚重银蟒家,想除去他又不愿伤及佛公子的情面。所以让他出入近身,与闻机密,只不过是确信他迟早会因为顾念魔龙殿的旧情而犯错。到时候,就可以用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罪名杀了他。
刀龙家诸公子素来与他嫌隙至深。可想千宫所言,或许只是为了离间他与龙首之间的关系。可道理却是不错的。龙首君临儒门,目光长远,城府深邃。身在上位者,从来都已大局为重。便如邪天御武当初联手弃天帝,和约立定之时,早已将身在儒门的他当做弃子扔掉。
烛龙箭射出以先,他已经无比冷静地看清了邪天御武的决断。当他挥剑砍向群起而攻的狂犬,浑身浴血地斩杀魔王子的副体黑瞳之时,或许只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压抑、痛恨,和无可言喻的失望。气力已随鲜血流尽,身体仿佛空了,可目光映入魔王子如愿以偿似的阴鸷笑容,手腕剑锋又不知从哪里涌出逼人的戾气。剑锋压上魔王子颈侧的时候,将此人活活斩碎的残暴念头,也曾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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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议未有所决。除了佛公子,还有另外一人支持晏成君继位。龙首以为,与其现在就由他指定继承人,不如暂时搁置此事。
结果并不出乎佛公子的预料。因为投票并不公开,也无法确定支持银蟒家的那一票,到底是谁投的。
青猫家也好,白狐家也罢。现实如此,银蟒家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局,就是“廷议无果,以待龙首之裁断”。
一场争锋,佛公子看似无事,其实已然身心俱疲,精力耗尽。龙首体谅,没有勉强留他在宫中,只让他安心养好身体,来日再入宫相见。
佛公子起身,向龙首行礼告退。晏成君近前扶他,看向佛公子的目光,不禁流露出忧然之色。
“放心,没事的。”
佛公子说着,抬手按了按他的肩头,淡然一笑。
那年,被佛公子从衡江亲自带回,一路昏沉不省人事。佛公子受伤颇重,却仍然夜以继日地守着他,生怕自己一时不在他就悄悄地咽了气。
佛公子身边的剑灵,琉璃、宝珠与他同行,也双双战死在魔龙殿。青琅受了重伤,日后随佛公子外出征战之时,也不免剑断人亡,灰飞烟灭而尽。一路上,佛公子支持不住的时候,同样受伤的无弦便替他照料。回到儒门,佛公子想尽办法替他疗伤,从无任何埋怨。
醒来的那日黄昏,仿佛长梦终尽似的睁开眼。昏迷中多少日子,佛公子一直亲自照看着他,彼时疲劳已极地睡在身边,虽然在睡中,却仍然伸手将他揽着。
世上所有人当中,他最无法面对的就是佛公子,而偏偏是这个人,从来对他没有任何埋怨。
佛公子并没问他,为何去见邪天御武,又是否有出走儒门之意。如果佛公子问他,他或许会想出一个明确的理由,给银蟒家和佛公子一个交代。可佛公子没有问,以至于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执意去见邪天御武,究竟是因为对他失望已极的痛恨,还是只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清醒过来的第二天,邪儒宗来见佛公子,顺便查看了他伤势。两人在屏风之外谈话,听见佛公子说,无论代价如何,我都要保住他的性命。
邪儒宗来到他床前,伸手揭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单,见到那右肩连着胸前的伤势,血肉碎骨模糊,面色也有些无奈。只是更让人无奈的,是衡江边境战事的消息已然传出,向来与银蟒家作对的刀龙家正在暗中调查此事……
真相可以隐瞒,可以用“边境上意外的遭遇战”作为敷衍定论。然而,倘若根本就没有真相呢?就连晏成君自己,见到邪天御武的那一刹那——所谓的疑云,原本就是置身两难之间,无法做出任何取舍的复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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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侯陪同龙首回宫,经过复道长桥,远远望见佛公子带着银蟒家人离宫,晏成君同行离去。
晏成君被人陷害之时,太史侯同在宫中,和龙首住在一处。事发当晚,他元灵所化的青猫夜行宫中,自殿顶屋梁上,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梦中所见,晏成君站在殿前,背后浮光幽明的月色,照亮他身旁,却也让他脸隐在暗中,难以看清神色。殿前站了片刻,他终于决定似的转身,背影在月下离去。在他走后,又过了片刻,一道与他相仿的少年身影,脚步悄无声息地进门。好像早有目的似的,见他绕过屏风,来到龙首的案前,用手中的绢帕垫着,将叠放整齐的卷册轻轻拨向靠近灯台的方向。
能出入龙首书房的人不多。此事一出,立刻有人怀疑到晏成君身上。亲王来见龙首,盛怒冲冲,当时就要把他拖去治罪。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龙首当时就看穿了,可问起晏成君的时候,谁知他自己一句话也不曾分辩——沉默如此,也差不多是认同他人的定罪。
晏成君从来不信龙首。以为龙首只会偏袒刀龙家,不在乎真相如何,更不在乎他和佛公子的性命。
龙首当时看向晏成君,微微叹了一声,似乎很是失望。晏成君被人带走了。这一天,感到龙首一直有些怅然不快。
当年之事,晏成君出走,佛公子重伤。刀龙亲王负气偏狭,处事不公。近在身边之人,玩弄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晏成君为邪天御武重伤,几乎惨死在魔龙殿。为免引人怀疑晏成君的身世,佛公子向龙首隐瞒了事实,为此深深自责之心,前往无佛寺修忏。自此以后,伤重成疾,再也无法恢复。正因为当年拖延不治的伤势,不得已卸下银蟒家家主之位,才有了今日廷议之争,暗中惊险重重的针锋相对。经历此事,彻底改变了晏成君与龙首之间。这需要精心平衡才能勉强维持的信任,会不会影响到龙首与银蟒家,甚至影响到儒门天下……
事情到此还没结束。刀龙家试图借此诬陷的那些人,自从借亲王的偏袒逃脱罪责,得意之余更加自不量力。等到他们再次密谋,计划危害到龙首的时候,大宗师亲手制裁,没有放过任何人活命。千宫虽然与晏成君素来嫌隙,然而对此谋逆之事实不知情,却也被牵连进去。审问酷刑之下,刀龙家的那些人为求脱罪,咬定背后是千宫和雨宫,连累他们也被大宗师以宫礼处置。这两人为大宗师所生,虽为亲王之子,身份归属却也只能由大宗师决定。大宗师将这两人留在白狐家,亲王无可奈何,只得另立如今的世子继承自己的地位……
这就是所谓的大局,一个没有任何人能胜出、只有彼此之间完全失望的局面。唯一可以庆幸的,这还不是所有可能中的局面中最坏的一个。
“你可知道是谁告知纯如,让他能及时赶到衡江,救下了阿彻?”
太史侯抬头,见龙首的目光深深看向他,心中也大概也有些猜到。
“是凤卿。”
龙首微然叹了一声,目光看向夜色里,略带怅然地望去。
邪儒宗挽回了一些事。佛公子和晏成君的命,差不多都是他救下的。同样是他,进言龙首不要追究陷害之责,以免引动银蟒和刀龙两大家族相争,令儒门再生动荡。如果刀龙家人密谋行刺的计划没有被他查出,先是银蟒家,后是刀龙家,都会落入死罪。千宫和雨宫,就算只是被牵连,也必定赔上性命。
事情没有发生,所以让已然发生的事情显得如此深切沉重。同样,那些被及时阻止的事,一旦发生,就会让眼前众人怨恨悲惨的现实,也变成幸免于难。
棋子偏安一隅,所看见,所承受的,无不是自己的得失利害。局面被维持住了。可对于每一枚棋子来说,落在自己身上的牺牲,几乎都是毫无理由的不公、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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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还没回来么。”
“是啊,走了一天了。我还到处让人找,连影子都不见。”
枫岫放下书,走到近前,端了茶到太史侯近处。这一天想必是累了,将他仿佛没有精神说话,便让人取来安神的苏合香酒,放在银制的温碗中热着。
“前两天还热得睡不着,这一下雨忽然就凉了。”
“已经八月了么。”
太史侯靠着凭几,心不在焉地应道。忽而外面一阵风,吹得梧桐叶一阵碎响着,帘栊也随着轻轻摇动。
“格门关了吧,早些去睡。”
太史侯起身,牵着枫岫的手,走到通往内殿的屏风近处。枫岫随他起身,听见侍候人在身后关起格门的声音,禁不住回头一看。
菖蒲没回来。看太史侯的光景,料想应该知道它正在何处。想想也猜道,必定是邪儒宗的猫过来找它,这才跟了去。
“我自己去睡吧。”枫岫拉了拉太史侯的衣袖,“瞧你这么累,还是好好歇着。”
太史侯淡略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忽听窗外的雨点扑簌簌地响起来,又闻骤然风声,吹得雨声疏疏密密。
“雨声这么大,你自己睡得着么?”
太史侯俯下身来,将枫岫轻轻一抱,
“还是一起睡吧。你去点起香,我换了衣服就过来一起躺着。”
枫岫点点头,到寝台旁边的黑檀木柜中取出玉竹香盒来,点上青竹气味的熏香,悬在寝帐深处。
人躺在帐中,感觉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不由得向内间浴室的方向望去。半晌,太史侯才梳洗出来,身上换了淡灰色的一袭寝衣,黑发垂下来依在身畔。
菖蒲是回家了吗?枫岫心中若有所感地想到。
一时仰望着床帐。菖蒲不在,感到自己的猫似是有些寂寞地偎在脚旁,便用脚趾轻轻碰了碰。
太史侯在身边躺下,不多时便沉然睡去。可见真是累了,听他那平稳匀净的呼吸声,却不似昨晚那样睡得不安,好像梦见被人追着似的呼吸急促。
雨声隔着帐幕,时而被风吹着,忽远忽近。
困意稍稍浮起一些。也就是朦胧将睡的时候,忽听一点极其微弱、恍如叹息似的的轻声,仿佛自雨声深处传来,又仿佛就在身边近处。
是菖蒲回来了吗?
枫岫立时醒过来。可转看身边太史侯,却是依然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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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陪我走过南闯过北滚过床单亲过嘴的女友嫁人了
@Suifeng写道:
谨以此赠送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生活真的不是当初我们想象的那样! 愿大家一切安好!!! 那些年陪我走过南闯过北滚过床单亲过嘴的女友嫁人了
2013年10月10日,老黄历上是这样写的,宜嫁娶、解除、裁衣、理发、安床、作灶、扫舍。忌祭祀、开光、掘井、安门、栽种。我也承认今天是个结婚的好日子。我看到姜微一身红装的站在酒店门口,幸福溢满了小脸,她的旁边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西装革履的新郎。我没有告诉她我来了,我甚至没有勇气走上近前和她打个招呼说句祝福的话。我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这个曾经陪伴了我十年的女孩子,今天幸福的成为别人的新娘。
2003年,偏科严重的我勉强的搭上了扩招的顺风车,被青岛一所还算不错的二本院校录取,孤身一人踏上求学之路。我永远记得和姜微相遇的那一天,阳光灿烂,海风习习,当我走出人潮涌动的过道时,一个女孩就坐在花坛上哭泣,周围围了一圈人,从他们议论中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在火车上被无良的小偷偷去了钱包。我本来想一走了之,因为这个社会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可是我却看到了她手里的那张卡片,我的包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那是我们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鬼使神差的驻步,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毛爷爷,递了过去。当她抬头的一瞬,两滴泪水落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感觉被烫了一下,不光手背,心也是。面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大眼女孩就是姜微,是我一生的挚爱,也是一生的错爱。姜微清秀的面庞看的我有些胸闷,难道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姜微并没有接过我的钱,我以为她有戒备心理,就慌忙的从包里把我的大学通知书也拿了出来。她仔细的看了一遍,才站起来,接过钱,让我陪她打个电话。
女人确实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我满心以为,电话里她会和父母哭诉自己的遭遇,我听到的却是和父母说的一切顺利,海边景色优美,最后还说碰到了一个顺路的同学陪她去学校。她说这话的时候,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看见了她脸上绽放开的一对小酒窝,当然,混熟之后,她纠正了我的叫法,说是梨涡。 这就是我和姜微初次遇见,也是我们爱情的开始。在之后许多年的时光漫步里,我依然记得很清楚,曾有一个女孩的眼泪烫伤过我的手背,她笑起来还有一对迷人的梨涡。
再次和姜微的相遇已经是军训的第三天,我旁边一哥们对我说隔壁队列的一个漂亮小妞老是偷看他,让我帮他把把关。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满面笑容的姜微,我其实知道,我俩其实是一个学院的,我冲她点了点头。
军训的最后一天,我鼓足勇气的上前台唱了一首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我承认那天我有些超长发挥,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姜微直接从他们队列里跑过来,拿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我在众人诡异的目光里,脸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两个方阵的教官则带头起哄。城市女孩的心思也许是我永远也猜不透的,姜微就是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当然这是我第一次见识。
几乎所有的人都问我姜微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则一概否认,我的单方面声明却并不影响姜微对我的热情,宿舍的传呼机,电话,甚者她就直接在阳台下叫我名字。对了,忘了和大家说,我叫江海,很多人问我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江湖,可惜没有。
偶尔的我也会同姜微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每当同学碰见我时,就会笑的一脸暧昧,甚至有男生会偷偷的冲我竖起大拇指。我有时也会思考我和姜微的关系,严格的说,我喜欢文静的女孩子,最好是古书里那种步不盈寸,行不动尘的,至于形象应该是灌篮高手上赤木晴子那样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坐在夕阳里翻看诗集的那种。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借口,真实的是心理障碍,我们相处几回之后,我就知道了,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我一年的生活费,还抵不过他那脚上几双运动鞋子,她讲的那些肯德基,麦当劳,还有什么圣代,我统统的一无所知。也就是我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她拿的是最新款的手机,穿的是NIKE,而我没有手机,我脚上倒是永远穿着一双黑色的双星。
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和姜微的关系更多的像是哥们,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其他人,我也习惯了这种有人陪伴的日子,我们像情侣一样,却从没有做过情侣该干的事情,期末考试考完的时候,我俩考的都不错,心情也不错,因此坐在一起吃饭。姜微吃饭的时候突然说,她不准备回家过年了,想去我家过年,我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噎死。我不知道姜微看到我家破败的院子时,会是什么反应。半年的相处,我也知道了姜微的父母都是公务员,而且职位不低的那种。而我的爸妈,都是农民,老实巴交的那种,农闲时爸爸会到城里干装卸工,我上学临走的时候,我妈曾经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上学,珍惜机会,爸爸妈妈没本事,干的都是拿着人肉换猪肉的活。想来想去,我还是没什么勇气接受这份爱情。
大一学年的寒假过得极是无趣,没有姜微的陪伴,老是缺少点味道,我渐渐的有点怀念起姜微的聒噪。现实是,我贫穷的家里甚至连个电话都安不起,只是过年的时候,我借邻居的话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兴奋的在那头又笑又哭的骂我良心让狗吃了,现在才打电话。我憨厚的在挂断电话时,分明听到了她说了一句,江海,我想你了。我心里默默的说,姜微,我也想你了。
一过完年,我就在老母“养儿不如养狗”的骂声里踏上了回校之路,我和姜微的第一次争吵也在放假后第一次见面迸发了,事情的起因却是,姜微说送我一件礼物,我拆开盒子,看到那部崭新的诺基亚的时候,并没有姜微想象中的喜悦,我选择了拒绝,因为我那脆弱的自尊心就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容不得半点打击。可是在我转身的一瞬,我却听到了姜微的哭泣,就如同半年前在车站偶遇时一样,我的心软了下来,我回身第一次拥抱了姜微。
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同宿舍的人都出去找零工,就是那种端盘子,洗碗的活,姜微也曾经傻傻的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家教的活啊,可是现实情况是三人行,全是老师,狼多孩少。我周末的时候也在一家小饭店打工,报酬则是一天30元钱,加上中午的一顿清汤面。姜微不管什么时候我下班,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我,然后陪我去操场溜达一圈,我则会在路上给她买一个烤红薯。大一学年结束的时候,我幸运的拿到了二等奖学金,六百块钱,我拿出来了一半,偷偷的给姜微买了一条真维斯的裙子。姜微感动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和姜微开始了正式的恋爱生涯,大学生活也就那样,除去最初的兴奋和新奇,剩下的就是大部分时间的空虚和无聊。无聊碰见了犹豫的时候,就要干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和姜微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都紧张的要死,两片嘴唇紧闭,没有任何的快感,最后都磨出了血。姜微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色浪漫,我则傻傻的问了一句,你长得这么漂亮,高中就没有男生追求你吗。姜微冲我做个鬼脸,说我一般会把送给我的情书把语法错误和标点错误,耐心的修改好,然后送回去,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找我了,不过有个男孩子坚持的时间挺久,这不一上大学就碰到你这个害人精了啊。
大二一开学,我就加入了学生会,还参加了系篮球队,生活一下变得忙碌起来,这些活动的参与,还让我更加自信了起来,我和姜微几乎每天都腻在了一起,一起自习,一起看书,那时候我在校外还兼职了一份不错的家教工作,就是在一家琴行教民谣吉他。姜微偶尔的会到琴行来看看我,那群小学生则会齐声说道:“欢迎师娘”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过生日的时候姜微送了我一把红棉吉他,我把我俩的大头贴都贴在了上面。
大二下半学期,我和姜微第一次出现了感情危机,事情的起因并不能免俗,是一个低年级的哥们追求姜微,关键这哥们长得比我帅,还巨有钱,实事求是讲,他和姜微站一起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感觉。我那段时间正好被调用到学校秘书处工作,每天为学校领导整理资料和演讲稿。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富二代追求姜微都一个多月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我自信的源泉来自于以往出现的那些失败者。他们送过花,唱过歌,显摆过车,可是姜微连理都不理,我始终认为我和姜微的关系就如同书中写的磐石和蒲苇一样牢不可破,可是有一天我偶然的经过学校水吧时,却看到姜微和那男的有说有笑的喝奶茶。我只好姜微发了条短信:“在哪里呢”我看到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在宿舍呢”当我看到这四个字时,我手脚冰凉,心理无奈又苦涩。大约10天左右的时间我都没有联系她,她给我发过短信,说有学校的活动。我再次和姜微相遇的时候,她们学院正在搞什么女生节开幕,姜微让我过去捧场,说要给我个惊喜。我远远的看到他的时候,她正在指挥着装饰舞台,那个富二代也站在近旁,他们举止亲昵。我转身要走,姜微却从舞台上跳下来挽住我的胳膊,向舞台走去。我隐约看到那个富二代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敌意。
那晚的她星光熠熠,做完活动后,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那个富二代,她则轻描淡写的说只是普通朋友,这次活动就是他赞助的。我对于她说话的态度很不满,于是一场积蓄已久的吵架来临,至于那天吵得是什么,我现在全忘了。只记得那天她从包里拿出一副手套让我脸上,转身离开,背影,让我想起了那年出站口的身影。
我其实对这段感情的夭折,还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姜微脚上的一双鞋子,就够我半学期的生活费的。我和她的爱情,是不是只是基于相遇那天的感动之后的一种余温。而当这一切散去,只剩下的是代沟和隔阂。
学期末的时候,我也在青岛上学的表妹第一次来看我。我和她坐在学校的餐厅里吃饭。校园广播里却听到了一个男生为姜微点歌。我知道看来富二代革命尚未成功,我心里有股喜悦在嘴角荡漾,直到表妹身上被泼了一碗汤,我看到姜微气鼓鼓的嘟着嘴,看着一脸无措的表妹和茫然地我。偏偏这时,广播里再次重复给她点的歌曲,我的笑变成了讥笑。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我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位富二代。姜微看到我的表情,突然一下拉住我的手,对着表妹大声的说:“他是我的男人,谁也抢不走,我是他一辈子的女人”那一刻,我想起来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和十月革命冬宫前的列宁。当姜微拉着我手想走的时候,她听见对面的女孩叫了一声:“表哥。”
我表妹不辱使命的向老母汇报了她有一位美丽大方的表嫂的事实,却没有将彪悍的这一幕诉说。那个富二代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姜微。那学期的暑假,姜微回家了,我则和同学留在了青岛打工,努力的赚取下一学期的学费。姜微快过完暑假时和我说她告诉家里我俩的事情了,她父母希望有时间见我一面,我听到这个噩耗,失手将客人的一杯慕尼黑黑啤失手打翻,我一天的工资就这样没有了。
我和姜微的第一次发生在学校还没开学时,宿舍还没有开放,只好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我和她紧张又故作轻松的搂在一起看电视,结果旁边不久就传来了呻吟。姜微紧紧的抱住我脖子,我不自觉的和她吻在一起,我手伸进她衣服里上下求索,当我们赤身相对时,都有些发蒙。而隔壁的歌声再次传来,我俯身咬住姜微的耳垂说:“你不是说要做我一辈子的女人嘛,不会后悔吗”姜微也咬住我的耳垂说:“不后悔,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我就割了你的”
理想是这样的,可是现实却别样,我和姜微从床头顶到床尾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我想把灯打开,姜微却怎么也不愿意,于是我们又从床尾顶到床头。最后我俩都都笑了,姜微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我想想就生气,我又不是大禹,我凭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啊。我在脑海里复习了一下宿舍里看的G盘里的日本情节,挺身一下进入了姜微的身体。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抹红,后果则是交了50块钱,买了一张床单,我在路上对姜微说,扔了吧,姜微则说,我要留着,这是你的犯罪证据,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还给你,让你内疚一辈子。
转眼大三了,我身边的很多情侣分了合,合了分,我和姜微却依然如胶似漆的。大三那年因为课业负担不大,我和姜微去了一趟南京和杭州,然后又去了一趟北京,为了看天安门升国旗,我们黑天忽地的就起床,在北京特色雾霾里冻得嘴唇发紫,我俩还专程去体验了一下地铁。姜微说毕业后就陪我来北京,天天看升国旗,天天坐地铁。
那一学期的寒假,我经不住姜微的死缠烂打,第一次去了她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富丽堂皇,我也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什么叫手足无措。姜微父母对我的到来反应很冷淡,这从接待我的表情和跟邻居介绍就看得出来,因为邻居问这帅小伙是姜微的男盆友吗?她妈却说不是,只是大学同学。晚上住的时候,我享受到了单间的待遇,姜微却半夜偷偷的跑到了我被窝里。尴尬的是早上我起床太晚了,她父母还是知道了我俩昨天睡一起的事实,吃早饭时,她爸爸的脸阴沉的厉害。
当天晚上,我当时心中的未来岳父终于逮着一个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盘问起了我的家庭和学习,还问了我的职业规划,我都一一作答,只是谈到职业规划时,我说我想毕业后到北京或者深圳去闯荡一番,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也明白,我的家庭根部不是他所期许的未来女婿的模板。我在他家呆了一周,我就逃也似的回了家。临走时,只是姜微送我到了车站。一路看我闷闷不乐,就劝慰我说,他爸妈其实对我挺满意的。我心中其实早就有一股怨念了,可是当我转头看到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姜微时,剩下的全是感动。
大学的时光转瞬即逝,我们转眼就要毕业了,同学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有准备考研的,考公务员的,同学之间见面少了许多,我则也是忙于各种考证,不管有没有用,姜微忙着考英语什么考试,我也不太清楚,有段时间看到我也是郁郁寡欢的,有时会冷不丁的问我一句:“你说毕业之后咱俩会分开吗?”我说:“不会,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北京,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坐地铁上班呢。”
等他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父母给她联系好了去澳大利亚留学,姜微不同意,他爸希望我劝劝她,我们不合适,劝我放手吧。我挂断电话时,脑袋一片空荡荡的,心理五味杂陈,我第一次怨恨起我的老爸为什么不是有钱人。姜微好像也有些沉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我们在校外开了间房,疯狂的做爱,最后姜微哭的稀里哗啦的问我怎么办。我用手背给她擦脸时,温热的泪珠再次烫伤了我的手背。我知道我离不开姜微,她早就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里,于是,我便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你留下吧,姜微,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努力奋斗的”这是我当年在和姜微坦陈相对时许下的诺言。
姜微最终放弃了去澳洲留学的机会,我们像上紧发条的老鼠一样的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考研,考公务员。
姜微的父亲再次给我打电话时,语气里,透露着失望和疲惫,要求我和姜微考他们当地的公务员,他可以动用他的关系,我这一次却想都没想的再次拒绝了,我还是坚持我的目标,我要去过大城市的生活,姜微也坚持要跟着我。这一次矛盾再次激化。
大四下半学期,我幸运的通过老师的推荐,在一家进出口公司开始了实习生涯,每天6点起床,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下午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8点,还经常加班,加班的时候,我就在办公楼下的网吧里对付一晚。我终于体会到了上班族的辛苦。姜微留在了学校做毕业论文,但是不管我多晚回去,都会在那里等候着我,就像守候在家等待远征归来的娘子一样。我和姜微已经好了四年了。我们不再会因为相互的肢体碰撞而面红耳赤。我们熟悉对方的身体如同自己的每一部分一样。还算成功的实习结束之后,公司提出的我正式定岗,这意味着涨工资和五险。可是我却选择拒绝,我的心还在北京那个即将召开奥运会的地方。
剩下的时间就是大学里最惬意的一段时光,准备一下毕业论文,和大学睡了四年的同学去上网吧打游戏。喝酒聚餐。姜微辞去了一家集装箱企业的翻译工作。我俩踌躇满志地要去北京。
终于毕业了,拿上毕业证我们各自回了一趟家。约定8月1日坐同一辆火车去北京。期间我给她打电话,她说话支支吾吾,我听到了责骂声8月1日那天的时候,我买好火车票,姜微的电话却再也打不通,我一遍遍的拨打,渐渐地我心中的希望慢慢地变成了绝望。但是我还是一无反顾的踏上了北上的列车。火车上我又想到了和姜微的那次旅行,那时火车上的那个广播:“亲爱的旅客您好,伟大的首都北京到了,请拿好行李,站稳扶好,准备下车”
到北京后落地的一件事就是拨打姜微的电话。可还是无法接通,无奈的我只好拨打她爸爸的电话。接通后说不方便,在开会,之后就再也不接,我像偏执狂一样地继续拨打,却始终要无音讯。来北京的时候,是先到北京的一个师哥接的我。然后领我去住的地方是北京三环附近的地下室,我刚进去的时候充满了一股恶臭和尿骚味,那师哥冲我笑笑说,他刚来的时候也是很不适应。习惯了就好了。我租住的那个小屋,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和一把椅子。头顶上还排布着密密麻麻的水管,当谁家冲马桶时,就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也许不是我的悲哀,因为当你走出地下室时,外面的世界窗明几净,高楼林立,这是有实力的人的生活方式,没有实力的则要向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见不得光的环境里。
我请接待我的那个师哥吃了一顿饭,他的行为则让我有些脸红,因为他把桌子上剩余的餐巾纸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兜里,甚至还
我请接待我的那个师哥吃了一顿饭,他的行为则让我有些脸红,因为他把桌子上剩余的餐巾纸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兜里,甚至还拿了邻桌的,我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来北京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人才市场,时间不等人,我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就只有实习三个月的工资4500块,扣除交房费和车费,已经所剩不多。
之前我从没有去过人才市场,根本没有体验过那种战斗的感觉。当我看到数以万计的和我一样的人冲向招聘的摊位的时候,我脑袋有些发蒙。我那时才意识到摊位后面坐的不是凡人,而是上帝。我连续几天都铩羽而归,收获最多的却是白眼和鄙视。
“你这是什么破学校,民办吗?” “我们只要工作经验两年以上的” “我们只要北京户口的,外地的不考虑。” 尽管我将我的就业目标一降再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家里父母则经常打电话来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我则会说:“找到了,公司领导同事的带我挺不错的,刚聚餐回来。”
挂断电话,我忍着泪花拨打着姜微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他爸的则早已无法接通,我估计自己早就进入黑名单了。
不得不说,我的那位师哥在我初到北京时,帮了很多忙,尽管现在早就联系不上了,如果你能看到的话,我真诚的对你说句谢谢了。
他周末的时候来看我,看到我精神状态不佳,便笑呵呵的领我去买了一套廉价的西服,去理发,并送我了一本《方与圆》,我看到了镜子里换上新衣服,仪表堂堂的自己,找回了自信,之后的20多天里,我每天就是到人才市场找工作,饿了就在小区门口买个烧饼吃。终于在到北京一个月之后,找到了一份图书出版公司仓管的工作,底薪2000,中午管一顿饭。尽管这份工作,和我期待中的有些差距,可是我还是无奈的选择了低头,毕竟要先吃饱肚子,每当我挣扎在绝望的泥潭时,我都无比的怀念起姜微,可是电话永远的还是打不通,我也想过回到家里,去找姜微,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又感觉窝囊。
渐渐地北京的工作我也开始适应,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大学的图书管理员的角色。管着一个很大的图书仓库,每天不断地记录入库,出库。偶尔闲下来的时间,我也会挑几本书看看。
北京的公交车就如沙丁鱼罐头一样,内部形状像,气味更像,当然是臭掉的。我每回下了车就感觉跑了一次3000米一样,当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地下室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江海,快来火车站,我到北京了”是姜微的声音,她终于来了,不过是三个月之后。
当我看到姜微的时候,我眼泪放肆的开始往下流,她瘦了很多,姜微默默的摸着我的脸颊,我们肆无忌惮的亲吻起来,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我又一次体会到血吻的味道,如同初吻一样。
我把她领到宾馆,洗漱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我才知道从学校回家她就被父母软禁起来,控制了通讯倔强的她选择了抗争,沉默甚至绝食,她想偷偷的跑出来,可是父母还是没有给她机会,她最后绝望的在晾衣架上挂上了一根绳子,幸亏对面的邻居及时看到。她和我讲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电击了千万次。最后无奈的父母打开门,放她走,她说她永远忘不了她爸妈那绝望的眼神。我抚摸着她那光滑的皮肤,说了一句:“我们做爱吧”姜微则说:“以后我们天天做爱吧”
米兰昆德拉说:“每个人生命中,都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谁的生命中能有一个这样肯为你放弃生命,不顾一切的跋涉千里,只为再次见到你。我看到熟睡的姜微,眼泪再次流下。
姜微出门的时候,除了几件衣服,什么也没有带,我于是领着她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去西单逛了一圈,我看到她眼里流露的惊喜和羡慕,我们还专门去坐地铁。姜微路上还兴高采烈的,我却心事重重。因为北京的夜色来临,我要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老鼠洞了。
姜微接着就开始收拾,像个家庭主妇一样,还手指这里,需要放个镜子,这里需要摆个梳妆台,对了我们把墙刷成粉色的可以吧。我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姜微到来的前几天,我们如胶似漆的开始收拾整理,我们买了一桶乳胶漆把房间刷成了粉色的,我还去给她买了一面大镜子。生活一切美好,但是地下室就是地下室,每到夜晚来临,走道里走路声,开关门声,放屁声,打牌声声声入耳。隔壁胖子的呼噜声磨牙声也毫无遮拦的传进我们的耳朵里。最尴尬的还是上厕所的时候,几百号人早上抢那几个茅坑。姜微有次红着脸跑了回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隔壁坑位的男子在一边放黄片一边自慰,还搭讪挑逗他。我无助的把她搂在我的怀里说:“我会努力的,让你尽快的搬离这里”她一下推开我说,我也要努力。我们晚上做爱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可那个破床还是吱吱扭扭的响个不停,姜微每次都咬紧了嘴唇,像是在被我强暴。可是也有一些放肆的,肆无忌惮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
姜微来京后的第四天去的人才市场,她找工作比我顺利的多很多,第二次就找到了一个杂志社的职员的工作,底薪2000,五险一金,还有公交补助,只是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得换乘两次地铁。姜微对于新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上班第一天就回来和我诉说工作中的趣事,那时候我也正式定岗了,工资涨到了3000多,我们决定出去吃一顿饭庆贺一下,可当我们看到菜单时,却退却了,于是狼狈的逃出了那家饭店,最后在街头买的熟食,姜微还专门买了一瓶白酒。我俩在那个不足8平米的小窝里,喝酒,回忆着我们的相遇相知相恋。等我们喝光这瓶白酒,我们上床,做爱,那一晚上她放肆的叫的很大声,隔壁的胖子敲了我好几回的隔板,姜微趴在我耳边说:“叫出来的感觉真好”
渐渐地北京的冬天来了,地下室的温度又冷又潮,我和姜微常常被冻醒,冻醒之后我们就做爱,相互拥抱一直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刻。
期间姜微的父母终于还是来了电话,姜微在电话里说,我已经是一家出版公司的业务经理,一个月6000多,她也不错一个月4000多,租住的一个小区房,早就供暖了,房间里20多度呢。我在旁边听得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我看到姜微那双冻得通红的双手。北京的生活平淡而又紧张,我也并没有放弃努力,工作中尽职尽责,抓住每一个表现的机会,终于在工作了5个月后,转岗到了销售部,成了一个销售教育辅导资料的业务员。这样我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有出差的机会和提成补助,我开始筹划着搬离那个地下室,租一个小居室,姜微的工作却并不是很顺利,中间辞职了一次,换了一份工资一样的工作,不过离住的地方更近了。
来北京的第一个春节,我和姜微是分开过的,我回到了贫穷却家庭和睦的家,姜微在我的惴惴不安中,回到了那个有别墅,有豪车的贵族家庭。我害怕像上次那样的再被禁锢在家里。姜微则信心满满的对我说不会,然后朝我吐了一下舌头,大不了再上吊一次。年后,我们一起坐车回的北京。 尽管我们在车上并没有交流,但是我明显的感到姜微的情绪有些低落,也许金丝雀就不应该住在草窝。这是在毕业半年后,我第一次怀疑起我的青春梦,我的北京梦。我突然想起了水木年华的一首歌:今天我们要走了,走向未知的天涯,我们的梦在那里吗?他们会实现吗,我们的爱情在那里吗?他们会找到吗?
回到北京,生活依然继续,朝九晚五,如果说改变的话,我渐渐地工作上的应酬增多,姜微也开始有了能说上话的几个闺蜜。我每次酒足饭饱之后,都会不顾别人的目光,将剩菜剩饭打包,我那一刻突然想起了一年之前,偷拿餐巾纸的师哥。人就是被逼的。
半年的时间我改变了很多,从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变成了老练油滑的业务员,那本师哥送我的《方与圆》早被我翻得稀烂,我坚持着外圆内方的做人风格。我的不断努力终于换来了回报,我终于坐到了外地一个小的片区的经理。姜微这半年也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单纯幼稚的富家女,变成了成熟干练的职业女性,对于办公室的宫斗游戏,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学会了隐忍和处理。还有我们的共同改变就是早已经习惯了,早上旁若无人的拿着尿盆去厕所,脸都不会红了。也许我们都已经适应这种生活了。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那天,我和姜微就坐在电脑前看的,电视里的北京夜色美轮美奂,我也在这个城市的一隅,可是却和我没什么关系。
只是姜微躺在床上用白净的脚丫子碰了我一下,说:“江海,你还记得咱上大学时,我们第一次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我说:“记得,当然记得,我说北京奥运会那天我要娶你。”我心里突然感觉很痛。姜微说:“要不咱们两个明天去领证吧”我说:“先等等吧,等攒够房子的首付再说吧” “不,要不咱9月10号领去吧” “江海,你知道为什么这一天吗?”我没有回头,却心如刀绞,那是我们认识的日子。 以后的日子,变得轻松起来,我们查了一下,我来已经攒够了10万块钱,房子首付差很远,但结婚是可以了,我俩准备偷偷的领证。
就在我们准备领证的前几天,一个电话,彻底颠覆了,我们的美梦,姜微的爸爸被双规了,锒铛入狱。再有几个月他就会正式退休了。 姜微当天晚上就订了火车票,前一晚上我们还在讨论我俩拍结婚照时穿什么样的衣服,摆什么样的造型。我原本想陪她一起回去的,可是公司的业务实在太忙了。最终只是把她送到了火车站,我送她进站台时,从来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离开北京就再也没有回来。 姜微走后,我一个人冷清清的住在卧室,一个人上下班,偶尔我俩也会通电话,姜微说他爸爸情况不明郎,不乐观。雪上加霜的是她妈妈因为急火攻心,并发了脑血栓,被送进了医院,我听着姜微焦急和无助的哭泣,却爱莫能助,挂断电话后只有一圈圈的捶打着墙壁。
国庆过后,我终于抽出几天时间回去看了一下,姜微家原来的别墅被封了,车也被封了,姜微的妈妈呆在医院,我去的时候口角还是歪斜的,不能走路,看到我来了,也只是微微的点一下头。我找了个旅馆住下,一个月不见,姜微瘦了很多,我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也许这所有的一切,让他来承担都有些突然了。我问,你爸怎么样了,姜微轻声说还在双规审查中,不让见,不过听情况不很乐观。我说妈妈呢,姜微又流下了眼泪,说看康复情况吧,个人体质不一样,不过得长期打算才行。我听了心中一片黯然,我看到一滴眼泪留在她的眼角,我还是忍不住的吻起了她秀美的脸庞,我俩在短暂的欢愉之后,忘却了那些不快乐。我像贪嘴的小孩一样想再要一次时,却被姜微推开,说不行,我还得回医院看看妈妈。我把从北京买来的阿胶塞进了她的包里,她看都没看的就走了。
临分别时,我对姜微说到,我又升职了,回北京我可能去深圳待一段时间。姜微回头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临告别时,我又去看了一眼姜微的妈妈。却意外地发现窗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姜微略微尴尬的介绍说,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妈同事家的孩子,这一阵子他在这里帮了不少忙。我又看了一眼,一个白净,帅气的男孩。
回北京的车上,我眼前老是浮现姜微从那个男孩手里接过饭盒的情景,是如此的自然,协调。我胸口闷的慌,第一次想到了要不辞去北京的工作,也回来找姜微,在这个不大的城市,厮守一辈子。我的思绪最终还是被短信铃声打断,“江海,别想多了,在北京照顾好自己,我永远爱你。”是姜微的,还是她了解我。 回北京后,我给姜微办理了辞职,把她的生活用品寄了回去,我也起身去了深圳,四年了,我始终没有忘记第一次和老总出差的场景,我终于过上了这种生活。我终于可以在名片上加上总经理三个字。新工作的忙碌和适应,让我短暂的忘记了和姜微的分离之苦,每天开不完的会,听不完的报告,忙不完的应酬,回到驻地,已经是凌晨了,想和姜微视频一下,那边却早已经下线。 我每回都打电话解释,姜微则无奈的说,不要紧,我也忙,我问案子进展如何了,姜微则说,快开庭了,希望不大,只希望,爸爸能坚持住。妈妈康复的不错,开始练习走路了,我说那就好,然后我还是沉不住气的问了一句:“上次在医院的那个男的是不是想追你啊”
我终于听到了姜微的笑声,“呵呵,老大不小了,还吃醋啊,关键你这反射弧够长的啊,别想多了,不是说了,我高中同学,他妈和我妈是同事,他爸和我爸也是战友,这回挺同情我的,不过我们关系一清二白。”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给姜微发了一条短信:“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我妈也问过我好几回,我和姜微最近怎么样,我每次都说好着呢,过年就领回家和您包饺子。 其实,那一年的春节,我没能回家,一个人留在了深圳。因为我在外出的时候被车撞了,肋骨骨折了,姜微对于我没有回去很失落,也问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则笑笑说,没事,就是工作忙,对了,我给你卡里打了1万块钱,你妈的医药费够吗?姜微说,不用。
深圳是一个让我看不懂的城市,平日里车水马龙,可一过年,一整天街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和车。除夕夜,我给姜微打电话,我听到了那边喧哗声,我问在哪里啊,她说在叔叔家啊。我听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微微,赶紧来吃饺子啊”我说:“你是不是在你那个同学家里啊?”姜微沉默了一会,说,“是啊,不过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感觉在医院孤单,你也不在身边陪着我。”我心里一阵苦涩,默默的。 姜微的爸爸在关押两年之后宣判,我很不解中国的法律制度为什么都关了两年了,才宣判。最终判刑11年,没收财产。庭审那天,我给姜微去了个电话,她在电话的那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一回要求我:“江海,你回来吧,我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住了,好想冰冷的夜里有个肩膀靠一下。”我挂断电话之后就订上了飞回山东的机票。就如同当年她做的那样,不顾一切的跋涉千里,只为再次见到你。 再次见到姜微,我看到她又瘦了很多,只有80斤重了,晚上我摸着她那瘦瘦的肋骨,狠心说:“要不我辞职回来,陪你吧”他忽闪着大眼,看了看我说:“你舍得吗?”我默然。然后拿出了我早已写好的辞职信,姜微红着眼圈说:不用,等���过这一阵,我还会和你去北京的。说完就哼起了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每一次的分别,都会让我痛彻心扉,我努力的不回头看姜微的流泪的眼睛,可是我自己耸动的肩膀却出卖了我。我在告别的那个夜晚对姜微许诺,再等我一年,我赚够了能在这座小城买房的钱,我就回来娶你。姜微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了抱我。 新的一年,我废寝忘食的工作,所有的诱惑,所有的尔虞我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需要的是赚取很多钱,但是我还是忽略了一条,我和姜微的交流越来越少,有事电话接通了却找不到什么话题。我有时刻意的把话题引到我们初识的大学时光,北京岁月。可是电话那端却如同一汪死水。我的业绩终于拿到了全公司的第一,我终于从刚进入公司的小保管员,做到了经理。
2012年,全世界的人都害怕世界末日的到来,只有我大喊道,为什么没有天崩地裂。如果来的话,我就可以幸福的带着挂念死去,而不是收到姜微“我们分手吧”的短信。那一刻,我的2012降临,我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掉输液线,跑向飞机场。我原来以为现实中的我回事惨绝人寰的那个,想大声的质问,可是我冲到她家时,却听到了悲伤的哭声和冷冰冰的黑白相片,还有哭倒在别人怀抱的姜微。
姜微的父亲用一枝一端磨尖的牙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可是当姜微哭晕在别人的怀抱时,我也想拿一把牙刷戳穿我的喉管。
我并没有选择离开,我想为自己在争取一次,为了我之前的自私和不负责任,当我约出姜微时,旁边却是那个白净的男生。当我看到姜微对旁边的男生说:“我有些事情要办,你回去吧,放心就是了。”的时候,我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我突然感觉我的爱情已经进入了坟墓,这是一个当年为了我可以选择绝食,上吊,抗争爱情的女孩,她那倔强的性格遗传了她爸爸的刚烈,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让他更改决定。我只有狠狠的抽自己耳光,血很快流了出来,流到嘴里,还是如同初吻的味道。?
我们找了一家旅馆,热烈的接吻,抚摸对方的身体,激烈的进入,姜微热烈的迎合着我,大声的呻吟,好像要把这几年我们少做的爱都在今晚补偿回来。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她每回总是咬住我耳垂喊:“我要”,我也希望将快乐的时光延续下去。可是我不是上帝,我也不是机器。我在筋疲力尽的时候问了句:“为什么?” “你说呢?”这是姜微典型的性格 “对不起,是我之前太自私了,太自我了,我决定了回去就辞职,来陪你,咱们买房子结婚”我哀求道 沉默好久,“江海,你一直都是错误的,我不是为了物质才和他在一起的,坦白讲,这几年他也帮了我很多,我也欠个人情,但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他带给我一种安全感,一种承担。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我现在是真心想有个家了,一个和睦的家,江海,我只是女人。”
我无法辩解,只是呆呆的,头脑发空,我追求的不对吗?城市腐蚀了我的大脑和身体,改变了我的思维。我的城市梦,北京梦有错吗? “江海,希望你以后幸福,是我对不起你,我变心了,咱俩共同的钱,我一直没有用,密码是你生日。”
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如何挽留了。 我静静地看着姜微在门口换鞋,最后说了一句:“江海,如果那时候咱们结婚了的话,咱们的孩子会叫爸妈了,谢谢你陪我走过人生中最美丽的光阴,保重。” 人生就是这样,爱情就是这样,生命就是这样,我像狗一样夹着尾巴回到了北京,曾经让我无限向往和热血沸腾的城市,现在却充满了厌恶和恶心。我回到了公司,可是我的魂魄没有回来,我失落的过着每一天,傍晚回到我们曾经生活的小屋,房租又涨了,可是我还是没有退。寂静的夜里,我选择窝在墙角里哭泣和回忆。我也曾经回到租住的地下室看过,那里又住进了一对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在孤独的时候会偷偷的到她的空间看她的消息,我知道了她又陷入了一场甜蜜的恋爱,她的妈妈可以自己走路了,她们订婚了,他们去美丽的青岛拍的婚纱照,她终于要结婚了,就在2013年10月10日。
后记:我坐在奔驰的火车上,路两边的景色一闪而过,十年前我看到的景色可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是缓慢的绿皮车。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给姜微一个礼物或者拥抱,我原本想独自回北京的,却鬼使神差的坐上了开往青岛的动车。就如同十年那样的奇妙旅程,依旧海风习习,风景秀丽,我突然看到了十年前的我,就在我前面,身后跟着一个抽泣的女生,他们一起上了63路公交车。
我收到姜微短信时,我正在学校旱冰场旁的一棵树下寻找,毕业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姜微把一个玻璃罐埋在了旱冰场五步的那棵小树下,但是我却在第四步的树下找到了那个玻璃罐罐。明明是五步的,之前,我感叹是我自己步子迈大了,还是自己步子走太远了,埋罐子其实是我们复刻的《我的野蛮女友》。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姜微的短信:“老朋友,今天怎么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啊?还在北京吗?” “嗯,还在,太忙了,忘了给你送祝福了,终于把自己嫁出去的感觉很爽吧,新婚快乐。” “谢谢,不过我今天看到远处一个男的很像你,还以为是你,空欢喜一场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了,这是又一条长长的短信飞了过来: “江海,我知道你今天来了,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我知道你性格内向,不善表达,我记得大学时,天冷了,你脱下外衣给我披上,我浑身温暖。你则像个傻子一样冻得发抖。 还有每回都给我打水,感冒了叮嘱我吃药。 对了,还记得那次在海边我骗你腿抽筋了,你跳下海里救我时,才想起自己却不会游泳,差点没淹死吗。 我们一起爬崂山北九水,我坚持让你背我上山,你汗都湿透了衣服,你都不吭一声。 还有在公共车上你为了我和那俩男的扭打在一起,鼻血横流的场景都在我眼前。 到北京的决定是我俩共同的做出的,没有对与错,那时虽然住在地下室,但是你每天都把好吃的给我,每天给我挠痒,每天都在公交站台等我,我心都是暖的。 对了请你原谅我对倩倩的无礼,我是真的怕失去你。江海,我也知道,你竭尽所能了,你努力的拼搏是为了咱们将来的生活有保障。这些年你不抽烟,不喝酒,从来不碰其他的女孩子,一有时间就陪我到北京转转。 我也以为咱们两个就会这样一辈子的。可是经历太多了,我还是改变主意了,也许黑白底片的爱情比五彩斑斓图画更真实。还是羡慕那个你能在寒夜里用手给暖脚心的女孩,再见江海,再见初恋。”
我看着手机一条条的短信传来,滴滴滴的声音让我心里很痛,眼泪早就模糊了我的眼,犹豫了半天,回了一条:“我到青岛了,我正在拆开当年咱俩埋藏的心事罐,还记得吗?”久久的没有回音。 我拆开了那个罐头,考虑了一下,先打开了她的小铁盒,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条褐色的手绢,我记起了那是姜微初夜时的记忆,还有一个小纸条:亲爱的江海,如果有一天我不幸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记得不要生气,一定要祝福我啊,如果生气,请记得我的眼泪曾烫伤你的手背。 我愕然,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我的纸条上写着:姜微,如果有一天你不幸的成为了别人的新娘,我会祝福你的,因为你的眼泪曾烫伤我的手背。 我看着盒底我俩当年的大头贴,眼泪奔流而下,给姜微发了最后一条短信: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青岛,再见 这是一个比夏天还要夏天的夏天 一个人走在清冷的海边 灯光早已变得昏暗 希望也早已暗淡 心中向往只能撕成碎片 这是一个比夜晚还要夜晚的夜晚 公交车上弥漫着不经意的香甜 第50次的拿出手表看时间 远处却传来轮船的呼喊 青岛,再见 这是一个比车站还要车站的车站 候车室里有人睡得香酣 第一回点起呛人的香烟 烟雾中想起也许远方有一个姑娘等待相见 但此刻火车已经进站 青岛,再见 青岛,再见 沙滩上我的足迹是否依然深陷 浪涛中我的呼喊是否还听的见 窗外送行的人站成一条曲线 泪夺目而溅 最后挥挥手说一句 青岛,再见 青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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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图】淫战齐鲁之与省立医院护师惊心动魄的 3 P, 捉奸在床,终生难忘。
@fengchui写道:
上一贴,很多人表示过程写得过于拖沓,嗯嗯啊啊叫床声太多,有点假。在此表示,只不过想润色一下过程,可能写的时候,有些激动,没忍住,就一气儿写了出来。但,我保证绝对真实,包括我以后写得所有帖子,都是我亲身经历。
在此说明一下,平时也没拍照的习惯,所以都没有拍做爱照片。望见谅。
上帖预告说这一帖是写齐鲁工业大学女生活老师。但,她特征过于明显,一写出来,立马就能被人肉出来。因为给我留言和私信的好多聚聚就是济南的,而且还有好多就是大学城长清的。所以,就更不敢写了。毕竟曾经给过我快乐,我不想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临时决定另写一贴——我与山东省立医院某护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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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文章先后顺序来,暂且称之为b姐吧。
她是山东省立医院本院的护师。认识她当然也是通过万能的附近人。本着广撒网,逐个击破的原则,开始对她并无多大兴趣。
聊到一定程度,聚聚应能想到,当然是性了,她便从众多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我的重点目标。
她有一七岁儿子,老公因工作经常出差,房子买在济南火车站南边的万达广场旁。万达还有个大型天幕,济南的聚聚应该知道我没有乱说。那时的万达就如日及中天,能在万达旁买房子,一度让她周边同事朋友好生羡慕。
她工作的科室,是在槐荫公园正对面那个门进去左手边上去四楼,当时好像是胸外科还是脑外科,记不太清了。
送她回过两次家,还给她儿子买了一个那种装在小塑料球里的小金鱼儿。他家楼下大门外有一个挺大的基督教堂,我和她还进去做了一次祷告呢。(熟悉这附近环境的聚聚应该知道这个教堂)
当然,免不了牵牵小手,搂搂抱抱,小亲一下嘴嘴。
过了几天,她说她今晚值班,就她一个人。说要抄什么护理标准手册,过两天领导要收上去检查。我随口说,那我帮你抄吧。她立马说,好呀,你来吧。于是乎,我欣然前往。
大概10点多,她那些一众同事都走了,只剩下她和我。
她查过一次病房后,过来看我写字。我说我手写酸了,她便大方得给我捏手和胳膊。
趁着她去护士休息站取东西的当儿,我跟了进去。一关门,我就从后面抱着她,用手捏她两个奶子,她也热情回应。她奶子很软,不大不小���应该有c杯往上。上下其手,发现她下面已经很湿,水都出来,滑滑腻腻的。当即把她按在小推车上,撩起她护士服下摆,把她裤子退到膝盖处,掏出我那已经硬得发疼的鸡巴。长驱直入,她阴道口比较小,但内里别有洞天,里面很宽,阴道壁上的肉一圈一圈,裹着我的鸡巴头。因为她早已淫水泛滥,所以毫无阻碍。快速抽插。她双手掰着屁股两半儿,随着我的抽插,嘴里快速地重重地低哼。。。
插了可能两分钟,她迅速把我推开,拉起裤子,抱着我,亲吻我,边说,宝贝儿,这里不方便,明后天我老公出差,你到我家去,我好好给你好吗,宝贝儿。她就像吃了春药一样,贪婪地混乱在我脸上脖子上到处亲,啃。
回到护士站继续写字,无甚可表,无非是打情骂俏之能事也。
第三天晚上,发消息说她老公下午出差去了,过两天才会回来。我说那你娃呢?他都那么大了,懂事了,知道男女之事,他回来给他爹说了咋整。她说没事,今天周末,我把我小(济南人称儿子为小,称女儿为妮儿)送我姑那儿去了。
我心里那个痛快呀。
等她下班,天已黑了, 手挽手,往家走。不太远,十来分钟就到了,路上还买了两罐公牛给我。
到了大门外教堂,我说进去坐坐,她说坐啥坐,宝贝儿,咱回家吧。拉着我就进了小区。
进了她家,脱去外套。她家不大,我觉着应该有90多平,把书房改次卧那种小套三。陈设很普通,甚至说有点low。白墙上满到处是她小画的曲里拐弯的线条。
我正打量着她家,她就从后面抱住了我。脸在我背上到处蹭。手伸前面来一手摸我胸膛,一手伸进去摸我鸡巴。
我想她可能很饥渴。
转过身来抱住她,按她到沙发。立即褪去我们彼此所有阻碍之布料,坦诚相见。我接着她家昏暗的灯光仔细审视她的阴部。很多毛,从腰腹一直到肛门处,两边排开。阴蒂由包皮抱着,翻开来看,像一颗小小的鸟蛋。小阴唇一边长一边短。长的那边伸出来。颜色微重。据她说,她经常自慰,她们同事也经常在一起讨论男女之事,分享自慰和做爱心得。
穴口已微张,像个小嘴巴一张一开一合。流出来的水,已经顺着会阴屁眼流到皮沙发上。
看到这情形,直接上口一阵狂吸。
看过我上篇帖子的大佬应该知道,我喜欢原味阴部。成熟女人那种特有液体味道,加上尿骚味,总能让我兽性大发。
她叫声很婉转,有点像岛国片里女主角那样的的淫叫。
不多时,我脸上已经是像抹了面膜一样,黏黏糊糊,好不清爽,而她居然已经高潮了。
我想,偷情中的男男女女,因为刺激,因为紧张,可能更容易高潮和满足。
此时,她已葛优躺,喘粗气。
她起来抱住我,索吻,在我嘴上脸上到处舔,把刚才糊我脸上她的液体全舔了去,不得不说,她舌头真鸡巴灵活。一路给我舔下去,直到鸡巴。那叫一个投入呀。好像许久没吃过肉的一条母狗。
然后她像牵牛一样,拉着我的鸡巴进了卫生间。给对方洗身子。她乳房因生过娃,有点下垂,但很饱满,比较软,乳晕及乳头和她小阴唇一样是暗红色。乳头有点大,园溜溜的,像颗大葡萄。
当然,在浴室,我们各种亲舔。然后干上了,从浴室干到客厅茶几,从茶几干到沙发,从沙发干到卧室。各种姿势各种放肆。我放肆地乱捅她淫荡地乱叫。
正当她趴着,我也趴她背上,她背着我插她,就像青蛙交配一样时。——门外“咚咚咚”响起急促的砸门的声音,不是敲门,是砸门。 不好,我老公回来了。 顿时,我两都慌了神。 我艹,这下完了。
我赶紧跑到客厅找到我衣服胡乱套上。跑到次卧门后躲着。她也裹上睡袍去开门。 你咋这么快回来了呢。。。。不是要后天才回来嘛。
她老公进来,直奔卧室,没人,然后挨个屋到处找。最终还是找到了我。他去厨房拎了把菜刀,要来砍我。b姐挡我前面护着我。说,叉叉叉,你敢砍,砍了你要坐牢!!
妈的逼的,敢带男人回来偷情。艹你妈的,敢艹我媳妇儿。艹你妈的。老子砍死你!!
我当时心里那个害怕呀,那个紧张呀。心里咚咚咚跳,都要蹦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害怕。 “我在们在门外听半天了,奸夫淫妇,叫得挺大声儿哈,很爽哈。” 妈的逼,你个小逼崽子。老子报警抓你,老子砍死你!!
结果他打给了他姑,说叉叉带个男人回来偷情,被我堵床上了。这个骚货。
b姐也大喊,姑,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他喝醉了。你别信他的。赶紧睡哈。 他举起刀做势又要来砍我, b姐大喊,你不是总说找个男的来,三个一起做吗,我给你带来了,你还要砍他。
他说好,今天你不把我和我媳妇儿伺候好了,我砍死你,我报警抓你,他一直重复这句话。 三人来到卧室,直接脱了。他还是一手拿着刀。 我想,电视剧都没有这种情节吧,真是他娘的今天碰到鬼了。
他一直在说那句话。跟复读机一样。b姐给我两轮流口。我因为太紧张太害怕,硬不起来。她老公的倒是硬起来了。不长,但龟头有点大,颜色黑黑的。b姐做她老公前面动,嘴过来给我继续口,可还是不硬。
你看你把弟弟吓得,鸡巴都硬不起来,你能不能把刀放下!! 她边动边说。
他又让我给她媳妇儿舔逼,本来我好这口儿,可这种情况下,那还有心思。 还是硬不起来。 舔了会儿,他又开始大喊大叫要砍我。并拨了110。
我脑袋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害怕,纯粹的害怕。警察来把我抓了,到时候还要我爸妈来取人,老师学生也都会知道,我身边所以亲戚朋友也都会晓得,这丢死人了,以后我还咋活人呢。完了完了。
各自穿上衣服,不多时警察来了,我紧张到极点。心率可能都到120以上了。蹦蹦跳。
警察来,啥也没说,就说要把我带到派出所。他们会处理好。我跟着警察上了警车来到派出所,我以为会录口供什么的。我颤颤巍巍问警察,“老师,会留案底吗?”结果警察只是说,我不把你带派出所来,你能出得来,能脱了身吗?以后自己小心一点,别弄人家家里去,回去规规矩矩把她删了,该断就断,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说完就让我走。走出派出所大门,我长长出了口气。人生真是充满无限可能呢,这事我今天都能遇到,让人捉奸在床,现在这又顺利出来了。我脸上居然挂上了笑容,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恍恍惚惚回到老师寝室。我听了警察的话,乖乖地把b姐QQ和微信都删了。
再次道歉,没能如约更新齐鲁工业大学女老师的故事。我也不预告了,精彩故事很多,且等我慢慢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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