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式小麥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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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朧交匯的地方
「當時的世界還太年輕,很多東西沒有名字,要表達時,還只能用手去指。」
這或許是我在吉隆坡的小印度區點早餐時,最貼切的寫照了。坐在門口的客人買了一份像氣球一樣,介於麵包與燒餅之間的食物,我想要點跟他一樣的東西,走進餐廳以後卻不知道要怎麼樣表達,只好吱吱唔唔地指著菜單上的照片,點了一個我覺得看起來最像的東西。
「現在沒有了,」店員說話的聲音裡有著南方的溫度,「因為⋯⋯,⋯⋯,要別的嗎?」,他說的話大概有七成以上我都沒聽懂,只能選了另外一個看起來也有點類似的餐點。上來的是一個圓圓、炸得酥脆的,像是蔥油餅灌了氣的圓形球體,配著椰漿與咖哩;咖哩的味道很淡,馬鈴薯的口感粉粉的,散在醬汁裡,粘著餅吃味道還不錯。我又點了一杯Lassi,乳酸飲料搭配著強烈的甜味,也算是吃印度料理的標準配備了。
那道菜叫做什麼名字來著?
我穿梭在小印度裡尋找可以購買伴手禮的地方,超市的架子上有著咖啡、祭拜用的香、果醬、油品和各式罐裝的湯,中心則放著幾個桶子,裝著各式各樣的香料。我最後在中央車站樓上的百貨公司買到了一袋有牌子的咖啡,和友人強烈推薦的咖椰醬。在巧克力展覽館買了據說台灣買不到的紅寶石巧克力以後,我叫了一台Grab共乘,到茨廠街Chinatown的一間西式咖啡廳,點了一杯混有荔枝汁與西瓜汁的「夏日時光」,開始寫下在吉隆坡的見聞,才想起早餐時那一道由咖哩、椰漿和酥炸餅皮構成的印度料理。
我們仍不知道那天所吃到的菜的名字。
古蘭經文在晌禮時響起。
吉隆坡的街道有一種專屬於熱帶的濕潤,卻又略顯清爽感的氣息,或許是源自於穆斯林的整潔感,讓街上不至於留下潮濕又沾滿泥濘的下水道氣味。Kuala Lumpur,漥流濘波,在泥濘渦流匯聚的川口;穆斯林在鵝嘜河與巴生河的交匯處建立了清真寺,後來英國人又在這裡建立了蒙兀爾哥德式風格的各式政府機關大樓。烏鴉們圍繞著河岸尋找用來築巢的枝枒,一群帶著頭巾的女大學生開心的和建築拍照。午後突然下起的雷雨,沖掉了膚色各異的觀光客們內心的躁動,他們靜靜地靠在騎樓下,聽著從清真寺裡傳來的古蘭經文。
時間像是被切割成片段,又像是從未停止流動。
在飛機上的馬來西亞歷史讀本裡寫道,在馬來西亞官方版本的建國史詩裡,馬來人從蘇門答臘遠道而來,「國破家亡的王子跟他的人民來到此地,重建他們曾經有過的國家」,後來就在此地生根,再也沒有回到海的彼端。市場裡,華人攤商所販賣的咖啡烏氤氳著芬芳,被熱帶的薰風給吹到好遠的地方。一個淡米爾小販向我介紹美麗的蠟染披肩,我用不甚流利的英語向他談價,最後買了中意的商品收藏。陽光和煦地灑在遮陽用的帆布上,一個個離散的音符抖落四散,在巴剎隨風搖曳的招牌裡、在城市喧囂的車水馬龍裡、在鐵路車站的電風扇裡鼓動。從北方漂流來此的天地會成員,以及乘著季風遠來的斯里蘭卡海商,還有終於落地生根的印尼王子,都隨著河流平穩地流淌成時間,緩慢地在歷史裡延長,成為一首不會結束的曲調。
古蘭經文在晡禮時響起。
吉隆坡舊火車站裡的食堂裡販售著泥爐烤雞,熱氣裹著香味四溢。鏡頭無法捕捉舊站建築的美,在夕陽��卻映襯得特別美好,一組攝影團隊在在火車站前幫一對男女拍著照,我竟然有點分不清他們究竟是在拍婚紗照還是在角色扮演。河流安靜地穿越城市緩緩前行、鐵路向著巴生的港口一去不復返,我看著站前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畫出了一個無法供給行人通過的圓環,快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像老虎一樣,全都溶解成奶油。
時間明明從未停止流動,卻又被蒙太奇式的切割開來。
我鑽進歷史的縫隙裡,迎面而來的時間將我的身體打濕。像是駱駝穿梭在漫長的絲路上,回首曾經漫步過的經文。在伊斯蘭藝術博物館裡,看著陳列在玻璃展櫃裡的硬幣,串成一條長長的時間軸,從絲路的盡頭牽繫上另一個盡頭:是倭麥雅的,是阿拔斯的,是法蒂瑪的;是庫德人的埃宥比,是波斯人的薩非,是蒙古人的蒙兀兒⋯⋯遙遠的信仰,和禱告的聲音,被逐漸帶到星羅棋布的千島之海。國家清真寺裡的導覽員向我介紹他們的宗教建築的特色:幾何圖形、排除畫像的設計,以及四處刻有的阿拉伯文書法——他說,普羅大眾的馬來人其實是不懂阿拉伯語的,就像華人並不真的懂南無阿彌陀佛或唵嘛呢叭咪吽。但禱告時的虔心,或許便能夠克服語言的鴻溝,將心裡所祈願的平靜,真實地傳達到所愛的神那裡。
清真寺地板的涼爽,透過襪子輕輕碰觸我的肌膚。
古蘭經文在昏禮時響起。
或許因為地處熱帶的關係,即使在週末,也能感覺到吉隆坡的夜晚和白天彷彿是不同的世界。白天杳無人煙的獨立廣場,到了晚上聚集了好幾台餐車,人們帶著孩子們在舊政府大樓前騎單車、吹泡泡,閃爍的霓虹讓城市的故事變得鮮艷起來;茨廠街的夜市裡已經開始被攤販們擺放的桌椅擠得水泄不通,車流難以行進,街邊販賣的肉乾瀰漫可口的香氣,一口咬下鮮甜酥脆,我又挑了幾串沙爹、幾份炸串,還買了一份峇里島風叉燒飯。慢慢轉移到星光大道Bukit Bintang,街頭藝人在地鐵站前高聲歌唱,觀眾們為了傾聽他們的歌聲,在人行道上圍成一個��以跨越的圓。適逢佛誕節的花街遶境,馬路上實施了交通管制,來自世界各國的佛教徒搭著一輛又一輛花車,向周圍的人撒下祝福。
我踏進一間有伴唱帶的酒吧,店裡客人寥寥無幾,點了一杯可樂,在吧檯坐下,一個店員用簡單的英語跟我攀談,她告訴我她是從緬甸來的華人,一個弟弟在台灣學中文,一個妹妹則已經在台灣結婚生子:她給我看弟弟和妹妹的照片,表情中滿是驕傲。老闆娘是客家人,我隨口唸了幾句台灣捷運廣播裡的客家話:承蒙您、恁仔細,她卻一頭霧水,我問他,那在馬來西亞的客家話裡怎麼說「謝謝」,她答了我一句「唔該」——但是用的是客語發音。哈哈,溝埋一齊做瀨尿牛丸呀,我想,在點唱機上點了一首林憶蓮,一首周杰倫,就算開不了口也至少還有你;一個日本客人點了一杯啤酒,倒進杯裡都變成了鄧紫棋的泡沫。老闆娘一時興起,問我們打烊以後要不要一起去深夜的亞羅街嚐點街頭美食——我們在熱炒店裡點了五人份的雞翅、一大盤炒麵,還有馬來西亞人最愛的「拉拉」——我以為那是福建話「蜊仔(la-a)」的訛寫,但吃著吃著,眼前的蜊仔像是在我眼前唱起了拉拉Land。
我想起在前一晚,背對著人潮走進書店,在店裡物色有趣的英文書籍,彷彿自己是一具遠渡重洋的幽靈,正在搜羅已經死去、卻未被埋葬的故事碎片。這樣就好了。知道故事並不會這樣結束,這樣就好了。知道時間並不會在我們身上劃下句點,這樣就好了。知道那些藏在伊斯蘭博物館的時間軸,那些在國家清真寺裡計算禮拜的時鐘,知道書包裡的小說,並不是歷史的終局。我心想這樣就好了。
我喜歡吉隆坡那種聚集了所有的歷史,卻又還沒寫好結局的樣子。
古蘭經文在宵禮時響起。
飛機上,我打開電子書閱讀器,繼續閱讀還沒讀完的馬來西亞史書籍:故事裡葡萄牙攻破了馬六甲,白人拉惹「繼承」砂拉越,不列顛與荷蘭瓜分馬來世界,還有試圖建設美好世界的殖民者萊佛士和瑞天咸。飛機起程往北,窗外天氣晴朗,雲朵在飛機旁滾滾��躍。
我又聽見古蘭經文,在晨禮時被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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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家Isaac stern曾稱讚 鄧泰山 是「一位真正的音樂家」,他的音色優美至極,��其令人屏息���神聆聽的弱音,更是其一大特色。
再加上豐富的層次感以及詩情畫意的樂句,被視為當代蕭邦音樂的最佳詮釋者之一;同時他對法國作曲家作品的詮釋以其極具詩意及動人的音色而備受讚譽。」
鄧泰山 Chopin: Piano Concerto No. 2 in F minor, Op. 21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 2024/1/7在廣州星海音樂廳。這是新年第一場讓人屏息的演出,蒼涼的珠江邊,且躲進暖色調的音樂廳,來聽鄧泰山的蕭邦,內心的絢爛不可與外人道也,只需靜��地沉思。無疑這個現場的美學價值很高,非常收斂、含蓄,聲音刻意在溫和的狀態。
這是我久違的時刻,鄧泰山 這是第三次來星海音樂廳演出,前兩次是Piano recital鋼琴獨奏,這是首次在廣州的協奏演出。三次與大師精神交匯,精神品質與內容再度變成人生的緊要,我也對能在浮躁粗淺的內地聽到鄧泰山彈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感到很深的慰藉。
這首 蕭二鋼協 寫於1829年,實際上比蕭邦第一號鋼琴協奏曲還早一年,坊間認為是蕭邦初戀情人的肖像畫,音樂充滿浪漫的氣質,而他當時才19歲,驚為天人。是晚鄧泰山用深刻的體驗來演繹蕭邦的愛與溫暖,鄧泰山作為越南裔加拿大鋼琴家,他從戰火與內亂的環境走出來,本身也是傳奇。
我極喜歡他的調性,深刻的歷練歷歷在目,無論是華沙、巴黎、紐約、東京,他近十年的現場演出都成為古典樂界公認的大師現場。
於是7日晚的廣州無疑是盛大的節日,「文化現場的直接觀察與思考」 成為我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方式,也遠足 倫敦、紐約、巴黎、柏林、東京,不斷追隨大師的腳步,甚至關注大師的全球巡演而制定旅行目的地。
值得興奮的是三次 鄧泰山現場 都與青年才俊、著名樂評家 魯特特 同行,幾乎可以與他共同寫一篇關於大師的音樂對談。就像李歐梵與肖斯塔科維奇的對談式模擬寫作,還有李歐梵與邵���雄的華山論劍式討論大師們的晚期作品(收錄於牛津大學出版社《諸神的黃昏》)。
是晚我們凝神聽畢鄧泰山就彈冠相慶飲日本小麥啤酒。當然現場的資深樂迷亮出林林總總的鄧泰山唱片來給大師簽名,也讓我肅然起敬。雖然主辦方總是把大廳搞得缺少溫婉的氣質,但大師的氣場可以掩蓋公然的蠢壞。
鄧泰山的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蘊含思考的層面,交織他的 生活史 和個人體驗,是晚有 千帆過盡、除卻巫山的感覺,也許新生代樂於演得 明亮、過分的浪漫,包括我聽Krystian Zimerman騎馬慢的唱片,音色也傾向於明亮。
但 鄧泰山 則在晦澀的隱忍裡溫柔地行進,令現場必須側耳傾聽,然後逐漸爆發一種溫情的熱烈。我聽蕭二,是覺出了明確的痛楚和悲哀,然後與內心的動盪與絢爛交織。
是啊,痛楚是常態,歡欣才彌足珍貴。當然這種複雜性和情緒深度,不知19歲的蕭邦又如何敏銳捕捉到,須知現時的19歲青年似乎心智仍然殘缺,樂於在淺薄的互聯網胡言亂語,以為粉蛆而沾沾自喜。
所以在現場聽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就具備豐富的意義,除了與大師現場演奏激盪出尊貴浪漫的蕭邦氣息,又呼喚情感的深度,痛楚不是虛幻,而是生命體驗的深刻張力。
我以為當晚讓我 心悸 的原因在於此。魯特特稱他聽到心尖顫動,所言極是。多麼豐滿的現場,多麼熾熱的人文主義激盪。
蕭邦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本身也是美學極致,這麼美的旋律似乎在很長一段時間也很稀缺了,現代派作曲家習慣解構和晦澀的旋律,樂於表達批判和觀點,但我以為純粹的美仍然是音樂的主要精神,它直到今天還在療癒處於焦灼狀態的人們。
我也翻出了十多年前EMI再版的蕭邦鋼琴協奏曲唱片 ——魏森伯格 的版本,錄音時間是上世紀60年代巴黎賽德勒廳。原來 生活史 才是蕭邦鋼琴協奏曲的最重要的底色,帶著它的質感與氣息,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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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美國
藝文上下古今
立青
2023-12-25
在八○年代飛到了華府,抱著朝聖的心情,先後參觀了國會大廈、白宮、林肯紀念堂、傑佛遜紀念堂和太空科學館,再到阿靈頓陣亡將士紀念碑致意,一股腦地將對美國的民主、自由、科技和英勇的象徵性景點,一一走了一遍,完成多年來對美國的嚮往。
好友張大哥並不住在華府,而是附近馬里蘭州的一個小鎮,大約��小時的車程,一路大樹成林綠草青青,一排排的平房座落在白漆圍籬內,顯得格外安寧。晚餐是當地的特色「海鮮吃到飽」,聰明的老中自備醬油、麻油、醋等調料,雖然是大排長龍,但可讓我大飽口福。
次日的購物又讓我大開眼界,兩層的大樓堆滿各式百貨,應有盡有,我也如願地買到了一頂西部牛仔帽,又是圓了一件美國夢。美國的公路超寬,汽車是台灣的半價,當時汽油每加侖不到一美元,真是開車的天堂。
此行計畫是拜訪中西部的工廠,路程不算近,三個人的機票、酒店、落地後的交通所費不貲,盤算後決定驅車前往。我特高興,一路有機會開車,又可以看到和經歷到我心裡希求的目標。先到「汽車協會」去索取免費的地圖,以了解最近最方便的路徑以及沿途的狀況。資料顯示是約十二小時七百哩的行程,吃過晚飯出發到目的地,正好是早晨上班時間。
離開繁榮的馬里蘭州,進入維吉尼亞州,走沒多時��房和住家就稀落得多,取而代之的是寬廣的草地和頗具規模的莊園,維多利亞式的建築非常雅緻,瞬間將我帶入電影「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的場景,幾隻雪白肥胖的綿羊點綴在翠綠的草園上,真美!
不多時天色已暗,感覺上地勢漸高,路標顯示已進入西維吉尼亞州,印象中是個礦區,電影「礦工的女兒」(Coal Miner's Daughter)和歌曲「鄉村路帶我回家」(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都有相當細膩的描述。公路往來都是雙車道,中間是寬闊的分隔草地,路上沒有其他車輛,只有我們一輛車摸黑前駛,顯得如此的孤單。
突然間前方警車燈火大亮,在黑夜中非常突兀,嚇得我立刻踩住煞車以為超速被逮。霎那間只見一片黃影在眼前閃過,張大哥說:是鹿!若被撞到就是車毀人亡。慢速駛過警車,揮手致意感謝,前後不到三分鐘,卻歷經生死,不勝感慨。
公路邊除了餐飲和加油站,就沒有任何商店,餐飲業不外漢堡、熱狗和披薩,飲料只有咖啡和汽水。加油站除了加油,還有維修和雜貨買賣,物價比較貴,號稱「公路強盜」,兩者都提供最重要的服務:廁所。想要住宿和吃頓大餐,就必須駛出公路,進入市區的商業街道才有。
踏入肯塔基州已近拂曉,天光微亮金色的朝陽,照在薄霧的廣袤草原,景色怡人,抬頭望見公路的招牌「藍色茵草公園公路」就已說明一切。路邊白色的欄柵裡,已都是大大小小各色的馬匹,悠然自得好不令人羨慕。附近的「德比賽馬場」是世界級的賽馬場,可惜時序不對,只能空手而歸。
到達鮑靈格林(Bowling Green)已超過十二小時,因有時���追回一小時,符合計畫皆大歡喜,到早餐店用餐,漱洗整裝出發,準時到達目的地。該工廠生產跑車,外殼是玻璃纖維製成的,不會生鏽,適合熱帶多雨地區,工廠之附責裝配,零件製造還要到田納西州的納許維爾機械工廠去參觀。
雖然隔了一個州,實際距離只要半小時。到了工廠見到主管,相談甚歡。完成階段性任務後,一想這不是「鄉村音樂之都」嗎?沒錯!滿街都是唱片製作相關的店面,到處都能聽到鄉村音樂,大家都興奮極了。時間正好是下班的快樂時光,衝進一家現場樂隊表演的酒吧,叫了啤酒聽著音樂,這種忙中偷閒的公差真是爽歪歪。
回到鮑靈格林想找家「肯德基炸雞」並不容易,也許本地人已經吃膩了。在肯州大學附近找到「金龍飯店」中國菜,門口安置了一尊關公像很有特色,老爸掌廚、老媽櫃檯、兩個小孩跑堂,樓下開店樓上住家其樂融融,典型第一代移民生活的寫照。我們分別點了牛肉、雞肉和蝦,端上來全都一個樣,張大哥說,在中西部能吃到醬油就不錯了。
約八點鐘打道回府,原路向東直行,到十二點錯過加油站路口,不想回頭繼續向前。四十分鐘後,油箱已漸到底,警告聲咚咚不停,緊張流汗之際,總算看到油站招牌。轉進後一片漆黑,停到加油機旁大燈直射,忽在暗處屋內聽到擴音機有人說話:「全部下車站著別動,派一人過來,十點以後只收現金,我有獵槍對著你們!」張大哥以三倍價錢裝滿油箱後,快速逃離,總算見識到誰才是公路強盜。
一身冷汗過後,大家發現肚子其餓無比,加油站的販賣機只有汽水和糖果棒不管用,一路下山真是飢寒交迫。絕望中在漆黑的夜裡,一道光芒紅底金色拱橋的燈光,表示麥當勞在此,二話不說立刻衝入,漢堡、薯條、蘋果派加上熱咖啡,吃到嘴裡千金不換,這美國國民餐點,卻有救命之功。
回家的路是下坡,行雲流水般地飛馳,沖散了清晨的薄霧,遠方地平線升起一到破曉的金光,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路邊的建築物逐漸增加,顯示將進入市區,我卻陷入沉思,這即將結束奇妙而刺激的旅程,讓我確定是否留在美國繼續發展的最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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