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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赌吧”被封,赌徒老哥们都去哪儿了
vcdcdhd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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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y
父亲开始三不五时地带着家里的亲戚来县政府办公室找我,他大概觉得经过一年,我该有的权力也有了,该结交的人也结交了,该是给老陈家办事的时候了。
1
大四下学期的时候,我参加了当年的江苏省公考。
对于为什么要当公务员,当年22岁的我毫无想法。周围的人都说女孩子当公务员好,父母也希望我能够进入体制内工作,于是我这样一个文科生,怀揣着一颗‌‌“归园田居‌‌”的心,在2013年毕业后懵懵懂懂地回到老家苏北,当了一名公务员。
那年8月31日,我正式去县政府报到。父亲开着他的敞篷三轮车,将我一路送到了县政府门前。车子被一个50多岁的保安拦下,他斜睨了我们一眼,语气不善:‌‌“瞎闯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父亲赶忙递上一根烟,陪着笑脸道:‌‌“我闺女今年刚考上了这里的公务员,今天来报到。‌‌”
保安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重新打量我们一番,将手上的烟放入嘴中,父亲赶忙上前点火。保安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拍拍父亲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老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第一天带女儿来单位就开这破三轮,也太不知道给她长脸了吧?‌‌”
父亲探头往院内打量了一下,发现有几个和我同龄的年轻人似乎也在等待报到,他们的身后清一色停着轿车,里面甚至有奥迪和宝马。父亲的脸色由红变白,低着头把三轮车倒出来,停到了院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停完车,父亲拎起我的背包往院内走,叹了一口气:‌‌“女儿成了官家人,爹却还是泥腿子!‌‌”
···
虽然父亲说自己是‌‌“泥腿子‌‌”,其实他也只种过几年的地。在我出生那年,我们家举家从村里搬到镇上,父亲开了一家修理铺,专门帮别人修车子。早年是修自行车,后来是摩托车,现在主要是电动车。他平时总爱跟别人炫耀,说自己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将全家从‌‌“村里人‌‌”变成‌‌“镇里人‌‌”,还培养出来两个大学生。我平时特别讨厌他喷着唾沫星子吹牛皮,但比起现在这个耷拉着脑袋的小老头,我觉得还是吹牛皮的他比较顺眼。
父亲灰暗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进院子,他立马拿出他惯常的迎客三宝‌‌“赔笑、递烟、攀家谱‌‌”,和另外几个送行的家长寒暄起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人来领我们去会议室,家长们则在原地等待。一位领导简单说了一些‌‌“做好本职工作,建设家乡‌‌”的场面话,接着就是人社局的工作人员挨个点名,点到的人就跟着‌‌“带人‌‌”的领导走。
我考的是农业局,和我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农业局位于县政府办公楼的8楼,总共7间办公室,占据半层楼。我被分配在主管接待、收发文件、会议准备等工作的综合科,同去的姑娘则被分配在财务科。综合科的科长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姓张,据说之前当过两年的语文老师。科员除我之外还有一女一男,女人30岁出头,大家都叫她王姐;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自称叫刘猛。
认识完办公室的人,张科长带我去隔壁办公室见了局长。局长是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全程绷着脸说话,我除了点头说‌‌“是‌‌”,大气也不敢出。我偷眼瞄了一下边上的张科长,他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张科长和我都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看出我害怕的样子,张科长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们局长就这样,不爱笑,对下属要求比较严,你只要认真工作就行,别的不用太担心。‌‌”得知父亲还在楼下等我,他叫我提前下班,早点跟父亲回家。
下楼的时候,我碰上了那个和我一起报到的姑娘。她背着一个小巧的包,看来也是提前下班的。她说她叫吴晴,湖南大学会计学专业毕业,比我小1岁,就住在县政府隔壁的小区里,上班不过5分钟的路程。
到了楼下,父亲依旧等在原地,周围已经不见其他家长。父亲说,为庆祝孩子第一天上班,他们都接自家孩子去饭店吃饭了:‌‌“我们要不也去县城下回馆子?‌‌”
出了县政府大门,父亲坚持不开来时的那辆电动三轮车,幸好路途很近,我们很快就到了县城中心。起初父亲想去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大饭店,但在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后,我们看了一眼,很默契地起身离开。
‌‌“这也太坑人了,一盘青椒土豆丝要30块?我们镇上的饭馆顶多6块钱。‌‌”父亲一边走一边念叨。我沉默着没有接话,眼前突然浮现出吴晴背的那款小包——如果没记错,那包大概要5000元。
最后,我们进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两荤两素一汤,就着米饭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我们原路返回县政府取车。县政府门前空荡荡的广场上,我和父亲并肩而立,任凭8月的晚风从高耸的县政府大楼穿过,灌入我们的衣袖。
那个晚上,父亲对我说:‌‌“闺女,以后老陈家就靠你给我们争气了!‌‌”
2
新入职的公务员都要进行一周的全封闭培训,我们这届被安排在市里的一家酒店进行。
出发前一天晚上,母亲正在帮我收拾行李。父亲走进来,问了母亲几句后,却没有离开。我估摸着他是有话要说,于是停下手中的事情。
果然,他沉思半晌,缓缓开口道:‌‌“丫头,我昨晚想了半宿,发现当官的没有关系还是不行。送你报到那天,我探了探你们这批公务员的家庭情况,大多数都是当官人家的小孩,我听说有一个还是副县长家的公子。你趁着培训多和他们走动走动,把关系搞好,以后有事也好找他们帮忙。‌‌”说着,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叠红色的钞票,塞进我的背包,‌‌“请大家吃点好吃的,年轻人在一起很快就能熟悉起来。你放机灵点,别闷着脑袋不吱声。‌‌”
我脑子一轰——虽然我对父亲的这套‌‌“结交之道‌‌”早已见怪不怪,但我从没想过他会要求我也这样做。心高气傲的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样一个阿谀巴结的自己。
母亲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嗔怪父亲:‌‌“闺女还这么小,你早早把你那一套灌输给她干嘛?而且她一个小姑娘家,脸削皮薄,哪做得了这些事情?‌‌”
父亲把眼睛一瞪,斥责母亲:‌‌“妇道人家懂什么。你看咱们县城哪个有本事的不是八面玲珑?去哪办事都找得到人。咱闺女能跟这些体面人家的小孩在一起工作,当然要搞好关系。别人想巴结他们还巴结不上呢。‌‌”
母亲似乎还想反驳,但我实在不愿意见到他们为了我的事情争吵,赶忙息事宁人:‌‌“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巴结他们的,行了吗?‌‌”
父亲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什么巴结不巴结的,你和他们不都一样是公务员?‌‌”
···
虽然我表面答应了父亲,但培训的那一个星期,除了吴晴,我并没有和其他人有太多的接触——倒也不是刻意排斥,只是那些‌‌“官家小孩‌‌”很多打小就认识,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吴晴是个活泼的女孩子,第一天就几乎加遍了培训班所有人的微信,不管是老师还是学员都爱和她聊天。我想起父亲交给我的‌‌“任务‌‌”,心想,大概吴晴就是他所期望的女儿的样子吧。
因为是‌‌“嫡亲‌‌”的同事,又住在同一个房间,吴晴待我比其他人要更���情些,吃饭休息总爱叫我一起。晚上回到房间,她还会从箱子里扒拉出一堆小零食,拉着我一边吃一边讲八卦。比如那个副县长家的公子,考了4次公务员才勉强考上,因为从小就挨他爹的打,所以一说话就容易结巴;还有教育局长的外甥女,刚刚和监察局主任家的儿子相过亲,两个人都在这批新进的公务员里……
我一半羡慕一半嫉妒地说:‌‌“你还真是人见人爱,才这么点工夫就和大家都混熟了。‌‌”
她叹了口气,佯装无奈地说:‌‌“哎,我爸是做生意的,从小就带着我出去历练,这种结交人的事我早就熟门熟路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没什么不好。‌‌”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搞房地产的,我现在住的那套小区就是我家开发的。‌‌”她不甚在意地说道。
我当下决定闭嘴。
···
培训结束那天是周五,吴晴召集大家去县城唯一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吃饭,庆祝我们‌‌“脱离苦海‌‌”。我本来不想去,但还是被她硬拉着去了。
酒桌上,吴晴嚷嚷着大家再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她首先开场:‌‌“我叫吴晴,农业局小会计一枚,爱弹琴爱旅游。家里是卖房子的,大家之后需要买房的话可以找我来打折。‌‌”
话音还没落,底下就有男生起哄:‌‌“最重要信息没说,是不是单身?‌‌”
吴晴落落大方地答道:‌‌“暂时单身!‌‌”
喝彩声和掌声响起,我看得出,在座的几个男生已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了吴晴的介绍模板,接下来的人依葫芦画瓢。有人介绍自己父母是教书的,其实父亲是校长;还有人介绍自己父母是公务员,其实一个是主任,一个是乡长;当然也有一些介绍自己家是做生意或是父母在企业上班的,但因为没听吴晴讲过他们的八卦,所以我也猜不透虚实。
轮到我时,我说自己家是做汽车生意的。吴晴在边上眨着眼睛问:‌‌“那你每天是不是都可以换着车上班?‌‌”
3
正式上班的日子平静而枯燥。我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坐最早的公交车往县城赶,1个小时后,我会在县政府的前一个站下车,再徒步上班——自从说了‌‌“家里做汽车生意‌‌”的谎话,我就很怕被别人知道我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有时候吴晴问起,我就只能推说自己有‌‌“开车恐惧症‌‌”,只能由家里人接送。
我在综合科的工作主要是协助王姐分发材料,准备大小会议;刘猛负责跟着局长出席会议,或是出差;张科长则主笔各种汇报材料和发言稿。相比刘猛和张科长,我和王姐的工作算得上轻松空闲,这算是体制单位对女同志的特殊关照,但这也就意味着很多女性公务员终其一生也只能当个科员。
不过据我观察,周围把公务员当成自己事业的女性少之又少。王姐就是县城里一个典型的女公务员范本。她大学毕业后进了单位,25岁结婚,老公是隔壁办公室朱科长的儿子,在水利局工作。现在女儿刚上幼儿园,每天上下学都由王姐接送。有时候幼儿园有活动,王姐只需要和张科长说一声,就可以一整天不用来上班。如果碰到女儿生病,王姐还可以请到一个星期的假而不必担心扣工资。
‌‌“公务员没有扣工资这个说法,干多干少钱都一样。‌‌”王姐解释。
虽然知道公务员的工资不高,但是拿到第一个月1800元的工资时,我还是有些吃惊。王姐说,公务员第一年拿的是试用期工资,第二年会翻倍的。我算了下,即使翻倍也才3600元,想到班级群里那些在上海工作的同学工资已经七八千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吴晴倒是对工资这件事情满不在乎,嚷嚷着要请客,拉着一群人去了一家刚开的音乐酒吧,一晚上就把工资给花完了。
父亲虽然嘴里说着‌‌“工资少就少点‌‌”,但不免还是嘀咕:‌‌“辛辛苦苦读完大学,考上铁饭碗,最后就值这点钱?‌‌”
···
公务员的生活平淡无奇地过到第二年,我终于转正,拿到了3600元的月工资。每天重复的上下班路线,看腻了路边四季的田野,我开始感到一种憋屈的无力感。
虽然当初是冲着‌‌“体面‌‌”和‌‌“安稳‌‌”选择的职业,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尤其是在身边有吴晴这样‌‌“先天条件‌‌”优越的同龄人,我只有努力才能有追赶的机会。
憋着一股气,我开始每天早早来到单位,打扫卫生,提前烧好热水,把大家的茶杯都倒满。复印材料、布置会议室的事情也都抢着干。
有一次局长提前上班,看到我一个人在办公室拖地,上来和我打招呼,顺嘴聊了几句。他问我来单位一年了,具体负责哪些事情。我说就是跟在王姐后面打打杂。
他皱着眉头说:‌‌“年轻人光干这些怎么行?我记得你是新闻系毕业的吧,到时候我跟张科长说说,让他带着你写材料。‌‌”
我心中一阵暗喜——在机关单位中,‌‌“笔杆子‌‌”都很受领导的器重。张科长就是靠着一手写材料的工夫得到了局长的赏识,虽然名义上只是个科长,但实际权力已经仅次于局长了。
当天下午,张科长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把我叫到会议室,神色莫辨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小陈,觉得现在干的事情大材小用了?‌‌”
我赶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是局长主动提起让我跟您学写材料的。‌‌”
他盯着我的脸不说话,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结果他突然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年轻人想上进是好事。作为你的领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明天开始你就做我的第一个女徒弟吧。‌‌”
虽然张科长笑得和蔼可亲,但是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戒备。果然,他嘴上说着要教我写材料,但实际上只让我做一些零散的资料搜集工作。比如在网上搜集各位领导人最近的讲话,打电话到各个乡镇催促他们上交各种汇报材料。
有一次,为了汇总各乡镇的农业补助材料,我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地跑了两个星期,才把所有材料收齐。可是刘猛私下告诉我,我拿来的这些材料根本就用不上:‌‌“你不知道张科长吃的就是写材料的这碗饭吗?你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要抢他饭碗?张科长是大专毕业,他一直都忌惮我们这些本科毕业的年轻大学生。你猛哥我,从前也是中文系响当当的才子,你以为我愿意就跟在局长后面拎包?就张科长写文章那几下子,我分分钟把他秒杀——但是能怎么办?人家资历比你老,职位比你高,人际关系比你广。人家要想整你,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老妹啊,哥劝你别太较真。你看人家吴晴,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单位,做做表格算算数,不操心不管事,落得清闲还讨人喜欢。‌‌“
刘猛的这席话让我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局长的‌‌”跟屁虫‌‌“,没啥本事也没啥想法,没想到他只是把所有的才华都隐藏了起来。
4
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完全验证了刘猛对我的警告。
那次局长临时需要一份汇报材料,张科长偏偏有事请假在家,无奈之下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没想到我连夜加班赶出来的材料竟然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局长很高兴,在周会上点名表扬了我,还开玩笑地对张科长说:‌‌”小张啊,你这个农业局笔杆子的地位恐怕要保不住了哦!‌‌“
张科长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下,笑着说:‌‌”我哪里比得过这些年轻人啊,小陈的才华那是有目共睹的,我以后一定好好培养,让她早日接班。‌‌“
前排的刘猛忧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后,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
没多久,张科长就以‌‌”培养写材料需要政治思维‌‌“的名义,将分发报纸的任务派给了我。这原本是隔壁办公室临时工严姐的活,但是严姐老是把报纸的顺序弄错,让局长很是不满。
‌‌”这种有文化的活,还得交给有文化的人干。‌‌“张科长拍板定了下来。
那之后,我每天上午所有的时间都要花费在分发报纸上。邮递员把成捆没有整理的报纸送来后,我把它们搬到桌子上排开,归类,再按照前后顺序整理成份,叠得整整齐齐后送到各科室主任、科长的桌上。而局长的那一份我需要格外用心——局长不喜欢报纸有一丝的褶皱或不齐,自从被骂过一次后,我都是用尺子压在报纸上,量着刻度折,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以前我从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多种类的报纸,从日报到周报再到选刊,明目繁多,即使花上一周的时间也未必能够看完一天的报纸。
张科长依旧让我做收集材料的事情,而我却再没机会写过材料——接下来的半年里,张科长一天假都没请过。我积蓄的工作热情也被一天天地被消磨殆尽,身体一天比一天疲乏,有时候盯着桌子上的盆栽都能看上半天。
有一次,我正在会议室整理报纸,阳光从窗棱中穿透进来,我仿佛看到了40年后的自己:戴着袖套,用爬满皱纹的双手一张一张地叠着仿佛永远也叠不完的报纸。我突然感到了害怕。
吴晴经常在我叠报纸的时候找我闲聊。那时她正在副县长的儿子和水利局局长的儿子中间举棋不定。王姐一直撺掇她选水利局局长的儿子,不过吴晴的父亲却更中意副县长的儿子,理由也很简单:‌‌”选老公当然是选官大一级的呀。‌‌“
5
就在我憋屈的时候,父亲开始三不五时地带着家里的亲戚来办公室找我。他大概觉得经过一年,我该有的权力也有了,该结交的人也结交了,该是给老陈家办事的时候了。
第一次,他带着表叔找我谈贫困补助的事。表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生活的不容易,还说起小时候他经常带我抓鱼的旧事。
我找刘猛帮忙,刘猛却说这事只有张科长做得了主。我本想作罢,但想起表叔的眼泪,我只能硬着头皮和张科长说了这件事。大概是我最近的消沉表现让张科长很满意,他很快就打电话,让乡里多加了一个名额。挂了电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干笑了两声,说:‌‌”不错啊,小陈,这么快就知道帮家里办事了。‌‌“
如果说之前在张科长面前,我还保留着那么一丝‌‌”不低头‌‌“的自尊,那么这次主动的低头求人,让我彻底泄了气。
回到家我第一次对父亲发了火。我近乎咆哮道:‌‌”你以为我是谁?县长还是县委书记?我就是个端茶倒水送报纸的小人物,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以后你别再带乱七八糟的亲戚去找我办事了!‌‌“
父亲重重拍了下桌子,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不甘示弱地对我吼:‌‌”你这白眼狼,进了官家门就六亲不认了?让你当官不就是图自家有人好办事吗,再说今天这事不是办成了吗?‌‌“
我突然就泄了气:对啊,父亲的用心我不是早就很清楚吗?家里亲戚对我地嘘寒问暖,不就是想要我以后帮他们撑腰吗?这条路不就是当初我自己选的吗?
我徒然生出一种悲凉,仿佛人生陷入了一个荒诞的怪圈——热闹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
因为帮表叔办成了事,我的‌‌”本事‌‌“在亲戚圈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父亲又领着亲戚来找过我几次,但都被我挡了回去。有一次我不在,父亲恰好碰上了吴晴。吴晴一听他说是我爸,当场拿出手机,打给了她的追求者之一,几句话就把事情办成了。
这件事情让父亲突然醒悟到,单靠一个普通公务员女儿是远远不够的,去结交一个‌‌”当官‌‌“的亲家才能让老陈家在县城真正地‌‌”出头‌‌“。但凭他的人脉,很难去找这样的‌‌”门路‌‌“,于是,他做出了一件让我特别难堪的事情。
农业局为了方便大家联系,人手一份‌‌”联系手册‌‌“,上面有所有同事的电话与住址。父亲从我的包中发现了这个名册后,居然循着地址给各科科长、主任和局长家各送了两箱当季的葡萄,名义上是为了感谢领导们对我初来乍到的关爱,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希望领导能给介绍个好夫婿‌‌“的想法。
父亲的这个举动让我沦为局里的一个笑话,大家时不时地就拿出来跟我打趣:‌‌”小陈啊,对象找着了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就连别的单位都知道农业局有一个‌‌”着急嫁人‌‌“的姑娘,每天的上班对我来说真正成了一种煎熬。
不过回家不也一样?每天到家,面对父亲‌‌”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你自己就没问问‌‌“、‌‌”你怎么没去各单位看看‌‌“的三连问,我从起初的愤怒变成了最终的麻木。我情愿在马路上四处溜达,也不愿意跨进不远处亮��灯的家门。
收了葡萄的领导们,还真给我介绍了两回对象。
第一回是王主任,介绍的是他老同事的儿子,在乡镇工作。那个男孩高高瘦瘦,看起来忠厚老实。但父亲一听人家只是个乡镇公务员,见过一次面后就替我回绝了他。第二回是局长亲自出面,介绍的是社保局副局长家的侄子,在税务局工作。父亲很高兴,极力想撮合这桩姻缘,但是像我这种既不漂亮又不活泼的女孩子,自然很难入这种公子哥的法眼。得知‌‌”没被看上‌‌“后,父亲蹲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我却反倒松了口气。
‌‌”你天天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穿得土里土气,还不会和男孩子讲话,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你看人家吴晴,穿得多时髦,嘴巴也甜,身后追她的男孩子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卫衣加牛仔裤,全身加起来不过100块钱。我想起吴晴每天一换的靓丽外衫,那句‌‌”人家爸是卖房子的,你就是个修车的‌‌“的话冲到嘴边,还是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吴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劝我:‌‌”我爸和你爸一样,总是催,我不照样活得开开心心。不就找对象嘛,我给你介绍。‌‌“
此时,她已经正式选了副县长家的公子当了男朋友。晚上吃饭,她果然带了个男生过来。席间那个男生问我:‌‌”听吴晴说,你家是做汽车生意的?是品牌代理还是4S连锁专卖?‌‌“
听了这话,我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羞耻从脚趾顺延到身上的每个毛孔。
自从我当了公务员,我总觉得父亲变得势力爱攀比,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我想起读高中那会儿,父亲进县城修车常常会一身油渍地去学校看我,而我会自豪地和同学介绍:‌‌”我爸是修车师傅。‌‌“现在,那个女孩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也许公务员本来就不适合穷人家的孩子,也不适合穷人家的父母。
6
那天晚上,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辞职。在想好后路后,我瞒着父母跟领导提了离职。
我的辞职轰动了整个农业局。局长说,这些年县里也有一些年轻的公务员辞职,不过都是男孩,我是近两年来辞职的唯一女生。
辞职手续办得很快,张科长找我进行例行谈话,做最后的挽留。见我去意已决,他叹着口气说:‌‌”我猜到你迟早有一天要走的——穷人家的孩子想干好公务员,不容易。‌‌“
看来他早就看出了我的家境,只是一直没有点破。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提出请我吃饭。
两杯酒下肚,他谈起自己当初从讲台离开后的悔恨,也谈到了这些年机关工作的苦闷。他说他知道我们这些大学生都不服他,嫌他学历低、文笔差,但机关工作就是这样,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守住自己的这个坑。
他举着酒杯,大声道:‌‌”小陈,你这个女娃子有胆量,哥佩服你。大胆地去闯,千万别像哥一样,在这个小地方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他在单位里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力求滴水不漏。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放肆地讲话和大笑。
那几天吴晴见到我时也有点尴尬,就在她介绍我相亲的那晚,我和她坦白了自己的真实家境。她以为我是自尊心受伤,才会一时冲动选择了辞职。
我安慰她说,辞职完全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她不解地问我:‌‌”女孩子当个公务员有什么不好,安稳清闲,还能赚点零花钱。‌‌“
我想对她说,当公务员或许对于她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不是,我什么都没有,我需要一份能够改变我和我家庭的工作,一份只要我努力就能够得到回报的工作。
办完手续的最后一天,我从县政府大楼里出来,驻足在广场上���望着这座高耸威严的大楼,我在这里工作快两年,却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它,就像是第一次真正地认识自己。
我不知道以后想起这一天我会不会后悔,但是此刻,因为走下了台阶,我才看清了整栋大楼以及大楼背后的广阔蓝天。
后记
辞去公务员后,我孤身一人来到上海。
初到时,出租房里空荡得只有一张床,我裹着从房东那借来的一条床单捱过了第一晚。找工作的心酸自不必说,两年的公务员经验在企业看来还不如应届生。在炎热的6月,我几乎跑遍了所有接受我面试的公司,最终拿到了一份广告公司的文案工作。我常常加班到凌晨,回去后独自对着出租屋里空荡荡的白墙孤单得想哭。
父亲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和我讲过一句话。母亲说,我刚辞职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喝闷酒,白天也不爱出门,甚至还会刻意躲着朋友亲戚。
‌‌”不过,他最近开始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了,问你住在上海的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上次你表叔在他面前说你好好的公务员不干,非跑出去打工,肯定是脑子有病,你爸还和他吵了半天,差点没打起来。‌‌“半年后,我妈在一次电话中如此说道。
我又想起公务员报到的那天晚上,父亲站在县政府大楼前让我‌‌”为老陈家争气‌”的情景。对于父亲而言,我一直留在那栋大楼里就是一种争气;但对我而言,自从走出那栋大楼,我才第一次有了去争取的底气。
也许若干年后,我依然成不了老陈家的骄傲。但是我一定会成为自己的骄傲,一个赤脚奔跑的穷人家孩子的骄傲。(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来源: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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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穷人家女孩做不起公务员 - 新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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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选骏
犹太叛徒卡尔马克思宣称宗教是鸦片,因为他明白宗教的止痛作用。但是,作为无神论者,他用物质取代了上帝,用法则取代了圣灵,用科学取代了神谕,用资本论取代了圣经,用共产党取代了教会。
但是,和超验的宗教不同,他的共产主义理论是经不起证伪过程的检验的。
而在共产主义破灭之后,虚无主义的狂潮席卷神州大地。
在这种背景之下,物质的毒品取代了精神的安慰——
《毒品侵蚀的乡村:红白喜事都约着一起吸个毒》2017年4月25日说:
陈敏将自己与毒品的关系形容为“战争”。他发现,在过去数年间,毒品这一人们印象中昂贵的物质正变得越来越廉价,并从城市向乡村蔓延。
陈敏在自己的知乎主页顶端放了一张图,纯黑的底上是6个白色毛笔字:“与毒品的战争”。
自从去年10月回答第一个问题开始,半年时间里,他在知乎上回答了335个问题,获得33347次赞同、3204次感谢和7307次收藏。
“我的合租室友在家吸食可卡因,劝阻无效,我该怎么办?”“哺乳期吸毒女性,孩子吸食其乳汁后也会染上毒瘾吗?”
这335个问题全部和毒品有关。
34岁的陈敏是湖南一家自愿戒毒医院的行政人员,帮助吸毒人员戒毒、知乎上答题,并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但他和毒品有着“公仇私恨”。公仇是指,在戒毒医院工作的两年间,他看见了太多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私恨,是因为他的一个发小就死于吸毒。
他发现社会对毒品了解太少,决定站出来。
“毒品变得越来越廉价”
2月的一天下午,湖南长沙的一家自愿戒毒医院,陈敏进入封闭式住院区域。使用戒毒医院的电梯必须插入钥匙。
从医院大厅往左走,打开一道有人日夜值守的铁门,再用钥匙开启电梯,就进入了住院区,病房里有身价千万的富豪、法国留学的高知;也有普通的上班族和一贫如洗的农民。
陈敏拿着钥匙,开门、关门,开门、关门——要进入李剑锋的病房,他需要穿过5扇带锁的铁门。
陈敏想和李剑锋(化名)聊一聊。他常常和医院的戒毒患者聊天,除了对他们实施心理疏导,还有一个目的是获取案例,方便以后在网上遇到情况差不多的求助者时,进行针对性的帮助。
李剑锋被家人送到这所医院两个多月了,即将结束为期三个月的治疗,回归正常生活。
医生已经和李剑锋沟通好,他很愉快地接待了陈敏。李剑锋穿着大红色的衣服,他个头不高,身材匀称,气色不错,与常人印象里的吸毒者完全不同。
“大多数人印象里的吸毒者骨瘦如柴,到处是针眼。其实那只是海洛因。这说明我们社会上的许多人并不了解毒品,特别是新型合成毒品。”陈敏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
三十多岁的李剑锋在长沙经商,生意做得不错,“一年几十万的收入吧。”他的妻子是医生,孩子乖巧懂事,家庭让很多人羡慕。
2015年,李剑锋开始吸毒。“生活太安逸了,朋友说找点乐子,就跟着一起玩这个(毒品)了。”冰毒和麻古进入他的身体,“混起来吸。五六天一次,一次半克冰毒,一粒麻古。”
(谢选骏指出:“生活太安逸了”的后面,是在共产主义破灭之后,虚无主义的狂潮席卷神州大地。)
“一克冰毒200块,一粒麻古50块,打个电话就能送到手上,很容易。”在讲到毒品来源时,李剑锋感叹,“抽得起烟就吸得起毒。”
陈敏说,毒品这一人们印象中昂贵的物质正变得越来越廉价,特别是合成毒品。这让他忧心忡忡。
进入病房,必须经过5扇带锁的铁门。
一名从事戒毒工作十余年的医生介绍,近些年来,中国甚至正成为新精神活性物质输出地。由于制毒技术的发展,犯罪分子依靠国内良好的化学工业基础,生产合成毒品越来越容易,国产合成毒品“产量大价格低,打得金三角没有招架之力。”
国家禁毒委发布的《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显示,2015年,全国破获制造冰毒晶体案件484起,涉及广东、四川等26个省份;破获制造氯胺酮案件118起,涉及广东、广西等12个省份。国产毒品缴获量79吨,占全国毒品缴获总量的77.3%。
全国绝大部分省份都有冰毒制造窝点,这也让李剑锋等人获得毒品变得容易。
我国实际吸毒人数有多少?超过1400万。这是国家禁毒委副主任、公安部反恐专员刘跃进两年前对媒体给出的数字,他参照的是国际上通用的吸毒人员显性与隐性比例。
李剑锋说,吸食冰毒后,人会变得很兴奋,“可以玩几天几夜不睡觉”,欲罢不能。
“海洛因害自己,而冰毒是害身边的人”
“吸冰毒后,想问题地时候会偏执,会钻进去。”李剑锋说,“比如说赌博,我没吸毒时可能输个十万块钱就不玩了。但吸完后,输二三十万我都不会走,一直赌到药效过去。”
妻子下班晚回来几十分钟,他就会怀疑妻子有外遇;孩子不听话,他就会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他甚至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他怀疑手机被人装了监控软件,换了七次手机,从苹果换到老式黑白屏诺基亚。
“那种状态就是,只要你脑子里出现一个念头,就会一直想下去,最后当成事实。”
这是冰毒吸食者的普遍状态。陈敏介绍,冰毒等新型合成毒品的吸食者一般会经历四个阶段:偶尔吸食、成瘾依赖、毒品滥用、精神障碍。
“明显的精神障碍一般在吸食两年左右时出现”,陈敏说。李剑锋做亲子鉴定、频繁换手机等一系列异常行为引起了妻子的怀疑。
作为医生,妻子很快确认丈夫在吸毒,她把夫妻两方的至亲召集起来,将李剑锋绑到了戒毒医院。
“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他们都疯了,要害我。”李剑锋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治疗一个多月后,我才慢慢意识到,疯的是我,我以前做了很多荒唐事。”
陈敏介绍,许多刚接触冰毒的人觉得,冰毒吸了之后身体的瘾很小,所以吸起来没问题。但实际上,冰毒对神经系统的伤害非常大,但伤害的是人的精神,不像海洛因会让人身体溃烂,所以吸食者自己察觉不到它的伤害。直至患上“苯丙胺精神病”。
“苯丙胺精神病”是反复使用中等或高剂量苯丙胺导致出现以妄想为主的精神障碍,可在用药过程或之后出现,常伴有听或触幻觉、情感不稳、活动增多、敌意,甚至非理性和突然的暴力行为。
“我疑神疑鬼,如果不是被送进来,继续下去肯定会出事。”在聊天中,李剑锋多次重复这句话,后怕不已。陈敏知道他后怕的原因:前年,湖南一名男子在吸食冰毒后,精神失控,将亲生儿子摔死在地上。“海洛因等毒品更多地是害自己,而冰毒是害身边的人。”
根据《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2015年,全国报告发生因滥用毒品导致暴力攻击、自杀自残、毒驾肇事等极端案件事件336起,破获吸毒人员引发的刑事案件17.4万起,占刑事案件总数的14%。
“有些农村办红白事,都会约着吸个毒”
陈敏两年前从一家互联网公司跳槽到戒毒医院,他图的是医院的工作更规律、稳定。
但随着与吸毒人员接触越来越多,一个隐秘的世界慢慢向他拉开帷幕。
进入医院的吸毒人员,几乎人人家里都有一部血泪史:有人与至亲拔刀相向,有人家破人亡,有人妻离子散。
他总想起发小刘元(化名)。刘元与陈敏都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湖南岳阳,两人从小一块上学,一起玩耍。
与陈敏按部就班读书、工作的白领生活不同,刘元很早就去了深圳的“道上混”。陈敏还记得十年前自己去深圳看望刘元,那时刘元已经染上了毒瘾,每天都要注射海洛因。
“他那个时候偷、抢,还拉皮条,只要能弄到钱,什么都做。”陈敏说,在深圳时自己既震惊又心痛,没想到当初的好哥们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劝说无果,陈敏慢慢就和刘元减少了联系。
2013年,陈敏回老家村里,才再次听到刘元的消息。原来,2011年,刘元就去世了,留下了年迈的父母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
“村里人说,2011年广东的警察发函让老家的警察调查他,他在广东犯了事。当时刘元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警察看了一眼就走了,从此再没有过问。警察知道他时日无多,抓了也没用。”警察走后不久,刘元就去世了。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父母带着他到各戒毒医院和强制戒毒所戒过多次毒,但由于他的身体各器官已经被海洛因严重损害,完全不能适应没有毒品的生活,都以失败告终。生命的最后,像一具木乃伊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难得一块好皮肉,到处是溃烂的伤疤。”陈敏回忆。
发小惨痛的经历与工作中接触的惨剧,让他开始留意毒品蔓延的轨迹。
他慢慢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一些地方毒品的泛滥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有些农村办红白事,都会约着一起吸个毒,发毒品就像发烟一样。”
尤其让陈敏感到难以置信的是,在某些农村地区获取毒品相当容易,“打个电话,半个小时就有人送到,比外卖软件还快。”
陈敏每天都会抽出一会儿时间上知乎解答网友的问题。
“毒品下乡”正成为一种趋势,陈敏工作的戒毒医院院长李江红给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提供了该医院的统计数据。“医院住院病人原来以城市人为主,2015年之后,乡镇及以下农村病人占据病人总数的50%以上,并有加速扩大的趋势。”
陈敏认为,目前社会对合成毒品的认知不足,是农村“毒品下乡”的重要原因。“海洛因时代,国家对毒品的宣传很到位,海洛因等传统毒品的危害已经深入人心;但对越来越流行的化学合成毒品,国家却是少有宣传,这也造就了民众对于毒品的概念还停留在海洛因年代。尤其是农村人口,对合成毒品的认知存在极大的误区,认为其不上瘾,对其危害、预防及成瘾后治疗等根本没有概念。”
戒毒医院院长李江红介绍,2009年以前,该院住院病人传统毒品成瘾者由与合成毒品成瘾者的比例为9:1,2015、2016年的数据则刚好相反,合成毒品成瘾者占全部戒毒病人的90%以上。
与毒品的战争
陈敏将自己与毒品的关系形容为“战争”,而战场,在网络上。“我的想法是,用业余时间让更多人了解毒品的危害与治疗,也许能救回许多家庭,社会对毒品了解太少了。”
去年10月,他开始在知乎答题,他发现,知乎上对于毒品的问答,大多极不专业。
比如有人问关于毒品的问题,上面的回答大多是“毒品沾上就没救了”“吸了毒就骨瘦如柴”“吸毒的人都是人品有问题,活该”等等。
“这和以前对毒品进行‘恐怖教育’的内容是一样的。”陈敏说,国外对吸毒的专业描述是“药品滥用”,沾上后可以经过治疗痊愈,不能放弃治疗。“毒品不是戒不掉的,戒掉了就是正常人。”
在知乎上,关于毒品的问题,陈敏几乎有问必答。
陈敏在知乎上回答问题。
他每天会接到四五条关于戒毒的私信,里面大多是家人吸毒怎么办,怎么戒毒的内容。他总会给出各种建议,然后再留下一句,“如果有条件,建议送到专业的治疗机构戒毒。”
向他咨询的,绝大部分是年轻人。甚至有些是“孩子”——未成年人。
一个15岁的留守少年,染上海洛因长达两年。父母在外地打工,小男孩与家中老人在一起,缺乏父母的关心和教育,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在义务教育期间中途辍学。他整日在家乡游荡,结识了吸毒者,被引导诱惑吸上了海洛因。
毒品“下沉”得越来越厉害,这最让陈敏忧心。《2015年毒品形势报告》显示,在全国现有234.5万名吸毒人员中,不满18岁的有4.3万名,占1.8%;18岁到35岁的有142.2万名,占60.6%。
陈敏医院的数据也显示,来住院戒毒的病人原来多数为社会高收入人群,现在逐渐向中低收入者,甚至向贫困家庭蔓延。病人的年龄也从10年左右的30岁以上为主,逐步低龄化,到现在平均年龄约25岁,年龄最小的住院者仅13岁,初中在读。
而有一些在吸毒家庭的孩子则更早接触了毒品。2015年10月,湖南株洲一个2岁男童突然昏迷,孩子的尿液呈冰毒阳性。警方调查得知,男童的爷爷吸毒后将吸毒工具随手扔在屋内,被孩子接触到了。
陈敏有两个孩子,大女儿6岁、小女儿1岁。他总会想,孩子长大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毒品被控制住了吗,会有人引诱她们吸毒吗?
“我不想子孙后代生活在一个毒品泛滥的年代。”陈敏说。
······
谢选骏指出:显然,陈敏没有意识到,“虚无主义”才是毒品泛滥的真正原因。是无神论导致毒品泛滥。这是因为,每个人都会面临生死的问题,如果生存压力太大,人们还会忽略生死问题,甚至铤而走险、“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但是生活安逸了的人们,如果没有超验的宗教进行安慰解痛,就会落入虚无主义的陷阱。人和动物不同,具有终极关怀的需要,所以我认为,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毒品泛滥的问题,中国就需要一个宗教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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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谢选骏:无神论导致毒品泛滥 - 新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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