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不敷衍 不趕時間 無抽煙刺
Explore tagged Tumblr posts
tjryktukl · 4 months ago
Text
Tumblr media
0 notes
satsu714 · 7 years ago
Text
逢魔之刻
刀劍亂舞雙狐組 2016/07 雙狐夏季合本逢魔之刻收錄作品
  談論到第一印象,對於初次見面的人是怎麼記住他模樣的呢?   以常規禮節而言,目光匆匆滑過面孔後、若並非有強烈的特徵所在,接下來的對話直視他的眼示以尊重。      ——對年幼者而言如此便是合宜的禮儀了。
  在向審神者道過安、與鐵匠答謝後,他才注意到匿於審神者影後的少年。   少年的面孔覆著突兀地面甲,以金漆繪製狐臉的黑色漆木顏色深沉。即便窗外夕日試圖送進微弱光線、也沒辦法驅走細瘦身影所帶來的夜色。而他的膚與髮色如月光、金瞳同樣色素淡薄,被眼下兩彎血痕似地戰化妝搶去視覺焦點,若不細看便幾乎無法見得��線。   並未言語,舉著狐手的他輕緩眨眼、任著肩上狐崽向自己介紹來歷,而那似乎比平安時期傳說的寶刀還要更加漫長。
  男人沒有認真消化那段歷史,只是向微闔眼蓋的半月觀望——他知道少年正在審視,而回以那目光理所當然的還是同樣專注地凝視。
  怎了怎了?對這只狐狸如此有興趣麼?
  皺起眉頭、於眼神中添加了些許無奈與不解的情緒,若是知曉禮節、服侍過大名的付喪神至此也會懂得退縮,但那幼狐沒有。
  小狐丸。   他無聲喚,而他無意識地以鼻音回應。   狐口之下帶著淡淡血色的唇口靜靜扇動,與審神者出口的言語一致、彷彿那是從自己口裡吐出的迎詞。
  「歡迎回來。」
  發出嗓聲的審神者頷首,幾乎被夕陽與夜黑遮蓋身形的中年男性、僅在開口時才讓小狐丸拔離對幼狐的注意力,那樣搖搖欲墜又懶洋洋地模樣看來是操勞過頭了。   「主子,此次召喚小狐顯現、定當竭力效勞於您。還請務必好好的修身養習。」   「是啊,也是該休息了。將你招出後、前季戰損就算全部回復了?」   拍拍衣物上的煤灰,審神者自知心頭大事了卻一樁,接下來除了規劃每月任務與日常勤務外再也無可煩心。畢竟鍛鍊與農務、這些付喪神比他更能夠出色應付。   那麼,休息個兩週也無所謂吧——這裡可是閒置三個月仍能自主運轉的優秀城池哪!
  「那麼、三位都是狐輩,這次也請好好相處。」
  「遵命,主子。」
  「在下和鳴狐會代替主上全力替小狐丸大人打理的。」
  「請多指教。」   抬頭仰望身影熟悉的白色大狐,仔狐舉起雙狐手向他以輕得如同風吹的細聲簡短招呼。一對半目張成冷冷地金色滿月、又對上他的眼。
  小狐丸是不太願意直視那對眼睛的。   尤其那對金星投以箭矢的視線,幾乎是要穿透靈魂那般迫切地等候著什麼。
  斜開視線望向他肩上狐崽的尾毛,毛���巴晃了幾下便變得更加柔軟地圈環少年的手臂、安撫���地刷過略顯僵硬的肩角,然後尖銳拔高的嗓聲再次發音。   「實在是非常抱歉吶、小狐丸大人。只是鳴狐對您抱持著相當多的興趣,還請您、請您務必多多照顧鳴狐。」
  「喔、」   隨口答聲幾乎被審神者大打哈欠蓋過,跟隨著男人的腳步向前離開鍛刀房、小狐丸問道。   「那麼、前只狐狸呢?不足照應這兩只幼崽所以呼喚小狐前來麼?」
  離自己幾步遠的少年明顯腳步一頓、差點抖落肩上幼崽,那小獸捷敏地踩踏腳步環繞他的肩頸、以毛茸茸的頭蹭過面頰後便安靜地望著男人。審神者則是尷尬地抓了抓頭、緩緩在夕陽餘暉中轉過身。   本該要有誰解釋的場合,卻只有蟬鳴掩飾某事般那樣忽大忽小噪響。
  小狐丸抿抿嘴,從這氛圍中大略能得出解卻不知怎麼做出反應——是啊、他是第二振小狐丸。從現影到現在、無論是主子的招呼還是兩只仔狐的態度,都是源於第一振的「不在」。
  「就是照應過頭了,沒能好好回來讓我修復。」   然後審神者終於在蟬聲稍歇時出聲說道,伸手輕撫身邊少年挺直的背。   雖然已經是超過三個月以上的事,被時間和職責追趕的他們始終沒有正視事實,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地繼續生活。
  直到第二振的出現。
  「上一振是去年秋夜裡來的,春末強行攻略江戶城時……」
  「損壞了。」
  打斷氣若游絲的言語,鳴狐反手握住審神者的袖角、以細矮身形將主子護在身後,輕卻低沉地在轉為夜色的晚風裡對新造小狐丸說明。
  「保護夥伴,損壞了。由我見證。」
╳╳╳
  鬱悶沒有持續太久,當夜熱鬧的晚膳、酒宴和早已等著的三条家酒席一路持續到星光漸淡。閉上雙眼到張開雙眼的休息並不久,接著便是馬不停蹄的宅邸巡禮、讓審神者指示於於此處生活的提點、熟悉外圍農田與萬屋的路徑、與每個刀派的夥伴正式招呼拜見……   雖只是散步,但在炎熱的天氣下進行、也只是特別突顯他的體力遠不足這宅邸的��力。
  小睡片刻過後,天空又是他初次睜眼時那樣的色彩了。
  橘澄與深紺正在交替,把窗外搖曳的竹葉拓於紙門上成影。感覺到夜晚帶來的涼風,想起身的意志也跟著高溫一同消退,小狐丸打了個無聲的呵欠、順了順貼黏頸項的長髮,翻身背對障子打算再小睡片刻。
  反正總有人會將他叫醒。
  貼近晚膳的此刻,若不是今劍、便是那只迎接他來到此處的仔狐吧——昨夜將他帶來此處休息的也是那兩隻幼崽。
  一季雖然也只是三個月的事,欠缺一個人的痕跡理所當然的存在。造於平安時期的他們對「終結」此事顯得態度強硬——就算是新造「小狐丸」,自是不能取代第一振存在的。
  每一次相遇便是一次新的刃生,便是新的兄弟。
  同樣有著三条名號,不必言語當然也能理解產土相連的他們內心所指。在看過被打理整齊的六疊小室、半是熟悉地觸碰桌上霧去的圓鏡和紅漆梳櫛後,他還是向一路領著他的近侍鳴狐提出請求。   「還是請替小狐備間房吧,前主沒能答應、如此寄人籬下也是失禮之事。」   「嗯。」   「可是鳴狐——」   肩上的小獸嗓聲慌亂,但欲言又止。少年伸手摸摸他、以臉頰蹭了蹭麥色的狐耳,以低得無法聽清的言語交談過後,小獸像古稀老者似地深沉嘆氣。
「小狐丸大人若不介意房前廊道常有人踏足的話,北廂是有空房的。」
  嘎吱——嘎吱——
  緩緩睜眼,小狐丸斜眼睨向障子。   葉影的黑與夕日橘澄搖曳共舞,但誰也不在那裏。
  嘎吱——嘎吱——
  並非今劍,小天狗踏行的節奏輕盈、足上金環清澄響音得以驅走災厄;也並非鳴狐,幼崽得以騙過沿廊的極輕腳步不會如此深沉。   身形健壯者才會把廊道踏得如此吱嘎作響,那樣穩定的響聲是早已確認去向的步伐。但北廂除了在清晨摘取竹筍和囤放農具外、目前也只剩下自己的住所和前往粟田口別院的小徑。
  一期一振麼?三日月麼?石切丸麼?
  還沒能分清眾人步伐差異,但那足聲卻相當熟悉、熟悉得令他難以理解,接著銅鈴鳴聲響徹,一振雙響。
  伸手按住放在身側刀架上的刀,小狐丸急急起身、轉換體姿跪蹲著預備抽刀——不只是敵刀、稻妻鳴雷,逢魔之刻現形的妖物這柄刀也是足以斬殺的。
  嘎吱——嘎吱——
  足音止於障子開闔處正前,卻依然沒能見得人影。
  「哪位?」   他問。無法嗅得來自於「那人」的氣味、問句也未獲得回應,於是小狐丸還是矮下身姿備戰、伸手將障子緩緩拉開。   門外只有停下婆娑舞姿的竹林與夜黑,幾滴落於沿廊的細小水珠帶來不遠處蓮池的水氣,以及混合著獸皮與夏花的氣味。
  「鳴狐?」
  收刀,大狐疑惑地四下觀望,但無論是廊道還是林間都不見幼崽身影,此處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再也沒有其他。
  讓夜風吹拂片刻、冷卻發熱腦袋與持刀的手,小狐丸終於聽見遠方噠噠踏足的腳步與金環交擊鳴響的聲響,以及在其後雜沓卻穩定的跫音——顧不得尚未整備整齊的衣物和略顯凌亂的長髮,男人還是邁開步伐繞過轉角、向著腳步聲的來源前行。
  沒有什麼比面對未知的事物還要更令人畏懼。
  與三条家會合、一同穿過廊心向著大廣間前行時,自後擦身而過的細瘦身形讓他頓下腳步。   那隻幼崽步伐匆促,懷裡拽著一枝含苞的白蓮、幾乎是以小跑步的姿態離開北廂,就像是剛從他的房室周邊落荒而逃似地。
  「……是您啊。」
  小狐丸無奈嘆息——方才的醜態約莫都讓仔狐見得了。立馬拋棄方才的莫名不安與疑心暗鬼,他看著鳴狐細窄的背漸漸融於夜色之中。
  那麼、為什麼是蓮花呢?
╳╳╳
  是日,自出征歸回到更替衣物準備用膳的短暫時間內,他房門前又多了枝剛被摘取的蓮以及繫結於花莖的信箋。   探視廊道左右無人,但他能嗅得少年的氣味尚未消散,於是張口喚了他的名。那時恰好蟬聲噪鳴轉響、完全蓋過小狐丸的嗓聲,但鳴狐仍隨即自廊下探出頭來。   高起的木造廊道與夕日斜照的陰影的確能完美蓋覆少年的身形,屈蹲著的他仍保持著蹲姿、只是稍稍伸展背部。掩著懷中狐狸發出嗚嗚低鳴的口,白髮沾染蛛網與灰塵的幼崽垂著眉,狼狽地搖搖頭、輕聲低語。   就算蟬鳴久久未止、夕日將盡而黑暗,小狐丸仍試著猜得鳴狐所言。他伸手拂去白髮上的髒汙,答謝嗓音終於是在鳴聲暫歇之時。
  「感謝。��好好供養起來的,在此前先去洗洗臉吧?連狐也是渾身泥灰了。」   「小狐丸大人!」   掙脫鳴狐的手,狐崽嚷嚷的嗓聲就連漸起蟬鳴也能壓過。   「蓮並非是鳴狐贈與您的!並不是——」
  「嗯。」   他隨口回覆。少年的彆扭心事自是能夠理解,那樣急於躲避正面回覆的情緒正來自於羞怯。不想讓總是遮擋面孔的仔狐失了面子,他以介於敷衍與假意的正經間的嗓聲笑道。   「知道了。快去吧、別耽誤晚膳。」   「小狐丸。」   少年終於還是開了口,蟬聲同時戛然而止、似乎等候此刻許久。背著青紫與紅澄的夕斜,以夜色為主體的少年站起身。貓著肩背的身長與在廊道上閒散而坐的他幾乎等高,也因此他倆的目光得以平視。
  鳴狐的凝視是反覆確認,像是要從他眼底刨出什麼般神情嚴肅。但男人果然還是不習慣那對獸目——在逐漸濃烈的夜黑中、彷彿光源只剩下那兩輪黯淡的金澄。   然後他一如往常地迴避視線,將目光轉至置放膝上盛開的蓮。
  「怎了?小狐還得找壺先將花供養起來,兩位先行吧。」   「喜歡?」   「何物?」   「花。」   困惑地詢問,鳴狐的嗓音仍然輕得像是嘆息。於是小狐丸頓了會,終於是願意再多些言語解說了。   「在平安時期,將寫著和歌的信物結於花莖上贈送是風雅之事,但……」   歪起頭、促狹地瞇起雙眼,小狐丸刻意頓下語句,等候鳴狐會過意來。但抬起視野時,少年專注的目光讓男人知道那並非遲鈍、而是真誠的無法理解。   「這行為會讓人誤會是求愛吶。」   「求、求愛?!不不,小狐丸大人!鳴狐他、他並非——不,該如何詳細解釋?總之鳴狐對小狐丸大人的感情並非……哎、鳴狐,狐不懂得……」   肩上的狐崽驚慌地踏行,那仔狐仍像鳴子木偶似地呆立。過了好一陣,鳴狐終於將視線轉離。   露出狡黠笑容的大狐原本期待著面甲之下會突然暴起紅潮,白髮因為熱氣蒸騰而蓬鬆,而後那仔狐會環緊懷中狐崽快步逃離。
  但與之相反。
  面甲下傳來輕輕的抽氣聲,面甲與緊連眼下間隙可以見得被淚水滴融的殘缺紅妝。僵著雙肩、緊抿唇口的少年毫無疑問的正因為某事哭泣——因為『求愛』?
  「怎、怎了?!」   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撫年幼者,小狐丸糾結許久是否該伸出手觸碰似乎有了裂痕的易碎物。   談��求愛、不管是事實或是被誤會,兩者對感覺個性內向的少年似乎都是傷害。
  ——這是平安時期的閨女心麼?但這孩子不是鐮倉時期的打刀麼!
  在狐的尖聲安撫和一陣慌亂之中,鳴狐用力搖了搖頭、以袖口抹開淚水。輕吸幾口氣後卻還是無法平息流淚,索性就蹲下身、以幾乎鑽進沿廊下的蹲姿包覆自己。   抽泣響音又大了些。   「鳴狐!請、請別在小狐丸大人面前如此失態,會添麻煩的!至少和狐一起回粟田口家別院——」   「是小狐不對,不該對鳴狐殿下提些無關緊要的無聊智識。」   終於還是伸手生疏地輕拍那團幾乎要陷進雙臂深紺的白色毛絨,白色大狐先是拍去其上木屑和黑灰,接著輕拂飽含熱氣的髮絲。
  仔狐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多做回應。
  「您、您啊,如果不希望小狐在此的話、那麼容小狐先……」   「不。」   抓住披在頭側的山吹色大袖,躲在其下的少年像是找到庇護似地緊捉不放、再用力搖頭拒否。
  鳴狐首次發聲提出要求。   「別離開。」
╳╳╳╳
  晚膳是讓狐請粟田口家短刀們送進小狐丸房裡的。   給短刀們以譴責和疑惑的目光戳刺一輪,待到平復鳴狐情緒,已是飯菜冷卻、夜風帶著涼意的時刻了。白色大狐提議去三条別院那領壺熱茶回來,仔狐們卻開始在房內的搜索。   不發一語地看著兩隻鳴狐拿出層櫃裡的茶具、置於壁櫥的茶罐,小狐丸的眉頭緩緩絞緊。   雖不覺得同伴間能有什麼顧慮,對於如同義弟的鳴狐也不用多放戒心,但如此熟門熟路的模樣還是讓他感到不對勁。   「小狐丸大人想問為什麼狐和鳴狐對這裡那麼熟悉嗎?絕不是偷偷潛入看過小狐丸大人的睡顏!而是因為這間房室以前曾是鳴狐的房間呢。」
  座於大小合適的坐墊之上,狐舔了舔置放面前的小皿、以梅酒潤澤喉嚨。男人取走被狐佔用的酒皿,提起小炕上的陶壺、以熱水沖洗過後又斟了些進去——他是誠心不懂得這樣的毫無顧忌是好是壞。   「充滿惡意的那方說法如此詳細,反倒讓人懷疑呢。」   「小狐丸,不會生氣。」   「是啊、小狐丸大人沒辦法對鳴狐與狐生氣的,是體格高大寬宏大量的小狐丸大人呢!絕對不會對珍愛的狐子後輩——」   「再多嘮叨一些、就扯下您的舌頭當下酒菜。」   「不可以。」   「鳴狐說了不可以,狐就安心了。誰讓小狐丸大人���那麼——」   「可以請您讓夜晚安靜些麼。」   一口飲盡皿中酒汁,小狐丸輕哼一聲便將視線放往桌心插著盛開蓮花的竹筒。那蓮盛開怒放的形姿顏色幾乎要比牡丹來得艷麗,反而讓人想起曼珠沙華那般使人不安的色彩。
  說到這、為什麼是蓮呢?
  被不同於自然之物的生成色奪去目光、男人下意識將手探向字籤,但隨即被覆著黑手套的手阻止。   只是輕輕一撥罷了,拒絕之意卻比想像中的來得強烈。   但少年驚愕之意似乎比自己更盛,緊揪起手指立刻跪坐著行了歉禮、讓一旁也嚇得結巴的狐替代道歉。   「小狐丸大人!非常的抱歉,鳴狐他只是——那個、認為那張紙籤並不適合閱覽。」   「不是給小狐的情書麼?」
  「「不是!」」
  兩隻仔狐異口同聲的極力否定,反而讓他得了空取下字籤。自恃身材高大,站起身對著電氣燈具高舉紙頭的大狐細起眼笑道。   「不是給小狐的就也唸出來無妨罷?」   「「欸?」」   「做為花一般綻放……」   小狐丸困惑地皺起雙眉,紙上的字跡熟悉、吟朗的和歌也得以朗朗上口。不協調感又再次湧上,卻無從思索如胸腹被刀尖探入的尖銳不適從何而來,只能半闔唇口看完那段詩詞。   ——也許無法做為花朵綻放、做為果實結纍,吾身豈不如同荷上露珠般無果消逝?
  低頭俯視正抓著他衣襟、踮足而立卻沒有十足力道想要取回字籤的幼崽,大狐知道他沒辦法完全讀懂這些需要反覆咀嚼的文字,正躊躇發慌、矛盾地等待他解譯。
  字籤或許不是給自己的。
  和歌原本便是依據不同情勢、不同的贈送者與收受者而有不同的解譯。但若以仔狐作為收受者,抄寫這段和歌的贈歌者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等候返歌(回覆)呢?   而贈與者的身分與意圖,又該如何解譯?
  「吶、狐崽,我說——」   按下少年肩膀,男人面帶憂慮地思索該如何發言。   於平安時期被造出、降生在妖魔之都平安京,先不論自身便是神格與妖異共誕之物,那些古來便有的妖物與鬼怪自是懂得不少。況且稻荷明神協助鍛造的「小狐丸」陽氣甚重、附有神格,就算並非神刀也能斬除得以察覺的魑魅魎魍。   「招惹何事、是否能與小狐詳談?」   「這……」   見少年低下頭,原本安坐懷中的狐還是忍不住攀上肩頭、抬起小小的頭向大狐解釋道。   「鳴狐和狐也不那麼清楚。只是……」
  「初夏時做了夢。」   鳴狐說,嗓聲粗躁乾澀。   知道接下來會話將像是百物語中一文的幅長,小狐丸先是拿來了坐墊和酒盞、讓不知所措的鳴狐坐下後,再讓一臉煩憂的狐趴臥膝上。
  古舊房舍的電氣燈具昏黃暗暝,男人只得垂著眼剪著燭台上過長的燭芯增添室內光度,一邊耐著性子催促少年僅只開場的故事。   「什麼樣的夢?」   「小狐丸說了,會回來。」   鳴狐的聲量細小,端著裝盛酒汁的白皿卻只是按捏邊緣、使蒼白手指沾上一圈帶著甜味與酒氣的水漬。極力思索著不甚清晰的夢境,少年如同拾撿碎片似地細起雙眼緩慢言語。
  就像是他斷裂那刻,天空像是即將熄滅的餘燼、要領走屬於他生命的燭火那般漸漸於視野壓入深紺。   然後站在蓮池之中的男人最後說了:小狐等候著。   在戰場拋下他的形體、僅只帶走斷刃與鞘以及自己的「殼」,被帶回此處的的確是鳴狐,以及另一份廢鐵。
  存在於鐵器之中的「他們」並不具意義,並非是刀而是存於刀中的被定義的某種事物。所以他還無法理解「第一振」的不在是怎麼回事;所以「第二振」的存在也無法理解。   接著再次於眼前現身的是一只看不出任何差異的白狐,但他的確不是自己所認知的小狐丸——那位讓自己起了不甚理解的戀慕之心、卻消失得突然的「小狐丸」。
  即便再怎麼相似、嗓音相同、言語行儀如出一轍,那大狐也沒有如他所說的回來此處。
  只是逢魔罷了。   每日每日,出現在障子外的花都是一次又一次來訪的心魔罷了。
  「之後每天,廊上都有花。」   「在鳴狐出陣歸回時或處理內務結束後出現在廊上的!最一開始是荷葉、接著是荷花花苞,原本以為是粟田口家短刀大人們安撫叔父的小禮,但並不是。」   「荷花上綁了信。」   「不知道是從哪日開始的,花莖上總是綁著不太能理解意義的和歌。本丸裡少了第一振的小狐丸大人已經有些慌亂、鳴狐就也不希望這些不足為道的小事煩擾審神者。」   「然後、小狐丸來了。」   「鳴狐他以為小狐丸大人是依約歸來的,但……」
  沉默持續許久。
  小狐丸是不懂得第一振與自己是否如兩隻仔狐所想的關聯緊密,又或許自己之於第一振其拾與他人審神者的小狐丸那般疏離無關。   所知的僅是那首和歌——若萬事無成,吾身豈不如同荷上露珠般無果消逝?     「鳴狐。」   「嗯?」   「要是繼續如此相處下去,不久後這只小狐將會傾慕於您吧。」   或許是第一振的附魔、又或許是狐輩本身就容易相互招引,現下雖然仍把相處不到百日的少年看做重要的後輩——甚至是做為年下的兄弟看待,但他能理解前隻大狐寧可碎刃也得保全這兩隻幼崽的原因。   「『第一振』打算如何面對您、小狐不會得知,但您又是怎麼想得?」
  低垂著頸、看不出是羞赧或是憤怒,鳴狐自跪坐起身、稍稍貼近了小狐丸。   後者沒有閃避,逕自伸出手試著觸碰棉花般翹卷的白髮,蒸騰的體溫讓滑過掌心下的體溫蒸騰著梔子花的香氣。
  男人不理解為什麼會對另一人的存在產生憐惜之情。
  若要將適應他人存在的過程稱之為「戀慕」,那也的確容易被誤認為被下了咒術吧?如此撇除理智、全憑意識行進的行為。若不能稱為著魔,那也怕是逢魔了罷。
  「魔……」   將手置於左腰刀柄上,鈴音響徹的聲響似乎能夠貫穿夜黑。迅速轉為拔刀姿態的少年沒讓男人有掙扎的機會與空間,滑出刀鞘的冰冷冰器擦出如同狐子鳴叫的尖銳嗓聲。   「哎?」   「是我的心魔,附在小狐丸身上。」   「請別擔心、小狐丸大人,只需一斬便會結束了,足夠精確的話就不會傷及您的軀體。」   攀回鳴狐肩上,狐充滿自信地替鳴狐解說即將進行的、他尚未釐清的斬殺動作。   「鳴狐的名號可是來自於『斬殺狐妖』啊!」   隨著鳴狐高舉打刀的動作、自肩一躍而下的狐壓制住尚未起身的小狐丸。身形嬌小的狐踏行肩上為何能帶來如此沉重的強壓?   愕然抿唇,看著少年以及他身後屏風隨風擺動如鬼影的竹葉,男人輕輕呼氣吐出懷疑所帶來的些微不信。
  緊緊抓住少年的手腕,男人問。   「劈斬狐妖,究竟是哪隻狐妖呢?」
     這只小狐?
  還是
  總在逢魔之刻於緣廊逡巡,那柄理應折刃而消失的狐妖?
     停下動作的仔狐低垂頭首,緩緩張大雙眼、在漆黑中點起兩盞白金色的寒燈。
╳╳╳
  在那之後,男人���前的廊道再也沒被放上花了。
  「說得也是吶、轉眼就是秋日,池裡��連蓮蓬也都枯萎掉落了。」   趴臥於鳴狐腿上,狐崽趁著另兩隻狐眺望雨景,偷偷舔了幾口置於兩人腿側那杯冰涼的麥茶、潤潤多言而乾渴的喉。   雨下了整個晌午,直到此刻才漸漸轉小。   又是黃昏。   遲出而黯淡的日輪和著橙色被深紺吞噬,緩緩離開竹葉、於葉稍留下一輪金,然後完全溶於夜色之中。   最後的蟬響啞聲消逝,就連暑意也蕩然無存。拉著少年往無人廊道仰躺,男人回握覆在他手上被烈日曝曬過的溫暖手掌、交扣十指——不顧狐的抗議。   「小狐丸大人!太不得體了!」   「鳴是閨女麼?不是就別像乳母那樣管束嚴謹。」   「請別如此簡稱鳴狐名號!」   「鳴沒有拒絕過,小狐相當在乎鳴的意志。」   「小狐丸大人!」   「噓。」   「啊啊、狐不管了!連鳴狐也這樣!」   「「噓。」」
  熱切的吵嘴過後便是隨著夜襲來的寧靜,很快的、他們便看見了弦月旁亮起的第一顆星子。
  廚房方向的炊煙漸散,約莫也是粟田口家的孩子來找叔父回大廣間吃飯的時間點了。在有他人打擾之前,小狐丸側過身、在狐的視野外貼近鳴狐些許。   「鳴呦、知道為什麼是蓮嗎?」   他低聲問,鳴狐沒有回答。   久遠久遠之前,在被前主扔入池中避火、深深沉入水底時,他便知道蓮代表著什麼。
  前往彼岸的路途並不狹窄也不漫長,對於付喪神而言,也不過須臾之事。   包裹在冷徹的掌心的手被奪去大半溫度,鳴狐只是緩緩抽出、以指尖在那掌上畫出一條短短地道路——約定一同前往某處的小徑。   男人懶散地瞇起紅眼笑了,尖尖地犬齒露出唇外,不似人樣、像隻翻著肚皮撒嬌的白狐,與他所認識的大狐略有出入。
  說起第一印象。
  在深秋子夜降臨的「他」與在盛夏夕日來到的「他」都如同燈火,一盞於戰場燃盡黯夜、一盞領他走過夜黑。   狐火,他想。   皆是妖物,所以始終都會向著他招手,將毫不思索的自己帶去不可見的遙遠彼方吧?
  「——哎?」   拉開拉門,見得三隻狐列成川字小憩,男人皺起眉頭凝望不知何時開始總來叨擾的野狐。   臥於廊緣的白狐伸了伸懶腰、慢悠悠地跳下泥地,回頭望了眼小狐丸便大打哈欠,鑽進長草之中消失蹤影。   原本握著毛毛前肢和肉球的鳴狐頓失伴眠物,仰首不滿地望向正垂首望他的小狐丸。後者也只得苦笑,反手闔上拉門後、他嗅聞帶著水氣的晚風,轉身向著大廣間的方向卻未移動步伐。   「真要那麼喜歡此處、小狐再與三日月殿下商談共室,將房室歸還與您?」   「鳴狐與狐只是在黃昏時暫借小狐丸大人的沿廊密會、順道和小狐丸大人一起前往用膳罷了,還是您孩子氣地吃一只野狐的醋呢?」   跟著起身拉伸四肢的狐同樣大打哈欠,踏踏尚未完全清醒的步伐紓解酸疼四足,接著又在鳴狐膝上縮回一圈毛球。   深嘆口氣,尚未舒張眉間摺皺的大狐給予勸告。   「別隨意豢養野狐吶,是好是壞難以見得。」   「逢魔罷了。」   仔狐難得出口回應,望著仍有幾葉枯萎荷葉的池與不著邊際的森林邊緣,雙足在廊沿邊晃搭。男人隨即點起行燈、驅走像是要把少年消融於黑夜的夜色,接著一把撈起兩隻狐崽,向著大廣間前行。   米袋似地被背行肩上,鳴狐也不反抗,趴著聽取來自小狐丸的細語。
  不會讓您被帶走的。
  那盞行燈在他們踏進點著電氣黃燈的廊道後便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幽暗的金色狐火,以及立於廊道上不甚明顯的高大身影。那男人瞇起紅眼微笑,靜靜地對少年招手。
  小狐等候著您。   他唇口以同聲低語。
0 no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